彷彿血管與皮膚,心臟與肋骨。

王妃已經掛在城門樓子上三天了 by 張大吉

 

  系列文:霸道王爺俏管家 by 張大吉


01王妃已經掛在城門樓子上三天了

「王爺,王妃已經掛在城門三天了!」

小廝急沖沖跑進來的時候,王爺正在畫一副水墨丹青。

「肯認嗎?」

王爺拿筆的手頓了頓,問道。

小廝搖搖頭。

「只說要見您,別的不肯說。」

王爺聽罷笑起來。

「那就繼續掛著。」王爺又閑散的作起畫來,「記得定期灌點水,別讓他死了。」

「是,小的這就去辦。」

——————

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破嘴。

最近敬王封地的百姓都在熱火朝天的議論起敬王殿下和王妃婚變的狗血劇情。

誰不知道之前敬王疼媳婦兒有多厲害。王妃一句想吃米糕,就能請十個廚子一起入府給做點心。

可是現在呢?瞧瞧,都生了兩個孩子了,說不要就不要,說不寵就不寵了,多狠心。說起來七年前王爺領兵出征的時候遇了埋伏,還是王妃柔柔弱弱一個哥兒不要命的騎著戰馬去救的人。這可是救命之恩啊,就算是如今王爺看膩了舊人,至少也該好好養著放家里吧,怎麼能如此背信棄義呢!

「你怕是瞎編的吧。」

「嘿,你可別不信!」說話的人信誓旦旦,「你去看看北邊那個城門樓子——王妃還在上頭掛著呢!」

「還掛著呢?」鄒小安撓了撓頭,小聲逼逼「王爺他可夠厲害。」

鄒小安最近才從鄒家村收拾包裹進了城,拖了老鄉的關系,剛剛進敬王府當了雜役。他一個鄉下人又沒念過幾天書,好在人老實又勤奮肯吃苦,別人看他啥也不懂,還願意和他講上幾句。

「總之看到王爺,少往刀口上撞,離得遠遠的就行。」

「嗯嗯,謝謝大哥。」

鄒小安連連應聲,不過他何止是撞刀口喲,他是來照顧小世子的,怕不是躺刀山里打滾。

——————

鄒小安是個哥兒,一把年紀了還沒能嫁得出去。像他一般歲數的哥兒,孩子都六七歲了,他呢?剛把祖產賣了還賭債,兩手空空的進了城打工養活自己。

一般沒嫁人的哥兒很少去別人家里帶孩子的,即使是富貴人家,薪酬待遇都很不錯,也很難招到人。

不過鄒小安不怕,因為他嫁不出去。

他性格大大咧咧得很,長得又不夠嬌美,想跟他做兄弟的漢子不少,想娶他的卻是一個都沒有。還好他心態不錯,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管他呢。

沒人和他生孩子,他就去幫別人帶孩子唄,還能有錢拿,多舒服。

小世子還沒出百天,紅紅軟軟一小個,還沒有鄒小安的胳膊長。

他去溫了羊奶,小心翼翼的抱著小世子精細喂著,抱著轉轉悠悠的哄,熟稔的給拍了拍奶嗝。

「哎喲小可憐。」鄒小安抱著小世子輕聲哄,「沒良心的爹也不來看看你哦。」

還好有他來心疼了。

02世上再無人管他了

被罵沒良心的王爺又沒能睡著覺。

他不到三更就醒了,身旁的位置冷冷冰冰一絲人氣也沒有,都快要結出一層寒霜。

王爺穿著中衣坐起身來,面無表情的拿起身邊的枕頭,這個枕頭看著有些舊了,卻還是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充了不知道多少軟和棉絮。不止如此,上頭還縫了一只土里土氣的大老虎,看著不兇猛還傻氣。

「老虎威猛,保佑你百戰不殆。」

王爺想起那人說過的這話,玉石一般的指節在枕頭上頭撫過,似笑非笑的勾起了一些些嘴角,又猛得全垮了下去,冷著一張臉起了身。

——————

今晚的城門樓子風很涼,吹得上頭吊著的人晃來晃去。

士兵小心的把掛著的人取下來,王妃又掛了一整天,狀態越發頹靡,一身白色的衣服已經落了不知道多少灰,但他是個美人,憔悴起來也依舊惹人憐愛。

「夫人,您多少吃點吧。王爺吩咐了,您別為難小的。」

士兵給人端上了一個大碗,里頭裝了些吃食,這是他自己私底下拿例錢買的,王爺只讓喂水吊著命。可是王妃一個哥兒,還剛生產沒多久,哪里能熬得住呢。

「王爺……他還是不願見我……」王妃還是不吃不喝,半晌才喑啞的說了一句話。

士兵都看得心疼,可是他一個無名小卒,哪里有他說話的份呢。

「夫人,您就給王爺服個軟吧。王爺氣性大,斷斷也只是一時糊塗……」

「本王糊塗?」

聽見這聲音的士兵嚇了一跳,他一轉身就發現王爺已經不知道在他身後陰惻惻的站了多久,更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王爺!卑職參見王爺!」

「別拜了,心不誠也沒意思。」王爺擺了擺手,「你若是心疼王妃,明日就跟著一起掛上去可好?」

「王爺,卑職不敢!」

「哦,我看你倒是敢得很。」王爺聲音毫無起伏,整個人都是懈怠的,他已經有多少天沒睡好覺了,鐵打的人也覺得疲憊,「明天脫下這身衣服,領了錢回家吧。」

「王爺,卑……」

「你再多說一句,明天就讓人幫你扒了皮送回家。」

士兵差點失了禁,再是不敢管貴人家的閑事,噤若寒蟬的退下了。

敬王可不是說笑,十年前敬王有多兇殘,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視人命如草芥,誰礙了他的眼,下一刻就被挫骨揚灰,可沒人敢觸他的黴頭。

也就是與王妃成親之後,野生的虎才收了獠牙變作家養的貓,可現在王妃也不頂用了,世上還有誰能管得住他。

沒了,世上無人管他了。

再無人管了。

03簡直撞了鬼

小世子半夜要喂三次奶,小小子蠻有胃口,一次就能夠砸吧下去小半碗羊乳。

鄒小安是細致人,一晚上起好幾次夜也很有耐心,每次喂好了小世子還用被裹包著,在屋子里溜達半天,哄睡了才算完。

聽說以前大世子便是王妃給一手帶大的,樣樣不假手他人。可如今王妃自身難保,可丁點也顧不上他才生的小寶貝了。

「小可憐喲……」鄒小安抱著小世子對鼻尖,逗得小寶貝咯咯笑,「誰是小可憐呀~寶寶小可憐。」

「本王的世子如何就可憐了?」

「王爺?」鄒小安擡頭,就看著王爺臭著一張臉站在門口,夜風清冷吹起王爺身上衣帶顯得瀟灑卻憔悴。

「勞駕王爺關個門。」鄒小安摟緊了懷里的小寶貝,他用手捂著孩子耳朵,壓低了聲音說道,「夜里風寒,大人無事,可小世子受不得凍的。」

王爺頓了頓,像是被放在高台上下不來,鄒小安奇怪的看了一眼,這人才關了門走了過來。

「你就……」

鄒小安給小世子捂住了耳朵。

王爺清了清嗓子也壓低了聲音,一下子氣勢全無。

「你就是他們給找的育嬰師?什麼來歷。」

「回王爺。」鄒小安笑瞇瞇,「小的來自鄒家村,二十九過了兩月,今年底就三十了。」

「叫什麼?」

「王爺看得起小的,是小的福分,小的姓鄒,喊一聲安子就能成。」

王爺不搭話,轉而問。

「你孩子多大?會照顧人不。」

「托您的福,咱還沒成家呢。」鄒小安笑瞇了眼睛,「不過照顧孩子有經驗,家里有兩,最近又添了一個,就三個了。」

王爺不信,疑惑的擰緊了眉,怕是下一秒就要砍人。

「你沒成家哪來的孩子?」

「唉……我父母走得早。」鄒小安笑臉沒了,只是說,「我如今就想著把幾個崽帶好了,沒想著成家。您放心,帶娃我是有經驗的,一定把小世子照顧得妥妥貼貼。」

王爺看這人的手還在為他兒子擋噪音呢,實在是不好說什麼,音量太小也放不出什麼狠話,只能裝腔作勢的恐嚇。

「那就看你表現,如有問題,本王拿你是問。」

鄒小安這才又笑開了。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現。」

鄒小安本以為王爺閑著睡不著,半夜過來提點他順便立規矩的,沒想到話說完了王爺也不走,也不坐下也不動彈,就這麼直勾勾盯著他懷里的小世子,硬是把人給瞪醒了。

小世子睜眼看著溫柔細致的鄒小安還沒來得及笑呢,瞧見他的王爺爹就給嚇哭了。小寶貝可憐得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都快要抽抽過去了。

這哪是見了爹呀,簡直是撞了鬼了。

04掙錢不易

小世子很不給他爹面子,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不怕不怕啊,小寶貝不怕。」鄒小安只能抱著小世子晃晃悠悠的拍著背,「這不是壞人,是爹爹。」

