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血管與皮膚，心臟與肋骨。

ABO世界

你的虎牙很適合咬我的腺體 by 麥香雞呢

　　文案

　　校規第一條：禁止裝A，裝B也不行。
　　校規第二條：禁止戀愛。
　　周舟全犯了。
　　周舟是個omega，在這所全是alpha和beta的學校里苦苦掙紮，唯一的願望是自己在被發現是omega之前把程澈搞到手。

　　沙雕騷操作的小漂亮O：周舟
　　靜靜看你演戲的高冷A：程澈 

第1章

　　周舟和余煬蹲在學校圍墻邊的草地里，余煬一邊探頭探腦地關注教學樓方向的風吹草動，一邊焦急地往欄桿外的雞蛋餅攤子上瞄，一心多用得十分勤快，腦袋轉來轉去，伸起又縮回，宛如一只剛出巢的土撥鼠，場面很生動。

　　學校抓外賣抓得嚴，美名其曰怕學生吃壞肚子，實際上是學校食堂的GDP下降嚴重，再這樣下去下學期估計沒人投標了。

　　上有政策，下有我管你什麼狗屁政策我就是要吃外賣的對策，小吃攤的阿姨們在校方的嚴令禁止下不再把攤子擺在校門口，轉而來了教學樓側邊的圍墻外，學生們扒著欄桿點吃的，阿姨們做好以後雙手奉上，目光深情，比探監還感人。

　　余煬突然壓低嗓子歡呼一聲，躥起來貼到欄桿邊，接過兩袋熱乎乎的雞蛋餅，拿出對親媽時都不見得有的燦爛帥氣笑容謝過阿姨，然後蹲回周舟身邊，把其中一袋遞給他。

　　「趕緊吃，哎呀我去，餓死了，今天中午食堂的菜是給豬吃的吧？學校就是這麼培養我們這群alpha的？」

　　周舟慢條斯理地扒拉著包裝袋，緩緩道：「我是個omega。」

　　「吧嗒」一聲，余煬雞蛋餅里那根他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的香腸掉在了草地里。

　　「臥槽？！你開什麼玩笑？！」

　　周舟咬了一口金黃酥脆的面皮，繼續說：「我看上那個程澈了。」

　　「吧唧」一聲，余煬雞蛋餅里那塊他看得比臉皮還重要的里脊肉掉在了草地里。

　　「臥槽？！什麼時候的事？！」

　　周舟舔了舔嘴邊的碎屑，接著說：「程澈肯定就喜歡我這樣的omega。」

　　「嘩啦」一聲，余煬雞蛋餅里那張他作為維生素來源的生菜掉在了草地里。

　　「臥槽？！你又知道了？」

　　周舟往他手上瞥了一眼，提醒道：「拿穩點兒，你這雞蛋餅就剩一張皮了。」

　　余煬低頭一看，手里空空如也，只剩一張紅顏薄命的面皮。

　　他急著想問清周舟說的那些話，又心疼自己的香腸里脊肉，肚子又餓，於是他思前想後，迅速轉頭朝阿姨喊：「阿姨，您再給我煎根香腸，一塊里脊肉，然後再……」

　　他在吶喊的時候，周舟已經迅速把自己手上的雞蛋餅吞了下去，然後起身往教學樓的另一側走，步伐穩定，背影瀟灑。

　　等余煬跟阿姨預約完自己想要的東西，一轉頭，周舟不見了。

　　再一轉頭，只是因為在草地里多看了你一眼，下一秒，禿頭教導主任指著蹲在地里的余煬大喊：「余煬！第幾回了？！你那麼愛吃雞蛋餅你幹脆別讀書去擺攤好了！」

　　余煬破罐子破摔，站起身瞎嚷嚷：「你以為我不想啊！我媽不讓！」

　　學生們正在午間自習，安靜得很，樓外余煬和教導主任的對話在校園里回蕩得一清二楚，教學樓里傳來陣陣笑聲。

　　周舟心情極好地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從樓梯上了二樓，路過五班的後門，往教室那頭靠窗坐在最後一排的程澈身上瞄。

　　程澈正拿著一本書低頭在看，側臉線條清晰流暢，手指白皙修長，哪怕距離遠，周舟仿佛還是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毛。還有那雙搭在課桌下的大長腿，要命要命，好想坐上去！

　　嘖，真他媽好看，又白又帥，不愧是我周舟看上的alpha！

　　周舟雙手插兜站在後門滿意地欣賞了幾秒，然後哼著歌越過兩個班級回到了自己的二班。

　　看書的程澈擡起頭，順著靠門的那排窗戶看走廊上周舟的背影，抿了抿嘴。

　　作者有話說：

　　程澈：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剛也蹲在那兒吃雞蛋餅。 禿頭教導主任由麥香雞呢傾情出演。 喜歡就收藏一下叭！【剛開始看文的小讀者們就不用每章都評 論了，碰到很喜歡的章節再發個評 論就行！】





第2章

　　周舟讀的這所學校是alpha培養中心，專門為研究院培養精英，學校里遍地是alpha，一個omega都沒有，就連未分化的beta也是被專門安排在另一個教學區，等到分化以後，如果是alpha，就可以留校繼續學習，如果是omega或仍然是beta，那麼會被轉到同水平的omega培養中心或留在beta教學區。不論是哪個培養中心，目的都是為了培育人才，將基地劃分為不同屬性，也只是為了讓學生們更好地安心學習，不管是alpha還是beta還是omega，都有進入高階知識層的機會。

　　所以本校明確規定：不許裝A，不許裝B，也不許談戀愛。

　　周舟是個omega。

　　他沒有裝B，但是他在裝A。

　　而且他想談戀愛。

　　他的兩位爹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只剩他和他的omega姐姐周橋。

　　某天，周舟推開姐姐的房門。

　　那天陽光正好，和煦地從窗外灑進來，溫柔地照在床邊，他美麗動人的姐姐周橋正戴著耳機，坐在電腦前，手指靈活地敲著鍵盤，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媽！你送人頭有癮啊你？！我他媽下回再跟你組隊我就是孫子！」

　　「別舔包兒了我求你了！你他媽換那麼騷的衣服給誰看啊拍結婚照嗎？！」

　　「又他媽去送快遞又他媽去送快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你他媽這種夕陽紅槍法也敢往人家面前湊！」

　　……

　　周舟：「……」

　　他算是明白自己這些年裝A的本事是從哪兒學來的了，有這麼虎的姐姐，他就算想表里如一地當個又軟又弱的omega也不太可能。

　　沒錯，不裝B，要裝就直接裝A，這才是有血性的omega該幹的事！

　　「姐姐，我是個omega。」周舟說。

　　周橋戴著耳機看他一眼，說：「大點聲，聽不見。」

　　周舟於是拿出小學生朗誦的聲音和氣勢，抑揚頓挫道：「我~是~個~o~me~ga~」

　　遊戲結束的界面浮出，周橋看著屏幕楞了幾秒，然後摘下耳機，又看了周舟半天，才罵了一聲「操」。

　　周舟也不知道她是在罵遊戲輸了還是在罵自己。

　　「你確定？」周橋問。

　　「嗯。」周舟點頭，「分化的時候反應沒有很大，用了點抑制劑就過去了。」

　　「跟你爸說了嗎？」

　　周舟翻了個白眼，你爸你爸的，我爸難道不是你爸嗎？

　　「沒說呢。」

　　「那你想怎麼著？」周橋食指叩著鼠標墊，眉頭緊鎖，「當初你爸特意找校長把你送到alpha培養中心，他倆都覺得你就是alpha沒跑了，連beta班都沒讓你待，直接把你塞進alpha班，結果你現在跟我說你是omega？！」

　　「操了。」周橋拿起手機，「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給你轉到omega培養中心去。」

　　「我不去。」周舟說，「老子要做A。」

　　「我看你是要作死。」周橋放下手機，「你如果真的是個omega，萬一不小心發情了怎麼辦？一學校的alpha，你想在他們面前跳脫衣舞？我們老周家丟不起你這個人。」

　　「再說了，要是被學校發現你是omega，你這就是屬於故意隱瞞，到時候被記進檔案了怎麼辦？

　　「當初學校直接把我的檔案歸在alpha里，只要我表面上藏得好，不會被發現的。」周舟說，「就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追個人，追得到我就安心轉學，追不到我也安心轉學，我試試。」

　　「你小小年紀的怎麼就知道搞這些情情愛愛？」

　　周舟又翻了個白眼：「我姐夫當初不也是靠這種手段追的你麼。」

　　「姐你媽的夫，別提他。」周橋氣得「呸」了一聲，「媽的，好好的alpha不當，在我面前裝omega，欺騙我的姐妹情，我遲早殺了他。」

　　「姐，你幫幫我吧，我知道你能搞到那種抑制劑，有了那個，我就可以萬無一失地裝alpha了。」

　　周舟說的是一種特殊抑制劑，不但可以極好地掩飾自己的信息素，還可以將發情期往後延，里面還有抵抗成分，能夠很大程度抵制alpha信息素對omega生理上的影響，絕對是裝A必備。不過這種抑制劑現在還沒有大範圍流通，只能靠特殊渠道拿到。

　　這種抑制劑用一次可以維持將近一個月，效力穩定，副作用當然也有，但是不嚴重，頂多就是發情期真正到來的時候反應更激烈一點，主要還是看個人體質。

　　周舟不在乎，畢竟如果自己發情時身邊的人不是程澈，他寧願一直用這種抑制劑來延後發情，他才不想找別人標記自己。

　　周橋沒心思跟周舟掰扯，她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想法跟泥點子似的隨手灑來，就沒一天安分的。

　　「你要是後悔了怎麼辦？」周橋問他。

　　「後悔了我就轉學唄，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現在就是想爭取點時間而已。」周舟撒嬌，「姐姐~你幫幫我吧~」

　　周橋伸腿踢他：「滾！你這個死O！」

　　「你也是omega，不可以這麼說我的。」周舟知道他姐這算是答應了，於是快樂地捋捋頭發，「哎呀，那就拜托你了，我繼續當我的alpha去了。」

　　周橋等他關上房門，焦躁地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語氣不善。

　　「抑制劑，對，就那種，幫我弄來。」

　　「你嘰嘰歪歪什麼呢？給不給弄？不給弄我自己去買。」

　　「想個屁想，你個死alpha在這里說什麼浪話？」

　　「再發.騷我閹了你，你是不是裝omega裝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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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下午第一節 課下課，周舟伸了個懶腰，轉眼看見窗外的余煬正探頭探腦的。

　　土撥鼠又出洞了，周舟心里想。

　　「幹嘛呢？我班里又沒有雞蛋餅攤，你伸著脖子看什麼呢？」周舟出了教室問余煬。

　　余煬一見他出來，立刻拉著他往角落里走，壓低聲音問：「你真的是omega？」

　　「不然呢？你見過哪個alpha硬說自己是omega的？」

　　話一出口，不對，周舟想，我那個姐夫就是個裝O的人物，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那怎麼辦啊？你是不是要轉學？！」余煬痛心道，「雖然你長得確實不像個alpha，但看你的行事作風，又猛又虎，怎麼會是個omega呢！最少也該是個beta啊！」

　　這說的倒是，周舟這人雖然看起來膚白貌美，不太符合一貫的alpha外形，但是在周橋的影響下，周舟的性格完全不軟，罵人打架說來就來。曾經因為有人嘲笑他奶兇，他直接掄起椅子就砸，那架勢跟只小老虎似的，再也沒人敢當面說他奶了。

　　背地里還是要說的，說他是只漂亮的小野貓，當alpha是暴殄天物。

　　雖然周舟打小一直也覺得自己是alpha，但是隨著年齡增長，他每回光著身子照鏡子，看著自己又細又軟的腰和那張禍里禍氣的臉，隱隱就覺得自己估計到頭來是個omega，所以當確定了的那一刻，他心里沒多少震驚，只是下決心要更努力地做一個兇狠男孩，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alpha。

　　「不轉學，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看上程澈了，我要追他。」周舟摳搜著自己細白漂亮的手指，「嗨呀，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雖然長得不如那些alpha高大壯，但是我有勇猛剛毅的性格加成啊，再加上抑制劑，沒人會發現的，等我把程澈弄到手了我再走，那會兒估計也畢業了。」

　　周舟是真心覺得不可能有人會發現的，他自從分化成omega之後就會格外注意每天和自己混在一起的余煬的反應，結果過去這麼久了他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到頭來還要等周舟自己跟他坦白，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以周舟的做人畫風，沒人會懷疑他是omega，更說明余煬他就是個智障。

　　「你為什麼喜歡程澈啊？」余煬撓著頭問。

　　「他帥啊。」

　　「學校里帥的alpha一抓一大把呢。」余煬不解，「而且程澈雖然高，但是他看起來完全不壯啊，反而很瘦，又白，要我說，他也不像個alpha。」

　　「滾犢子，人家走的是頭腦路線，跟你們這種四肢發達的不一樣。」周舟拍拍手，「喜歡要什麼理由？我就是想把他搞到手，我還想給他生孩子呢。」

　　作為一個標準的alpha健康成長起來的余煬死也想不到周舟會說這樣的話，也不敢想象周舟以後大著肚子的樣子。

　　他驚得面如土色，夭壽了，跟自己一塊兒長大的發小居然他媽的是個omega，他還想著要給alpha生孩子！

　　余煬哐哐撞大墻：「**媽這世界瘋球了……」

　　周舟仍然獨自沈醉：「哎呀，我很早就發現了，程澈有顆小虎牙，他媽的，我看他那顆虎牙很適合往我的腺體上咬一口，嘖嘖嘖，隨便想想都很……」

　　「你說我？」背後傳來一個低沈動聽的聲音。





第4章

　　若有若無的清酒薄荷的信息素隱隱傳來，幹凈涼冽，略帶著一絲清苦的味道，周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一哆嗦，腿差點軟了。

　　不止因為背後意淫被當場抓包，更是因為他畢竟是個omega，對自己情有獨鐘的alpha的信息素有著難以抗拒的沖動。

　　余煬也不撞墻了，轉過頭一臉尷尬地看著周舟。

　　氣氛一時間很肅穆，周舟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萎縮了，現在誰要是敢說個「跪」字，周舟能立刻表演一個就地下跪，額外還贈送磕仨響頭。

　　他舔舔嘴唇，轉過身看著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程澈，笑容很鏗鏘很硬漢。

　　「謔哈哈哈哈哈……！這不是程澈同學麼？你今天怎麼有空跟我說話？」

　　「……」

　　余煬覺得這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他好想立刻從這種令人窒息的困局里逃走。

　　但是周舟放在背後的手死死地拉著他的衣角，不讓他走。

　　余煬也不知道該把眼神放在哪里，擁抱過後，我的雙手應該放在哪里，我始終學不會控制我的呼吸，在玻璃窗上呵出你美麗的名字……

　　他真的好想死，他只能仰頭看著走廊頂脫落的石灰壁。

　　好像教導主任的禿頭哦。

　　一想起這個，余煬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看，余煬也很高興！」周舟把余煬往自己旁邊一拉，在他後腰上掐了一把，「余煬，說話！」

　　余煬疼得齜牙咧嘴的，臉上還要維持笑容來佐證周舟說他很高興的那句話，於是整張臉看起來慘不忍睹的。

　　「對對對，挺高興的。」余煬揉著自己的後腰，艱難開口，「程澈同學，聽說你這次數學競賽又得獎啦？」

　　「是化學競賽。」程澈說。

　　周舟立刻附和道：「我就說嘛，上次你才參加過數學競賽，怎麼可能這次又是數學的。」

　　程澈看著他：「上次是物理競賽。」

　　周舟自己都不想聊下去了，他怕再聊一會兒自己就忍不住要跪地求饒大哭「我是個omega球球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抵抗不了你在你面前我就是個沒有理智的腦殘罷了」。

　　「哦……那什麼，恭喜你哈，為校爭光，我輩楷模。」周舟試圖想要逃竄，「馬上要上課了，有空再聊！」

　　一聽這話，余煬立刻回了三班，速度之快，堪比劉翔。

　　周舟也想逃，他眼神飄忽地慢慢挪著步子：「你不回教室嗎？為什麼不呢？要上課了，你這樣不好吧？」

　　程澈悠悠地伸出一只手按在周舟肩旁的墻壁上，似乎是在阻擋他的去路。

　　你還跟我搞壁咚！成何體統！我現在怎麼說也是個alpha的身份！你這樣子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兩個alpha這麼曖昧合適嗎？！

　　周舟這麼想著，眼珠子急速轉了幾圈，發現他倆站的角落還算冷清，沒什麼人會注意到。

　　注意到了又怎樣！我倆是清白的！

　　「我剛剛聽你說，程澈有顆小虎牙。」程澈慢慢地說，「是我聽錯了麼？」

　　周舟絲毫不懷疑程澈的聽力，他覺得自己後面那句「我看他那顆虎牙很適合往我的腺體上咬一口」都已經被程澈聽了個幹凈。





第5章

　　幸好程澈雖然手撐在周舟旁邊，但是由於他的手比較長，兩個人的距離沒有很近，不然周舟要是近距離聞一聞程澈身上的信息素，估計會一個神志不清把什麼都交代了，抑制劑都救不了他。

　　「你沒有虎牙麼？」周舟試圖阻止程澈想起後面那句咬腺體的話，於是認真道，「我偶然似乎好像也許仿佛大概說不定有可能看見過一次，或許是我眼花了，記錯了。」

　　「是有。」程澈垂眼看著他，然後伸出另一只手繞過周舟的脖子，挑開他的襯衫衣領，直接往他後頸上的腺體摸去，低聲說，「你要是想試試，也可以。」

　　微涼的手指帶著淡淡信息素的味道直接按在了腺體上，周舟整個人一抖，突然就懂了什麼叫血液沸騰。

　　雖然alpha在未經omega同意時擅自觸碰腺體屬於性騷擾行為，但是周舟特別樂意啊！他巴不得程澈現在就用他的小虎牙在自己的腺體上咬一口！況且他現在對外的身份畢竟是個alpha，實在沒理由因為被程澈摸了下腺體就反應激烈，不然他還算什麼alpha？

　　想是這麼想的，但是身體還是先一步做出反應了，周舟下意識地握住程澈的手，語氣不穩地勉強說道：「什麼玩意兒？我也是alpha，你這樣子是不行的。」

　　程澈濃墨似的眼睛里看不出什麼情緒，他的手被周舟軟嫩溫熱的手掌握著，幾乎能感覺到周舟的指尖在發抖。

　　「你身上怎麼一點信息素的味道都沒有？」程澈突然問。

　　雖然學校有規定，alpha們在校內要嚴格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但每個alpha身上還是會散發出一些專屬於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如果一點都沒有的話確實不正常。

　　周舟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用了壓制信息素的抑制劑，於是他瞎掰了一個理由：「哦，我那什麼，放學了要和朋友出去，朋友里有omega，我怕有什麼影響，所以帶了質量很好的隔離手環……」

　　「環」字的音還沒發完，周舟猛地想起，操！老子沒帶！手腕空空！

　　程澈的眼神落在周舟空蕩蕩的手腕上，意思很明顯。

　　「哦不是，是腳環。」周舟迅速扯起另一個理由，「我嫌戴在手上太礙事，特意買了個大的圈在腳上，你要不要看？我把襪子往下一脫就能看見……」

　　他說著還像模像樣地彎下腰去拉褲腿，心想著就程澈這人怎麼說也不可能真的要看我的腳腕吧？太沒道理了。

　　「要看。」程澈說。

　　他奶奶的，周舟覺得自己今天會死在程澈手上。

　　他正要再繼續編造一個「我腳臭要不今天就算了下次再說」的理由，那該死的上課鈴終於響了。

　　「嗨呀上課了，你說這怪不湊巧的，那我先回班啦，拜拜！」周舟說著就往教室里溜，根本不敢再看一眼程澈。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和程澈基本沒有說過話，頂多就是同一層樓的臉熟同學，誰知道今天自己在背後大說特說他的名字的時候會被聽到啊！

　　都怪余煬！殺了他！

　　程澈偏頭看著周舟落荒而逃的瘦瘦背影，一向冷冷淡淡的臉上帶著點笑意，而後那笑意被加深，他的嘴角彎起，露出一顆小虎牙。





第6章

　　周舟心不在焉地上完一節課，覺得很有必要寫一份作戰計劃，關於怎麼追程澈。

　　首先肯定不能這麼快暴露自己omega的身份，不然萬一程澈突然覺得他有點討厭，把他舉報了可咋整？

　　但是也不能用alpha的身份去追吧？程澈更不可能搭理他了。

　　想來想去，周舟覺得還是先跟程澈混熟了再說，等兩個人關系好了，一切就可以和盤托出了，然後再這樣那樣這樣那樣。

　　但是他回想了一下之前跟程澈的交流，他覺得自己適合當個啞巴。

　　歲月靜好，啊吧啊吧。

　　余煬這人好煩，他又來找周舟了。

　　雖然他平常也是一下課就來騷擾周舟，但是周舟覺得今天他格外煩人，看著就想打他。

　　「你幹嘛啊，我一omega，你跟我走得這麼近合適麼？」周舟接過余煬手里的兩個橘子，邊剝邊問。

　　「可是你在別人眼里還是個alpha啊，難不成你還想跟別的alpha走得近一點？那不是更容易露餡麼。」余煬分析道。

　　「說的也是。」

　　周舟吃著橘子，黃澄澄的果肉被他軟紅的嘴唇含著，然後慢慢被咬進雪白的牙齒里，余煬看著他，若有所思地說：「之前不知道你是omega的時候，總覺得你怪怪的，現在我終於明白了，肯定是我當時就覺得你不應該是alpha的。」

　　他說著，伸手掐了一把周舟軟軟的臉。

　　「**媽！你敢摸我？！」周舟「咻」地擡起頭，激憤地瞪著眼，把橘子皮塞到余煬嘴里，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地上摁，「還沒人敢掐我的臉呢！你也不行！」

　　「我錯了我錯了！」余煬嘴里被堵著橘子皮，含糊地認錯，「你別生氣了，要是被程澈看到你這副樣子，影響不好！」

　　周舟立刻松了手，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提醒我了提醒我了，不能這麼……」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又響起了那個好聽的聲音：「周舟。」

　　臥槽！

　　周舟恍惚轉身，看見程澈手里正拿著一疊卷子看著他。

　　雖然周舟知道程澈叫的肯定是他的大名，可是周舟還是忍不住很自戀地把程澈剛剛的那聲「周舟」自動轉換成了「舟舟」。

　　媽惹，這是程澈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原來可以被叫得這麼好聽！

　　周舟想喊他一聲「澈澈」，但是他沒那個膽，怪不好意思的，他怕程澈把那疊卷子甩到自己臉上來。

　　「有事嗎程澈同學？」周舟實力演繹巧笑倩兮，眼睛彎彎的，「我尋思著誰的聲音這麼好聽呢，原來是你。」

　　余煬默默地把橘子皮從自己嘴里摳出來，翻著白眼去一邊扔垃圾去了。

　　「化學老師叫你去辦公室。」程澈說。

　　「嗨呀，還麻煩你跑一趟，我這就去！」周舟說著，膽大妄為地把自己手里的橘子遞過去，眨眨眼睛，「吃橘子嗎？我買的，可甜了。」

　　剛扔完橘子皮走回來的余煬聽了這話，恨不得把周舟那張騙人的嘴給縫上，那橘子明明是他買的！

　　「謝謝。」程澈接過周舟手里那個完整的橘子，補了一句，「你這次考得很差，化學老師很生氣。」

　　「沒事的，再差能差到哪里去？我23分都考過了，不可能再低了。」周舟嘚嘚瑟瑟的，似乎還很自豪。

　　余煬正要勸周舟別瞎立flag，就聽見程澈淡淡地說：「這次18。」

　　周舟兩眼一翻就往後仰，聲音很空虛：「余煬……扶我去辦公室……」

　　余煬攬住他，痛心疾首地淒厲哭喊：「周舟！我早就勸你不要在化學課跟同桌下五子棋！你為什麼不聽！」

　　程澈看了一眼他倆的背影，拿著試卷回了班級，把卷子給化學課代表讓他發下去，自己坐回最後排的座位上。窗外吹來輕輕的風，程澈剝開周舟給他的橘子，掰下一瓣放進嘴里，轉頭看著窗外的暖黃夕陽，風吹起他的劉海，鼻尖滿是清新的橘子味。

　　然後程澈把嘴里的那瓣橘子吐了出來。

　　酸到他想罵臟話。

　　他把剩下的橘子全部拿起來，微微轉身擡手扔進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周舟那句歡快帶笑的「我買的，可甜了」，還回蕩在耳邊。

　　「沒一句實話。」程澈低聲說，「小騙子。」





第7章

　　「周舟！你怎麼回事？！」化學老師一看見周舟，立刻把他那張18分的試卷扔了過來。

　　試卷太輕，沒扔出幾厘米就落地上了，飄在化學老師的腳邊。

　　化學老師氣急敗壞地把試卷又撿起來。

　　「老師您別生氣……」周舟走過去拿過自己苦命的試卷看了看，「我以為我這次至少能上30呢……」

　　「30有個屁用啊！」化學老師快給氣厥過去了，坐下來喝了口水，「都快高考了，你其他科目那麼優秀，偏偏化學考倒數，我是不是欠你錢啊？！」

　　「應該沒有吧。」周舟想了想，說。

　　「……」化學老師指著門，「你給我滾出去！！！！」

　　周舟捏著試卷，突然靈光一現。

　　「老師，聽說五班的程澈這次化學競賽得獎了？」

　　-

　　最後一節課是全年級自習，周舟站在五班後門，叫了一個靠門的學生，指指那頭正在寫字的程澈，小聲說：「能不能幫我把程澈叫出來呀？」

　　周舟的運氣就是這麼好，找了個五班腦子最有問題的alpha。

　　那個alpha穩重地點點頭，然後直起身，氣勢如虹地喊了一句：「程澈！有人找！」

　　全班三十幾雙眼睛直刷刷地全部轉過來看向站在後門的周舟。

　　周舟艱難地咧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擾了。」

　　程澈是最後一個轉頭的，他甚至還先把筆帽扣好，然後合上了本子。

　　他站起身直接往後門走，站到周舟身前，把其他人看過來的視線全部擋住了。

　　「走。」程澈言簡意賅地說。

　　「我一句話都還沒說你就讓我走？」周舟皺著眉委屈地小聲逼逼，「我不是來閑聊浪費你的時間的……」

　　程澈好像嘆了口氣，他把手按在周舟的肩上，帶著他往走廊上走，輕聲說：「我是說去別的地方說，不然會影響他們學習。」

　　好啊好啊！說不定還能說點別的！

　　周舟喜滋滋地搓搓手，跟著程澈走到樓下，他直接往小賣部走，問程澈：「你要喝飲料嗎？」

　　「想吃甜品。」程澈淡淡地說。

　　「咱們這小賣部沒有甜品啊……」周舟很苦惱，「要不放假了我請你吃吧？你想吃什麼？」

　　他覺得自己真是機智得不行不行的了，也太敢於創造見面機會了！

　　「草莓奶昔。」

　　周舟差點坐地上去。

　　他的信息素就是草莓奶昔味兒的。

　　他現在特別想去操場上狠命撒歡。

　　我喜歡的alpha喜歡的味道是我的信息素味！

　　還有什麼比這更幸運的嗎！

　　周舟不確定程澈是否在之前聞到過自己的信息素，但是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他起碼知道了自己的信息素可能是程澈喜歡的味道。

　　幹！就是幹！幹他媽的！必須死追！天賜良緣！天作之合！

　　「好好好，我記住了，下次一起出去吃！」周舟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程澈垂眼看他，問：「你找我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談戀愛啊！

　　周舟這麼想著，順嘴就說了出來：「當然是找你談——」

　　幸好他還有那麼點殘存的神志，立刻把話頭扯住：「談談我的化學。」

　　程澈看著他，等他的下文。

　　周舟有點不好意思擡頭跟他對視，今天的夕陽太漂亮了，好像給程澈的身上都籠了一層暖暖的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沒有平常的時候那麼冷了，有點溫柔。

　　搞得周舟怪心猿意馬的。

　　「化學老師不是找我談心了麼……她說我的化學要是再這麼差下去，高考肯定會拉分的，拉分了我的理綜總分就不好看了，你知道的，這會影響大學的專業錄取的，說不定還會影響我上重點……」

　　「這我知道，你化學確實很差，18分不像是人考出來的分數。」程澈看著操場淡淡道。

　　我忍。

　　誰讓你是我喜歡的人，不然我現在肯定把你摁在地上用腳踩了。

　　「是啊……」周舟心里在嘶吼，嘴上卻毫無尊嚴地認同道，「然後就……那什麼，化學老師建議我呢，就是說，就是你知道，我們歷史課上也學過，那個先富幫後富，是吧？學習上也是一樣的，優生幫差生，也很符合我們的校訓，是吧？團結友愛，共創輝煌。」

　　程澈指指教學樓上的那幾個大字：「我們的校訓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周舟想給他母校縱把火。





第8章

　　「這個不重要的。」周舟頑強地扯回話題，「哎呀我也跟老師說，這樣不行，會耽誤你們好學生學習的，但是她覺得你作為年級第一，應該是有時間對我進行幫助的。我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啦，特別怕影響你，但是化學老師說我下次要是再考這種分數，她就要叫家長了。」

　　周舟泫然欲泣地擡起頭：「我爸都在外面，叫家長只能叫來我姐，我姐她不是人，她肯定會當著全校人的面踐踏我的尊嚴的，搞不好還要出人命，我……」

　　小賣部老板看不下去了，沖周舟喊：「哭什麼哭，屁大點事兒，還是個alpha麼你？！」

　　周舟的情緒突然被打斷，楞了一下，然後氣得回過頭大罵：「誰規定alpha不能哭哭啼啼的了？！不知道成績是讀書人的命啊！我難過一下怎麼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錢按在櫃台上：「烤腸！能烤幾根烤幾根！你不許再打斷我！」

　　老板收了錢安靜如雞地開始烤腸。

　　「所以啊……」周舟轉回頭繼續壓戲，卻忘了自己剛剛說到哪里，他困惑地回想著，「我剛剛……」

　　「你要我給你補課？」程澈終於開口問他。

　　周舟也不想繼續演了，用力地點點頭：「其實是化學老師的意思，她說你理綜成績那麼好，肯定能幫到我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其實剛剛在辦公室里的對話是這樣的：

　　周舟：「老師，聽說五班的程澈這次化學競賽得獎了？」

　　化學老師：「怎麼了？化學競賽和你好像沒有太大關系吧？」

　　周舟：「化學競賽和我當然沒關系，但是程澈和我有關系啊！」

　　化學老師：「？？」

　　周舟：「能不能讓程澈同學幫我補個習啊，每天補一點兒就行，不會太耽誤時間的。」

　　化學老師：「你為什麼不找你們班的同學幫你補？」

　　周舟：「我這種考18分的找一般人補習沒用的，只能找年級第一。」

　　化學老師：「說的有點道理，不知道程澈同學願不願意。」

　　周舟：「我去說我去說！我等會兒就去找他！」

　　化學老師：「別等會兒了，現在吧，你趕緊走，我真的不想看見你。」

　　……

　　「你想什麼時間補？在哪兒補？」程澈問。

　　想半夜補，在你床上補。

　　「都可以的，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找個自習室就行。」周舟在內心極度齷齪的情況下依然面不改色地說著人話。

　　「那我每天抽個時間來叫你。」程澈看他一眼，「一般是在自習的時候。」

　　祝賀周舟喜提與程澈每日單獨相處時間！

　　「好的好的！」周舟已經在心里拉起了喜慶的橫幅，他狀似豪邁地拍拍程澈的肩，「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有什麼要求嗎？總不能讓你白幫我補課吧！」

　　程澈擡頭望了望遠處絢爛的晚霞，然後轉頭微微垂眼看著周舟，從他的角度看去，周舟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里剛好映著夕陽的霞光，像是走出森林時望向海面的鹿，頗有種熠熠生輝的感覺，一張白皙的臉被暖光籠著，溫軟得讓人想掐一把。

　　「有要求。」程澈看著他，慢慢說，「很想嘗嘗草莓奶昔。」

　　周舟楞楞地眨了眨眼，覺得程澈這句話實在好聽，像一句告白。

　　他特別想說，我的信息素是草莓奶昔味兒的，你要不要嘗嘗？

　　「這個容易！」周舟笑起來，「等放假了我們就一起去吃！」





第9章

　　快樂，無比的快樂。

　　自習結束後，周舟拉住準備去吃晚飯的余煬，往他手里塞了一個袋子。

　　余煬拿起來一看，不是很看得清里面裝了什麼，只知道有兩個塑料盒子，他「哦謔」了一聲，很驚喜。

　　「你什麼時候出校門的？還給我帶外賣啊？太感人了臥槽。」

　　周舟揮揮手：「沒有啦，小賣部買的，二十三根烤腸。」

　　小賣部老板太實誠了，真的是按周舟給他的錢烤的腸，一共二十七根。

　　周舟和程澈各吃了兩根，周舟怕程澈以後見到自己就想到烤腸，於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和他在樹下吃腸了，讓老板找了倆外賣盒打包起來了。

　　「……」余煬努力地想掙脫周舟的手往外走，「二十三根，連起來都趕上我的十二指腸了，你和我有仇啊？」

　　「也沒說讓你這一頓全吃完啊。」周舟不依不饒地拉著他，「你能吃幾根吃幾根。」

　　余煬看看他，又看看那一袋腸，終於勉為其難地回到了班里，準備吃腸。

　　「對對對，這樣才對，你根據自己的能力來就行。」周舟跟著走進去，坐在余煬同桌的位置上，「然後吃不完的留到夜宵，再吃不完還可以留到明天早飯，午飯，晚……」

　　他話還沒說完，余煬直接爬上桌子跳窗蹦到了走廊上，邁開腳步就往樓下跑。

　　周舟反應迅速地拎起袋子就追。

　　程澈剛走到班門口，眼前就掠過兩陣風，兩個人影迅速飛過，一個在哭喊：「我不要吃腸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在大聲勸：「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然浪費啊啊啊啊啊啊！！」

　　程澈彎了彎嘴角，正要繼續往外走，就聽見有人叫他。

　　「哎，程澈啊。」

　　程澈轉過頭：「老師，什麼事？」

　　化學老師背著包包走過來：「也沒什麼事，就是問問你，二班的周舟跟你說了麼？」

　　「補習的事？」

　　「對，那小家夥點名說想讓你給他補，我想想就他那個基礎真的也只有你能救他了。我帶那麼多學生，抽不出時間，你就幫老師個忙，每天稍微抽個空幫他解答一下問題，積少成多麼，我也不指望他考高分，起碼不能太拉分了，周舟其他科目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程澈想起周舟左一句「是化學老師說讓你幫我的」，右一句「我也很怕會耽誤你的時間」，忍不住抿著嘴低下頭清了清嗓子。

　　「好的老師，我會盡力的。」

　　-

　　周舟拎著一袋已經冷了的烤腸，看著吃了八根烤腸正扶著樹幹幾欲幹嘔的余煬。

　　「真的吃不下了？」

　　「我希望余生不要再見到烤腸了。」余煬虛脫地靠著樹，「周舟，求你了，放過我吧，你到底是跟我有仇還是跟烤腸有仇啊？」

　　「行吧，不難為你了。」

　　周舟走回小賣部，學生們大多還在吃晚飯，小賣部里沒什麼人，周舟把烤腸放在櫃台上，推過去：「老板，烤腸還你。」

　　正在玩消消樂的老板猛地擡頭：「幹什麼？！烤好的腸還退貨啊？有你這樣的嗎？」

　　「不是，我實在解決不了了，還給你，隨便你怎麼處置，錢我不要。」

　　「也行。」老板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也就是冷了而已，等會兒我再烤烤，晚自習一下課立刻就能賣光，頂多就是幹了點硬了點，學生們不會在意的。」

　　周舟抽抽嘴角：「beta都像你這麼黑心嗎？」

　　老板在消消樂「amazing」、「unbelievable」的音效里擡起頭瞥了周舟一眼：「alpha都像你這麼情感脆弱嗎？為一點成績就哭哭啼啼的。」

　　周舟心想你懂個屁我那是為了愛情在演戲。

　　他環顧了一圈小賣部，問：「老板啊，你這兒準不準備開個甜品區啊，賣賣卡布奇諾草莓奶昔什麼的。」

　　老板頭也不擡地往一個架子上一指：「別挑了，那兒有香飄飄，什麼口味都有，別給我整那些有的沒的，我這店就20平米，你出錢給我造甜品區啊？」

　　周舟懷疑再聊下去今天不是小賣部起火就是他被氣死，他轉身走到蹲在樹下還在犯惡心的余煬身邊，踢踢他的鞋子：「走了，回去晚自習。」

　　余煬目光呆滯地看著大地：「我不行，你再讓我蹲會兒，我現在看什麼都像烤腸。」

　　「我看你也像烤腸，一米九的烤腸，謔。」周舟說完，輕輕松松地往教學樓走。

　　留余煬一個人蹲在樹下，他不由自主地在腦子里刻畫了一下「一米九的烤腸」的形象，然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幹嘔。

　　-

　　22：09

　　@ZZZZ舟：他也太他媽好看了8！性格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冷！今天和他說了好多次話！開心！他還答應給我補化學啦！進度條開始啟動了！沖鴨！





第10章

　　周舟第二天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出門前聽到他姐房間里傳來辱罵聲，他不禁憐憫了一番自己的姐夫，然後又高高興興地上學去了。

　　他沒見過自己的姐夫，周橋也不讓他喊姐夫，但是周舟這人賤啊！你越不讓他幹啥他偏要幹啥，喊得脆生生的，氣得周橋無數次抄起拖鞋揍他。

　　周舟不清楚自己姐夫是幹啥的，也不知道他幾歲，只知道他是個好人，因為只有好人，才能忍受得了他姐那種堪比氫彈的脾氣。

　　周舟很愛他姐夫，雖然沒見過面，但是微信上經常聊天，也偶爾通話，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姐夫人很大方，常給他打零用錢。

　　他每次都會跟周橋說姐夫又給我打錢了，這次打了多少多少……周橋也不回話，翻了個白眼，自己把錢轉回去，並威脅他如果不收回以後就別聯系，我弟的生活費壓根就花不完，你再給他打錢我跟你翻臉。

　　但是姐夫還是老給周舟打錢，所以周舟隔三差五就能聽到他姐在電話里罵人。

　　-

　　正啃著早飯，周舟在校門口碰見了余煬。

　　余煬看起來已經從烤腸的陰影里走出來了，他正杵在校牌下吃著包子，不計性格的話他那麼站著還是很帥的。

　　「嘿！」周舟走過去拍他的肩膀，笑容和善地打招呼，「早上好啊，一米九的烤腸！」

　　余煬的早飯吐了一地。

　　「周舟我操.你……」

　　他那個「媽」字還沒發出來，一把掃把往他腳下一橫，一個alpha值日生怒氣沖天地朝他喊：「我剛打掃完的包幹區就給你吐了，你幾班的？！叫什麼名字？！扣分兒！」

　　「還吐在校牌下，簡直是對我校的侮辱。」周舟沒心沒肺地附和，「同學你好，他叫余……」

　　余煬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學校里拖，那個值日生拿著掃把在後面奮起直追。

　　最後的結果是周舟和余煬被罰打掃校門口一個星期。

　　-

　　周舟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滿懷期待的，他猜想程澈應該會在下午最後一節自修課的時候來找自己，開心開心！

　　果然，自習課開始沒幾分鐘，周舟的後桌拍拍他的背，輕聲說：「周舟，程澈找你。」

　　周舟正對著化學題無從下手，一聽這話，立刻轉頭看向後門，程澈正挺拔又隨性地站著，一手拿著書本，一手插在校服褲的口袋里，金黃的夕陽斜斜地照著他的身側，像一幅構圖巧妙的畫。

　　周舟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立馬收拾好自己的書本，又從抽屜里拿了一個橘子。

　　離了座位走了兩步，周舟又返回去從書包里拿了塊巧克力。

　　走了兩步，周舟又轉身拿了瓶牛奶。

　　走了兩步，周舟又回頭拿了幾根棒棒糖。

　　走了兩步，周舟又……

　　同桌：「你幹脆把桌子一塊兒搬走吧周舟。」

　　周舟嘿嘿嘿笑了幾聲，拿起一包小餅幹，終於頭也不回地跑向了後門。

　　程澈耐心極好地一直等著他，見周舟懷里抱著一堆零食走出來，他問：「你去春遊？」

　　「哦不是，怕你輔導我的時候太費腦，給你弄點補充體力的。」周舟有點抱不住懷里的零食了，他抓起巧克力和小餅幹遞給程澈，「你先幫我拿一下。」

　　程澈頓了頓，伸手接過，然後從周舟的腋下抽出那兩本被他夾著的書，說：「走吧，去自習室。」

　　自習室一般是成績優異的alpha們用的，他們不需要再聽老師講課，於是就會在上課的時候來這里自己看書做題，但是由於現在本來就是自習課，大家都在自習，所以自習室里反而沒什麼人。

　　程澈和周舟找了個比較空的自習室，程澈大概有戀窗情結，直接往窗邊的位置走。

　　周舟是沒什麼意見的啦，畢竟窗邊的位置光線好，空氣流通也好，學習學累了還可以往外看看風景。

　　狗屁，程澈就算是帶他去廁所坐著周舟也覺得好得不行。

　　程澈坐下以後，看見周舟很小家碧玉地跟他隔了個座位坐著，他轉回頭，翻著書淡淡地問：「你準備讓我電話輔導是嗎？」

　　「好像不行，沒帶手機。」周舟見程澈不是很排斥自己，於是開開心心地往他邊上坐，語氣還裝得很平淡，「我是怕你不喜歡離別人太近啦，充分考慮到你的感受。」

　　程澈看著書：「不會。」

　　周舟點了點頭，兩眼直往程澈的腿上瞟，內心情緒非常激昂，他想：都坐到程澈隔壁了，離坐到他大腿上還會遠嗎！





第11章

　　周舟把那堆零食在桌上排好，然後翻著課本問程澈：「我們從哪里開始呢？」

　　「我看過你這次考試的試卷。」程澈說，「你的基礎就有問題，溶解性規律都沒有搞清楚，電離方程式用得很差，最常見的化學公式也沒背下來，還有化學鍵和分子結構……」

　　他看著周舟漸漸凝固的笑容和慢慢暗淡的眼神，適時地住了口，然後頓了頓，不知道是直白還是委婉地問：「你高一高二的化學課都在幹什麼？」

　　周舟略顯緊張地搓著手：「在做喜歡做的事。」

　　「比如？」

　　「下五子棋。」周舟小心地看了程澈一眼，「飛行棋，圍棋，軍棋……」

　　「除了下棋不幹別的了？」程澈嘆了口氣，問他。

　　「不是，偶爾還打打牌。」周舟害羞地笑了一下，「也嘗試過便攜式迷你麻將，前桌後桌都說好用……」

　　「……」

　　程澈突然有點佩服周舟，就他這樣的化學基礎，這樣的化學成績，這次月考總分居然還能排在年級前二十。

　　「你不如直接放棄化學。」程澈建議道，「然後把其他科目的成績提一點，讓總分再多一些。」

　　「放棄？」周舟瞪大眼睛，「我從高一就放棄化學了啊。」

　　算了，當我沒說。

　　程澈拿起一本高一的化學開始圈重點，周舟在一邊看著，大概是覺得以程澈的腦子足夠一心二用，於是他開始說話：「我其他科目提不了了，數學接近滿分了，理綜其他兩門也是，你知道的，這種數理化的東西，不會做的就是不會做。然後語文的作文我不是很在行，一碰到自己把握不好的文體就容易跑偏，英語的聽力不行，廣播一響我就忍不住開小差……」

　　「嗯。」程澈利落地畫好重點，把課本遞給周舟，「按照我圈的先背，把基礎的知識點背下來了才能運用到題目里。」

　　「好好好。」周舟接過程澈的書開始看。

　　「不過你沒有筆記的嗎？」周舟又問，「就是記重點啊什麼的，歸納總結的那種。」

　　「沒有，我不用那種東西，我記得住。」程澈說，「我覺得錯題集比筆記更有用，明天我拿給你。」

　　「你確定你的錯題集給我我能看得懂？」周舟沒有尊嚴地問道。

　　「是高一的錯題集。」程澈拿起本子打開筆帽，「你先背，我出幾道基礎題給你等會兒做。」

　　「好的好的。」

　　周舟低頭看著課本，他其實不是學不來化學，他只是真的一點點的興趣都沒有，鬼知道為什麼他會看到化學就想吐。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程澈給他輔導哎！媽的，就算想吐也得憋著啊，就算再不感興趣也要好好背天天向上天天有進步啊，這樣程澈說不定就會覺得開心了，兩個人的關系才好更進一步啊！

　　我真是愛情的奴隸，周舟沈浸在自我感動里，一邊背著無機物溶液的分離和提純方法。

　　程澈身上的清酒薄荷味若有似無，讓周舟覺得清新又舒服，他就在傍晚的溫柔光線和身邊清冽的味道里小聲地背著書，難得的認真。

　　程澈一邊出題一邊偶爾將目光轉到周舟身上，周舟沒穿校服外套，身上是一件寬松的白襯衫，領子里露出白皙漂亮的脖子，紅紅的嘴唇一動一動地在背書，睫毛輕輕地闔動，頭發烏黑柔軟。

　　周舟其實更愛穿毛衣，但是他自從知道自己是omega之後就自覺地開始穿襯衫了，因為他不願意用保護腺體的頸環，那樣太容易露餡了，而襯衫的領子能很好地遮住腺體，給他一點安全感。

　　他覺得自己是為愛走鋼索的典範。

　　周舟好不容易把這一章的重點過了一遍，他轉過頭想問程澈拿紙，卻剛好撞見程澈看過來的目光。

　　周舟懷疑自己看錯了，那目光太柔和了，帶著溫潤的水色，像是窗外的夕陽一樣，晃眼而不刺目，卻讓人心跳如擂鼓。

　　程澈沒什麼表情地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寫題，一邊問：「怎麼了？」

　　「哦……」周舟回了回神，把一切都歸結於自己背傻了的幻覺，他說，「你能不能借我一張紙呀？我只帶了課本和筆出來，我想把我剛剛背的默寫一遍。」

　　「嗯。」程澈撕了張白紙給他，「默好了給我看，然後你做我出的題。」

　　周舟看著那張雪白的紙張，眨著眼，心里還在回想剛剛那個幻象一樣的眼神，然後不自覺地，他在紙上寫了一個「程」。

　　沒等繼續寫「澈」他就反應過來了，偷偷瞄了瞄程澈，心虛地把那個「程」字用筆塗黑了，然後逼自己集中注意力默寫。





第12章

　　集中注意力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周舟一邊把自己剛剛背的知識點往紙上寫，一邊想起了好幾個月前的那個早晨。

　　那是上學期的事了，臨近期末，天氣很冷，前天晚上剛下了一場大雪，路上的積雪還沒有掃清，周舟一邊踉踉蹌蹌地走在路上一邊捂著熱乎乎的早飯暖手。

　　他今天起得比較早，因為想去學校圍墻後面的那個小棚子里喂小狗。

　　那里有兩只小流浪狗，似乎是被遺棄的，學生們在午休時聽到小奶狗們的叫聲，紛紛下了樓圍過去，看見一白一黃的兩只小狗正瑟縮在學校圍欄外的墻邊。

　　少年alpha們立刻找了一些木板和鐵皮過來，問維修部的叔叔借了些工具，在圍墻內搭了一個小棚子，然後讓站在圍墻外的alpha把小狗們遞進來，把它們安放在這里。

　　這一放就是半個多月，周舟和余煬也經常拿著香腸包子去喂，但是每次去的時候都發現兩只小狗已經被其他alpha們喂得很飽了，於是久而久之，周舟基本都只是去逗逗它們，連吃的也不用帶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周舟特意起了個早，他知道下雪天很冷，還專門從家里帶了兩件舊衣服過來，準備給小狗們墊上。

　　他哼哧哼哧地繞過教學樓來到圍墻下，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卻已經整整齊齊地落了一排腳印。

　　有人比我還早！周舟不服氣地想著，然後順著腳印擡頭看去。

　　他看到有個alpha正蹲在小棚子前，雖然是蹲著的，可是周舟能看出來他很高。他穿著一件棉衣外套，露出校服褲，脖子上圍著圍巾，好像把整張臉都裹住了，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周舟往墻邊再挪了兩步躲在一棵樹後，終於看到了那個alpha的一點側臉。

　　他都不用考慮，看那優越的側臉線條就知道是程澈了。

　　程澈是整個學校都有名的alpha，成績好，長得好看，不像大部分alpha一樣身強體壯，但是身材很漂亮，高瘦挺拔。周舟從前就想過，如果這個學校不是專門的alpha培養中心，而是普通的高中，肯定有一大票omega追著程澈跑的。而事實上，就算這個學校里沒有omega，也不妨礙其他學校的omega們慕名而來，在校門口等程澈，給他送情書送小禮物，甚至同個學校另一個區的beta們都愛在上學放學的時候等在校門邊看程澈一眼。

　　周舟以前沒有深究過程澈這個人，只覺得他離自己挺遠的，看起來冷冷的，跟自己這種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插科打諢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但是說實話，周舟確實很欣賞他，像程澈這種條件，既沒有端著架子臉色高傲，也沒有招蜂引蝶臭顯擺，在性格上就足夠讓人喜歡了。

　　程澈蹲在小棚子前，撕開一根香腸放進小盤子里，又從口袋里拿出一袋牛奶倒在小碗里，牛奶冒著氣，看起來還是熱的。

　　兩只小狗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吃著東西喝著奶，程澈從身旁的紙袋里拿出一件毛衣，越過小狗把手伸進棚子里，擺弄了一陣兒以後他縮回手又拿了一塊毛巾墊上去，然後把兩只小狗往小棚子里挪了挪，讓它們在更溫暖的地方進餐。接著他又拿出包子，撕成一小塊放進熱牛奶里，看著狼吞虎咽的小狗，程澈臉上的神色似乎很柔和，他伸出手輕輕地摸著小狗的腦袋。那只手手指修長，膚色白皙勝雪。

　　周舟當時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溫柔的人最動人。

　　而程澈一貫的形象跟他此刻的溫柔對比起來，讓周舟覺得不止動人，也很動心。

　　並不是什麼驚心動魄的場景，只是在這樣靜謐寒冷的雪地里，周舟無意間瞥見了溫柔的一角，然後帶給他共鳴。

　　那時的周舟剛成為omega不久，還在糾結什麼時候去找學校坦白然後轉學，但是他站在落滿白雪的樹下，透過一地皚皚落雪看向不遠處正抱起小狗在懷里逗弄的少年時，突然就覺得，我是不是也能離那個人再近一點，能不能也被他這樣溫柔地對待一次？

　　他嘗過分化時帶來的發情的折磨，雖然沒有很嚴重，也及時用了抑制劑，可是周舟仍然心有余悸，他太明白那種受天性支配的無可奈何了，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會在爆發時讓人神志模糊，似乎此刻只要出現一個alpha，他都可以立刻交出自己，主動而急切地獻出一切，只為暢快淋漓地度過發情。

　　可是周舟不想這樣，他希望的是，自己在發情時，陪在身邊的是喜歡的人，是讓他不考慮任何其他因素，只透過心底感情去選擇的人，而不僅僅是因為你是alpha，我是omega，我需要你的標記，所以我們可以結合。

　　想要淩駕和超越於基因本性的感情。

　　周舟靜靜地看著程澈，心里的情緒像是一場大雪，紛紛而起，最後緩緩落定，疊在心底里，給了他一點勇氣。

　　程澈垂著眼看著懷里的小狗，小狗仰起頭哼哼唧唧地朝向他，他看著小狗那雙漆黑潮濕的眼睛，想到一個人，然後不自覺地就笑了。

　　他的牙齒很齊，但是周舟卻隱約地看見程澈左側的乳.尖牙是虎牙的形狀，尖尖的，不像一般的虎牙那樣突出，卻很有種桀驁野性的味道。

　　周舟覺得後頸一涼。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到，如果程澈用這顆牙齒咬開我的腺體，那是什麼感覺？

　　操，周舟捏緊了拳頭，果然還是基因作祟，什麼事都能想到標記上。

　　但是如果是程澈……

　　周舟心里只有三個字：我可以。

　　他在樹後安靜地站著，看到程澈把小狗安放回棚子里，然後起了身，他的側影修長挺拔，像是立在雪地里的一棵漂亮的樹，程澈收拾了一下東西，往另一個方向進了教學樓。

　　程澈走後，周舟心猿意馬地走到小棚子面前，拿出自己的舊衣服再小心翼翼地塞了進去，把里面的空隙填滿，然後他蹲在地上看著狗窩，很想把程澈墊在里面的毛衣拿出來偷回家。

　　好變態哦，周舟想，然後他笑了出來，蹲在狗窩前傻樂地吃著早飯。

　　-

　　程澈回了班級，書包也沒放，只是雙手插兜站在窗邊，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樓下墻邊的那個身影，他蹲在大雪地里埋頭吃著早飯，腦袋一動一動的，像一只小狗。

　　「是漂亮的小野貓。」程澈看著那個背影低聲自言自語，「也是聽話的小奶狗。」

　　然後他笑了一下，露出若隱若現的尖尖虎牙。

　　-

　　那天晚上

　　21：31

　　@ZZZZ舟：好溫柔，好想當他掌心里的小狗。





第13章

　　周舟一心兩用地默寫完，把紙遞給程澈：「我默好了，有幾個點好像忘記了，我等會兒再背背。」

　　「嗯。」程澈把他出好的題推過來，「做題吧。」

　　剛背完默完，記憶還是新鮮的，再加上程澈出的題也很有針對性，周舟很快就做完了，程澈正好也把他默寫里的一些小錯誤圈了出來，他們交換了紙張，周舟繼續查漏補缺，程澈幫他批閱題目。

　　周舟覺得自己背得差不多了，他的耐心基本也到盡頭了，於是他摸起一包小餅幹，極其緩慢而又堅定地撕開包裝袋。

　　程澈看也沒看他一眼：「不用那麼小心。」

　　周舟傻笑一聲，然後大膽地一把撕開，他想了想，拿起一塊小熊形狀的，遞到程澈面前：「你吃嗎？」

　　程澈微微偏頭看了一眼：「不要。」

　　「好吧。」周舟把餅幹塞到自己嘴里，又拿起一塊。

　　「啊，居然是不同的小動物唉。」餅幹也堵不上周舟的嘴，他一邊扒拉著包裝袋一邊自言自語，「小猴子，小雞，小豬……」

　　他一邊闡述各種不同的動物一邊往自己嘴里不停地塞。

　　「小馬，小狗……」

　　「給我。」

　　「啊？」周舟拿著那塊小狗餅幹，正準備塞到嘴里，聽到程澈的話，生生地把手停在了嘴邊。

　　「我要小狗的。」程澈頭也不擡地說。

　　周舟想起了那兩只被學生們喜歡過的小狗，它們在去年放寒假前被一位老師聯系了朋友收養了。

　　思狗心切啊！周舟頓悟，沒想到程澈這人內心比他想象的還要長情。

　　「那給你給你。」周舟遞過去，「你等等，我再幫你找找有沒有小狗的。」

　　程澈伸手接過小狗餅幹放進嘴里，咬了幾下以後他說：「有小貓的也行。」

　　周舟楞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的，小貓小狗都給你。」

　　「嗯。」程澈應了一聲，然後繼續批化學題。

　　幼稚，可愛，善良，溫柔，耐心，聰明。

　　周舟總結了一下程澈的優點，再低頭看看程澈的腿，覺得更想往上坐了。

　　-

　　程澈幫周舟講解了一下題目，又抽背了幾個周舟沒默出來的知識點，眼看也要下課了，周舟狀似平常地問：「要一起吃晚飯嗎？」

　　「我晚自習請了假，有點事，等會兒下課就走。」程澈說。

　　「好吧。」周舟本來也不抱希望他會跟自己一起吃晚飯，況且程澈現在還說了理由，所以他一點也不覺得失望。

　　離下課還有七八分鐘，周舟邊嚼著餅幹邊偷瞄程澈，他低頭看著書，側臉被窗外的光線勾畫得朦朧又柔和，讓人看著心生平靜。

　　但是周舟這人可平靜不下來。

　　他自以為不經意但別人聽起來其實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剛剛還有地方沒講明白？」程澈放下筆問他。

　　「不是……」周舟感嘆果然學霸的腦子里只有學習。

　　「就是，聊點別的，你看也累了一節課了，我們輕松一下？」

　　程澈看著他不說話。

　　周舟不敢跟他對視太久，於是轉過頭垂眼看著手里的小餅幹，狀似稀松平常地隨口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omega呀？」

　　程澈把目光從周舟側臉上收回去，繼續低頭看書：「誠實的。」

　　操，完蛋了。

　　周舟想起關於自己是omega的這個彌天大謊，他覺得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他仿佛看到大路朝天，程澈和自己各走一邊。

　　「就這麼個要求嗎？」周舟懷抱希望繼續問，「誠實就夠了？」

　　「不是。」程澈合上筆蓋開始收拾書本，說，「聰明的，善良的，活潑的，真誠的，懂事的，溫柔的……」

　　周舟一邊稀里糊塗地聽著一邊試圖將那些優點往自己身上套，套了半天好像沒幾個能套得進去的，而程澈依然不緊不慢地在列舉，周舟頓時有點絕望了。

　　「你別說了……」周舟耷拉著腦袋，「好多啊，怎麼可能會有人同時擁有這些優點呢？」

　　「所以。」程澈將東西收拾好，站起身，垂眼看著周舟毛茸茸的頭頂，說，「喜歡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的人是個怎樣的人。」

　　-

　　周舟抱著書本和沒吃完的零食跟在程澈後邊兒，一直在思考他的這句話。

　　他好像有點懂了，程澈的意思是，就算心里有無數個框架，無數個要求，但是在碰到特定的人的時候，一切束縛都會被打破，然後根據讓自己動心的那個人重新制定起一個專屬的標準。

　　是啊，理想型有什麼用呢，在愛情真正到來的時候，向你走過來的人才是你心里最終的，永恒的規則。

　　周舟停下了腳步。

　　程澈察覺到了，他轉過身，漆黑清涼的目光落在周舟的臉上，他說：「跟上來，要下課了。」

　　周舟點點頭，抱緊了懷里的書本和零食，向程澈走了過去，一步步追上他的步伐。

　　-

　　23：01

　　@ZZZZ舟：還是不知道他會喜歡怎樣的omega……不過我感覺我還行叭！只要在他面前乖一點聽話一點，他肯定不會討厭我的！老子天下第一可愛（自我催眠）





第14章

　　周舟今天早上是被余煬的電話叫醒的。

　　「操！還沒起床？！你忘了咱倆要掃校門口掃一個星期啊！趕緊起來啊！」

　　「這不是還早呢嗎……」周舟睡眼惺忪的，「再讓我睡會兒吧……我昨晚背化學呢……」

　　「不行！到時間了要是沒掃完，咱倆還得挨批，你快起來！」

　　「行吧行吧……」

　　周舟發誓再也不嘴賤了，要不是昨天他非要在余煬吃包子的時候提一嘴一米九的烤腸，余煬也不至於吐一地……

　　周舟到校門口的時候，余煬已經在掃地了，見他過來了，拿起靠在花壇邊的一根掃帚就往他身上扔：「豬啊你！還不趕緊掃！」

　　周舟背著書包磨磨蹭蹭地掃著地，掃著掃著，校園門口開始熱鬧起來，有學生們陸陸續續進校園了。

　　「哎哎哎，我等會兒是不是還能碰到程澈啊？！」周舟一下子興奮起來，拿掃帚戳戳余煬的鞋子，「我要是掃地太認真沒看見，你記得提醒我啊。」

　　「你拉倒吧你，你跟認真這倆字兒有關系麼？」余煬說著往腳下一看，立馬跳起來，「我新鞋！你再戳我跟你翻臉了！」

　　「你昨天灌炸藥去了？！」周舟罵他，「今早起就這麼大火氣，幹什麼啊你！」

　　「你還好意思問？」余煬回頭瞪他，「要不是昨天早上你在那瞎說，咱倆也不至於一大早起來掃地！」

　　「感受一下值日生的辛苦麼……」周舟沒底氣，昨天確實是他沒管住嘴，造成了這種局面，他笑嘻嘻地靠過去，「不生氣了，我等會兒去小賣部給你買吃的，好嗎？」

　　余煬勉勉強強地板著臉回答：「行吧，原諒你一次。」

　　「嗯。」周舟點點頭，「給你買烤腸。」

　　然後他倆舉著掃把在校門口打起來了。

　　周舟嘻嘻哈哈地拿掃把擋著余煬，一邊往後退，卻忘了自己站在人行道上，他才退了沒幾步，就踩空了馬路牙子，整個人往後仰去。

　　「臥槽……！」周舟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幸好自己還背著書包，等會兒著地的時候應該能緩沖一下。