小世子聽不懂,但是拍著他舒服,他也哭累了,慢慢就緩下來了。

「只知道哭,沒用的東西。」

王爺臉臭得不行,簡直不能看,自己看到這個吐口水泡泡的傻東西就心煩。他往鄒小安那邊走了幾步,伸出了雙臂。

「給我。」

父子天性,想來小世子只要王爺親自一抱,肯定就能……

「哇!嗚哇哇哇……」

哭得更大聲了。

鄒小安好險沒笑出聲。說起來敬王這也不是頭一次當爹,大兒子都齊腰高了,居然還是這麼笨手笨腳。

「別閃著腰。」鄒小安看著小世子整個小身子就被親爹給架在腰上,頭疼得不行,「孩子不能這麼抱,你這樣他不舒服。」

敬王僵著不敢動,他怎麼知道手里這個小東西渾身都是軟的,哪里有骨頭都摸不出來,就怕一個不留神給捏出毛病了。

鄒小安沒辦法,只能大著膽子教。

「手放這里,對……扶住孩子的脖子,哎,輕一點,好好好就這樣。哄一哄呀,給他拍拍背……」小世子舒服了,趴在親爹懷里慢慢就緩下來不哭了,鄒小安非常欣慰,「王爺不愧是王爺,一教就會。您看,小世子現在是不是可乖巧了?」

「他……怎麼和他哥一樣,喜歡吃手?」王爺的食指被小世子的兩只小手蹭住,啊嗚一口就塞進去,開始吸溜吸溜,「可是餓了,怎麼不喂飽了。」

鄒小安倒是想喂來著,誰料王爺神出鬼沒的,可不是把他打斷了嘛。

「我這就去拿,您稍候,羊奶正用熱水溫著呢。」

鄒小安急匆匆的去了,誰知道等他回來的時候,王爺居然抱著孩子倚坐在貴妃椅上睡著了。

「大半夜不睡覺,也不知道出來鬼混什麼。」鄒小安偷偷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從王爺懷里把小世子掏了出來,餓了半天的小世子也不哭,抱著羊奶乖乖喝,一點也不讓大人操心。

不過大人很讓人操心就是了。

鄒小安安置好了小世子,想去把王爺叫醒,卻又頓住。

這人眼底下全是青黑色,俊臉都露出頹唐來,這好不容易睡著了,他這把人喊醒,怕不是小命不保。

鄒小安輕輕哼了一聲。

他踮著腳出了院子,穿過亭台樓閣,去了王爺的院子。

「什麼人?」護院攔住他,讓鄒小安低下了頭。

「小的是照顧小世子的幫工,王爺疼愛世子,今晚去親身照看了,吩咐小的來主院拿王爺常用的席被。」

審核了一番身份,鄒小安才得以入內。

他進了院子,繞過前頭的正門,繞到了側門去,這里離王爺的臥房近些,一進門就能找到放被子的櫃子。

鄒小安看了看,找了床輕便的蠶絲秋被,又回了小世子那兒。

王爺還在熟睡,一時半會怕是醒不過來,鄒小安又悄咪咪的給人搭上了被子,才悄悄離開。

伺候這爺倆可真累。

掙錢不容易呀,我太難了。

05王爺熊才傲物

王爺睡得很不踏實。

他夢到很久之前的事情,他那時新婚不久,卻掛帥出征,大戰告捷卻不料中了埋伏。他雖拼死反擊,將敵方將領絞首,自己也到了強弩之末,雪原茫茫幾乎是十死無生。

當時是,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於他手下將士還沒放棄尋覓自己。

卻沒料到,救他的人來了,卻不是士兵,而是隨軍出征一直當作背景板的王妃。

身禦戰馬,颯爽英姿。

他為自己診治療傷、喂食飲水,卻又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王爺不能死,如此熊才傲物我還沒享受過幾次,可不能守寡。」

王爺氣得想出口成臟,王妃竟光天化日寬衣解帶,還來扒他的衣服。

「豈有此理!」

王妃就這麼肉貼肉的鉆進了他懷里,凍得一個哆嗦,說話都打顫。

「死前快樂……嘶一把,也不……不枉費活這一遭。」

王妃口無遮攔,卻一動沒動,直到感到王爺體溫回暖,才哆哆嗦嗦的整理好了衣物。又從馬背上抽出了一根麻繩,居然趁王爺體虛給綁上了馬背。

「我如今這身子骨太弱了,抱不住王爺。您受累趴上一陣,困了就睡一覺吧。」

路途顛簸,王爺如今都忘了一路他們說過什麼話。

只忘不掉眼前人柔弱卻挺拔背影。

王爺記得自己許諾過此生不負他。

那人卻又笑。

「我只不過貪圖王爺威猛,王爺愛我顏色便是,用不著說那些,倘若……」

寒風吹散了王妃後頭的話,只聽得清他說。

「王爺是大英雄,英雄不應只有無名塋……英雄應該享受無邊富貴,坐擁世代榮華。」

榮華呀。

王爺睜開眼,窗邊天色將明,落在他雕梁畫棟的門檻上。

榮華怎就如此寂寥呢。

06殿下兇悍

鄒小安第二日晨起就沒見著王爺了,他自己不甚在意,把被子疊好收起來,又開始盡職盡責的帶他的娃。

小世子實在是好帶,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爾拉上一次,以外都不太哭鬧的。

不過也不知道前頭一兩個月是怎麼過的,個頭總感覺小了點,鄒小安看在眼里直嘆氣。

眼見著就要過冬了,要是不能再長點肉出來,要是耐不住寒折騰病了怎麼得了。

「我要是再來晚點,我們小可憐就要可憐死了喲。」

鄒小安給小世子包上了軟被單,看著快到正午,外頭氣候正好,陽光明媚是個曬太陽的好日子,準備晃晃悠悠出去散散步。

只是出去沒多久,後頭就跟上了一條小尾巴。

小尾巴一路跟著去了花園,卻把人跟丟了,正懊惱,就聽見有人出聲。

「小……小殿下,這是幹什麼?」

「你是何人?要帶著本王的弟弟去哪兒!」

這是王爺的長子,大兒子快六歲了,粉雕玉琢的哥兒小寶貝,就是性子過於軟了些,不如他王爺爹心狠。

「虛張聲勢。」鄒小安看著小殿下學他王爺爹的兇狠樣子就覺得好笑,他抱著孩子蹲下來,和大公子平視。小朋友外強中幹,怕生得很,眼圈都紅了一片還硬撐著盯著他呢。

「本……本王,問你話呢。」

「回小殿下。」鄒小安從懷里掏出一張柔軟手絹給小朋友擦了擦滾下臉頰的眼淚,「王爺雇傭我照料小世子殿下,所以我帶著你弟弟出來曬曬太陽。」

小朋友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又滾下一行淚,一個勁往他懷里的繈褓張望,連連問他。

「弟弟還好嗎?吃得香嗎?睡得甜嗎?乖不乖呀?」

自王妃生產以後,大公子就沒能見著爹親,更是瞧不見弟弟。孩子還小,嘴上說不出來,心中卻擔心,難受了好久才趁著做完功課偷偷跑來看望,從學堂自己走到後院,小胳膊腿怕是都累壞了。

「好著呢,小……小殿下你看,他還朝你笑呢。」鄒小安揉了揉大公子都軟毛,伸手勾起小世子軟軟手心,輕輕揮了揮,「來,和哥哥握個手。」

大公子這又破涕而笑了,鄭重其事的握了握弟弟的手指尖。

「弟弟好像只狗崽。」

「那可不像狗崽嘛,見天就知道吃吃睡睡。不過嬰孩都這個樣,小殿下小時候也是如此了。」

小朋友好奇看他。

「真的嗎?我也是如此?」

鄒小安不置可否。

「大多如此,小殿下想來也差不多。」

小朋友覺得和眼前的人熟起來了,也沒這麼怕,整個人又軟糯起來。

「我叫唐源,不必叫我小殿下了,哥哥怎麼稱呼?」

「叫哥哥怕不是差了輩。」鄒小安牽起小朋友的手坐到旁邊石凳上,「喊我安叔就成。」

「安叔照顧我弟弟,有見過我阿爸嗎?他還好嗎?」

鄒小安想起城門樓上跟跟鹹菜幹沒兩樣掛著的王妃,皺起眉又舒展開。

「你阿爸好著呢,不用擔心。」

就是該碼點鹽了。

07王爺怕是中了邪

王府的下人最近戰戰兢兢。

要知道王妃已經在城門上掛了整整四天了。

那可是王妃呀,之前讓王爺百依百順就差騎腦袋上的王妃!

就這麼千嬌萬寵的大寶貝,說掛城墻上就掛城墻上了。一個大活人,天天的掛在老百姓們,進進出出的城門口,誰看了不說一句慎得慌。王妃他從前是多精致一個人,跟天上的嫡仙一樣。

現在倒好,幾根繩子綁著,就像片爛菜葉子一樣掛在那。

不要說平日里的風度了,就是連溫度也沒有。這麼冷的天,身上就一件白色紗衣。連這秋風都擋不住,再多掛上幾天不僅沒面子,怕是連命都沒了喲。

王府里的下人們都忍不住聚在一起說話。

「外面都在傳,說咱們王爺是中了邪。那個什麼……巫蠱之術聽過嗎?就是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再拿上你的頭發指甲,就能讓人性情大變。」

「我也覺得,如今咱們王爺對王妃這個樣子。肯定是中了這個邪了。咱們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以前王爺對王妃多好呀。簡直要星星不給月亮,想幹嘛就幹嘛,就別說把王妃掛在城門樓上好幾天了,就是碰掉一根頭發都得心疼死。」

「我看不見得。男人嘛,都是一個鬼樣子,王妃再好看那也是生了兩個孩子了。他們這都成親七年快八年……要我說,就是膩了。」

「你放屁!王爺肯定是中了邪!」

「肯定就是膩了要換人了!」

「中邪!」

「膩了!」

「鄒小哥你來評評理!王爺到底是怎麼了?」

「啊?」一旁吃瓜的鄒小安被卷入了戰局,「王爺中邪還是膩了,這我哪兒知道呀。你們來問我,還不如問城墻上掛著的王妃呢。」

如果他願意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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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認?」

做了夢起來的王爺心氣更不順了,他無心正事,一上午都是心不在焉,一閉上眼就想起王妃和他相處的日子,幹脆就去了城門口,觀賞起吊著的人了。

「我有什麼可認的……」王妃看著淒淒慘慘,臉上還掛著清淚,「王爺這般對我,只會傷了我的一顆真心。」

「哦。」王爺眉頭皺緊,很不耐煩,「說到底還是不承認,是不是這幾日天氣太好,太過享受了。」

「王爺!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是厭棄了我,也看在兩個幼子的份上予我幾分體面啊!」

「嘖。」王爺嘖舌,「本王生平第一討厭別人騙我,第二討厭別人威脅我。你兩頭都占全了,本王倒是可以給你一分薄面,你說留個全屍是不是比較體面?」

「我不信,王爺是絕不會忍心傷害我的。」王妃奮力站起身,伸手搭上了王爺的膝蓋。

王爺神色平靜,撫上了王妃細弱手腕。

「為什麼?」

王妃滿臉淒楚。

「因為你愛……啊!!」

王爺松開手,就看著王妃的手腕子軟嗒嗒的落了下去,竟是被捏脫了臼。

「本王的耐心有限,不想與你虛與委蛇。奉勸你早點交代。」王爺站起身來,落下一地陰影,「否則你這身上的二百零八塊骨頭,總有一天我會幫你一塊一塊的碾碎了,你意下如何……我的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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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來,王爺的家事,各位還是別摻和了。王爺愛誰不愛誰,寵誰不寵誰,咱們做下人的都管不著啦。」

鄒小安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手,又笑瞇了眼睛。

「否則哪一天被牽連進去,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畢竟王爺那個狗脾氣,也是要了命。

08王爺臭名遠揚

王爺最近過於心煩了,誰也不能幫他擺脫這種痛苦。

他如今多看那個王妃一眼就覺得眼睛疼,幹脆一揮衣袖去了庫房晃悠。

里頭放的都是陳年舊物,也有不少奇珍異寶,不過王爺徑直走到最里頭,打開了一個烏木箱子。

里頭是喜服寢具,大紅錦緞上的鴛鴦還栩栩如生呢。

王爺伸手撫過,又覺得自己可笑,他肆意妄為慣了,幾時這樣患得患失過。

——————

當年他兇名在外,惡名遠揚,沒有哪個富貴家的適齡小哥兒願意嫁入王府中,訂了三次婚都以退親告終。

那時他父皇尚在,對他這頑劣性子也頭疼不已。大手一揮再次給他訂了親,對方是一戶落魄侯爺家妾房的幼子,侯爺家雖然聽聞了王爺的種種兇狠事跡,還是依舊樂滋滋的把不受寵的兒子往火坑里推。

王爺知曉了也只覺得可笑,不過就是成親罷了,只要這人聽話乖巧,他也能當作一個擺設放家里頭。

不過他想錯了。

大婚當日,新人入府,他挑起蓋頭與新王妃四目相對。

那時王妃還一把骨頭,整張小臉就看著一雙大眼,瞧見他的臉先是楞了楞,然後拍了拍大腿笑瞇了眼睛。

「你笑什麼?」

「沒想到王爺您如此俊美……」新王妃的目光掃過他的腰帶以下,看得王爺一身雞皮疙瘩,「看著就很生猛有力,賺了賺了。」

「放肆!」

「如何放肆了?你我如今已經成婚,夫妻一體,說點私房話不是正常得很嗎。」新王妃那張瘦得快脫相的小臉上散發著過於激動的光彩,「我如今是不太好看,不過王爺放心,這身子骨紮實,多養上幾天也是個美人,王爺你也不虧什麼的。」

新王妃拍了拍床板。

「來呀來呀,王爺快上床。」

臭名昭著的王爺,硬是在大婚當晚被自己的瘦弱王妃嚇到去書房過夜。

——————

當初覺得丟人不已的事,此時此刻想起來倒是讓王爺露出一點笑意來。

只是這笑意很快被苦澀掩蓋。

他的王妃,如今去了哪兒呢。

過得可好?可有受委屈?

可……願意歸家?

09小心肝害怕

鄒小安覺得王爺應該給他開兩份月例,因為現在他不止要照顧小世子,還要照看大公子。唐源這個小湯圓成天沒事就往他這里溜,說也不走,非要陪著弟弟。要不就用一雙黑亮亮的葡萄大眼盯著你看,不哭不鬧,就是看著可憐,讓人心都酸了。

「安叔晨安。」

「早上好,小殿下又來看弟弟了?」

「嗯……」唐源啪嗒啪嗒的趴到小世子的吊床邊,輕輕捏了捏弟弟的小臉蛋,「弟弟也好。」

「好著呢。」鄒小安笑笑,「小殿下這幾天沒被你爹壓著做功課?」

「父親這幾日事務繁重,來不及管教我。」大公子補充道,「但我自己有好好用功的。」

大公子嘰嘰喳喳的說了好半天最近的趣事,整個人松懈下來,才漸漸露出幾分疲憊來。

「小屁孩愁什麼呢?」

小殿下撐著下巴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

「我想我阿爸了,父親說阿爸離家出走了。安叔?什麼叫離家出走呀?」

「離家出走……」鄒小安想了想,「就是呆膩了出去晃晃。」

「那阿爸為什麼不能帶我一起走呀?我一點也不麻煩的,我會很聽話的。」小朋友非常憂愁,「安叔,我阿爸會不會不要我了呀。」

鄒小安楞了楞,蹲下身揉了揉小殿下規規整整的發髻。

「不會的,小殿下可是王妃的心肝寶貝。我想不管他在哪兒,哪怕天涯海角,都會回來的。」

別擔心呀,小心肝。

10鄒小安洗把臉

鄒小安把大公子哄睡了,自己坐在床邊打了一個哈欠。

照顧小朋友著實消耗精力,他也不是鐵打的終歸會覺得疲倦。

「我就說崽這種玩意兒一個就夠了,非不聽。」

鄒小安嘟囔了一句,看著湯圓寶貝的小臉自己又露出笑意來。

「這小家夥,還真是越長越可愛,不像他爹臉臭得要命。」

鄒小安又起身去看了看搖籃里的小小寶貝,也睡得乖乖的,才慢悠悠的去了里間。

他給自己打了一盆熱水,從包裹取出了一瓶滿當當的藥丸,他搓了搓藥丸子放進了熱水里。

鄒小安取了一張帕子,沾濕了又一點一點的開始擦起臉來。

他小麥黝黑的皮膚就這麼一層一層的落下來,慢慢白皙起來。到了最後竟是連五官都變化了。

銅鏡照出他的臉龐,居然與城墻上的王妃有九成相似,恍惚間一模樣。

11王爺失魂落魄

今天仆人上菜的時候被王爺看得一個哆嗦,手上一顫,就把盤子給摔了。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王爺看了看地上的菜,那是一道辣子雞丁,他自己不愛吃辣,往日里這些辣口的都是為王妃做的。

如今那人不見了,連菜都擺不上桌了。

王爺皺起眉,擺了擺手。

「罷了,你……」王爺頓了頓,他年少時便領兵打仗,上陣殺敵,說他一句殺人如麻也不為過。他不把別人當人看,也不把自己當人看,誰活著誰死了對他都沒甚影響,市井上傳他草菅人命,殘暴兇惡也不全然算是胡扯,如若是十年之前,他一句話就能把這個下人打發了,可是現在……

王爺揉了揉眉心。

「去領了月錢回家吧。」

這一出弄得他沒什麼胃口,索性就不吃了。這段日子,王爺整天跟個遊魂差不多,像是被人抽走了主心骨一樣。雖說他往日里也沒什麼好臉色,不過這幾日越發厲害了,但凡又誰不順他的心意,就像這般被他打發走了。

一個又一個,王府越發顯得冷清了。

王爺摔了筷子起了身,走吧走吧。

都滾了才是最好的。

12本王無礙

王爺自己住的院子本來是個三進的院落,後來王妃嫌又空又冷清,給改了改,把孩子們的屋子都給安排在了里頭。

王爺當時不情不願的安排人工改造。

「咱府上的院落數不勝數,你非把小兔崽子給安排在這兒幹嘛?」

王妃樂滋滋的看著工人們忙里忙外,轉身捏了一把王爺的臭臉。

「孩子們小的時候,還願意和咱倆親近住一起挺好的,等孩子大了,不用你攆,人家自己就跑了。」

——————

王爺冷哼了一聲,他的崽子們還沒跑,王妃自己倒是無影無蹤。

說起來,他好幾天都沒去看看自己那兩個娃了,若是那人曉得了,怕不是又要說他冷心冷情,不是個好父親了。

王爺想到這兒笑了笑,他本來就無所謂做不做這個父親,只不過是因為有他,才想有兩人之間的後代而已。

不過這些話,他未曾告訴過任何人,此時想起來還會有幾分意味闌珊。

他從自己的院落穿過,路過結了霜氣的石亭,又踏過竹影搖晃的路徑,月光冰冷,只能模糊映照出一人的身影,落在冷硬的石板上。

——————

王爺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他家的小湯圓正抱著小被子躺在桃紅軟墊的木床上睡的正香。