　　他沒著地，有人抱住了他。

　　周舟隔著書包撞進了一個懷抱里，好像就是在這一刻，早晨的太陽透過教學樓的邊角露出一點，輕柔的陽光灑在樹幹的嫩葉上，被風一吹就飄飄蕩蕩的，像是一面面的小鏡子。

　　清酒薄荷的味道從脖子後傳來，周舟的心砰砰直跳，他覺得自己的腺體好像在發熱。

　　他現在特恨自己背上的那個書包，太礙事了！

　　他擡起頭往後看去，看見一個線條漂亮的下巴，輕輕抿著的嘴唇，挺拔的鼻梁，和那雙掩在長長睫毛下的墨黑眼睛。

　　晨風輕輕吹起程澈的劉海，他雙手攬住周舟的手臂，垂眼看著他，說：「你太貪玩了。」

　　「我沒有！」周舟直起身，轉過身低著頭站在程澈面前，往後指指余煬，「是他要打我，我躲他而已。」

　　余煬已經習慣成為周舟幹壞事的犧牲品，他破罐子破摔地承認：「對，都是我的錯，我反省，我檢討。」

　　程澈拉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看了看手表：「早自習要開始了，你們抓緊。」

　　「聽見沒有余煬！」周舟回頭沖余煬喊，「讓你抓緊！別只顧著玩！」

　　余煬朝他比了個中指。

　　周舟再轉回頭時，程澈已經往校門里走了，背影逆著晨光，修長好看得不行。

　　周舟朝那背影看了半天，然後回過頭看著正埋頭掃地的余煬，問：「說實話，你覺得程澈怎麼樣？」

　　「不知道。」余煬頭也不擡地說，「反正你配不上。」

　　出乎意料的，周舟居然沒來暴打他。

　　余煬有點擔心地擡起頭，他怕自己這話是不是傷了周舟的心，畢竟處於暗戀之中的人非常脆弱，很容易自卑。

　　他真的想多了，他擡頭只看見空空一片，一根掃帚安詳地躺在地上，周舟人已經進了校門。

　　「你慢慢掃吧！我趕著背化學呢！」周舟蹦蹦跳跳地回頭沖他喊。

　　「周舟你王八蛋！」余煬站在校門外哀嚎。





第15章

　　中午的時候，廣播里播送了一個通知，明天有重要的上級領導要來學校檢查，所以今天下午的自習課改成全校大掃除。

　　本來周舟聽到這種消息是很開心的，大掃除啊拜托！那不就是拿著抹布掃帚拖把黑板擦追逐打鬧的最好時機嗎！舉校同慶啊！

　　但是這樣的話，今天就不能被程澈輔導化學了，不能跟他單獨相處了。

　　周舟有點萎靡地趴在桌子上，心里盤算著下午大掃除的時候該找個什麼機會去和程澈搭訕。

　　「以前聽到大掃除你不都是要跳起來繞教室跑兩圈以示慶祝的嗎？」同桌困惑地問他，「今天怎麼不開心？」

　　周舟撅著嘴拿筆戳戳桌面，問：「還是勞動委員分配大掃除任務嗎？」

　　「一般都是吧，你這次想幹什麼？我去幫你跟他說？」

　　「我想擦窗戶！」周舟福至心靈，他想起程澈是靠窗坐的，下午自己非得拿著抹布去給他擦窗戶不可。

　　「我以為你又想弄一些什麼抓蜘蛛、收集死飛蛾之類的獵奇勞動……」同桌說，「想擦窗戶還不簡單。」

　　他說著，轉頭去叫隔著一條過道的勞動委員：「哎，周舟說他想擦窗戶。」

　　「什麼？」勞動委員推了推眼鏡，「我剛給周舟安排了拿顏料在門把手邊畫小花的任務。」

　　「……」周舟攥緊了拳頭，「這是什麼娘里娘氣的任務？！我不幹！我要擦窗戶！」

　　「行吧。」勞動委員拿筆在紙上把周舟的名字劃掉，然後看了一眼周舟同桌，「那就你來畫小花。」

　　同桌：「？？？」

　　-

　　下午第二節 課一下課，整個校園開始發起瘋來，教導主任管都管不住，在各個樓層到處跑到處吼，試圖起到一點平息吵鬧的作用。

　　事實證明沒有用。

　　周舟火速把自己要擦的窗戶抹完，然後拿著抹布興沖沖地跑到五班後門，看見程澈正站在自己的座位旁，一手拿著書在看，一手拿著抹布，還沒開始動手擦。

　　周舟越過一地的積水和其他alpha在地上亂捅的拖把，蹦蹦跳跳地到了程澈身邊，拿著抹布兩眼發光地叫他：「程澈！」

　　程澈轉過頭垂著眼睛看他：「什麼事？」

　　「沒事！我來替你擦窗戶，我的窗戶擦好了，我來幫你擦啊！」周舟說著就擠到程澈的位置里，「你看書吧，其他的我幫你！」

　　他說著就把抹布往窗戶上拍，想證明自己非常有幹勁。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窗戶是開著的。

　　於是周舟拍了個空，整個人往窗戶外撲去，抹布也脫了手直直地往下掉。

　　雖然人不至於掉下去，但是看著也挺危險的，程澈眼疾手快地伸手環到周舟身前把他摟住，周舟趴在窗台上，程澈壓在他身後。

　　可是周舟沒時間為這個曖昧的姿勢而臉紅心跳，因為他見證了一件不好的事。

　　-

　　教導主任正站在教學樓下，對幾個在清理草叢的alpha指手畫腳。

　　「哎哎哎，這里這里，看不見啊？你眼鏡是拿來幹什麼用的？裝飾品嗎？」

　　「哎呀你看垃圾桶里的東西又被吹出來了，趕緊去撿啊！」

　　「這什麼啊這是？！又是誰吃了外賣把包裝袋扔這兒啊！」

　　「這校風真是越來越差了，你們一個個……」

　　他還沒說完，只覺得天空似乎一暗，有什麼東西攜著氣流往下掉，沒等他擡起頭，一塊濕濕冷冷的軟體物件「啪」地一聲蓋在了自己植被稀疏的天靈蓋上。

　　那幾個正在撿垃圾的alpha們同時楞了一楞，然後咬著嘴唇拼命憋笑。

　　沒憋住。

　　他們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拿著掃把和垃圾桶邊跑邊笑，火速逃離現場，以免被教導主任的怒氣波及。

　　周舟目瞪口呆地趴在窗台上，程澈穿過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往下看。

　　雖然知道自己要倒黴了，但是在看到教導主任那顆發光的頭頂被抹布「啪嘰」一聲蓋住的時候，周舟的心里出現了一個成語：遮天蔽日。

　　教導主任渾身發抖地把抹布從頭頂上掀下來，然後鐵青著臉緩緩擡頭看。

　　他看見正上方二樓的窗口有倆腦袋，一個是周舟，一個是程澈。

　　教導主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周舟。

　　「周舟！！！！！你跑五班去幹什麼！！！！你給我站那別動！！！！」

　　他說著，立刻繞到樓梯口上了樓，還在滴水的禿頭上仿佛馬上要著火了。

　　「完了完了完了……」周舟扒著窗台縮在程澈懷里瑟瑟發抖，「我這個月已經被教導主任抓了好多次了，完了完了完了……」

　　程澈垂眸看著身前十分惶恐地在自言自語的周舟，他今天里面沒有穿襯衫，只穿了一件圓領T恤，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後頸，校服外套寬松的領子下是若隱若現的腺體部位。

　　程澈的喉結動了動，然後起身，將周舟往自己的座位外拉，把自己手里的抹布遞給他。

　　周舟正想說「老師要來了我可能沒機會幫你擦窗戶了要不你辛苦點自己擦一下吧」，教導主任就出現在了後門。

　　他踩著地上的積水怒氣沖天地往周舟這邊走來，途中還差點被某個alpha的拖把絆倒。

　　全班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兒看向這邊。

　　「這是什麼？周舟我問你，這是什麼？！」教導主任舉著那塊剛剛與自己的禿頭親密接觸過的灰撲撲的抹布，懟到周舟臉前，「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抹布，老師。」周舟耐心地解釋，「您看，還是濕的，說明剛洗過，不太臟。」

　　教導主任被他氣得直捂胸口，往後踉蹌了一步。

　　「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程澈突然說，他晃了晃手里的書本，「剛剛一邊看書一邊擦窗戶，抹布不小心脫手掉下去了，真的抱歉。」

　　周舟瞪大眼睛轉頭看他。

　　「不是周舟掉的，他的抹布在他自己手上。」程澈慢慢地說，「周舟是來問我借化學錯題集的。」

　　教導主任將信將疑地看著周舟手里的抹布。

　　「不是，老師，其實……」周舟不想讓程澈挨罵，他試圖向教導主任解釋。

　　「哦，這樣啊。」教導主任呼了口氣，抹了抹自己頭上殘留的污水，大度地揮揮手，「下次小心點啊，難得大掃除，你就別看書了，站起來動動，來來來，抹布還你。」

　　周舟此刻一點也不想解釋了，他甚至想翻白眼。

　　「謝謝老師，我再次跟您道歉，真的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注意。」程澈接過抹布，朝教導主任低了低頭。

　　「沒事沒事，難免會失手的嘛，老師可以理解的。」教導主任笑瞇瞇地拍拍程澈的肩，「好了，繼續打掃吧，老師去監督其他人了。」

　　「老師慢走。」周舟說。

　　教導主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往門口走去。

　　同學們面面相覷了一陣兒，然後開始恢覆雞飛狗跳的大掃除。

　　教導主任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余煬！！！誰準你拿拖把擦窗戶的！！！你給我放下來！！！」

　　余煬再一次破罐子破摔：「拿什麼擦不是擦啊！我看我們學校的抹布比拖把還臟！」

　　周舟幸災樂禍地偷笑了一陣，然後轉過身看著正在擦窗戶的程澈，抓了抓頭發，有點羞愧地說：「不好意思啊，還要讓你替我背黑鍋。」

　　程澈擦著窗頭也不回：「我問老師拿了從前考過的空白的化學試卷，就在桌上，和錯題集放在一起，都整理好了，你先做試卷，明天我幫你批。」

　　周舟拿起桌上的一本本子，看到里面夾了一疊試卷，翻了翻，本子里寫著錯題，字跡好看。

　　「我一定認真做。」周舟說，「明天你記得來叫我去自習室啊。」

　　「嗯。」

　　周舟抱著錯題集跑走了，程澈回過頭看著他的背影，周舟的頭發被腳步顛得在腦袋上一晃一晃的，像是小狗的耳朵。

　　-

　　21：17

　　@ZZZZ舟：[大哭][大哭][大哭]他怎麼這麼好啊我日！居然替我背黑鍋！也太好了吧！還幫我拿了空白的化學試卷（雖然我真的不想做）…但是明天又可以和他一起學化學了！他的字好好看啊！本子上還有他信息素的味道！好聞！抱著睡覺！





第16章

　　周舟今天起床以後站在洗手間里對著鏡子觀察了自己五分鐘。

　　然後他敲響了周橋的房門。

　　「滾進來。」

　　周舟打開門，周橋正戴著眼鏡在敲電腦。

　　這次不是在打遊戲了，是在工作。

　　但是工作是比豬隊友更能讓人抓狂的東西。

　　「操！改了百八十遍了還讓我改，他們怎麼不自己做啊我日！」

　　「媽的，哪里不好又說不出來，嘰嘰歪歪地說什麼‘我總覺得哪里不對’，我看他們是腦子不對，操！」

　　「氣死我了，這次要是再不給通過老子要辭職了！」

　　……

　　周舟摸了摸鼻子：「姐，你有香水嗎？」

　　周橋瞥他一眼：「花露水要不要？」

　　「中性一點的香水有沒有呀？」周舟置若罔聞，「我的信息素被抑制劑壓得太幹凈了，想弄點香水噴噴。」

　　「我勸你別用。」周橋說，「你身上一直沒味道，現在突然噴香水，容易讓別人注意到，別沒事找事。」

　　「也對。」周舟想了一下，「那你口紅能不能借我一下？」

　　「你不是吧……」周橋滿臉嫌棄地看著他，「你嘴唇已經夠紅了，再塗口紅全校都要知道你是omega了。」

　　周舟彎下腰對著周橋桌上的鏡子左看右看：「姐，我好不好看啊？」

　　「行了別騷了。」周橋一把推開他的腦袋，「我這麼跟你說吧，你現在要是去學校操場上喊一句‘我是omega’，你們學校百分之九十九的alpha都要上來撲你。」

　　周舟高興不起來：「可是萬一那個無動於衷的百分之一剛好是我喜歡的人呢……」

　　周橋轉過頭看著他：「不，我剛剛話沒說完，我是說，百分之九十九的alpha都要上來撲你，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即使你是alpha他們也會忍不住喜歡你。」

　　周舟直起身，拿手摸了摸周橋的額頭：「姐，你別突然說人話，我害怕，你哪里不舒服？」

　　「我這不是想讓你快點滾別耽誤我工作麼！」周橋的怒氣值已經在往上飆了，「你他媽趕緊去上學行不行？！」

　　-

　　余煬今天和周舟一起去學校。

　　周舟一下樓，就扯著余煬往邊上靠。

　　「你幹嘛？毒品接頭啊？」

　　「不是。」周舟有點緊張地摸摸鼻子，「你幫我看一下。」

　　「看什……」

　　余煬的話還沒說完，周舟就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拉鏈往下「刷」地一拉。

　　他在校服里穿了件粉色的毛衣。

　　「我操……」余煬驚得直往身後的電線桿子上靠，「周舟你不是吧！」

　　他從小和周舟一起長大，雖然周舟長得精致漂亮，但是余煬從來沒見他穿過這種色兒的衣服，他記得周舟以前還嫌棄粉色，說這顏色娘里娘氣的，真男人絕不會碰！

　　媽的，余煬現在覺得周舟可能不只是個omega，他說不定是個女omega！

　　「好不好看啊？」周舟往余煬面前走了一步，不確定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毛衣，「不好看我回家換掉算了。」

　　雖然余煬心里很震驚，很惶恐，很接受無能，但是他真的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周舟，簡直好看得晃眼。

　　他的膚色本來就白，嘴唇又紅，眼睛大大的，五官都長得極其精巧，又帶著天然的幹凈氣質，骨架纖瘦，這種柔軟的嫩色毛衣給他簡直就是錦上添花。無論是露在領子外的修長脖頸還是袖子下的纖細手腕，都絕對是omega里的上等水平。

　　可是余煬誇不出口，他雖然已經在心里用不算太好的語文水平為周舟寫了五百字的讚美小作文，但是他實在無法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說：你好漂亮，你好美。

　　於是余煬動了動嘴唇，艱難地澀澀開口：「你好騷啊……」

　　周舟居然毫不生氣，只是認真而苦惱地思索了一番，然後皺了皺眉：「騷嗎？程澈應該不喜歡騷的，我還是換回白襯衫吧。」

　　他說著就想往回走，余煬心里突然有些過意不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操，以前和這人拉拉扯扯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他的手這麼細這麼滑呢？！

　　余煬嚇得立刻松開了手，連忙說：「別別別，我看這挺好的，你只要行為端莊一點，不會顯得很騷的。」

　　「而且……」他猶猶豫豫地補充道，「我也是alpha，我比較能體會。你知道的，alpha天生對柔弱的東西都有很強的保護欲和占有欲，你這樣子的話，程澈應該會喜歡的吧。」

　　周舟正準備放心地笑，表情突然又凝固了。

　　「臥槽我忘了，我現在還是個alpha啊，我穿成這樣好像太不像話了吧？！」

　　「也不會吧。」余煬看著他，仔細地想了想，「這樣，你在班里的時候就把外套穿著，然後你不是說程澈會給你補化學嗎，那你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就把外套脫了穿毛衣。反正他遲早是要知道你是omega的啊，你這也算是提前給他做心理準備了。」

　　周舟聽了，開心地歡呼了一聲，興沖沖地繞電線桿轉了兩圈，然後一掌拍在余煬的肩膀上：「聰明！」

　　余煬摸著肩膀，心想周舟分化以後好像真的連攻擊力都變小了，以前被他打一下都痛得要死，現在居然根本沒什麼感覺了。

　　真好，余煬喜滋滋地想道，可以找機會把小時候周舟往他頭上淋冬瓜湯的仇給報了。

　　還有周舟在他鞋子里放蟑螂的仇。

　　還有周舟趁他午睡時往他臉上畫畫的仇。

　　還有周舟捉知了捉著捉著把竹竿往他屁.眼兒里捅的仇。

　　還有……

　　算了，余煬看了一眼正哼著歌獨自發.騷的周舟，心里想，直接把這只小野貓宰了得了。





第17章

　　周舟從來沒這麼緊張過。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粉色毛衣的原因，他十幾年的人生里從來沒有碰過這種顏色，現在為了一個alpha，居然穿了這種自己以前看一眼就覺得不忍直視的色兒。

　　還被余煬說騷！

　　看來自己對omega的這個身份已經把握得很到位了啊！

　　周舟坐在位置上，死死地揪著自己的校服外套衣領，仿佛一只置身狼窩的小綿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驚惶。

　　「周舟，你怎麼了？上課睡覺做噩夢了？」同桌問他。

　　「沒。」周舟哆嗦著腿，像一只受驚的小雞仔，「這是第幾節課了？」

　　「想什麼呢，才午休結束，下午第一節 課還沒開始。」同桌神情古怪地看著他，「你腦子還清醒嗎？」

　　「不清醒。」周舟老老實實地承認，「我去洗把臉。」

　　周舟把外套拉鏈拉到頂，豎著領子埋頭往洗手間去，他覺得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態約等於偷穿女裝，非常羞恥，又很刺激！

　　同層樓的alpha們見這個平常嘻嘻哈哈蹦蹦跳跳的小alpha今天突然這麼含蓄地低著頭走路，大家從他身邊經過時都忍不住回頭看，有的alpha還試圖叫他，但是周舟一律擺擺手表示自己現在不便說話。

　　他趴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趁沒人在身邊的時候給自己悄悄打氣。

　　「周舟加油！你是最騷……不是不是，你是最棒的！」

　　他一邊默念著「真的很不錯，我真的很不錯，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錯」，一邊抹著臉往班里走，已經快要上課了，走廊上沒什麼人。

　　周舟洗了把臉以後就有點清醒了，他知道自己的緊張不只是因為穿了件粉嫩毛衣，更是因為他這算是頭一回在喜歡的人面前試圖表現自己，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這麼想著，在拐角處就撞進了一個懷抱里。

　　清酒薄荷的信息素彌漫在鼻間，周舟本來撞到了人想趕緊推開然後道歉，一聞到這個味道，他立刻反應過來，然後以一種非常矯揉造作的姿勢「哎呀」了一聲，整個人往前再踉蹌了一步，伸手直接抱住了程澈的腰。

　　臥槽臥槽臥槽！！！這緊實的手感是真實存在的嗎？！這人看著這麼瘦衣服里頭居然這麼有料？！

　　alpha信息素的催使，手心里傳來的身體觸感，再加上貼在程澈胸前時聽到的心跳聲，周舟覺得抑制劑真的救不了自己了。

　　程澈看著懷里那個烏黑黑的腦袋，周舟的手正環在自己的腰上，這小家夥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領子豎得老高，一點脖子都沒露出來。

　　周舟也不是個沒數的人，他抱了一會兒就松開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然後一邊擡起頭來，仿佛才知道對方是程澈，眨著眼睛很驚喜地說：「是你啊！」

　　上課鈴聲響起，整條走廊都安靜下來，只剩他們倆站在轉角處。

　　程澈低頭看著周舟還掛著水珠的臉，白皙的膚色帶著濕意，看起來清透漂亮，一雙沾了水的眼睛又亮又黑，像一只剛從水里探出腦袋的小狗。

　　他的喉結動了動，別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操場，然後又轉回頭看著周舟，問：「你很冷？」

　　周舟下意識地摸著自己豎得很非主流的領子，即刻想到外套里那件粉嫩粉嫩的毛衣。

　　突然害羞。

　　「沒有沒有……」周舟撓撓頭，「我午休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醒來發現有點涼，所以才穿了外套。」

　　「嗯。」程澈點點頭，「回去上課吧。」

　　「好。」周舟答應著，然後猶豫了一下，說，「你今天會幫我補習嗎？我昨天做了三張試卷了，你知道的，晚自習結束回去都挺晚的了，我又困，就沒能再多做幾張……」

　　周舟說著，就覺得真的有點羞愧，但是又有點委屈，他本來化學就不好，昨天那三張已經用了他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今天白天又都是課，實在抽不出時間多做。

　　程澈怔了一下，然後他放輕聲音，像是安慰似的說：「沒有要你全部做完，一天一兩張就夠了。」

　　他說著，伸出手撥動了一下周舟有點濕的劉海發尾，迎著周舟疑惑的目光，他淡淡道：「頭發沾在額頭上了。」

　　周舟自己胡亂地捋了捋頭發，然後說：「那自習課的時候你先去自習室等我吧，我很快就過來。」

　　「好。」

　　-

　　程澈一個人站在洗手間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低頭洗了把臉，然後雙手撐在洗漱台邊沿，低著頭，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在大理石台面上。

　　「明明一點信息素都聞不到。」他輕輕失笑起來，「怎麼還是這麼吸引人。」

　　-

　　下午第二節 課結束，周舟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整理書本，等到上課鈴響起他還沒動身。

　　自習課開始後五分鐘，周舟終於起身了。

　　他面色淡定地走在走廊上，邊走邊脫外套。

　　路過三班門口，周舟一擡手，把校服外套從窗戶里扔了進去。

　　余煬正低頭偷吃零食，突然一件衣服咵嚓扣到頭上，世界一片黑暗。

　　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他同桌都嚇了一跳，問：「怎麼回事，天上下衣服了？」

　　「沒事。」余煬把周舟的校服外套塞進桌子里，面無表情地繼續吃零食，「春天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節，隨著濕潤季節的來臨，幹涸的大地上，下起了瓢潑大雨，萬物開始躁動……」

　　同桌：「……」





第18章

　　周舟上了樓，溜到上次和程澈一起待過的自習室門口，偷偷歪出一個腦袋，看見程澈正坐在上回那個靠窗的位置，低頭翻著書，窗簾被風輕輕地吹動，勾起忽明忽暗的光線，把他的側影染得清晰又隱約。

　　程澈伸手推了推窗簾，然後轉頭看著窗外，有風迎面吹起他的劉海，周舟似乎都能想象到程澈現在的表情，一定是閉著眼在舒服地呼吸。

　　而事實上，程澈正看著樓下的樹，在腦子里回想著剛才瞥見的自習室門口那顆歪歪的腦袋，嘴邊壓著笑意。

　　周舟抓抓頭發，握起拳頭敲了一下墻壁給自己打氣，然後抱著書低著頭一路小跑，蹭到桌邊，先是跟程澈隔著一個座位坐下，然後平覆了一下心跳，小聲地喊他：「程澈。」

　　程澈轉過頭。

　　沒想到，他確實沒想到。

　　他的目光停留在周舟身上那件粉粉嫩嫩的毛衣上。

　　周舟正抓著一支筆咬在嘴巴里，微微埋著頭，也不敢跟程澈對看，有風吹開他的劉海，露出白皙的額頭，軟白的皮膚在粉色毛衣的映襯下帶著點淡淡的嫣紅色，特別是他的嘴唇，又紅又翹的，跟雪地里開出的花兒似的。脖子修長漂亮，圓領下露出一點鎖骨，像是刻上去的一樣精致好看。

　　程澈很慶幸周舟不敢擡頭看他，不然周舟一定會被他楞神的目光嚇到。

　　他轉過頭，把視線移到書上，淡淡開口：「試卷帶了嗎？」

　　「帶了。」

　　周舟摸摸鼻子，把做好的試卷抽出來遞過去，他有點郁悶，程澈怎麼不叫自己坐到他隔壁啊，還有，他看見自己穿成這樣，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

　　說不灰心是假的，周舟有點泄氣地趴在桌子上，悶悶地問：「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啊？」

　　「幫你畫好重點了，拿去背。」程澈拿起書本，「我先幫你改試卷。」

　　程澈說著把書遞過去，遞到一半，他的手懸在空中，看了一眼身旁的座位，說：「坐過來。」

　　周舟立刻像被主人召喚了一聲的小狗似的，飛快地往程澈身邊挪了一個位置，順勢就鼓了鼓勇氣，邊翻著書邊裝作不經意地問：「你覺得我穿這毛衣好不好看啊？」

　　他問出口了才驚覺，臥槽，好他媽直接！我為什麼這麼不知收斂？！

　　余煬的那句「你好騷啊」開始在周舟耳邊3D環繞播放。

　　程澈拿筆的手一頓，然後把筆尖在試卷上輕輕一點，他偏過頭看著周舟，直截了當地說：「很好看。」

　　OK.

　　「你好騷啊」.mp3暫停播放，並將其從播放列表中刪除。

　　「很好看」.mp3添加入播放列表，並開啟單曲循環播放。

　　周舟也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覺得心跳得好快，他媽的跟要蹦出來似的，身上都冒汗了。

　　看來余煬說得沒錯啊，alpha就喜歡這樣兒的。

　　周舟壓制住內心的激情澎湃，不斷警告自己：純潔，端莊，柔弱，不許騷.浪賤！

　　他今天是沒心情背化學了，整個人動來動去的，就想跟程澈聊天。

　　但是程澈正在看試卷，專心致志的樣子。

　　周舟窸窸窣窣的，他今兒個也沒帶零食，注意力又不集中，看起來浮浮燥燥的。

　　程澈的筆尖在試卷上點了兩下，發出「篤篤」的聲音。

　　周舟一瞬間安靜下來，心又開始飛跳，是因為緊張和害怕，他覺得自己好像打擾到程澈了，把他弄煩了。

　　程澈轉過頭來，把一張批好的卷子推過來：「課本第47頁，有試卷上你做錯的題的知識點，你對著看看能不能自己解決。」

　　周舟點點頭：「好的。」

　　程澈看著他有點憋屈的表情，抿了抿嘴，然後說：「乖，我睡一會兒，你自己試著改改，改不出來就叫我。」

　　周舟啥也沒聽清，他只聽到一個「乖」字就神魂顛倒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被這個字哄得七葷八素的，稀里糊塗地點著頭，「你睡吧，我我我我不吵你了……」

　　「沒有嫌你吵。」程澈說著，兩只手搭到桌面上，對著窗外側下頭，聲音隨著風飄進周舟的耳朵里，「有事就叫我。」

　　「嗯。」周舟終於安靜下來，開始認認真真地改題。





第19章

　　周舟邊對著錯題邊背知識點，然後拿著程澈的錯題集找類似題型，仔細研究程澈的解題步驟，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程澈換了個睡姿，把頭側向了周舟這邊。

　　周舟學習學得太入迷，直到把整張試卷上的錯題都弄明白了，一擡頭才發現程澈正對著自己這一面在睡覺。

　　他長得可真好看啊，極具少年氣的長相，帶著即將要走向男人的輕微成熟感，眉眼像是畫出來的，每一毫米都挑不出錯，唯一的錯是他的眼睛現在是閉著的，被長長的睫毛遮蓋住，周舟不能跟他墨黑的瞳孔對視。

　　算了算了，要是程澈現在睜著眼，周舟恐怕根本不能這麼仔細地觀察他。

　　「程澈？」周舟小聲地叫他。

　　程澈沒有反應，看起來睡得很熟。

　　周舟跟他面對面趴下來，把臉枕在手臂上，看著程澈的睡容，輕輕地開口：「程澈，我是個omega。」

　　「我好喜歡你啊程澈。」

　　「雖然你可能覺得跟我還不是很熟，可是我挺早就喜歡上你了。」

　　「本來我應該轉學去omega中心的，可是我很想每天都能見到你，所以我偷偷留在這里了。」

　　「程澈，我有一個大膽的請求。」

　　周舟深呼吸了一口：「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呀？」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程澈當然不會回答他，他正睡著。

　　周舟說完，毫不猶豫地直起身，湊過去輕輕地在程澈的嘴角上親了一下，那一刻的心跳聲清晰可聞，讓周舟想起自己跑完一千五百米之後的感覺。他像是偷吃到一顆很甜的糖果，滿心緊張和雀躍，明明心跳得那麼快那麼重，整個人卻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了，腦袋都暈暈的。

　　接著，突然之間，他聞到了很濃烈的清酒薄荷的味道，一開始周舟以為是因為自己跟程澈靠得太近，但是一秒之後他發覺程澈信息素的味道似乎越來越強烈，像是控制不住似的往外發散。如果不是因為周舟用了特殊抑制劑，他現在絕對會被這種濃度的alpha信息素完全壓制，直接被誘導發情。

　　周舟嚇得立刻坐回了位置上，眼睛盯著程澈的臉，試圖找到跟信息素突然濃烈起來有關的證據，按理說信息素的濃度跟alpha的心情存在著很大的聯系。

　　但是並沒有任何發現，程澈依然安靜地睡著。

　　等到空氣中的信息素慢慢淡下去，周舟才小心翼翼地推推程澈的手臂：「程澈？」

　　程澈微微皺起眉，睫毛動了動，然後慢慢睜開眼，眼睛里是小憩過後的幾分惺忪，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問：「怎麼了？哪里不會做？」

　　「沒有，我都自己改好了，你再幫我批一張試卷吧。」周舟說。

　　「嗯。」程澈打開紅筆，拿起另一張試卷開始看。

　　「那個……」周舟謹慎地問道，「你剛剛有做夢嗎？」

　　「好像有。」程澈看著試卷，「怎麼了？」

　　「你信息素的濃度突然高了，我就問問……」周舟很心虛，畢竟程澈的信息素是在自己偷親他時突然濃烈起來的，他總覺得很後怕。

　　「大概是被夢影響到了。」程澈的手指摩挲著試卷的邊角，目光停留在題目上，「沒打擾到你學習吧？」

　　「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而已。」周舟翻著化學書，「沒有打擾到我，我也是alpha，還不至於被太影響到的。」

　　其實是有影響的，周舟明顯覺得自己後頸的腺體在微微發熱，整個人也有些燥熱，他算了一下，抑制劑的一個月周期似乎快要到了，可能因為程澈的信息素影響了抑制劑的效力，是時候重新補充了。

　　程澈批著試卷，不動聲色地看向周舟，周舟的臉和耳尖泛著淡淡的粉色，而後頸上的嫣紅更深，從腺體的位置往外擴散，像是暈開的染料，在雪白的皮膚上氤氳出一大片，宛如一朵從粉嫩毛衣下一路開出脖頸的花。

　　-

　　22：18

　　@ZZZZ舟：我我我今天偷親到他了！他的信息素真的好好聞啊！他還說了「乖」字！！！嗚嗚嗚我必須把裝乖裝純貫徹到底！我還跟他告白了，雖然他沒有聽見8，但是總感覺說出來以後開心很多！畢竟是對著他說的！他睡著的樣子真好看，希望以後在床上醒來也能看見這張臉（不需要雞籠，謝謝）。

　　五分鐘之後，周舟刷著微博，突然看見消息欄有一個紅點，他點開一看，發現自己剛剛發的微博被讚了。

　　周舟嚇得一激靈，這是他的小號，粉絲只有三個，全是僵屍粉。

　　他小心翼翼地點開，發現是一個ID叫「5bcc」的用戶，點進個人主頁，啥信息也沒有，微博也只有一條，是半個小時前發的，三個字：小草莓。

　　看了看這個ID的關注，一個也沒有，粉絲也只有幾個零星的僵屍粉。

　　周舟舒了口氣，看起來應該不是什麼認識的人，他再次點進自己的個人主頁，看到剛剛發的那條微博閱讀量只有十幾，而且莫名其妙的，那個讚也沒有了。

　　應該是偶然刷到我的微博誤讚然後又取消讚了吧，周舟想，反正是小號，我也沒提程澈的名字，鬼知道我是誰，鬼知道我在說誰呀。

　　周舟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後關上手機睡覺了。





第20章

　　余煬今天有點煩。

　　他早上騎車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騷紅色跑車。

　　當時余煬趕著上學，要不是他起晚了，也不會想到要騎單車去學校，要不是他騎了單車，也不會蹭到那輛跑車。

　　他剛想寫張紙條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和姓名先去學校，就看見咖啡廳里走出一個omega，身高腿長，穿著精致講究的風衣，藍色短卷發，深邃的桃花眼微挑，唇紅齒白，帶著混血感，修長的五指握著一杯咖啡，隨便走幾步都像是在走秀。

　　余煬一看見這種妖里妖氣的omega就害怕，他作為一個在alpha培養中心成長起來的alpha，比較少和omega接觸，就算有，也都是一些學生，周舟算是最鬧騰的那個，但是跟眼前這位比起來，周舟簡直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哦。

　　那個omega看見余煬頂著一米九的個子杵在自己車邊，眼神瀲瀲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問：「小朋友，看上我的車了？」

　　他的音調帶著一點婉轉柔媚的意味，卻毫不做作，余煬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好意思……我的自行車不小心蹭到你的車門了。」余煬指指駕駛座的門，「我趕著上學，能不能先留個聯系方式？等我放學了再跟你談賠償的事。」

　　「啊，看來還是個好學生呀。」

　　omega繞過車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車門，然後轉頭看著眼前的alpha，他比余煬矮上幾厘米，跟余煬對視時就不免要微微擡起眼，就那一擡眼，卷長的睫毛攜著上挑的眼尾，直直往余煬的心里勾了進去，余煬清晰地聞到了他身上濃郁的大馬士革玫瑰的信息素味，當下就確定了這位omega是個高級混血貨。

　　「也不是很嚴重啊，你緊張什麼？」omega見余煬神色不太自然，挑起嘴角調笑道。

　　「沒緊張，我上學要遲到了。」余煬面無表情地否認，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你留一下電話號碼，我放學了聯系你。」

　　omega懶懶擡手接過余煬的手機，也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他的食指指腹順著余煬的手背滑了一下，那雙勾人的眼睛在余煬的臉上打了個圈兒才看向手機屏幕。

　　他輸好號碼備注好姓名以後順勢就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然後把手機還給余煬。

　　「謝謝，真的不好意思，我會賠償的。」余煬把手機放進口袋，「我先去上學了。」

　　omega眨眨眼，突然往余煬的身前貼了貼，呼吸溫熱地帶著玫瑰香：「那我等你聯系我哦。」

　　余煬整個人都繃緊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只覺得那玫瑰香好濃好濃，像是能迷惑人的神經。

　　他不自覺地就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來中和抵抗，結果眼前的omega竟是輕笑了一聲，蜜一樣的嗓音甜膩膩地響在余煬耳邊：「檸檬汽水，真好聞，我手上的咖啡都不香了。」

　　不等余煬做出反應，他笑著往後退了一步靠在自己的車上，雙腿修長，一頭藍發像是抓人眼球的藍玫瑰，茶色的瞳孔里倒映著晨光，閃耀至極。

　　「楞著幹什麼，上學去啊，不是要遲到了嗎？」

　　omega見余煬站著不動，音調曖昧地提醒他，眼波流轉，盈盈帶笑，余煬心里慌得很，再也不想跟他多對看，跨上自行車立刻往學校趕，背影有些慌張。

　　-

　　放學以後余煬看著那個omega存在自己手機里的號碼，他存的名字叫「靳吾棲」。

　　余煬覺得這略帶古典意味的名字跟那個omega渾身上下的妖孽氣質以及他的長相都十分不符。

　　但是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眼熟？

　　余煬在百度和本市的各種網頁報道里逛了一圈，恍惚地擡起頭：我居然把我市某大集團的豪門少爺的車給蹭了。

　　余煬沒敢打電話說要見面，只是發短信給靳吾棲，讓他看看需要賠多少錢。

　　靳吾棲回得很快：一千萬。

　　余煬死了。

　　他知道靳吾棲是故意的，但是他不是很懂豪門貴公子的這種惡作劇心態。

　　余煬：實在不好意思靳先生，麻煩您再核算一下，我覺得要不了一千萬吧？

　　靳吾棲：車刮了我就不樂意再開了，那它等於就是報廢了，原價一千三百萬的車，我開了一個月，給你減去三百萬的損耗，要你一千萬不過分吧？

　　余煬生氣了，他說：你丫也不能這麼算吧！不能修一修拿去賣二手嗎？

　　靳吾棲：不好意思哦，我們家沒有賣二手的習慣。

　　余煬關了手機，找到正準備放學的周舟，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哇塞你這是桃花運吧。」周舟整一個戀愛腦，說的話也沒邊沒際的，「他說不定是看上你啦，你看你身材好長得也好，有錢人就愛包養你這種臉帥體力好的。」

　　要不是余煬看見程澈從後面走上來，他可能會當場把周舟扔下二樓。

　　「程澈！」周舟隔著人流朝程澈揮手，「明天見！」

　　「嗯。」程澈點點頭，「回去記得看錯題。」

　　「我知道啦。」周舟低頭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摸出一顆糖果，給程澈遞過去，「草莓味的，周一到周五要上課，沒空出去，這個周末我請你去吃甜品好不好？」

　　程澈接過周舟手里的草莓味糖果，想了一下，說：「好。」

　　周舟看著程澈離開的背影，無聲地揮著拳頭滿臉興奮。

　　「我約到他了！」周舟發泄得不過癮，又往余煬肩上砸了一拳。

　　余煬也沒反應，反正不痛，而且他正在為那一千萬擔憂。

　　-

　　周舟走在路上，看著正埋頭推著車沒說話的余煬，想了想，安慰他：「我覺得他不是在故意為難你啦，可能就是覺得好玩而已，就那麼一小條劃痕，他不至於真的要你賠一千萬的。」

　　「我知道，就是覺得不得勁兒。」余煬擡起頭，一張俊臉在路燈下寫滿了不愉快，「這些人也太無聊了吧，該賠多少我又不會賴，張嘴就要一千萬是什麼意思？」

　　「我就說他是對你有興趣啊。」周舟嘬著糖果，滿口胡話，「要不你那什麼，看看他有什麼要求，答應他唄，反正你生日也過了，也成年了。」

　　「臥槽你說什麼呢？！」余煬差點把自行車扔到周舟身上，「有你這樣的嗎！勸我去賣身？！」

　　「那不然呢，萬一他要是真想搞你，到時候就說你蹭了他的車故意逃逸，然後找到學校里來誣陷你一通。你知道的，有錢人想整一個人，有很多種方法的，你都要高考了，千萬注意哦。」

　　「……」余煬面色覆雜，「我要不勸我爸把公司賣了拿去抵債吧。」

　　「嘿嘿，你覺得他真的在乎錢？不能夠吧，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周舟色瞇瞇地看著余煬，「我問你，他長得好看嗎？」

　　余煬的腦子里瞬間想起了那雙茶色的勾人桃花眼，寶藍色的卷發，鮮紅的嘴唇，以及那抹在腦子里回響了一整天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柔甜嗓音。

　　周舟看著余煬的表情就知道了：「很好看吧？我聽說他爺爺是外國人，你看，人家混血血統，又是豪門，嘖嘖嘖，能看上你也是他瞎了。」

　　「你閉嘴。」余煬沒什麼底氣地罵了周舟一句，心里亂七八糟的。

　　「真的，余煬，還是看你自己，這種事情，你跟著感覺走就好啦。」周舟拍拍余煬的肩，跟他道了聲再見，往自己小區里走了。

　　余煬拿出手機，上面還有靳吾棲殘留的信息素味，淡淡的，卻很清晰。

　　「我是好學生。」余煬把手機放回口袋里，雙手用力地握住單車車把，擡腳跨上車，「寧死不屈！」





第21章

　　周舟這幾天跟程澈在一起學習的時候都很安分，自從上次偷親完，周舟覺得那個親親可以支撐自己老老實實學習好長一段時間了。

　　沒有，他瞎說的，親完以後覺得完全不夠，想進一步進一步再進一步。

　　他偷偷地去看程澈，程澈正低頭在做題，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白皙，關節處泛著健康漂亮的微紅，連指甲都是弧度優美的，幹幹凈凈，讓人想親。

　　周舟不一樣，他想湊上去舔一舔。

　　程澈正寫著題，就看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湊到自己的手邊，溫熱的氣息灑在手背上。

　　他看著周舟，問：「幹什麼？」

　　周舟在程澈的手上嗅了嗅，擡起滴溜溜的杏眼兒，對程澈說：「你的手好香啊，我能不能親一下？」

　　程澈硬是楞了三秒鐘，才有些幹巴地問他：「你喝酒了？」

　　「我沒喝啊，我很清醒。」周舟繼續低頭聞程澈的手，「真的，你的手好香。」

　　周舟其實也覺得自己這幾天不太對勁，他以前用抑制劑，就算是在有效期的最後幾天，效力也依舊穩定，但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了，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沖動有點壓不住了，可是三十天還沒到，他不能提早補充抑制劑，這是說明書上清楚寫著的，一個月是最起碼的周期，必須要等三十天過後才能補充。

　　周舟還沒意識到，他是因為和程澈走得太近，經常性地受到程澈的信息素的影響，再加上自己心情的起伏，所以會有這種不能抑制的隱隱發情的跡象。

　　他什麼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和程澈多親近親近，心里好癢，憋得慌。

　　「能不能親一下啊？」周舟只覺得心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難受得緊，他仰起頭蹙著眉看著程澈，又委屈又可憐，帶著懇求，眼睛濕濕的，像是一只討東西吃的小狗。

　　他覺得親一下手沒什麼的吧，又不是要親嘴，親手好像也沒有很過火的樣子，程澈應該不會多想。

　　程澈看著他，喉結動了動，然後他低聲說：「能。」

　　周舟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後他低下頭，盯著程澈的手看了幾秒，輕輕湊上去親了一下。

　　軟軟的嘴唇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程澈還沒回過神，就看見周舟伸出了一截濕濕紅紅的舌頭，在他的手背上舔了一下。

　　那一瞬間的觸感像是電流，沿著手背一路躥到心臟，程澈的指尖都微不可察地在顫抖。

　　周舟舔了舔嘴唇，又在程澈的手背上親了一下，然後轉頭把臉埋在自己手臂里，耳朵都是紅的，他的聲音軟軟地從手臂下傳出來：「甜的。」

　　程澈捏著手里的筆，指關節用力得泛了白，他轉頭看著周舟，問：「你是不是發燒了？」

　　「啊？」周舟擡起頭，整張臉都是粉色的，微微張著嘴，疑惑地皺著眉，「發.騷？我騷嗎？」

　　程澈揉著眉心別過頭。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澈看著書問他。

　　「沒有……」周舟摸著自己的頭發，小聲地嘟囔著，「就是覺得這幾天好像有點熱，心里悶悶的。」

　　沒等程澈說話，周舟繼續說：「可是聞著你身上的信息素我就覺得好多了，程澈，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余煬要是在，肯定會揪著周舟的領子讓他清醒一點，你這樣是要掉馬的啊啊啊啊啊啊！！！

　　程澈顯然被周舟今天一系列的舉動驚到了，他再次問：「你到底怎麼了？」

　　「你給我抱一下吧？」周舟置若罔聞，他現在只想離程澈再近一點，聞一聞他身上的信息素，他覺得那種清酒薄荷的味道很能讓自己覺得舒服。

　　alpha的信息素是誘使omega發情的源頭，卻也是緩解發情熱的良藥。

　　「抱一下好不好？」周舟見程澈不說話，轉過身面對著他，朝他擡起手，一副求抱抱的姿態，「程澈，讓我抱你一下行不行？」

　　自習室里沒有別人，程澈擡起眼，他身上信息素的濃度隨著他擡眼的幅度猛地上升，像一波突如其來的浪，迎面直直地拍在周舟身上，讓他瞬間有些呼吸不過來。

　　程澈看著周舟的眼睛，像是嘆了口氣：「好。」

　　周舟立刻抱著程澈的腰把臉埋在他懷里，深深地嗅著他身上的信息素味，覺得自己心里那種難受的感覺好像在慢慢平息，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是放松了，程澈卻不太好過。

　　他的手在半空中懸了很久，才慢慢收攏抱住周舟的後背，聞著周舟頭發里的清香，程澈皺著眉閉起眼，似乎有些難耐的意味。

　　「你的心跳得好快啊。」周舟把頭在程澈懷里蹭了蹭，「信息素的濃度也大了好多，你是不是生氣了？」

　　周舟好樣的，明明知道程澈有可能生氣，他居然還不趕緊松手，而是依舊緊緊地抱著程澈。

　　「沒有，你別說話。」程澈擡起一只手，伸進周舟的襯衫領子里，微涼的手掌輕輕按在周舟滾滾發燙的腺體上，是安撫的意味。

　　周舟閉著眼舒服地喟嘆了一聲，他好想就這麼在程澈的懷里睡過去。

　　程澈擡起另一只手，睜開眼看了手背幾秒，然後把手送到唇邊，在剛剛被周舟又親又舔的部位輕輕一吻。

　　後門未關緊的門縫動了動，似乎有人影晃過。

　　-

　　21：43

　　@ZZZZ舟：我他媽今天都做了什麼啊……！！！當時我腦袋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我怎麼這麼不要臉啊！！幸好他人好嗚嗚嗚，都沒有拒絕我……他真的太好了吧，被我性騷擾完以後還耐心地教我做題，我哭了！





第22章

　　周舟今天在食堂逮到了程澈。

　　他看見程澈正和五班的幾個alpha坐在一起吃飯，於是立刻扯著余煬一起蹭過去。

　　「程澈！」周舟在程澈斜對面的一個位置上坐下來，沖在座的其他alpha燦爛地笑了笑，然後對程澈說，「這麼巧，你也吃飯？」

　　余煬很想起身走人，他覺得周舟最近的智商尤其低下。

　　「是很巧。」程澈擡起頭看他一眼，「這個點不吃飯還能幹什麼。」

　　「說的也是。」周舟絲毫不覺得自己腦殘，他看著程澈餐盤里的菜，神志不清地開口，「你吃魚啊，你愛吃魚嗎？聽說會吃魚的人舌頭很厲害……」

　　程澈看著他。

　　余煬快羞恥死了，趕緊拿手肘杵了杵周舟的腰，提醒他別稀里糊塗地在程澈面前說下流話，其他幾個alpha也不吃飯了，紛紛擡頭看著周舟。

　　周舟清了清嗓子，嚴肅地開口：「舌頭很厲害，那麼rap肯定很在行，你會嗎？」

　　alpha們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其中有個alpha笑著說：「周舟，你這彎兒繞得還挺出人意料的啊？」

　　周舟單純地眨著眼：「我沒繞彎呀，你們以為我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坐在程澈旁邊的alpha笑著拍拍他的肩，「所以你會rap嗎？」

　　程澈吃著飯，淡淡地說：「下午不跟你打球了。」

　　「別別別，這次好不容易跟物理老師調了課換來一節體育課，說好了要一起打球的。」

　　「你們今天體育課是第幾節呀？」周舟問。

　　高三了，除了一周一節的體育課，其他副課都停了，五班的體育課常年被數學老師霸占，這次班上的alpha們找物理老師調了課，剛好數學老師那節課要去一班上課，所以五班的學生們總算有了一節體育課。

　　周舟和余煬的體育課是同一節，他們的體育課很少被占，周舟也知道五班幾乎不上體育課，說起來，他還沒看過程澈打球。

　　「下午第二節 。」有個alpha回答。

　　「我們也是下午第二節 ！」周舟說。

　　「那一起打球啊！還沒跟你們打過球，余煬打球應該打得很好吧，我聽說你高一高二去打聯賽的時候被一大堆omega告白了？當時你那些特帥的照片被發在微博上，好多人評 論和轉發來著。」另一個alpha說。

　　余煬：「周舟打球打得特好，你們一定要跟他打一場。」

　　alpha們將信將疑地看向正軟綿綿地耷著腦袋吃菜的周舟。

　　周舟勉勉強強地擡起頭來，聲音細若蚊吟：「我拍皮球拍得是還不錯……」

　　「可愛。」一個alpha伸手揉了揉周舟的腦袋，「那到時候你跟余煬一塊兒來，不會打的話在邊上看看也行啊。」

　　程澈突然端起餐盤：「我吃好了，先走了。」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一個alpha疑惑地問：「他這就吃好了？才吃沒幾口吧？」

　　「可能是有事吧。」另一個alpha猜測。

　　周舟攪著餐盤里的菜，有點莫名其妙，他感覺程澈好像不太高興，是因為自己太吵了嗎？還是說程澈不想跟自己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不想跟自己打籃球？

　　-

　　體育課的時候，周舟沒去籃球場，他覺得程澈可能不是很想看見自己，於是就拉著余煬一起坐在操場上。

　　周舟躺在草地上，瞇著眼曬太陽，心里雖然還是有些悶，但是當下實在太愜意了，他也就不想想那麼多。

　　余煬把校服外套蓋在頭上悶在里面玩手機，同班的alpha喊他打球他也不太想去，懶得很。

　　周舟正閉著眼嚼著糖，就感覺到有人靠近，擋住了斜照過來的陽光。

　　「嘖，余煬你滾開，我曬太陽呢，你擋什麼擋？」

　　余煬把頭從外套下探出來：「你誤會了。」

　　周舟睜開眼，順著身側那兩條又長又白的小腿一路往上看，看見了穿著籃球服垂著睫毛和自己對視的程澈。逆著金色的午後橙陽 ，他的每根頭發都被籠罩著淡淡的光暈，像是漫畫里的場景。

　　周舟原本想一個鯉魚打挺靈活起身，結果體力沒跟上，只在草地上辛酸地打了個滾。他狼狽地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碎草，有點懵地喊了一聲：「程澈？」

　　「做了張試卷，耽誤了一會兒。」程澈邊拉開自己的校服外套拉鏈邊說，「走吧，去籃球場。」

　　「哦，那……那很好啊，做完試卷打打球，文體兩開花……」周舟結結巴巴地說。

　　他是頭一回看見程澈穿籃球服，黑色的球服背心里面是一件白T，少年氣十足，膝蓋上綁著護膝，小腿上的肌肉線條緊實漂亮。

　　想摸，嘿嘿。

　　周舟想摸就必須立刻摸到，他指著程澈的小腿：「你護膝歪了。」

　　說著，不等程澈低頭看，周舟就蹲下.身去，一手擺弄程澈的護膝，一手貼在他光滑的小腿上，裝作很認真地在整理，實際上偷偷摸了好幾把。

　　程澈垂著眼看周舟蹲在自己身前，烏黑的頭發被風輕輕吹動，他溫熱的掌心貼著自己的小腿，比陽光的觸感還柔軟。

　　余煬不忍直視地再次把外套扣在自己頭上。

　　「好啦，走吧。」周舟站起身，走過去踢了余煬的膝蓋一腳，「打籃球去！」

　　「不去！」余煬把腦袋藏在校服外套里，「我球衣都沒換，也沒戴護膝護腕，我不去！」

　　「哪兒這麼嬌貴啊你！」周舟把他的外套掀起來，「快點，再不起來我舉報你玩手機了。」

　　余煬不情不願地爬起來，跟他們一起去了籃球場。

　　「我不會打，我看著你們打就行了。」周舟自覺地說。

　　程澈看他一眼：「嗯。」

　　然後他把外套脫了下來，遞到周舟懷里。

　　周舟抱住那件染滿清酒薄荷味的外套，看見程澈伸手接過其他alpha扔過來的球，運了幾步球，擡手投籃，手臂線條緊致流暢，絢爛的晚霞照在他的身上，帥得要命。

　　余煬把自己的外套胡亂地塞過去：「幫我拿一下。」

　　周舟接過他的外套，然後甩手扔在了長椅上。

　　余煬：「fuck！」

　　周舟：「滾！」

　　-

　　周舟不是很懂球，他瞎看的，看來看去也就只看程澈，無論程澈在幹什麼，他都覺得真他媽好看。

　　運球時的微微俯身好看，投籃時的擡手好看，進球後跟其他alpha的擊掌好看，晃動的頭發好看，陽光照在他身上時惹眼的光芒也好看。

　　周舟真想把自己喜歡的少年的風發姿態永遠定格，深深烙在腦海里，一輩子都不要忘掉。

　　程澈打著球，余光落在不遠處的周舟身上，他抱著自己的外套，乖乖地坐在長椅上，一手托著腮，陽光把他籠罩成一道漂亮的身影，毛茸茸的頭發仿佛在發著光，

　　-

　　一節體育課很快就過去了，程澈他們打完了，紛紛朝椅子這邊走來，其他alpha們各自拿起水喝，唯獨程澈走到周舟面前，微微喘著氣，問：「我的水呢？」

　　他的劉海被汗打濕了一點，有汗水劃過他清透白皙的臉往下滾，滾過修長的脖子，滾過若隱若現的鎖骨，滾到衣領里。

　　周舟暗自咽了口口水，把身旁的一瓶水遞給程澈。

　　周舟覺得自己有點供血不足了，程澈仰頭喝水時上下滾動的喉結也太他媽性感了，他身上的信息素因為運動過後的原因更加濃烈，周舟感覺自己兩腿發軟。

　　他把外套給程澈遞過去：「穿起來吧，出了那麼多汗容易著涼。」

　　「周舟怎麼這麼乖啊。」午飯時在飯桌上說周舟可愛並且摸了他腦袋的那個alpha笑起來，又伸手要來摸周舟的頭。

　　程澈拿礦泉水瓶擋住了那個alpha的手，淡淡地說：「都是汗，別往他頭上蹭。」

　　alpha笑著收回手轉身穿外套，程澈從周舟手里接過外套，然後順手擼了擼周舟的腦袋。

　　周舟：「？？？」

　　「我手上沒汗。」程澈穿著外套歪了歪頭，說。

　　余煬目睹了這一切，再次不忍直視地轉過了頭。

　　-

　　21：46

　　@ZZZZ舟：今天看見他打球啦！他穿球衣的樣子超好看的哇！他還摸了我的狗頭！天哪我這幾天都不願意洗頭了（誇張了，洗還是要洗的）





第23章

　　周六的時候，周舟起了個大早，他和程澈約好了今天一起出去吃甜品的。

　　周舟在房子里亂竄，周橋這幾天出差去了，沒人罵他。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周舟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穿什麼？要不要噴香水？我姐口紅放哪兒了？」

　　他緊張得要死，摸起手機給余煬打電話。

　　周舟：「余煬，我好緊張，我今天要和程澈出去約會！」

　　余煬：「醒醒，情侶才叫約會，你倆頂多是聚會。」

　　周舟：「我不管！你快點回憶一下，我穿什麼最好看？」

　　余煬含含糊糊了一番，然後說：「你上次那個……那粉色毛衣……還不錯。」

　　「真的嗎？」周舟想了想，又問，「那下半身穿什麼？」

　　「當然是褲子啊！不然你要偷你姐的裙子穿嗎！」余煬無奈地感嘆，「你怎麼現在腦子這麼不好使啊？」

　　周舟自動忽略余煬的吐槽，問：「穿什麼褲子啊？牛仔褲？運動褲？工裝褲？」

　　余煬隨便挑了一個：「牛仔褲吧。」

　　「好！」周舟正準備掛電話去換衣服，想了想又問，「你和那個靳吾棲怎麼樣啦？他有找你嗎？」

　　「沒……沒怎麼樣……」余煬看了一眼駕駛座的靳吾棲，「我還有事，先掛了，你有什麼事再打給我吧。」

　　「好的！」

　　余煬掛了電話，把手機放進兜里，看著窗外。

　　靳吾棲前幾天給他發信息說談談，余煬沒理他，誰知道今天他下樓買早飯的時候，就見樓下停了一輛雪白的超跑，靳吾棲穿著露鎖骨的青色毛衣，媚里媚氣地靠在車旁，身上像是沒長骨頭似的，看上去又柔又軟。

　　藍的發，紅的唇，青色的衣，散漫勾人的眼神，玫瑰香信息素隨著早晨的輕風飄進余煬的鼻子里，余煬差點一腳從台階上踩空。

　　畢竟是自己刮了人家的車，還拒絕談判，余煬也有點虧心，於是不情不願地跟著靳吾棲上了車。

　　靳吾棲開著車，看了一眼正把頭轉向一旁不看自己的余煬，笑著說：「情侶才叫約會，那我們算什麼？」

　　余煬轉過頭皺著眉看他一眼：「我們是談判。」

　　「你這麼討厭我啊？」靳吾棲狀似苦惱地摸了摸下巴，「可是我很喜歡你哎。」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余煬驚得話都不會說了。

　　「你……你有事說事，別講這些亂七八糟的。」余煬的一只手緊緊地揪著安全帶，驚魂不定地看著靳吾棲。

　　「這就是我要說的事啊，怎麼就亂七八糟了呢。」靳吾棲斜斜地看了一眼余煬，那眼神直勾勾地鉆進余煬的心里，「你有喜歡的人嗎？」

　　余煬被他看得整個人都不自在，悶聲說：「沒有。」

　　在學校的時候身邊都是alpha，周舟雖然是個漂亮可愛的omega，但余煬跟他從小一起長大，除了親情一樣的兄弟情真的生不出其他的東西來，而在別的認識的omega中，余煬確實沒對誰動過心。

　　「那就行了唄，你考慮一下我。」靳吾棲說。

　　余煬被他輕佻隨便的語氣弄得有點心煩：「你別跟我說這些，我沒空陪你玩，你找別人去。」

　　「別人？」靳吾棲輕笑一聲，「我見過那麼多個別人，真的找不出比你還讓我感興趣的了。」

　　余煬不想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他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不是沒吃早飯麼。」靳吾棲打著方向盤，手腕是雪一樣的白，他說，「帶你去吃東西唄。」

　　「沒必要，我在小區門口買了就行。」余煬面無表情地說。

　　「那不成，我現在是在追你，當然要給你最好的，不然怎麼打動你？」靳吾棲說著，把一只手伸過去，在余煬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別板著臉啊，對我笑笑。」

　　余煬跟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把手往回縮，失聲喊道：「你他媽別瞎摸！」

　　「那我下次注意。」靳吾棲真誠地認錯，嘴邊掛著笑。

　　余煬再次把頭別向窗外，靳吾棲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耳尖，笑得狡黠又曖昧。





第24章

　　周舟在家里鼓搗了一陣兒，終於肯出門了。

　　他和程澈約在一家商場里的甜品店，周舟比約定時間提早了十分鐘。

　　結果程澈比他更早。

　　周舟剛進門，就在滿鼻子的甜膩香味中看見了正站在櫃台前看列表的那個修長背影。

　　程澈穿得很簡單，一條黑色的束腳工裝褲，一件軍綠色的襯衫外套，從背後看去，肩膀平坦，腿長而直。

　　周舟覺得自己遲早要從親手變成親腿。

　　他理了理自己有點亂的頭發，走到程澈背後，拍拍他的肩：「程澈！」

　　程澈回過頭，垂眼看著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周舟，抿了抿嘴：「你怎麼提早來了？」

　　「你比我更早啊！」周舟跟程澈並排站到櫃台前，「你吃什麼？」

　　「草莓奶昔。」

　　周舟反正是聽到程澈說這幾個字就忍不住瞎心動，他想了一下：「那我要一個芒果提拉米蘇和一杯香蕉奶昔。」

　　程澈正要拿手機付錢，可愛的omega店員姐姐笑著介紹：「兩位要辦會員卡嗎，我們店里現在有情侶卡活動，兩張卡是相同的卡號，余額相連，充值五百送五十。」

　　「不不不……」周舟怕程澈膈應，立刻拒絕，「不用了，我們是朋友而已，倆alpha辦什麼情侶卡呀，謝謝你啦，就要這些，一共多少錢？」

　　程澈垂著眼沒有說話，大拇指指甲刮著手機殼，一下一下的。

　　店員楞了一下，她怎麼看都覺著眼前這個穿著粉色毛衣的漂亮男孩是個omega。

　　「我來付就行。」程澈擡起頭說。

　　「不可以，你幫我補習，我請你吃東西是應該的。」周舟急著去拉住程澈的手腕不讓他動手機，自己一邊掃碼付了錢。

　　他付完錢以後直接拉著程澈找了張桌子坐下，一邊還控訴：「你這人怎麼這樣，說好我請客的，怎麼還掏手機付錢，沒有自覺。」

　　「沒有自覺的人是你。」程澈的神情有點懨懨的，似乎連身上的淡淡信息素都帶著冷意。

　　周舟楞楞地看著他，突然就有點不知所措，程澈明明說了好幾次想吃草莓奶昔，為什麼這會兒他好像一點也不開心啊？

　　是因為跟自己出來吃東西不高興嗎？

　　還是覺得這家的草莓奶昔不好喝？

　　還是因為自己剛剛因為付錢的事怪他讓他覺得生氣了？

　　周舟莫名有點慌張，也不敢問，等東西上來以後只能默默地吃著甜品。

　　兩個人吃完以後去書店逛了一圈，程澈一路上沒有太多話，周舟的興致也很差，因為程澈看起來不開心，所以他也不開心，很簡單，但也很覆雜。

　　而且，很讓周舟難過的是，程澈剛剛沒有喝完那杯草莓奶昔。

　　周舟覺得程澈可能不喜歡草莓奶昔了，那怎麼辦呢，自己的信息素是草莓奶昔味的啊，要是以後被程澈知道了，會不會更讓他討厭啊？

　　-

　　他們在一家日料店吃了晚飯，然後走出商場準備打車。

　　周舟看著地面，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他在程澈面前不敢太放肆，於是只能憋著，把自己憋成一張充滿苦澀和委屈的臉。

　　「你回家路上小心點。」周舟拿鞋子蹭著地，聲音悶悶的，「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開心，如果是因為我的話，以後我不會亂約你出來玩了，耽誤了你一天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程澈看著周舟低著頭嘟嘟囔囔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居然還「嗯」？？就算真的不開心只管掉頭走人啊，幹嘛還應一聲！

　　「你嗯什麼嗯啊！」周舟徹底被程澈的這個「嗯」字給惹怒了，一下子擡起頭來，眼睛紅紅地看著程澈，「不開心不能說嗎，說出來也許就能解決了呢，你這樣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意思啊，真的是因為跟我出來所以才不開心嗎，那你當時為什麼要答應啊！」

　　「我剛剛就是隨口應一聲。」程澈非常絕情地看著周舟，雙手插在褲袋里，整張臉在商場外輝煌的燈光下是明顯的冷漠，「你太貪玩了，我本來打算早點去你家幫你補習的。」

　　周舟懵了幾秒，試圖找到原因：「可是你沒有說起過要去我家幫我補習啊……」

　　「現在說了。」程澈拿過周舟手里的書，「走吧，去你家。」

　　-

　　周舟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腦袋還是糊的，程澈從沒提起過要去自己家里輔導的事，然後還怪自己貪玩？

　　我玩什麼了我！我看你臉色看了一下午！

　　周舟越想越生氣，幹脆轉過身看著窗外不理程澈。

　　程澈微微側頭看了周舟氣呼呼的背影一眼，然後抿著嘴轉回頭。





第25章

　　周舟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他憋屈得慌。

　　進了門，周舟拿出一雙拖鞋遞給程澈：「湊合穿一下吧。」

　　「嗯。」

　　周舟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注意到現在這孤A寡O的情景。

　　反正程澈也不知道他是omega。

　　他稀里嘩啦地把化學書化學試卷以及錯題集堆到書桌上，一屁股坐下來開始寫題。

　　程澈靠在門邊，環顧了一圈周舟的房間，然後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靜而深。

　　「這題我不會。」周舟轉過身看著程澈，房間里柔和的燈光照得他軟軟小小的，一張臉在粉色毛衣的映襯下白皙漂亮，他說，「你教一下我。」

　　他把一張椅子往自己邊上拉了拉，示意程澈坐下。

　　程澈直起身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看著周舟指著的那道題目，說：「這種類型的題目上次教過你的，你再想想。」