他半張小臉壓在枕頭上,印得一片紅印。

王爺還未走近,就看著一人穿著寬松衣袍走到了床邊。

「這憨小子,也不怕流口水把自己泡發了。」

這人背對著他,披散著頭發,王爺心頭一緊,整個人都顫了顫。

「曉舟!」

面前的人僵住了一瞬,才奇奇怪怪的回過頭。

鄒小安疑惑的挑起眉。

「王爺叫我?」

王爺被高高提起的心終於被重重摔在地上,刺紅了他的眼眶,他像是站不穩一樣的扶了一把門框。

「王爺?」

王爺垂眸又擡起,所有的慌亂無措都似潮水一般褪去了,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煞神。

「本王無礙。」

13王爺好文化

鄒小安把王爺之前一瞬的不自然都看在眼里,卻又裝著一無所見。

他又笑瞇了眼睛,問道。

「王爺來看殿下們?這可真不湊巧,小殿下剛剛睡著了。」

王爺伸手揉了揉額頭,他缺覺多日,又不曾吃過多少東西,整個人遲鈍了好些。

「本王就順路看看而已。」

小崽子睡得香,的確和豬崽沒什麼分別,王爺伸手給湯圓牽了牽被子,又開始沈默不語。

「王爺看小殿下是不是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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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你看,咱們湯圓是不是超可愛的!」

王爺想起來某人也愛問這種問題。

兒子是不是特別俊俏,是不是天下第一好看,是不是世上最乖的崽。

他總是嫌棄不已,每次都冷哼否認。

「不過爾爾。」

他的王妃除了口無遮攔的喜歡講一些污言穢語之外,從未誇讚過自己,連一句好看都不過是成親當晚的一句戲言。

怎麼能放著他這舉世無雙的夫君視若無睹,卻天天追著無齒之徒誇讚不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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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孩子,自然不凡。」王爺哼出了聲。

鄒小安早吃透了這人脾氣,也不怵他,隨口問道。

「只是小小殿下就快要百日,不知道王爺準備為小小殿下取一個什麼名字?」

王爺臉色卻黑了黑,他看著床上的大兒子又望了望搖籃里的小兒子,賭氣般的開口。

「叫唐棄。」

鄒小安疑惑。

「是寶石綺麗之意?或是神獸麒麟的麒?」

「是丟棄的棄,拋棄的棄。」

是被人狠心扔下的那個棄。

14王爺餓了

好好一個孩子,你給人家取名字叫一個拋棄丟棄,可不是缺心眼嘛。

鄒小安心頭一梗,差一點就要罵人。

「王爺真是……」

王爺瞪他。

鄒小安勉強拉了拉嘴角,忍著咬牙切齒道。

「無法琢磨。」

王爺居然一笑,他居然還有臉笑。

「本王也覺得這個名字極好,意義非凡。」

看來王爺是不怕王妃打他腦殼了。

鄒小安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他拍了拍手,誇讚道。

「很好,很好。」

王爺的眼神定格在他臉上了一會兒,兩個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吹捧了片刻,王爺才收了表情,又是一副遺世獨立的冷漠表情了。

可是他一動不動,只是站著不說話。

「王爺還有何貴幹?」

「本王餓了。」

給下個面條吃。

15王爺委屈,王爺不高興

「小的愚鈍,笨手笨腳,怕傷了王爺的胃口。」

「無妨,你做就是。」王爺不依不饒,非要他下廚,「本王帶兵之時,草根樹皮都啃過,你隨意做做就行,無論怎樣,定不罰你。」

王爺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鄒小安只能硬著頭皮跟著王爺去了廚房,這是王爺院落里頭的私人廚房,往常多是王妃在用,這段日子王妃掛城門樓上去了才空下來。不過一直有人照看著,什麼東西都不缺。

鄒小安問了一句。

「王爺口重嗎?」

王爺不挑食,酸甜辣鹹都能吃得下,但他自己偏好清淡菜色,喜歡鮮香原味,但是王妃口重,最喜歡酸酸辣辣刺激味蕾的東西,以前常半夜下酸辣小面吃,自己一碗王爺一碗還給小湯圓嘗幾口,一家人吃得嘴唇紅彤彤。好在是平日里都是習武之人,胃口本就好,還不至於長什麼肉,要不然可不得喂成一家胖豬。

鄒小安盯著辣椒罐子看了好幾眼,他現在非常想把這個亂取名字的傻東西給辣死。不過,最終還是沒下手。

這都多少天沒好好吃頓飯了,再吃辣了胃肯定受不了的,這麼大個人了,還鬧脾氣不吃飯,也不知道是折騰誰。鄒小安看了王爺一眼,真是小源都比他懂事。

罐子里還有昨天下人熬著的老母雞湯,鄒小安和面扯面都很利索,一整塊面很快就拉成了一根根細面條,他故意扯得特別細,這樣煮起來軟爛,吃起來也沒什麼負擔,最是適合王爺這種餓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人。

鍋里煎起雞蛋,再倒進熱騰騰的雞湯,丟進銀絲細面,加上一把小青菜,放上些許鹽調味,撒上蔥花就出了鍋。

王爺看著碗里著清清淡淡的面條眼神又暗淡起來,半天沒動筷子。

鄒小安看著著急。

「王爺怎的不吃?」

「我沒胃……」

「嗯?」

鄒小安盯著王爺俊臉挑起了眉,笑得越發燦爛了。

王爺莫名其妙心里一慫,趕緊往嘴里塞了一口。

噫,好吃!

16小安機靈鬼

王爺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吃得這麼合心意了。雞湯鮮美,面條爽滑連蔥花都那麼恰到好處,王爺一個沒忍住,連湯頭都喝光了。

「嗝~」

也是相當滿足了。

「王爺吃飽了?」在旁邊等著的鄒小安明知故問,「吃飽了就回房休息吧。」

可別在他眼前打轉了。

「你……」王爺盯著鄒小安那張勤勞又樸實的臉頓了頓,「叫什麼來著?」

鄒小安憨厚的搓了搓手,回道。

「王爺叫小的安子就成。」

「本王問你全名叫什麼?」

鄒小安楞了一下,擡起頭說道。

「回王爺,小的叫鄒小安。」可不是什麼曉舟小船的。

「鄒……小安。」王爺念叨了一遍,又突然問,「本王愛妃的私人廚房,你怎麼就這麼熟悉?」

油鹽醬醋連找都不用找,跟自家院子似的亂竄呢。

鄒小安撓了撓頭。

「小的前些日子被大公子帶來做了些點心,所以記著擺設。」

王爺輕飄飄。

「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鄒小安笑起來。

「小的還算機靈,學得挺快。」

王爺也笑了。

「確實機靈。」

十句話里九句都是假話,怕不是機靈過了頭。

王爺不說話了,鄒小安也安靜沈默。

他破綻已經給了,就看王爺自己了。

17王爺有心機

王爺這些日子常常去看孩子了。他跟轉性一樣,過去的王爺是不怎麼喜歡和孩子們玩的,每次都要王妃三催四請才晃晃悠悠的去看看。

今天王爺正在和湯圓崽下棋。

小殿下聰明,六歲不到就能有模有樣的下圍棋,還時不時的吃他老子的子。王爺這個爹也壞,一步不讓步步緊逼,欺負得小孩眼睛紅紅,含著眼淚硬是不哭,氣得鄒小安想敲這個傻爹的腦殼。

王爺贏了五歲多的娃,臉上多了些笑模樣。摸了摸兒子軟毛,說了一句。

「再接再厲。」

小湯圓就笑開了,拉著爹爹的大手不放,小大人一樣的回話。

「定不辱父命。」

王爺一楞,哈哈笑出聲,把自己的小崽抱起來舉了舉高高。

鄒小安聽到王爺嘟囔。

「怎麼和你阿爸一點都不像,又呆又乖的,傻兮兮。」

鄒小安感動的笑容直接凝結在嘴角。

還是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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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還是依舊掛在城門樓子上兜風,像一根蔫巴白菜。城里的居民都開始見怪不怪了。

最近人群里有了新聲音,現在城門上的王妃是妖怪變的,真王妃被擄走了,現在王爺魂不守舍就是因為心愛的王妃生死不明。

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聲音愈演愈烈,搞得人們一個個義憤填膺,之前還為城門樓上的王妃送水送飯的老百姓就這麼開始扔爛菜葉子了。

鄒小安那天從城墻門口路過,看著好幾個大娘一邊罵一邊往城墻上丟臭豆腐,其中一個丟的最起勁,那張臉鄒小安認識,明顯是王府里的人,也不知道王爺是積攢了多少怨氣發泄不出來,只能換著法兒的撒氣。

他向熱心群眾討了一個臭雞蛋,也跟風扔向了王妃身上,他身手好,吧唧就給摔在了王妃臉上,磕了一個包。

這玩意兒算計他多少次了,可不得一點一點還回來。

鄒小安拍拍手提著菜籃子往回走,城門樓上卻有人盯著他的身影,看著他走遠。

「之前讓你們調查鄒小安,查清楚了嗎。」

「回王爺,鄒家村確有其人,前些日子賭博把祖產賣了,月前就進了城,說是來打工掙錢。」

「是嗎。」王爺挑眉,說道,「把府里當職的人,全部從頭到尾給本王調查清楚。小心行事,不要聲張。」

「卑職領命。」

18王妃冒牌貨

敬王妃是個冒牌貨,沒有人比敬王自己更清楚。

哪里有這樣的哥兒呢。

又粗魯又下流,整天想著的就是如何吃別人的豆腐,沒一個正形。

破船還有三千釘,就算是破落戶教養出來的公子哥也沒有王妃那麼亂七八糟。

成親頭一個月,王爺就知道了,他八擡大轎娶回家的,不是什麼候府的庶子,而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小瘋子。

他的未婚夫偷梁換柱,坑了別人,自己逃之夭夭了。

而他娶回家的哥兒,既來之則安之的待在王府里,吃得比誰都精細,睡得也香,沒多少日子就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的了。

假王妃新婚那晚說的話不錯,他的確是個美人,模樣上挑不出來錯。平日里對著外頭人還能裝模作樣的作出一副冷清的派頭,只是關起門來,天天都像是色中餓鬼,成天來鉆王爺被窩。

「王爺何必如此,你我已經成了夫妻,哪有不成好事的道理?喂到你嘴里都不願吃,怕不是有毛病?」

王妃氣鼓鼓的問話,光溜溜的小腿就在王爺後腰上蹭來蹭去。

「把你的蹄子拿開。」

假王妃不依不饒,翻身騎上了王爺腰際。

「王爺裝什麼深沈?莫不是王爺還是個雛,還想著要把身子給哪個真心人才行……唔!」

小瘋子被王爺法辦得服服帖帖,總算是腰酸背痛不能煽風點火了。

他們最開始總是吵吵鬧鬧,床下懟,床上也懟。後來出征,小瘋子拼死救他,王爺才察覺出自己心里一點不同來。他們有了湯圓,正好撞上封地大旱,小瘋子挺著大肚子和他一起賑災,天天往前線跑,甚至跟著大部隊一起挖溝渠引河流,嚇得他後背都是一身一身的汗。孩子生下來沒多大,又鬧起了天花,滿城都是人心惶惶,王爺自己還染上了病。小瘋子一邊要幫著他平定外頭的種種事務,一邊還要顧著他顧著孩子。一大一小都病了,小瘋子日夜守著,整個人都小了好幾圈,卻連一句抱怨都沒有,永遠都陪著你,看著你,還能嘻嘻哈哈的跟你瞎扯淡。

「王爺禍害,禍害活千年,別擔心。」

真說起來,他們成親這些年,說起來富貴榮華,又真的過過幾天舒心日子呢。

可是,哪怕王爺知道逃婚的那個真王妃在外頭逍遙,知道真王妃時隔多年又不知死活的跑了回來。

但唯獨他自己的小瘋子,什麼都不告訴他。自己連他到底姓甚名誰都不清楚,不知道他從何處來,更不知道現在他又去往何處了。

王爺現在門廊,看著鄒小安抱著小世子在外頭吹風,暖和得瞇起了眼睛,神色越發晦澀不明。

會是你回家了嗎,我的夫人。

19王爺黑了臉

小世子近日犯了病。

拉肚肚又發了高熱,喝不下羊奶一個勁的吐。

鄒小安急得眼圈都紅了。想來肯定是前些天在外頭吹風吹大了些,都怪他不細致,才害了病。

鄒小安把自己當做罪魁禍首對待,其實奶娃哪有不生病的呢,怎麼能全然怪得了他。王爺請了禦醫來看,大夫望聞問切,才說小世子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點涼,服了藥不日就能恢覆。只是麻煩在小世子不舒服,也就不願喝羊奶了,嫌棄得直往外頭吐。

王爺也著急,一瞪眼差點沒打到小世子的屁股蛋上,好在是鄒小安給搶過來了,沒打成,不然可怕是完了蛋。

王爺看著鄒小安這副護犢子的模樣心里直嘆氣。模樣變了又怎麼樣,神色表情還不是那個樣子,又奶又兇。

「湯圓小時候也不是一樣三天兩頭生病,大了就好了,沒多大關系。大夫不也說了這幾天過了就會好?只是不喝奶怎麼能行,光餓著,沒病死也餓死了。」

鄒小安往日里最會裝模作樣,一副老實下人樣子,任誰都挑不出破綻來。可是一遇到孩子的事情就破了功。

「呸呸呸,說些什麼胡話!什麼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他看著小世子通紅通紅的小臉,心疼得沒話好說,「王爺事物繁忙就快些去辦正事吧,我看著就行。」

可別在這里礙手礙腳了!

王爺無可奈何擺了擺手,半晌突然說道。

「若是本王的夫人在這兒就好了,他最是細心,湯圓當初生病,我都手忙腳亂,還是他一人照顧我們一家……」

鄒小安小聲嘟囔。

「還不是怪王爺太過沒用。」

王爺說罷就走了,走卻不走遠,做賊一般的爬上了房梁。

鄒小安還在精心照顧著小世子,一邊輕聲哄著一邊抱著晃悠。

「不喝奶怎麼能行呢。」他愁的不行,小寶貝拉了一夜的肚子,在他眼里好像臉上的肉肉都少了好幾分,「來,阿爸親親。」

王爺一凜,捏緊了扶著的烏木房梁。

「是不是嫌羊奶不好喝?」鄒小安思來想去,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他把小世子放回床上軟被里,關了門窗,用鎖舌鎖起來。才慢慢解了衣帶,他身上胸前一圈一圈纏著繃帶,像是在遮擋什麼。

王爺眼力極好,如今厚顏無恥的盯著人家未成婚的哥兒身子看,鄒小安臉黑,身上卻白皙細滑,繃帶一圈圈解開,胸前竟是挺挺翹翹流下乳來。

小世子又被鄒小安抱進懷里,乖乖吃起奶來了。

鄒小安松了口氣,看來這小崽子和他爹一樣挑食,不是精貴東西下不可口。

房梁上的王爺卻是徹徹底底黑透了一張臉。

模樣五官可以變,可他們同床共枕七載日月,分分毫毫他都一清二楚,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錯。

他的好夫人果然是父子情深,改頭換面都要回來照顧孩兒,果然是血濃於水。

可他心心念念的人,把他當做了什麼。他日夜難寐,食不下咽,又是為了誰?

20王爺不是東西

王妃掛在城門上整整二十天了。

鐵打的人也撐不住整日風吹日曬還沒吃沒喝。

王爺今早在教湯圓練字的時候聽到了新動向。

王妃撅過去了,現在正請了大夫去診治。

王爺對此並不怎麼關心,只說了別讓人死了,拖半口氣回來,然後就對著下屬擺了擺手。

面前的人一退下,黑衣死士便悄然出現,聽候指令。

「去看看清楚,王妃暈過去之後,是哪個人最擔心。」

這位王妃能光明正大的偷梁換柱,若是在王府里沒有內鬼才是真的有了鬼。王爺面色如冰,他可以和小瘋子秋後算賬,但是這個內鬼,必須得先揪出來。

能在他鐵桶一塊的王府里來去自如,除了他的心腹以外,就是那些最為不起眼的小小仆從了。

——————

王爺心里千頭萬緒,卻百密一疏,被湯圓瞧見了。小朋友哪里懂得了這麼多彎彎繞子,只聽見阿爸暈厥過去,父親還漠不關心,整個小身子都嚇得直打顫,他又害怕又難過,眼圈漲得緋紅,捂著嘴不敢哭。王爺還在外室站著,自然也沒發現身後貼門站在里屋的大兒子。

鄒小安剛去小廚房熬了糖水,沒聽見之前的王爺安排,端著冰糖雪梨過來就看著小寶貝可憐成那個模樣,整個人都心疼壞了。

「怎麼啦?」鄒小安放下手里東西,跟著蹲在地上和大湯圓一般高,張開了雙臂哄著,「快來安叔抱抱。」

大湯圓唔的一聲就撲進了鄒小安懷里,他還是不敢太大聲讓父親聽見,只能啞啞哭著,整個人直抖。

王爺聽見這動靜才回了身,大兒子已經哭成一團了,他疑惑問道。

「怎的哭成這樣?」

「父親……父親,不要……」小朋友哭起來抽抽搭搭說話也是斷斷續續,「是不要……阿爸……和我們了嗎?」

鄒小安看不得孩子哭成這樣,眉頭也緊成疙瘩,語氣有些不滿。

「王爺是做何,如此嚇唬小殿下?」

王爺莫名挨了一頓批,心里也不是滋味,袖子一甩就要動怒。

「哪里是父親不要你們,明明是你阿爸不要……」

王爺卡了殼,他看著鄒小安抱著大兒子滿是關懷,屋里的小兒子還剛剛喝飽了晨奶。

罷了罷了,他誰都要誰都在乎,只是不顧自己而已。

「王爺想說什麼?」

王爺沈默了片刻,居然猖狂笑起來。

「沒什麼……只不過本王一貫狠心無情,換個夫人又算什麼。」

反正夫人的心也從不在他身上,他算個什麼東西。

21王爺自便

「沒什麼……只不過本王一貫狠心無情,換個夫人又算什麼。」

王爺這句話一說出口,心里就開始後悔,只不過他此刻正在氣頭上,如何也說不出來什麼軟話給誰聽。

鄒小安楞了一下,只是他的楞怔是很細微的,細微到很難看出來,他依舊抱著抽抽搭搭的大湯圓,揉了揉孩子的頭發,才慢慢悠悠的說話。

「是啊,王爺大英雄。自然是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美人呢。」

他這話是實話,以敬王的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使是他再喜怒無常殘暴可怕,也多的是人想往他的床圍塞人,高挑纖細的,珠圓玉潤的,嬌憨可人的,火辣夠勁的,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無論是自願還是不自願,是半推半就還是欲拒還迎,只要王爺想要,就多的是美人前仆後繼。