　　周舟本來就委屈，這會兒只是隨便找了道題目想借機和程澈說說話，誰知道程澈居然讓他自己想？！

　　阿西吧！！！！

　　周舟那個氣啊，眼淚都逼出來了，氣急敗壞的：「你怎麼這樣啊，我忘記了你就不能教一下我嗎，你今天怎麼這麼不講理……」

　　如果周舟沒看錯的話，程澈是笑了。

　　他的眼里還有淚，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那顆小虎牙他不會認錯，還有程澈彎彎的眼睛。

　　周舟正想抹把眼淚看看清楚，程澈就伸手幫他擦了眼淚。

　　「這麼愛哭。」程澈說。

　　周舟被他揶揄了一下，又開始鬧脾氣，轉過頭自己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嘴里哼哼的：「愛哭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事了，你看我不順眼就直說啊，別明里暗里地損我。」

　　「我怎麼就損你了。」程澈轉過身子朝向周舟，張開腿坐著，把周舟連人帶椅子環在腿間。

　　周舟沒發現這個局面，他自顧自地倒苦水：「你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給我補習啊，你當時要是說不願意，我怎麼會勉強你呢，你也輔導了我挺長時間了，怪難受的吧，我還老是騷擾你……」

　　程澈低笑著嘆了口氣：「沒有……」

　　「你別否認！你就是有！」周舟今天就是篤定了程澈是一直不情不願地在給自己補習，越發委屈起來，眼淚開始流個不停，「我就說你怎麼總不愛說話不愛笑，你其實特別討厭我吧？我話又多，行為又過火，要親你手還要你抱，好不容易周末了還要拉你出來玩影響你休息……」

　　程澈不知道周舟今天是怎麼了，哪里來的這麼多的狗血的想法？

　　「你怎麼了？」

　　周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這幾天他本來就因為抑制劑的緣故身體有些異樣，總覺得不舒服，再加上今天一下午的悶氣和自己對程澈的種種揣測，他有點失控了。他也不想哭的，他覺得好丟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忍不住，委屈又生氣，再加上還被程澈全部看在眼里，周舟幹脆破罐子破摔。

　　暗戀真的好苦啊，我不要暗戀了。

　　「你回去吧。」周舟哭著說，「以後不用幫我補習了，我請家教就行，不麻煩你了。」

　　「你平覆一下。」程澈伸手扳過周舟的肩把他朝向自己，微微擰起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沒有沒有！」周舟掙開他站起身，把椅子踢到桌下，別開眼較勁地不肯看他，「你別問了，天都黑了，你回家吧……」

　　程澈也跟著站起身，去拉他的手：「聽我說。」

　　「我今天不想聽。」周舟把手反在背後不讓程澈碰，眼睛又濕又紅，「我哭一下就好了，以後不會煩你了……」

　　「周舟！」程澈皺著眉把周舟往後推，握著他的肩把他按在墻上，「乖，別哭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說了沒有！你走了我就舒服了，你離我遠一點……」

　　這話是真的，程澈離他太近了，信息素對周舟的影響好像比之前還大，加上情緒不穩定，周舟現在真的不願意和程澈待在一起，他覺得有很多東西都控制不住了。

　　「周舟。」程澈貼近他，幾乎是只隔著厘米的距離，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周舟。」

　　周舟渾身激顫，因為程澈的手繞過脖子按在了他的腺體上。





第26章

　　滾熱的腺體皮膚和微涼的手指接觸，周舟既清醒又迷糊，腦袋里像是被點了火。他伸手推著程澈的肩膀，嘴里還是逞強地在拒絕：「你別碰我了，快點走……」

　　周舟的尾音還沒落下，程澈伸出一只手把他的雙手禁錮起來，低頭親了上來。

　　周舟是懵的，他上一秒還流著淚在哭，下一秒就被程澈堵住了嘴，最重要的是，程澈是用他自己的嘴來堵的。

　　他的吻帶著安撫和溫柔的意味，不深入，只是耐心地觸碰著周舟的嘴唇，在越升越高的溫度中慢慢廝磨。

　　周舟的心跳得飛快，身體里瞬時掀起滔天的熱浪，明明只是這樣單純地嘴唇觸碰，可是在程澈信息素的環繞下，周舟覺得自己身上正在出汗，每一寸的皮膚都在發熱，酥麻的感覺順著脊柱爬遍全身。

　　他生澀而遲鈍地回應著程澈的吻，感覺到兩個人的嘴唇都在慢慢變得滾燙，程澈身上清冽的清酒薄荷味似乎毫無降溫清醒的作用，其中的酒香卻發揮到了極致，讓周舟整個人頭昏腦漲，站也站不穩。

　　程澈慢慢松開了周舟的手，轉而按住他的後腰把他壓向自己，手心里周舟的腰身軟得不可思議，纖細柔韌，還在微微地發顫。周舟下意識地去攀程澈的肩，呼吸急促，身體里的信息素和血液一同洶湧，卻由於抑制劑的作用無法沖破身體散發出來，只能在血管里亂竄，腺體在不住地發熱，把程澈按在腺體上的手心都燒得發燙。

　　單純的嘴唇相碰似乎已經沒有辦法滿足周舟，他有些莽撞地探出了舌頭，程澈卻在自己的嘴唇被周舟濕濕的舌尖掃過時打斷了這個吻，他微微擡起頭，看著周舟緊閉的雙眼和顫動的睫毛。

　　像是突然被人奪走食物的小狗，周舟不滿足地嗚咽了一聲，睜開眼，濕透的眼睛里是帶著霧氣的迷茫，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眼尾泛紅，像是不小心染上了一點桃色的顏料，氤氳成一小片，浸透濕意。櫻紅的嘴唇因為親吻的緣故濕而飽滿，帶著最原始而清純的誘惑力。

　　周舟看著程澈，程澈背著光，他只能看到程澈深而黑的眼睛，連具體的眼神和表情似乎都沒有辦法捕捉。身體還在不斷發熱，所有的感官都在叫囂著空虛和渴求，周舟不知道要先去滿足哪一個，而現下，程澈似乎連最簡單的親吻都不願意再給予了。

　　兩個人喘著氣對視了許久，程澈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好點了嗎？」

　　周舟的身體本來就處在敏感狀態，情緒就更不用說了，脆弱得不行，被程澈這一問，他立刻嘴巴一癟又開始掉眼淚：「這是你安慰人的辦法嗎，是不是誰在你面前哭你都會這樣啊，你讓我哭就行了，沒必要親我，沒意義的……」

　　「只這樣安慰過你一個人而已。」程澈說，他伸手幫周舟擦掉眼淚，「到底哪里不舒服？」

　　周舟很想說我哪里都不舒服，我想要你再親親我，再抱抱我，最好能用力一點狠一點。

　　可是他覺得好羞恥，說不出來這樣的話，只是低著頭哭，哭到自己都想賞自己一巴掌，哭哭啼啼娘們唧唧的好煩人啊！

　　「別哭了。」程澈輕聲說，「再哭我要繼續親你了。」

　　「……」

　　於是周舟哭得更響了，肩膀一.顫一.顫的，鼻子通紅，滿臉都是淚。

　　他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能哭。

　　程澈無奈地笑了一聲：「就這麼想我親你啊？」

　　他的語氣里帶著揶揄和若有若無的寵溺，周舟被他說得掛不住臉，一邊擦眼淚一邊推他：「才沒有，你走。」

　　「那我走了。」程澈說。

　　他松開摟在周舟腰上的手，轉身就往房間外走去。

　　周舟懵了幾秒鐘，才意識到，程澈居然真的說走就走？

　　我還在哭！你剛剛還親了我！那是我的初吻！結果現在你他媽說走就走了？！

　　周舟委屈得要死，人都站不穩了，抽泣著走到桌邊想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他哭得有點累了，身體里的異樣在慢慢平覆，但是內心深處還是很希望能夠得到程澈alpha信息素的安撫，可是程澈居然走得那麼幹脆。

　　周舟剛想坐下來，房門被敲了敲。

　　他驚慌地轉過身，透過朦朧的淚眼，看見程澈正拿著一杯水靠在門邊，眼里含著笑意，問：「渴不渴？」

　　周舟頓時覺得自己又被耍了，他吸著鼻子別過眼，聲音都在發顫，說的話倒是很剛：「不渴！」

　　程澈拿著水杯走過來，都走到離周舟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了還沒有停腳的意思，周舟莫名很緊張，慌里慌張七手八腳地往身後的書桌上坐，結果手撐在桌面上一軟，整個人差點歪到桌子底下去。

　　程澈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扶住他，嘆了口氣：「別亂動了，喝口水。」

　　周舟勉勉強強在書桌上坐穩了，看著程澈修長漂亮的手指執著透明的玻璃杯，里面的水一漾一漾的，有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周舟哭了挺久的，確實有點渴了，於是他低著頭就要去喝水。

　　程澈把杯子往後移了一下。

　　周舟想喝水沒喝著，有點著急，於是往前探身追著水杯，結果程澈左移右移就是不給他喝，嘴邊掛著捉弄的笑。

　　周舟氣得又要哭了，拿垂在桌沿邊的腳去踢程澈的膝蓋：「是你說給我喝水的！」

　　他踢得很輕，因為舍不得用力，他那麼喜歡程澈，雖然程澈在自己還是個alpha身份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親了自己，而且親完以後坦坦然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還一個勁地調笑自己，可是周舟還是喜歡他啊，就算嘴巴再逞強，也擋不住心里對程澈的喜愛。

　　「踢痛了。」程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膝蓋，故意說。

　　「誰讓你捉弄我！」

　　周舟沒喝到水，還是堅持不懈地在踢程澈的腿。

　　程澈伸出手一把握住周舟那只正在亂踢的腳，捏著他的膝蓋把他的腿掰開，然後站到周舟兩腿.間，把水杯遞到他嘴邊：「好了，不鬧了，喝水。」

　　周舟懷疑地看他一眼，然後伸手去接水杯。

　　程澈把周舟的手按下去，繼續把水杯往他唇邊靠，然後微微揚了揚下巴：「我拿著就行」。

　　周舟吸了吸鼻子，然後叼著杯沿仰起下巴咕嚕咕嚕喝水，像一只吃奶的小狗。濕紅的嘴唇緊密地貼著水杯，睫毛垂著，還沾著淚，一簇一簇地在發顫，雪白的脖子擡得筆直，喉結一下一下地滾動，發出吞咽的聲音。

　　程澈耐心地舉著水杯，眼底深黑，靜靜地看著周舟把半杯水喝光了，實際上他的目光可能一直繞過水杯停留在周舟光潔的脖子上。程澈放下杯子，看到周舟的嘴邊有溢出的水，濕淋淋的，像是要往下落。

　　周舟正準備擡手擦擦嘴，程澈就靠近了他，他的頭發擋住了上方的燈光，在一片靜謐的陰影里，程澈低下頭把周舟嘴角的水舔掉了。

　　他的舌頭濕潤柔軟，劃過嘴角時帶來短暫的濕熱觸感，酥酥麻麻的。周舟想，程澈的嘴唇這麼軟，舌頭肯定更軟，好想嘗嘗。

　　周舟哭也哭過了，罵也罵過了，這會兒終於知道臉紅了。

　　他輕哼著縮了一下肩，突然不敢看程澈，只是低著眼睛，說：「你幹嘛？」

　　「幫你擦嘴。」程澈面色淡然地說。

　　「我不知道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周舟低著頭說，「程澈，如果是為了安撫我，那沒必要的，我說過，我哭一場就行了。」

　　程澈看著周舟發紅的臉和耳朵，答非所問道：「是不是難受？」

　　「有點。」周舟吸吸鼻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頭擡起來。」程澈說。

　　周舟鼓足勇氣把頭擡起來跟程澈對視，他的眼睛里全是淚，濕濕紅紅的，像暈開的顏料，蔓延出眼眶，把眼瞼和眼角眼尾都染得微紅。鼻子也是紅的，臉也是紅的，被淚水打濕，跟沾了水霧的花瓣一樣清透漂亮，眼里倒映著燈光，像是被星光照亮的泉池。

　　程澈就這麼看著他，壓低嗓音說：「你沒話對我講？」

　　周舟有很多話想講，可是他不敢講，他現在腦子亂亂的，身上也不太好受，他此刻沒辦法一股腦兒地把自己是個omega以及喜歡程澈的事都說出來，因為周舟不知道，不知道程澈親他是為什麼，是單純為了安慰自己，還是說，程澈其實喜歡alpha？如果程澈知道自己一直在瞞他，有意地接近他，會不會生氣？

　　「有。」周舟抹了一把眼淚，「我能不能抱抱你？」

　　程澈就站在周舟的兩.腿之間，離他那麼近，可是周舟卻好像聞不到程澈身上的信息素了，他急需一個解脫，解脫的辦法有兩種，一是程澈立刻離開，讓周舟自己一個人平覆，二是程澈再靠近一點，讓周舟聞著他身上的信息素來壓制身體里的燥熱。

　　周舟想選第二種。





第27章

　　程澈靜靜地看著他，好像又嘆了口氣，然後他伸手摟住周舟的腰，低頭咬住了周舟軟紅的嘴唇。他抱著周舟，不動聲色地把自己剛剛去接水時戴在手腕上的隔離手環拿了下來。

　　alpha信息素一瞬間彌漫開來，周舟眨著眼睛，他只想要一個抱抱，沒想到又獲得了一個親親，他看到程澈近在咫尺的眉眼，長長的睫毛似乎正掃在自己的眼皮上。

　　他慢慢閉上眼，試探著伸出舌頭去舔程澈的嘴唇，程澈收緊了摟在周舟腰上的手，張嘴勾住了周舟的舌尖，帶著它退回周舟的口腔，自己的也抵了進去，和周舟的舌頭糾纏在一起，攪起曖昧的水漬聲，清酒薄荷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

　　alpha的唾液是比信息素味道更直接有效的安撫劑，周舟幾乎是以一種索取的態度在和程澈接吻，像是汲求著能讓他生還的氧氣。他的手不自覺地摟住了程澈的脖子，雙腿纏在程澈的腰上，鼻子里的呼吸沈重，發出斷斷續續的細微呻吟。

　　程澈的喘息越來越不受控制，他握著周舟的腰把他往書桌里面推了一點，將兩個人的下.身分開一些，可是周舟的腿還環在他的腰上，手也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兩個人的嘴唇貼在一起，舌尖相互勾纏。

　　程澈擡手捏著周舟的後頸強行將他和自己分開，兩個人之間牽出一條晶瑩的水絲，周舟睜開眼，眼睛里滿是迷蒙的水汽，嘴巴被親咬得通紅，表情委屈而不滿足，喉嚨里發出細碎的聲音。

　　「很晚了。」程澈深呼吸了一下，說，「你洗個澡，早點睡覺好不好？」

　　「那你呢？」周舟摟緊了繞在程澈脖子上的手，紅著眼睛小聲問。

　　「我該回家了。」程澈拿指腹擦了擦周舟嘴角邊的水漬，「你好好休息，哪里還不舒服就聯系我。」

　　周舟松開了手，兩條腿也重新垂在桌邊，他低著頭點點頭：「嗯。」

　　程澈在他的頭頂上親了一下：「乖，有什麼事都睡醒再說，你今天心情起伏太大，一定要好好睡覺。」

　　「我知道了。」周舟擡起頭來，有些怯怯地看著程澈，「以後你會不會不理我了？」

　　「永遠不會。」程澈在周舟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乖，聽我的話，洗澡睡覺。」

　　-

　　程澈站在門外的走廊里，慢慢地把隔離手環戴回自己的手腕上，仰起頭呼了口氣。

　　「真舍不得逼你。」程澈擡頭看著走廊上的燈緩緩地說。

　　他很希望周舟能盡快坦白，這樣自己就可以勸他轉學了。

　　那次在自習室，周舟跟他抱在一起的時候被拍到了。

　　照片里只有周舟的側影，他的臉埋在程澈的懷里沒有被拍到，但是程澈的側臉被拍得一清二楚。

　　這件事發生在前幾天，程澈被一個人陌生人加了微信，好友請求上寫著：想不想看看你和周舟的照片？

　　所以程澈同意添加好友，然後就收到了那張他們相擁的照片。

　　程澈：什麼意思？

　　陌生人：五班程澈和二班周舟，我說得沒錯吧？

　　程澈：所以？

　　陌生人：要是這張照片發給你們的班主任和校長，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程澈：有話直說。

　　陌生人：我沒什麼要說的，就是給你們提個醒而已，都快高考了，這樣不合適吧？況且你們還是兩個alpha，要是被同學們知道你們這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程澈：隨你。

　　程澈大概知道是誰幹的，一個追過自己的beta，雖然學校分為alpha和beta兩個區域，但是上下學時大家都要從同一個校門口出入，程澈被他攔過不少次，看起來是個很偏執的人。

　　他沒什麼好怕的，但是他擔心周舟會被影響，無論是心理上還是學習上，程澈希望能保證周舟在高考前平平安安，什麼事都不出錯。

　　程澈不想等到他和周舟的照片被傳到老師那里以後，周舟在大家的質問下被迫坦白自己是個omega，而是希望周舟能夠完全地信任自己，告訴自己一切，然後兩個人確定下關系，讓周舟安安心心地轉學。

　　可是周舟今天的情緒太不穩定了，程澈不想逼他坦白，也不能再繼續和他待下去了，生理反應控制不住，戴上手環又無法用信息素安撫到周舟，程澈只能自己受點苦。

　　更重要的是，程澈剛剛在和周舟接吻的時候，從他的嘴里嘗到了淡淡的，帶著甜味的草莓奶昔信息素。他知道周舟的抑制劑大概到周期了，再加上自己信息素的影響，如果再這麼下去，周舟一定會被誘導發情的，但他身上殘余的強效抑制劑又還存在著壓制作用，這樣一來，周舟的身體肯定更難受，而等到草莓奶昔信息素越來越濃，程澈自己也沒辦法按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離開。

　　程澈希望周舟今天能睡個好覺，也希望周舟能主動跟自己交代他的事，關於他是個omega的事。





第28章

　　他很早就知道周舟是個omega了，知道他的信息素是草莓奶昔味的，知道他喜歡自己，知道這個小omega一直在找借口接近自己。

　　其實，在程澈還不知道周舟是個omega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他了。

　　這個二班的小alpha臉上總帶著笑，頑皮的，愉悅的，狡黠的，壞壞的，他有一雙極其清澈漂亮的杏仁眼，五官是出眾的小巧精致，不帶一絲艷媚，而是幹凈剔透，懵懂又生動的。

　　他知道周舟的性格也很出眾，不會招惹別人，但是一旦被別人招惹了，動起手來也絕不手軟。程澈有幸看到過周舟踢人，當時他的心里就一個想法：果然和他們說的一樣，漂亮的小野貓，奶兇奶兇的。

　　可是在程澈心里，周舟更像是一只小狗。

　　他見過周舟蹲在墻角邊喂那兩只流浪狗，他抱著小狗小心翼翼地把牛奶喂到它們嘴里，嘴邊帶著單純的笑意。他見過周舟走在一群高高大大的alpha中間，笑嘻嘻地跟他們聊著天，經常會有alpha寵溺地摸摸他的頭。

　　說起來，程澈真的很討厭別人摸周舟的頭。

　　他質疑過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漂亮可愛的alpha這麼上心，直到後來，他在自己的叔叔，那個本市最年輕的化學系教授的辦公室里，看到了周舟的照片。

　　準確地說，是周舟和他姐姐周橋的照片。

　　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叔叔和周舟的姐姐是情侶，雖然叔叔無奈地說周橋一直不肯承認他們的關系。

　　當時程澈看著照片里周舟開心的笑容，說：「周舟和我在同一個學校。」

　　叔叔點點頭：「這小朋友是個beta。」

　　程澈不想承認，但是他必須承認，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想，是beta也很好了，已經夠好的了。

　　「不過他父親覺得他以後一定是alpha，所以把他安排進了你們學校。」叔叔說，「可是我覺得他應該和橋橋一樣，是個omega。」

　　程澈在心里說：我也希望周舟是個omega。

　　從那以後，程澈更加注意周舟了，他一直跟老師要求靠窗坐，是因為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周舟經常出沒在教學樓後面，他似乎很喜歡那兩只小狗，也愛和朋友們去圍墻邊買小吃，有時候是和余煬，有時候是和其他的alpha，他們說說笑笑的，風吹起周舟柔軟的頭發，飄飄蕩蕩的，把程澈的心都晃得動起來。

　　直到有一天，程澈和周舟擦身而過時，聞到了周舟身上淡淡的草莓奶昔味。

　　一開始他以為是周舟吃了甜品殘留下的氣味，可是之後的幾天，他在走廊上和周舟擦肩時，都能聞到草莓奶昔味。

　　味道很淡很淡，顯然是用了抑制劑，但是程澈還是聞出來了。

　　他抿著嘴笑，他知道周舟分化了，並且分化成了一個omega。

　　接著他就發現周舟可能喜歡自己，無論是自己在喂狗時那顆偷偷歪在樹後偷看的腦袋，還是兩人面對面相遇時周舟那雙眨巴眨巴盯著自己看的眼睛，又或是周舟和余煬在說話時提到的「我看他那顆虎牙很適合往我的腺體上咬一口」。

　　這個想法真的很有趣，也十分具有可行性，程澈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那顆尖尖的小虎牙，忍不住地想笑。

　　後來他從叔叔那里知道，周橋問他要了特殊的強效抑制劑，然後從那時候起，程澈發現自己再也聞不到周舟身上的草莓奶昔味了。

　　他以為周舟是想徹底隱藏好自己是個omega的事實，卻發現周舟做這一切的目的似乎是為了更好地接近自己。

　　可是程澈更希望周舟以真實的身份來靠近自己，他很想告訴周舟：無論你是alpha還是beta還是omega，我都喜歡你，跟你有關，跟你的屬性無關。

　　但是周舟顯然很謹慎，一點也不透露，除了那次程澈裝睡時他忍不住的告白。

　　程澈聽得一清二楚，而在周舟湊過來親他嘴角的時候，他明顯發現自己壓不住信息素了，快要裝不下去了。

　　所幸周舟沒想太多，居然真的相信了程澈是因為做夢才有情緒波動導致信息素濃度變強的。

　　以及後來周舟親自己的手跟自己要抱抱……程澈心很累，他被撩撥得很辛苦，偏偏周舟還沈浸在他依舊是個alpha的戲里，一點兒也不體諒，也不知道要適當保持距離。

　　而今天，那個甜品店店員在說情侶卡的事的時候，周舟立刻拒絕了，並一口咬定他是alpha，還說他跟自己只是朋友而已。

　　說多錯多啊，直接拒絕說不辦卡就好了，還說這些沒用的幹嘛。

　　程澈於是故意冷了他一個下午，他知道周舟也怪委屈的，所以在晚上的時候，程澈找借口來周舟家，本來是想跟他一起坦白，結果沒想到周舟哭得那麼厲害，有隱隱發情的跡象。

　　程澈知道是自己的信息素影響到了抑制劑的效力，讓周舟難免覺得難耐，可是程澈又何嘗好過，他記得自己每回看著周舟的腺體，那顆虎牙就發癢，有上去咬一口的沖動。

　　他選擇用親吻來緩解周舟的發情熱，他以為周舟再冷靜一下就差不多了，所以程澈在去倒水的時候戴上了隔離手環，以免自己的信息素再影響到周舟，也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欲望，誰知道周舟坐在書桌上又委屈巴巴地要抱抱。

　　程澈心里苦，周舟是被親得舒服了，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冷靜了。

　　所以他只能先從周舟家里撤出來，等今晚過後再慢慢讓周舟坦白。

　　程澈知道周舟用的抑制劑的副作用，他在想，現在周舟身上一點信息素都聞不到，自己卻已經這麼被動了，等到周舟不用抑制劑了，那股草莓奶昔信息素要是席卷過來，自己該怎麼控制。

　　當alpha好辛苦，程澈想，特別是自己的這個小omega還老是出其不意的冒出不對路的想法。剛才他問周舟「你沒話對我講」的時候，是希望周舟能把事實說出來，誰知道周舟居然說「我能不能抱抱你」？

　　程澈嘆了口氣，周舟真的一點當omega的自覺性都沒有，不知道跟一個alpha這樣索求是很危險的嗎？

　　程澈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克制禁欲的正人君子，alpha天生的占有欲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而更折磨他的，是自己對周舟的喜歡，只是現在確實還沒到時候，什麼都要先忍一忍再說。

　　真的沒到時候，自己和周舟還沒成年呢。





第29章

　　靳吾棲說帶余煬出來吃早飯，結果一吃就是一整天。

　　余煬被靳吾棲強迫著陪他逛街喝茶看電影，夜晚來臨之際，在靳吾棲要帶著余煬上遊艇的時候，余煬終於不樂意奉陪了。

　　「靳先生。」余煬站在車邊，看著靳吾棲，「我高三了，沒有時間陪你做這些無聊的事，麻煩你找其他人可不可以？」

　　靳吾棲不以為意地笑著：「無聊嗎？真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會享受這種放松方式。」

　　「跟不熟的人我放松不了。」余煬別過頭，他似乎沒辦法看著靳吾棲的那雙眼睛說出太直白的話，「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希望我們能有事說事，把賠償談好了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需要再多接觸了。」

　　「果然是年紀小，說話都是幹脆直接的。」靳吾棲還是笑著，他把手臂搭在車門上，歪著頭把臉靠在手臂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余煬的側臉，「我就這麼讓你討厭？」

　　就算只用余光看，余煬也能感受到靳吾棲瀲灩的目光，比倒映在水面上的燈光還漂亮。

　　「回答不上來？」靳吾棲懶懶地笑，「那我換一個問法好了，你對我一點點感覺都沒有？」

　　大馬士革玫瑰信息素隨著春天的晚風卷進余煬的呼吸里，這一天下來，他對這個味道已經很熟悉，也絲毫沒有覺得膩和抗拒。他不高興的點不是因為靳吾棲帶著他到處玩，而是因為，余煬沒辦法搞懂靳吾棲的想法，靳吾棲的喜歡看起來很隨意，余煬覺得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路過的消遣而已。

　　「才見過兩次面，談什麼感覺。」余煬的喉結動了動，「我又不是你。」

　　「那以後多見見面好不好？」靳吾棲直起身，朝余煬靠過去，伸出手指輕輕地碰著余煬的喉結，「別擔心，不會像今天一樣打擾你一整天的，偶爾吃個飯看個風景還是有時間的吧？你別急著拒絕我呀，多相處相處看看，嗯？」

　　喉結上傳來酥麻的癢意，靳吾棲的聲音和信息素像是惑人心志的迷藥，最後那個尾音上調略帶撒嬌討好意味的「嗯」，徹底讓余煬發了懵。

　　段數真的高。

　　余煬不自然地把靳吾棲的手拿開，白皙的臉上是在昏暗里也顯而易見的紅：「你說話就說話，別老是動手。」

　　「那你握著我的手幹什麼？」靳吾棲輕笑，「手感怎麼樣？」

　　手感是真好，又軟又滑，還很香。

　　余煬不自在地松開了手，說：「我要回去了。」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

　　車子一路開進小區，在樓下停下，靳吾棲和余煬一起下了車。

　　路燈高高地照在頭頂，余煬和靳吾棲面對面站著，余煬看著靳吾棲身後的一個紅色警示墩，說：「再見。」

　　「你怎麼總是不看著我說話？」靳吾棲走了一步靠近余煬，聲音輕下來，「害羞了？」

　　「誰害羞了？」余煬把目光轉到靳吾棲臉上，「我一個alpha有什麼好害羞的？」

　　「誰規定alpha不能害羞了？」靳吾棲伸手挑開余煬的外套領子，食指指腹沿著余煬露在T恤外的修長鎖骨來回地摩挲，手法曖昧，他帶著輕輕的氣音軟聲道，「況且，我就是喜歡你這副樣子。」

　　他擡眼，正對上余煬意味不明卻透著幾分危險的眼神，像只下一秒就要咬人的狼崽子。

　　靳吾棲以為余煬生氣了，於是收回手，無辜地看著他：「不高興啦？我還打算跟你吻別呢，沒想到摸你一下就生氣了，那我就先走……」

　　話音還沒落，余煬冷著臉一把摟住靳吾棲的腰，轉了個身將他壓在車旁，低頭狠狠地親了上去。

　　檸檬和玫瑰的香味交織在一起，帶著清新的汽水味道，像是瓶蓋打開以後咕嚕嚕往外冒的碳酸水汽，一發不可收拾。余煬不得要領也不屑要領地狠咬著靳吾棲的嘴唇，強硬地撬開他的齒關，糾纏住他的舌尖，摟在腰上的手一點點收緊，像是要把靳吾棲那把纖細柔軟的腰掐斷在手心里。

　　靳吾棲只懵了幾秒就笑開了，雙手環上余煬的脖子，微微仰頭迎合他粗暴急促的吻，鼻子里發出斷斷續續的細微呻吟，像是被咬痛了，卻帶著幾分享受的意味。

　　他的呻吟刺激到了余煬，余煬猛地擡起頭，喘著氣看著靳吾棲，眼睛里有血絲。

　　「騷死你算了。」余煬狠聲說。

　　靳吾棲笑瞇瞇地舔了舔自己又濕又腫的嘴唇，然後湊上去在余煬的嘴角上親了一下，貼著他的嘴唇輕喘道：「我承認了，你們alpha真的很兇。」

　　余煬呼吸一滯，松開手，把靳吾棲摟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也拿下來，微微喘氣，臉也是紅的，他好像突然從剛剛那陣兇狠里緩過了勁，有些不自在起來，於是低聲道了句再見就邁開長腿進了單元樓，連回頭多看一眼都不敢。

　　靳吾棲看著他的背影，笑著罵了一句：「小畜生，吃完就跑。」





第30章

　　周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睡著的，他洗完澡以後還是覺得很恍惚，嘴唇似乎熱熱的，身體也熱熱的，但是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

　　可是他的心里很難受，雖然和程澈接吻了，但這個吻來得不明不白，他猜不透程澈的想法。

　　程澈是為了安慰自己才主動親上來的嗎？程澈如果知道自己是omega，會不會生氣自己一直在騙他？程澈喜歡自己嗎？如果不喜歡，為什麼要親自己？如果喜歡，為什麼親完以後什麼表示都沒有就走了？

　　周舟胡思亂想著，只覺得很累，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

　　-

　　第二天早上醒來，周舟睜開眼就摸起手機，卻沒有看到程澈發來的任何消息。

　　周舟沒辦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委屈又糾結，他都懷疑程澈是個渣A了。

　　不可能，程澈不會是這樣的人的，除非是我周舟瞎了眼了。

　　可是周舟現在也不好意思主動去找程澈，於是他在吃早飯的時候給余煬打了個電話。

　　余煬的心情沒比周舟好到哪里去，昨天親完靳吾棲以後他就跑了，跑回家以後發現自己真的真的起反應了。

　　他進了浴室脫了衣服洗澡，自.慰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靳吾棲那張妖冶奪目的臉，唇齒間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大馬士革玫瑰香，脖子上也有，他不信邪地拿過衣服一聞，然後下一秒就射.了。

　　失眠到淩晨三點才睡著。

　　夢里都是靳吾棲。

　　「幹什麼……」余煬的聲音發啞，死氣沈沈。

　　周舟沒空問他你怎麼回事，他自己已經被不良情緒擠滿了。

　　「余煬，我問你哈。」周舟喝了口豆漿，「你說，一個alpha會主動親一個他不喜歡的omega嗎？」

　　余煬差點從床上滾下去，他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個問題跟自己昨天晚上幹的事兒有關系。

　　「你……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呀？我就是……我就是這麼問問，你作為alpha，會主動親一個完全沒感覺的omega嗎？」

　　余煬冷靜地想了想，周舟應該不是因為知道自己和靳吾棲的事才這麼問的，要是周舟真的看到了昨晚的景象，他的開場白絕對是：臥槽你倆真搞在一起了？進展到哪一步了？睡了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清純發問。

　　「不知道……可能會吧。」余煬還不太清楚自己對靳吾棲是什麼心態，只能含糊道，「就親一下而已，又不會怎麼樣，幹嘛……幹嘛非要上升到喜不喜歡。」

　　周舟心里涼了半截，勉強提起精神繼續問：「那要是……親完以後就走了呢？」

　　余煬心里一萬只草.泥馬洶湧奔騰而過，他懷疑周舟真的看到昨天晚上的情景了。

　　余煬很想大喊：還能為什麼！下半身有反應了啊！再親下去就要出事了啊！你這都不懂啊！

　　但是他說不出口，於是只能瞎糊弄地回答：「那應該是說明不想繼續了吧，就……你懂的，估計是發現自己一時沖動了，怕對方多想，所以一走了之先。」

　　周舟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沈到了底，胸口好悶，快要不能透氣了，整個人都沒力氣。

　　「我知道了……」

　　余煬聽著周舟低落的聲音，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臥槽？不會是你被人親了吧？！」

　　周舟委屈地趴在桌上：「你別問了。」

　　「誰啊？誰啊？！」余煬一想到周舟可能被人親完然後又被拋棄，氣得要死，「哪個王八蛋啊？！」

　　「還能有誰啊……」周舟吸吸鼻子，「程澈。」

　　余煬瞬間安靜得像一只瘟雞。

　　「程澈他怎麼回事……」余煬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地抓著頭發，「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你們怎麼親上的？」

　　「昨天晚上他來我家給我輔導化學，但是我鬧脾氣了，我還哭了。」周舟一想到昨晚自己那副丟人現眼的樣子就覺得很羞恥，「然後他一直問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趕他走，他就……」

　　「他就把我給親了。」周舟滿臉通紅地咬著嘴唇，「但是親完以後，他就走了，只說讓我好好睡覺，別的什麼都沒說。」

　　「……」余煬大概明白了，雖然他不知道程澈內心具體是怎麼想的，但是他作為一個alpha，很能理解程澈在親完一個漂亮omega之後急於撤退冷靜的想法。

　　可是他不知道怎麼跟周舟開口，總不能說是程澈是因為親硬了所以走了吧？余煬覺得自己這麼說是對程澈那張臉的詆毀，他也不想讓周舟瞎想。

　　猶豫了半天，余煬扯出一個理由：「可能他家里突然有事吧……」

　　「我不管昨天晚上是什麼原因，可是至少……」周舟拿手指劃摳著桌面，「至少他今天應該說點什麼的……但是他都沒有找過我。」

　　余煬心里亂七八糟的，一邊思索周舟和程澈的事一邊非常脫口而出地問道：「你們omega被這樣對待了以後是不是很希望alpha來解釋安慰啊？」

　　「當然了啊，無論是誰都會這樣希望的吧，就算是alpha，被喜歡的人親了也會想要得到解釋的，這是人的本能心理啊。」

　　余煬想到昨天自己落荒而逃的樣子，程澈起碼還說了讓周舟好好睡覺，自己只匆匆撇下一句再見就跑路了，也不知道……不知道靳吾棲心里是怎麼想的。





第31章

　　周舟這個周末過得很差，先是在周六的時候和程澈出去吃東西，看程澈不開心，所以自己也不開心，晚上的時候和程澈莫名其妙地接了吻，結果親完以後自己就被丟下了，再接著是周日一整天都沒等到程澈的一句話。

　　無數的委屈和心灰意冷堆積在胸腔里，周舟坐在書桌旁，看著程澈的錯題集，聞著上面若有若無的清酒薄荷味，只覺得難受。

　　他打開抽屜，拿出一只抑制劑，再次看了一眼手機的日期，確定三十天周期到了以後，毫不猶豫地打進了自己的靜脈里，只是眼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落寞。

　　他其實也想像其他omega一樣只用普通的抑制劑，可是沒有辦法，他還要在這個全是alpha的學校里待下去，他說過的，要等追到程澈以後才走。

　　但是周舟現在不確定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要怎樣，如果程澈從此不理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一腔赤誠和勇氣地去追隨，去靠近。

　　可是周舟記得，雖然昨天晚上他因為身體和情緒上的原因，整個人有些恍惚，但是他記得很清楚，他問程澈會不會不理自己了，程澈說：永遠不會。

　　程澈不會騙人的，周舟想，可是為什麼他都不肯跟我說一句話？

　　周舟不想再主動去找程澈了，他之前跟程澈要親親要抱抱，已經很無理了，如果程澈那些時候只是善意地縱容，那麼自己現在再去逼問他要答案，就真的太無恥了。

　　-

　　余煬比周舟還糾結。

　　他看著靳吾棲的微信，卻怎麼也下不了手打字發消息。

　　他甚至在想，程澈是不是跟我一樣，現在也在糾結著該不該給周舟發微信。

　　余煬推翻了這個想法，在他看來，程澈應該不是這麼矯情兮兮的人，估計是真的有其他的原因。

　　於是他又想，靳吾棲難道跟周舟一樣，心里很難過，卻不願意主動來聯系自己？

　　余煬繼續推翻了這個想法，就靳吾棲那樣的人，估計根本不把接吻當一回事，現在指不定在哪里瀟灑，跟別的alpha。

　　想到這個，余煬心里莫名地發悶，靳吾棲跟別人接吻的時候也這麼浪嗎？那床上呢？

　　余煬把枕頭砸到了地上，爬起來洗漱了。

　　-

　　周一，周舟和余煬兩個人面如死灰地走進校園。

　　周舟發現程澈沒有來上學。

　　他早自修結束的時候特意往五班門口過，卻看到程澈的位置空著。

　　他還以為程澈是有什麼事不在教室，結果第一節 第二節下課去看的時候，發現程澈都不在。

　　周舟拉住一個五班的alpha，斟酌著問道：「那個，程澈去哪兒了？」

　　「程澈？他沒來學校啊，不知道原因，可能是有事吧。」

　　周舟懵了，他心里雖然很清楚程澈不至於因為親了自己就不來上學，但是還是不免再一次地為周六晚上的事感到難過。

　　他又很擔心程澈出了什麼事，於是跟alpha道完謝以後就跑回了教室，偷偷摸出手機，想了又想，還是鼓起勇氣給程澈發了微信。

　　周舟：你為什麼沒有來學校啊？

　　剛好上課了，周舟慌張地點擊「發送」，然後把手機放回桌子下，心里砰砰直跳，老師講了什麼他一點兒也沒聽到，一直在關注抽屜里的手機有沒有震動。

　　可是一節課過去了，手機里除了廣告推送和其他的微信消息，什麼也沒有。

　　周舟在上課時數次因為震動把手機拿出來看，可是看到的都是和程澈無關的東西，他的心情一次比一次失望，到最後是徹底地難過起來了。

　　可是周舟仍然還抱有希望，他在去辦公室問問題的時候特意問五班的班主任：「老師，程澈同學今天沒來上課嗎？我還有幾張化學試卷想讓他幫我看看。」

　　班主任喝了口水：「哦，程澈啊，他請了幾天假，具體原因沒有跟我說，估計是有什麼事吧。」

　　周舟知道班主任不會太多過問程澈這樣的優等生的請假理由，一般都是大方地放行，周舟猜想自己是不可能知道程澈的請假原因了，畢竟程澈現在連微信也不回。

　　-

　　回班的路上碰到余煬，他看起來也是一臉頹喪。

　　「你怎麼了啊……」周舟有氣無力地問他。

　　余煬是不可能告訴周舟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靳吾棲道歉說自己前天晚上一時沖動親了你真的不好意思結果倆小時過去了靳吾棲連個屁都沒回他。

　　太揪心了，余煬萬萬沒想到自己栽得那麼快。

　　他倆愁眉苦臉地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然後各自回班去了。

　　-

　　23：39

　　@ZZZZ舟：為什麼啊[委屈]





第32章

　　星期五了，程澈還是沒來上學，也沒有回周舟微信。

　　周舟突然很害怕，他怕程澈會把在這里的東西都丟下，換到別的地方去生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因為一般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男主角消失了幾天，再回來時就是收拾東西然後冷酷地留下一句「我要走了」就離開了，有的甚至連一句再見都不說，直接徹底消失。

　　-

　　余煬在上午第二節 課下課後被班主任安排去校門口的傳達室信箱里拿幾份文件，他雙手插兜低著頭一路走到傳達室門口，按照老師的要求拿了文件，正要往學校里走，余光突然瞟見校門外停了一輛車。

　　雪白的超跑，太顯眼了，那是靳吾棲的車。

　　余煬一瞬間心跳就上去了，他站在原地，保持著轉頭的姿勢，不知道自己是該頭也不回地回班還是走上前去看看。

　　沒等他做出反應，車門打開，主副駕駛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藍頭發的靳吾棲，另一個，如果余煬沒看錯的話，是好幾天沒來學校的程澈。

　　余煬只覺得腦袋發蒙，胸口很悶，因為他看到靳吾棲抱了程澈一下，還摸了摸他的頭，動作親昵。

　　他大概明白了，原來靳吾棲就喜歡高中生，程澈可能是他新的目標。

　　但是他想不通，為什麼程澈會願意跟靳吾棲在一起，雖然平時大家都穿校服，可是程澈身上的氣質絕對不像普通人，余煬記得程澈有塊表就價值不菲。

　　難道全是靳吾棲給他買的？

　　也是，程澈憑什麼一定要拒絕靳吾棲，靳吾棲的長相身材和家世都是頂尖，有什麼好拒絕的？他和程澈看起來反而很相配。

　　余煬覺得自己心里沈沈的，他還當靳吾棲為什麼好幾天不回微信呢，原來是對自己沒興趣了。

　　「自作多情。」他低聲罵了自己一句，然後不回頭地往教學樓走去，手里的文件被捏得變了形。

　　-

　　余煬把資料給老師送過去以後就去二班門口把周舟叫出來了。

　　他看著周舟，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他說程澈和一個藍頭發長得巨他媽妖孽美貌的omega在一塊兒了，而且程澈很可能是被包養的。

　　「那個，你別喜歡程澈了。」余煬說。

　　周舟一直心不在焉，他也沒聽清余煬在說什麼，只聽到「程澈」兩個字，他刷地擡起頭：「程澈？程澈怎麼了？」

　　「……」余煬別過頭，按捺住心里的酸澀和氣憤，說，「我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了。」

　　周舟被他這句話砸得腦袋一懵，完全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他抓著余煬皺著眉問：「你什麼時候看到的？他跟誰在一起了？」

　　「別問了，我看到了就是看到了，不然他為什麼一直不跟你聯系？」余煬一股腦地把話全說了，「我知道你喜歡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可是我也沒必要跟你說謊，他確實跟別的omega在一起了，我不會騙你的。」

　　「怎麼可能！」周舟逞強地否認，眼睛卻慢慢紅了，「你在哪里看見他的？什麼時候的事？他明明這幾天都沒來學校……」

　　「我們學校都是alpha，他當然不可能在學校里談戀愛。」余煬悶聲悶氣地說，「那個omega不是學生，總之你知道程澈跟別人在一起了就行了。」

　　余煬早就被怒氣沖昏頭腦了，他也見不得周舟被人耍著玩兒，所以現在立刻過來跟他說這件事，順便還懷著非常惡劣的「我不好過了我的哥們也別想好過」的私心。

　　上課鈴響了，余煬推了低著頭不說話的周舟一把：「回去上課了，別想了。」

　　周舟不聲不響地回了班里，上課時也一直低著頭看著書本，他不愛哭，也沒有哭，但是他的心里真的非常難過。

　　他不懷疑余煬的話，也知道余煬沒必要騙自己，他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太自作多情了，總以為程澈對自己是有點不一樣的，總以為自己是能慢慢靠近程澈的，而事實好像也的確是這樣迷惑他的，程澈不但對他很耐心，還親了他。

　　可是確實，程澈消失的這幾天里，周舟的心在一點點地冷下去。

　　而余煬的話，是壓垮周舟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甚至沒勇氣去跟程澈求證了，怕得到讓自己難過的答案，他寧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至少還能有點憧憬。

　　可是現在，他好像連憧憬的資格都沒有了。

　　-

　　不知道上課上了幾分鐘，老師正在講課，班門突然被敲了敲。

　　周舟依然埋著頭，直到聽到敲門的人說：「老師，不好意思打擾了，能不能讓周舟同學出來一下？我找他有點事。」

　　像是在大霧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很久，突然有雙手把周舟帶回了現實，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見班門口站著一個高挑挺拔的人，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和表情，但是聲音實實在在是程澈的。

　　「程澈啊，找周舟是吧？行，周舟，你跟程澈同學出去一下吧。」老師說。

　　周舟還楞在座位上，眨著眼睛想看清程澈的樣子，但是門外的光線太強，程澈背著光，周舟始終沒辦法看清楚，倒是同桌見他一直沒反應，推了他一把：「周舟，程澈叫你呢，別楞著了。」

　　周舟怔怔地應了一聲，然後恍惚地站起身從後門出去了。

　　他終於看清了程澈的臉，一點也沒變，只是帶著些疲倦，明明只過了幾天，周舟卻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程澈了。

　　「你找我幹什麼？」周舟小聲地問他，他一想到余煬的話，就覺得自己沒辦法面對程澈。

　　程澈看著周舟那雙有點委屈又有點茫然的眼睛，他的眼尾似乎帶了一點紅，看起來懵懂又慌張。

　　「去自習室。」程澈說，「有話跟你說。」





第33章

　　周舟不想去，他頭一回這麼不想和程澈去自習室。

　　他知道程澈肯定是來找自己攤牌的，他都能猜到程澈的台詞，無非就是「抱歉，之前讓你誤會了，但是現在我已經和別的omega在一起了，所以以後不能跟你走得太近了」之類的。

　　周舟不想聽，他也沒有那種心理素質能接受程澈當面說這些話，他怕自己又忍不住要哭，而這次程澈不會再用任何行動來安慰他了。

　　所以一進自習室，在程澈還在關門的時候，周舟就主動而急切地岔開話題：「我……上周五的月考成績出來了，我化學及格了。」

　　程澈鎖好門轉過身，低頭看著他：「嗯。」

　　周舟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繼續說：「你給我的試卷我一直在做，錯題集也在看，我努力了，老師也說我有進步了。」

　　「知道。」程澈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不鹹不淡的語氣讓周舟徹底失了分寸，眼睛一瞬間就酸了，他飛快地低下頭掩飾，卻還是沒忍住吸了吸鼻子，想了想，決定還不如在程澈攤牌以前自己先說了，免得程澈心軟為難，也免得自己太難堪。

　　「我知道，之前是我跟你走得太近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周舟低著頭皺著眉，心里一陣陣地發酸發緊，聲音都有點抖，「要是知道你一直那麼為難，我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你幫我輔導的。余煬都跟我說了，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我以後不會再找你了，你可以放心。」

　　太難過了，原來要承認現實是這麼困難的事，要放棄喜歡的人也是這麼痛苦的事，何況現在周舟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放下，他還是很喜歡很喜歡程澈，但是他知道自己以後要把這份喜歡藏起來了，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什麼叫以後不會再找我了？」程澈問。

　　「就是不會再跟你說話讓你幫我補習化學了，也不會約你出去玩浪費你的時間了。」周舟委屈地回答，他不知道程澈問這些有什麼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還非要傷口撒鹽地問這種問題。

　　「所以余煬跟你說什麼了？」程澈又問。

　　周舟覺得程澈是誠心要逼死自己，非得把一切都挑明了才開心是嗎？

　　「他說你跟別的omega在一起了。」話題最終還是繞到了這個周舟最不願意面對的點上，他始終沒有擡起頭，聲音軟軟地發顫，「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所以真的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的話，絕對不會一直麻煩你的。」

　　周舟似乎聽到程澈嘆了口氣。

　　他還沒來及問你有什麼好嘆氣的該嘆氣的是我啊，程澈就伸出手，把周舟拉了過去，一把抱在懷里，摸著他的頭發，低聲說：「你太壞了，我剛從國外回來，一下飛機就往學校趕，結果你跟我說這些。」

　　呼吸里全是熟悉的清酒薄荷味，周舟眨著眼睛，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要怎麼安放，心砰砰直跳，他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出國幹什麼？」

　　「外公去世了。」程澈閉起眼睛，輕輕地聞著周舟頭發上的清香，「周六從你家出來後不久得到的消息，所以當天晚上就上飛機了。這幾天一直在忙著葬禮的事，實在沒時間看手機。你的微信我收到了，很抱歉沒能及時回覆你，但是事情太多，沒辦法跟你好好說話，就想著回來當面向你解釋。」

　　周舟此時覺得微信這件事一點也不值得計較了，他終於抱住了程澈的腰，手往上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小心地問：「那你是不是很難過？」

　　「外公的身體一直不好，大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程澈把頭埋在周舟的頸側，聲音里透著疲憊，「就是覺得好累。」

　　周舟第一次聽程澈說累。

　　在他的印象里，程澈一直清淡又自持，情緒不太外露，也不愛表達，什麼都要靠周舟自己瞎猜，像現在那麼直白地說累，幾乎是沒有過的。

　　「那你……那你趕緊休息一下吧。」周舟說，「反正你又不需要上課，你還是先回去睡個覺吧。」

　　「本來也沒打算上課。」程澈的下巴抵著周舟的肩膀，騰出一只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我哥催我了，他還在校門口等我，我要先走了。」

　　「什麼？那你專門來學校一趟是……」

　　程澈松開周舟，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回答：「是為了見你一面。」

　　在周舟懵得連眼睛都不會眨的時候，程澈低頭親了他一下：「乖，好好回去上課，家里的事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周舟懷疑自己在做夢。

　　他定定地看了程澈幾秒，然後把臉埋到程澈的懷里，深深吸了口氣：「好的。」

　　「幹什麼？我的信息素那麼好聞？」程澈笑著摸摸周舟的腦袋。

　　「好聞，很好聞。」周舟把臉在程澈胸前蹭了蹭，「而且，我懷疑這是一個夢，所以我想再多留一會兒。」

　　「不是夢。」程澈伸手摸了摸周舟的後頸，卻忍著沒有去碰腺體，他說，「好好上課，不許想別的了。」

　　「嗯。」

　　周舟松開手，理了理自己被蹭亂的頭發，臉有點紅，他伸手想繞過程澈去開門，結果手還沒碰到門鎖就被程澈一把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摟上周舟的腰，把他往後壓在了桌旁，低頭親了上去。

　　周舟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和程澈在教室里接吻，他驚慌地悶哼了一聲，上半身無處可靠，被程澈壓得直往後仰，只能伸手摟住程澈的脖子，慌亂又緊張地去和他的舌尖勾纏。一時間，安靜的教室里只剩下曖昧的水漬聲，以及兩個人纏繞在一起的呼吸。

　　周舟唯一慶幸的是自習室所在的樓層因為之前裝修過，教室里的監控攝像頭全部拆掉了還沒有重新裝上，不然他倆這下就是現場直播了。

　　自習室外傳來學生們的讀書聲和老師的講課聲，在這樣的刺激下，周舟敏感得不行，鼻子里全是細碎的呻吟。

　　程澈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稍稍擡起頭，和周舟額頭相抵，兩個人輕輕地喘著氣，程澈說：「我真的要先走了。」

　　「嗯。」周舟紅著臉點點頭，「等你有空了再跟我聯系。」

　　程澈捏捏周舟的臉，親了親他的鼻尖：「好。」





第34章

　　周舟回到班里的時候，耳朵還是紅的。

　　老師還在上課，同桌小聲問他：「你怎麼了？程澈找你幹嘛啊？」

　　周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的化學分數沒有達到程澈的預期，被他罵了。」

　　同桌同情地拍拍他的肩：「程澈好嚴格啊，能及格已經很不錯了，你別太自責。」

　　周舟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腦子里全是剛剛程澈把他壓在課桌旁親他的場景，以及後來兩個人牽著手出了自習室，分開的時候程澈笑著捏了捏他的耳朵。

　　操，談戀愛好爽！

　　……？

　　等等！

　　周舟之前因為緊張，忽略了很多東西。

　　余煬說看到程澈和別的omega在一起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自己還是alpha的身份，程澈這樣是什麼意思？他喜歡alpha？

　　如果現在坦白自己是個omega，程澈會怎麼想？

　　一大堆的疑問和不確定瞬間湧了上來，周舟皺著眉開始坐立難安，根本沒辦法做到程澈讓他好好上課的要求。

　　-

　　余煬低著頭，看著靳吾棲的微信。

　　他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想法，只知道自己看見他跟別的alpha在一起，非常不開心，非常生氣。

　　而且那個alpha還是程澈。

　　要死了，世界真小，我親過的omega跟別的alpha搞在一起了，那個alpha還親過我的發小omega。

　　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啊！

　　為了防止自己越陷越深越想越多，余煬眼疾手快地把靳吾棲的微信給刪了。

　　然後把手機扔回抽屜，開始瞎聽課。

　　-

　　靳吾棲正坐在車上翻手機，看見了余煬之前發來的微信，那小子居然說一時沖動親了自己，覺得很抱歉。

　　靳吾棲回覆：你們alpha都這麼賤嗎？

　　系統：Yuuuu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靳吾棲：「……」

　　車門被打開，程澈坐進來：「好了，走吧。」

　　靳吾棲看他一眼：「跟你的小寶貝見完面了？」

　　「嗯。」程澈仰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不想等了，只想先見見他，再去忙別的。」

　　靳吾棲別過頭：「我遲早把這個學校炸了。」

　　「怎麼了？」程澈閉著眼悶笑一聲，「看我談戀愛你這麼不開心？」

　　靳吾棲冷著臉發動車子：「這學校里有個小王八蛋。」

　　-

　　午飯的時候，周舟抓著余煬問他程澈跟別的omega在一起是怎麼回事，余煬吃著飯頭也不擡，冷冷地說：「還能怎麼回事，就那麼回事唄。」

　　周舟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說程澈來找過自己的事，他總覺得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程澈如果真的和別的omega在一起了，還來找自己幹嘛？

　　他看余煬一臉喪氣和不耐，心里很疑惑，余煬難道喜歡程澈嗎？不然他為什麼看見程澈跟別的omega來往會這麼生氣？

　　那這個事情就很覆雜很不好解決了啊……





第35章

　　周五沒有晚自習，周舟和余煬在外面吃了晚飯才回家。

　　周橋出差還沒有回來，但是周舟總覺得他姐或許不一定是在外面出差……跟男朋友同居什麼的，也不是沒可能。

　　周舟是無所謂的，他姐不在家還少個人罵他，況且他們姐弟從小獨立能力都比較強，周橋也放心讓周舟一個人待在家里。

　　雖然不知道余煬到底為什麼情緒這麼差，但是周舟還是耐心地說一些不著調的笑話逗他，因為萬一余煬要是真的喜歡程澈，那周舟覺得自己對他造成的傷害未免也太大了。

　　但是余煬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於是周舟說笑話說著說著把自己都給說生氣了，直接讓余煬快點滾回家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了，天都黑了。

　　-

　　周舟低著頭往小區里走，他雖然有很多很多不解，但是今天總算見到程澈了，而且還跟他那什麼了一下，總歸是讓人開心的。

　　這麼想著，周舟一擡頭，看見小區門口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

　　壓根不用多想，是程澈。

　　周舟的心砰砰地跳起來，他立刻小跑過去，仰起頭看著程澈，問：「你怎麼來了？在這里等多久了？」

　　「不久。」程澈說，「去你家樓下看了一眼，發現你家沒開燈，就知道你沒回來，所以出來等你。」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發微信呢？」周舟皺起眉，「你跟我說一聲的話，我就早點回來了。」

　　程澈低著頭看他，燈光下他的每根發梢都被照得清楚，他說：「因為之前沒有及時回你微信，讓你難過了，所以我罰自己站在這里嘗嘗等人的滋味。」

　　周舟不會說話了，他沒想到程澈這人說起情話來居然能這麼順溜，而且還結合現實，非常因地制宜，充滿真實性。

　　「那你找我有事嗎？」周舟摸了摸鼻子，「你忙完了？」

　　「還沒有，長輩們讓我先休息休息，我回去洗了個澡就過來了。」程澈拿過周舟的書包，「走吧，回家。」

　　周舟心里猛地發了熱，「回家」這兩個字，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動人，平淡又溫柔，像是一場陳舊繾綣的夢。

　　還沒等他心里暖多久，他就聽到程澈邊走邊問：「你還是沒話對我講？」

　　周舟只覺得心臟狠狠一跳，腦子里迅速開始盤算自己到底瞞了程澈什麼事。

　　1.我是個omega；2.我一直在找借口接近你；3.我非常喜歡你。

　　其實都不是什麼大事，對吧？

　　可是周舟很害怕，當還不能完全確定對方想法的時候，人總是會顯得有些畏首畏尾，曾經醞釀好的所有勇氣都變成了剖不開的保護傘，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但是也就無法觸及到真相。

　　周舟胡思亂想著，斟酌著要怎麼開口，他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想了很久了，兩人都走到樓下了。

　　程澈停住腳步，周舟還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兩步，才發現身旁空蕩蕩的。

　　他有些茫然地轉過身，看見程澈站在花壇旁的路燈下，手里還拿著自己的書包，視線直直地看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

　　周舟不知道程澈到底希望自己說什麼，但是他覺得現在確實應該說點什麼，因為程澈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周舟想了想，說，「我帶了化學試卷回來，你要幫我輔導嗎？」

　　程澈低下頭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

　　然後他擡起眼，開始慢慢往周舟身前走，邊走邊開口說話。

　　「程澈，我是個omega。」

　　腦袋里的一根弦像是被瞬間擊中，牽動起不久前的記憶，周舟猛地睜大了雙眼，心頭狂跳，不可置信地微微張著嘴。

　　「我好喜歡你啊程澈。」

　　程澈邊說邊繼續走過來，語氣平淡，周舟卻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神色驚惶。

　　「雖然你可能覺得跟我還不是很熟，可是我挺早就喜歡上你了。」

　　周舟慌張地搖著頭，大口地呼吸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搖頭，他只是難以置信，自己當初趁程澈睡覺時的那些告白居然被他聽到了。

　　「本來我應該轉學去omega中心的，可是我很想每天都能見到你，所以我偷偷留在這里了。」

　　周舟已經退到樓下的墻邊了，他看著程澈面無表情地覆述著這些話，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垂眼看著自己，帶著俯視的意味。

　　周舟完全不知道程澈現在是什麼想法，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怎樣，他只是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像是一場表演，被程澈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他本人卻毫不察覺地投入其中，心酸又好笑。

　　程澈走到他面前，繼續說：「程澈，我有一個大膽的請求。」

　　周舟突然閉上眼睛捂起耳朵，聲音發顫：「你別說了，不要說了好不好？」

　　他很清楚那時候自己接下來說了什麼，所以他此時此刻只想堵住程澈的嘴不讓他接著說，但是他沒辦法去阻止，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做個掩耳盜鈴的蠢蛋。

　　程澈抿著嘴握住周舟的手腕，按在他肩膀兩側的墻上，低頭湊近他，說：「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周舟蹙著眉驚慌地看著他，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滿懷緊張和喜悅，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當面戳穿。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程澈終於覆述完這最後一句話了。

　　周舟垂下眼不敢再看程澈，整個人連睫毛和發梢都在發顫，他記得自己當時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毫不猶豫地去偷親了程澈的嘴角，那一刻的心跳和心情他記得一清二楚，可是和現下對比起來，卻突然充滿了諷刺和羞恥。

　　他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能顫顫地說：「對不……」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程澈就低頭親了上來。

　　他放開了周舟被壓在墻上的手，轉而去摟住他的腰，溫柔又緩慢地舔咬著周舟的嘴唇。周舟被這變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楞楞地睜著眼睛，兩只手擡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慢慢地攀到程澈的肩上，然後一點點閉起眼，小心地回吻。

　　清酒薄荷信息素清冽幹凈，周舟突然就有些醒悟了，他發現事實或許並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樣糟糕，甚至很有可能是另一種情形。





第36章

　　春天的空氣溫熱，草叢里已經開始有微弱的蟲鳴，兩個人在柔黃路燈的照耀下接了個吻，程澈慢慢擡起頭，看著周舟有點濕的眼睛，低聲說：「小騙子。」

　　周舟楞楞地看著程澈，不知道要說什麼，直到程澈和他鼻尖相對輕輕蹭了蹭，再次說了一句：「你是個小騙子。」

　　「我沒有騙你……我當時說的都是實話。」周舟回過神來，吸了吸鼻子，「明明是你一直在演戲。」

　　「我演什麼了？」程澈問他。

　　「你裝得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一直在看我出醜對不對？」周舟眨了眨眼睛，他倒是沒哭，就是剛剛被親得有點呼吸困難，眼里泛起了一些水汽。

　　「那你想不想聽我的答案？」

　　周舟搭在程澈肩上的手下意識地緊了一緊，他猶豫地問道：「是好的答案還是壞的答案？如果是壞的答案，那我覺得還是……」

　　「我喜歡你，周舟。」程澈打斷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周舟睜著眼睛看他，被親得濕紅的嘴唇微張著，整個人看起來懵懵呆呆的。

　　「周舟。」程澈輕輕地叫了他一聲，看著他光亮閃動的眼睛，再次說，「我喜歡你。」

　　「是知道我是……是omega之後才喜歡我的嗎？」周舟磕磕絆絆地問他。

　　他覺得自己還是太貪心了，很希望程澈無條件地喜歡自己，不管兩人的第二性別如何。

　　「不是，很早以前，在以為你是個alpha的時候。」程澈用指腹蹭掉了周舟眼尾的潮濕，認真地看著他，「總的來說，我喜歡你，是因為你這個人，無論你是alpha還是beta還是omega，我都喜歡你，無條件地喜歡。」

　　像是被人從水底拽回了岸上，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氧氣，周舟怔了好一會兒，然後在飛速的心跳中摟住程澈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小聲說：「我也很喜歡你，非常喜歡。」

　　「我知道。」程澈輕笑著去親周舟的鼻梁，「如果我不確定你喜不喜歡我，之前也不會親你。」

　　所有的一切都來得有些突然了，程澈的喜歡，程澈很早就開始的喜歡，程澈無條件的喜歡，周舟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在一瞬間全部都得償所願，他現在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都有點恍惚了。

　　周舟把臉埋到程澈懷里，說：「你讓我平覆一下。」

　　程澈顯然不打算放過他，他側頭湊到周舟的耳邊，低笑著說：「但是自從知道你是個omega之後，我對你的喜歡就變成了想標記你，把你成我的omega的那種喜歡。」

　　程澈眼見著周舟的耳朵紅了起來，一張臉埋在自己胸前不肯露出半分，只有細弱的聲音傳出來：「你開黃腔了，程澈。」

　　「是啊，可是我記得當初是你自己說，我的虎牙很適合在你的腺體上咬一口的。」程澈擡手順著周舟光滑的脖子往後摸到了他的腺體，放低聲音問，「不是嗎？」

　　周舟不止一次地被程澈碰過腺體，但之前兩人並沒有表明什麼，周舟還把自己當成alpha在和程澈相處，碰一碰腺體似乎沒什麼忌諱。但是現在，他們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又互相喜歡，所以碰腺體這件事，就難免帶上了一些別的意味。