王妃的確有幾分顏色,但是這幾分顏色往這形形色色的美人堆里一扔,也便看不出來什麼特殊了。

鄒小安稍稍擰了一下眉頭,平日里一向掛著的笑意也沒了。

「奴才還有事要做,王爺自便,自個兒找佳人尋歡作樂去吧。」

王爺被拋在院子里獨自站著,竟是給氣得跺了跺腳。

「豈有此理!」

22王爺生氣氣

王妃那邊很快就查出了新東西。

掛在城門樓上的王妃昏厥之後,最著急上火的,不是哪個王爺的心腹,也不是什麼犄角旮旯的仆人,而是王府里的一個夥夫。

那人看著木訥老實,話不多又肯吃苦。是為了伺候王妃生產給招進府來的。前些日子回了一次鄉下,這幾天剛回來就碰到王妃掛在城樓上昏厥了過去。

他們下人本在那兒排著隊發月錢,竟是一個月做工的銀子都不要了,連滾帶爬的往外頭沖,一院子人都看著呢,多醒目呀。

王爺聽了死士們的匯報,臉上沒什麼喜怒,只吩咐把人關押起來,就興趣闌珊的讓人都退下了。

他已經三天沒有和鄒小安說過一句話了。

自從那天不歡而散,鄒小安抱著孩子回了房,這三天就沒有正眼瞧過他一次。遠遠看著自己就繞道走,實在躲不過就低頭匆匆擦過去,竟是連一聲王爺都不叫,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和他做了。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麼大氣性,不是還在裝鄉下來的小仆從嗎,居然就開始和他甩臉色了。

王爺又氣又忍不住想他的小瘋子,自打那日確定了鄒小安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之後,他就借著小兒子的名義,給鄒小安重新安排了吃穿用度。再是生氣,不還是擔心這人剛出了月子沒多少日子就不見了人影,漂泊這麼久傷了身子。

王爺起了身,眉頭死緊。

他相見兒子總沒錯吧,鄒小安再是對他沒有好聲好氣,總是不能攔著他見兒子的。

他往日里不是天天都念叨著,讓自己多些父親樣子,多和孩子們親近幾分嘛。

王爺總算是鼓起了勇氣,往後院里走。

他在想自己一會兒見著人,要用什麼語氣。

總是不能太親近的,自己還在生氣呢。可也不能太兇,免得小瘋子又記恨他。

王爺腦子里千奇百怪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正正到了鄒小安面前又僵住了。

「王爺貴幹?」

「想見你了。」

王爺懊惱,呸,串了串了。

23恭喜王爺

鄒小安楞住了好一會兒,他只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王爺何時向他說過這種軟話。

要知道敬王打仗,弓箭插進肩頭都能自己拔出來不哼哼一聲,可是要他向誰服個軟,那才是比要了他的腦袋還難。

從成婚到現在,這都多少年了,他們幾乎沒分開過。這朝夕相處的,牙齒都會咬了舌頭,更別說兩個人過日子了,每次他們起了什麼矛盾,大多都是鄒小安出聲給王爺台階下,打哈哈哄人才行。如果是鄒小安不做聲,那他們兩個就得僵持好幾天,僵持到鄒小安死皮賴臉的跑到王爺面前皮一皮,才能勉勉強強和好如初。

王爺英雄好漢三十多年,怎麼還能有低頭做小的一天。

「王爺剛剛……說什麼?」

「本王,本王剛剛……」王爺耳根紅了紅,臉上神色很不自然,他難耐的原地踱了踱步,才狼狽道,「我問你,本王的愛妃要幾時才能回來?」

鄒小安怔了怔,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王爺一眼,問道。

「王爺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最清楚!

王爺氣得跳腳,這人就是吃定了自己拿他沒有辦法,所以有恃無恐,還在跟他裝模作樣。

「你……」王爺一擡手就想冒火,可他看到鄒小安手上新起的繭瘡,又眼底發酸。

他精心細致養了這麼多年的寶貝,才流落出去了多少日子,怎麼就能被糟踐成這個樣子。

再多的怒火也只能一甩袖子拋掉,成了一句長嘆。

「你呀。」

「王爺嘆氣?為了什麼。」鄒小安笑問,又是一副沒心沒肺模樣了。

「為了……」

王爺看向眼前這個人,小瘋子的模樣和往日不一樣了,可仔細看去,那雙眼睛分明還是一樣的。

還是他愛的人。

「我……」

「啟稟王爺!」小廝急匆匆進了門,把王爺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給打斷了。「何事?」

「白公子來了!」

王爺楞了楞。

「何人?」

「白飄飄白公子。」

王爺皺起眉來,倒是鄒小安翻了個白眼。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你老相好來啦。

24後爹上門

王爺雖然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數,可婚約卻當真不少。當年才出生的時候,先帝就為王爺和定遠將軍府剛滿月的獨子訂下了娃娃親,許了一對龍鳳玉佩。將軍府的獨子也是個漂亮哥兒,從小便看得出以後定是個美人。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兩小無猜的日子還未曾過上幾年,定遠將軍便戰死沙場,連帶著一家老小都不見蹤影。

於是,王爺又訂下來第二場婚約,婚約的對象,便是這位白飄飄白公子了。

白飄飄人如其名,總是白衣飄飄,飄飄欲仙。

他比王爺小上六歲,論起來,還算得上是王爺的遠房表弟。

訂下婚約那年,王爺十六,白飄飄剛剛十歲,還未曾正式見上一面,王爺便領兵打仗上了戰場,打出了赫赫戰功,也打出了一身惡名。

誰不曉得敬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取人首級易如反掌,班師回朝那日王爺一身戎裝,刀劍上的血腥氣都還未散去,臉上還帶著尚未痊愈的淋漓傷口。滿城的適齡哥兒本個個春心萌動,爭相盼著見一見王爺英姿,就被這猙獰模樣給下了個半死,怕不是回家都連著做了三天噩夢。

是人都曉得白飄飄性子清高,最是喜歡陽春白雪,定是看不慣軍中莽夫,那日他去等著大軍回城都,一瞧見了王爺這副尊容,就小臉煞白,回家便發起高熱,沒幾日便尋死覓活想要悔婚,鬧得滿城風雨,大街小巷都知道了王爺一副羅剎模樣,連訂下了婚約的哥兒都不願嫁他,傳來傳去,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王爺留下。

好在王爺那段日子事務繁忙,又趕上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顧不上一個個的清算,草草解除了婚約便算做了罷。

這後頭又過了好幾年,王爺才與侯府家不受寵的庶子結了親,可謂是一波三折了。

而後這白家公子這多少年來都沒能嫁得出去,東家看不上,西家瞧不起,一拖就是這麼些年,王爺家的孩子都打醬油了,還沒有人家討去結親。前些日子,聽說這白家公子哥兒又改變了主意,想要嫁到王爺府里,就是做小也願意。聽說家里堆灰的嫁妝都給翻了出來,就等著王爺來擡過門呢。

——————

白飄飄正居高臨下的盯著眼前的豆丁小崽。

「小土豆,你擋著我的路幹什麼?」

湯圓叉著腰不讓進。

「你是何人?」

白飄飄笑起來,竟似冰山化雪一般好看。

「我是來這兒當你後爹的。不給吃不給穿,把你和弟弟都關進柴房去,日日夜夜給我洗衣做飯……」他蹲下身,與湯圓寶貝一般高,捏了捏孩子的嫩臉,嘻嘻哈哈,「你怕不怕呀?」

25王爺生悶氣

大湯圓被嚇壞了,但是他自認是個大孩子了,已經很勇敢很堅強,絕對不會輕易哭鼻子的。所以他雖然眼睛紅紅鼻頭紅紅,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好像只要不動彈就能用自己這個小身子把面前這個欺負他的壞大人嚇跑。

「喲,怎麼都要哭了呀。」白飄飄還在捏小朋友的軟臉,孩子臉嫩他力氣也不大,就這麼輕輕挼弄,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膽子這麼小的嗎?」

「放肆!」

王爺一走到這邊,就看著自家崽子被人欺負,氣得不行。

他一開口,白飄飄才松手站直了看過來。白飄飄看見了王爺,被訓斥了也毫不在意,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表哥~~~」

他捏著嗓子叫人,聲音又細又媚,幾個踏步便走到了王爺身邊,伸手就要去勾王爺的衣角,撈了一個空也不氣餒,就這麼捏著嗓子繼續撒嬌。

「聽聞表哥都把正妻掛在城門樓上不少日子了,怎還不來娶我?」白飄飄表情無辜又嬌羞,「表哥再不擡我過門,我可是要等著人老珠黃了呀。」

王爺皺緊了眉頭,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袖子。

「放什麼厥詞。」

白飄飄退了幾步,正巧看到大湯圓要哭不哭的撲進了鄒小安的懷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拍了拍手,驚呼道。