　　周舟被摸得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悶哼了一聲，然後把一張紅紅的臉擡起來，很小聲很小聲地說：「我們現在還站在外面呢。」

　　程澈本來只是想逗逗他，但是現在看著周舟濕噠噠的眼睛和紅撲撲的臉，以及他軟聲軟氣的話語里的莫名暗示，程澈突然就覺得，告完白以後不幹點什麼，實在是很對不起他們這個意氣風發的年齡。

　　他牽起周舟的手往樓里走：「那就進你房間里說。」





第37章

　　周舟從沒想到程澈會有這麼粗暴的一面。

　　他以為早上程澈把自己壓在自習室里接吻已經算是有點失態了，沒想到回家以後的情形更加刺激。

　　周舟才剛進門，還沒來得及伸手開燈，程澈就一把拉住他把他壓在門後親了上來，撬開齒關直接糾纏上周舟的舌尖，口腔里的氧氣被奪了個

　　幹凈，程澈的手在腰上用力地揉捏，周舟整個人幾乎是掛在程澈脖子上的，兩腿發軟，哪哪兒都使不上勁。等到程澈親上他敏感的耳朵和脖

　　子，周舟的身子已經麻了半邊，嗓子里全是細微的呻吟，站都站不穩了。

　　程澈喘著氣和他分開一些，然後摟著周舟柔軟的腰將他抱起來，穿過黑暗的客廳踢開房門，就著窗簾外朦朧的路燈光亮把他放在床上，俯身

　　壓了上去，一手抓住周舟亂動的雙手摁在他的頭頂上方，另一只手直接從校服外套的下擺處探了進去，摸上了周舟光滑的腰身。

　　周舟哪里被這麼摸過，整個人狠狠地顫了一下，鼻子里漫出細碎的氣音，在一片混亂中清晰地感覺到那只修長的手正在自己的身上遊走，明

　　明程澈的掌心還是微微涼的，周舟卻總覺得有滾燙的熱意從他的指尖傳到自己的皮膚上，熱得不行，房間里只剩曖昧的喘息和水漬聲，翻攪

　　在一起，混著漆黑的光線，讓人神志都發了昏。

　　他承認了，omega真的很弱，alpha真的完全壓制，哪怕是程澈這樣平常看起來清冷自持很少失態的alpha，一到這種時候，也會顯露出極強

　　的占有天性，攜著讓人無法反抗的壓迫感和力量感，連帶著他身上的清酒薄荷信息素都變得鋪天蓋地，像海浪一樣地拍過來，讓人無法喘息

　　。

　　「程澈……」周舟迷迷糊糊地開口。

　　程澈正在周舟的脖子上親著，聞言擡起頭，喘著氣問：「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周舟把自己被禁錮的雙手掙脫出來，抱住程澈的腰，低聲說：「我用了強效抑制劑，所以你聞不到我的信息素。」

　　「我知道。」程澈親親他的嘴巴，「但我以前聞到過。」

　　「什麼？」

　　光線暗，周舟看不清程澈的表情，只聽到他的聲音里帶著低沈的笑意。

　　「草莓奶昔。」

　　許許多多的細碎記憶被撿起來，周舟想起曾經程澈不止一次地說，很想嘗嘗草莓奶昔。

　　自己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程澈性騷擾了！

　　「你流氓！」周舟拍了一下程澈的肩膀，「每天像個好學生似的看書聽課，實際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現在你知道了，都在想你。」程澈說著，低頭咬住周舟的嘴唇，伸手拉開了他的校服拉鏈，從下往上單手解開了襯衫扣子，露出周舟赤裸

　　的小腹和胸口。

　　周舟不知道程澈這脫衣服的速度是怎麼練出來的，他現在很害羞，整個人在程澈的挑逗下微微發顫，但是幸好房間里沒有開燈，程澈看不見

　　他的表情，所以周舟邊和程澈接吻邊把兩只手摸進了程澈的外套下擺里，在他緊實勁瘦的腰上撫摸，然後往前去碰自己垂涎已久的腹肌。

　　還沒碰幾下，周舟的手就被程澈一把握住，他聽到程澈有點低啞的聲音：「不許亂摸。」

　　周舟仰起頭咬了一口程澈的脖子，抱怨道：「那憑什麼你可以在我身上亂摸？」

　　程澈喘了口氣，然後伸手在周舟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低聲說：「因為摸出事了以後挨操的是你。」

　　周舟整個人跟被點了火似的從頭燒到腳，程澈掐他腰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袋里炸開了，結果程澈接著又說了這麼一句話，立刻就

　　把周舟的理智和血液給燃沸了，呼吸熾熱，連眼眶都發了燙。

　　但是聽程澈的意思，應該是不會來真的，周舟想，畢竟自己現在不在發情期，還用了抑制劑，如果要真做的話，身體估計吃不消。

　　周舟的心里不知作何感想，他前幾天剛打了那麼強效的抑制劑，所以就算現在程澈難以自制地釋放出信息素，自己也不會太受影響。

　　他覺得很懊悔，早知道就不用抑制劑了，不然這會兒就能跟程澈真槍實彈地做了。

　　「那你怎麼辦……」周舟咬著嘴唇動了動大腿，程澈的下身一直抵在那里，周舟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不知道。」程澈低下頭舔咬著周舟的鎖骨，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周舟的胸口上，他含糊地說，「就讓它硬著吧。」

　　周舟不是很同意這個做法，他雖然因為抑制劑的緣故，在這方面不是很敏感，欲望也不是很強烈，但如果有了反應以後不發泄出來的話，周

　　舟知道，那是很難受的。

　　「我幫你好不好？」周舟邊說邊往下去解程澈的運動褲帶子，「你……你希望我用手還是用……」

　　周舟很羞恥地停頓了一下，才硬著頭皮繼續說：「還是用嘴？」

　　房間沒開燈，周舟看不到程澈嘴邊的笑。

　　他只聽到程澈平淡的聲音：「你決定就好。」

　　周舟很佩服程澈了，在這種關頭居然這麼佛系，看來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

　　他思索了一下，然後小聲地說：「用嘴吧，應該比手舒服。」

　　程澈抱著他翻了個身，讓周舟坐在自己身上，然後應了一聲：「嗯。」

　　周舟咬著嘴唇，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剛剛他腦子一熱就去解程澈的褲帶，現在帶子是解開了，但是周舟好像沒有那個心理素質往里摸。

　　他磨磨蹭蹭地跪到程澈的腿間，小心地往那個部位碰，碰了半天也沒能碰出什麼名堂來，連褲腰都沒勇氣去勾一下，他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燙

　　到發瘋了，連眼眶都是濕熱的。

　　程澈拉過一個枕頭墊在自己的腦袋下面，冷靜地問：「是太小了你找不到嗎？」

　　周舟腦子一緊，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不是，太大了，我不知道怎麼下手」。

　　但是他忍住了，咬著牙把褲腰往下拉了拉，心一橫，隔著內褲摸了上去。

　　他再一次地為omega和alpha的天生差距感到驚嘆，真的全身上下哪哪兒都相差懸殊。

　　周舟慢慢地把內褲往下拉，然後握了上去，只覺得手上的東西又燙又硬，他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程澈悶悶地喘了一聲，周舟像是被鼓勵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撩起程澈的衣服下擺，俯身從他的小腹開始親，順著流暢緊致的肌肉線條，一路

　　往下，手里握著程澈的下身輕輕地動弄。

　　他不知道程澈已經快被他折磨死了，他費了太大的勁壓制住了去舔咬周舟腺體的沖動，現在連身下的欲望也被周舟拿捏著無法紓解，信息素

　　在身體里亂躥，攪得他難耐地擰眉。

　　程澈已經忘了自己這是第幾次慶幸周舟用了抑制劑掩蓋住了他的草莓奶昔信息素，否則自己在第一次親周舟的時候就會讓一切都不可控制。

　　「你是不是弄錯地方了？」程澈見周舟一直在自己的腹肌上又親又舔，實在有點忍不了了，他手肘向後搭在床上支起身子，啞聲問道，「要

　　是找不到，我開個燈？」

　　他說著就微微起身要伸手開燈，而實際上他根本不清楚周舟房間里的開關在哪，但是周舟卻超級激動地阻止他：「不要開燈……我知道在哪

　　里的，我都……我都握在手上了……」

　　他說著，伸出舌頭在頂端處準確地舔了一下，然後說：「你看，我找到了。」

　　程澈仰起頭嘶了一聲，嗓音發啞：「嗯。」

　　程澈其實也不敢開燈，他知道自己一旦看見周舟嫣紅著臉跪在自己的胯下就沒辦法忍了，光是想想那張天真漂亮的臉上可能會有的表情，他

　　覺得自己做不到無動於衷。

　　周舟也沒再猶豫了，低下頭含住頂部輕輕地舔弄起來，柔軟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滑過，生澀卻耐心。快感漸漸湧起，程澈伸出一只手撚著周舟

　　毛茸茸的頭發，喘著氣低笑：「小狗。」

　　「你才是小狗！」周舟擡起頭來，舔了一下濕淋淋的嘴唇，氣呼呼地說，「信不信我咬你。」

　　「你把自己的alpha咬壞了，以後誰來標記你？」程澈悶笑著逗他。

　　「流氓。」周舟說，然後他低下頭，努力地含進去一小半，緩緩地上下吞送起來，程澈悶哼一聲，仰起頭呼吸著，滾燙的性器被同樣濕熱的

　　口腔包裹著，欲望一點點升騰，也一點點釋放，卻讓人覺得怎麼都不夠。

　　周舟沒幹過這事兒，但他也知道要把牙齒收起來，舌頭要配合，口腔用點力，想是這麼想的，但是程澈的尺寸不允許他有什麼發揮，一含進

　　來以後舌頭都沒地方放了，根本不能靈活地舔弄。

　　鼻子和口腔里滿是清酒薄荷的味道，耳朵里是程澈沈重的低喘，周舟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只是專心致志地含舔吞吐著，手握在沒辦法含

　　進去的那大半部分上稍稍用力。黑暗靜謐的空氣里只剩周舟發出的舔舐聲和程澈低沈的喘息，和身體上的熱度雜糅在一起，勾得兩人心跳急

　　促。

　　這是我的alpha，周舟在心里想。他用嘴巴和手心描摹著性器的形狀，想到有一天，這根東西會進入自己的身體，徹底地占有自己，那顆小

　　虎牙也會咬破自己的腺體，把自己從里到外都染上清酒薄荷的味道。

　　瀕臨界點之際，周舟的舌頭在頂端處繞了幾圈，最後勾動了一下，然後他聽到程澈悶喘了一聲，猛地收緊了插在他發間的手指，啞著嗓子叫

　　他：「周舟，你……」

　　他話還沒說完，周舟就覺得嘴里的性器更硬了幾分，然後一股熱液攜著濃烈的清酒薄荷信息素味湧到了嘴里，把他嗆得咳嗽起來。

　　程澈立刻抽出下身坐起來，從外套口袋里拿出紙巾貼在周舟的嘴邊，喘著氣道：「吐出來。」

　　周舟咳嗽了幾聲，然後沈默了幾秒，推開紙巾，小聲說：「吐不出來了，我咽下去了。」

　　他真是太慶幸今天沒有開燈了，不然肯定羞恥死了，自己現在臉燙得快不能呼吸了，心跳快得幾乎可聞，只想縮起來藏起來。

　　程澈帶著氣音輕笑，隨手整理好褲子，抱著周舟倒在床上，親了親他的嘴角，問：「哪里學的？」

　　周舟整個人軟軟熱熱地趴在程澈身上，聞言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哼唧了幾聲：「才沒有學過，是我天資聰明。」

　　「你那麼聰明，怎麼猜不到我喜歡你？」程澈邊說邊把手往下移，探進兩人的身體之間，摸到了周舟的下身上，輕輕地揉弄。

　　陌生的觸感像是誘人失智的迷藥，周舟的臉又燒起來了，他細哼了幾聲，抱住程澈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里，小聲地喊他：「程澈。」

　　程澈伸出另一只手摸著他的頭發，回答：「在的。」

　　「我以後不想用那種抑制劑了。」周舟一邊忍受著身下的快感一邊輕喘著說，「等我下次發情的時候，你能不能陪在我身邊？」

　　「我一定會在你身邊。」程澈偏過頭親了親周舟滾燙的耳朵，低聲保證，「會一直陪著你的，我的小草莓。」

　　-

　　23：36

　　@ZZZZ舟：我真喜歡你啊，人生好短，我再也不要隱瞞猜疑了，我一直這樣想著，你的喜歡都給我吧，以後的每個節日也給我吧，你的虎牙

　　，你的信息素，你的親吻和擁抱，都只給我一個人吧，你就是我的願望本身。

　　現在都實現了。

　　23：47

　　@5bcc：周舟好笨啊。





第38章

　　余煬郁悶地往家里走，周舟哄了他一個下午，可是他連笑一下都沒辦法，一想到靳吾棲跟程澈有一腿他心里就煩，也非常心疼周舟，還被蒙在鼓里，不肯相信程澈跟別的omega在一起了。

　　果然，不談戀愛，屁事沒有，況且他和靳吾棲根本就不是談戀愛，自己就是被靳吾棲撩了一下，結果就這麼栽了，真是給alpha丟臉。

　　余煬走到樓下，看見花壇邊停了一輛騷紅色的超跑。

　　他看著覺得很眼熟，很像之前自己騎車不小心蹭到的靳吾棲的那輛。

　　但是余煬又不太相信，因為靳吾棲當初說那車被蹭到了就等於是報廢了，他不會再開了。

　　他皺著眉走過去，站在車旁，車窗黑漆漆一片，看不見里面的景象，余煬彎下腰，試圖再湊近一點仔細看看。

　　他也沒發覺自己這逮著一輛跑車就瞎看的行為有多麼詭異。

　　在他彎下腰歪著頭看了三秒之後，車窗滑下來了，熟悉的玫瑰香瞬間縈繞在鼻尖，靳吾棲靠在駕駛座上，斜眼睨著余煬：「看什麼看？」

　　余煬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僵在那里，他倒是還沒意識到現在的場景有多尷尬，只是覺得很驚訝，靳吾棲在這里幹嘛？

　　還有，這人怎麼越看越好看？他的藍頭發保養得真好，柔軟蓬松，在沒有開燈的車里都有種流光溢彩的華美感。

　　媽的，他的嘴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這麼紅，做了半永久嗎？

　　鼻子真挺，也太精致了，睫毛也好長，還卷卷的，眼珠子也好看啊，茶色的，像寶石。

　　真美。

　　余煬終於欣賞完了，這才發現靳吾棲已經一臉鄙夷地看了自己很久。

　　而自己一臉沈迷地看了靳吾棲很久。

　　他想直起身，卻發現直起身以後看不見車里的靳吾棲的臉了，於是又不情不願地再次彎下腰，不自然地問：「你在這里幹什麼？」

　　「要你管？」靳吾棲輕飄飄看他一眼，「當你的好學生去吧。」

　　唉，聲音也好聽，說什麼都像撒嬌。

　　但是余煬一聽到「好學生」三個字，就立刻想起了程澈，想起了白天看見靳吾棲和程澈在校門口卿卿我我，想起了那輛自己也坐過的雪白超跑。

　　媽的，靳吾棲這人該不會是想用白色超跑泡程澈，用紅色超跑泡我吧？

　　余煬立刻忍不住了，冷著臉直起身就往樓里走，卻在轉身的時候聽到靳吾棲罵了一句「小畜生」。

　　「你罵誰呢？」余煬心想我還沒罵你你倒先罵上我了，還有沒有道理了？他腦子一熱，大步走過去把車門打開，粗暴地拽著靳吾棲的手臂把他從車里扯了出來，沒等靳吾棲站穩，余煬就摟著他的腰把他往車邊一摁，另一只手緊緊箍住靳吾棲的雙手提到兩人的胸前，俯視著他，低聲說，「再罵我試試？」

　　「你發什麼神經？」靳吾棲掙紮了一下，沒掙動，於是又罵，「兔崽子，放手！」

　　美人就是美人，罵人都是連嗔帶怨的，余煬看著他，之前他總覺得靳吾棲又.騷又.浪，渾身透著一股懶洋洋的媚勁兒，今晚不知道怎麼了，倒是看出些柔軟的任性來。

　　主要是靳吾棲的腰那麼細那麼軟，手又那麼滑那麼香，余煬打算再多摸摸。

　　「你先說你來幹什麼？大晚上的把車停我樓下，什麼意思？」

　　靳吾棲嗤笑了一聲：「這棟樓都是你的嗎？我等別人不行嗎？」

　　那就是在等我了。

　　余煬繼續問：「那你幹嘛罵我？」

　　「也不知道是哪個好學生，親了別人就跑。」靳吾棲騷勁兒上來了，對著余煬的下巴吹了口氣，慢慢擡起眼，「事後又發微信說自己是一時沖動，還把人給刪了。」

　　余煬被他弄得咽了口口水，心里卻又想起了他和程澈的事，於是別開眼：「那又怎樣，反正你也不缺人。」

　　他松開了靳吾棲，後退一步，板著臉說：「我早就說過了，你要玩找別人玩去，我沒空陪你，別跟其他人快活完了又來招我。」

　　靳吾棲正揉著自己被捏痛的手腕，聽到這話，莫名其妙地擡起頭：「說什麼呢，我跟誰快活了？」





第39章

　　見靳吾棲還一副裝無辜的樣子，余煬終於忍不了了，氣勢洶洶地說道：「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今天早上你跟我們學校那個程澈在校門口拉拉扯扯的，當我瞎呢？我微信給你發了好幾天了也沒見你回我，原來是跟別的alpha在一塊兒了，你現在又來找我是什麼意思？程澈他今天晚上沒空陪你是嗎？」

　　靳吾棲算是想明白了，余煬根本就是自己在瞎演內心戲，腦補過多。

　　他抱著手往後靠在車旁，看著余煬，說：「我要是真跟別的alpha在一塊兒了，你會聞不出來信息素的不同？」

　　余煬一噎，他之前確實光顧著生氣了，沒想到這點，如果靳吾棲真的和別的alpha在一起了，無論是暫時標記還是永久標記，身上都會染上alpha的味道的，可是靳吾棲的信息素一直沒變過。

　　「那又怎樣。」余煬嘴硬道，「只要不咬破腺體，幾乎不會有信息素上的變化，而且現在各種抑制劑這麼多功能，想掩蓋還不是簡簡單單。」

　　「嗯。」靳吾棲摸了摸下巴，有點苦惱地說，「不過你說的也對，確實，程澈今天晚上沒空。」

　　「操！」余煬剛剛還懷抱一絲希望，現在聽靳吾棲這麼說，是真實地慍怒了，他臉色極差地瞪著靳吾棲，「以後別讓我見到你。」

　　「我還沒說完呢。」靳吾棲笑吟吟地朝他走過來，整個人貼到正在散發怒氣的余煬身上，柔聲說，「我表弟現在應該在他的小寶貝家里吧？那小家夥叫什麼來著，哦對，周舟，聽說跟你很熟？」

　　什麼表弟？什麼小寶貝？什麼小家夥？什麼周舟？什麼很熟？

　　余煬滿臉失神地把這些東西在腦海里串聯了一下，然後怔住了。

　　「你真是沒耐心啊，我才出國幾天，就等不住了？」靳吾棲摸著余煬的肩膀，擡頭看著他的眼睛，「我爺爺去世了，程澈是我表弟，我爺爺就是他外公，我們一起出的國，今天我倆剛回來，程澈非要先去趟學校找他的周舟說話，我就送他過去了，誰知道被你看到了，還想了這麼多。」

　　靳吾棲把頭靠在余煬肩上，側頭看著他的脖子，手指勾纏著余煬的書包帶子，繼續說：「我剛想給你回微信跟你解釋一下，結果發現你把我刪了？又巴巴地跑來你樓下等你，誰知道你態度還這麼差，都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

　　他的語氣里沒有太多抱怨的意味，是一貫的軟媚慵懶，余煬卻聽得相當愧疚。

　　但同時心里是完完全全地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余煬的喉結動了動，然後慢慢伸手抱住靳吾棲，低聲問：「那你是不是很累？」

　　「累啊，累死了。」靳吾棲摟住余煬的脖子，「但是想你啊，所以過來看看。」

　　他湊近余煬的側頸，故意把溫熱的氣息往上吹，帶著氣音說道：「不過見著你就不累了，親一下我好不好，余煬？」

　　他的尾音打了個轉兒，像是變成了一把有實感的鉤子，勾得余煬喉嚨發緊，直接摟著他後退幾步到路燈照不到的角落里，狠狠地親了上去。

　　-

　　糅合著陰暗光線與曖昧水漬聲的幾分鐘過後，余煬稍稍擡起頭，往上握住摟在自己脖子上的靳吾棲的手，摩挲著他的手腕，輕喘著低聲問：「之前是不是抓痛你了？」

　　靳吾棲擡起一雙在昏暗中依舊水光瀲灩的眼睛，輕輕哼了一聲：「你還知道自己下手狠啊？都快捏斷了。」

　　余煬摸著他的手腕沒說話，靳吾棲湊上去親了一口他的下巴：「你吃起醋來這麼兇啊，小孩子脾氣。」

　　「我沒吃醋。」余煬悶聲悶氣地否認。

　　「都這個時候了還嘴硬？」靳吾棲挑著嘴角笑，「小朋友，別在大人面前表演了，一下子就會被看出來的，知不知道？」

　　「誰是小朋友？」余煬抿著嘴把靳吾棲再往墻邊壓了壓，沈聲道，「沒挨過操是不是？」

　　靳吾棲輕笑起來，跟沒骨頭似的攀在余煬身上，帶著濃郁玫瑰香的氣息卷繞在余煬的耳邊，聲音又懶又膩，帶著蠱惑的氣音：「還真沒挨過……」

　　余煬紅著臉偏過頭，在靳吾棲的腰上狠掐了一把，嗓音發啞：「別發.騷了。」

　　「不是你問我的嘛……」靳吾棲勾著余煬的脖子拿鼻尖蹭他的下巴，「有本事你讓我閉嘴啊。」

　　余煬摟緊了靳吾棲的腰，擡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擡起來，不留情地又親了上去，身體力行地回應了靳吾棲的挑釁。





第40章

　　「輕點兒……」靳吾棲軟聲的抱怨像是催情的藥，把余煬的理智滅了個精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在樓下是怎麼親著親著就突然停了下來，一把拉過靳吾棲的手把他拽進了電梯，然後又把他推進了漆黑的門里。

　　反正現在靳吾棲被他壓在門後了，跑不掉了。

　　余煬緊緊地摟著靳吾棲的腰，一手墊在他的腦後，整個人以一種占有和壓制的姿態把靳吾棲死死地壓在自己的身前，兩個人之間毫無縫隙。

　　alpha天性里的霸占因子瘋狂地泄露出來，余煬狠狠地舔咬著靳吾棲的嘴唇，沒給他一絲喘氣的余地，勾著他帶著玫瑰花香的舌頭死死糾纏

　　，一邊釋放出信息素來把靳吾棲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omega的生理反應迅速膨脹，靳吾棲被信息素沖得站不住腳，整個人軟軟地掛在余煬身上，漆黑的視線里，檸檬汽水和玫瑰香纏繞在一起，

　　染出旖旎而沸騰的意味。

　　「嗯……」靳吾棲從鼻子里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嘴里含糊道，「疼……」

　　余煬喘著氣擡起頭，在黑暗里低頭看了他三秒，然後把書包脫下扔到一邊，彎腰打橫抱起靳吾棲，摸黑穿過客廳，一腳踹開房門，抱著他一

　　起倒在床上。

　　靳吾棲被這小子弄得昏天黑地的，剛費力地睜開眼，余煬就壓了上來，跨坐在他身上。靳吾棲就著窗簾外的一點光線，看到余煬利落地擡手

　　脫了校服外套和T恤，微弱的光亮里，他身上屬於少年人獨有的流暢肌肉和身體曲線被切割得明暗交錯，仿佛一副畫品。

　　還沒等他再多看幾眼，余煬就俯下身，一邊親吻著他的脖子一邊去解他的襯衫扣子，靳吾棲不知道余煬這脫衣服的手速是怎麼練的，等他想

　　開口打趣一句的時候，余煬已經扯開了他的襯衫，低頭一口含住了他的乳尖。

　　靳吾棲整個人一顫，手指插到余煬的頭發里，呻吟著喊他：「余煬……」

　　余煬沒回話，一邊舔弄著靳吾棲的胸口一邊往下扒他的褲子，直到靳吾棲再次顫著聲音喊了一聲「余煬」，余煬才擡起頭，呼吸沈重，問：

　　「怎麼了？」

　　靳吾棲只覺得自己要在這檸檬汽水的信息素里被滾沸了，他張嘴喘了半天的氣也沒能再說出一句話來，余煬於是沈默了幾秒，往上撐了一點

　　，捏著靳吾棲的下巴在黑暗里跟他對視，低聲問：「不願意？不是你叫我有本事就讓你閉嘴的麼？」

　　「開燈好不好……」靳吾棲的手沿著余煬的脖子一路摸到他的腰際，「開個燈吧。」

　　「不開。」余煬說，他低下頭堵住靳吾棲的嘴，拉著靳吾棲摸在自己腰上的手按在了胯下。

　　靳吾棲被他親得悶哼一聲，然後微微偏過頭，聲音里全是甜膩的調侃：「怎麼了？為什麼不開燈，害羞啊？」

　　「還是說……」靳吾棲在余煬的胯下揉弄幾下，帶著氣音勾引道，「怕我被你下面這東西嚇著？」

　　余煬的呼吸陡然重了起來，爬下了床，一聲清脆的開關響後，整個房間亮了起來，靳吾棲被光亮刺得閉上了眼，恍惚間聽到一陣衣料摩擦聲

　　，接著余煬上了床再次跨坐在他身上，然後他聽到一聲居高臨下的命令：「眼睛睜開。」

　　靳吾棲慢慢睜開眼，看見身上的少年正以一種冷峻的姿態垂眼和自己對視，然後視線往下，靳吾棲看見余煬已經把校服褲脫掉了。

　　余煬俯下身，再次捏住靳吾棲的下巴，眼睛里是從未見過的桀狂意味，像是燃起的火焰，身上的信息素像浪潮一般猛烈疊加，充斥了整個房

　　間，把靳吾棲的心跳推到最高頻率。

　　靳吾棲看著那雙眼睛，整個人被余煬的信息素壓得毫無力氣，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撩過頭了，這只狼崽子現在是真的要發狠了。

　　但是靳吾棲是什麼人，他巴不得余煬被自己撩到沒有理智。

　　他擡起腿環住余煬的腰，手往下伸，修長的手指像蛇一樣地纏到余煬的下身上，輕輕握住，鮮紅的嘴唇微微張著，軟軟膩膩地吐出一句話來

　　：

　　「小朋友，有本事你今天讓我死在這床上，否則別趴在我身上裝狠。」

　　余煬聽了，一絲怔楞也沒有，眼底極速地湧上黑沈壓迫的欲望，聲音也低啞得不行：「反了你了。」

　　話音才落，余煬微微支起身，托著靳吾棲的臀部把他的褲子扒了下來，手往後摸，剛一碰到那個部位，余煬的指尖就顫了顫，他好像是到現

　　在才意識到自己這是第一次，可以說是毫無經驗。

　　靳吾棲半闔著眼，目光瀲灩地看著身上這個突然悶聲喘氣停下動作的alpha，擡起手指勾勾他的下巴，假裝疑惑地問：「小朋友，怎麼了？

　　」

　　余煬終於沒再因為靳吾棲叫他小朋友而不服，他現在的注意力在別的事情上。

　　他紅著臉試圖把手指探進去，雖然omega的身體在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時會自動發生反應，調節成容納的狀態，但是余煬很是懷疑，那個

　　入口那麼小，雖然濕淋淋的，但是好像連放進去一根手指都勉強。

　　「疼嗎？」余煬才放進去一個指甲蓋就不敢繼續了，生怕靳吾棲覺得不舒服，於是一邊問一邊慢慢地釋放出信息素安撫他。

　　「不疼。」靳吾棲摟住余煬的脖子仰起頭來親了親他，水光漸泛的桃花眼里帶著笑意，天生含情的姿態，微揚的眼尾攜著幾分色欲，勾得余

　　煬的心一下一下地跳。

　　余煬被情欲彌漫的玫瑰花香迷得全身發燙，所有的欲望和觸碰都是陌生的，同時也讓人興奮到戰栗，連嗓子都發了緊。

　　余煬還是太小心了，也太害羞，靳吾棲眨著眼睛看余煬閉著眼，眉頭微微擰起，一根手指輕柔地在自己的身後進出，沒有技巧，但是那種珍

　　視的姿態卻讓人心安，跟剛剛那個兇狠粗暴的alpha判若兩A。

　　「余煬。」靳吾棲輕聲叫他，軟軟的，帶著幾分情動的意味。

　　余煬慢慢睜開眼，眼底是alpha在此情此景下難以抑制的欲望，帶著少年人毫不掩飾的赤誠，隨著濃烈的檸檬汽水信息素，徹徹底底地展示

　　在靳吾棲面前。

　　「怎麼了？」余煬微微別開眼，他總是在和靳吾棲對視的時候想要躲避，那張臉太過絕艷，他怕自己多看幾秒就會暈頭轉向地淪陷。

　　實際上已經淪陷了。

　　「為什麼不敢看我？」身後已經放進來兩根手指，靳吾棲漸漸被撥弄出了反應，他輕輕喘著氣問，「還有，為什麼願意跟我上床？」

　　他本來不是在乎這些的人，但是從見到余煬的第一眼時萌生出的興趣到現在對這個小朋友的在意，靳吾棲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過他

　　也很想知道余煬的想法，小朋友總是一副嘴硬的樣子，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其實答案是什麼都無所謂，靳吾棲本來也沒指望余煬能對自己有什麼太強烈的情感，畢竟也沒見過幾回面，要不是自己主動得要命，余煬估

　　計連話都不樂意說，現在他的生理上有這麼大的反應，也不過是因為alpha的本能和自己omega信息素的吸引而已。

　　余煬轉過視線，盯著靳吾棲的眼睛看了一會兒。

　　他似乎品出了靳吾棲話里的暗暗試探，像是抓住了什麼能支撐的東西似的，他的眼里漫上起初的掌控欲，再次露出了屬於alpha的壓制氣息

　　。

　　「沒什麼願不願意的。」余煬看著靳吾棲泛起嫣紅的臉，手指準確地在後穴里的某個地方一按，在靳吾棲難以自制的呻吟里低聲道，「跟你

　　上床是因為我想，而不是我願意，懂嗎？」

　　手指攪弄起黏膩的水漬聲，靳吾棲被余煬突如其來的技巧弄得渾身發顫，呼吸里檸檬汽水的信息素越發濃稠，身後反應劇烈，不斷地分泌出

　　液體，把余煬的手掌染得濕透。

　　靳吾棲用臉蹭著余煬的脖子，閉著眼悶笑，問：「小朋友，把你床單弄臟了怎麼辦呀？」

　　「有本事你把它全弄濕。」余煬無畏道，說著就抽出手指扶著性器準備頂進去。

　　才堪堪觸碰到穴口，余煬楞了一下，然後低聲地罵了一句「操」。

　　「又不是不給操，罵什麼街？」靳吾棲睜開眼甜笑，「怎麼了？」

　　「沒套。」余煬皺起眉，「不安全，萬一懷上了怎麼辦。」

　　雖然在做愛的時候可以控制住不頂入生殖腔，但如果不戴套，還是有幾率會受孕。

　　靳吾棲的目光在余煬英俊的眉眼和光潔的下巴上來回打量了幾下，說：「我到時候可以吃避孕藥。」

　　「不可以，傷身體。」余煬低頭親了親靳吾棲的嘴角，語氣里是竭力的忍耐，他說，「我用手指吧，下次……」

　　他的臉紅了紅，繼續道：「下次做好準備了再說，我不想讓你冒風險。」

　　這該死的alpha實在是懂事，到了這一步都能忍得住，靳吾棲笑起來，拿手指摩挲著余煬的嘴唇，輕輕道：「你把我外套拿過來，里面有套

　　。」

　　「你隨身帶套幹嘛？」余煬一楞，隨即有些不悅地問道。

　　小朋友的反應真的是全寫在臉上，靳吾棲往下伸手握上余煬的性器輕輕動弄，輕佻地解釋：「因為我猜到某個alpha會把持不住啊。」

　　余煬咬了咬嘴唇，微微別過頭，啞聲道：「還不是因為你亂撩。」

　　「可惜你就是被我撩動了啊。」靳吾棲輕聲地笑，「上回你親我的時候就硬了，不是嗎？還以為我不知道，看你跑那麼快……」

　　他仰頭湊近余煬，曖昧地問：「是不是著急回來自己解決了？」

　　全被說中了。

　　余煬瞪他一眼，伸手把外套夠過來，靳吾棲瞇著眼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安全套，夾在修長的指間遞到余煬嘴邊。余煬沒猶豫，接過去拿嘴咬開

　　，直起身給自己戴上了，然後擡起靳吾棲的一條腿，扶著早就硬得發燙的性器慢慢地往那個濕軟的入口里進。

　　omega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余煬想象不到靳吾棲要是正在發情期，這個身體該會是怎樣的狀態。

　　至少他可以篤定，自己肯定頂不住。

　　余煬不清楚自己是過了多久才勉強進去一大半的，他沒辦法在身下的快感和靳吾棲的呻吟里保持清醒，意識被omega的信息素和身體操控著

　　，身心都難耐又舒爽，想要急切地尋求解脫和更進一步的深入。

　　靳吾棲攥著余煬的手臂，嗓子里的呻吟柔膩婉轉，渾身泛著粉色和薄汗，身後更是濕得一塌糊塗，淋漓一片。緊致的後穴死死咬住硬熱的性

　　器，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筋絡突起，劃過敏感的內壁，激起細細密密的快意，順著脊柱往上爬，四散到整個身體里。

　　余煬忍著沒有全部插入，而是小幅度地慢慢抽送起來，他俯下身，靳吾棲的一條腿還壓在他的肩上，余煬側過頭在柔嫩的大腿內側親咬，靳

　　吾棲的聲音被撞得細碎帶泣，身上像是有流不完的水分，從皮膚上滾落，把額前藍色的頭發都浸濕。

　　余煬擡起頭，看著靳吾棲泛紅的臉，櫻紅的嘴唇，略顯散亂的寶藍色頭發，跟腦後雪白的枕頭對比起來，像是一幅鮮活的油畫，長長卷卷的

　　睫毛輕輕顫動，似是欲飛的蝶翼，茶色的瞳孔隨著眨眼的頻率時隱時現，是充滿誘惑的寶石。

　　兩人的身體飛快地互相適應，余煬抽送的幅度一點一點地增大，又狠又準地往自己剛剛用手指確定過的敏感點上撞去，靳吾棲猛然收緊了抓

　　在余煬手臂上的手指，仰起頭呻吟出聲，後頸上的腺體還未被咬開，正在滾滾地發熱，信息素在體內不安穩地亂竄，身體里的快感和血液里

　　的難耐攪混在一起，衍生出異樣的折磨。

　　「余煬……」靳吾棲被alpha的信息素層層包裹，在密不透風地窒息感里產生出依戀，渴望著能把檸檬汽水信息素融合到身體里，平覆，或

　　者說是，掀起更熱烈的欲望。

　　他每回叫余煬的名字，尾音都往上揚，繞了個圈兒才收聲，在床上就更不用說了，帶著顫音和一點點哭腔，把余煬的所有情欲挑了個徹底。

　　余煬發泄般地用力狠頂了一下，靳吾棲驀地仰起了頭，雪白的脖子繃得緊緊的，渾身發顫，呻吟里全是哭腔，眼淚順著發紅的眼尾滾落下來

　　。

　　舔過濕淋的脖頸，余煬咬上靳吾棲柔軟嫩紅的嘴唇，伸出一只手摸到他後頸灼熱的腺體上，邊操弄著邊貼著靳吾棲的嘴唇問：「能標記你嗎

　　？」

　　操都操了，不咬腺體難道等著過年嗎？

　　靳吾棲抱著余煬的脖子把被汗打濕的身體貼上去，喘著氣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地說：「還問這種問題……你算什麼alpha？」

　　很好，這位美人根本不需要余煬來憐香惜玉，一切的紳士和溫柔都是多余。

　　余煬不聲不響地把性器抽出來，摟著靳吾棲的腰將他翻了個身，擡高他的臀部，沒等靳吾棲緩過氣，又狠狠地頂了進去，靳吾棲腰一軟差點

　　趴在床上，余煬俯身壓到他背上，在發紅發燙的腺體上一下一下地舔，貪婪地吮吸著那個部位格外濃烈的玫瑰香，靳吾棲被舔得渾身發抖，

　　手緊緊地抓著枕頭，指關節都泛了紅，嗓子里全是啜泣聲。

　　「我算什麼alpha？」余煬用犬牙惡劣地磕劃著柔嫩的腺體，低聲道，「都被我操哭了還敢在這兒激將呢？」

　　尖利的齒尖在敏感的腺體上來回地剮蹭，後穴還被堅硬的性器不斷地頂弄，靳吾棲不停地戰栗著，終於沒了那副風騷浪蕩的模樣，柔柔弱弱

　　地哀求：「余煬……求你了……」

　　「還敢不敢叫我小朋友了？」余煬一下比一下頂得狠，交合處不斷有液體往下落，把兩人的大腿和床單大片地打濕，泛起粼粼的水光，濕黏

　　淫靡。

　　脆弱的後穴被接連地狠狠碾磨，卻還是吞得急切又熱情，後頸的腺體上像是被點燃，信息素在血液里翻滾，渴望著alpha信息素的匯入和安

　　撫。靳吾棲被這個比自己小了六歲的alpha折磨得一塌糊塗，咬著手指嗚咽：「不敢了……余煬……求求你……」

　　余煬沒回話，發了狠地猛撞了幾下之後他低頭一口咬住那塊熾熱的軟肉，alpha猛烈的信息素順著齒尖沖入omega的血肉里，靳吾棲渾身發顫

　　地仰頭哭喊起來，腺體周圍的血管猛地在雪白的皮膚上顯現出來，像是張牙舞爪的一張網，示意著alpha信息素的極高濃度與流動途徑。檸

　　檬汽水在身體里四散開來，和血液交融在一起，沸騰著流向四肢百骸，帶著讓人恐懼的侵略性，卻也極強地安撫了身體里的燥熱。

　　靳吾棲已經流了滿臉的淚，如畫的一張臉上帶著濕透的嫣紅，像是被露水打濕的花瓣，清透動人，淩虐一般的美感。

　　余煬舔了舔自己的犬齒，然後低著頭在腺體被咬出的傷口上耐心地舔舐，身下的動作倒是一刻未停，他帶著滿齒的玫瑰花香湊到靳吾棲的耳

　　邊，看著那張艷麗帶淚的側臉，問：「你帶了幾個安全套？」

　　靳吾棲抽泣著呻吟幾聲，艱難地回答道：「三……三個……」

　　「三個啊。」余煬直起身，握著靳吾棲柔韌纖細的腰不留情地頂弄，一手按在那道彎曲得極為優美的腰身曲線上來回撫摸，喘著氣說，「才

　　三個，你對自己的alpha就這麼沒信心？」

　　「不是……」靳吾棲被快感和alpha信息素壓得快透不過氣，泣道，「你不是第一次麼……要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這話從靳吾棲嘴里說出來真的非常好笑，余煬拍拍他的屁股，男孩子氣地高傲道：「我的身體素質不需要適可而止，況且，你撩我

　　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要適可而止？」

　　「錯了……」靳吾棲哭著哀求，「我錯了……余煬……」

　　「現在認錯？」余煬又深又重地頂弄了一下，低喘著說，「太晚了。」





第42章

　　余煬是在晨炮結束以後抱著靳吾棲躺在床上休息時收到周舟的微信的，周舟的語氣倒是很淡定：我跟程澈在一起了。

　　余煬更淡定，他要是看不出來程澈對周舟是什麼意思，那他真的很對不起「旁觀者清」這句俗語，更何況靳吾棲昨晚還跟他提了說程澈去找周舟了。

　　大晚上的，剛從國外回來，累得要死，還要去找周舟，呵呵，司馬澈之心，路人皆知。

　　跟自己旁邊這個omega一樣一樣的。

　　余煬：哦，好，恭喜你啊。

　　周舟：你這麼平靜的嗎？

　　余煬：？不然呢，程澈是跟你在一起又不是跟我在一起，我激動個屁

　　周舟：！！！！！！！！！

　　周舟：你的語氣好酸！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程澈？！

　　余煬：……

　　余煬：不好意思哈，我對搞alpha沒有興趣。

　　周舟：我呸！要搞也是程澈搞你！就憑你還想壓他？

　　余煬：我他媽一米九的高度我憑什麼不能壓他？

　　周舟：你有本事找程澈battle啊比比你倆誰更A！

　　余煬：截圖了，等會兒發給程澈，讓他看看他家的omega是怎麼意淫他和別的alpha的。

　　為防止聊天記錄泄露，周舟火速把余煬拉黑了。

　　-

　　眼看著周舟的聊天框消失在列表里，余煬安然地放下手機，替懷里的靳吾棲擦了擦汗，撥開他額前散亂的寶藍色頭發，低聲說：「程澈和周舟在一起了。」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遲早的事。」靳吾棲往余煬的懷里再縮了縮，閉著眼懶洋洋道。

　　余煬看著他，靳吾棲臉上的嫣紅還沒褪下去，眼角眉梢沾著化不開的艷麗，余煬突然很想問一句「那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但他還是選擇了保持沈默。

　　不是因為逞強嘴硬，他只是自己也沒法說清。

　　「余煬。」靳吾棲仍然閉著眼，突然叫了一聲。

　　思緒一下子被打斷，余煬難得有些懵，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他幹巴巴地問：「幹什麼？」

　　「幹我。」靳吾棲說。

　　余煬皺了皺眉，對這個黃腔的出現感到很不解。

　　「我說真的。」靳吾棲慢慢睜開眼，茶色的瞳孔里還殘留著濕意，像是被水打濕的玻璃珠子，他伸手摸著余煬的腹肌，說，「我明天要出個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出差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余煬有些不耐地說。

　　「這麼看得開？」靳吾棲輕笑地把手往下移，「那你到時候最好別聞著我留在枕頭上的信息素自己動手啊，一定要忍住。」

　　余煬的臉有些紅起來，不光是因為靳吾棲在他身下的動作，也是因為他想到自己聞著靳吾棲的信息素自食其力的畫面，他覺得靳吾棲沒說錯，自己真的幹得出來這種事。

　　反正又不是沒幹過。

　　不久前剛做完，兩人衣服都沒穿，幹什麼都很方便，余煬也不廢話了，直接扯開被子壓上去，狠聲說了一句：「再特麼廢話你明天別想出差了。」

　　靳吾棲笑著抱住他的腰，甜膩膩地說：「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

　　四十多分鐘以後，余煬從床上爬起來，摘下安全套打了個結扔進垃圾桶，然後隨手撿起內褲和運動短褲穿上，上身赤裸，淋漓地流著汗。靳吾棲渾身發軟地趴在床上喘氣，眼睛半闔著，朦朧中看見余煬坐在書桌前，翻開了課本。

　　？

　　這是什麼好學生，剛做完愛光著上身流著汗就開始做作業了？

　　余煬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暗罵美色誤國，接著再罵自己定力爛如狗屎，隨便撩一下都能硬，上輩子是個棒槌。

　　靳吾棲瞇著眼看著余煬修長緊實的側身，高中生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身材青澀又性感，汗水淌在輕動的喉結和流暢的肌肉線條上，帶著alpha天生的性吸引力，讓人移不開眼。

　　余煬一心兩用，一邊看題一邊余光里全是床上的靳吾棲，知道他在看自己，心里更亂了，眼看題目就要做不下去了，為了勉強維持尊嚴，余煬扔了筆，轉頭看著靳吾棲，皺著眉問：「你看我幹嘛？」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靳吾棲兩手搭在下巴下，趴在床上無辜地問。

　　他的下半身蓋著被子，露出光滑的，曲線優美的上身，腰臀處的線條蜿蜒，泛著亮亮的水光，雪白濕潤，瓷一般的透亮。

　　余煬瞪他。

　　「不過……」靳吾棲勾起嘴角甜甜媚媚地一笑，「作業跟我，哪個做起來爽？」

　　操，能一樣嗎！有什麼可比性！

　　當然是你！

　　余煬抿著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重新拿起筆低頭寫題，耳朵紅了一大半。





第43章

　　雖然已經在一起了，但是因為程澈家里有事，所以這個周末周舟和他並沒有太多時間相處，兩個人只在星期日的晚上一起出來吃了晚飯。

　　「很忙嗎？」吃完飯走在回周舟家的路上，周舟忍不住問。

　　「還好，就是一些遺產上的事，家里人多，總有點麻煩。」程澈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地牽起周舟的手，「都差不多了，明天應該可以回學校了。」

　　周舟有點不習慣地下意識縮了縮手，被程澈一把握緊了，轉頭看著他，問：「躲什麼？」

　　「沒躲……」周舟埋頭看著路不好意思看程澈，聲音也特小，「就是一下子沒有習慣。」

　　「當初是誰像只小狗似的要親我的手的？」周舟一害羞，程澈就上頭了，面無表情地調戲他，「還要抱抱，一副我不同意就要哭的樣子。」

　　周舟不說話，他現在回憶起自己勾搭程澈的時候幹的那些事，恨不得把路邊的水井蓋掀起來鉆進去。

　　「哦，後來是真的哭了，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程澈這個人實際上很惡劣，致力於戳破周舟一切不願回想的記憶，「讓你做題也哭，跟你說話也哭，親你也哭，說你愛哭你還不樂意。」

　　……周舟身上都起汗了，羞的。

　　「你別說了……」周舟頭就沒擡起來過，聲音越發的細微了，「你這人太壞了吧。」

　　「壞？」一臉漠然的程澈淡淡道，「你男朋友要是真壞，上周六你就被吃幹凈了，知不知道，周舟？」

　　明月郎朗，路燈昏黃，濕熱的晚風繚繞，安靜的街道上，周舟的心跳直逼120，他覺得自己對程澈這個人的記憶力和講情話開黃腔的能力都有些低估了，他完全幹不過程澈，要不是被程澈牽著手，自己這會兒已經腿軟跌到路邊草叢里了。

　　-

　　周舟靠著僅存的意志力在程澈的話里走到了樓下，他勉勉強強擡起頭，小聲說了句「再見」就想往樓里走。

　　程澈抓著他的手不肯松，輕輕巧巧地把他拉了回來，低頭看著他：「就這麼走了？」

　　周舟不敢跟他對視，眼神飄忽：「那不然呢？」

　　吻別嗎？可以。

　　周舟已經準備好要跟程澈接個吻再走了，結果程澈只是握著他的手上下搖了搖，仿佛什麼老幹部告別，然後他松開手，說：「再見。」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都做好準備了你就只握個手？剛剛是誰一路騷話不帶停的？

　　「等等！」周舟不甘心地去抓程澈的袖子，「你怎麼……」

　　「我怎麼了？」程澈轉過身疑惑地看著周舟，「還有什麼事？」

　　周舟還是低估了程澈的演技，看程澈的表情，周舟還以為他是真的很困惑，於是心里更不好意思了，覺得程澈都沒有那個意思，自己倒是想太多。

　　想太多歸想太多，親還是想親的，周舟咬著嘴唇睫毛顫了半天，終於擡起頭直視程澈，路燈的光線倒映在他的眼睛里，清清亮亮的，他說：「你能不能親親我再走？」

　　話一出口，周舟覺得不太對，他想表達得更直接一點，於是他換了個說辭：「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程澈看了周舟幾秒，突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周舟不太理解程澈這個動作，他眨著眼，睫毛掃在程澈的手心，但是如果他能看到程澈終於露出忍不住的笑意，估計就知道程澈為什麼要遮他的眼睛了。

　　「能。」周舟聽到程澈說。

　　然後溫熱的氣息靠近，周舟的嘴唇被輕輕地咬住，過了一會兒，眼睛上程澈的手也落了下去摟在自己的腰上，周舟眨巴著眼睛，他看到程澈近在咫尺的好看眉眼，程澈每次接吻似乎都是閉著眼的，認真投入的樣子，倒顯得自己太不專心了。

　　周舟決定學著專注，於是他閉上眼，乖乖巧巧地去回應。

　　然後程澈慢慢睜開了眼，眼角帶笑地看著周舟微微發顫的長長睫毛，收緊了摟在他腰上的手。

　　-

　　周一，學校，周舟被程澈堵在走廊盡頭的茶水間。

　　周舟宛如一個被惡霸盯上的良民，抱著水杯著急地說：「要上課了！」

　　程澈點點頭：「是的，所以走廊上都沒什麼人了。」

　　「那你堵著我幹嘛啊！」周舟倒不是著急上課，他就是覺得萬一要是被人看見了，不太好收場。

　　「堵你一下怎麼了？」程澈擋在出口處拿著水杯悠悠然的，「攝像頭又拍不到這里。」

　　鬼知道程澈怎麼會談到攝像頭這個話題上來，周舟扒拉著程澈的手臂想往外擠，緊張得要死了，他不是不想跟程澈多接觸接觸，當初兩人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周舟幾乎毫無顧忌，有事沒事都要去煩一下程澈，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兩人都在一起了，周舟難免有點心虛，完全不敢跟程澈走得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發現了，那可就太操蛋了。

　　所以他想和程澈在學校保持距離，但是程澈好像不是這麼想的，一副沒在怕的樣子，想怎樣就怎樣，特別不理解周舟的苦心。

　　「被人看見了怎麼辦？」周舟急得像是被圍困的小狗，他要是有根尾巴現在肯定緊張得豎起來亂擺了，「你要同歸於盡是不是？」

　　「都是alpha，怕什麼？」程澈淡然地指指自己的嘴巴，「親一下。」

　　周舟覺得程澈真的是瘋了，上課鈴在此刻響起，把周舟的心跳又往上推了推，他急於結束這場調戲，視死如歸地湊上去親了程澈一下。

　　因為緊張，沒親準，親在下巴上了。

　　然後程澈的背後出現一個人。

　　周舟整個人都被嚇得炸毛了，他的嘴唇才剛剛離開程澈的下巴，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在親程澈。

　　余煬面無表情地瞥了他倆一眼，從後面拍拍程澈的肩：「哥們兒，讓一讓，我接水。」

　　程澈笑著讓出了空，周舟被大起大落的人生劇場折磨得心力交瘁，他瞪著余煬：「都上課了你接什麼水？！」

　　余煬俯身接水，冷笑：「難道你希望現在是別人來接水？」

　　周舟不是很想再和這兩個alpha繼續糾纏下去，他踹了余煬一腳就溜了，臉還是紅的。

　　「你倆要不注意點吧。」余煬接了水起身，看著程澈，「年輕人，不要急於一時。」

　　「忍不住的。」程澈擡起自己的水杯往余煬的水杯上輕輕一碰，笑道，「我盡量。」

　　余煬看著程澈的背影，想給剛才那個說「年輕人，不要急於一時」的自己兩個大嘴巴。

　　明明他和靳吾棲的進度才叫急於一時吧？還在這里裝模作樣地教育別人，臉皮真是夠厚。

　　同時余煬也很糾結，該怎麼跟程澈說我跟你的表哥搞在一起了呢……

　　程澈以後是不是也得管自己叫哥啊？周舟也是。

　　哎，真好，一下子多了兩個弟弟，美滋滋。





第44章

　　化學補習還在繼續，但是教學形式發生了質的變化。

　　周舟放下試卷，紅著臉動動身子，說：「你能不能別摟著我的腰啊？」

　　自習室後面還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alpha，程澈的手非常坦然地摟在周舟的腰上，只不過被椅背和桌子擋著，其他人看不見。

　　周舟被程澈折磨得心律不齊，別說是在這種比較人少隱蔽的場合了，連平常走在人群里的時候，程澈都時不時會上手。

　　程澈要是哥們兒似的攬著他的肩膀也就算了，偏偏程澈愛摟腰。

　　「你管管自己的手好不好啊？」周舟根本看不進去題，每天跟偷情似的他真的精神緊張。

　　程澈置若罔聞地單手翻著書在看，窗外的光線把他的側臉勾勒得好看至極，但是周舟現在覺得這張臉再好看也不能掩蓋他下流的事實。

　　「你幹嘛……別摸了……」腰上的手越發不老實，周舟呼吸都不穩了，他此刻特別想好好學習，高考理綜很重要的好嗎？

　　他以為程澈會把手收回去，結果程澈面無表情地再捏了幾下，說：「不幹嘛，想摸就摸了，忍不住的。」

　　好清純直白不做作的理由！

　　「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啊？」周舟小聲地質問他，「你這個優等生怎麼頭腦這麼不清醒？」

　　「不清醒的是你。」程澈目不轉睛地看著書，淡淡地說，「你以前跟余煬也天天勾肩搭背的，怎麼到了我這兒就不行了。」

　　「那能一樣嗎？」周舟紅著臉罵，「我跟他是發小，我跟你是……」

　　「是什麼？」程澈轉頭看他。

　　看慣了程澈的側臉，突然一整張帥臉轉了過來，周舟都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是……」他很慫包地避開程澈的視線，哼唧道，「是情侶。」

　　「哦，是情侶啊。」程澈轉回頭繼續看書，「情侶還不給摸，算什麼情侶。」

　　「……」周舟覺得自己跟程澈辯解是自討調戲，他幹脆拿著書往外挪，跟程澈隔了一個座位坐著，試圖獲得一點安心學習的空間。

　　程澈勾著嘴角笑了笑，把書推過去：「你這次月考暴露出來的問題我給你劃出來了，背。」

　　周舟伸手去拿書，但是書被程澈壓在手指下，沒拿動。

　　「你這個老師心眼太壞了。」周舟說著就去扳程澈的手指，結果被程澈反手捏了一下掌心。

　　「免費給你補習，總要有點回報。」程澈摸完周舟的手，泰然自若地轉過頭看書。

　　周舟想起當初自己死乞白賴地勾搭程澈給自己輔導，他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被程澈這個流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

　　周舟和程澈隔著一個座位坐的下場就是在所有人都去吃晚飯的時候，周舟被程澈從背後抱住，程澈輕輕拉下他的衣領，在腺體上親了一下，然後舔了舔。周舟整個人一麻，兩條腿登時就站不住了，軟綿綿地往下滑，程澈從身後摟著他的腰扶住他，像是怕周舟反應還不夠大，低頭湊到他耳邊，低聲說：「想標記你。」

　　周舟按在自習室門鎖上的手一下子沒了力氣，脖子耳朵紅成一片，他把額頭抵在門上，低低地悶哼了一聲，小聲說：「今天是程澈第一百八十次跟我開黃腔。」

　　-

　　「哎，程澈怎麼管你管得這麼嚴啊，你倆是談戀愛還是獄警管犯人啊？」幾個alpha一起偷偷摸摸地往教學樓後面走，余煬湊到周舟身邊低聲說。

　　「我哪兒知道啊！」周舟倒不覺得程澈管自己管得有多嚴，他只是很怕自己跟程澈接觸太多被人看出來。

　　「嘖嘖嘖。」余煬感嘆，「果然看著再高冷，好歹也是個alpha，占有欲不是一點點。」

　　周舟心想你是沒看見他耍流氓的時候，那根本不是占有欲的問題了，完全是個地痞！

　　一撮人蹲在草叢里吃著小吃攤阿姨從欄桿里遞進來的雞蛋餅，嘻嘻哈哈地說著話，全然沒注意到草叢外走過來一個人。

　　周舟還在忘乎所以地跟其他的alpha們插科打諢，校服領子突然被人拎住了。

　　alpha們紛紛擡頭。

　　周舟被程澈單手拎起來的時候還在一個勁兒地傻樂，他沈浸在剛剛某個alpha講的笑話里，笑得連雞蛋餅都叼不住了，跟只小貓兒似的被程澈輕輕松松帶起了身。

　　他還以為是哪個遲來的alpha在跟自己開玩笑，直到有個蹲在地上的alpha叫了一聲：「程澈？你也來吃雞蛋餅？」

　　周舟差點噎死。

　　他樂不出來了，笑容凝固在臉上，手里的雞蛋餅微微顫抖。

　　余煬埋頭沈默地咬著雞蛋餅，他記得程澈前兩天跟自己打過招呼，說別讓周舟再吃小吃了，他胃不太好，容易吃壞肚子。

　　余煬當時只想翻白眼，周舟那胃是打小在辣條和燒烤里泡過來的，要是真不好，也沒命茍活到現在了。

　　但是余煬忍住了，反正周舟在程澈眼里跟個寶貝似的，他覺得程澈可能恨不得把周舟栓在腰上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其實程澈沒想這麼多，他就是數理化學得太好，清楚地知道小吃攤上用的油和肉里富含著怎樣的有害物，單純地不想讓周舟吃出病來而已。

　　「我不吃。」程澈說，「我帶個人走。」

　　大家看看當下的情景，心知肚明哪個人會被程澈領走。

　　周舟朝他們揮揮手，清亮的聲音在風里發著抖：「大家再見，答應我，以後少吃點垃圾食品，小吃攤上的東西再香，也沒有食堂里的泔水香，知道了嗎？」

　　他的笑容那樣純真，那樣苦澀。





第45章

　　程澈說到做到，天天到了飯點就來二班拎周舟去食堂吃飯。

　　余煬咬著雞蛋餅看著他倆的背影，心里非常憋屈，他拿起手機給靳吾棲發微信。

　　余煬：你有沒有考慮過重新讀高中？

　　靳吾棲：你對我這個在海外名校畢業的大學生有什麼意見？

　　余煬：我想談校園戀愛。

　　靳吾棲：這樣吧，等你高考完，我去你的大學弄個職位，每天在學校跟你談戀愛行不行？

　　余煬：師生戀啊？我不太行，我喜歡同窗情。

　　靳吾棲：老年大學見。

　　余煬咬咬牙，關了手機跟班上幾個alpha一起去食堂了，他現在覺得雞蛋餅索然無味，想吃點食堂的泔水菜調節下口味。

　　-

　　這段時間beta學區的食堂裝修，所以beta們被安排來alpha學生食堂吃飯，導致食堂分外擁擠。

　　周舟跟程澈站在隊伍里，程澈一手按在周舟的肩上，防止他被別人撞到，順便提醒這個只知道回頭跟自己瞎聊天不關注隊伍進度的小家夥該往前挪挪了。

　　「為什麼食堂總有這麼多魚啊。」周舟的聲音在哄鬧的食堂里顯得清清亮亮的，他怕程澈聽不見，還特意加大了音量，「紅燒魚，清蒸魚，水煮魚，魚那麼好吃嗎？我覺得食堂做的魚味道一般哎。」

　　程澈攬著周舟的肩把他往前推了推，然後說了一句話。

　　周舟沒聽清，他站穩以後回過身看著程澈，問：「你剛剛講了什麼？」

　　程澈垂眼看了他兩秒，然後微微低頭俯到周舟耳邊，慢慢地說：「是你自己說的，會吃魚的人舌頭很厲害。」

　　周舟茫然地琢磨著自己好像是有說過這樣的話，就聽到程澈繼續說：「我挺會吃魚的，你覺得我的舌頭怎麼樣？」

　　他低沈緩慢的聲音在周圍嘈雜的人聲里是讓人兩腿發軟的清晰，周舟瞬間領會了程澈的意思，在人聲鼎沸的食堂里飛快地紅了臉，轉過身再也沒和程澈說一句話。

　　周舟追人的時候把臉皮拋到九霄雲外，真在一起了以後反而放不開，害羞得不行，程澈隨便調戲幾句就能讓他臉紅。

　　他真的好恨程澈這該死的優秀記憶力，什麼雞毛蒜皮都記得清楚，周舟懷疑他根本就是背著自己天天在寫日記。

　　-

　　買好了菜，周舟跟程澈說：「你去找個位子吧，我要去買可樂。」

　　程澈正在等阿姨給自己裝菜，聞言低頭看了周舟一眼，很想教他少喝點可樂，對牙齒不好，但是他知道周舟肯定不會聽的，所以又想嚇唬周舟說可樂殺精，但想想好像又沒必要，什麼殺不殺精的，就算真的有這回事也跟周舟無關，反正周舟也用不著，還不如讓他快快樂樂地喝。

　　於是程澈點點頭：「小心一點，別撞著了。」

　　周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就溜了，天氣漸漸變熱，他現在超想喝冰可樂！

　　程澈端了自己的餐盤才想到剛剛應該讓周舟把菜留下自己幫他端過去的，這只小狗走路從不看道兒，估計等買好可樂走到位置上，菜就被灑得只剩下一半了。

　　程澈在快走到高三用餐區的時候碰到了幾個熟悉的beta，幾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聊了幾句，程澈瞥見周舟正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握著一杯可樂往用餐區走，出乎意料的，他看起來非常認真小心，仿佛那杯可樂是他的命。

　　可樂是飲料自助機買的，用一次性紙杯裝著，外面蓋了一個塑料蓋，可以插吸管，也可以直接打開蓋子喝。

　　有過路的alpha跟周舟打招呼，周舟敷衍地點著頭，只顧看著自己的可樂。

　　冰可樂！超爽超刺激！周舟飯都不想吃了，只想喝可樂。

　　程澈放心地移回目光繼續跟beta們聊天，結果沒過幾秒，就聽見周舟那個方向傳來一陣雜聲，似乎帶著幾聲驚呼，以及餐盤掉在地上的聲音。

　　-

　　周舟正專注地走著路，馬上就要到用餐區了，他很快就可以喝冰可樂了！

　　他自顧自地傻樂著擡起頭，就看見對面走過來一個beta。

　　很好區分的，alpha和beta的校服同款不同色。

　　周舟微微皺起眉，他覺得這個beta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說不上來，就是有種敵意的味道，眼神也怪怪的，一直看著自己，直勾勾的。