「表哥你這個爹當得還不如人家呢。」他興致勃勃的湊過去,定定的看了看鄒小安的模樣,又笑開了,聲音也不再扭扭捏捏。

「喔唷,我還說王爺怎麼就把媳婦兒給掛天上放風箏去了,原來是有了新歡呀。」白飄飄朝鄒小安笑了笑,「怪不得表哥不願意娶我進府,原來是喜歡這樣的哥兒呢。」

王爺對白飄飄跳脫的性格很是頭疼,又奈何不了他。

「你又在胡說什麼?」

「天地良心,這若不是你養在府里的小情兒又是什麼?」

王爺看著白飄飄就煩心。

「這只是為小世子請的幫傭。」

「幫傭?」白飄飄笑出聲,覺得王爺是在鄙視他家中請不起下人,「王爺真是財大氣粗,請的幫傭都用雲錦金絲做衣裳,這可是貢緞,比王爺您自個兒身上的料子還好吧。」

王爺臉上一熱,前些天他認定了鄒小安就是他的小瘋子以後,就暗地里把吃穿用度都給人提上了檔次,好在鄒小安心大,也沒看得出來,也就是白飄飄這個嘴大的,就他最會說話。

王爺被噎得厲害,差點沒說出話。

「你再信口雌黃,本王就派林副將去戍守邊關。」

白飄飄這下變了臉色,氣得直跺腳。

「你若是把他給我派走了,我就日日夜夜在你府上賴著不走了!」他生起氣來還有些委屈,「他就是塊木頭!我要嫁人他也不急!我嫁妝都備好了他也不肯說一句要娶我!」

鄒小安也第一次仔仔細細看清了白飄

飄的樣子,他過去沒見過白家的公子哥兒,只在臨近生產之前聽聞白家公子想要嫁進王府做小,王爺對這個事情不置可否,鄒小安也無心去問,便也混過去了。

如今面對面相看,白公子竟當真是個妙人。

鄒小安笑瞇了眼睛,抱著湯圓跟著搭話。

「白公子放心,王爺嘴硬心軟,定是舍不得您受半點委屈的。」

王爺撫了撫胸口,這小瘋子怎就這麼壞的?

到底有沒有心!

26妖艷賤貨鄒小安

白飄飄跑上門來就為了一件事,讓王爺給林副將賜婚。

這木頭死活不肯娶他,看來只有王爺金口玉言下令,才能讓林副將把他接回家去。

「姻緣一事,還是得講究一個心甘情願。」王爺難得這麼多話講,「不然,哪怕本王將人綁了送你床上去又能如何?不該是你的,早晚也要逃。」

「那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您倘若是真把林滔給我送上床了,要我天天三炷香謝你都成,逢年過節還給你燒紙錢,溜大的元寶,給您積陰德。」

鄒小安聽到白飄飄的話在旁邊暗自笑起來,被王爺逮了個正著。

旁人嘲諷你相公,你還堂而皇之的跟著笑!

王爺好在是身強力壯,有底子在呢。不然怕不是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

「鄒小安,你笑什麼笑!」

鄒小安眨了眨眼,勉強壓下了笑意,說道。

「我倒是願意助白公子一臂之力,就是不曉得,你和林副將是何等機緣?我好對癥下藥。」

「你?」白飄飄不太信任的皺起眉,「你能行嗎。」

「白公子說笑。」鄒小安簡直厚顏無恥,「小的別的不行,如何勾引男人倒是略懂一二,不然……」

鄒小安看了一眼王爺。

「為何王妃在城樓上高高掛著,而小的在府中錦衣玉食呢。」

就這麼一句話,竟是給自己端端正正戴上了一個妖艷賤貨的帽子。

白飄飄居然不覺奇怪,反而讚嘆道。

「那還請先生賜教!」

王爺還能幹什麼?王爺氣呀!

不是說勾引男人嘛?來呀!

等著你來勾引呢!

27不關王爺的事

王爺對鄒小安教給白飄飄的歪門邪道沒什麼興趣,他心里難受,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可就是委屈得不行。

鄒小安也是個沒心肝的,根本不願搭理他,就知道和別人搭話。

幹脆去哄兒子算了。

他家小哥兒本來就膽子小得跟貓一樣,這幾天接連被欺負,怕不是嚇得天天偷著哭。

王爺起身,也沒人管他,就這麼去了後頭院子。

剛剛湯圓被白飄飄嚇了一跳,被鄒小安哄著去屋里玩了,也不知道現在好一點沒。

王爺平日里看著不像個靠譜爹,說到底心里還是有孩子們的,他步履匆匆,就怕自己小崽哭到背氣。

結果呢?

湯圓不僅沒哭還在喜滋滋的蹲在坑里玩泥巴。

突然這麼開朗不像他親兒子了哎。

「小源?」

「父親!」湯圓開開心心起身,還拍了拍手上的泥,「父親找兒子何事?」

王爺噎住,他難道能說他專程來看你哭沒哭,哭得大不大聲,要不要請太醫嗎?

他不能。

不過王爺還是不能理解他家的糯湯圓怎麼突然這麼抗打擊了。前幾日不是還因為那個假爹暈過去哭天喊地,在鄒小安懷里哭得死去活來。怎的這才幾天,連白飄飄那個嘴上沒把門的人說的當後爹這種話都不往心里去了呢,王爺覺得必有蹊蹺。

「小源……」王爺思考片刻,問道,「你阿爸人在哪兒?」

湯圓擡頭看了看他,大眼睛里頭有點迷茫。

「阿爸就在前廳呀……父親不就剛從前廳過來,怎的還問我呀。」

「前廳哪有你阿爸,前廳明明只有……」

白飄飄和鄒小安。

湯圓一下子捂住了嘴巴,連手上臟都顧不上了。

糟糕了糟糕了,他和阿爸說好,不能講給父親聽的,露餡了。

「小源,你給父親說。」王爺指尖都繃緊了,「你何時知道鄒小安是你阿爸的?」

湯圓怕兮兮。

「父親生氣了嗎?父親不要生氣。」

王爺擠出來了一個虛假笑容。

「父親不氣,你放心說。」

湯圓信以為真,才把小手放下來,小小聲聲講話。

「上次那個假阿爸暈倒,我不知道他是假的,哭得厲害……阿爸心疼我,晚上就偷偷給我說了。只是讓我保密,不要告訴別人知道,特別是……特別是……」

特別是父親。

王爺腦袋都氣得發麻,恨不得和鄒小安當面對質。

果真只有孩子才是心頭寶貝,他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

鄒小安還不知道自己漏了餡,打發走了白飄飄之後他心情不錯。鄒小安有些高興,他家王爺雖然說不出好話,但終歸沒想過娶別人進門。

他與王爺成親七八個年頭了,聽得最多的就是王爺說他放肆。就連王爺納小傳得滿城風雨的時候也沒聽過王爺對他說過一句鐘意喜歡。雖說話本里總說他和王爺鶼鰈情深,不過大多都是在外頭作秀,閉了門回了家,大多數時候都是他死皮賴臉的湊上去,王爺就冷言冷語的刺他幾句才肯摟抱親昵。

鄒小安本也不怎麼在意王爺對他心意幾何。

他本就是頂替的假娘子,盼的就是好吃好喝,能順帶撈著一個傲視群雄的相公,每天滋養得他紅光滿面已經是大賺特賺了,還能有什麼奢求。

誰能想到人心易變,越變就越貪心。他被人綁走逃出生天後,想的第一件是居然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是不曉得他離開了那規矩森嚴的王府,還有沒有資格回去。

他不是什麼豪門望族公子哥,只是一介草民,連個正經營生都沒有,挑剔的王爺怕是不會認他。

鄒小安想。

王爺會發現他被頂包了嗎?

王爺會查出他本就是冒牌貨嗎?

王爺沒了他這個包袱,是不是立馬就去納妾了?

鄒小安左思右想,還是收拾好行囊回了王府,靠著招工重新進了大門。

畢竟,他還有孩子放不下。

不關王爺的事。

28王爺揭穿

鄒小安送走了白飄飄,晃晃悠悠去了後院。

一進門沒看見兒子,只瞧見王爺一個人端坐在位置上沈默不語。

「王爺?」鄒小安有點奇怪,「王爺這是在做什麼……怎的一言不發坐在這兒。」

「王府里新來了幾個下人,也是鄒家村來的……」

鄒小安笑瞇瞇的回覆。

「那可不錯,搞不好正是小的在村里的好友,晚點就去見見。」

「他們的確認識鄒小安。」王爺看他,神色藏在霧中看不清楚,「其中好幾個還是鄒小安的債主。」

「嗨呀!」鄒小安撓了撓腦袋,露出幾分懊惱樣子,「我過去是不太合規矩,小輸了幾把,戒了戒了。」

「你欠著賭債,本王要怎麼將小殿下們安心托付於你看管?」王爺臉色難看,「酒色賭懶,無論是沾上哪一條,都是隱患。念在你前些日子用心操勞,本王就免了你的罪過,去結了工錢,另謀高就吧。」

鄒小安辯駁不得,欲言又止好幾次,最後只能告罪。

「小的知錯,謝王爺仁慈,奴才這就滾,不礙著您的眼。」

他轉身就走,竟是半點留戀都沒有。

王爺心頭苦澀難言,振袖便關上了房門,擋住了鄒小安的去路。

「王爺?」

王爺起了身,一步步向他走來。

「你可知道,鄒家村的鄒小安,濫賭賴賬被人打死,如今墳頭上的草都有三尺高。」

「我……」鄒小安看著與他面對面的王爺,喏喏說不出話來,他從沒見過王爺這副頹唐樣子,心里驀然發了酸。

王爺看著鄒小安楞楞怔怔,伸手把人攬進了懷里,直到用胳膊鎖住了人,日思夜想的人如今踏踏實實的待在他懷里,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讓你走就走,平時怎不見你如此聽話?」

鄒小安待在王爺懷里沒敢掙紮,只因為他抵著王爺胸膛的手背上突然沾染上了滾落下的熱淚。

「王爺……」

「喬裝打扮改名換姓的回府,就只是為了躲我對嗎。」王爺不讓鄒小安擡頭,掩耳盜鈴般的藏起自己的脆弱神色,只是說。「你心疼源兒年幼失恃,心疼齊兒弱小無依,再是艱辛也要回來親自照看他們。可你……我們夫妻七載,遭此大變,你這心里就沒有半分心疼過我?孩子重要,我又算什麼,世人都說我敬王心狠手辣,我看你才是鐵石心腸。」

王爺說話又兇抱得又緊,好像生怕一個松手,這人就又跑了。

「你若是覺得為夫差勁,但凡你說,為夫便改……」王爺在鄒小安的耳邊念叨,幾乎是哀求聲了。

「別拋下我,我受不住的。」

29王爺栽了

王爺幾時如此狼狽過?