　　周舟的猜測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證實，因為那個beta直接把餐盤往周舟身上扣了過來，連帶著餐盤里的菜湯米飯全部倒在了周舟的胸前，順著校服一路往下落，周舟瞬間被淋了個徹底，渾身狼狽。

　　都不能說餐盤是扣過來的，根本就是直接往周舟身上扔的，周舟手上拿著餐盤和可樂，完全來不及伸手擋一擋，那個beta扔過來的餐盤最後也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一聲響，在哄鬧的食堂里顯得尤為清晰，旁邊路過的學生們都忍不住小聲驚呼起來。

　　「哦，不好意思。」那個beta道著歉，臉上卻毫無內疚的表情，他根本沒看周舟一眼，只是帶著勝利者姿態般地擦拭著自己手上不小心蹭到的菜湯，隨口似的說道，「沒看清路，真不好意思。」

　　周舟臉上沒表情，心想你只顧盯著我看，當然看不清路了，以及你嘴邊的笑容太明顯，演技真的很差勁。





第46章

　　程澈轉過頭時只看見周舟被潑了一身，但是正坐在不遠處吃飯的余煬倒是看得很清楚。

　　真的，余煬對天發誓，就算不帶任何發小濾鏡，他也能看出來那個beta是故意的。

　　余煬罵了一聲，扔下筷子起身就往周舟那兒走，程澈也皺起眉走過去，和他一起聊天的幾個beta也跟了過去，畢竟失誤撞到人的是beta，大家有必要一起調解調解。

　　周舟冷冷地看著眼前的beta，他不是沒有看見程澈，按道理他現在應該裝個委屈裝個柔弱，等著程澈一起過來解決的，但是他沒那個心思裝，他媽的氣得要死了，莫名其妙被潑一身，擱誰誰能忍啊？況且周舟壓根就不是那種能忍得了的人，否則他以前也不會跟人打架了。

　　於是，還沒走到周舟身邊的程澈和余煬就見證了周舟接下來的操作，不止他們，基本整個用餐區的alpha和beta都見證了。

　　周舟一手拿著餐盤，一手握著可樂，他面無表情地用食指頂開冰可樂的塑料蓋子，蓋子輕飄飄地落在地上，沒有聲響。周舟往前走了一步，踩在一地的黏糊飯菜上，擡起手，幹脆利落地把整杯可樂一滴不剩地全倒在了那個beta的頭上，從頭到腳給他淋了個徹底。

　　周舟現在只後悔為什麼沒有買大杯的可樂，中杯根本不夠倒的。

　　-

　　那個beta本來正在擦手，結果沒過多久就被冰涼的液體從頭上淋了下來，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視線卻已經被模糊住了，他聞到了可樂的味道，還有碳酸氣泡的滋滋聲。

　　程澈了然，談戀愛以後周舟在自己面前總是軟軟慫慫的像只乖巧的小狗，搞得他都快忘了，這只小狗以前是只會抓人的小野貓。

　　他也認出了那個beta，是偷拍過自己和周舟在自習室抱在一起的人，沒想到自己就是一下子沒陪在周舟身邊，周舟就跟他撞上了。

　　其他幾個beta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周圍的學生們也呆呆的不了解當下是個什麼場面，倒是余煬走過去，捏著周舟的肩把他往邊上移開一點，指責道：「周舟，像不像話？可樂這麼好喝，幹嘛這麼浪費？人家潑你你用菜湯潑回去不就行了嗎？」

　　他這話一說，就明示著那個beta有故意潑人的嫌疑了。

　　周舟冷著臉甩了甩袖子上的菜湯，說：「你懂什麼，湯是熱的，哪有冰可樂的清醒作用好。」

　　眼前的beta似乎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被周舟倒了一身的可樂，楞了幾秒後，他抹了一把臉，氣得咬牙，指著周舟壓低嗓音罵道：「你憑什麼故意潑我？」

　　還沒等周舟回答，beta指著周舟的那只手就被拍開，程澈站到周舟的側前方，淡淡道：「到處是監控，可以讓管理員調出來看。」

　　Beta看見程澈，慌了一秒，然後低著頭往趕過來的自己的朋友身邊靠，聲音一下子弱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舟已經完全不想搭理人了，他只想回家換衣服，渾身菜湯實在是太難受了，他以後再也不想來食堂吃飯了，糟心。

　　「周舟也不是故意的。」程澈當著所有圍觀群眾的面說，「既然你可以不小心把菜湯潑到周舟身上，那周舟也可以不小心把可樂倒在你頭上。」

　　「我……」beta欲言又止，一副受了委屈不敢多言的模樣，咬著嘴唇擦著自己身上的可樂。

　　他弱勢的樣子惹得旁邊幾個beta紛紛勸：「算了算了，大家都是不小心的，別爭了，先吃飯吧。」

　　「是啊，都是一個學校的，沒必要沒必要。」

　　……

　　「我等會兒就聯系食堂管理員調監控，如果你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替周舟向你道歉。但如果你是有意的，我希望你到時候也可以當著大家的面給周舟道歉。」程澈盯著那個beta，不留余地地說。

　　他太了解周舟了，如果對方真的是不小心的，周舟怎麼可能潑回去。

　　調了監控事情就難免鬧大，那個beta低估了周舟也低估了程澈，他低著頭沈默了半天，再擡頭時眼睛紅紅的，他看著周舟，輕聲說：「別那麼麻煩了，把錯歸到我身上就行了，沒關系的。周舟，對不起。」

　　聽這意思，搞得是我們逼你認錯似的？還把錯都歸到你身上，真是義薄雲天哦。

　　周舟看著那個beta，嗤笑了一聲，他長得漂亮軟嫩，平常的表情都是生動可愛的，這一笑卻帶著冷意和嘲諷，看起來意外的有些凜冽。周舟說：「我沒那麼空會為了你去找人調監控，我也不接受你的道歉，但如果下次你再這麼玩兒……」

　　他指了指地上一塌糊塗的飯菜：「我一定把你的腦袋摁在這上面。」

　　他的臉色冷淡，聲音也褪去了平時的清亮，顯得有些低沈，認識周舟的alpha們紛紛互相對看做表情，周舟可是好久好久沒露出這麼剛的樣子了哦，大家都快忘了他以前有多兇了。

　　程澈沒空再糾纏了，他拿出紙巾拉起周舟的手擦了擦，也不管邊上有多少人，柔聲問：「燙不燙？」

　　「還好，都潑在衣服上，沒什麼感覺。」周舟把手里的餐盤遞給余煬，然後嫌棄地拉了拉自己沾滿菜湯的校服，「我去請個假。」

　　「一起去。」程澈牽著周舟的手，旁若無人地帶他往食堂外走。

　　留下一堆呆滯的alpha和beta。

　　余煬先回過神，在心里暗罵了這兩個不分場合秀恩愛的人，然後他拿腳踢了一下地上的餐盤，對那個beta說：「喂，收拾一下，自己動手潑的人，別等著保潔阿姨替你打掃。」

　　他說完就走了，其他beta安慰道：「蘇晗，別難過了，我們幫你一起打掃打掃吧。」

　　叫蘇晗的beta死死地看著程澈和周舟的背影，抹了抹自己脖子上的可樂，嫌惡道：「不用了，大不了我打電話叫個鐘點工進來打掃。」

　　-

　　周舟一身的菜湯，才剛走進辦公室，還沒等他開口說要請假，正在聊天的班主任就大呼小叫起來：「我的媽呀，周舟你怎麼了？怎麼渾身是菜啊？趕緊趕緊，我給你批個請假條，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周舟：「……謝謝老師啊。」

　　說好在辦公室門口等周舟的程澈適時地踏了進來，瞥了周舟一眼，然後看著自己的班主任，平靜道：「老師，我來請個假。」

　　「啊？」五班班主任蓋上水杯，「請多久？明天來嗎？」

　　「明天是周六。」程澈冷靜地提醒道。

　　「行，那你回去吧，之後盡量來上學，我還指著你考狀元呢。」

　　同時，周舟班主任對周舟說：「周舟，給你倆小時，洗完澡換身衣服就過來，能做到嗎？」

　　「……」周舟在心里暗罵這人生的差距。

　　「老師，周五反正放學早，我下午就不過來了吧。」周舟揪著自己的衣角，「我會把作業帶回去好好做的。」

　　他一身的菜湯，表情乖巧弱小，細白的手指揪著衣服，沒把握好力道，硬是給擰出了幾滴菜湯落在地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行吧行吧，回家好好看書，怎麼搞的這是，一身的湯，快回去換衣服吧，肯定特難受。」

　　「嗯。」周舟吸著鼻子點點頭。





第47章

　　周舟滿身菜味地走在路上，他沒臉打車，怕被司機趕下來，於是和程澈走著回去。

　　「他媽的。」周舟拎著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襯衫，也被菜湯染到了，斑斑駁駁的，他還是很氣，於是當著程澈的面低罵，「什麼毛病啊，上來就潑我，要不是我素質好，肯定拿菜湯潑回去，那可樂我都沒來得及喝一口！」

　　程澈拿著周舟的書包，看了他一眼：「那個beta認識我們。」

　　「我知道。」周舟說，「他喜歡你吧。」

　　程澈難得露出了有點訝然的表情。

　　「上一秒還在罵我呢，你一出現，他立刻就弱了，那眼神，我又不是瞎子。」周舟煩躁地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生氣了？」程澈問。

　　「是生氣，但不是氣他喜歡你，反正喜歡你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周舟皺著眉，「就是氣他怎麼這麼無聊，搞得好像沒有我你就會喜歡他一樣，又不是我的錯，憑什麼來煩我。」

　　說到這里，周舟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問程澈：「如果沒有我的話，你會喜歡他嗎？」

　　「沒有如果。」程澈摸摸周舟的頭，幸好這頭烏黑柔軟的頭發沒有被弄臟，他說，「我從始至終就只看得到你一個人，不會考慮這些沒有意義的如果。」

　　周舟瞬間從一只炸毛的小野貓變回了軟糯聽話的小狗，整個人身上的怒氣一掃而光，乖乖地耷著腦袋看著路，心里砰砰跳。

　　-

　　回了家，周舟收拾衣服準備洗澡，程澈靠在門邊，突然說：「我也想洗澡。」

　　「？」周舟轉過頭，「為什麼？」

　　「不小心蹭到你身上的菜湯了。」程澈指指自己校服上的污漬，「看著難受。」

　　周舟很想問你為什麼不回家洗？還有，你請了假是為了送我回家嗎？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啊？

　　但是他沒問，只是從衣櫃里翻出了自己當年逞強買的結果穿起來被周橋嘲笑了三天的一件oversize的T恤，和一條寬松的運動短褲。

　　「我去我姐房間洗，你在外面的這個浴室洗吧。」周舟滿心只想快點把身上的菜味洗掉，根本沒考慮到程澈洗完澡以後是沒有內褲穿的。

　　腦子清醒的程澈也沒說話，接過衣服就進洗手間了。

　　-

　　周舟洗了半天，總算把自己洗得香噴噴了，他擦著頭出了主臥，看見程澈早就洗好了，頭發也吹幹了，正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看手機。

　　他穿著清爽的白T，修長的身體微微彎出一個弧度，一條腿彎起來抵在凳腳上，一條腿隨意地搭在地上。

　　周舟看著程澈的腿，突然想到，自己曾經有一個夢想：坐到程澈的腿上。

　　現在名正言順了吧？可以坐了吧？

　　程澈正在看手機，就感覺到有陣清清涼的風從身後襲來，他一轉頭，看見渾身散發著清新味道的幹幹凈凈的周舟正跑到自己旁邊，頭發還濕著，眼睛亮亮的，帶著可疑的興奮感。

　　「怎麼了？」程澈把手機關了扔在桌上，轉過身面對著周舟岔開腿坐著，牽起他的手把他帶到自己的兩腿.間，拿掉他頭上的毛巾，說，「我幫你吹頭發。」

　　周舟突然就不是很好意思說「那能不能坐在你腿上吹」？

　　他只是小聲地「哦」了一下。

　　程澈起身拉著周舟的手去了客廳，吹風機放在茶幾上，插頭還沒拔。

　　程澈坐到沙發上，拿起吹風機，擡頭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周舟，拍拍自己的腿，說：「坐上來。」

　　？

　　這麼心有靈犀的嗎？！

　　程澈開放了，周舟就開始害羞，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那個，我自己來就……」

　　他話還沒說完，程澈擡手摟著他的腰把他轉了個身，然後帶著力道把他往後按到了自己的腿上。

　　周舟驚魂不定地攀著程澈的肩，這大腿坐得太突然，他有點懵。

　　「乖，別動。」程澈打開吹風機，一邊拿手指梳著周舟的頭發一邊給他吹頭。

　　-

　　吹風機的聲音呼呼的，帶出一陣陣的熱風，周舟的鼻子里全是程澈的清酒薄荷信息素和兩個人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他搭著程澈的肩，微微低著頭，視線落在程澈好看的鎖骨上，全程紅著臉。

　　程澈拔掉插頭，替周舟梳理著頭發，然後放下手抱住周舟的腰，低頭看著他的臉，問：「吹風機很燙？」

　　「沒有。」周舟小聲答，程澈拿風筒的距離和停留時間掌握得很好，周舟一點兒也沒覺得吹風機燙。

　　「那為什麼臉這麼紅？」程澈擡手，用食指指背輕輕刮了一下周舟熱熱的臉。

　　周舟沒有說話，咬著嘴唇看著程澈的眼睛，兩人貼得近，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聞，四目相對之間，不可說的火花立刻被點燃，周舟沒忍住，主動地湊上去親了一下程澈。

　　他輕輕碰了一下就想分開，結果被程澈按住後腦親了上來，程澈摟在他腰上的一只手撩開短袖下擺，摸上了光滑的腰身，周舟搭在程澈肩上的手驀地緊了一緊，嘴巴被程澈堵著，只能勉強發出一點氣音，哼哼唧唧的，像只小奶貓。

　　程澈想把這只小貓永遠擁住，一秒也不放開，周舟在如何挑起自己的欲望上永遠無師自通，單純又色欲，無辜卻引誘，天生而來的吸引力，在周舟本人都毫不自知的時候，已經把程澈折磨到認輸，只剩理智還牽掛著幾分現實。

　　會吃魚的程澈吻技真的很厲害，周舟每次跟他接吻都有種就此沈溺的感覺，他把進攻和纏綿這兩種感覺融合得太好，逼著周舟一邊退讓一邊淪陷，只有看不到底的接受，沒有一點點反抗和躲避。

　　周舟也從沒想過要反抗和躲避，他只希望，能夠和程澈再靠近一點，再擁吻得久一點。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很殘酷，很嚴苛，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悲歡才是真切的，有意義的。

　　午後的空氣安靜溫柔，客廳的窗簾外透進來朦朧暖黃的光線，舌尖糾纏的水漬聲里，周舟渾身發熱，像是被攏進一場繾綣癡迷的舊夢，里面有無數美好的過往，也有珍貴柔軟的此刻。

　　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能被你喜歡也真是太幸運了。





第48章和第49章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調換的姿勢，周舟往後靠去，程澈分開他的雙腿欺身而上，糾纏著對方的舌尖不肯松懈。在身上遊走的手心太炙熱，周舟

　　哼喘著擡起雙腿蹭著程澈的腰側，朦朧中感覺到腿根處的異樣。

　　他是在這個時候才突然意識到程澈應該沒穿內褲的。

　　程澈的吻慢慢往下落，帶著席卷呼吸的清酒薄荷味，周舟咬著嘴唇仰起頭，哪里都熱，哪里都燙，再清新的信息素在此刻也變成了易燃氣體

　　，輕輕一點就能把周舟張狂地吞噬，他的手指插在程澈柔順而微涼的發間，那一點點的清涼讓周舟忍不住小聲地喟嘆，卻在下一秒，在程澈

　　的手指探進他的褲子里的時候，讓周舟整個人再次無法反抗地被點燃。

　　修長的手指催生出漸漸強烈的快感，引顫了每一根神經，周舟在這些情迷意亂的細碎片刻間，恍惚地覺察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不只是在皮膚下洶湧的信息素，還有身後的反應。

　　是濕潤的，在慢慢往外流動的，周舟分不清它的溫度，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在誠實而直白地作出反應，在抑制劑還沒有失效的時候，在周舟以

　　為自己能完全不受程澈的信息素影響的時候。

　　或許世界上並沒有一種可以完全壓抑天性和本能的抑制劑，如果有，那應該是毒藥，是真正的絕路。

　　「程澈……」周舟的聲音帶著顫抖的細微的哭腔。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想哭，他只是突然想坦白，想告訴程澈，我太喜歡你了，心臟和身體都喜歡你，而最喜歡你的是我的大腦，里面有

　　我所有的思維邏輯，有我所有的珍貴感情。

　　程澈擡起頭，那雙墨黑濃深的眼睛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情.欲，灼熱強烈，看得周舟整個人都發懵，身後卻先一步作出了更劇烈的反應，周舟

　　懷疑自己的褲子已經濕透了。

　　上次和程澈抱在一起是在漆黑的房間里，沒有開燈，周舟看不見程澈的眼神和表情，今天看到了，才知道原來一個alpha動了欲望以後是這

　　個樣子，仿佛是天生的獵食者，帶著壓倒性的氣場和桀狂難抑的攻擊性，用絕對的優勢擊潰omega的所有防守，讓omega心甘情願地淪為獵物

　　。

　　尤其是程澈這張素來冷淡清漠的臉，拋開一切清冷自持的外殼，將所有的情.欲直白地展示出來，帶來最有反差的沖擊力，沖刷著周舟全部

　　的理智。

　　周舟眼里的水光太過明顯，紅潤的嘴唇輕輕張著，急促地喘息，程澈低頭，舌尖滑過周舟軟燙的嘴唇，低聲說：「我在的，怎麼了？」

　　獵食者的態度異常溫柔，卻讓獵物更慌亂得如履薄冰，周舟輕輕推了推程澈的肩膀把兩人稍稍分開，他咬著自己濕紅的嘴唇垂著眼睛哼唧了

　　半天，才擡起眼看著程澈，帶著氣音小聲囁喏道：「我後面……好像……濕了……」

　　程澈相對於周舟更了解影響抑制劑效力的因素，自從兩個人在一起，接吻的次數雖然不算頻繁，卻也足夠讓唾液里強烈的alpha信息素對

　　omega的身體產生影響，從而進一步削弱抑制劑的效果，讓omega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脫離抑制劑的強大控制而變得漸漸敏感，雖然談不上一

　　碰就濕，但總歸能產生應有的反應了。

　　逗弄小omega是件有趣親密的事，程澈微微皺起眉，明知故問道：「你上一次用抑制劑是在什麼時候？」

　　「二十……二十多天前……」周舟的手指抓在程澈的T恤下擺上微微發顫，聲音軟得像水，「你第一次親過我以後……」

　　程澈大致算了一下，周舟打完抑制劑，整整過了五天自己才回國，回來的當天晚上兩人確定了關系，到現在談了半個多月的戀愛，確實是二

　　十多天了。

　　足夠了，可以了，抑制劑的周期本來也只有三十天，在alpha的信息素的影響下，現在應該已經對周舟的身體產生不了太大的抑制作用了。

　　程澈承認，他對周舟是有欲望的，一直都有，是原始的罪惡的欲望，只多不少。他很想看著周舟褪去驕矜和那股子機靈，軟在自己的懷抱里

　　，滿臉嫣紅地啜泣著，卻還要把自己當做救命稻草來攀附摟緊。他很想聽周舟在動情意亂的時候喊自己的名字，帶著哭腔的，發著抖的。這

　　些欲望甚至無關於你我是alpha還是omega，程澈只是單純地想把周舟的一切都據為己有，從身體到心靈，全部打上自己的標記。

　　「會不舒服嗎？」程澈親了親周舟的額頭，輕輕問。

　　「有一點……」周舟已經完全感受不到抑制劑的影響，他只是覺得身體里很空，身後也很難耐，信息素在血液里汩動，折磨著他想要向程澈

　　索求些什麼，只是有些話太難說出口，周舟的眼睛濕潤起來，吸著鼻子，嗓音發顫，「程澈……怎麼辦啊……流水了……」

　　「是啊，怎麼辦啊。」程澈一下一下地親著周舟滾燙的嘴唇，低聲哄誘，「你告訴我，要我怎麼做。」

　　周舟整個人被熱意圍困著，快要喘不過氣來，眼眶紅著，還沒流一滴淚就已經開始抽泣，聲音里是快要滿出來的嗚咽，他求救一般地努力睜

　　開眼看著程澈：「做吧，程澈……」

　　他勉強擡起手摟住程澈的脖子，用盡全力一點點收緊，把臉埋在程澈的胸膛里，小聲地哭道：「我們做吧……程澈，好不好？」

　　小omega終於吐露心聲，程澈毫無半點成就感，反倒心疼得不行，後悔自己偏要在這種關頭逼著周舟開口。他安慰地摸摸周舟的後腦勺，在

　　他頭頂親了一下，給出了讓omega安心的回答：「好。」

　　就著周舟摟住自己脖子的姿勢，程澈握著他的大腿將人抱起來，周舟的雙腿環上程澈的腰，被他抱回了房間。

　　程澈抱著周舟倒在床上，摟著他的腰把他的T恤脫了下來，然後連帶著內褲把褲子也脫掉了，周舟被程澈釋放出的信息素壓得喘不過氣，綿

　　軟無力地任由程澈將自己扒光了，光滑雪白的腰身發著顫，皮膚漸漸浮起淡粉色。

　　沒有反抗之力的小omega太好欺負，程澈尤為惡劣地拉著周舟的手去碰那條被浸得濕透了的內褲，在周舟迷茫地睜開眼時，好心地告訴他：

　　「你把自己的內褲弄濕了。」

　　周舟的臉本來就嫣紅一片，被程澈這麼一說，他立刻忍不住擡手捂住臉，極其羞恥而難堪地掙紮著那只被程澈拉住的手，嗚嗚咽咽的，一句

　　話都說不出來。

　　程澈終於放過了他，直起身脫了自己的T恤，露出少年人緊實流暢的肌肉。熾熱的身體貼上了同樣赤裸的周舟，周舟被燙得呻吟一聲，抱著

　　程澈的腰，把臉往他的頸窩里蹭，喉嚨里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像是難耐，又像是在撒嬌。

　　身前傳來吮吸聲，周舟正舔咬著程澈的鎖骨，像是吃奶的小貓，鮮紅的舌尖不斷劃舐過那一小片的肌膚和骨骼，帶出連綿的水漬聲和鼻子里

　　微弱的氣音。

　　程澈捏著周舟的下巴把他的臉擡起來，嘴對嘴地貼上去親了一陣兒，然後將手指往周舟身後放，才剛碰到那個濕得一塌糊塗的地方，周舟就

　　「唔」了一聲，縮起身子小聲哼唧，敏感到極點。

　　「不舒服就告訴我。」程澈慢慢地，耐心地對周舟說著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將手指緩緩探進去，「哪里疼了，哪里難受了，要立刻對

　　我說，知不知道？」

　　Omega在alpha信息素和情欲的影響下早就難以保持清醒的神智，周舟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然後用膝蓋輕輕地蹭著程澈的腰胯，感覺到他

　　還穿著褲子，於是迷迷糊糊地把手往下伸，順著小腹上的肌肉線條伸進了褲子里，握住了那根早就堅硬滾燙的性器。

　　周舟的手不夠大，僅僅是一只手這麼握著，幾乎使不上什麼勁，只能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隔靴搔癢，杯水車薪，反倒摸得程澈越發難忍，

　　喘息粗重起來，啞著嗓子道：「不許碰了。」

　　「為什麼……」周舟半睜開眼，水光淋漓的眼睛，純又欲的眼神，他帶著委屈不滿道，「摸一下怎麼了？我吃都吃過了……」

　　「那等會兒換個地方吃。」程澈說著，整根手指滑進了濕潤柔軟的後穴，懲罰似的輕輕勾動起來，透明微黏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指落在床單上

　　，濡濕一片。

　　陌生的侵入帶起周舟加速的心跳，他光是通過身下的觸感就能描繪出自己身體里那根手指的形狀。

　　那是程澈的手，修長精致，白皙有力，是寫字的手，翻書的手，打籃球的手，現在這只手正探進他的身後，攪起讓人面紅耳赤的水漬聲。

　　臆想與現實疊加，周舟的反應被不斷地挑動，身後濕得更厲害，被程澈立刻勘破，他慢慢地再加了一根手指進去，一邊俯下身看著周舟緊閉

　　的雙眼，雪白的牙齒咬著櫻紅的嘴唇，呼吸里都帶著低泣。

　　「想什麼呢，反應這麼大。」程澈抽動著手指，忍不住地想要調戲身下的小omega。

　　「沒有……」周舟伸手摟住程澈的脖子，借力稍稍仰起上半身，湊到程澈耳邊，小小聲地說，「你進來好不好？」

　　其實未必要擴張，omega的身體在情事上足夠隨時容納alpha，但是程澈不想讓周舟有一點難受，所以每一步都做得耐心又小心。

　　「等會兒進來了你讓我停我都不會停的。」程澈摸摸周舟的頭發，頓了頓，說，「周舟，沒有套，要再等等。」

　　周舟洗完澡出來看見程澈在看手機的那會兒，程澈就是在買套，但估計沒那麼快送到。

　　「有的……」周舟貼著程澈的脖子嗅著他身上的信息素，糯糯地開口，「在床頭櫃第二個抽屜。」

　　程澈一怔，摟著周舟稍稍起身，擡手拉開抽屜，發現真的有套。

　　一大堆，還是散裝的，各種顏色味道和款式……

　　程澈低頭看著周舟，他不是很相信這是周舟買的。

　　「我姐給我的。」周舟紅著臉避開程澈的眼神，把臉埋在他胸口，「自從知道我是個omega之後，我姐就幫我準備了這些，她說以防萬一，

　　不論我是因為什麼原因跟alpha上床，最起碼要做好措施。」

　　姐姐真的好硬核。

　　程澈開始挑安全套了，一邊問周舟：「那你現在跟我這個alpha上床是什麼原因呢？」

　　「喜歡。」周舟抱著程澈的腰，簡明扼要地回答，「我沒有想過，會跟除了你以外的alpha用這些。」

　　程澈挑好了一個安全套，親了周舟一下，低笑道：「姐姐替你考慮得好周到，居然連尺寸都能預料到。」

　　周舟暈暈沈沈的，程澈的信息素一秒比一秒更濃，操控著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識。他恍惚間看到程澈跪在自己的腿間，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

　　經脫掉了，程澈用嘴咬開安全套戴上，然後俯身，一手撐在周舟的耳邊，一手仍然在後穴里幫周舟放松，周舟聽到他說：「乖，我進來了。

　　」

　　「嗯。」周舟乖乖地點點頭，閉上眼，把手攀在程澈的肩上。

　　Omega的身體本就濕軟，再加上程澈之前耐心的擴張，進入得還算順利，只是一下子沒有辦法完全吃進去。

　　周舟的手指緊緊地扣著程澈的肩膀，鼻子里哼哼的，咬著嘴唇喘氣，長長的睫毛在發顫，他聽到程澈在進來的時候隱忍地低低喟嘆了一聲，

　　那聲音帶著壓抑的喘息，陌生而性感。

　　「痛不痛？」程澈伸手撥開周舟額前被汗打濕的劉海，他自己也忍了太久，怕這一下沒輕沒重進得太狠，也怕周舟忍著不說。

　　「不痛……」周舟搖著頭，摟著程澈的脖子把他帶向自己，哼哼唧唧地親了上去。

　　程澈慢慢抽送起來，緩慢而有力地撞上去，周舟的呻吟被堵在嘴里，清酒薄荷信息素隨著兩個人的結合對周舟產生了更大的影響，他能清楚

　　地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因為性器的摩擦而分泌出更多的液體，隨之而來的是漸漸湧起的快感，陌生而又真實，刺激得人渾身發麻。

　　周舟的手已經沒了力氣，從程澈的脖子上軟軟地落了下來，卻被程澈十指相扣握住按在床上，兩人分秒不停地接著吻，比之前的所有親吻都

　　更粘膩，更旖旎。

　　邊親邊做了許久，周舟已經被快感沖得沒辦法呼吸，alpha信息素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引誘著omega想要渴求更多，可是周舟覺得自己已經

　　沒辦法承受了。

　　程澈以為周舟會哭，這麼個嬌氣怕痛的小omega肯定會哭的，但是他沒想到周舟只是閉著眼，睫毛發顫，偶爾睜開眼時才能看到他眼底的紅

　　，滿眼的水汽未落半分，全部氤氳在眼眶里，像含了汪清水，眼尾狠狠地帶了赤色，像是被畫出來的。程澈就這麼看著他，心里想著：這麼

　　好看的一雙眼睛，沒做出眼淚怎麼行？

　　後來他如願了。

　　周舟連擡手擦眼淚的力氣都沒有，手指要抓不抓地虛扣在程澈的手腕上，呻吟里帶著啜泣聲，哭著喊程澈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與程澈之前有過的邪惡想法重合，程澈怎麼可能停下來，他握著周舟的腿就著插入的姿勢把他翻了個身，擡起他的臀部狠狠往前

　　一頂，周舟腰身一軟就趴了下去，滿臉是淚，嗚嗚咽咽地往前爬，卻被程澈伸手握住了纖瘦的腰，然後被他用另一只手按住肩膀壓了下來，

　　在床事上天性強硬的alpha俯在周舟耳邊喘著氣低聲問：「還想跑？跑哪兒去？」

　　後穴承受著異常兇狠霸道的撞擊，快感來得也狠，和清酒薄荷的信息素夾雜在一起，周舟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戰栗。從頭到腳，從身體到

　　心靈，被強烈到令人恐懼的快意和alpha不留情的壓制死死困住，血液里的omega信息素難以安穩與發泄，太過迫切地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

　　撫和融入。

　　但是一旦咬破腺體注入alpha信息素，就意味著自己將會更大程度地染上程澈的味道，周舟對此原本求之不得，同時卻也知道自己如果帶著

　　一身清酒薄荷信息素去學校以後會是什麼下場。

　　程澈也隱忍過度，他低頭在周舟的腺體上一下又一下地舔著，不知是幻覺還是現實，他覺得自己似乎隱隱嘗到了草莓奶昔的味道。周舟已經

　　被他幹得迷迷糊糊的了，腺體作為omega最致命的開關，主宰著他所有的快感，現在被alpha近乎威脅地舔舐著，周舟身體里的血液都快沸騰

　　起來，急切地希望程澈咬開他的腺體，給他信息素的安慰。他滿臉是淚地抓著床單啜泣著懇求：「咬吧……程澈……標記我好不好……」

　　omega崩潰的哀求像是沒入心頭的刀鋒，程澈閉上眼，狠狠地頂了一下，再睜開眼時眼底有一片強忍出來的鮮紅，他在周舟的哭聲里低喘著

　　，啞著嗓子沈聲說了句「閉嘴」，然後張嘴在周舟的側頸上用力地咬了一口，借此稍稍發泄自己的施虐欲。

　　然而沒有用，他真的聞到了周舟身上一點點彌漫出來的草莓奶昔味。

　　是從腺體的位置往外擴散的，一開始只是隱約的幾縷香味，隨著alpha性器的深入和後頸上的舔舐，甜膩的草莓奶昔開始不受控制似的從

　　omega的身體里流露出來，和空氣里濃烈的清酒薄荷信息素慢慢融合在一起，一個清冷一個香甜，被程澈吸進鼻腔里，瘋狂地刺激著他的情

　　欲和刺咬腺體的欲望。

　　周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信息素的外泄，他只是在朦朧中覺得程澈的抽送力度和速度突然快了好多，周舟以為之前的激烈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他不知道程澈還能兇成這樣，也不知道快感原來還能再強烈這麼多。那幾乎是一種瀕死的恐懼感，像極了獵食者將獵物拆吃入腹時的暴虐姿

　　態，而周舟作為獵物，在這種鋪天蓋地的強壓下，偏偏滋生出無盡的沈淪快意。

　　程澈把周舟摟起來將他跪著壓在墻上，膝蓋頂開他的小腿，單手反剪住周舟的雙手按在他的後腰上，從身後狠狠進入。周舟的身體貼著墻，

　　被禁錮成一個張腿容納卻無法逃脫的姿勢，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哭著哀求程澈：「程澈……不要了好不好……會把墻壁弄臟的……」

　　程澈松開周舟的手，按著他的腰，身下的動作一刻未停，濕淋的液體從交合處流落在腿上和床上。程澈低頭舔著周舟後頸的腺體，貪婪地品

　　嘗著那上面的草莓奶昔味，喘著氣道：「專心點，不許想別的。」

　　冰涼的墻壁給周舟稍稍帶來了幾分清醒，他吸了吸鼻子，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顫顫啞啞地問：「我……我的信息素……」

　　「是。」程澈簡潔地回答，他咬著牙把額頭抵在周舟的後腦上，把持著不願意再去靠近腺體，草莓奶昔太過誘人，美味過他品嘗過的所有甜

　　品，程澈覺得自己再多舔幾下就會忍不住咬下去。

　　信息素的發散沒有給周舟帶來一絲解脫的意味，反而因為程澈越發狠烈的操弄讓周舟更加難以自持，他覺得腺體里像是藏著一把火，把周圍

　　的血液都燃沸，然後一路滾燙地流到身體各處，把每一個角落都融進熾熱的溫度。

　　太難受了，周舟側著臉，眼淚滾滾地往下落，顫巍巍地掛在下巴上，他哽咽著哀求：「程澈……我好難受……」

　　omega已經哭成這樣，再猶豫也不算是什麼alpha了，只做愛不咬腺體對omega本身就是一種折磨，程澈自己或許還可以忍，但如果周舟說難

　　受，他絕對做不到無動於衷。

　　況且，就算周舟不求他，程澈知道自己還是會咬下去的。

　　他太想標記周舟了，從開始到現在，忍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

　　草莓奶昔信息素愈發濃烈，像是赤裸裸的邀請，程澈低下頭，用自己的小虎牙一下一下地劃蹭著那塊滿是草莓奶昔香的軟肉。周舟渾身發抖

　　，指腹死死地壓在墻壁上，身體里的血液和信息素像是有了感應，紛紛往腺體的位置湧，連帶著心跳都猛地加速。

　　「乖，疼就喊出來。」程澈往前親了親周舟濕透的側臉，在omega的無助哭泣里給予了最後的溫柔，「我要標記你了，周舟。」

　　周舟的心狠力一跳，不消他回應，那顆尖尖的虎牙就準確而不容置疑地刺咬進了柔嫩的腺體肌膚，在周舟難以抑制的哭喊里，他畫布一般的

　　皮膚上像是被瞬間潑上了細密的墨彩，密布的血管在一瞬間顯現，清酒薄荷信息素從alpha的齒尖兇橫地灌入omega的血液里，融匯進周舟的

　　全身，和他體內的草莓奶昔信息素纏繞交匯，氣焰囂張地占領omega的身體，帶著周舟所有的感情和思維，一同沈淪，全部歸程澈所有。

　　熾熱的空氣里是再甜不過的草莓奶昔信息素，和清酒薄荷中和在一起，融合成讓人上癮的味道。

　　程澈抱住正在發抖哭泣的周舟，帶著他輕輕地倒在床上，從身後摟著他的腰，低頭在腺體上慢慢地舔，用唾液安撫那個小小的傷口。omega

　　得到了信息素的安撫，alpha也終於釋放了自己的占領欲，程澈抽送的速度漸漸放緩，他抱著周舟轉過身，幫他擦了擦眼淚，笑著看著那張

　　滿是淚痕的臉，清透的皮膚上透著嫣紅，睫毛被淚打濕，一簇一簇地垂著，嘴唇微張，露出一小截濕潤鮮紅的舌頭和雪白的牙齒，色情而可

　　愛。

　　周舟疲憊地眨著眼睛睜開眼，抽噎著和程澈對視，程澈親親他的嘴巴，擡起一只手，指尖沾著白白的液體，怕周舟不懂，程澈再次好心地告

　　訴他：「你射了，周舟。」

　　「……」周舟推開程澈的手，抱著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頸窩，啞著嗓子悶悶地問，「那你呢？」

　　「我還沒有。」程澈說著，身下的力度又開始不留情地變大，在周舟小聲的嗚咽里，他說，「休息好了嗎？我繼續了。」

　　周舟連說「沒休息好」的資格都沒有，幾下就又被程澈操出了眼淚，他側著臉，模糊間突然看見書桌上正在發亮的LED鐘，像是瞬間被點醒

　　，周舟想起今天是程澈的生日。

　　程澈不讓周舟晚睡，所以周舟在今天零點的時候早就睡著了，沒有跟程澈說生日快樂，他之前訂的禮物也還沒有到，下午因為食堂里的意外

　　，周舟光顧著生氣，都快忘了這件事。他知道程澈不在乎這些，但是現在，周舟卻忍不住想要開口。

　　雖然現在並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因為周舟正在哭，程澈正在專注地做著愛。

　　但是似乎又沒有再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程澈……」周舟看著程澈的臉，努力地擡起手去摸了摸他的眉骨，然後吸著鼻子，小聲地哭著說，「生日快樂。」

　　程澈聽到過很多人向他說生日快樂，帶著愉悅的慶賀，或是真心的祝福，卻沒有一個是像周舟這樣，躺在自己的身下，頭發被汗打濕，眼睛

　　泛紅帶淚，嘴唇被親咬得鮮紅，說生日快樂的時候聲音還帶著發顫的哭腔。

　　我何其有幸，能在十七歲的最後一天徹底擁有你。

　　後穴還緊緊地咬著性器互相給予快感，程澈伸手攬過周舟的後背，看著他濕而亮的眼睛，輕柔卻又篤定地說：「周舟，你是我的成人禮。」

　　「你是我最好的禮物。」





第50章

　　周舟後來是被程澈抱進浴室的，兩個人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周舟閉著眼幾乎快睡著了，朦朧的水汽里，程澈溫柔的眼神像是一個夢，他的指尖輕輕撥弄著周舟的頭發，目光專注地落在他身上，時不時在周舟的臉上印下濕熱的吻。

　　周舟迷迷糊糊地被程澈用浴巾裹著又放回了床上，他半睜著眼一瞧，程澈已經把床單換好了。

　　程澈拿著衣服要來幫他換，周舟縮在被子里，哼哼唧唧道：「我自己來就行。」

　　程澈也不欺負他了，笑著揉揉他的腦袋：「那我去拿外賣了，好像放在門口。」

　　「嗯。」周舟紅著臉接過衣服鉆進被子里換。

　　程澈買了粥，跟粥一起被拎進來的還有一袋安全套。

　　「應該早就送來了，也放在門口。」程澈面不改色地把那盒安全套拿出來，看了看，評價道，「沒有姐姐準備的豐盛，很單一。」

　　周舟頭一回聽見有人用「豐盛」來形容安全套。

　　「你別說了……」周舟從被子里爬出來，「好餓。」

　　「怪我。」程澈邊打開外賣邊說，「你午飯都沒有吃，我還壓著你做了這麼久。」

　　周舟頓時很想回頭再爬回被窩里不再面對這個世界。

　　坐在程澈的腿上吃完了外賣，又抱著說了會兒話，主要是程澈在開黃腔，最後兩個人早早地睡下了。

　　周舟縮在程澈的懷里，抓著他的一只手，輕輕地捏著柔軟的掌心，在黑暗里小聲地叫他：「程澈。」

　　「嗯。」程澈拿另一只手慢慢地摸著周舟的頭發，回答，「在的。」

　　「生日快樂。」周舟再一次說。

　　「嗯。」程澈摟著周舟的背把他攬向自己的懷里，「收到了周舟這麼好的禮物，很開心。」

　　他低頭親了親周舟的額頭，低聲說：「謝謝你，我的小草莓。」

　　-

　　早上程澈醒來的時候，周舟還在睡覺，縮成小小一團，長長的睫毛靜靜地搭著，乖巧安靜。

　　程澈輕輕起身洗漱，拿手機點了個早飯，又躺回被窩里。

　　周舟有轉醒的跡象，程澈側躺著，一邊摸著他的頭發，一邊一下一下地在他的嘴巴上親。

　　周舟楞是被親醒了，他揉著眼睛，笑著躲避程澈的親吻，直往他懷里縮，嗓子里發出初醒時細碎的聲音。程澈勾著嘴角拍拍他的背，柔聲哄：「乖，醒了就起床洗漱。」

　　周舟懶懶地「嗯」了一聲，掀開被子，頂著一頭毛茸茸的頭發，他低頭看了躺在床上跟自己對視的程澈幾秒，飛快地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咻地起身，跨過程澈爬下床，去了洗手間。

　　洗漱完以後周舟又溜進了被窩，空氣里是清酒薄荷和草莓奶昔的混合味道，清甜好聞，程澈摟了他幾秒，突然起身。

　　他拿了杯水進來，快要走到床邊的時候，周舟突然瞥見程澈脖子上的幾個吻痕。

　　印在修長白皙的脖子上，雖然顏色不算深，卻也依舊明顯。紅色的，小小的，帶著隱秘的曖昧感，怪不得別人管這些吻痕叫小草莓。

　　周舟不記得自己昨天是什麼時候咬了程澈，但是一想到自己被幹得意識不清，不記得也正常。

　　這麼一想，周舟就忍不住要臉紅，實際上他的臉已經紅了，他怕程澈看出自己在想什麼，連忙把腦袋藏到被子里，連身子都縮起來，害羞得要命。

　　程澈哪里不知道周舟在想什麼，能讓周舟臉紅的無非就是那些事，他看著被子外那頭毛茸茸的頭發，只露出一個紅紅的耳尖，和雪白的床單交映起來，像是雪地里開出的小花。

　　程澈是個辣手摧花的老手，他抿著嘴把被子扒開，看著周舟那張熱熱紅紅的臉，他的頭發被蹭亂了一點，碎發下是閃躲的帶著水色的眼睛，像一只做了壞事的小狗，鼻子里還哼哼的。

　　「躲什麼？」程澈裝作無知地問，「我有那麼可怕嗎？喝口水。」

　　周舟心想你不可怕誰可怕，然而他還是嘴硬又害羞，繼續把頭往被子里埋，一邊說著：「不渴不渴……」

　　程澈也繼續把被子扒開，說：「真的不渴嗎？你昨天流了很多水。」

　　被子被程澈扯著，周舟躲也沒處躲，整張臉紅得不行，他毫無威脅之力地瞪了程澈一眼，伸手去接水杯。

　　程澈笑著按住周舟的手，把水杯遞到他唇邊，哄他：「乖，我不說了，你先喝水。」

　　周舟仰起頭咕嚕咕嚕地喝著水，他發現自己確實很渴，一口氣喝掉大半杯。

　　程澈適時地拿開水杯，周舟嘴里含了一大口水，分了好幾次才咽下去，他正要張嘴說話，程澈就低頭湊過來，舔掉了他唇邊的水漬，然後探進周舟微張的嘴唇里，勾著他的舌頭溫柔地糾纏了一會兒，才在周舟的喘息里擡起頭，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渴了。」

　　論開車和開黃腔，周舟實在幹不過程澈，於是他幹脆哼了一聲躺回被窩里，程澈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也拉開被子躺了進來。

　　周舟被程澈抱著，仰頭看著他的下巴，覺得自己曾經寫在微博上的願望實現了。

　　「他睡著的樣子真好看，希望以後在床上醒來也能看見這張臉」。

　　程澈也垂著眼睛看周舟，這一看又看出事來了。

　　周舟是眼見著程澈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的，他還沒來得及勸程澈適可而止，程澈就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雙手撐在枕頭上，看著周舟略顯慌亂的眼睛，問：「餓嗎？」

　　周舟怕他又在開黃腔，誰知道他說的餓是指哪方面的餓，為了安全起見，周舟回答：「不餓。」

　　「嗯，我也不太餓。」程澈說，「那就做個運動，運動完了就餓了，剛好吃早飯。」

　　周舟：「？」

　　為什麼開車還非要找理由？是為了掩蓋你下流的事實嗎？

　　周舟沒有拒絕的余地，因為程澈釋放出了信息素，周舟瞬間就軟綿綿了，他被程澈標記以後對程澈的信息素更加敏感和貪戀，都不用程澈太刻意地勾引，周舟自己就能自動淪陷。

　　親吻落下來，周舟閉上眼側著頭回應，慢慢濃烈的清酒薄荷和草莓奶昔信息素在空氣里糾纏，兩人的身上還蓋著被子，周舟覺得自己的身上已經在出汗了。

　　程澈親到他耳後的時候，周舟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有一個片段，是程澈喘著氣在他耳邊低聲說：「周舟，你流了好多水。」

　　回憶勾起羞恥的心情，周舟忍不住哼出了聲，換來程澈的一聲低笑：「小草莓，狀態進入得好快。」

　　周舟紅著臉縮起身子小聲悶哼，他沒法兒反駁，因為他覺得身後已經有濕意了。





第51章

　　程澈掛了電話走到周舟房間里，周舟正背對著他在寫作業，領子外露出白皙的後頸和毫無遮擋的腺體，上面的傷口初愈，微微發紅。

　　程澈靠在門邊，盯著那一小塊傷口，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

　　牙尖癢癢的。

　　他轉身去了廚房，打開冰箱，看見里面有葡萄。

　　程澈找了個透明玻璃碗，挑了一串葡萄，一個個摘下來放進碗里，用自來水沖洗幹凈，又放到冷開水里浸泡了一會兒，把水瀝幹，這才捧著

　　一碗幹幹凈凈的葡萄回到房間。

　　走到周舟身旁，程澈看見周舟正在做物理題，一筆一劃算得可認真，受力分析圖畫得可像樣。

　　程澈擡起手，彈了彈手指，把指尖殘留的水珠彈到周舟的脖子上。

　　行為幼稚，作風不端。

　　周舟縮了一下脖子，轉過頭看著他，嚴肅道：「你幹嘛？我答應過老師要好好學習的。」

　　「入學的時候大家還對著校規宣過誓，說絕不隱瞞第二性別，絕不談戀愛，你做到了嗎？」程澈端著一碗葡萄，冷酷地拆穿。

　　「……」

　　周舟安靜如雞地把目光移回物理作業上，心里悲嘆，何苦呢，跟程澈對抗，哪次不是手下敗將，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起來。」程澈伸手去拉周舟的手臂。

　　周舟莫名其妙的，卻還是乖乖地放下筆站起身，眨著眼睛不解地問：「怎麼了？」

　　「沒怎麼。」程澈繞過周舟坐在他剛騰出空的椅子上，把葡萄放到作業本旁邊，低頭看了看周舟寫的題，然後點點頭，「算對了。」

　　「解題過程也很靈活。」程澈擡起頭看著周舟，「但是也不能太省略，要是今年的題簡單一點，那麼審卷標準就會嚴格一點，很容易失分。

　　乖，坐上來。」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腿。

　　周舟前一秒還在認真地聽程澈跟自己講學習，下一秒就被他要求坐大腿了，關鍵程澈的語句轉折得流暢自然，拍腿的動作利落幹脆，臉上的

　　表情沈靜淡然。

　　這難道就是學霸的精神世界嗎？會不會太出神入化了一點？

　　看周舟呆著沒動，程澈直接伸手拉著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一手攬著周舟的背，一手環在他胸前，抱著他開始剝葡萄。

　　周舟盯著程澈的手，他的手指真漂亮，又白又長，剝葡萄都剝出了美感，淡色的汁水流到他的手上，晶瑩剔透，搖搖欲墜。

　　「昨天晚上我的手也是這麼濕。」程澈的臉貼著周舟的耳朵，淡淡道。

　　周舟剛想問什麼時候，又一想到程澈句句開車的說話習慣，於是他特意往下流的方面琢磨了一下，立刻就琢磨出結果來了。

　　他的耳朵紅透了，別過臉死也不肯看程澈，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少說兩句好不好……」

　　「好。」程澈答應得幹脆利落，把剝好的葡萄遞到周舟嘴邊，「吃一顆。」

　　汁水流了滿手，一顆果肉柔軟濕潤，被修長的手指捏著，清新的果香彌漫，在周身清酒薄荷和草莓奶昔的信息素里衍生出別樣的吸引力，周

　　舟低下頭，輕輕咬住葡萄，濕濕的舌頭把果肉卷進嘴巴里，酸酸甜甜的，在口腔里軟軟地破開，飽滿的水分注入到唇齒間的每一個縫隙里。

　　「乖，手上的也舔幹凈。」程澈用嘴唇似有若無地碰了碰周舟滾燙的耳垂，輕聲下令。

　　alpha信息素漸濃，周舟的意識已經有點飄忽了，他盯著程澈濕潤的手指看了幾秒，然後垂下頭，伸出舌頭去舔舐指尖的果汁。

　　濕紅的舌尖在雪白的指尖上纏繞，將微涼的手指點染上熱度，周舟閉起眼，他想到昨天這雙手是怎樣探進了自己的身體，沾染上自己的體液

　　，將不經人事的脆弱地域開拓成容納欲望的熱地，每一毫米的觸感都真實強烈，敏感而又濕淋，輕而易舉地點起肉欲的火焰，指揮著每個細

　　胞都叫囂起渴求，最後氣焰囂張地入侵思緒，在心頭的每一處都插上占領的旗幟，遍地都是恢宏強權的烙印。

　　舌尖卷著手指含進嘴里，程澈看著周舟的側臉，看著他顫動欲飛的長睫，慢慢地攪動著手指，去挑逗濕軟的舌尖，翻卷起黏膩的水漬聲，把

　　最純真的臉引誘出最情欲的神態。

　　程澈抽出水光遍布的手指，捏著周舟的下巴將他的頭轉過來，湊上前去，從微張的鮮紅嘴唇中探入，把手指替換成自己的舌頭，用同等的溫

　　度和濕度去癡纏周舟的舌尖，細細地品嘗著omage嘴里的草莓奶昔信息素和殘留的葡萄汁，步步逼近，毫不退讓，帶著居高臨下的侵占意味

　　，迫使懷里的omega喘息漸濃，輕哼不止。

　　最虛妄的不過是幻想，最朦朧的不過是夢境，可是周舟覺得，此刻的現實已經雜糅進了太多不切實際的虛幻，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置身於

　　一個怎樣的境地。

　　濕熱的，纏綿的，旖旎的，墜落的，騰空的。

　　程澈摟著渾身發軟的小omega，輕輕擡起頭，留戀似的在香甜柔軟的嘴唇上緩緩慢舔，給虛惘不清的omega送去低聲的提點：「睜開眼睛，別

　　睡著了。」

　　周舟慢慢睜開眼，轉過頭，眼睛里像是帶了睡意般的朦朧，卻偏偏泛著清澈的水光，他看著程澈好一會兒，才軟聲道：「別的alpha也像你

　　一樣有這種下迷藥的本事嗎？」

　　「不知道，你也別想知道。」程澈繼續開始剝葡萄，「除了我，哪個alpha給你剝葡萄你都不許吃。」

　　周舟靠過去，輕輕地在程澈的臉上親了一下，在嘴巴上親了一下，在下巴上親了一下，然後小聲地說：「我是你的omega了，不可能被別的

　　alpha迷惑的。」

　　「最好是這樣。」程澈曲起指關節在物理作業本上敲了敲，「做題，我看著你做。」

　　簡直神經病。

　　周舟正側坐在程澈腿上，要轉身才能對著書桌，他不樂意地扒拉在桌沿上，看著題，用力地逼自己從剛剛的狀態里脫離出來，把思緒集中在

　　題上。

　　-

　　明明不是什麼困難的題目，周舟卻來來回回想不出要怎麼做，後頸上有溫熱的氣息靠近，有什麼濕濕的東西在腺體上蹭了蹭。

　　還能是什麼，是某個alpha的舌尖。

　　周舟輕顫著身體，卻不願意再理會程澈，兩眼只看著作業本，程澈邊親舔著周舟的腺體，邊繼續剝著葡萄。

　　他的吻從腺體上移到了側頸，下巴抵在周舟的肩上，跟他一起看著題。

　　「這麼簡單的都不會了？」程澈懶懶地說道，「繩子和豎直方向夾角是θ，水平拉力怎麼算？」

　　「乘以……」周舟輕輕地喘著氣，顫著聲音說道，「乘以sinθ……」

　　「嗯。」程澈喂給周舟一顆葡萄，濕透的手掠過作業本，幾滴果汁吧嗒落在上面，氤氳成幾個深色的圓點。

　　「然後呢？」程澈有一下沒一下地親著周舟的側頸，「ɑ怎麼算？」

　　「ɑ等於……」周舟的鼻子里都是氣音，艱難地把果肉混合著唾液大口吞下去，斷斷續續道，「等於mg乘以tanθ……再……再除以M……」

　　「光說不寫的嗎？」程澈拿沾滿果汁的手去勾弄周舟的下巴，「不寫出來，老師怎麼給你分數？」

　　周舟完全可以耍賴說我不想做作業了，完全可以不聽程澈的話專心吃葡萄或者接吻，完全可以說題我都會做不用你教，可是他只是毫無反抗

　　之意地言聽計從，甘願地聽從程澈的每一個指令，用最真實的反應來剖白，赤裸的，坦誠的。

　　他發著抖拿起筆，盡管用盡全力想要穩住，落筆時筆尖卻依舊不受控制地輕輕歪斜，程澈曲起指關節在周舟的腺體上蹭弄，看周舟半天才寫

　　出幾個字母，他遺憾地嘆息了一聲：「字都不會寫了嗎？真不乖啊。」

　　腺體上被咬出來的傷口在指關節的輕壓下隱隱作痛，勾出幾絲異樣的快感，周舟咬著嘴唇悶哼，半晌才細聲道：「你別這樣了……程澈……

　　」

　　「我生氣啊。」程澈說，他捏著周舟的下巴再次把他的臉轉向自己，墨黑的眼睛壓抑又深沈，「我之前天天給你輔導化學，你現在就只顧著

　　做物理作業嗎？太傷我心了，周舟。」

　　周舟現在連看一眼作業本都不敢了，那上面的果汁痕跡將會在以後每一次翻開本子的時候提醒他，他曾經被程澈抱著坐在腿上，邊受著程澈

　　的挑逗邊艱難地做著題。

　　「我不做了……」周舟的眼睛里堆積著水汽，閃閃微動的模樣。

　　程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剝好了一顆葡萄，他彎起手腕遞到周舟的嘴邊：「不行啊，學習不能落下，該做的還是得做。」

　　周舟低頭去咬葡萄，嘴唇不小心碰了上去，軟軟的葡萄果肉落了下去，撞在周舟的下巴上，他下意識地擡了擡下巴，葡萄就沿著脖子直接跌

　　到了鎖骨邊。

　　「嘖，太不小心了，衣服都弄臟了。」程澈攬在周舟背上的手握著他的肩將他往後按，周舟被迫稍稍仰起頭，露出整截修長光滑的脖頸，程

　　澈將周舟的衣領往下拉了拉，果肉又再落下幾分，落在白皙的微微發紅的胸口，隨著周舟的心跳輕輕顫動，勾引著程澈上去咬擷。

　　程澈低頭，順著周舟的下顎，鼻子里的呼吸吹在他敏感的皮膚上，他湊得那麼近，嘴唇卻始終保持著分毫的距離不肯貼上去，反而惹得周舟

　　越發呼吸急促難耐。溫熱的呼吸一路向下，最後落在胸口的葡萄上，程澈伸出舌頭輕輕地舔，邊咬著果肉邊用嘴唇觸碰著周舟的皮膚，被牙

　　齒咬開的葡萄汁液落下來，落在周舟身上，又被程澈舔得幹幹凈凈。

　　-

　　中午過後，陽光漸漸彌漫，被窗簾模模糊糊地擋住，化成一片朦朧的光亮。程澈壓在周舟身後，一手摟著周舟的腰，一邊頂弄一邊騰出另一

　　只手指在作業本上，在周舟的耳邊喘著氣問：「測力計增加的讀數是多少？」

　　周舟哭著攀住桌沿，拼命搖頭：「不知道……」

　　他怎麼可能知道，他連題目都看不清，視線里全是眼淚，快感一陣陣洶湧地快要把他淹沒，哪里做得出來題。

　　「木塊在垂直斜面方向受力是平衡的。」程澈咬著周舟的耳朵，「它受的支持力FN是多少？」

　　周舟發著抖抹了抹眼睛，低頭看著被自己淚水打濕的書頁，在越疊越高的快意里勉強地思考，腦袋嗡嗡作響，他咬著嘴唇嗚咽了半天，顫聲

　　道：「是GCos30°……」

　　「嗯。」程澈摟著周舟坐下來，捏著他的腰把他撞向自己，在周舟無助的哭聲里，問，「木塊斜對面的壓力FN2等於多少？」

　　「等於……」周舟抽泣著反手抓住程澈的手腕穩住身子，帶著哭腔道，「也等於GCos30°……」

　　「乖。」程澈親吻著周舟的後背，殘忍地繼續問，「所以Fy等於多少？」

　　「等於FN2乘以GCos30°……」周舟實在實在受不了這樣了，他崩潰地哭著，用殘存的理智自覺地把答案算了出來，「Fy等於GCos²30°……

　　嗚嗚嗚……答案是3N……」

　　「真聰明。」程澈喘著氣低笑著誇獎，「我們的小草莓好厲害。」

　　周舟以後真的再也無法面對物理了。





第52章

　　周舟不記得自己今天洗了幾回澡了，他被程澈從浴室抱回床上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了，只想睡午覺。

　　「餓不餓？」程澈摟著周舟靠在床上，一邊撥弄他的頭發一邊問。

　　周舟懷疑自己無論是說餓還是說不餓，程澈都有辦法把車開起來。

　　於是周舟選擇回避話題：「我現在很困。」

　　「你英語和化學作業還沒做。」程澈說完，想了想，「哦，剛剛物理好像還差幾道題沒寫完。」

　　「……」周舟已經不敢回憶自己是怎麼被程澈「輔導」著做題的了。

　　「明天再寫明天再寫。」周舟紅著臉縮到被子里，「我現在十分想午睡，你閉會兒嘴。」

　　「這麼快就煩我了？」程澈淡淡道，「睡過癮了就翻臉，omega都像你這樣無情無義嗎？」

　　「！」周舟從被子里鉆出來，伸手去捂程澈的嘴，惱羞成怒地威脅道，「你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就……」

　　程澈挑了挑眉，用眼神詢問：你就怎樣？

　　「我就……」周舟想不出來他能怎麼樣，打是打不過的，說也是說不過的，爭輸了說不定還要被摁在.床上學做人，怎麼算下場都不好看。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人呢……」周舟挫敗地撒開手躺回床上，苦惱地說，「你以前明明話很少很冷漠的。」

　　「這個問題很值得考究嗎？因為以前我不是你男朋友。」程澈捏橡皮泥似的捏著周舟軟軟的臉，「所以以前我要是說那些話，就等於性騷擾。」

　　他說完以後還唯恐自己不夠正人君子，嚴格地補了一句：「我也是有底線的。」

　　周舟翻了個白眼，心想沒在一起的時候你明里暗里的性騷擾還少嗎，狗屁底線，你的底線怕不是等於馬里亞納海溝哦。

　　「是麼，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性冷淡。」周舟說的是實話，程澈長了一張清冷又禁欲的臉，周舟之前確實很難想象他實際上是這麼個人。

　　「相信我，沒有任何一個alpha會是性冷淡。」程澈篤定地下了結論。

　　呵呵，淫者見淫罷遼。

　　當然周舟沒膽子正面剛，他只是靜靜地閉上眼，以表達自己對程澈所述之言的不屑，他想起一個不知真假的言論：IQ高的人內心都比較骯臟。

　　現在想來應該是真的。

　　-

　　睡了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周舟的手機震動了。

　　程澈把他的手機摸起來，看了一眼屏幕，然後伸手又去掐周舟的臉。

　　周舟這回沒有這麼奶這麼軟了，他皺著眉睜開眼，狠狠地瞪著程澈，起床氣全寫在臉上，像一只被搶了骨頭的小狗，就差齜牙咧嘴了。

　　「你姐姐。」程澈懷疑周舟下一秒就要咬人了，他把手機懟在周舟眼前，「不接嗎？」

　　周舟定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殺手橋」這個備注，瞬間恐慌得宛如被瘋狗狂追，他拿過手機坐起身，平覆了一下呼吸，然後小聲警告程澈：「你不許出聲！」

　　程澈很敷衍地擡了擡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喂？姐，什麼事啊？」

　　「幹嘛呢，半天才接電話。」周橋坐在辦公室里，一邊翻著資料一邊問。

　　周舟立刻找理由：「沒有沒有，做作業呢，手機開震動，一下子沒聽見。」

　　「你拉倒吧你，這個點，你剛午睡醒吧？」周橋冷笑一聲。

　　沒有呢，我不是剛午睡醒，我是根本就沒睡醒。

　　「到底什麼事啊？沒事我掛電話繼續寫作業了。」

　　「哦，沒什麼事，就是晚上我要回來……」

　　「啊！」

　　周橋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周舟叫了一聲，她皺著眉問：「你怎麼了？被狗咬了？」

　　周舟紅著臉瞪著身邊正拿爪子捏自己腰的程澈，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對，被狗咬了。」

　　「……」

　　周橋正準備繼續說話，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助理的聲音響起：「經理，上面說那份企劃案要再改。」

　　「我改他媽！」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低罵，然後被掛掉了。

　　周舟拿著手機一頭霧水，所以他姐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

　　傍晚的時候，程澈和周舟一起出門吃了晚飯，兩人慢悠悠地牽著手回家，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左邊的電梯剛關上，正好右邊的電梯是空的，他倆就進去了。

　　「你不做作業嗎？」周舟站在電梯里，擡頭問程澈。

　　「我們老師都提早布置作業，我昨天在學校就寫完了。」程澈說。

　　「唉，你精力怎麼這麼好啊。」周舟感嘆。

　　「你指哪方面？」程澈低下頭問他。

　　周舟想了一下，發現程澈果然又在開車。

　　他別過頭，氣呼呼地說：「各方面。」

　　「哦。」程澈抿了抿嘴，「因為我從來不喝可樂。」

　　周舟還沒想出來這和喝可樂有什麼關系，電梯門就開了。

　　同時他們聽到了一個聲音。

　　「橋橋橋橋，說好拿了衣服就回我那兒的，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沒注意到程澈臉上一瞬間的驚訝表情，周舟聽著那近乎撒嬌的聲音，心里還在感嘆這是哪家的omega說話語氣這麼甜，然後他下一秒就聽見一個極其暴躁而熟悉的嗓音。

　　「操，你再不撒手我今天廢了你。」

　　周舟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轉角遇到了恐龍，心臟直接跳起來堵到了嗓子眼，他兩腿發軟地想退回電梯里，回頭時卻發現電梯門已經關上了，兩個聲音的主人也拉拉扯扯地從另一個電梯里走了出來。

　　八目相對，四顧無言，空氣寂靜。

　　程澈看著他那位快要把臉貼到周橋胸口的叔叔，心情有一點點覆雜。

　　他叔叔，化學系教授，外表清冷孤傲，實際上卻是個嚶嚶怪，這說出去誰信啊？！

　　程宴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外套，曲起指背抵在唇邊，有點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周橋那張美艷的臉上沒有一絲顏色，她的目光落在周舟和程澈十指相扣的手上。

　　周舟呢？

　　周舟的靈魂已經給自己找好墳地了。

　　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不，我不需要搶救了，讓我死吧。





第53章

　　周舟大概是不甘心英年早逝，他在可怕的沈默氣氛中艱難地咧起一個笑容，拿手指了指程澈，聲音很虛：「姐，介紹一下，這是我同學……」

　　程澈同情地看著周舟，周舟好像沒意識到他和自己還牽著手。

　　「姐姐好。」程澈朝周橋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表情覆雜的程宴，說，「叔叔好。」

　　周舟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掰扯親戚關系，他下意識地皺著眉說：「不是應該叫姐夫嗎……」

　　然後他被周橋的冷酷目光壓得立刻噤了聲。

　　「嗯。」程宴再次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手從周橋的腰上拿下來，沒話找話地問，「程澈啊，你怎麼在這兒？」

　　程澈看著他叔叔，開始懷疑程宴的教授職位是不是家里走後門給安排上去的，在這麼簡單明了的場景面前，他居然還問得出這種問題。

　　周舟和周橋同時看向程宴：「你們認識？」

　　「我侄子。」程宴說。

　　「我叔叔。」程澈說。

　　周舟現在真的真的，很想化成一縷輕灰，靜悄悄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程澈和周舟兩人並排站在客廳里，周橋拿手心撐著額頭在沙發上坐著，半晌，也只說得出一個字：「操。」

　　難怪她看見程澈的第一眼就腦殼疼，她發現程澈和程宴兩人長得是同個款式的，清冷疏離，沒想到還真是一家的。一想到程宴私底下那麼下流無恥，周橋覺得這個跟他長相類似的侄子十有八.九也是同一路貨色。

　　周橋想起自己下午給周舟打電話的時候周舟那一聲突如其來的小聲驚呼，她當時還打趣周舟是不是被狗咬了，現在一想，媽的估計是真的被咬了吧。

　　滿屋子的清酒薄荷和草莓奶昔信息素，以及周舟身上的alpha信息素和腺體上的傷口，周橋不用想也知道她弟弟已經被自己男朋友的侄子吃幹抹凈了多少回。

　　幸好我這個當姐姐的有先見之明啊，早就準備好了安全套，不然萬一兩個高中生一時沖動不管不顧的，恐怕周舟還沒畢業就要帶球跑吧？

　　爸！爸爸！我沒辜負你們對我的指望，你們的兒子還有救！

　　想是這麼想的，周橋還是不客氣地瞪著周舟，不指程澈，而是指著程宴，問周舟：「你當初說要追個alpha，就是追這個王八蛋的侄子？」

　　程宴正在給大家倒水，一聽這話，有些尷尬地擡起頭：「橋橋，你這話過於殘忍了。」

　　「是啊……」周舟埋著頭，兩只耳朵露在毛茸茸的烏黑頭發外，紅紅的，聲音也很小，「只能說一切都很巧。」

　　巧個屁啊巧！

　　周橋看著他，周舟一張臉紅紅的，低著頭，眼神飄忽得不行，她這個賤兮兮從來沒個正形的淘氣弟弟，居然還有這樣的時候。

　　她恨鐵不成鋼地咬著牙，把目光移到程澈臉上，看著那張神似程宴的能讓她一秒發飆的臉，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周舟還沒成年呢……」

　　沒等程澈回答，周舟就擡起頭，小聲解釋道：「昨天是程澈的十八歲生日……他也是今天才成年……」

　　合著你們兩個未成年還有理了是吧？！

　　「對哦。」程宴恍然，「程澈，行啊你，家里給你辦了成人宴，請了一大堆人，結果你電話里說了一句晚上不回來了，就讓大家過了個沒有壽星的生日會，原來是被橋橋的弟弟絆住了腳啊，你中午不是還給我打電話要阻隔劑來著，嘖嘖……」

　　他還沒嘖完，就在周橋的眼刀里識相地閉上了嘴。

　　嘴是閉上了，程宴的心里還在嘚瑟，程澈這個侄子也太給力了，居然跟周橋的弟弟談上戀愛了，照這樣看，周橋應該能被自己徹底套牢了，只要以後周橋提分手，就可以威脅她「你弟弟在我侄子手上」，應該是能產生一定的勸導作用的。

　　當然下場應該也是不太好看的。

　　程宴咳了一聲，懷疑自己再多待下去會在侄子和女朋友弟弟面前尊嚴盡毀，於是他放下水杯，對程澈說：「哦，說到阻隔劑，我正好放在車里了，我去樓下給你拿。」

　　「謝謝……」程澈頓了頓，不怕死地開口，「謝謝姐夫。」

　　世界上又多了個管程宴叫姐夫的崽，周橋看著程澈，眼皮跳了跳：果然，跟程宴一樣，又是個人模狗樣的腹黑種。

　　「不客氣，一家人。」程宴臨走前拍拍程澈的肩，笑容內涵。

　　周橋的頭真的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栽在這對叔侄手里，老周家真的要完蛋了。

　　「姐姐。」程澈淡定地攬過周舟的肩膀，在周橋幾欲殺人的眼光里沈穩地開口，「我會照顧好周舟的，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也會跟他商量好合適的轉學時機，不會影響成績，更不會影響高考。不管是吃飯睡覺還是考試做題，我都會讓周舟輕松開心，我會做好的，你可以放心。」

　　根本不是征求意見式的「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而是「你可以放心」，省略所有的試探和商議，直接給出了一個直白又篤定的承諾。

　　周舟轉過頭看著程澈沈靜的側臉，心里感嘆：媽的，果然是成了年的人了，雖然今天只是第一天成年，但是這副拿捏大局的姿態也太他媽讓人鞭長莫及了8！

　　周橋盯著程澈看了半晌，又看了一眼自己兩眼放光天真無邪的弟弟，終於還是敗給了高中生們的年少無畏，反正本來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她仰頭呼了口氣，擺擺手：「行了，都是成年人，多說也沒用，周舟以後就扔給你了，你記好自己的話，要是我弟弟不開心了，你和程宴就等死吧。」

　　剛上樓進門的程宴：「？」





第54章

　　周橋收拾了一些衣服就走了，臨走前，她把周舟拎到房間里，抱著手靠在門邊，看著這個已經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弟弟，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高中生開了葷沒輕沒重的，你倆注意點。」

　　話題一上來就過於成人化，周舟有些害羞地抓了抓頭發，小幅度地點點頭。

　　周橋不管這些，她只是很坦然地列出注意事項：「安全套一定要用，如果你不想在高考前就揣個種在肚子里的話。還有，強效抑制劑不能再用了，順其自然就行，覺得快發情了就趕緊請假，反正你男朋友會照顧好你的。記得噴阻隔劑，不管是你自己的信息素還是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都給我遮遮好，在辦好轉學之前別被人發現。」

　　周舟有點招架不住了，他稀里糊塗地點著頭：「知道了知道了，姐你別說了……」

　　周橋冷笑一聲，伸出手指點點周舟的脖子：「你他媽知道個屁，滿脖子的草莓，高中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舟立刻把衣領往上拉，直接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周橋。

　　周橋也不廢話了，轉頭就走，結果沒出房門卻又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舟，問：「你男朋友發育得還行嗎？」

　　問一下怎麼了，事關弟弟的終身幸福，不問不是人。

　　周舟露在衣領外的半張臉紅得像番茄，他伸手把周橋往外推，聲音都不太穩了：「你趕緊走吧，我們要做作業了……」

　　周橋別有深意地笑起來：「哦，看來應該不錯，這麼急著趕我走，鬼知道你們是要做作業還是做別的。」

　　-

　　程宴跟程澈站在走廊上，進行成年人之間的交流。

　　程宴：「什麼時候跟家里說一下把婚訂了吧。」

　　程澈：「你就這麼急著利用我和周舟套牢姐姐麼。」

　　程宴：「不，你應該管橋橋叫嬸嬸。」

　　程澈：「建議你不要在稱呼上做這種無謂的堅持，也許還能多活幾年。」

　　程宴：「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程澈：「記住你說的話。」

　　正好周舟和周橋出了大門，程澈伸手攬過臉還是紅著的周舟，朝程宴和周橋點了點頭：「叔叔再見，嬸嬸再見。」

　　周舟一臉「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要急著找死」的表情。

　　而周橋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澈。

　　「叔叔建議我這麼稱呼你。」程澈指指程宴，對周橋說，「我對他進行勸解，但是他非要堅持。」

　　程宴安詳地接過周橋手里的包包：「小孩子，童言無忌，你別放在心上。」

　　周舟於是把童言無忌進行到底，正好報覆一下剛才周橋對自己的調戲，他笑嘻嘻地，聲音清亮：「那叔叔嬸嬸再見！」

　　他說完就拉著程澈的手跟他躲進了門里，然後走廊上傳來程宴一系列非人的慘叫。

　　-

　　在周舟家里度過了一個周末，程澈非常耐心地「輔導」了周舟的各項功課，周日晚上的時候，程澈準備回去了，明天是周一，得回去換幹凈的校服。

　　「已經聯系老師重新買套校服了。」程澈收拾著書包，「今天晚上早點睡覺，明天我來你家樓下等你。」

　　明明也只一起睡了兩晚的覺，周舟卻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沒辦法一個人睡了，他光是想到床上只有程澈的信息素卻沒有程澈這個人，就覺得很孤單。

　　他蹭過去抱著程澈的腰，小聲地嘟囔：「我肯定睡不著的。」

　　程澈停下手里的動作，摟住周舟，摸了摸他的腦袋：「舍不得我？」

　　「嗯。」周舟老老實實地承認，「雖然明天就能在學校見到你了，但我還是覺得今天晚上非常難熬。」

　　「那怎麼辦啊，小草莓。」程澈把周舟抱到書桌上，站在他的兩腿.間，雙手撐在他的身體兩側，微微擡頭，眼睛里盛著溫柔的光亮，「一天沒有我就活不下去了，那轉學以後怎麼辦？」

　　提到轉學，周舟的心情更差了，他把額頭抵在程澈的肩上，悶聲說：「還有不到三個月高考，一般是高考前兩個月做體檢，那就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我再在我們學校待半個月行嗎？」周舟抱住程澈的腰，「轉學以後我也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你別那麼快就讓我走。」

　　半個月也很快就過去的，周舟難過地想，高三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快，半個月只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

　　「我沒有要你立刻就轉學。」程澈慢慢地摸著周舟的頭發，「我恨不得你一直留在這里，我也很舍不得你。」

　　「你什麼時候轉學決定權不在於我，這應該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事，我不能插手，只要你覺得差不多到時候了，就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嗯。」周舟擡起頭，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湊上去親了一下程澈的嘴巴，說，「那你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見。」

　　程澈沒他那麼清純，按著周舟的後腦深吻了好一會兒才松口。

　　他還不知廉恥地說出了松口的理由：「硬了，再親下去明天上不了學了。」

　　周舟紅著臉咬著牙去捂他的嘴。

　　-

　　21：25

　　@ZZZZ舟：嗚嗚嗚……小草莓很想你啊。

　　22：01

　　@5bcc：小草莓真甜，嘗不夠。





第55章

　　第二天，周舟還在做夢的時候，恍惚間聽到房門有響動，然後一只微涼的手捏了捏他的臉。

　　哪怕是在夢里，周舟也能聞到那陣清冽的清酒薄荷味。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程澈站在床前。

　　「救命啊……」周舟把臉往程澈的手心里貼了貼，初醒時的嗓音奶里奶氣的，「有小偷入室盜竊了。」

　　「誰讓你把大門密碼告訴小偷了。」程澈低笑，伸手摟著周舟的脖子把他從床上撈起來，一本正經地說，「入室偷個周舟走。」

　　-

　　周舟洗漱完換好衣服，再進房間才看到程澈拎了個包來。

　　「包里是什麼呀？」周舟邊噴阻隔劑邊問。

　　「一些衣服。」程澈幫周舟整理著書包。

　　「什麼衣服要用這麼貴的包來裝啊，你好奢侈。」

　　周舟對這個牌子有印象，因為周橋也有好幾個這種牌子的包，周舟刷微博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過網友在討論價格，高得他當場摔下手機暗罵周橋敗家。

　　「貴嗎？我不知道，家里隨便拿的。」程澈拉好書包拉鏈，「還能是什麼衣服，我的衣服。」

　　「你要去旅遊嗎？」周舟大清早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他眨著眼睛困惑地問。

　　「是啊，旅遊，有個很想待的地方，準備待上一段時間。」程澈走過來幫周舟抓了抓頭發。

　　周舟楞住了，任由著程澈幫自己弄頭發，半晌才問：「可是……不能等暑假再去嗎？你現在……不是很快就要高考了嗎……」

　　「為什麼一定要現在去？你要去多久啊？」周舟拉住程澈的袖子，蹙著眉，「你說的是哪里啊，讓你那麼喜歡，非要現在去不可？」

　　周舟實在是很好騙，程澈終於忍不住笑起來，捏捏他的鼻子：「我還能喜歡哪里，當然是你家。」

　　他拿了兩人的書包，牽起還在發懵的周舟的手：「要遲了，上學去。」

　　-

　　周舟邊吃早飯邊消化程澈來自己家住的事。

　　早晨的空氣涼涼的，風也涼涼的，街上是早起上班上學的人，到處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明亮卻不刺眼的陽光輕輕地灑在漸漸喧鬧的城市里，路面上被早起的灑水車洗過一遍，幹凈舒服，空氣清澈又有煙火氣。

　　「你家里人沒有問嗎？」周舟啃著油條，「你就這麼出來了，合適嗎？」

　　「來我的omega家里住有什麼不合適的？」程澈咬著豆漿吸管，「爸媽在國外，我和爺爺打過招呼了，說去他未來的孫媳婦家里住，他問我什麼時候帶你回家坐坐。」

　　「孫你妹的媳婦！」周舟拿手肘戳他，「你能不能做個人？」

　　「怎麼？」程澈垂眼看他，「在床上不是挺乖的，怎麼下了床就翻臉？」

　　周舟正要炸毛，程澈看著前方笑著擡擡下巴示意：「余煬。」

　　-

　　余煬正出了小區買了早飯，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那倆挨千刀的。

　　呵呵，光天化日，打情罵俏，世風日下，成何體統。

　　余煬這段時間本來心情就不好，媽的靳吾棲出個差出了大半個月，留余煬一個人天天在學校里看周舟和程澈秀恩愛，這本來已經夠糟心的了，結果他媽的現在上學路上都要碰到他倆。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整一個面無表情視若無睹的逞強逼樣兒。

　　「哎呀，余煬的背影怎麼這麼悲傷，我們去安慰一下他。」周舟強行講解，拉起程澈的手跟他一起跑向余煬，嗓門兒清亮，「余煬！等等我們！」

　　余煬不情不願地回過頭，看見兩個穿著校服的少年正迎著晨光朝自己奔跑而來，一個清冷一個漂亮，牽著手，彎著眼睛嘴角帶笑，明亮的陽光照耀在他們白皙好看的臉上，頭發被風吹起，書包帶子都飄揚，是意氣風發驕傲鮮活的模樣。

　　余煬的心情更差了。

　　-

　　被程澈標記過以後，強效抑制劑算是徹底失效了，周舟現在只用著信息素阻隔劑，他覺得心里慌慌的，好像在裸奔。

　　太緊張了，沒有了強效抑制劑的抵抗，周舟明顯發現自己對其他alpha的信息素更敏感了，他特別想問問程澈：你叔叔那兒有沒有可以阻斷alpha信息素影響的阻隔劑？

　　但是周舟沒問，要是阻斷了，那程澈的信息素自己也聞不到了，這個不行，不行不行。

　　-

　　余煬覺得程澈真是藝高人膽大，他雖然知道憑程澈的做事速度和周舟的戀愛腦程度，他倆肯定很快就會搞上床，但是他沒想到，程澈居然絲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那點草莓奶昔味。

　　標記過後，不只是omega會染上alpha的信息素，alpha在一定程度上也會沾染上omega的信息素，只是味道很淡很淡，要靠得近才能發覺。

　　alpha之間對彼此的信息素並不敏感，但是如果alpha的身上帶著omega的信息素，那其他的alpha就會立刻感知到，無關有心無心，完全是alpha們天性里對omega信息素的敏銳度。

　　余煬比較慫，靳吾棲問他要不要阻隔劑的時候，他點頭了，所以別人聞不到余煬身上的玫瑰花香。

　　程澈已經不止被一個人問過「你身上為什麼有omega的信息素？」

　　還能為什麼？程澈很坦然：「因為我標記了一顆小草莓。」

　　於是很快，大家都知道程澈有omega了，一群掙紮在高三題海里無聊至極躁動至極的alpha們對於這種爆炸性的消息感到格外興奮，一個個都八卦得要死，程澈的一句話被他們傳來傳去顛來覆去地藝術化色.情化，傳到最後，程澈簡單的一句原話已經被添油加醋地篡改成了：我與幾公里外那所omega培養中心里的某個漂亮omega陷入了愛情，我們共度了許多個愉快的夜晚。那一天我們共同仰望星空，感嘆愛情的美妙，我標記了她，染上了她香甜的味道，這味道令我著迷，讓我在枯燥的課堂里有許多的美好可以回味，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想告訴全世界，我……

　　「都什麼狗屁？！」周舟一拍桌子，打斷了同桌對於程澈愛情史的繪聲繪色的演講。

　　同桌被他嚇一跳，捂著胸口喘了口氣：「大家都是這麼說的，是程澈自己承認的。」

　　「程澈要是能說出這麼嘰嘰歪歪的話我把頭割給你。」周舟翻了個白眼，他還不了解程澈？憑程澈的開車速度，他根本不會說這些有的沒的，都什麼爛話啊這是，惡心死了。

　　余煬不覺得惡心，余煬特別羨慕，他也想像程澈一樣，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有omega了，但是余煬知道自己和靳吾棲的關系還停留在不清不楚的階段，跟程澈周舟那種正經談戀愛的不一樣。

　　實慘了我真是，余煬蔫頭耷腦地把手垂在抽屜里玩手機，結果看到靳吾棲給自己發了個微信：我回國了。

　　余煬直接退出了遊戲切到微信，身邊正在酣戰的同桌幾乎要跳起來了：「臥槽余煬你有毒？？？你他媽是突然沒話費了嗎死哪兒去了你？？？」

　　「有點事，你們繼續打。」余煬敷衍地回答。

　　「你怎麼這麼狗！！啊啊啊啊！！！！」

　　余煬忽略同桌的抓狂，給靳吾棲發微信：已經下飛機了？

　　靳吾棲：是啊，在回家的路上。

　　余煬正在猶豫要怎麼提見面，靳吾棲就接著發：小朋友平時是不是要晚自習呀？那等周末再來找你吧。

　　「我才不想等。」余煬悶悶地嘟囔了一聲，微信上卻回道：哦，好。





第56章

　　中午的時候，校廣播突然響了，副校長低沈的聲音響起：「下面發布一則退學通知。」

　　大家正吃完午飯回來午自修，一聽到這句話，個個都楞住了，面面相覷。

　　「誰啊？」

　　「退學？這麼嚴重？」

　　「還是副校長親自宣布的唉……」

　　……

　　「高三八班何霖則同學，隱瞞第二性別，且與高三十二班陳憶同學交往過密，嚴重違反校規，經校方與家長溝通，對兩位同學作出退學處理。此決定立即生效，希望其他同學從中吸取教訓，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件，通知結束。」

　　廣播結束，教學樓里靜悄悄的，只剩大家細細碎碎的交頭接耳。

　　「何霖則？臥槽是那個長得挺好看的？他是omega？」

　　「難怪我老是看見何霖則和陳憶走在一起……原來何霖則是omega啊……」

　　「聽說他倆好幾天沒來學校了……太慘了吧，怎麼會被發現啊？」

　　「都要高考了，他倆這麼一退學，以後怎麼辦啊？」

　　……

　　周舟皺著眉坐在位置上，心跳得很快，他知道學校對這種事情一向不留情，只是沒想到這次會不管高考在即，直接把兩人勸退，哪怕是給個記大過或是留校察看的處分也行啊，頂多在檔案里留個記錄，現在讓人退學，肯定會影響高考的。

　　他咬著嘴唇沒有吭聲，只覺得自己還是盡快轉學比較好，否則到時候出了事，肯定會影響程澈的。

　　「哎哎哎，我剛從八班的人那兒聽說。」班里消息最靈通的alpha從後門溜進來，壓低嗓子跟大家分享小道消息，「據說是上星期的時候，大家都走了，他倆在教室里聊天，結果被路過的老師聽到了，發現他們在談戀愛。」

　　「估計何霖則是為了保陳憶吧，就主動坦白自己是omega，他以為學校會罰自己罰得狠一點，然後對陳憶從輕處理，沒想到學校讓兩個人都退學了。」

　　「唉……幹嘛非要留在這里談戀愛啊，如果何霖則在omega中心讀書，隔著學校談戀愛也比這個好啊，咱們學校不少alpha都有和omega中心里的學生交往的吧？學校還不是睜只眼閉只眼，但是要是在本校里被發現是omega在裝alpha，那後果本來就很嚴重，而且這次還趕上全省評選優秀培養中心，事關校風和名譽，學校肯定很重視的。」

　　聽他說完，其他alpha們紛紛唏噓著互相對看，高中生們對於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什麼幸災樂禍的心情，大多都是理解和同情。

　　周舟不止同情，他幾乎是感同身受。

　　-

　　程澈知道周舟心里肯定很害怕，晚上吃飯的時候，周舟埋著頭站在隊伍里，都不太敢跟程澈對視說話了。

　　為了避嫌，余煬也識相地跟他們站在一起演繹跨班兄弟情，雖然他心里很不情願。

　　「沒事的。」余煬拍拍周舟的背，「大家都在編造程澈和omega中心里某個美女的故事，沒人會發現你們的。」

　　周舟搖搖頭：「我就是覺得很可惜，都要高考了，他們卻因為這件事被退學，一想起來就很難過。」

　　周舟看見何霖則和陳憶離開學校了，很多alpha都看見了，他們趴在走廊上，看著那兩個人走向校門口，是很登對的一對，甚至何霖則還回頭笑著朝大家揮了揮手，陳憶則是摸了摸他的頭。

　　明明不是哭哭啼啼悲傷的場景，周舟卻覺得很難受，他覺得那是兩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違反了校規，但是並不影響他們的本質，不是嗎？

　　周舟一邊擔心，一邊有一種莫名的可恥感，有的人因為違反規則受到了懲罰，而自己還在茍且著隱瞞。

　　程澈垂眼看著他，沒有說話。





第57章

　　晚自習下課以後，周舟和程澈余煬一起出了校門，往外走了一段路，余煬又識相地告別：「那什麼，我去買個夜宵，你們走吧。」

　　「嗯。」周舟點點頭，這一路他都沒怎麼說話。

　　余煬走了以後，程澈伸手用指背輕輕碰了碰周舟的臉：「不怕了，以後在學校里我少跟你說話，不會像以前一樣逗你了。」

　　路燈昏黃，周舟微微低著頭，程澈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小omega難過害怕了。

　　周舟拉住程澈的手，擡起頭：「我在想，何霖則和陳憶是不是也像我們一樣，明明知道被發現以後會是什麼後果，卻還是因為舍不得，所以冒著風險繼續留在同一個學校里。」

　　不等程澈說什麼，周舟就拉著他的手往前走，低下頭繼續說：「我還在想，為了當下的這些時間，用高考做賭注，值不值得。其實是值得的，我希望每一天都跟你在一起，希望在下課的時候可以見到你，在走廊上一擡頭就可以看見你，但是，其實也沒必要執著於這些，對不對？代價有點大。」

　　周舟比程澈想象中的要理智冷靜，他並不是什麼傻白甜的戀愛腦，他其實一直都想得很清楚，只不過在何霖則和陳憶的事情之前，心里總存有一些僥幸，所以會放任自己繼續待下去，但是一旦出現前車之鑒，周舟就回歸了清醒，知道自己最應該做什麼。

　　「你決定就好，周舟。」程澈握緊了周舟的手，「別怕也別擔心，做最讓你輕松的決定就可以。」

　　「都不輕松。」周舟說，「又不想跟你分開，又不想被發現，啊，裝alpha好難呀。」

　　程澈輕輕笑起來：「你以前裝alpha的時候怎麼不覺得害怕？」

　　「以前滿腦子都是怎麼追你，我沒心思想別的，反而輕松很多。」周舟晃了晃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語氣堅定，「現在我長大了，要考慮更重要的事情了。」

　　「哥哥很欣慰。」程澈說。

　　「你別整天占我便宜！」

　　-

　　回家以後程澈先洗的澡，周舟把他的衣服掛到衣帽間，歪著頭看著兩人混在一起的衣服和尺碼兩大兩小的四套校服，一個人傻笑了半天。

　　他突然覺得轉學也不是什麼大事了，反正每天還可以睡在一起，早上還能一起出門。

　　周舟洗完澡吹好頭發，進了房間，看到程澈正躺在床上，穿著寬松的T恤拿著手機在看，手臂修長，在燈光下幾乎光滑得反光。

　　「過來。」程澈仰在床上，見周舟進來了，朝他招招手。

　　周舟聽話地爬到床上，像只小狗似的跪趴著，塌下腰拿手抵在床上，湊到程澈面前：「怎麼了？」

　　程澈放下手機，看著周舟：「我問了八班的人，說何霖則和陳憶已經辦好去普通高中的手續了，應該不會影響高考。」

　　「真噠？！」周舟很開心，兩眼發亮地親了程澈一口，然後像貓科動物一樣趴在床上翹著屁股拉長脊柱伸了個懶腰，瞇著眼睛滿足地喟嘆了一聲，「不會影響高考就好！」

　　他的姿態可愛又慵懶，程澈看了他幾秒，伸手拍拍他翹起的屁股：「小狗，搖搖尾巴。」

　　周舟小小的側臉抵在床上，眨著眼睛看著程澈，乖乖地晃了晃屁股。

　　程澈本來只是逗逗他，沒想到周舟真的聽話地照做了，小巧的屁股搖晃著，臉上還帶著單純歡快的笑，一雙眼睛眨啊眨的，明明懵懂到極致，卻偏偏能勾動程澈心里最深的**。

　　周舟在程澈開黃腔的時候反應巨大，真到了這種時候，反而任人宰割，乖得有點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順從會帶來什麼後果，完全沒戒心。

　　程澈一把按住周舟的腰，沈聲道：「好了，別動了。」

　　周舟疑惑地在程澈的手心里蹭了幾下腰，說：「怎麼了，不是你讓我搖尾巴的嗎？」

　　「再搖你明天別想上學了。」程澈說完，摟著周舟的腰把他按在床上，拉起被子把他裹住，頭埋在他的頸窩里，悶聲道，「睡覺。」

　　「？」周舟對程澈這急轉直下的反應感到困惑。

　　-

　　11：47

　　@5bcc：小草莓為什麼能睡得那麼快…

　　00：33

　　@5bcc：後悔了，想回家，這樣怎麼可能睡得著。





第58章

　　余煬牽著靳吾棲的手走到家門口，伸出另一只手解了鎖，兩人進了門，余煬正在漆黑的屋子里找開關，就聽見靳吾棲帶笑的聲音：「你攥那

　　麼緊幹嘛，我又不會跑了。」

　　余煬才發現自己抓著靳吾棲的手用了多大的力，他開了燈，微微低著頭，垂著眼沒有看靳吾棲，客廳里一時很安靜。

　　靳吾棲輕輕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嗯？余煬，怎麼了？」

　　余煬說不出來，他特別特別想靳吾棲，想得要死了，現在突然見到了，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才在樓下的那句「我也很想很想見你」，

　　已經把他的勇氣用光了。

　　他背著書包站在那里，沈默又壓抑，完完全全就是個別扭的小孩子，不知道在較什麼勁。

　　靳吾棲也不催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外表陽光帥氣實際上非常難對付的小孩，嘴邊帶著柔柔的笑。

　　其實也並不難對付，越是別扭，越是證明小朋友心里的重視程度，這一點靳吾棲還是挺能把握的。

　　半晌，余煬擡起頭，看著靳吾棲，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再等等我。」

　　你再等等我，再等我長大一點，等我有能力獨立起來，可以像一個真正的alpha一樣去擁有你。

　　明明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余煬卻很想很想給出這個承諾，或者說是請求，他知道自己現在真的就只是個小孩而已，每天要面對課

　　程和考試，要為三個月以後的高考費心費力，還是個被家里養著的學生，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去平等地和靳吾棲談戀愛。

　　余煬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要長大，想要證明自己，可是時間不會因為他的迫切而變快，但是很多事情的改變就在一瞬間而已，余

　　煬怕極了這些不確定，他怕靳吾棲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好玩的小朋友，無聊時消遣消遣，厭倦了以後隨時都會抽身。

　　「等什麼？」靳吾棲笑起來，伸手去勾了勾余煬的下巴，「今天是怎麼了，學習壓力太大了？」

　　「沒什麼，你記得我的話就行。」余煬悶悶地說，握住靳吾棲在他下巴上亂勾的手，把人抱進懷里，像是警告又像是無賴的要求，「你要等

　　我。」

　　「好啊，但是不能太久。」靳吾棲的嘴唇貼著余煬的側頸，笑著說。

　　余煬的下巴搭在靳吾棲的肩上，嗅著熟悉的玫瑰花香，一側目，看見那截白皙後頸上腺體的傷口已經好全了，而靳吾棲身上的檸檬汽水信息

　　素也已經消失了。

　　是啊，大半個月了，暫時標記的印記已經消退了，靳吾棲的身上沒有余煬的痕跡了。

　　「標記沒有了。」余煬的聲音有點啞，手在靳吾棲的腰上慢慢地摸，語氣里帶著少年人的不服氣，「暫時標記一點用也沒有。」

　　暫時標記一點用也沒有，不夠證明你完全屬於我。

　　「那怎麼辦啊？」靳吾棲擡起頭，微微仰視著余煬，苦惱地說，「你明天還要上學唉。」

　　余煬垂眼看了他幾秒，往下握住靳吾棲的大腿把他抱了起來，靳吾棲順勢用雙腿環住余煬的腰，手摟著他的脖子，眨著眼睛疑惑地問道：「

　　你今天不寫作業嗎？」

　　余煬抱著他走了幾步邁進房里，一只手托著靳吾棲的臀部，單手開了燈，然後走到書桌前，直接伸手把桌上的書本掃到了地上，把靳吾棲放

　　上去，站在他的兩腿間，邊去解他的襯衫扣子邊低聲說：「作業在學校里就寫好了。」

　　「那不覆習覆習看看書什麼的嗎？明天還要早起上學，要保證精力哦。」靳吾棲邊體貼地勸說邊伸手往余煬的身下摸，話題立刻就換了一個

　　，「嘖，小朋友，跟我說說，有沒有想著我自己解決過？」

　　「廢什麼話，做愛難道還要挑日子。」余煬忽略靳吾棲的調笑，把他的襯衫脫了下來扔到床上，然後脫自己校服外套的時候發現書包還背在

　　身上。

　　「操。」余煬皺著眉不耐煩地脫下書包甩到地上，連拉鏈都懶得拉，直接擡手把校服外套連帶著里面的T恤一起往上脫了下來，然後赤裸著

　　上身摟住靳吾棲，低頭去咬他的嘴唇。

　　「你不累我累啊，我剛回國呢。」靳吾棲抱著余煬的腰，喘著氣說。

　　然後余煬停了下來。

　　他擡起頭看著靳吾棲，胸口急促地起伏，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欲望，英俊的臉上帶著幾分情欲的紅，身上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地洶湧。

　　余煬吞咽了一下，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別開眼，松了手往外退了一步，喘著氣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彎腰去撿自己的書包和校服，說：「你

　　累的話去洗個澡，我不碰你了，好好休息。」

　　他頓了頓，抱著書包直起身，問靳吾棲：「你餓不餓？餓的話我去買點夜宵。」

　　靳吾棲坐在書桌上，鎖骨上留著一個淡淡的紅痕，是剛剛被余煬咬出來的，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身材修長，懷里抱著書包和校服，明明身下

　　的反應在校服褲里已經那麼明顯，身上的信息素壓都壓不住，居然能說停就停，還問自己餓不餓，吃不吃夜宵。

　　上哪兒再去找這麼又狠又乖的alpha啊？

　　靳吾棲站到地上，走到余煬面前，伸手拿過他的書包和衣服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余煬突然有點害羞，他動了動腳又想往後退，一邊說：「你

　　……你現在別離我這麼近，我……」

　　他話還沒說完，靳吾棲就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校服褲腰，將他往自己身前帶了帶，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輕輕說：「餓了。」

　　余煬實在受不了這樣，他轉過頭，耳朵也紅，支支吾吾的：「那我……我去幫你……」

　　「不吃別的。」靳吾棲打斷他，說，「想吃你的。」

　　然後他跪了下去，稍稍拉下余煬的校服褲和內褲，雙手握住性器，張嘴舔了上去。

　　余煬楞在原地，低著頭看著身下的情景，喉嚨緊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從說話到跪下身，再到用嘴含上性器，靳吾棲的眼睛一直看著余煬，

　　絲毫沒有一絲偏移，像勾心的爪子一樣，帶著余煬的視線一同往下，然後死死釘住，再也挪不開半分。

　　靳吾棲光著上身，塌腰跪在余煬面前，脊背光滑雪白，腰身收成窄窄的線條，帶著omega特有的柔軟姿態和優美曲線，逼得余煬狠狠地倒吸

　　了一口氣，才勉強地把持住沒有秒射。

　　余煬怎麼也沒辦法把視線移開，他喘著氣和靳吾棲對視，看見他柔軟鮮紅的嘴唇正含著自己硬得不行的下身，修長白皙的手指握在根部，偶

　　爾露出來的舌尖和濕淋的唾液像烈火一樣把余煬從里到外通通點燃，信息素一秒濃過一秒，靳吾棲受了影響，生理反應迅速膨脹，臉色帶著

　　熾熱的潮紅，鼻子里漫出輕輕的悶哼，仿佛被伺候的那個人是他。

　　快感來得陌生又激烈，余煬伸手抓著靳吾棲的頭發，用了所有的力氣才壓制住自己想要把他的頭往前摁的沖動，他幹脆閉上眼，認輸地去享

　　受和忍耐，腦子里全部都是那雙茶色的寶石一般的眼睛，高貴的，精致的，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但是現在都通通染上了情欲，淪為自己身

　　下被征服的獵物。

　　發泄的時刻來得也突然，余煬還沒來得及把靳吾棲推開，就感到一陣滅頂的快感，再睜開眼時，自己已經不能控制地射在了靳吾棲的嘴里和

　　臉上。

　　余煬喘著氣，楞楞的，身下那張艷麗的臉上沾著點點的白色痕跡，嘴角尤其多，更要命的是，靳吾棲眨著眼睛，伸出濕紅的舌頭把嘴邊的液

　　體卷進了嘴里，吞咽了一下，最後在性器的頂端舔了幾舔，仰頭對余煬甜媚地笑了笑：「這麼多，小朋友，忍了多久了？」

　　他的臉上還沾著精液，嘴唇櫻紅，臉上的笑又美又媚，極致的淫靡和極致的美融合在一起，勾魂攝魄般的侵略感，足夠讓余煬瞬間繳械投降

　　，毫不反抗地任由他占領自己的心頭。

　　是的，余煬甘願承認了，淪為獵物的是自己，一直是自己。

　　余煬喘了幾口氣，直直地看了靳吾棲幾秒，然後彎下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打橫抱起來，走了兩步跟他一起倒在床上，急躁粗暴地脫掉了

　　兩人的褲子，omega的生理反應已經太明顯，余煬伸手擦了擦靳吾棲的臉，勾著他的舌頭濕濕地親了一陣兒，然後啞著嗓子問：「能不能先

　　標記你？」

　　余煬有太多太多的欲望了，他在錯綜之中只想先抓住一個最想要實現的，他想再次標記靳吾棲，讓他從里到外染上自己的信息素，烙上自己

　　的印記。

　　「嗯。」靳吾棲摟著余煬的脖子仰頭去親他的嘴唇，用請求代替回答，「余煬，再標記我一次吧。」

　　余煬回吻，然後吻慢慢往下，繞過下顎和側頸，他托著靳吾棲的後腦勺將他輕輕歪過頭去，側頭在後頸柔嫩的腺體上來回地舔舐，吮吸著想

　　念已久的玫瑰花香。靳吾棲咬著嘴唇渾身發顫，敏感地感覺到余煬每次舔過腺體時細密的觸感，他抱著余煬的脖子輕顫著哀求：「快點……

　　余煬……」

　　余煬沒再像上一次一樣惡劣地折磨他，他稍稍擡頭，親了靳吾棲一下，看著他半闔的眼睛，說：「我咬了。」

　　沒等靳吾棲回答，余煬再次低下頭去，狠狠地咬上了腺體，alpha信息素一瞬間湧入到omega的血管里，靳吾棲驀地收緊了手臂，咬著余煬的

　　肩膀嗚咽著哭起來，被標記的下意識的恐懼和得到alpha信息素安撫的滿足感一起湧了上來，狠狠地刺激著靳吾棲的身心和淚腺。

　　-

　　靳吾棲永遠學不乖，已經被咬腺體咬到哭了，還要拿腿勾著余煬的腰問他有沒有想著自己動手弄過，被余煬拿手指往敏感點上狠狠地按了幾

　　下，才渾身發顫地求饒要余煬別欺負他了。

　　不欺負是不可能的，余煬咬開安全套帶上，擡起靳吾棲的一條腿，慢而篤定地抵了進去。

　　靳吾棲咬著嘴唇哭著哼哼，余煬盛氣淩人地垂眼看他，什麼也不說，捏著他的腰就開始狠幹，靳吾棲繃直了上身，死死攥著余煬的手臂，眼

　　尾沁著淚，問余煬是不是憋太久了，怎麼一上來就那麼兇。

　　余煬反正不說話，盯著他的臉一下一下地頂弄，靳吾棲被他撞得直哭，仰起雪白而脆弱的脖子，像瀕死的白天鵝。

　　這樣的畫面沒辦法盯著看太久，余煬一把扼上靳吾棲脆弱的脖頸，俯在他耳邊，低喘著沈聲命令：「等我長大。」

　　眼淚從殷紅的眼角淌到發間，靳吾棲閉著眼微弱地嗚咽，說出的話也支離破碎：「不要……已經……已經夠大了……」

　　余煬狠狠頂了一下，皺著眉：「不是說這個！」

　　靳吾棲被他操得頓時不敢再亂說了，只顧哭著點頭：「我等……我等你……余煬……輕點兒……」





第59章

　　周舟覺得同居這事兒一點都不快樂。

　　早起的時候尤其痛苦，只想抱著程澈窩在床上不起來，但是一想到還要上學，周舟在夢里都要哭出來。

　　他不知道的是，程澈比他還鬧心，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實在有點難，饒是程澈這樣腦袋清醒有自制力的，也不能幸免。

　　程澈昨天睡前閉著眼睛默背了十遍陳情表，才在懷里抱著小草莓的情況下勉強壓制住邪念。

　　這會兒程澈已經醒了，他們倆昨天說好了以後每天要提前半個小時去學校看書的。

　　也不是說好了的，是程澈單方面下決定，周舟試圖反抗，最終反抗失敗，只能癟著嘴答應下來。

　　蒙蒙的白光從窗簾外透進來，房間里一片靜謐，只有周舟均勻的呼吸聲，他縮在程澈胸前，睡得醉生夢死。

　　程澈閉著眼親了親周舟的發頂，手從周舟的背後一路摸下去，在他軟軟的屁股上捏了捏，嗓音里是初醒時的半啞：「小草莓，起床了。」

　　他的小草莓閉著眼裝死，不肯起來。

　　程澈於是把手摸進周舟的睡衣里，去捏他的腰。

　　周舟比較敏感，也怕癢，被這麼一捏，立刻哼哼唧唧地在被窩里扭起來，邊掙紮邊奶乎乎地笑，抓著程澈的手腕求饒：「別捏了……我馬上就起床。」

　　周舟說的「馬上」，一直等程澈洗漱完也沒兌現。

　　程澈拿還濕著的手去摸他的脖子，周舟終於躲閃著把眼睛睜開了，為了避免程澈生氣，周舟還特別討好地躺在床上朝他伸出手：「抱一下。」

　　程澈彎腰去抱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帶著牙膏的清新味道和清酒薄荷信息素，周舟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傻呵呵地笑。

　　他瞇著眼睛趴在床上等自己清醒，朦朧中看見程澈擡手脫了睡衣。

　　衣服下擺被扯了上去，露出一截緊實瘦削的腰身，光滑白皙，腹肌的線條整齊流暢，是高中生獨有的少年感，也是alpha特有的力量感。

　　周舟就這麼猥瑣兮兮地看程澈換衣服，看著他彎腰又把睡褲脫了，露出長而直的腿，全身就剩下一條內褲，然後程澈把睡衣疊好，擡頭看著周舟。

　　周舟立刻又閉眼裝死，心砰砰直跳，他聽見程澈說：「我去換衣服了，快起床。」

　　程澈說完，轉身去了衣帽間，嘴邊帶著笑，而周舟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十分蠢蠢欲動。

　　等周舟洗漱完，程澈也換好衣服了，正在收拾書包，周舟邊穿著校服外套邊進了房間，問：「幾點了啊？」

　　「問了也沒用，你不如動作快點。」

　　程澈站在書桌前擺弄書包，窗外的光隔著窗簾模糊地勾勒出他的側面線條，好看的側臉，瘦高的身形，周舟看著他，嘶了一聲，心想一個人長得好身材好真的可以為所欲為，醜成狗的校服都能被他穿成潮牌運動服。

　　-

　　買了早飯在路上吃了，到校以後，周舟被程澈拎著站在走廊上背英語。

　　到得早，教室里沒有太多人，走廊上零星路過的都是哈欠連天睡眼朦朧的alpha們，看見周舟極其乖巧地低著頭站在程澈面前背單詞，他們的睡意都被驚醒了幾分。

　　「程澈和周舟這段時間怎麼走得這麼近啊？」

　　「周舟不是讓程澈給補習化學來著麼。」

　　「哦對，周舟的化學確實是他人生路上一塊巨大的絆腳石。」

　　「哎你別說，他倆這麼站在那兒還挺配。」

　　「周舟要是個omega，我覺得他倆可以原地結婚。」

　　「你小心周舟聽見了過來揍你。」

　　沒輕沒重的話音一落，周舟就擡起頭朝他們看過來。

　　alpha們心里一抖，怕這只小野貓突然上來撓人。

　　誰知周舟只是看起來智商不太高似的傻傻一笑，客氣地說：「有這廢話的空多背幾個單詞不好嗎？」

　　alpha們嘻嘻哈哈地走開了，程澈拿書輕輕敲了敲周舟的腦袋，看著他：「你有這耳力為什麼不用到英語聽力上？」

　　「英語聽力不會提到我們的名字，也不會說讓我們原地結婚。」周舟反駁得有理有據。

　　「結婚嗎？」程澈看著周舟，問，「周舟，願意跟我結婚嗎？」

　　這求婚來得實在突然，狀態和場地也非常隨意。

　　但是好像又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刻了，正當年少的我們，站在晨光漸布的走廊上，呼吸里是清新的春風，一步一步地走在去往高考和未來的路上，充滿希望和期待。

　　「願意啊。」周舟也不挑，答應得輕松又利落，順手還翻到下一頁的單詞表，然後他仰起頭朝程澈彎著眼睛笑，亮亮的陽光折射在他漂亮的瞳孔里，他的聲音輕卻亮，「願意跟你結婚的，程澈。」

　　「好。」程澈笑著，拿過周舟的英語書，說，「現在抽背，看看你剛剛背熟了多少個單詞。」

　　周舟收起笑容，翻了個白眼靠在欄桿上接受程澈的考問。

　　背著背著，周舟看見樓下走過幾個藝術生，有一個alpha背著吉他，周舟指著他，跟程澈說：「我以前也想過要學吉他。」

　　「很喜歡？」程澈問。

　　「哦不是。」周舟搓搓手，老實地承認，「我就是覺得吉他這個東西……」

　　他眨眨眼睛，發出了很沒內涵的感嘆：「超酷的！」

　　程澈看著他，擡起手，指尖繞著陽光和春風，他理了理周舟的劉海，說：「你超可愛的。」





第60章

　　周舟現在幹什麼都如履薄冰，自從被程澈標記以後，程澈對他的看管力度更大了，周舟也不能預知自己何時在和別人聊天的時候會冷不防被程澈拎著後領帶離現場回班做題。

　　其他alpha們紛紛感嘆：「周舟，你看程澈這麼認真負責，高考完以後你不請他吃頓大餐都對不起他的付出。」

　　周舟表面上樂呵呵地答應著「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背地里白眼翻到天上去。

　　又比如，周舟和alpha們一起走在走廊上，對面程澈和幾個alpha也走過來，他總是面無表情實際上眼神里帶著點不懷好意地看著周舟，周舟次次都能被他看得別過頭。

　　再比如，周舟越來越抗拒和別的alpha有比較近的接觸了，有一回，一個alpha要摸周舟的頭，周舟下意識地躲開了，氣鼓鼓地聲明：「你們以後不許再摸我的腦袋！」

　　只有程澈能擼我的狗頭！

　　大家問為什麼，周舟義正言辭地說：「我還想長高呢！」

　　alpha們不當一回事，調笑他：「你不是已經挺高的了麼，你這張臉不適合太高，違和。」

　　周舟遲早被alpha這個群體給氣死。

　　-

　　中午吃完午飯，周舟和程澈上了樓，一路上程澈都在面不改色地開著黃腔，周舟被他說得腦袋都要爆炸了，臉一直是紅的，礙於在學校，他也不好直接去捂程澈的嘴，只能咬著嘴唇羞恥地承受。

　　辦公室書櫃頂上有幾疊試卷要搬下來，五班班主任正想找幾個alpha來幫忙，就看見程澈和周舟並肩路過辦公室門口，於是把他倆叫了進來。

　　然後班主任又一擡手指著門口：「那個誰，余煬，你也進來搬。」

　　前幾秒看著程澈和周舟被叫進辦公室以後還在幸災樂禍的余煬：「？」

　　班主任交代他們數好自己班里的試卷數量，各自拿回去發給同學們做，然後就去吃午飯了，其他老師吃飯的吃飯，去班里監視學生的監視學生，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仨。

　　余煬一臉喪，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跟這兩人待在一起，他覺得很受虐。

　　周舟沒管這麼多，他趴在書櫃面前往上伸手想去拿試卷，結果很殘酷的是，他只能碰到最下面一小疊試卷的邊角，沒辦法把整摞試卷挪出來，辦公室里的椅子都是老師們坐的，拿來墊腳又不是特別好。

　　都怪這挨千刀的書櫃太高了。

　　程澈和余煬兩個高個子抱著手津津有味地站在周舟身後，看他伸著細瘦的小手艱難地去夠書櫃頂上的試卷，還墊著腳，特別辛酸，也特別可愛。

　　周舟哪里不知道後面那兩人看好戲的心態，他咬著牙，內心極度氣憤，但是不願意認輸，也不願意喊他倆幫忙，太他媽丟人辣！老子一定要自己拿到！

　　正在艱苦奮戰，身後突然貼上來一個身體，清酒薄荷信息素輕輕縈繞過來，程澈一手按著周舟的肩膀，一手往上伸，輕輕松松地碰到了試卷，他在周舟絕望又苦澀的心情里低下頭，湊到他耳邊，低笑著說：「小草莓，要趕快長大啊。」

　　余煬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台上的多肉。

　　周舟正紅著臉想催程澈快點把試卷給他，就見程澈把試卷往里再推了推，然後對周舟說：「你拿啊。」

　　這他媽到底哪里來的小學雞alpha啊，這麼惡作劇有意思嗎？？？

　　周舟一個側身從程澈身前鉆出來，轉頭四處張望，他想找找班主任們的教鞭在哪兒，今天跟程澈決一死戰算了。

　　程澈笑著擡手把試卷拿下來，叫：「余煬。」

　　余煬終於把目光從多肉上移開，走了一步上前接過程澈手里的試卷，感受了一下手里的重量，余煬「嘖」了一聲，話里有話地問：「這活兒很費腰啊，程澈你行嗎？」

　　程澈繼續拿試卷，把試卷遞給余煬時順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周舟一眼：「問周舟。」

　　周舟一張臉巨紅，瞪了他們倆一眼：「你倆去死吧！」

　　然後他扭頭就出了辦公室，誓死不要再和這兩個alpha做朋友。

　　最後的結果是，程澈拿著二班的試卷，敲了敲二班後門：「周舟，老師讓你拿試卷，你怎麼跑了？還要我替你送過來。」

　　大家基本都在安靜地自修，程澈不輕不重的話顯得格外清晰，周舟被其他alpha們指指點點：「嘖嘖嘖，你這個周舟非常不懂事，程澈不但要給你輔導，還要替你送試卷……」

　　周舟兇巴巴地沖他們揮了揮拳頭，跑到後門咬著牙去接試卷，試卷不算太重，周舟一只手就能抱住，於是程澈一手隨意地插著兜，一手拉起周舟的手，兩人的手被試卷擋著，周舟不解地看向程澈，程澈垂著眼在他的手心里撓了一下，然後把一個什麼東西放到了周舟的手里。

　　是一張折起來的小紙條。

　　周舟緊緊地捏著那張小紙條，懷著期待又緊張的心情把試卷分了下去，然後坐回位置上，豎起書本擋在臉前，他趴在桌上，咬著嘴唇慢慢地把紙條展開來。

　　上面的字跡隨性又好看，寫著：你今天怎麼這麼可愛。

　　下面還有一行：說錯了，你每天都很可愛。

　　周舟把紙條重新握在手心里，臉埋到手臂里，他的耳朵發著熱，在明媚的正午，在安靜得只剩書頁翻動聲的教室里，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我的心里有一朵小花兒，它在春天的陽光下悄悄冒出了芽，準備慢慢地長大，可你只是對我笑了一下，誇了我一句「你很可愛」，我的小花兒就忍不住開放啦。

　　-

　　13：14

　　@ZZZZ舟：希望我在你心里永遠可愛。[圖片]

　　13：34

　　@5bcc：是的，你永遠可愛。





第61章

　　程澈有點高估自己的定力了，他以為自己至少能熬到周五晚上再碰周舟，但是今天才周三，程澈就把持不住了。

　　前兩晚每天背著陳情表睡覺，程澈覺得還是不夠，可能需要看佛經。

　　而現在，當程澈洗完澡吹好頭發躺到床上以後，客廳里拖鞋的踢踏聲響起，周舟從房間門口探出一個腦袋，眨巴著眼睛，說：「你把眼睛閉上。」

　　「為什麼？」程澈偏過頭，問。

　　「我忘了拿睡褲！」周舟的手指在門框上摳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閉一下眼睛，我現在沒有穿褲子。」

　　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遍摸遍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程澈這麼想著，嘴上卻答應道：「好。」

　　這種時候程澈居然沒有趁機開黃腔，周舟還蠻驚訝的，他見程澈閉上了眼，就飛快地躥到床邊，拿起睡褲準備穿。

　　「所以你在害羞什麼？」

　　程澈突然出聲，周舟被嚇得一哆嗦，睡褲掉在了地上，他擡頭看去，程澈正枕在枕頭上，微微垂著眼，看著自己。

　　媽的，周舟還真以為程澈這次要做個正人君子呢，敢情是把調戲留到現在了。

　　「沒害羞。」周舟咬著嘴唇去撿褲子，彎腰時睡衣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小巧的臀部線條挺翹，柔軟誘人。

　　於是還沒等周舟撿起睡褲，他就被程澈攔腰勾到了床上。

　　「不行不行！明天還要上學！」周舟雙手抵著程澈的胸膛，很無力地反抗，「萬一你沒輕沒重的，我肯定起不來！」

　　「是你勾引我的。」程澈大言不慚地甩鍋，「故意不帶睡褲光腿跑出來的是不是？」

　　「我沒有！我真的忘了！」周舟已經感覺到程澈釋放出的信息素了，他徒勞地掙紮著，「不要……很晚了……」

　　「不晚，還早。」程澈抓住周舟的手腕摁在他的腦袋兩邊，低頭去親他，「就做一次，不會很久的。」

　　他這話說得跟放屁一樣，周舟才不信程澈只會做一次，而且就算只做一次也要耗很久的好嗎！

　　想是這麼想的，身體的反應很誠實，自從兩人上周末沒完沒了地在床上廝混了兩天以後，周舟也食髓知味，所以這會兒就算程澈並沒有故意釋放出很多信息素來壓制，周舟卻還是輕易地被挑起了反應。

　　小草莓慢慢地乖巧地回應，程澈嘴角帶著笑，手摸在光滑的大腿上，一路往上探進睡衣下擺里，在周舟的喘息聲中熟練地帶領他一起沈淪下去。

　　-

　　第二天，早上第三節 課是高三1到5班的體育課，因為以後不會有體育課了，高三生們的運動時間全部改到了下午最後一節課，全體上操場跑步。

　　所以這是最後一節體育課，老師們幹脆把二層樓的學生們都調到同一節上，早結束了早完事兒。

　　周舟準備和同桌打羽毛球，程澈和余煬還有其他幾個班的alpha們一起打籃球。

　　陽光太好，照在身上熱乎乎的，周舟才剛走到羽毛球場就覺得有點悶，他彎腰去把校服褲腿挽起來，露出又細又白的小腿，裸露的皮膚被風一吹，清清涼涼，超級舒爽。

　　程澈站在周舟身邊，垂眼看著他賣力地往上卷褲腿，好心地提醒他：「可以了，別再往上挽了，你昨天晚上膝蓋跪紅了，應該還沒好。」

　　周舟猛地擡起頭來，往後連退了三步，咬牙切齒的：「不用你提醒，打你的球去！」

　　就是因為這個alpha昨天晚上沒輕沒重的，所以周舟連校服外套都不敢脫，拉鏈拉到頂，不然脖子上那幾顆小草莓早就被人發現了。

　　「抱歉，是我不對。」程澈單手托著球，誠懇地道歉，「你知道的，做的時候難免犯糊塗，真的不是故意往你脖子上咬的。」

　　神他媽犯糊塗，神他媽不是故意的，你捫心自問下這種理由你自己相不相信？

　　正好余煬換了衣服走過來，邊走邊問程澈：「哎，程澈你好了沒啊，那邊催我們過去打球。」

　　「好了，你趕緊把他帶走。」周舟攥著羽毛球拍別過頭，嘴里哼哼道，「天天說我是小狗，我看你才是狗，就知道幹些標記領地的事兒。」

　　「周舟你這話說的……」余煬皺起眉，「你不知道狗是用撒尿來標記領地的嗎？」

　　程澈點點頭，看著周舟倔強的側臉，說：「所以我不是狗，我頂多就是個農夫，專職種草莓。」

　　被種了草莓的小草莓臉紅到脖子，余煬安詳地扭頭就走，疲憊地揮了揮手：「可以不愛，但別傷害，OK？」





第62章

　　星期四下午第三節 課下課，周舟隨手翻了一下手機，看到一條陌生的信息。

　　是一張圖片，他和程澈在自習室抱在一起。

　　明明也不算是多久之前的場景，可是周舟卻覺得有點遙遠了，那時候他和程澈還沒有在一起，他黏糊糊地問程澈要抱抱。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很好很悸動的回憶，但是現在被第三方用偷窺的視角將圖片發過來，周舟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當頭砸了一下，腦袋都有點發懵。

　　周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弄到自己的手機號的，他想了三秒，問：你什麼意思？

　　這種時候否認圖片上的人不是自己並沒有意義，不如直接搞清對方的意圖。

　　對方：我在Time等你。

　　Time是學校後面的一家小咖啡店，周舟以前去過，環境很安靜。

　　下節課就是高三跑步時間，周舟收起手機出了教室，高三學習緊張，已經沒有太多學生在走廊上打鬧，教學樓沒再像以前那樣哄鬧。

　　他敲開辦公室的門，走到自己班主任的桌旁，問：「老師，可不可以給我開一張請假條呀？」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不是，家里有長輩生病了，我姐說帶我過去探望一下。」

　　是有這回事，是個關系不算太近的親戚，因為身體問題轉到了這邊的醫院來治療，所以周橋決定帶周舟去看望。但是昨天說好的是等周舟下了晚自習以後周橋來接他，所以周舟在進辦公室之前聯系了周橋，說自己想晚飯前就請假回家，今天有點不舒服，想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先。

　　周橋沒多問就答應了，所以班主任在聯系家長的時候周橋確認說周舟要請個假。

　　周舟回班收拾了一下書包，順便給程澈發了微信，說周橋提早來帶自己了，讓他晚自習結束後直接回家就行。

　　程澈：好，我知道了。

　　-

　　周舟拿著請假條到了門衛處，高三生請假流程比較嚴格，要先出示班主任批的假條，再刷校卡打卡，還要人臉識別鎖定離校時間。

　　周舟往學校旁的小巷走去，他知道對方只想找自己，所以他沒有告訴程澈，如果程澈知道了，肯定不會讓他一個人來的，但是周舟必須來，他想弄清對方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他很快就知道了，知道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找自己見面談話，甚至根本不打算露面。

　　因為在還沒有走到咖啡館的時候，周舟被幾個校外的alpha攔下了。

　　不是學生，染著各色各異的頭發，身上有紋身，一看就是小混混。

　　他們的臉上帶著下流而不屑的笑，慢慢地將周舟堵到一個死胡同里，墻角是幾個垃圾桶，正在散發臭味，有細小的蟲蠅在上面飛。

　　在周舟看來，面前的這幾個人，比垃圾還惡心。

　　為首的是個高高壯壯的黃毛，身上的信息素濃烈而刺鼻，和垃圾桶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周舟皺著眉快要吐出來。

　　他知道自己就算大喊也不可能有人來救他的，這里經常有人打架，大家都習以為常了，而他作為一個omega，在這樣強烈的alpha信息素的影響下，渾身幾乎使不上力氣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周舟沒有用強效抑制劑，alpha的信息素對他的影響很大，他在面對程澈的信息素時只有喜歡和依賴，再強烈也甘願沈溺，但是現在，周舟除了想吐，還是想吐。

　　是生理上的本能，這種帶著刻意威脅和挑釁的alpha信息素足以讓任何一個omega產生反感情緒，在學校里的時候，其他alpha們都遵守校規好好地收斂起自己的信息素，周舟還沒受到過這樣強烈的信息素壓迫。

　　而對面這幾個alpha並不知道周舟是omega，所以從一開始就肆無忌憚地釋放信息素來脅迫周舟。

　　周舟慶幸他們不知道自己是omega，否則情況可能就不只是脅迫那麼簡單了，他深知一個omega落在這樣的alpha們手里的下場。

　　他靠在骯臟的墻壁上喘著氣，呼吸里全是令人作嘔的混雜味道，alpha們盯著他看了很久，看見這個意外漂亮的小alpha臉頰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低著頭靠在墻邊，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一樣張嘴呼吸著。

　　黃毛嗤笑了一聲：「alpha培養中心的alpha原來這麼一般啊？連信息素都放不出來，該不會是個beta吧？」

　　他伸手捏著周舟纖細的脖子往左邊一壓，露出沒有一絲遮掩的後頸，周舟被他身上的信息素壓得只能喘氣，毫無反手之力。

　　alpha嗤笑一聲：「有腺體啊，看來不是beta，真的是個信息素弱得要死的alpha。」

　　另一個alpha在周舟的臉上來回地打量，舔了舔嘴唇，笑著說：「這張臉，不是omega可惜了。」

　　「不是omega也可以試試啊，哈哈哈哈哈……」

　　「放手。」周舟咬著牙開口。

　　「喲，還橫呢？」黃毛在周舟的頭上按了一把，「再嘴硬現在就把你扒了信不信？」

　　他話音剛落，周舟伸手摸起身旁散落的啤酒瓶，以飛快的速度照著他的頭砸了下去。

　　酒瓶子直接被敲碎，黃毛被砸得倒在地上，捂著頭哀嚎，周舟又拿起一個酒瓶，他的臉色還蒼白著，劉海下的眼神卻狠厲，有種病態的決絕。

　　「我說過讓你放手了吧。」周舟冷冷地說，他細白的手腕上套著一個隔離手環，是剛剛黃毛說話的時候他從褲子里摸出來戴上的，能有效地阻隔一部分alpha信息素。

　　隔離手環還是程澈叮囑周舟帶在身邊的，他怕周舟不小心被其他的alpha信息素沖著，以防萬一。

　　周舟現在很想程澈，很想聞聞程澈身上的清酒薄荷信息素。

　　其他兩個alpha楞了一會兒，然後朝周舟沖了過來。

　　周舟貓腰把酒瓶打在了其中一個alpha的肚子上，正想找個縫隙往外跑，手卻被另一個alpha抓住了，論身高體型和力量，周舟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何況對方是三個人。

　　黃毛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他的額頭上流著血，表情是讓人恐懼的猙獰，他掐著周舟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按在墻上，手上的力重得讓人難以呼吸。空氣里混雜著垃圾的臭味和alpha信息素，周舟的反胃感又湧了上來。

　　「行啊你，這麼急著找死是嗎？」黃毛湊近周舟，身上的信息素隨著他的情緒一陣兇過一陣，直直地往周舟的鼻子里灌。

　　周舟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被掐著脖子呼吸困難，唯一能吸進胸腔的空氣里全是令人作嘔的味道，他的雙手被另外兩個alpha禁錮著，絲毫不能動彈，臉上泛起了缺氧的悶紅。