哪怕是當年九死一生差點喪命在沙場時,他重傷垂死,也不曾落下過淚。

鄒小安心里像是被擰緊的麻繩一般,一時間疼得發酸,都要酸到鼻尖去。

這臭男人的確脾氣臭臉也臭,可真要說起來,這些年也從未虧待他。成親之處雖是冷冷淡淡也不曾短過他吃穿用度,後來自己救了他一次,就千倍百倍的奉還了,衣食住行就是往頂尖的安排,更別提有了湯圓之後對他更是謹慎細致,連家里菜色口味都緊著自己偏好的做。

鄒小安覺得自己也是奇怪。之前氣這個人嘴硬,一句服軟的話沒有,從來都要自己低聲下氣的伏低做小。可是現如今,他真的服軟了,甚至成了他自己口里最沒用的淚泡蛋子,鄒小安又覺得舍不得。

敬王鋼筋鐵骨,寧折不屈,自己之前怎麼就非擰著這股勁要他折腰呢。

鄒小安擡起頭,在王爺懷里努力擡起雙手來,把王爺不想讓他見著的俊臉捧住了。

「王爺……」鄒小安努力給王爺抹了抹淚痕,被王爺偏頭躲了過去。他只能討巧把相公當做兒子哄,「源兒爹,你別這樣不搭理我行不行?我錯了,我錯了。我是天底下第一壞的人了,你別難過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王爺冷哼了一聲,還是不願看他。

「我看你就沒有半分悔改之心!」

他越說越氣,脾氣一上頭又怒火攻心,松了手,氣急敗壞道。

「你若是嫌我不好,你便走吧!」

鄒小安都快笑了,王爺的軟話怕是三句半都沒有。他若是真走了,這人一會兒怕不是得哭撅過去。他故意裝作被王爺推了一把,往後一跌就往地上躺,非常拙劣。

「唉喲!」

王爺下意識想攔他,又意識到這人又開始做戲,強忍著不動,只是說。

「自己起來。」

鄒小安耍賴,抱著腳嘟囔。

「起不來,我腳疼。」

「你少在這兒裝模作樣。」

王爺這麼說,又忍不了的起來想扶他。

「真的,我怕是舊疾犯了。」鄒小安繼續賣慘,「你都不知道,他們當時想把我這個身體給溺死,那個狗娘養的還把我埋了,要不是我會打洞,怕不是活生生給憋死在地底下了。我可是赤手空拳把自己從墳地里扒拉出來的,當時就扭著腳了,可疼了。」

王爺轉身就走。

鄒小安真委屈上了。

「你去哪兒!」

他平白無故遭此大難,這人不心疼他就算了,還聽都不願聽就想走嗎?

王爺頭發絲都帶著火氣。

「我去活剮了那兩個畜牲!」

「回來!」鄒小安一手扯住了王爺的衣帶,一手把臉上易容的假皮給撕了下來,「旁的事不著急……你先抱抱我。」

王爺眼睛都紅了,想了這麼久的小瘋子終於不裝瘋賣傻了,他也真顧不得那些罪魁禍首,一把把人攔腰抱起。

鄒小安圈住王爺的脖子,乖乖夾住了腰。

「為妻在外頭受了苦,最苦就是日夜思念夫君,要夫君親親才好。」

「瘋言瘋語。」

王爺罵他,把人放到鋪上,就俯身親了個死去活來。

「夫君莫急。」鄒小安解開了被蹭亂的領口,「為妻難受。」

王爺又慌起來。

「是不是剛才真摔著了?」

鄒小安伸手抱他,委屈可憐。

「我那兒漲得緊……呀!你輕些扯,衣服衣服……」

王爺牙根癢癢。

真是栽這瘋子手里了!

30王爺老三

王爺的新歡居然是帶小殿下的鄒小安!

這幾日王府里傳遍了這個消息。

「知道嗎?」下人A說,「那鄒小安今年都二十有八了,這麼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哥兒居然被咱們王爺給看中了……」

「你懂什麼?」下人B回,「這麼大歲數還沒成親,肯定是不能生。咱們王爺都是為了殿下們著想,怕有人攀了高枝就無法無天了。」

「我看王爺看中鄒小安,那就是為了找個人順理成章好照顧殿下們,反正咱們王妃已經被妖怪給殺害了去,王爺癡心一片,定是沒有心思再續弦,只是一心為了小殿下們考慮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這個觀點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附和,於是傳來傳去,王爺這個哀大莫過於心死的形象就莫名其妙的給樹立起來了。

非常偉岸。

而當事王爺好不知情,他這幾天都忙著纏媳婦兒,恨不得把鄒小安綁在自己身上。

「你去哪兒了?」

鄒小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無可奈何的看著眼前這個大半夜不睡覺沖出來逮人的赤膊王爺。

「我如廁。」

王爺幾個跨步走過來,把人抱得透不過氣,不開心道。

「怎的不叫我陪?」

「我這都快三十了,又不是三歲,半夜上個茅廁還……你別盯著我看哎,我……」王爺眼里偏執又緊張,看得鄒小安直嘆氣,「行吧行吧,下次就請您親自抱我去屙尿行不行。」

「可以。」王爺點了點頭,把人一把抱起來。

「只要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呆著,拉稀屎都行。」

「你!」鄒小安沒能皮得過王爺,非常惱怒,「放我下來了,我去給小崽子喂奶。」

「已經讓奶娘去了。」王爺關上房門,把媳婦兒抱上鋪。

「我這幾日的量正足著,請什麼奶娘?你……」

「喂我。」

鄒小安臊紅一張嫩臉。

「你說什麼玩意?」

「你當日親口說家中有三個小孩要養……」王爺理直氣壯,「現在第三個小孩餓了,要喂。」

反正喂他。

31塵埃落定

假王妃最終還是招了。

當初他因為害怕把一生幸福都毀在兇名在外的王爺手里,和一直愛慕著他的侍衛串通了一場李代桃僵的好戲。

可是外頭的日子哪里又會多好過呢。

過慣了奢靡日子的公子哥,又能舒舒服服的享受幾天自由。

傍身的錢財用光了,又吃不得苦,還聽聞王爺對王妃用情至深,百依百順,這才起了歹心,想照葫蘆畫瓢,再偷梁換柱一次。

候府的庶子腦子里只有風花雪月,簡單到蠢鈍,自以為無論如何也比冒牌貨強上太多,即使是被王爺發現了真相,也不會受罪,讓他過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他哪里配呢。

王爺手下的人能用的手段太多了,沒幾個來回就磨幹了假王妃的謊話,見到王爺和小安前來,涕泗橫流的哀求著討饒,他可以滾得遠遠的,終其一生不會再來礙他們的眼。

「那你的那個同黨呢?你是要他生還是要他死。」

「那自然死就死了!他無非一個下人,賤命一條,自然是任由王爺王妃處置。」這個假貨與鄒小安的模樣本有五六分相似,先前他易容才作出九成的樣子。只是他如今這個狠毒的樣子,叫人看不出哪一點和鄒小安的模樣一樣了。

「本王剛剛與王妃打了個賭。」王爺漫不經心笑了一聲,「剛剛本王問過你的那條狗,是要你活還是想你死。如果你們說的一樣,本王就發發善心,放過你們。如果不一樣……那就不用本王多說了。」

假貨臉色難看的厲害,竟開始哆嗦起來。

「他為了你,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是他說——你要活著。」王爺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呢?」

「我不要!!我不要死!!!他死便死了,為什麼要我賠命……唔……」

杯中酒被侍衛硬灌了下去,鄒小安看著這人最終沒了掙紮,終於開了口。

「王爺難得這麼好心……」

「我抹了他的記憶,放他和他那忠仆滾出京城去過小日子,還不是為了回報他們當初綁了王妃回來成親的恩情。一碼歸一碼,本王一向恩怨分明。」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鄒小安踩了他一腳,「當初我不過只是去取貨一直被困在了地下頭,身子虛弱,不然怎麼會著了他們的道。」

「你就是命中注定要嫁給本王才是!」

王爺攬著小安喜滋滋的往回走,「這就叫緣分天定,千山萬水不能阻隔。」

鄒小安沒搭話,眼睛掃過王爺腰間的雕龍玉佩。

他只不過是當初頭暈眼花,大婚當夜看到了王爺腰間的玉佩,恰巧和他爹給他那一塊是一對,一時好奇才多久了幾日。

哪曾想這王爺花架子一個,離了他就活不成。

要不然,他早就包袱款款回家去了。

鄒小安想到他之前借機回家被老爹們罵得狗血噴頭,笑瞇瞇說道。

「什麼時候跟我去見見我雙親吧。」

「如此甚好。」

——————

至於王爺見了岳丈後,又是如何的雞飛狗跳,那便是另外的故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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