　　「大哥，別廢話了，找個地方解決了吧。」

　　「不是只說讓我們……」

　　「沒那麼容易！」黃毛啐了一口，「媽的，敢打我，把他帶走，還沒玩過alpha，別浪費這張臉，我看他等會兒還能不能像現在這麼硬氣。」





第63章

　　他話音剛落，身後響起一個聲音：「都他媽活膩了是吧？」

　　還沒等他們轉過頭，其中一個alpha一聲悶哼捂著頭倒了下去，余煬手里正拿著一根木棍，臉色緊繃：「找死。」

　　緊接著黃毛的頭發被人往後扯去，他吃痛地松開了掐在周舟脖子上的手去護自己的頭，結果卻直接被人拖著摔在了地上，程澈松開手，一腳踩在他胸口，冷眼垂眸看著他：「把你剛剛說的話再重覆一遍。」

　　少年轉頭時被光影切割出的下巴線條淩厲尖瘦，那記眼神更是濃黑凜冽，仿佛是帶著重量狠狠擲過來的，看得人心里一震。

　　周舟靠在墻邊喘氣，他的眼睛里全是剛剛被掐出來的眼淚，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程澈的身形。

　　沒挨打的那個alpha站在原地不敢妄動，看著眼前這兩個高高瘦瘦還穿著校服的alpha，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程澈是真的發了火，他身上的信息素已經慢慢地覆蓋了其他人的，把周圍都染上的清新幹凈的味道，也讓周舟覺得舒服很多。

　　打架這種事，氣勢是太重要的一環，一旦氣勢上輸掉了，就算自己有能力還手，也會因為慌張和猶豫而失去機會。alpha之間的對抗除了武力就是信息素，那幾個混混沒想到這個高中生的信息素能這麼強，另一個高中生看起來又高得嚇人，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惹的。

　　「媽的，我不幹了行吧？你讓我們走。」黃毛被程澈踩著不能動彈，咬著牙說。

　　程澈面無表情地放下腳，黃毛喘了幾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勉勉強強地站穩和程澈對視，他抹了一把臉，罵了一聲：「操。」

　　然後下一秒，他被程澈一拳又給砸回了地上。

　　「不幹了？」程澈彎腰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拎起來，沈聲問，「讓你們走？」

　　黃毛已經被程澈那一拳打得兩眼發黑，他含含糊糊地罵：「操，你他媽別……」

　　程澈又給了他一拳，直接把人打到了墻邊，然後他甩了甩手，冷著臉走了兩步從余煬手里拿過棍子，轉身掄在了周舟身旁那個沒挨打的alpha身上。

　　余煬也沒攔著，他走過去把周舟拉到自己身邊，低頭問他：「有沒有受傷？」

　　周舟看程澈打架已經看楞了，他呆呆地搖搖頭，然後如夢初醒般地拉著余煬的袖子，著急地說：「你讓程澈別打了，上去勸一勸，等會兒被學校知道了……」

　　「幾個混混，學校知道了又怎樣？」余煬指了指跟三個alpha打在一起的程澈，「放心，程澈怎麼可能做傻事，他就是太生氣了要替你出頭而已。」

　　余煬說完，從地上撿起一個啤酒瓶，朝著其中的一個alpha就扔了過去，然後邁了兩步也上去揍人了。周舟當時被三個alpha圍著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麼緊張，程澈這樣子實在算不上冷靜，甚至有點沖動了，明明把自己平安帶走就行，他卻反常地要動手。

　　周舟真的怕出事，他墊著腳喊：「程澈，程澈，我們回去吧，別打了好不好……」

　　程澈拎著一個alpha的衣領，冷冷地看了周舟一眼：「回去你也別想好過。」

　　周舟心里一抖。

　　-

　　余煬先拎著周舟出了死胡同，站在學校後墻邊，他推了周舟一把：「你回家去，請了假就別浪費，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

　　周舟不肯走，等程澈出來以後，他咬著嘴唇想去看程澈手背上的傷口。

　　但是程澈的臉色太冷了，周舟都不敢靠過去，只能小心翼翼地瞄。

　　余煬仰起頭，看著天空，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那什麼，我去買瓶水喝。」

　　余煬往附近的小賣部走去，周舟低著頭蹭到程澈身邊，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小聲地喊：「程澈。」

　　程澈沒說話，周舟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立馬被他冷冽的眼神嚇得又低下頭，慫包地往邊上挪了一步：「你別生氣了……」

　　「回家去。」程澈開口，聲音很冷，「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周舟癟著嘴，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紙巾，拉起程澈的手，默默地替他擦著上面的血跡。

　　這麼好看的手，現在卻受傷了，周舟越想越心疼。

　　程澈沈默地垂眼看著周舟，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周舟的頭，聲音輕柔很多：「乖，你先回去，我和余煬不是請假出來的，要趕緊回學校。」

　　周舟驚訝地擡起頭：「那你們……」

　　程澈指了指後墻：「翻出來的。」

　　周舟心里的罪惡感更濃了，他居然害程澈這種好學生翻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啊？」周舟問。

　　「你跟我說姐姐提早來接你，我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後來想了想，姐姐這時候應該還沒下班。」程澈慢慢地說，「我就給姐姐發了微信問她，她告訴我是你自己想早點回家休息。」

　　程澈捏著周舟的下巴把他的頭擡起來，看著他有點慌亂的眼睛，繼續說：「我特意上了五樓的走廊，眼看著你走出校門，然後拐進了後街。」

　　「後街這麼亂，不論你是來幹什麼，我都不放心。」程澈捏捏周舟的臉，「所以我喊了余煬跟我翻墻出來。」

　　周舟心里好酸啊，他不該瞞著程澈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是因為……」

　　「我知道的。」程澈打斷他，「你現在打車回去，剩下的我來解決就行。」

　　「你別沖動好不好？就要高考了，你忍一下行不行？」周舟知道自己的叮囑對程澈來說是多余，但他見識過剛剛的場景以後真的有點不放心。

　　「被欺負的人是你，憑什麼我要忍一下？」程澈擡手捏著周舟的後頸把他的頭仰起來一些，微微側頭去看他脖子上被掐出的紅痕，皺著眉「嘖」了一聲，「回去乖乖休息，我晚上回來給你帶藥水。」

　　周舟還想說什麼，程澈直接低頭去堵他的嘴。

　　故意在小賣部磨蹭了很久回來以後卻還是目睹了這種場景的余煬：「……」

　　-

　　親眼看著周舟上了出租以後，程澈和余煬身手利落地翻過了墻。

　　「那現在是怎樣？」余煬問。

　　「不怎樣，先吃晚飯。」程澈說，「打架打累了。」

　　「行吧。」余煬回頭看了一眼，後墻上的那幾個攝像頭很顯眼，他估計自己和程澈很快就要去教導處報道了。

　　-

　　吃完晚飯，程澈回到教室，看見周舟給自己發的微信。

　　周舟：我到家了！

　　周舟：我洗好澡了！身上沒有那些alpha的信息素了，肚子也不難受了！

　　周舟：外賣到了！我點了面條，很清淡的！

　　周舟：我吃好了！我不困！我去看書做作業了！

　　周舟：……程澈，你別沖動好不好，我知道你已經猜到是誰找人打我的了，可是他手上有照片啊，高考前真的不能出事，你忍一忍好不好？

　　小草莓真的擔驚受怕得要命。

　　程澈：好，晚自習開始了，我做題了。

　　然後他放下手機，起身出了教室，下了樓，一路走到beta教學區，在門衛處登記完以後，直接上了三樓，到了十一班門口。

　　所有人都在安靜地自習，蘇晗坐在第二排的過道邊，正在看書，突然視線里出現一雙腿。

　　他擡頭看去，正對上程澈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

　　可是蘇晗卻被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連帶著身下的椅子都挪動了幾分，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一聲響，把全班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三十幾個beta看著這個全校有名的alpha優等生，不知道他今天突然過來是要幹什麼。

　　程澈面無表情地看著滿臉驚慌的蘇晗，淡淡的，卻帶著幾分冷意地問：「你很閑？」

　　蘇晗急促地呼吸著，身子在輕輕發抖。

　　「上次潑菜湯還不夠？」程澈微微俯身，漆黑的眼睛盯著蘇晗的臉，低低地問。

　　beta不會受信息素的影響，可是蘇晗現在卻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你在說什麼……」蘇晗緊緊地攥著手上的筆，「你找我幹嘛？」

　　程澈拿出一個手機不輕不重地拍在蘇晗的桌上，修長的食指彎起，指尖有力地在手機屏幕上叩了一聲，他白皙的手背上還留著顯而易見的傷口。

　　「這是那個alpha的手機，你替我還給他。」程澈說，「你和他的聊天記錄，轉賬記錄，我已經全部截圖保存了。」

　　程澈之前在胡同里讓余煬先把周舟帶出去，自己留在原地，讓那個黃毛拿出手機解了鎖，翻到了他和蘇晗的聊天記錄，並且截了圖全發給了自己。

　　蘇晗臉色刷白地擡起頭，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包括上次在食堂，監控我去調過了，相關的畫面也全部打印下來了。」程澈直起身，他的聲音很輕，在過於安靜的教室里卻異常清晰，「你想威脅我，先看看自己手里的東西夠不夠分量。」

　　「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蘇晗的眼睛里除了害怕，還有更深的狠意，「你和他的事……」

　　「我有能力保住他。」程澈直起身，微微揚著下巴，垂眼漠然地看著蘇晗，「我也有能力讓你爬不起來。」

　　他的音色低沈，響在一片寂靜的教室里，帶著無所畏懼的昭告意味和不加掩飾的威脅。

　　蘇晗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手心里全是冷汗。

　　-

　　周舟回家以後給周橋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今天作業好多，有點累，就不去醫院探望那位親戚了，周橋沒多說，囑咐了他幾句就掛電話了。

　　周舟埋頭做題，心里卻老是擔心程澈。

　　順帶著還擔心余煬，他倆翻墻肯定被攝像頭拍到了。

　　他之前本來想跟程澈他們一起回學校的，但是當時周舟被那幾個alpha的信息素一沖，再加上被掐了脖子心里受了驚嚇，他整個人都不太舒服，所以才先回家了。

　　大門傳來滴滴滴的解鎖聲，周舟立刻起身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程澈背著書包，手上拎著一個袋子，周舟撲過去跳起來掛在他身上，嗅著熟悉的信息素，鼻子酸酸的。

　　他當時是真的很害怕，現在也是真的很後怕，又擔心了程澈一個晚上，整個人都很脆弱。

　　程澈單手托住他，另一只手關上門，他親了親周舟的側頸，說：「乖，上個藥。」

　　周舟被抱到沙發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好像已經消了，也不疼，沒事的。」

　　程澈低頭仔細地看著他的脖子：「還有一點點痕跡，不管疼不疼都要上藥。」

　　周舟仰起頭乖乖地讓程澈給自己塗藥水，他垂下睫毛看著程澈，說：「你認真地晚自習了嗎？」

　　要是周舟知道程澈去找了蘇晗當著全班的面警告了他還承認了自己和周舟的關系，估計會更擔心吧。

　　於是程澈點點頭：「我認真學習，沒有分心。」

　　「那就好。」周舟笑嘻嘻的，「你不怪我了吧？」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程澈停了手，冷漠地看著他。

　　周舟站起來往房間走，結結巴巴的：「那個……我幫你拿睡衣……你洗個澡……」

　　程澈抿著嘴低頭收拾棉簽。

　　-

　　程澈洗完澡回了房間，周舟還坐在書桌前埋頭在寫作業，程澈站到他身後，看著他的腺體，心里慶幸自己前兩天做的時候硬是忍住沒有去咬周舟的腺體，否則今天被那幾個alpha看見腺體上的咬痕，肯定會懷疑周舟是個omega。

　　程澈並不怪周舟不跟自己說，他知道周舟心里是怎麼想的，他氣的是那幾個alpha惡心的話和粗暴的動作，天知道程澈在看見周舟被那幾個alpha按在角落里的時候是什麼想法，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哪里不會？」程澈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按在書桌上，俯身問。

　　「好像都會了，有做錯的，但是對著答案看了以後就懂了。」周舟合上筆蓋整理書本，「我做完啦，我們睡覺吧。」

　　程澈察覺到周舟歡快語氣下的安慰意味，不知道是在安慰程澈還是他自己。

　　「怕不怕。」程澈摸著周舟的頭，問他。

　　周舟低著頭沈默了一會兒，然後把身子轉過來，抱住程澈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身前：「怕的，很怕。」

　　「如果只是打我也就算了，但是他們還想做更過分的事。」

　　周舟當時更多的是緊張和慌亂，事後卻心有余悸地越想越怕，他不知道，如果程澈沒有多留意，如果程澈沒有當機立斷地叫余煬一起出來，事情會變成怎麼樣，周舟現在一想起當時的空氣，胃里還是隱隱地難受。

　　程澈摟住輕輕發抖的小omega，低聲說：「不怕了，以後不可能再有這樣的事了。」

　　他蹲下.身，拉起周舟的手，擡頭看著他：「周舟，我是你的alpha，是你可以依靠和信賴的人，在這種事情上，我希望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你不能再瞞我，有什麼都要跟我說，行不行？」

　　「我知道了。」周舟垂著頭，捏著程澈的手心，「我以後不會理他的信息了。」

　　程澈伸手摸了摸周舟的頭發，起身抱起他往床邊走，把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程澈俯身，手撐在周舟的身側，低頭看著他：「可以轉學了，周舟，我不想因為這些事影響你高考。」

　　雖然程澈並不擔心他和周舟的事被捅出去，但是無論如何，這對周舟都會有影響，沒必要為了這一小段時間耽誤周舟的學習。

　　「嗯。」周舟聽話地點點頭，「我這個周末給爸爸打電話，讓他們聯系一下校長。」

　　「乖，要是解決不了我就讓我家里人出面。」程澈俯身親了親周舟的嘴角，「以後等我來接你放學。」

　　周舟想了一下，覺得那個場景也不錯。

　　「好。」他摟住程澈的脖子在他臉上用力地親了一口，「你一定要每天來接我放學。」

　　「嗯。」





第64章

　　余煬和靳吾棲渾身是汗地抱在一起，靳吾棲拉起余煬的手，看著上面的一塊淤青，說：「你跟程澈翻墻出去就是為了打架？能耐啊。」

　　余煬才從靳吾棲的身體里退出來，他莫名其妙的，兩人剛才還做著愛，這會兒他就挨訓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靳吾棲側過頭看著他，茶色的眼睛水光淋漓，「程澈給我打電話，讓我去跟學校說你跟他翻墻出去被拍到的事兒，不然你們早就被請去教導處喝茶了好嗎？」

　　「難怪今夜平安，一點事兒也沒有。」余煬支起身子親了一下靳吾棲的嘴角，「那你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就說高三生壓力大翻墻出去打遊戲了唄，不過我估計教導主任也不會信，但是程澈一向是個好學生，學校還指著他考個狀元，就不追究了，反正也沒出什麼事。」

　　他看著余煬：「所以你倆為什麼出去打架？」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余煬說，「反正我跟程澈到的時候，周舟正被三個alpha壓在墻角，他們……」

　　余煬不願意把那個詞跟周舟聯系起來，於是說：「他們看周舟長得好看，估計就想……」

　　「強奸？」靳吾棲問。

　　余煬一聽這詞兒就惡心煩躁，他點點頭。

　　「多大仇，至於這樣？」靳吾棲皺著眉，「程澈應該很生氣吧？」

　　「很生氣，有點失控了，打人打得很兇，沒見他這麼狠過。」余煬說，「但是那幾個人也是活該啊，我看周舟脖子都被掐紅了，幸好其他地方沒受傷。」

　　「什麼活該，就是該死。」靳吾棲嘖了一聲，「連我弟的對象都敢碰，我明天找人查一查，弄死得了。」

　　余煬渾身一僵：「手段這麼殘忍的嗎……」

　　「誰讓他們要碰周舟呢。」靳吾棲笑瞇瞇地翻身趴到余煬身上，語氣溫柔，「惹了我們家的人就該是這種下場，你最好也安分一點，別被我捉奸了哦。」

　　余煬咽了口口水：「哪里哪里，我怎麼敢……」

　　-

　　第二天大課間，因為廣播壞了，大家沒有出操，程澈跟余煬靠在欄桿上，看著不遠處正活蹦亂跳跟同學打鬧的周舟，陽光照在他臉上，笑得眼睛都彎起來，完全看不出這個小omega昨天被人堵了。

　　「沒心沒肺。」余煬看著周舟，說了一句。

　　「我昨天聯系我哥讓他跟學校說了我們翻墻的事。」程澈的視線落在周舟身上，嘴里跟余煬淡淡地說著話。

　　余煬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知道。」

　　程澈沒再說話了，余煬突然一身冷汗。

　　知道什麼啊知道！這不是變相承認自己跟靳吾棲認識麼！

　　「我那個……我……」余煬當機的大腦有點來不及轉彎。

　　程澈終於把視線從周舟身上收回來，轉頭看著余煬：「你跟我哥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來了，這一刻來得這麼突然。

　　余煬慶幸自己沒想出理由來解釋什麼，否則在程澈眼里，應該顯得非常可笑。

　　「你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余煬咳了一聲，心虛地看向別處。

　　「昨天。」程澈往後又靠了一點，微微仰起頭，半張臉被陽光照著，他閉著眼，「昨天跟你碰頭的時候聞到你身上的omega信息素了，怪熟悉的。」

　　是的了，余煬昨天沒用阻隔劑，身上確實帶了點靳吾棲的信息素味道，他的同學也聞到了，還大呼小叫地說程澈談戀愛了余煬也談戀愛了，年級里的兩個大帥哥都有主了。

　　周舟作為omega，對於omega的信息素反而不那麼敏感，再加上昨天他跟余煬站在一起的時候剛從一場霸淩里逃脫，周圍全是alpha信息素，他心里又害怕，就沒有注意到余煬身上那一點玫瑰香。

　　「個把月前吧。」余煬坦白，「不是很久。」

　　「嗯。」程澈閉著眼點點頭，「進度挺快。」

　　余煬心想果然是一家人，哥哥弟弟說話的車速都好快。

　　「知道嗎。」程澈繼續說，「周舟姐姐的男朋友是我叔叔。」

　　余煬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感嘆：「這世界好他媽小啊……」

　　程澈輕笑了一聲：「確實，輩分很亂。」

　　「我……」余煬突然意識到自己和靳吾棲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於是他有點悶悶地說，「我跟你哥，不算談戀愛吧，就是我標記了他而已。」

　　程澈看了余煬幾秒，眼睛里帶著幾分了然：「哦，這樣啊。」

　　正說著，周舟跑過來了，邊跑邊朝程澈和余煬揮著手，跟賣報的小行家似的，風迎面吹開劉海，他腦袋上的頭發一顛一顛的，笑得陽光燦爛。

　　周舟的臉紅紅的，大概是剛剛玩的有點瘋了，大家很久沒擁有過這麼輕松的大課間了，他站穩以後朝程澈見牙不見眼地笑：「程澈！你倆在幹嘛！」

　　「聊天。」程澈稍稍直起身，伸手把周舟臉上的一根睫毛撿掉了，「乖，別跑了，休息會兒。」

　　「好滴！」周舟全程沒看余煬一眼，他站到程澈和余煬之間的空位上，身子朝著程澈，留給余煬一個後腦勺，語氣輕快，「早上成績下來了，我這次月考化學又進步啦，你知道不？」

　　「知道，我早讀的時候去辦公室看過成績了。」程澈勾勾周舟的下巴，「進步很大，想要什麼獎勵？」

　　「都可以！我們今天晚上去趟超市吧，家里沒有水果了。」

　　「好。」

　　……

　　余煬安詳地別過頭，他突如其來地又開始想談校園戀愛了。





第65章

　　星期六的早上，周舟跟程澈起來吃了早飯，然後周舟給他爸爸們打電話，準備說一下轉學的事。

　　天呢，周舟還沒告訴爸爸們自己是個omega。

　　他倆並坐在書桌前，程澈在做題，周舟小心翼翼地撥通了電話。

　　今天星期六，休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電話是會被alpha爸爸周默寧接起來還是會被omega爸爸簡顏接起來。

　　周舟希望是簡顏，他可比周默寧溫柔了不下百倍。

　　上天很眷顧這顆小草莓。

　　「一大早的，體諒一下長輩很難？」周默寧的聲音有點不耐煩，應該是睡著覺被吵醒的，「你爹賺錢多辛苦你不知道嗎？」

　　程澈轉過頭看了周舟一眼，他好像知道了為什麼周舟和周橋這兩個omega能這麼像alpha了，敢情是他家alpha的基因太強大了，哪怕性別沒對上，性格也遺傳了一大半。

　　周舟認命地摳著桌子，說：「爸，我有事兒跟你們說。」

　　電話那頭一陣窸窣，另一個聲音響起：「舟舟？什麼事啊，怎麼了？」

　　周舟立刻被這把如沐春風的聲音治愈了，癟著嘴，委屈地說：「爸爸，我想轉學了。」

　　「轉哪兒去，還他媽有比培養中心更好的學校嗎？你怎麼想的？」周默寧在一旁開罵。

　　「少說兩句行不行，舟舟難得打個電話，就不能客氣點兒？」

　　簡顏訓人也訓得溫柔，周默寧立刻沒脾氣了：「行行行，你躺下說，坐著累。」

　　然後周舟聽見周默寧親了簡顏好幾下。

　　他知道自己是多余的，一直都是，他姐也是多余的，他爸，周默寧，誰也不愛，只愛他老婆簡顏，呵呵。

　　「那個……我一直沒告訴你們……」周舟想速戰速決，反正在電話里周默寧也打不著他，「我是個omega……」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然後周默寧開口：「操了，這都什麼事兒。」

　　周橋是個omega已經讓周默寧很不解了，結果沒想到周舟也是個omega，周默寧開始懷疑自己身上SS級的alpha基因其實是形同虛設。

　　「你是omega？怎麼現在才說？什麼時候分化的？你姐知道嗎？她怎麼當姐的我就問問，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跟我們說。」周默寧越講越氣，「我是你爸！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omega怎麼了？」周舟還沒來得及說話，簡顏就開口了，「周默寧，你什麼意思？我今天還就告訴你了，要是橋橋和舟舟當中出了個alpha，我還不樂意呢，誰知道會不會跟你似的仗著自己基因好就成天在外面勾搭。」

　　周默寧沈默了，周舟開心了。

　　兩個爸爸之間的事兒周舟多少還是知道的，當初周默寧來A市打理家里給他的一個公司，作為一個長相家世和基因等級都頂尖的alpha，周默寧沒少浪，身邊的omega跟蝴蝶群似的。後來碰上了簡顏，怎麼說呢，見色起意也好，情有獨鐘也好，總之周默寧開始金盆洗手潛心追求簡顏了，過程也蠻辛苦，簡顏人雖然溫柔，但是也倔，周默寧的很多事情他都接受不了。再後來，兩人在一起了，又發生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誤會，簡顏一聲不吭帶球跑了，周默寧在經歷了整整一年半的追妻火葬場之後，終於終於和簡顏結了婚。兩人在A市呆了將近二十年，周橋上了大學，周默寧的父親，也就是周橋周舟的爺爺，年紀也大了，於是周默寧帶著簡顏回去繼承了公司，把周橋和周舟留在了A市。

　　所以周默寧對簡顏，用周橋的話來說，簡單的四個字：沒有底線。

　　好得沒有底線，寵得沒有底線，臉皮也沒有底線。

　　「我錯了，顏顏。」周默寧還不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被兒子的男朋友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立刻開始哄簡顏，「別生氣，沒有說omega不好的意思，我這不是怕周舟被其他alpha騙麼。你知道的，有的alpha真的不是人，我是擔心咱們的小孩，你看橋橋那個男朋友多不靠譜，當初還騙橋橋自己是個omega，心機很重。」

　　周舟轉頭看程澈，程澈別過眼。

　　他叔叔真是丟人丟到丈母娘家了。

　　「你少詆毀程宴，先看看自己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再罵別人行麼？我對程宴很滿意，你再多說一句，我……」

　　「我什麼都不說了，顏顏，你滿意就好。」周默寧立刻表態，「真的，都依你，你跟孩子們開心就行。」

　　他像是終於想起了自己還在跟兒子打電話，於是對周舟說：「轉學是吧？轉哪兒去？omega培養中心？OK，我去聯系，你安安心心高考，別給我老婆添堵，就這樣。」

　　他說完就想掛電話，被簡顏瞪了一眼，又老老實實地把手機遞過去。

　　「舟舟，乖，轉學的事我們幫你解決，到時候檔案上的性別也會跟著改掉的，你不要有負擔。也不知道你分化的時候難不難受？怎麼現在才說，我們工作忙沒辦法照顧你，你有什麼事多跟爸爸們說說，知道了嗎？」簡顏顯然對周舟一直有愧，「過兩天我給你訂幾盒最好的抑制劑過來，你這幾天請假在家就行，到時候直接轉學去omega中心，不然我不放心。」

　　簡顏真的擔心了，他想了想，說：「要不我回來一趟吧，陪陪你，會不舒服嗎？下一次發情大概在什麼時候？」

　　周舟傻笑起來：「不用的爸爸，我很好，姐姐也會照顧好我的，沒有不舒服，反正也就這幾天了，我會小心的，你和爸好好休息吧，我掛電話啦，還有作業要做。」

　　簡顏反過來還被周舟安慰了一陣，更愧疚了，又和他交代了一堆事情才掛了電話。

　　剛掛了電話，周默寧就把手往簡顏的睡衣里伸：「還困不困？」

　　「困。」簡顏握住周默寧亂動的手，往他的懷里縮了縮，閉上眼，「再睡會兒吧。」

　　「好的。」周默寧言聽計從，老實地抱著簡顏睡回籠覺。





第66章

　　周舟周一的時候被單獨拎到校長室。

　　「你爸跟我說，你是個omega？」校長問。

　　周舟有點方，他也不知道校長是在詐自己還是在陳述事實，於是裝傻充楞：「什麼？」

　　「行了別裝了，周默寧都跟我說了。」校長瞥他一眼，「行啊，你們這家人真行，當初周默寧非跟我說你一定會是個alpha，讓我把你安排進來，結果這都要高考了，他又跟我說你是個omega。」

　　周舟沒和這位校長相處過，他知道校長是他爸的某個長輩，但是周默寧顯然很不屑給周舟搞特殊對待這種事兒，除了開後門讓他進這個學校，高中三年，周舟根本沒跟校長多說過一句話。

　　「這不是……突然分化了麼。」周舟搓搓手，「我也很懵呢，我都以為自己是個alpha，唉，好遺憾。」

　　校長不想說話，周默寧年輕的時候來A市，那股又狂又浪的勁兒，校長都不想承認自己跟他是親戚。後來他在普通高中當校長，又碰上了周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omega能這麼虎，三天兩頭跟人打架，打完架來校長室，周橋仰頭一捋紅色的長發，抹了抹嘴角的血，說：「校長，您把我開了吧，我覺得這里的校風不適合我。」

　　就你這樣的，哪個學校的校風能適合你？

　　現在好了麼，在alpha培養中心當校長，又碰到了周舟，所幸周舟比他姐稍微好那麼一點，雖然也打架，但是好歹不鬧大，眼看著就要高考了，校長天天祈禱周舟在這段時間安分一點不要搞事，結果他又分化成了omega。

　　孽緣。

　　校長有些疲憊地喝了口茶：「行了，我幫你跟omega中心那邊說過了，下星期就轉過去吧，也快高考了，安心學習。」

　　周舟點點頭。

　　想了一下，校長問：「還有誰知道你是omega嗎？」

　　「沒有了。」周舟撒謊道。

　　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程澈，一個是余煬，那麼也就等於沒人知道。

　　「那就好，別搞得跟何霖則陳憶似的那麼不好收場。」校長有些惋惜，「本來不會弄到退學這一步的，但是發現他們談戀愛的那老師對這件事比較較真，一下子搞得所有領導都知道了，我也沒辦法跟家長私下處理。」

　　他當校長這麼多年，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只怪現在是在alpha中心，不能隱瞞第二性別和談戀愛都是校規里明確寫著的，又加上省里正在搞評定，他沒辦法當著全校領導和老師的面有什麼姑息。

　　周舟頓時對校長有些理解，他安慰道：「沒事的，我聽說他們轉學去普通高中了，高考應該不會受影響。」

　　「我親手聯系和安排的事還用你說？」校長瞪他一眼。

　　周舟嘿嘿一笑：「伯伯，你人真好。」

　　「按輩分，你應該管我叫四爺爺。」校長說。

　　「……」

　　-

　　星期四的時候，程澈跟周舟最後一次去自習室輔導化學。

　　托程澈的福，周舟的化學已經可以保持不拖後腿了，雖然比起其他科目仍然顯得有些弱，但好歹能考比以前多好幾倍的分數了。

　　周舟還挺感慨的，他剛開始勾搭程澈就從自習室開始的，一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起度過的中學時光，他就有點小傷感，他們以後再也不能在夕陽的余暉里看著窗外的操場，自己再也不能在做題的時候聞到被風吹過來的清酒薄荷，碰到不會的題目，也不能立刻湊過去問程澈是怎麼做的了。

　　雖然晚上回家的時候可以問，但是跟在教室里問還是不一樣的呢。

　　周舟趴在桌子上，看著程澈的側臉，苦惱地說：「還是舍不得，都沒來得及跟你一起拍一張畢業照呢。真想跟你一起在這里做題，一直到高考的那天。」

　　「雖然白天不能一起做題，但是晚上可以一起睡覺。」程澈理智地說，「試卷做完了嗎？我看看。」

　　周舟把做好的試卷給他挪過去，然後閉上眼，在柔黃的夕陽里靜靜地嗅著淡淡的清酒薄荷味。

　　他聽到清脆的一聲響，應該是程澈的筆掉在地上了，周舟懶懶地不想睜眼，他感覺到程澈彎下腰去撿筆了，但是半天都沒有再直起身。

　　「怎麼了？找不到？」周舟睜開眼睛問。

　　「找不到。」程澈整個人蹲到位置下，「幫我找找。」

　　周舟於是也蹲了下去，他在地上左看右看了半天，也沒有看見筆，一擡頭，看見程澈正看著他，嘴邊帶著笑，晃了晃手里的筆。

　　「不好好批試卷，騙我來桌子底下幹什麼？」周舟問他。

　　「不幹什麼，親你一下。」

　　程澈伸手摟過周舟的後頸，在擋住監控的桌子底下和他接了一個吻。

　　周舟的目光越過程澈的頭發，看見上方窗外一片金色的天空，連雲朵都泛著絢麗的霞色。

　　夏天真的來了。





第67章

　　omega中心比alpha中心離周舟家遠，他每天坐公交上學，程澈跟他一起坐，到alpha中心的時候提前下車，周舟繼續往前。

　　說真的，周舟覺得在omega中心輕松很多，周圍都是香香甜甜的omega們，不用刻意隱藏信息素，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可以大大方方地以一個omega的身份學習生活，整個人都放飛，非常自由。

　　但是還是會想念在alpha中心的日子，現在的周舟不能在路過某個班級的時候朝自己的alpha做鬼臉，不能和程澈一起吃飯跑步，不能在走廊上迎面遇見的時候心照不宣地對視。

　　還是有區別的啊，雖然晚上還能一起睡覺，可是很希望白天也能見到你，哪怕只是站在走廊上一起往外看，跟對方說一句「今天太陽真好」。

　　嘖，談戀愛，真的很讓人上頭。

　　-

　　周舟很快就和班里男男女女的omega們打成一片了，雖然高考臨近，但是由於omega們體質較特別，學校並沒有管得很嚴，還設有專門的發情期假，校醫室里有正規的抑制劑和隔離室，可以幫助omega們度過發情期。

　　當然，學校也是同意omega們回家自行度過發情期的，對於omega學生們有自己的alpha這件事，omega中心一向是睜只眼閉只眼。

　　發情期哎，要是每次都只靠抑制劑和隔離度過，怎麼想都很沒人性。

　　周舟的發情期一直沒來，他之前用了特殊抑制劑，難免有些影響，需要再等一段時間，等身體里的抑制劑殘留徹底消退，信息素水平恢覆正常，發情期也就該到了。

　　反正周橋帶周舟去體檢的時候，醫生是這麼說的。

　　雖然一直知道特殊抑制劑有副作用，但是周橋還是打電話把程宴給罵了一通。

　　程宴有苦難言，明明當初是周橋自己跟他要的抑制劑……

　　-

　　轉學已經一個多星期了，程澈沒能實現來接周舟放學的諾言。

　　學校強制讓年級前二十的alpha們在放學後多留四十五分鐘在學校補習，雖然周舟不太明白那些優等生們還需要補習什麼，反正他已經在心里把alpha中心的校長，也就是他的四爺爺，罵了不下十遍。

　　結果今天放學，周舟正跟同學們嘻嘻哈哈地走出校門口，就聽見有人小聲地驚嘆。

　　「那是程澈？！」

　　「是他啊！上個學期他不是還來我們學校參加過競賽。」

　　「他怎麼會在這兒啊！來找哪個omega的嗎？」

　　……

　　周舟本來是很希望程澈來接自己放學的，但是他沒想到這人這麼顯眼，也沒想到他來得這麼突然。

　　周舟有點害羞，他往自己的同學身邊躲，一邊給程澈發微信：別在那兒站著了，你往外走一點行不行？校門口人好多。

　　程澈低頭看了幾秒手機，然後擡起頭，目光抓住了在人群里躲躲閃閃的周舟，他把手機裝進口袋里，邁開腿直接朝周舟走過去。

　　alpha中心的校服顏色和omega中心的不一樣，再加上程澈長得高，身上還帶著淡淡的alpha信息素，他不論往哪兒走都能立刻引來一片關注的視線。

　　周舟還在埋頭看手機等待程澈的回覆，全然沒意識到他周圍的人已經默默地散開了，只剩一個被他拉著袖子以防自己低頭看手機而看不清路的omega同學還站在他身邊，同學有點尷尬，他拍拍周舟的肩，說：「周舟，行行好，你放開我吧。」

　　周舟這才擡起頭，看見周圍一片意味不明的目光，和站在眼前的alpha。

　　我讓你往外走，你他媽直接走到我面前是幾個意思？

　　「哇哦，程澈。」周舟把手機揣進兜里，仰頭咧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好巧呀，你來這里找人嗎？哈哈。」

　　程澈不接他的戲，淡淡開口：「怎麼了，連你的alpha都不認了？」

　　周舟覺得自己瞬間被各種目光從里到外紮了個對穿。

　　-

　　公交車上很擠，周舟站在角落里，程澈握著吊環，一手撐在周舟身後的欄桿上。

　　程澈一個alpha站在一群omega中間，怎麼看都很頂天立地，周舟伸手揪住他的衣服穩住自己，不敢擡頭直視周圍的目光，只能看著窗外，說：「你今天怎麼沒有補習啊？」

　　「不想補了，累了一天，學不下去。」

　　好真實的學霸。

　　「那你要來我學校……也提前在微信上跟我說一聲啊……」

　　「有必要麼，我難道還會找不到你？」

　　因為學校都在市區，為了錯流，alpha中心比omega中心提早放學二十分鐘，據說是當初教育廳開會的時候alpha中心的校長帶著全校alpha的請願爭取下來的，原因是alpha們早就因為omega中心的各種福利而不服氣了，但確實又沒有反駁的理由，就只能在放學時間上幼稚地要爭個早，而這恰好又為alpha們在放學以後去接自己的omega提供了時間差上的方便。

　　「嘁……」周舟不想跟他辯論，於是繼續看窗外，沒看幾秒，他拿手肘捅捅程澈的腰，興奮地說，「哎哎哎，看見那個背紅書包的omega了嗎？那是我們學校最好看的omega了！」

　　你一個omega，看見好看的omega這麼興奮幹什麼？

　　程澈順著周舟的目光看了那個omega幾秒，確實好看，又白又漂亮，帶著omega特有的纖瘦柔弱，正和身邊的朋友說著話，還扭頭看了公交車一眼，一雙桃花眼尾帶著笑，蠻勾人的。

　　車都開過去了，周舟還貼在窗戶上戀戀不舍地扭頭看著那個omega，嘴里感嘆：「真好看哎，這麼可愛的omega，打一拳應該能哭挺久的吧？」

　　？

　　程澈盯著周舟搖搖晃晃的後腦勺看了幾秒，然後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周舟莫名其妙地回過頭：「你打我幹什麼？」

　　「你比他可愛。」程澈垂眼看著他，說，「我看你能哭多久。」





第68章

　　周舟的男朋友是程澈這件事基本在當天晚上就全校皆知了。

　　alpha中心的那群傻A也皆知了。

　　認識周舟的alpha們震驚的有兩點：

　　周舟他娘的還真是omega？？？

　　周舟和程澈居然早就他娘的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談戀愛了？？？

　　於是程澈和周舟躺在床上，看著各自微信里的消息，面無表情。

　　「八卦真是不分性別呢。」周舟說，他離開alpha中心的時候只跟alpha同學們說自己因為種種不可抗因素要轉學，具體要轉去哪兒，他反正一個字沒說。

　　現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他是omega了。

　　往常還當周舟是個alpha的時候學校里就有不少alpha喜歡周舟，心里難免可惜這麼漂亮的男孩子為什麼不是個omega，現在知道周舟是個omega了，欣喜之余卻立刻被潑了冷水。

　　他男朋友是程澈唉……算了算了。

　　程澈正準備關手機，微信通訊錄里突然多出一個好友申請，他點開，看見申請上寫著：我是溫然，今天放學的時候，你在公交車上看我，我們算見過的。

　　是那個背著紅書包，周舟口中他們學校最好看的omega。

　　程澈記得他和溫然確實對視過，那雙桃花眼看過來的時候，不像周舟一樣清澈靈動，而是帶著些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吸引，好像是知道自己外貌出眾，所以一舉一動都刻意地修飾過。

　　程澈很想說：你想多了，是我的omega讓我看你的。

　　但是他什麼也沒管，直接關了手機，轉頭問周舟：「你覺得你自己長得怎麼樣？」

　　周舟顯然也不是那種美而不自知的單純無知人設，他一邊聊著微信一邊飛快地回答道：「我覺得我長得很好看啊，性格也不錯，腿也挺長的，是個合格的omega。」

　　很好，你知道就好。

　　程澈抽走周舟的手機鎖了屏，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說：「合不合格，我驗下貨再說。」

　　周舟：？

　　-

　　第二天，程澈在校門口等周舟的時候，還沒到omega中心的放學時間，校門口空蕩蕩一片，但是程澈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那個人，心里一點也不驚訝。

　　溫然還是背著紅書包，嘴邊帶著笑，眼睛毫不偏移地看著程澈，眼下有一顆小小的淚痣。他的頭發被打理得很好，校服扣子解了好幾顆，領子敞得比別人開，露出雪白的鎖骨。

　　他身上的信息素被風吹到程澈的呼吸里，只需一秒，程澈就知道，眼前的這個omega，和自己的匹配度很高。

　　alpha對於匹配度這件事是天生的敏銳，當初程澈在周舟剛分化完用了普通抑制劑之後還是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莓奶昔，就足以證明他和周舟的契合度之高，但是現在他嗅著空氣里的那抹甜香，隱隱意識到，眼前這個omega的信息素似乎比周舟和自己的匹配度還要高。

　　同時程澈也知道，溫然在故意釋放信息素，似乎他也知道自己和程澈的匹配度高，所以一見面就立刻利用這一點來抓住程澈的注意力。

　　心跳被omega信息素勾得不自主地加快，程澈皺起眉。

　　「程澈？」溫然走到他面前，笑著叫他。

　　軟而甜的嗓音，是大多數alpha都抵抗不了的聲音。

　　程澈覺得周舟要是聽到這把嗓音都會渾身發軟。

　　「有事？」程澈瞥他一眼，繼續看向校門口。

　　「你在等周舟嗎？昨天好多人都看見你來接他。」溫然站到程澈身邊，拿手扇了扇，輕嘆道，「好熱呀。」

　　夏日悶熱的空氣里彌漫著別有目的的omega信息素，程澈直截了當地開口：「離我遠點。」

　　溫然的笑意未退半分，他看著程澈，問：「怎麼了，這麼討厭我嗎？還是說怕我？」

　　放學鈴在一分鐘之前已經打響，這會兒正有不少的omega走出校門，程澈看著門口，漫不經心地回答：「天熱，不想跟人靠太近。」

　　溫然還要說什麼，就聽見清脆的一聲「程澈」，然後他看到程澈原本毫無弧度的嘴角驀地彎了起來，眼角也帶上了笑，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抱住了朝他奔來的omega。

　　周舟今天被全班人追問是不是跟程澈在一起了，他也沒害羞，笑著點點頭就算是承認了，其他的也不多說，別人問他他也只是瞇著眼睛笑嘻嘻的。雖然一個字沒講，但瞎子都能看出來他跟程澈在一起有多開心，同學們打趣調笑他好久，一個個半真半假地說羨慕嫉妒，周舟趴在桌上樂得臉都酸了。

　　周舟的額頭上還有汗，他興沖沖地抓著程澈的手，也顧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嘰哩哇啦地說：「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家奶茶店，今天開業了！太突然了，我們去喝吧？開店第一天打六折呢，不喝太虧了！」

　　「好，去喝。」程澈把周舟的書包從他背上摘下來，拿微涼的手背貼了貼他紅得有些發燙的臉，「下次別跑這麼快，我又不會跑了。」

　　「不是因為你！」周舟說，「我趕著去喝奶茶才跑這麼快的！」

　　他這才看見程澈身後的溫然，楞了一下，然後歪頭跟他打招呼：「哈嘍！」

　　溫然朝他笑笑：「嗨，我叫溫然。」

　　「我知道的！我叫周舟。」周舟笑嘻嘻的，「你長得真好看，我早就聽說過你啦。」

　　程澈垂眼看著身邊的周舟，心想這小傻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多個心眼。

　　「是嗎？這麼巧，我也早就聽說過你了。」溫然笑著，「不過沒想到你和程澈在一起了。」

　　「啊，這事兒啊，有段時間了。」周舟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我著急去喝奶茶，不能跟你聊了，下次再見，再見！」

　　他沖溫然揮揮手，拉起程澈的手往公交站走，嘴里還在嘀咕：「快點快點，去晚了人會很多的。」

　　然後他話鋒一轉，回過頭來對程澈說：「溫然好像有點奇怪哦。」

　　「怎麼說？」程澈問他。

　　「不知道，反正應該不是喜歡你，但是我總感覺怪怪的。」周舟說。

　　-

　　溫然看著周舟和程澈的背影，笑了笑，拿起手機發了條微信。

　　溫然：程澈是肯定撬不動的，你還是自己來吧。

　　蘇晗：星期六我來你家接你，你記得這幾天別喝酒別亂吃東西，不然純度會有影響的。

　　溫然：知道了。

　　他關上手機，扣好校服扣子，只留下一顆用來透氣，然後擡起頭對不遠處跟他打招呼的同學笑著，朝他們走過去。





第69章

　　全校組織高考體檢的那天，程澈和同校幾個熟悉的beta在醫院大廳碰見了，剛好都在等拿體檢表，於是就聊了幾句。

　　從閑聊中，程澈聽到蘇晗退學的消息，據說是連高考都不參加，直接準備去國外了。

　　beta們嘻嘻哈哈地打趣說羨慕蘇晗不用高考，程澈沒說話，他心里猜想蘇晗是知道自己馬上要離開學校了，所以才會那麼大膽地找人堵周舟。

　　-

　　蘇晗和程澈當初在同一所初中，上下樓層的關系，初中不分第二性別，alpha、beta和omega都在一起學習，蘇晗是初二的時候轉學過來的，他才來學校，就知道程澈這個人，因為太出眾，所以總有人討論。

　　他第一次見到程澈，是在開學典禮上。

　　不是什麼上台發言萬眾矚目的場景，也不是清高自傲漠然端坐的樣子，僅僅是在排隊進禮堂的時候，有個人叫了一聲「程澈」，然後蘇晗看見前面的隊伍里有個很高的男孩子回過頭，飛快地擡起手，接住了那瓶飛越人群上方被擲過來的礦泉水。

　　門外的光照清他的臉，他沒有像其他男生一樣笑著責怪一句「你怎麼不說一聲就扔」，只是抿著嘴晃了晃手里的水瓶，說：「小心砸到人。」

　　「沒事兒，就是知道你反應快才敢這麼扔的。」蘇晗聽到扔水的那個人大大咧咧地回答。

　　少年清冷的臉上帶著一點點笑意，伴隨著水瓶里搖晃的波紋直直地撞進了心里，蘇晗理所當然地對他一見鐘情。

　　喜歡了程澈兩年，蘇晗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分化成omega，在升高中的時候，他本身要被調去omega中心的beta區，但他讓父親動了關系，去了alpha中心，為的就是可以繼續跟程澈待在同一個學校。

　　可他最終還是沒能分化成omega，去醫院定期體檢的時候，醫生告訴他，他的性別已經完全固定，是beta。

　　蘇晗不是非要當omega不可，只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對程澈有吸引力的那種人，所以這個結果讓他難以承受，所以抱著不知所謂的沖動想法，他去找程澈告白了。

　　他有程澈的微信，只是程澈幾乎不通過陌生人的請求，於是他直接在放學路上堵住了程澈，固執地將自己從初二到高二四年多的喜歡說出口。

　　而程澈只是點點頭，說：「謝謝，但是不好意思。」

　　感情沒辦法說放就放，蘇晗任由怨恨肆意地生長，他堵了程澈不下五次，送的東西被程澈退回來，制造的偶遇被程澈淡淡地忽視，不少人都知道他在追程澈。

　　從小到大，他要的東西就沒什麼得不到的，偏偏最想要的人對自己毫無興趣，他喜歡了程澈四年，他在心底里想要程澈給他這四年的感情一份回報。

　　程澈卻給了別人。

　　那個alpha蘇晗也知道，叫周舟，長得比omega還漂亮，連兇起人來都是可愛的。

　　可是蘇晗很討厭他，因為他偶然間看到程澈和他站在一起，周舟或許根本意識不到，程澈看他的眼神有多溫柔。

　　像陽光下消融的雪水，好像程澈只要輕輕一眨眼，他眼里的寵和笑就會溢出來，灑到周舟身上。

　　那天他去alpha區拿試卷，他特意路過五班門口，卻沒看到程澈，他知道程澈不在教室就應該在自習室，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自修課，程澈卻還要去自習室。

　　他很快就明白了，程澈和周舟在一起。

　　他看到周舟正趴在桌子上朝程澈說著什麼，然後周舟親了程澈的手，接著他張開雙臂仰頭跟程澈要抱抱，而程澈給出了首肯。

　　蘇晗不知道自己當時內心到底是什麼想法，他只記得手心被自己的大拇指戳得生疼，然後他拿起手機，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說來可笑，遲遲沒有回音的好友申請，在他重新發送了一句「想不想看看你和周舟的照片」以後，程澈同意了。

　　可是有什麼用呢，他眼看著程澈和周舟繼續越走越近。

　　原來是什麼性別一點也不重要，你只是對我沒興趣而已。

　　食堂里潑菜只不過是蘇晗一時興起，沒想到周舟卻劈頭蓋臉澆下來一杯可樂，沒想到程澈會當著所有人的面要他承認事實。

　　再接著就是校園里傳的關於程澈親口承認自己標記了一個omega的事，那時候蘇晗才驚覺，也許周舟是個omega。

　　他快要出國了，懷著最後一次報覆的絕望心理，他找人堵了周舟，明面上是讓他們教訓教訓周舟，實際上蘇晗向那個領頭的黃毛暗示過，想做什麼都行。

　　可蘇晗沒想到，周舟竟然一點事都沒有，而就在周舟毫發無損的情況下，程澈居然直接來了beta區，當著全班人的面戳穿和威脅他。

　　蘇晗這才明白程澈其實一點也不擔心別人知道周舟是omega，而周舟遲遲沒有轉學，不過就是想跟程澈繼續待在一個學校而已。

　　憑什麼你們的感情是兩情相悅，我的就偏偏是執迷不悟。

　　沒過多久，蘇晗聽聞周舟轉學了，而程澈，跟老師申請不在放學後繼續補習，只為了每天去接他的omega放學。

　　你們的感情真好，真想毀掉。

　　-

　　蘇晗站在隔離室外，看著被綁住雙手滿臉潮紅躺在病床上掙紮的溫然，醫生正從他的手臂里抽取血液。

　　溫然被注射了催情劑，現在正在被迫發情中，蘇晗要的不是他的血，而是他血液里高純度和高濃度的omega發情期信息素。

　　「差不多了，應該夠量了。」醫生走出隔離室，摘下隔離面罩對蘇晗說。

　　蘇晗瞥了一眼還在發情的溫然，淡淡地說：「給他再打抑制劑。」

　　「剛用了催情劑強迫他發情，現在又打抑制劑，他……」

　　「不然呢？」蘇晗冷冷地看著醫生，「他是我付了錢的，也是他自己同意這麼做的，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問他。」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醫生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再次戴上隔離面罩，走進隔離室。

　　「求你……」溫然渾身濕透地發著抖，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滾滾往下落，他以一種乞求的目光看著醫生，兩眼通紅，「給我打強效抑制劑……」

　　他像是怕極了被醫生拒絕，哽咽著說：「什麼後果我都願意承擔……求你了醫生……好難受……」

　　打普通抑制劑已經傷害夠大的了，他卻執意要用強效抑制劑，醫生默視了他幾秒，終於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

　　周舟在周一的早上碰到了溫然，他一眼就認出那個紅書包了，小跑上去拍拍他的肩：「溫然！」

　　溫然有點恍惚地回過頭，周舟瞬間瞪大眼睛小聲驚呼：「你的臉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溫然勉強笑笑，「可能是早上有點低血糖。」

　　「我有花生糖，給你給你。」周舟低頭從自己的褲兜里掏出兩顆花生糖來，塞到溫然的手上，他還伸手摸了摸溫然的額頭，「感覺有點燙，是發燒了嗎？要不要先去醫務室看看？」

　　「不用。」溫然拆開一顆糖放進嘴里，擡頭朝周舟安慰地笑了笑，「沒事的，吃了你的糖就會好了，別擔心。」

　　「好吧……」周舟有點擔憂地看著他，「你要是不舒服，記得趕快去醫務室啊，或者來四樓找我，我抽屜里還有糖。」

　　「嗯。」溫然點點頭，「謝謝你。」

　　「那我走啦，你有事都可以來找我。」周舟跟他揮揮手，準備上樓梯。

　　「周舟。」溫然出聲叫住他。

　　「怎麼了？」周舟回過頭。

　　溫然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他垂眼頓了兩秒，擡起頭來，對周舟笑了一下：「沒事，就是希望，你別討厭我。」

　　「我怎麼會討厭你！」周舟站在第一級台階上，一手扶著欄桿沒心沒肺地沖他笑，「你性格那麼好，如果可以跟你當朋友，我還挺開心的！」

　　溫然笑著朝他揮揮手，看著周舟上了樓梯，他的笑容慢慢淡下去，蒼白的臉上帶著病態的倦懨。

　　「別和我當朋友，周舟。」他攤開手心，看著剩下的那顆花生糖，輕聲自語，「我太惡心了。」





第70章

　　周舟越發覺得程澈是個幼稚鬼，大概是不同校以後距離產生美的緣故，程澈早上也不催周舟起床了，反而要抱著他賴在空調被里，在周舟著急地說趕緊起來要遲到了的時候，程澈通常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沒事，我的學校離得近，我不會遲到。」

　　周舟：？那我遲到你就不管了是嗎

　　早上因為學生多，公交車通常很擠，程澈一手拉著吊環，一手從身後抱住周舟的腰，旁若無人地把臉埋在周舟的側頸里補覺。

　　這還不算完，他臨下車的時候還要捏著周舟的臉把他的腦袋轉過來，嘴對嘴地上去親一口，懶懶地說：「充個電，你是我的小插座。」

　　小插座這個形容可太他媽羞恥了，程澈下車以後周舟恨不得把腦袋塞到公交車座位底下去。

　　-

　　周舟的一本參考書因為他不小心在吃面的時候將碗一個倒扣，整碗湯潑了上去，所以毀了，他今天放學以後專門和程澈去了趟書店重新買一本。

　　周舟打發程澈去書店隔壁給他買奶茶，自己一個人進了書店。

　　買完書出來以後，周舟站在書店門口，表情呆滯。

　　他看見，怎麼說呢，那或許不是個omega，而應該是個漫畫里的人，高挑的身材，雪白的皮膚，五官是混血系的精致感，一頭罕見的寶藍色短發在傍晚的夕陽余暉里像是童話里才有的顏色。

　　那個omega的眼角眉梢帶著笑，隨便眨兩下眼睛都是瀲灩的一派風情，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有錢又高級的氣質，他正站在程澈身旁和他說著話，沒說兩句還笑得把手肘搭在程澈肩上，而程澈只是懶懶地靠在路邊的公交車牌邊，手腕上掛著一瓶奶茶，嘴邊帶著淡淡的笑。

　　說真的，要不是程澈是自己男朋友，周舟還挺想給他倆拉CP的。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什麼適合磕CP的現場，誰會吃飽了撐的磕自己男朋友跟別人的CP啊？這明明就是個修羅場。

　　周舟拎著書，氣得兩眼昏黑，他大喊了一聲「程澈你這個渣男！」就往台階下走，結果因為氣昏頭，沒看清腳下，踩空了，整個人往前撲去。

　　所幸街道窄，程澈反應極快地跨了兩步上去把周舟給攔腰抱住了，他皺著眉低聲說：「走這麼急幹什麼，小心點。」

　　「我我我……」周舟扶著程澈站穩身子，他不成語句地瞎喊，「我要是再晚來一秒，你倆是不是都要摟上了！」

　　靳吾棲笑瞇瞇地走過來：「喲，小家夥吃醋了？」

　　這個美人好高，周舟站在程澈的身邊牽住他的手，也不好當街發火，於是只能很憋屈很慫地悶悶說了句：「你好。」

　　「真可愛。」靳吾棲明知道周舟在瞎猜，還不怕事地伸手勾了勾周舟的下巴。

　　周舟一邊被美人勾了下巴有些心動，一邊又在瞎猜這個跟程澈關系這麼好的omega到底是誰，於是臉上的表情一時很精彩，看得程澈都忍不住要笑。

　　「我哥，靳吾棲。」程澈說。

　　不是情敵，我可以了。

　　周舟立刻脫離怨婦心理，仰頭看著靳吾棲，嗅了嗅空氣里的玫瑰香，重新很真誠地說：「哥哥好。」

　　「這麼漂亮又可愛的omega，難怪我弟喜歡得要命。」靳吾棲沖周舟眨眨眼，「小舟舟，什麼時候來家里坐坐？」

　　周舟被迷得七葷八素的，當下就松開了跟程澈牽在一起的手，害羞地挪到靳吾棲身邊，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始犯迷糊：「那什麼時候能請你喝杯奶茶呢？」

　　程澈拎奶茶的手不可置信地抖了抖。

　　「今天恐怕不行了哦，我的奶茶已經有人買了。」靳吾棲摸摸周舟的臉，轉頭沖奶茶店門口柔柔地喊了一聲，「余煬！」

　　周舟還在想哪個狗屁余煬居然能先我一步請美人喝奶茶，什麼東西！然後他轉過頭，看見自己十幾年的發小正穿著校服背著書包，嘴里咬著一根吸管，兩只手各握著一杯奶茶從店里踏出來。

　　……

　　余煬看見靳吾棲身邊的那兩個人，差點沒把吸管從喉嚨里咽下去。

　　好了，一家團圓了。

　　後來大概就是略顯尷尬的認親現場，最尷尬的是余煬，他不知道為什麼，買了兩杯奶茶出來就在發小面前掉馬了，難怪他剛剛在奶茶店看見一個穿校服的人有點像程澈。

　　靳吾棲和程澈在說家里的事，周舟捧著奶茶和余煬站在一邊，周舟看余煬的眼神很覆雜。

　　他記得不久前余煬還一臉鄙夷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不會出賣肉體。

　　「我是好學生，寧死不屈。」余煬當時這樣說。

　　現在，周舟小聲問他：「你是不是喜歡靳吾棲？」

　　「是的。」

　　還是余煬，他咬著吸管看了一眼暮色下的靳吾棲，回答得斬釘截鐵幹脆利落。

　　天，真香。

　　-

　　今天放學的時候程澈照例來接周舟，他看見周舟和溫然走在一起，兩人離他比較遠，都沒看見他。

　　「你回家一般幹嘛呢？」周舟的手里握著一瓶剛從飲料機里買的冰可樂，他往自己熱得發紅的臉上貼了貼，舒服地喟嘆了一聲，「啊，好涼快。」

　　溫然把周舟被汗沾在額前的頭發撥開了，說：「看書做題，要高考了。」

　　「好努力，你的成績已經很好了，還這麼用功。」

　　「想更好一點。」溫然笑笑，「你也知道，如果高考成績夠好，進A市研究院就可以免學費，還能拿優秀學生助學金。」

　　周舟的神色一滯，他看溫然的氣質和樣貌，一直以為他是哪家的小少爺，總是得體又柔和，讓人覺得是養尊處優長大的，沒想到他家的條件也許並不像大家想象得那樣好。

　　他也沒多問，只是笑嘻嘻地拍拍溫然的肩：「那這個你可以放心，你這麼厲害，肯定行的。」

　　「嗯。」溫然抿了抿嘴，「那我先回去了，再見。」

　　「再見！」

　　周舟跟溫然道完別，一轉頭才看見不遠處站在樹下的程澈。

　　他小跑過去，把自己被冰可樂的水汽打濕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然後擡起頭，雙手捧著可樂賣力地往上遞，眨巴著眼睛問：「渴嗎？喝可樂嗎？」

　　「不喝。」程澈點了一下周舟的腦門，「書包給我。」

　　周舟把書包拿下來給程澈，然後跟他一起往外走，他倆今天早上約好了晚上去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吃東西。

　　周圍是來來往往穿著校服的學生，遠處晚霞恢宏，像一幅油畫一樣掛在天邊，晚風里帶著夏日的熱意和身旁人清冷的信息素，樹間還有斷續的蟬鳴。

　　周舟埋頭開著可樂瓶，半天也擰不開，手心都磨紅了，程澈看不下去了，伸出手說：「給我，我來開。」

　　誰知道周舟把可樂往自己身側一藏，氣急敗壞地沖程澈說：「你瞧不起誰呢！我能打開的！」

　　「……」程澈懷疑周舟有些過於高估他自己的omega身份了。

　　但是這位小omega很爭氣，他大概哼哧哼哧地跟可樂瓶杠了兩分鐘，終於把瓶蓋打開了，碳酸水汽滋滋地往外冒，周舟立刻往嘴里灌了一口。

　　「夏天真好，喜歡夏天。」周舟喝完一口冰可樂很滿足，一張微仰的臉上映著霞光，「我覺得我現在就已經擁有今年夏天里最好的東西了。」

　　「什麼東西？」程澈垂眼問他。

　　周舟指指自己的衣服，舉起可樂朝程澈笑，彎彎的眼睛像極了絢爛天空里那道早早掛起的小月亮，他的聲音在周圍的模糊車聲人聲中顯得尤為清亮。

　　「校服，可樂，和程澈。」





第71章

　　離高考還剩一個多月了，星期六的晚上是程澈爺爺的壽宴，他跟周舟商量了一下，周舟覺得自己還是先不出席比較好，一方面是周舟除了程宴之外沒有見過程家的其他人，這麼突然出現他會有點不自然，另一方面，周舟覺得自己的發情期好像要來了，他這幾天總是隱隱有這種預感，所以不太敢去太熱鬧的地方，不過他沒和程澈說，只是讓程澈吃完飯以後再陪陪爺爺，別立刻就想著要回來。

　　他的囑咐程澈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最後在周舟捏著他的臉問他到底聽沒聽到的時候，程澈淡淡地回答：「爺爺知道我是回來陪他的孫媳婦，會樂意讓我先走的。」

　　周舟：「一天不說騷話你嘴巴癢是嗎？」

　　程澈的手往下去摸周舟的大腿，回答：「我嘴巴不癢，不知道你的癢不癢。」

　　周舟：「我懷疑你在搞黃色，證據充分。」

　　-

　　星期六那天程澈一天都不在家，因為是爺爺的壽辰，很多平常見不到的親戚朋友會在白天的時候先過來，程澈作為家里的長孫，少不了要出面招待。

　　程宴仗著自己是小兒子，上心的程度還不如程澈這個小孫子，他周六早上有一節課，於是幹脆說自己一天都要忙，到時候來酒店吃個晚飯就行了。

　　他跟程澈這麼說完以後轉頭就給周橋發微信說寶貝今天來接你下班哦。

　　周橋正在加班，回覆：滾。

　　程澈在爺爺的宅子里被一群親朋圍著不肯放，忙到頭暈之余還要抽空去陽台給周舟發微信問他有沒有好好學習。

　　周舟：你這麼隔幾分鐘發一條微信我就是想好好學習也不能啊。

　　程澈笑了笑：乖，晚上我早點回來，給你帶吃的。

　　周舟：你忙你的就好啦，我自己會叫外賣的，別打擾我學習了，下了。

　　程澈笑著把手機放回口袋里，進了屋子繼續跟客人們周旋。

　　-

　　傍晚的時候，程宴出發去酒店，周橋還在加班，據說晚上還有個會，她讓程宴趕緊去酒店，別他媽想著約會，她今天沒空。

　　程宴在微信上沒臉沒皮地騷擾了周橋一會兒，跟她約好吃完飯以後去公司接她。

　　他走出實驗樓，擡頭看著天空，陽光被一層灰蒙蒙的厚雲蒙著，只露出隱隱的亮色，低沈熱悶，讓人從里到外都覺得不痛快，多看幾秒就覺得要呼吸不過來。

　　「要下暴雨了。」程宴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他打開車門上了車。

　　-

　　周舟是在洗完澡踏出浴室的時候覺得不對勁的，他洗澡之前就覺得渾身悶熱，還以為是天氣的原因，所以早早地就去洗澡了，直到他擦著頭發走出來，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發情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發情了。

　　他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就站不穩了，要靠手扶著墻才能走動，身體里的血液像是飛快地被燃沸了，整個人好像被一盆滾燙的水從頭淋到腳，呼吸都困難。

　　這次發情來得猛烈又突然，較之分化時那場更讓周舟猝不及防，強效抑制劑的副作用在此刻展現得徹底，周舟還沒有挪到自己的房間就已經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了。

　　剛洗完澡的身體迅速被汗水浸濕，房間里殘余的清酒薄荷信息素像是瞬間圍困而來的一把烈火，把周舟本就敏感的身體燃到極致，他徒勞地喘著氣，像是被暴曬在烈日下的一條魚，擱淺在沙灘上，意識都難以支撐。

　　手機在洗澡前被他扔在床上，周舟咬著牙支起身，費勁地往床邊爬去。

　　渾身都在發抖，周舟的眼前一片模糊，腦子里嗡嗡作響，他仰在床邊大口地抽氣，伸出手在床上漫無目的地摸索，褲子已經濕了一片，身體里的空虛感強烈到恐怖，直到程澈放在床邊的睡衣被他碰落，掉在他的脖子上，睡衣上清晰的alpha信息素成為了導火線的最後一厘米，在此之後，周舟終於望著朦朧視線里的吊燈嗚咽出聲，他把睡衣咬在嘴里，神志幾近崩潰，在失守的最後一刻終於摸到了手機。

　　周舟抹了一把眼淚，撥通了緊急聯系人的號碼。

　　從來沒有覺得等待的這幾秒這樣漫長，周舟咬著睡衣攥緊手機，生怕自己意識模糊聽不到程澈的聲音。

　　電話被接通了。

　　「程澈……程澈……」周舟雙唇發抖地松開已經被他咬濕的睡衣，不成語句地迫切開口，「我發情了……你快……」

　　「你發情了？」

　　周舟一楞，像是當頭被一根棍子狠狠地砸了一下，他喘著氣再沒辦法講話。

　　這個聲音他知道的，是在食堂潑自己菜的那個beta，周舟始終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卻記得他的聲音，也清楚當時是他找人堵的自己。

　　為什麼……他會接起程澈的電話……

　　「你發情了啊。」蘇晗的聲音帶著笑意，「可是程澈現在沒空理你了。」

　　周舟的腦子里全是轟鳴聲，夾雜著自己重到恐怖的心跳，他聽見電話那頭窸窣了一陣，然後傳來程澈的喘息聲，似乎是咬著嘴唇的，鼻子里輕哼出幾聲氣音。

　　那喘息聲周舟太熟悉了，它意味著什麼周舟也很清楚。

　　「不……不……」像是在墜崖之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信賴的人站在崖邊冷眼圍觀，周舟的眼淚流得更兇，他混沌的大腦已經沒有辦法多去思考，手機從手里滑落，周舟絕望地縮起身子，他的身體已經到了驚潰的臨界點，意識被發情熱和手機里的現實攪成空白，心臟越跳越疼，整個人像是被按在沸水里，周身全是沒有實感的滾燙液體，一層又一層地淹沒過來，找不到逃脫的盡頭。

　　這是周舟從分化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發情，說過一定會在他身邊，會一直陪著他的程澈，他的電話被另一個beta接了起來。

　　「真是可憐啊……發情很難受吧？」蘇晗的聲音從手機里斷斷續續地傳到周舟的耳中，像是蛇吐信子的嘶嘶聲，「你自己熬一下吧，實在不行，打抑制劑啊。」

　　然後電話被掛掉了，切回到鎖屏界面，壁紙是周舟和程澈的合照，是某天晚上周舟拉著程澈一起照的，他笑嘻嘻地摟住程澈的脖子，兩個人穿著睡衣貼臉貼地照了一張。

　　周舟的嘴唇已經被他自己咬出了血，他牙關發顫地哽咽著：「程澈……你混蛋……」

　　那些「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會一直陪著你」的承諾此刻像是罪咒一樣縈繞在周舟虛惘的腦海里，來來去去都是熟悉的聲音和面容。

　　程澈，程澈，全部都是程澈。

　　可是程澈，你為什麼不在啊。

　　你去哪里了，你說過會陪著我的，是你自己答應的，會一直陪著我的。

　　騙子。

　　蒙黑的天空突然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兩秒之後，沈悶的雷聲自遠處響起，像是囤積了萬噸的雲終於漏下一個洞般，暴雨瞬間洶湧而至，漸漸密集地撞擊在窗戶上，掩蓋住了房間里周舟痛而難耐的哭聲。





第72章

　　晚上的會議不算長，周橋沒帶電話去會議室，等一切結束準備下班，周橋進了辦公室拿起手機，看見上面有兩個周舟的未接電話。

　　周橋一邊給周舟回撥一邊出了公司，程宴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上車以後，周橋皺著眉，她已經給周舟回了三個電話了，卻還是沒人接。

　　「怎麼了？」程宴問她。

　　「開會的時候周舟給我打了兩個電話，現在打回去沒人接。」周橋聽著電話，一邊跟程宴說，「你給你侄子打個電話，看看他們倆在不在一起。」

　　程宴立刻拿出手機撥通程澈的電話，他說：「應該在一起的吧，程澈比我還早一步走的。」

　　但是程澈的電話也沒人接。

　　「回家一趟。」周橋神色有些緊繃地指指方向盤，「開車，我繼續給周舟打電話。」

　　-

　　打開門的那一刻，周橋一楞。

　　空氣里全是草莓奶昔信息素，但是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信息素是完全冷的，像是凝結一般的氣味，根本不像正常發情時帶著滾燙的熱意。

　　周橋幾乎是跌撞著到了周舟的房間門口，只堪堪看了一眼，她就怔在了原地，睜著眼睛失控地喘著氣。

　　程宴在聞到不尋常的omega信息素時就已經帶上了隔離手環，他看見周橋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麼事，然而等他跨到房間門口，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了。

　　周舟縮著身子倒在書桌邊，背朝著門，後頸的腺體上全是凝固的血跡，地板上也滴落著血，他的睡衣濕透，冷冷地貼在身體上，一只手搭在書桌最下層被拉開的抽屜上，手指上是斑駁的血。

　　程宴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從桌上抽了幾張紙捂住周舟的後頸，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脈搏，回頭沖周橋喊：「拿件外套過來，送周舟去醫院，快點！」

　　周橋像是終於能呼吸一般，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轉身去衣帽間拽了件長外套出來，跌跌撞撞地走到周舟身邊，跪在地上，抓著外套不知道要怎麼好好地將自己的弟弟遮蓋好。她一向理性，卻在面對活潑機靈的弟弟變成這樣的時候終於沒有了分寸，只剩下滿心的驚惶失措，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尤其是看到散落在周舟腦袋旁邊的那兩支強效抑制劑，已經是全部被用完的樣子，針頭上還殘留著血跡，周橋的心臟幾乎抽痛得快要沒辦法跳動。

　　程宴拿過周橋手里的外套把周舟裹起來，然後抱著他站起身，一刻未停地往門外走：「橋橋，先別哭，跟上來，等會兒你抱著周舟坐在後座，外面還在下雨，記得拿上傘給周舟撐著。」

　　周橋抹了把眼淚，拿起傘跟在程宴身後。

　　出了單元樓，周橋替程宴撐著傘，暴雨連綿，程宴讓周橋先進了後座，然後俯身將周舟小心地放了進去，把他的頭搭在周橋的腿上，結束之後他起身關上車門，再坐進駕駛座的時候已經渾身濕透。程宴捋了一把濕亂的頭發，邊開動車子邊透過後視鏡看後座上的周橋，安慰她：「會沒事的，很快就到醫院了，你別急。」

　　周橋發著抖去摸周舟蒼白冰冷的臉，在指尖觸到周舟被他自己咬破的嘴唇時，她終於忍不住哭起來，眼淚一滴滴落在周舟的臉上，周橋從來沒有這麼崩潰過。

　　「周舟……周舟……」周橋哽咽著喊弟弟的名字，「都是我做的不好，你睜開眼看看我行不行……」

　　暴雨擊打在車窗上，混亂一片，周舟的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貼在眼下，幾乎是毫無生氣的模樣。

　　程宴緊緊地抿著嘴，沈默地開著車。

　　-

　　一到醫院，周舟就被送進了急救室，程宴抱著失控的周橋站在走廊上，聽她壓抑的哭聲從自己的懷里傳出來。

　　「當初就不該給他強效抑制劑……」周橋哭著攥緊程宴的衣服，她只覺得是自己一開始的大意縱容才害周舟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今天如果我帶了手機去會議室……就不會接不到周舟的電話……」

　　「不是的，不是的。」程宴拍著她的背，低聲說，「不是你的錯，橋橋，現在最重要的是周舟的情況，你先別急著怪自己。」

　　在急救室外等了半個小時，一個護士拿著診單走出來，摘下口罩問：「誰是病人的家屬？這份腺體切除同意書簽一下。」

　　周橋滿臉是淚，她不可置信地問：「腺體切除？」

　　「病人是信息素嚴重紊亂導致的休克，發情時沒有得到alpha信息素的安撫，意識混亂摳壞了自己的腺體，又連用了兩支強效抑制劑，現在情況很不好，腺體有可能沒辦法保住，如果再嚴重下去，就只能切除腺體來阻斷信息素和抑制劑的相互作用。」護士把同意書遞過來，「親屬簽個字吧，我們會盡力留下腺體的，但是必須要考慮到最壞的結果。」

　　周橋簽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突然走到了這一步。

　　「告訴你侄子……」周橋的臉上全是淚痕，她轉過頭看著程宴，「以後別讓我見到他，他也別想再見到周舟。」

　　程宴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電梯「叮」的一聲，門打開，渾身濕透的程澈喘著氣從里面邁出來，他的臉色蒼白，頭發上的雨水不住地往下落，整個人狼狽不堪，左手手背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被水泡得發白，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順著指尖滾落。

　　「周舟怎麼樣了……」程澈有些恍惚地問，他像是剛從水里爬出來，才站在走廊上兩秒，腳下的地板就濕了一片。

　　周橋紅著眼，面無表情地走到程澈面前，在聞到他身上經過雨水沖刷之後還是清晰可聞的陌生omega發情期信息素後，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程澈被打得偏過了頭，他頓了一秒，抹了抹自己臉上的雨水，轉過頭來看著周橋，再次問：「周舟怎麼樣了？」

　　周橋冷冷地別過頭，一言不發地走到急救室門口拿起手機給周默寧打電話。程宴走過來，半個小時前周舟被送進急救室，是他給程澈發了微信，問他到底在哪，說周舟出事了，現在在急救室。

　　「你上哪兒去了？」程宴沈聲質問程澈，「你不是走得比我還早麼，為什麼周舟發情的時候你不在？手上的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別問了，叔叔。」程澈漆黑的眼睛只怔怔地看著急救室的門，聲音也輕得發虛，「告訴我，周舟到底怎麼樣了。」

　　「他等不到你，摳壞了自己的腺體，還給自己打了兩支強效抑制劑，信息素紊亂休克了，醫生說腺體很可能要被摘除。」程宴皺著眉，「程澈，你如果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別說是橋橋要恨你了，我也沒辦法原諒你。」

　　程澈疲憊地閉上眼，周舟的現狀簡直像一把插在他心上的刀子，疼得他四肢百骸都叫囂作痛。

　　「等周舟醒過來，我會去跟他解釋的，如果他因此不再是omega，我也不會繼續當alpha。」程澈輕聲說，他的喉結動了動，然後慢慢走到一邊，沒坐在公用椅子上，只是靠著墻緩緩坐在地上。

　　水珠嘀嗒嘀嗒地從他的發梢往下落，他就這麼靠坐在走廊的墻邊，低著頭，沈默地看著地面，擡起還在流血的手抹了抹眼睛，在臉上留下幾抹血漬，又被從劉海末梢滾落的雨水沖淡暈開，順著下巴流下去。





第73章

　　周舟的腺體最終還是保住了，只是醫生說腺體受損嚴重，加上強效抑制劑的作用，周舟身體里的信息素水平已經完全紊亂，很可能會影響以後的生育，並且在信息素恢覆正常之前不能進行任何標記行為，以免alpha信息素對omega信息素的覆原產生影響。

　　「等到病人下一次發情了，才能證明信息素水平回歸正常，但是是否能夠生育，需要在發情之後再來醫院檢查確定。」醫生說，「並且，下一次的發情絕對不能再靠抑制劑了，必須用自然的方式度過，不管是找自己的alpha還是找義工，就算是用工具，也不能碰一點點的抑制劑。」

　　在不遠處的程澈垂著頭聽完這些話，指尖在微微發顫。

　　「謝謝醫生，辛苦了……」周橋虛脫地呼了口氣，「我弟弟現在醒了嗎？」

　　「還沒有，他已經被送到特護病房了，等他醒過來，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現在一時半會兒應該是不會醒的，你們也可以適當休息一下。」

　　「好，謝謝您，辛苦了。」程宴扶著周橋的肩膀，對醫生點點頭。

　　-

　　周橋站在特護病房的玻璃窗外，看見周舟正躺在床上，臉上的氧氣罩還沒有取下來，床邊是一堆觀察儀器。周橋到現在還是難以想象，自己活蹦亂跳的弟弟會這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並且差點失去腺體。

　　「橋橋，回家去吧，幫周舟拿點日用品過來。」程宴攬著她的肩柔聲說，「你也回去休息一下，我在這兒守著就行，明天周舟醒了我就通知你。」

　　「我在這兒等吧，姐姐。」一直站在他們身後側看著周舟的程澈啞聲開口，他的視線不願有絲毫偏移地落在病房里的病床上，他額前的劉海還是濕的，整個人看起來疲憊而冷落。

　　周橋只是看著病房，對程宴說：「把你侄子帶回去，明天我爸會過來，如果他不想死的話，趕緊走。」

　　程宴暗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程澈被草草包紮起來的手，那個傷口太猙獰了，程宴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都懷疑自己看到了里面的骨頭，可是程澈不肯挪，固執地要等在急救室門口，程宴只能找了護士給他先包紮一下，護士當時幾乎驚呆了，問傷口到底是什麼東西咬出來的，咬成這樣。

　　程澈說：「自己咬的。」

　　程宴說不動他，護士也勸不動他，護士說傷口太深了，必須要趕緊消毒上藥打破傷風，但是程澈一直跟沒有聽見似的冷冷地站在原地不肯動。程宴從剛才到現在已經忍了很久，他松開周橋過去拉住程澈的手腕把他往電梯口帶，低聲說：「跟我去上藥，你再這麼發瘋，我非讓爸把你關起來不可。」

　　程澈的睫毛動了動，他最後往病房里望了一眼，然後轉過頭垂首跟著程宴，機械地挪動步子離開了。

　　這天晚上，程宴把程澈帶回了家，讓他洗澡，然後又回了醫院，勸周橋回家洗澡休息，最後自己一個人守在病房外。

　　-

　　淩晨的時候，周橋是和周默寧還有簡顏一起來的醫院。

　　昨天夜里周橋打電話給周默寧的時候他還在公司開會，於是她打給了簡顏，簡顏直接去了會議室把周默寧叫出來了，兩人訂了午夜的機票飛過來，下了飛機就來醫院了。

　　疲憊至極的程宴在朦朧中看到走廊那頭走過來三個人，在看清那個高得嚇人臉色冷到嚇人的alpha時，他的瞌睡瞬間消失得幹凈。

　　簡顏讓護士開了病房門，和周橋進去了，周默寧往隔窗里看了一眼，然後轉回頭盯著程宴：「你侄子呢？」

　　程澈是保不住了，程宴絕望地想，他知道周橋不會跟爸爸們瞞這件事，但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叔叔……」程宴站起身，「程澈他……」

　　「他最好能給個解釋，否則我把你們家翻個個兒。」周默寧瞥了程宴一眼，轉身進了病房。

　　此刻黎明將至，周舟已經昏迷了將近十個小時，感覺到有人在身邊，他費力地睜開眼，看見姐姐和兩個爸爸都在病床前。

　　所有的脆弱和委屈在見到家人時控制不住地往外沖，周舟一下子就哭了，麻藥的勁兒已經過去了，腺體痛得像是被切分成無數塊，周舟啞著嗓子哽咽：「爸爸……」

　　他的呼吸在氧氣罩里化成蒙白的氣，簡顏俯身心疼地摸著周舟的臉，輕聲安慰他：「舟舟乖，不怕了。」

　　周舟吸吸鼻子，他看向一臉冷色的周默寧，努力地擡起手。

　　周默寧皺著眉去握住周舟的手，一顆氣到不行的心終於還是軟了下來，他無可奈何地捏了捏周舟的手心：「好好休息，沒事了。」

　　程宴叫來了醫生，醫生給周舟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摘下了氧氣罩，直起身說：「情況基本穩定了，早上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

　　「辛苦了，給安排一間高級病房吧，我們人多，怕打擾到別人。」周默寧開口。

　　醫生點頭，做好記錄又叮囑了幾句以後他就離開了。

　　「讓你侄子來見我。」周默寧回過頭，冷冷地朝程宴說。

　　程宴拿著手機面露難色：「程澈……我現在聯系不到他……」

　　「爸，別找程澈了。」周舟輕輕說，「你們陪著我就行了，好不好？」

　　周默寧壓下心里的怒氣，看了程宴一眼，回過身垂眼替周舟把眼角的淚水擦掉了，說：「好，我們都陪著你。」

　　「乖，再睡一會兒。」簡顏握著周舟的手，「等你醒過來，讓你爸給你煮粥喝行不行？你不是最愛喝他做的胡桃紅棗粥嗎？」

　　胡桃紅棗粥還是周默寧當年為了簡顏去學著做的，可惜周舟沒喝幾年，他的爸爸們就離開了A市。

　　「要喝。」周舟抿著嘴彎起一個笑，問周默寧，「爸，給做嗎？」

　　「給。」周默寧無奈地摸了摸周舟的腦袋，「你快睡一覺，醒了就有粥喝了。」

　　「嗯。」周舟乖乖地閉起眼，他實在很累，身體動也沒力氣動，腺體還在作痛，但是怕爸爸們擔心，所以他還是帶著困意和痛意一起，讓自己從關於程澈的想法里脫離出來，跌到夢里去。

　　幾個人出了病房，周默寧拍拍周橋的頭：「行了，你也回去睡覺，中午再過來看周舟。」

　　周橋點點頭，爸爸們來了以後她像是瞬間有了依靠，為了避免程宴被波及，她對程宴說：「送我回去。」

　　程宴謹慎地答應下來，他現在不是很敢直視周默寧，於是只能對簡顏說：「叔叔，我會讓程澈來見你們的，辛苦你們飛過來……」

　　「別說這些沒用的。」周默寧打斷他，「我只要把事情搞清楚，你帶周橋回去休息，你一夜沒閉眼了，也回去睡個覺。」

　　程宴點點頭。

　　「程宴，你辛苦了。」簡顏沖他笑笑，「跟橋橋回去休息吧。」

　　「好，叔叔，那我帶橋橋先走了，辛苦你們了。」

　　周橋臨走前紅著眼去跟簡顏擁抱，簡顏笑著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嚇壞了吧？別怕了，我們都來了，沒事的，快回去休息。」

　　「還是小孩子。」周默寧點了一下周橋的腦袋，終於露出些笑意來。

　　等人走後，周默寧牽著簡顏的手站到窗外，低聲說：「周舟要是還能繼續高考，讓他大學回我們那兒去讀吧，這些年都沒照顧好他。」

　　「當初要不是家里鬥得厲害，你也肯定舍不得把橋橋和舟舟留在這兒的，現在他們也長大了，以後要怎麼樣，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就好，已經虧欠了這麼多年，就別再左右他們的想法了。」簡顏說。

　　周默寧沈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累不累？要找我直接打電話給助理讓她來通知我就行，還偏偏自己跑來公司，你說你著急忙慌的，萬一路上出點什麼事，我還要不要活了？」

　　「反正都要一起去機場的，去你公司找你也不耽誤。」簡顏嘆了口氣，「當時太急了，你沒聽見橋橋的語氣，我真的差點就崩潰了。」

　　「別怕別怕，總算脫離危險了。」周默寧攬過簡顏的肩膀，「回去吧，你睡個覺，我給周舟煮個粥。」

　　「嗯。」簡顏目光柔和地看了病房里的周舟幾秒，跟周默寧一起離開了。





第74章

　　周舟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高級病房了。

　　只有簡顏一個人在病床邊，見周舟醒了，立刻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還難不難受？」

　　腺體還是疼，身體里還是非常不適，但是周舟一看見簡顏就覺得很安慰，他搖搖頭：「爸呢？」

　　「在走廊上。」簡顏拿起桌子上的碗，「熬了一個多小時的粥，要不要喝一點？」

　　「要。」周舟點點頭。

　　程澈還是沒有出現。

　　周舟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乖乖地張嘴咽下簡顏給他吹涼喂過來的粥。

　　-

　　程宴快急瘋了，昨天晚上他把程澈帶回家，明明叮囑過他在家休息，結果周默寧他們淩晨來的時候他再給程澈打電話就找不到人了，現在還是沒人接電話，程宴顧及著自己的父親昨天才剛過生日，不忍心驚動他，剛才打了個電話過去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問程澈，發現程澈並不在他爺爺那兒。

　　周默寧的臉色已經很差了，周橋也冷著臉站在一旁不說話。

　　程宴正準備聯系警察朋友找人，靳吾棲來了。

　　「別找程澈了，他在樓上病房。」

　　「他怎麼了？是因為手上的傷口？」程宴問。

　　「是啊，傷口發炎了，他昨天又淋了雨，再加上一夜沒睡在警察局做筆錄，再一起身就暈過去了。」

　　「到底怎麼回事？」周默寧皺著眉問。

　　「你們知道92%的匹配度意味著什麼嗎？」靳吾棲勾著嘴角，眼里卻沒什麼笑意，「有個叫蘇晗的beta拿了omega發情期信息素找上了程澈，那瓶信息素和程澈的匹配度是92%。」

　　90%的匹配度已經是罕見，更不要提92%，它意味著，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其他東西，甚至連動都不用動，同一空間里的alpha就會被引導被動發情。本身就是受基因禁錮的生物，沒有誰能夠逃得了信息素和天性的枷鎖，不管你有多強的自制力，最終還是要淪為遵循本能的野獸，讓意識被欲望主宰。

　　「不然程澈好端端咬自己的手幹什麼？醫生說都見著骨頭了，沒見過有誰對自己下這麼狠的心。」靳吾棲看向周默寧，「周叔叔，我知道周舟受苦了，但是這事兒怪不了程澈，誰都知道一個alpha要從高匹配度的omega發情期信息素里逃出來有多難。alpha被動發情以後可沒什麼理性可言，程澈為了清醒咬爛了自己的手，那個beta被他用花瓶給砸了頭，他看到程宴微信的時候估計連站都站不起來，結果還是帶著那麼深的傷口冒著大雨跑來醫院。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出血和發炎都很嚴重，他就帶著傷在警察局熬夜坐了好幾個小時，我到的時候他那張臉已經白得跟紙一樣了，沒說兩句話就往下倒了，我就把他送醫院來了。」

　　「操。」周默寧皺著眉低罵，「都什麼事兒。」

　　「私自提取信息素，利用信息素脅迫，再加上那個被提取了信息素的omega也出面做了筆錄，蘇晗的牢是坐定了，但是具體要多久，得法庭上再看。」靳吾棲說，「蘇晗的父母已經找好了律師，還怪程澈把他們家的兒子打破了腦袋。嘖，我想了想，周舟的傷加上程澈的傷，怎麼說也要多關他幾年吧？」

　　「我來解決。」周默寧面無表情地開口。

　　「倒是不用麻煩您。」靳吾棲笑了笑，朝程宴擡了擡下巴，「這件事我們做就行。」

　　程宴意會，他拿出手機：「我現在聯系我父親。」

　　「爸。」一直沒說話的周橋站到周默寧身邊，「不是程澈的錯，你到時候見到他，態度別那麼差。」

　　她昨天因為情緒太崩，聞到程澈身上的omega信息素時沒控制住打了他一巴掌，現在聽到這樣的解釋，周橋覺得很抱歉。

　　明明程澈也是受害方，也受了那麼重的傷，卻頂著所有人的誤解撐了一夜，周橋已經沒辦法去責怪。

　　周默寧沒說話，拍了拍周橋的肩，打開病房門跟她一起進去了。

　　靳吾棲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周舟一家人，他看了一眼在走廊盡頭打電話的程宴，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昨天程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聲音還沒什麼異常，說哥你現在來一趟警察局，靳吾棲知道程澈這人如果沒有大事不會在淩晨給自己打電話，於是他立刻起了床開車去了警察局，結果看到程澈一臉蒼白和疲態，手上纏著紗布。

　　「我要他坐牢，能判多久就判多久。」程澈當時這麼說。

　　靳吾棲這才發現程澈冷靜外表下的失控，因為他來來去去只說要蘇晗坐牢，再就是說要回去看看周舟，然後終於撐不住暈過去了。

　　靳吾棲本來還以為只是一次引誘未遂而已，直到他看到了程澈紗布下的傷口和聽到了周舟的傷情，他當時的想法是不應該讓蘇晗坐牢，應該直接找人把他做掉。

　　「我爸催我趕緊滾回去把事情跟他說清楚。」程宴打完電話走過來，他也只睡了幾個小時，疲憊得緊，「周舟太遭罪了，都快高考了，真是……」

　　「周舟的爸爸們這麼寵他，只要周舟喜歡，什麼也擋不了的。」靳吾棲靠在墻壁上仰起頭，「不過我覺得，這次周舟應該會自己做決定。」

　　「什麼意思？」程宴問。

　　「你不是omega，你不會了解的。」靳吾棲笑笑，「一個omega在發情的時候等不到自己的alpha，難受到摳壞自己的腺體，絕望之下給自己打了兩針強效抑制劑，甚至會影響生育。」

　　靳吾棲轉頭看著程宴：「如果我是周舟，這件事無論是不是程澈的錯，在我心里留下的陰影都太重了，很難修補的。」

　　他說完，歪了歪頭：「上樓看看程澈去吧，你侄子也很不好過。」

　　-

　　他們進病房的時候，程澈已經醒了，正坐在病床上，低著頭看著被子。

　　聽到聲音，他擡起頭看了一眼，臉色和嘴唇都是蒼白的，眼睛里的紅血絲還是很重。

　　「躺著不行嗎？」靳吾棲走過去，把病床調高，墊好枕頭把程澈按下去，「想吃什麼？」

　　程澈沈默地搖搖頭。

　　「周舟怎麼樣了。」他啞著嗓子問。

　　「腺體保住了，已經醒了，他的爸爸們都在，你不用擔心，先把自己調整好。」程宴說，「我去給你買點早飯。」

　　他剛說完，病房門就被敲了敲，是周橋。

　　她拎著保溫桶走進來，一邊打開一邊說：「爸爸讓我送過來的。」

　　「哪個爸爸？周叔叔還是簡叔叔？」程宴問。

　　「你周叔叔有可能讓我幹這事兒嗎？」周橋瞥他一眼，「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等你一起回去，你昨天也沒睡好。」

　　周橋沒理他，程澈接過盛到碗里的粥，他看著周橋：「姐姐，我能不能……」

　　「吃完再說。」周橋把勺子遞給他，頓了一下，她說，「昨天打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當時是我不了解情況。」

　　程澈搖搖頭，輕輕地抿了口粥。

　　病房里的氣氛一直沈默到程澈喝完粥，還沒等他再說要見周舟，周橋就邊收拾著東西邊說：「等會兒我爸他們也該回去休息了，你去看看周舟吧。」

　　她直起身，給程澈遞過去一張紙巾，說：「是周舟說要見你一面的。」

　　程澈接紙巾的手一頓，然後他點點頭：「好，我等會兒就過去，姐姐辛苦了。」

　　周橋和程宴一起離開了，靳吾棲又跟程澈說了幾句話，叮囑他好好休息，然後也回家了，他淩晨突然被叫醒一直忙到現在，也確實是累極了。

　　程澈一個人坐在病房里，看著窗外明亮的天色和在風里搖曳的樹葉，覺得昨夜的暴雨像是一場沈重的噩夢。





第75章

　　程澈在周舟病房外的走廊上碰到了剛出門的周默寧和簡顏。

　　周默寧和簡顏都是屬於看不出什麼年紀的人，說他們才三十出頭別人也信，周默寧線條冷峻看著有氣勢些，簡顏則是眉眼溫潤清俊柔和的。

　　程澈沒怔也沒躲，而是面對面站在那兒，微微頷首道了句「叔叔們好」。

　　「對不起。」擡起眼後，程澈說，「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場合，我很抱歉。」

　　簡顏在身後握住周默寧的手，搶在他之前柔笑著開口：「別說這些了，手還疼嗎？」

　　「好很多了，謝謝叔叔。」程澈說完，看向周默寧，「周叔叔，我……」

　　「別說了，知道你也難受。」周默寧揮揮手，「你進去看周舟吧，我們都依他的。」

　　程澈點點頭，跟他們道了別，然後側身站到一邊目送他們上了電梯，這才走到病房前。

　　他從來沒覺得敲門是需要勇氣的動作，但是這一刻他有這種想法，他覺得有些難以面對。

　　-

　　「你剛才突然拉我手幹嘛？怕我揍人啊？我至於麼。」周默寧站在電梯里問簡顏。

　　「沒有，你性格那麼好，我不擔心。」簡顏笑著說，他又去牽周默寧的手，「就是想拉拉你的手了，不可以嗎？」

　　周默寧「嘶」了一聲，用力地捏了一下簡顏的手心：「你以前嘴巴要是這麼甜我也不至於心里這麼苦了。」

　　「那是很久以前了。」簡顏還是笑，「這些年我對你哪里不好了？」

　　「哪里都好。」周默寧摟著他走出電梯，感嘆，「能娶到你是我走了大運了。」

　　-

　　「進來。」周舟說。

　　聽到那個軟而啞的聲音，程澈心里即刻刺痛了一下，昨天他在受omega信息素影響難受得不能自已的時候，他是聽到了周舟的電話的，他聽到周舟哭著說自己發情了，可是當時他什麼也做不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咬著嘴唇狠命地壓抑，眼睜睜地看著蘇晗掛了電話。

　　也是周舟的電話給程澈帶來了清醒，他直接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在意識到也許皮肉上的劇痛也無法抵抗omega信息素時，程澈果斷地把花瓶砸了下去。

　　程澈打開門，看見周舟靠在枕頭上，正看著窗外。

　　也是那棵枝葉搖曳的樹，它長得很高，也很茂盛。

　　周舟偏著頭，露出被紗布纏繞的脖頸，他看著窗外沒有回頭，只是說：「昨天下了好大的雨。」

　　程澈慢慢走到他床邊，只是看著他的側臉，說：「是的。」

　　周舟轉回頭，眼神落在程澈綁著紗布的手上，他張了張嘴，像是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程澈的指尖幾乎是下意識地顫動了一下，他本來不覺得有多痛，從咬傷自己到包紮，像是麻木了一樣，好像沒什麼知覺，可是此刻僅僅是被周舟這麼淡淡地問了一句，程澈就覺得傷口的痛意突然深到了骨子里，連帶著心臟都微微發痛，折磨著他想跟周舟說：很痛，太痛了，你抱抱我吧，你抱抱我就不痛了，周舟。

　　可是現在他什麼都說不出口，也沒必要說，自己的傷在周舟受的苦面前，絲毫不值得被提起。

　　「沒事，蹭到了。」程澈聽見自己說。

　　「那以後要小心。」周舟說。

　　爸爸們什麼都沒說，他也沒問，他現在對任何東西都沒有力氣去糾結。

　　「周舟……」程澈蹙著眉開口，看到周舟嘴唇上被他自己咬出來的傷口，程澈真想伸手去摸一下，問問他還痛不痛。

　　周舟輕聲打斷他：「你坐吧。」

　　程澈的喉結動了動，坐在了病床邊的沙發上。

　　「我不想聽，程澈。」周舟輕輕地說，「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但是我現在好累啊，可不可以等我好了以後再說。」

　　程澈看著他蒼白的臉，一時失語。

　　「要高考了，你知道的，我一直有在努力，你教我化學的時候，我都很認真的。」周舟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輸液管，聲音低低的，「我不是什麼吃喝玩樂的富二代啊，那種不適合我，我覺得輕松學習和生活就很好。」

　　「所以，高考結束之前，我們都專注一點，先不要聯系了好不好？」

　　程澈擡起眼，目光微動地看著周舟，他來之前想到過一些可能會出現的場景，周舟或許會哭著說自己有多難受，或許會問自己到底去了哪里發生了什麼，或許會發脾氣說我再也不想見你了，可是周舟的冷靜有些讓人出乎意料，他甚至還給出了期限，高考結束之前。

　　程澈有些抑制不住地想問他：高考結束之後我們就能回到從前嗎？你能跟我保證嗎？

　　但是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問周舟要任何承諾，他很想陪在周舟身邊，可是現在周舟做不到如常地面對自己。

　　他垂下眼去拉周舟的手，周舟的手指顫了顫，到底是沒躲。

　　程澈拉過那只細瘦的手，在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那上面已經沒有一絲草莓奶昔信息素，可是程澈卻還是留戀不舍，他低聲說：「好，等高考完以後，我來找你。」

　　-

　　程澈中午就出院了，爺爺要見他，程宴來接他回去。

　　周默寧和簡顏早上休息一下後中午就過來了，陪周舟到了下午三點多，然後周默寧和簡顏去見本市從前的一些老朋友，晚飯時再過來。

　　不過臨近晚飯的時候，余煬和靳吾棲來了醫院。

　　兩人忘了買水果，雖然周舟的病房里已經堆了很多水果，但靳吾棲偏要打發余煬再去買。

　　余煬乖乖地又出門買水果去了，周舟吃著他倆給自己帶的豆腐丸子，靳吾棲坐在病床邊，一手支著下巴，笑著看著他：「小舟舟，多吃點，身體好起來，趕快回去學習。」

　　「不會耽誤高考的。」周舟喝了口湯，笑起來，「我問過醫生了，如果恢覆得好，半個月不到就能出院。」

　　「那想去哪兒讀大學？」

　　「A市研究院吧，雖然里面的金牌專業都是化學科研類的，但是研究院里其他學院的專業種類很豐富，發展也都不錯，資源分配也比較平均，可以找到自己喜歡的。」周舟說。

　　「你有這個想法我就放心了，升學宴的時候等我來給你送紅包哦。」靳吾棲笑著捏了一下周舟的耳垂。

　　他絕口不提程澈，程澈出院的時候他也在，看程澈的樣子，靳吾棲大概也知道周舟跟他說了什麼，自己也完全能理解周舟的做法。

　　跟失不失望沒有關系，僅僅是周舟需要時間來自我緩和而已，無論最後結果怎樣，這段時間都是必須要他自己經歷的，靳吾棲很明白。

　　余煬拎著一堆水果進來了，他從靳吾棲的嘴里了解了事情經過，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說那些有的沒的，於是他說：「我買了奶茶，冰的，加了奶蓋，特好喝，可惜周舟你現在不能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舟看向靳吾棲：「可以把這個alpha轟出去嗎？」

　　靳吾棲轉頭看了一眼余煬，瞇著眼睛勾起嘴角：「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舍不得哎。」

　　余煬紅著臉差點被奶茶里的波霸嗆到。

　　周舟：「我現在要把你倆都轟出去。」





第76章

　　晚上周默寧和簡顏給周舟帶了粥過來，周默寧在走廊上打電話處理公司的事，簡顏幫周舟吹著粥，把碗遞給他。

　　「姐姐呢？」周舟問。

　　「等會兒過來，她補了一天的覺，昨天嚇壞了，哭得跟什麼似的。」簡顏捏捏周舟的臉，溫柔地回答。

　　一想到平時利落又沒耐心的姐姐為自己哭得不像樣，周舟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心里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

　　家人真的很可貴啊，為你流眼淚為你疼，是永遠不會拋棄你的存在。

　　周舟一眨眼，眼淚就掉進了粥里，簡顏正在給他削蘋果，聽到他吸鼻子的聲音，擡起頭來，看見周舟正低著頭，鼻子紅紅地在哭。

　　「乖，想哭就哭。」簡顏拿過周舟手里的粥放在一邊，伸手抱住他，邊摸著他的頭發邊輕聲安慰他，「沒事了，爸爸們都在，知道你委屈，別憋著了。」

　　周舟本來想忍一忍的，眼淚這東西，不去在乎它，流幾滴也就過去了，但是當他被簡顏抱著，被告知可以哭的時候，就再也堅持不住了，下巴抵在簡顏的肩上，難過地嗚咽起來。

　　太難過了，發情時程澈不在身邊很難過，發現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很難過，跟程澈分開也很難過。

　　周橋正來醫院跟周默寧在走廊上聊了沒幾句，就聽見病房里的哭聲，周默寧還以為怎麼了，迅速地打開病房門，看見周舟正抱著簡顏，眼淚流了一臉。

　　周默寧和周橋進了病房關上門，周默寧靜靜地看著周舟，周橋想到昨天晚上的場景，聽著周舟的哭聲，好不容易緩下去的心又隱隱作痛起來，她紅著眼別過頭，擡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頭發被胡亂地揉了一把，周橋淚眼朦朧地轉過頭，看見周默寧正柔和地看著自己，笑著輕聲說：「上一次你們姐弟一起哭，還是七年前在機場的時候。」

　　那時候周橋大學還沒畢業，周舟還是個小學生，周默寧因為家里的紛爭，迫不得已帶著簡顏一起回去解決，怕影響周橋和周舟，就只能把他們留在A市。在機場分別的時候，周橋紅著眼眶有些執拗地不願意說再見，周舟還小，不懂事，只是哭著拉住簡顏的手，滿臉是淚地仰著頭求爸爸們不要走，說自己會乖的，不要丟下他，他舍不得爸爸們。

　　小周舟的哭聲太傷心，周橋最後也忍不住哭起來，把頭抵在周默寧的肩膀上，哽咽著說我會照顧好弟弟的。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無可奈何的時刻，有很多難以衡量的對錯，分別本來就是一場要不斷重演的劇情，但如果還能重逢，那就值得。

　　-

　　周舟住院的第三天，溫然來了，他剛放學，身上穿著校服，還背著那個紅書包。

　　簡顏幫他們倒好水以後就跟周默寧離開了，溫然站在病床前，臉色依舊蒼白，他自從上次被打了催情劑又打了強效抑制劑以後，整個人都像失了顏色，肉眼可見的虛弱。

　　周舟有點驚訝他會來，在看見溫然的臉色的時候，他皺起眉：「你肯定生病了對不對？」

　　溫然看著他搖搖頭：「我有事跟你說。」

　　周舟沒有問過周默寧他們關於程澈的事，他自己就能猜出一些，只是不願意深想，他現在只想好好休息好好恢覆。

　　但是他願意聽溫然要說的話。

　　溫然把整件事情說給了周舟聽，關於信息素，關於程澈的傷，關於警察局里的蘇晗，關於那天晚上他給周舟打了電話想告訴他一切，可是沒有人接電話。

　　周舟想起來了，他醒過來以後看手機，看見了幾個陌生的未接來電，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打來的。

　　周舟微微張了張嘴，他想到程澈手上厚厚的紗布，程澈告訴他自己只是不小心蹭到了。

　　要用多大的力氣和忍耐力才會咬自己的手咬到見了骨頭呢？

　　「一定很痛……」周舟低下頭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他擡起頭看著溫然，問，「你呢，被提取信息素的時候，疼不疼？」

　　溫然閉口不提自己在被催情又打了強效抑制劑的時候有多痛苦，他的指尖把掌心摳得發疼，低聲說：「是我活該。」

　　「為什麼要給蘇晗你的信息素呢？」周舟似乎已經不在乎其他，只是想知道溫然這些做法的原因，「你和他，是好朋友嗎？」

　　「不是。」溫然沒辦法面對周舟的目光，他看著窗外翠綠的樹葉，說，「他給了我一筆錢。」

　　「你很缺錢嗎？」周舟問他。

　　「我是一個人逃來這里的。」溫然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語氣里卻帶著入了骨的疲憊，「你知道，omega中心的學費不便宜，我之前每天放了學就會去打工，但是馬上要高考了，我不能分心，蘇晗找到我，說給我錢，買我的信息素。」

　　不堪回憶的過往，陰暗逼仄的屋子，兇狠粗暴的追債人，酒吧里不懷好意的眼神和惡意撫摸的手，溫然閉起眼不願意再回想這些，他的呼吸都在發抖：「周舟，你把我當成陰溝里的老鼠就可以，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不知道蘇晗會去找程澈，不知道那天你恰好會發情，我把錢給蘇晗轉回去以後想要告訴你小心蘇晗，發現已經晚了。淩晨的時候，程澈聯系到了我，他說他在警察局，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過去錄了口供。」

　　「你不知道我多想變成一個正常人，最普通的就可以，可是我沒辦法……」溫然哽咽著說，「我爬不起來了，我自己掉進泥潭，我認輸，可是我真的沒有想要把你拉進來，蘇晗跟我說的是，提取我的信息素給他自己做手術用，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直接用在程澈身上。」

　　「對不起，周舟。」

　　窗外的樹葉被晚風吹得搖搖擺擺，似乎隔著緊閉的窗都能聽見隱約的簌簌聲。

　　「上次我給你的花生糖，你都吃掉了嗎？」周舟靜靜聽完，突然問。

　　溫然慢慢把目光移到周舟身上，他點點頭。

　　「那你還要不要？我有很多。」周舟笑起來，「等我出院以後，拿去你班里給你好不好？」

　　溫然看了周舟半晌，搖搖頭：「不好。」

　　「你不要跟我這樣的人走得那麼近，一點都不好。」

　　溫然說完，擦了一下眼睛，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本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

　　「我把這個學期以來統考里所有科目錯題都整理在這里面了，要用到的知識點也都寫在邊上，不知道適不適合你，但是你可以看看，如果覺得不需要，可以丟掉。」他低著頭背好書包，「好好休息，我走了。」

　　周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溫然就低著頭匆忙離開了病房。

　　周舟伸手拿過那本本子，上面帶著甜甜的不知名的信息素香味，一打開，里面全是整齊清楚的字跡，解題步驟和思路一目了然，知識點也寫得簡潔精煉，所有科目的錯題都在上面，一看就是專門臨時整理出來的，兩天的時間要寫完這些，溫然一定是熬了夜。

　　周舟想起溫然剛才的神態，那是一種近乎失態的脆弱，褪去所有修飾，外表美好的omega說他是陰溝里的老鼠，說他掉進泥潭爬不起來，似乎差一點就要將自己所有的不可說全部吐露。

　　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的難言之隱和陰暗角落。

　　數不清的，講不完的，沒有誰比誰好過，惡意的永遠惡意，善良的也並非永不犯錯，而是在深陷泥潭之時也渴望能有再悔改的機會。

　　周舟合上厚厚的本子，看著窗外。

　　-

　　20：39

　　@ZZZZ舟：比起自己，我更希望你好起來，你並不是在陰溝里，你很好。





第77章

　　周舟半個月以後出院了，簡顏一直陪著他，周默寧中途回去過一趟處理公司的事，沒過兩天又飛回來了，嘴上說著要陪兒子，實際上是離了簡顏活不了。

　　周舟和程澈同居的時候，周橋並非一直住在程宴那兒，而是住到了周默寧和簡顏留給她的另一套房子里，她跟簡顏撒嬌，讓簡顏和周默寧別去另外的房子里住了，跟自己住一段時間，把周舟也接過來，等高考結束了大家再各自分開。

　　周默寧正準備找人打掃其他的房子跟簡顏進去住，聽到周橋這樣說，捏著手機看向簡顏。

　　陪兒子歸陪兒子，周默寧本質上還是喜歡跟簡顏兩人世界，畢竟太久沒和兒子女兒一起住，他不太習慣。

　　簡顏轉過頭看著周默寧，笑著問他：「好不好？」

　　他一笑周默寧就束手無策，只能點點頭：「好。」

　　-

　　周舟回了趟家，拿一些書和衣服去周橋那兒，然後他找了個紙盒，把程澈的衣服和一些東西都收拾了出來。

　　他拿起衣櫃里一個精致的長條形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條深藍色條紋領帶。

　　那是他當時給程澈訂的生日禮物，官網發貨，可惜一直被卡在海關，半個多月前才拿到手，還沒來得及給程澈。

　　周舟輕輕把領帶翻轉過去，後面用更深的顏色繡著：C&Z，是周舟特意備注要繡字的。

　　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領帶連同禮盒一起放到了紙盒里，滿紙盒的清酒薄荷香，周舟低頭嗅了嗅，抱著它出了衣帽間。

　　周橋也剛從自己房間里拿了些東西出來，她看著周舟手里的紙盒，問：「是什麼東西？」

　　「程澈的。」周舟輕輕說，「你給叔叔吧，讓他幫忙轉交給程澈。」

　　周橋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後也只是點點頭。

　　-

　　周舟在家休息了一天就回學校了，omega中心沒有alpha信息素的影響，大家一般不戴護頸，只是周舟腺體上的傷疤有些明顯，他不想讓同學問起，於是戴上了普通的護頸，整個人也有些沈默。omega們只聽說周舟在發情時用錯了抑制劑生了病，於是都不提起這方面，更不會說起程澈，慢慢的，周舟也就又放松下來了。

　　omega們對周舟還像從前那樣，只不過多了些小心翼翼的善良維護，而唯有一個人對周舟避之不理，那就是溫然。

　　周舟好幾次在路上碰到他，每次還不等到周舟出聲喊他，溫然就低著頭避開了。

　　這天中午，周舟不小心磕破了手背，他去醫務室消了個毒稍微包紮了一下，出來的時候在走廊上碰到了溫然。

　　兩人面對面站著，溫然再沒有躲避的余地，只是垂著眼不看周舟。

　　「你怎麼了？」周舟問，「不舒服嗎？」

　　「好像有點發燒。」溫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來量個體溫。」

　　「我陪你吧，一個人不方便。」

　　「不用。」溫然往後退了一步，擡起頭看著周舟，眼睛里滿是紅血絲，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他蹙著眉，「周舟，求你了，離我遠點。」

　　「先量體溫，看看有沒有發燒，其他的以後再說。」周舟看溫然的臉色真的很差，皺著眉要去拉他。

　　溫然面帶痛色地再次往後退了一步，他咬住嘴唇盯著周舟，眼睛里是讓人看不懂的無奈。

　　然後他伸手拉起自己的校服短袖下擺，又把校服褲往下扯了扯，露出整截細瘦蒼白的腰身。

　　在小腹靠下的一側，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十多公分，還不算隱蓋在褲子里的那一截，爬在光滑白皙的皮膚上，顏色不深，卻足夠醒目可怖。

　　在此情此景下露出這道傷疤，周舟深知它絕對不會是什麼闌尾炎之類的手術留下的。

　　周舟很早就注意到溫然的腺體上也有傷疤，可是溫然似乎並沒有要刻意遮擋的樣子，從不戴護頸，平靜地讓疤痕展露在別人眼前，現在想來，在溫然心里，腺體上的疤較肚子上的這道疤來說，應該根本不算什麼。

　　溫然的神色是絕望般的平靜：「看見了嗎。」

　　「我們不是一路人，周舟。」溫然放下衣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褲子，說，「我跟你是不一樣的，我們學校里沒有哪個omega會像我一樣，才十九歲就流過產。」

　　他說完，低下頭自嘲地輕笑一聲：「甚至，我根本算不上是一個omega。」

　　溫然有些疲憊地閉上眼，很多東西他隱忍了太久，最終也只能道出幾句，生怕說多了會捂不住那些噩夢般的過往，怕它們像洪水一樣沖破心防，而他現在還沒有資格將舊事和盤托出，因為噩夢一直在延續，在徹底結束之前，他寧願全部嚼碎吞進肚子里。

　　手心一熱，溫然睜開眼，看見周舟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擡頭，周舟正沖他笑。

　　「沒關系啊，你知道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高考，你說過要去研究院拿獎學金的，我也想考去研究院，我們是一樣的，可以一起努力。」

　　溫然怔了幾秒，而後別過頭，眼淚順著他的側臉滑了下來。

　　對於他來說，人生里要見一次陽光，真的太難。

　　「謝謝你，周舟。」

　　-

　　高考就在眼前，高三的氣氛已經很緊張，omega們向來被視為柔弱的代表，卻並不見得他們就要因此而放棄變強大的機會，尤其是在知識資源的分配和爭取上。每年下來，omega中心和alpha中心的研究院升學率雖然始終有差距，但不能否定的是，這個差距一直在縮小。

　　每天要面對無數張的試卷，要面對密密麻麻的筆記和錯題，教室里彌漫著靜謐的香甜信息素，大家埋頭看書做題，只剩嘩嘩的翻書聲。

　　學校也不強制跑步或做操了，高一高二在操場跑操的時候，高三的omega們被允許留在教學樓里，可以自由地走動，畢竟一大早就起來覆習，偶爾的休閑也是必要的。

　　周舟趴在欄桿上，陽光太好，曬得他微微瞇起眼，風也是香的，穿過嫩綠色的樹葉搖搖擺擺地吹過來，明亮的視線里，周舟總覺得像是在不久前的alpha中心，每次站在走廊上，總能看到程澈嘴邊帶著一點點的笑，專注地看著自己，一步步走過來。

　　「周舟，上課啦。」

　　「好。」周舟回過頭朝同學笑。

　　-

　　這段時間都是周默寧和簡顏來接周舟放學，周舟的記憶里鮮少有這樣的經歷，反而在臨近高考的時候好好體驗了一把，他也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每次一出校門，看見靠在車邊的周默寧和站在一旁手里拿著點心的簡顏，周舟都能笑得像個小學生。

　　「別跑那麼快。」簡顏把甜品盒子遞到周舟手里，拿出紙巾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太熱了，趕緊上車。」

　　周默寧替他們打開車門：「今天周橋下班早，一家人一起出去吃個飯。」

　　「好！」周舟縮進車里，「你們以後坐在車上等我就行了，外面好熱。」

　　「你幼兒園的時候，我們來接你，有一次去得晚了，在車上就看見你被老師抱著在那兒哭，大喊‘為什麼今天爸爸沒有站在外面等我’，你忘了？」簡顏笑著問。

　　「忘了。」周舟吃著小蛋糕，「幼兒園的事我怎麼記得呢，我今年都十八歲了，太遙遠了。」

　　周默寧笑著罵了一句：「你還知道你十八歲了。」

　　-

　　程澈坐在車里，靜靜地看著周舟走出校門口，和身邊的溫然告了別，然後笑著跑向他的爸爸們。

　　小omega依然是歡快愛笑的樣子，似乎已經從噩夢里逃脫出來了。

　　程澈知道爺爺和周舟的爸爸們見過面，在兩家人的作用下，蘇晗的案子已經被敲定了，非法提取並使用omega信息素，再加上程澈的傷和溫然的口供，蘇晗被判了六年。

　　程澈基本每天都會在校門口等周舟，自從這件事過後，一直對他很放心的爺爺或多或少加了些管教，讓他別再去打擾和影響周舟，安排了專門的司機接送程澈上下學，程澈就讓司機每次接完他放學以後來omega中心等一會兒，等周舟下課，在校門口遠遠地看他一眼。

　　在收到周舟托程宴轉交給自己的那個紙盒的時候，程澈真的不知道，高考之後，自己和周舟會走向哪一步。

　　那條領帶上還殘留著草莓奶昔信息素，周舟在還沒有出事之前應該曾拿起來小心翼翼地翻看過，程澈沒有想到，周舟送的生日禮物是用這樣的方式給到他手里的。

　　這件事無論是不是自己的錯，對於周舟而言，都太難以面對了。

　　只不過看見周舟還能跑能笑，程澈不免感到一絲安心。

　　「走吧。」程澈疲憊地閉上眼靠在後座，低聲對司機說。





第78章

　　距離高考還有三天了，周舟就是再沒心沒肺，也不免有些緊張，何況他從沒有在高考這回事上沒心沒肺過。

　　周默寧坐在沙發上，拿著電腦靠在簡顏身邊處理公事，看周舟正站在落地窗前念念有詞地背單詞，不知道是安慰還是警告：「你幹什麼這麼緊張，你別緊張啊，緊張什麼，有什麼好緊張的。」

　　他一句話里四個「緊張」，周舟就是不緊張也被他說得緊張了，他這個alpha爹真的很不會說話。

　　「看你的電腦。」簡顏輕聲呵了周默寧一句，他轉過頭對周舟說，「舟舟，慢慢背就行了，看看窗外的風景，心情平靜下來了自然背得快。」

　　周舟笑著點點頭，繼續看著窗外背單詞，周默寧老老實實地看電腦，簡顏拿著一本書在翻，溫柔的光線鋪在寬敞的客廳里，安靜又溫馨，周舟背單詞都背得嘴角帶笑。

　　-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周舟已經處於一種看著書也看不進去的狀態了，現在這個時候往腦袋里死命塞東西也很沒有必要，於是他幹脆地合上書本伸了個懶腰，打開房門往樓下看了一眼，看見周默寧，簡顏和周橋正坐在客廳看電視，應該是比較溫和的片子，都沒聽到什麼聲音。

　　周舟關上門，拿起不久前簡顏給他送來的一杯牛奶，走到陽台。

　　夏日的晚風溫熱，因為是獨棟，由於位置原因，倒看不見太輝煌的燈火，只能聽見遠處的模糊汽車聲，還不如樓下草叢里傳來的蟲鳴來得清晰。

　　周舟看著手機，他刷著朋友圈，除了一些緊張兮兮的考前感想和高考錦鯉許願，似乎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周舟回到聊天界面，跟余煬聊了幾句。

　　周舟：緊張嗎？

　　余煬：緊張死了媽的，胸悶氣短心發慌。

　　周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美人呢？

　　余煬：他說先不跟我見面，以免影響我的考試心情，這兩天我爸媽也在我這邊，好煩人啊，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平常時候忙得不見人影，現在跑過來打擾我。

　　周舟：那我感覺我一家人還挺溫馨的。

　　余煬：我們這種高三生，也就高考前爹媽態度好一點把我們當珍稀動物看待，考完了以後就是廢物青年，要是天天在一個屋檐下，只有挨罵的份兒。

　　周舟：你說得好對，就我爸那人，我不止要挨罵，我還得挨打。

　　余煬：……那什麼，你跟程澈，真沒聯系過？

　　周舟的心跳因為這個名字下意識地重了一拍，他回：沒有。

　　余煬：啊，雖然在高考前跟你說這些很不好，但是我現在好緊張啊，我好想說話，就是，那件事真的不是他的錯，我知道你也懂，也沒有怪他的意思。但是吧，沒有哪個人，會不希望在人生最重要的考試前得到喜歡的人的鼓勵的，就連程澈這樣的預定狀元……應該也不例外。

　　周舟：嗯，知道了。

　　他結束了和余煬的聊天，看著置頂聊天的那個名字，想了很久，然後把剩下的牛奶一口喝完，杯子放在陽台欄桿上，點開了程澈的聊天框。

　　周舟：你在看書嗎？

　　才過了兩秒，程澈回：沒有。

　　程澈：休息一下吧，別看書了，調整好心態。

　　程澈這麼正經地跟他講話，周舟倒是很不習慣，一想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和程澈說過話了，一想到程澈也隱忍了很久，再看這聊天記錄，就莫名有些陌生疏離的味道，周舟只覺得難受。

　　於是周舟打了個語音過去，他很想聽聽程澈的聲音。

　　程澈很快就接起來了：「喂？」

　　周舟承認，在聽到這個有些久違的聲音時，他的心里是很酸澀很難過的，因為以前明明能天天聽到的。

　　「嗯。」周舟深呼吸了一下，「就是，想跟你說，高考加油，雖然你的成績已經很好很好了。」

　　「我會的。」程澈頓了頓，「你也是，我教過你的，都要記得。」

　　「都記得的。」周舟說，「化學，物理，作文框架，我全都記得的。」

　　他怎麼可能不記得，那些程澈在自習室和家里教他做過的題目，以及出事後程澈為他整理好發送過來的覆習資料，周舟都記得的。

　　「那就好，你記得就好。」程澈再一次沈默，過了片刻，他說，「周舟，我很想你。」

　　周舟正在摳衣角的手一頓，眼睛幾乎是立刻酸了起來，鼻子也堵堵的。

　　他揉了揉眼睛，擡起頭看著天空，說：「今天的星星好亮啊。」

　　「是麼。」程澈的聲音有些低下去，「我看看。」

　　他說完，周舟聽到那頭傳來了腳步聲，然後是陽台門被拉開的聲音，沒過多久，他聽到程澈說：「是，很亮。」

　　「嗯。」周舟說，「星星很亮，程澈，高考加油。」

　　程澈仰頭看著夜空，聽到周舟的話，眼底里是星光的倒影和難言的遺憾。

　　高考加油。

　　-

　　高考時，下了三天的雨。

　　周舟忘記自己是怎麼度過的，他只覺得一切都緊張又混亂，很難去具體描述，好像自己正在從一個東西里慢慢抽離，而它所帶來的壓力卻絲毫沒有減少，直到考完最後一門。

　　走出考場的那一刻，不止周舟，似乎所有的考生都有些恍惚，或許大家以後的人生里還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考試，但應該再也沒有一場考試會像十八歲的這場高考一樣，帶著多年的希冀和慌張，慢慢定格。當踏出考場的那一瞬間，不論是回首張望還是頭也不回，你的青春都在此向你告別，你的中學時代，你的汗水和付出，都被收攏在這一刻。

　　心里有萬種萬種的風起雲湧，最終也只是靜靜地消散，難以言說。

　　好像是最平常的一天，卻又像是無法覆制最與眾不同的一天。

　　教室里明亮的燈光，墨水味的紙張，木質的桌椅，黑板上的粉筆字，窗外的雨，濕潤草叢里的蟲鳴。

　　都告別了。





第79章

　　靳吾棲來接程澈，余煬今天的晚飯時間已經被父母預定了，說是一大堆親戚要一起吃飯。

　　余煬煩得很，但想想過了這幾天他爸媽也就又該忙去了，決定還是先忍一下，馬上就自由了，不要因為一時的不耐煩影響自己快樂的暑假。

　　他收拾好東西，跟父母一起往樓下走，一擡頭就看到了樓梯口走上來的那個抓人眼的omega。

　　「媽的。」余煬暗罵了一聲，靳吾棲不論往哪兒走都能勾起一片打量偷看的目光，余煬不知道是要把路人的眼睛捂起來還是把靳吾棲給藏起來。

　　反正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他爸媽就走在前面。

　　靳吾棲輕飄飄地看著余煬，余煬有點兇狠地盯著他不放。

　　靳吾棲聳了聳肩，意思是你瞪我幹什麼？

　　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靳吾棲伸出手，在余煬父母的背後，修長的手指勾了勾余煬的下巴。

　　余煬一楞，抿著嘴在靳吾棲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靳吾棲輕笑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圍觀同學：？？？？？？？？

　　-

　　程澈正靠在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流里，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是靜止的，微微仰著頭閉著眼，似乎是疲憊極了的模樣。

　　靳吾棲都習慣程澈這樣了，自從周舟受傷以後，程澈較之以前更加冷了，以前還能稱得上是冷清沈靜，現在幹脆是沈默寡言，話都不願意多說。

　　程澈所要承受的，並不一定比周舟少，甚至可能更多，至少愧疚和後悔這兩種情緒就足夠壓垮一個人。

　　「收拾好了嗎？」靳吾棲走過去，「家里還等著你吃晚飯。」

　　「好了。」程澈睜開眼，「雨停了。」

　　他按了按眉心：「陪我上天台待會兒吧。」

　　靳吾棲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就跟他一起去了天台。

　　剛下過雨的天空仍是陰的，清涼的色調和微風，吹得人舒爽，往下看去，滿是考生和家長，校門外的馬路堵成一片。

　　「恭喜啊，畢業了。」靳吾棲抽出一根細長的煙，含在嘴里點上了。

　　「給我一根。」程澈說。

　　靳吾棲倒是沒說什麼吸煙有害健康的話，以程澈的性格，既然問自己要了，那就給，多說無益，程澈自己心里什麼都清楚。

　　於是靳吾棲給他遞了一根過去。

　　程澈並沒有點燃，只是不輕不重地把煙咬在嘴里，從靳吾棲的角度側看過去，天地間雨後藍冷的色調里，少年流暢卻透著幾分淩厲的側臉線條清冷好看，閉著眼，睫毛沈沈地闔著，細長的煙抿在形狀優美並不淡薄的唇間，給這個一向沈靜自持的弟弟染上些桀驁和疲憊的倦懨，衍生出莫名的厭世感，萬分吸引人。

　　「你是不是要走了。」程澈閉眼吹著風，突然問。

　　靳吾棲輕輕吐了口煙，望著雨後的城市，說：「是啊。」

　　「你也知道，我回國本來就是暫時待一段時間，總歸是要走的。」他撣了撣煙灰，「爺爺去世以後，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浮起來了，又爭又搶的，我要是不回去看著，什麼阿貓阿狗都要爬到頭上來。」

　　「那余煬呢？」程澈睜開眼，問。

　　「他呀。」靳吾棲看著指間的煙，驀地笑了笑，「小孩子，以後還會遇見很多人，沒兩年就能把我忘得一幹二凈。」

　　「狠心的是你，別那麼早給余煬扣鍋。」程澈淡淡地拆穿，「你不過是在給自己減輕負罪感而已，難怪余煬不承認你們在談戀愛。」

　　程澈看著靳吾棲的側臉：「他大概從來就沒有安全感。」

　　靳吾棲擡手，抽了口煙，慢慢呼出煙霧，把臉轉向別處，問：「他怎麼跟你說的。」

　　「說你們是暫時標記過的關系。」

　　靳吾棲笑了一下，迎著風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

　　-

　　周舟走出校門，看見周默寧和簡顏正站在車邊等他，周默寧的手里拿著一把收起的傘，上面還有雨珠。

　　他背著書包跑過去，抱住簡顏的腰，把臉埋在簡顏的肩膀上，深深地呼了口氣，說：「我十八歲里最重要的事情結束了。」

　　「是啊。」簡顏笑著拍拍他的後腦勺，「累不累？」

　　「還好。」周舟說，「現在覺得又輕松又沈重。」

　　「正常，壓抑了這麼久，一下子結束了，肯定有點不適應。」簡顏說。

　　「行了，上車吧，訂好晚飯了，回家洗個澡出去吃飯。」周默寧擼擼周舟的頭發，說。

　　三個人上了車，周舟透過車窗望著人來人往的校門口，有些出神。

　　簡顏捏捏他的臉：「想不想去S市玩一段時間？」

　　周舟回過頭：「去你們那里嗎？」

　　「對啊，你都沒去看過吧？」簡顏笑著說，「說起來，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都是我的家。」周舟靠到簡顏臂彎里，「有爸爸們的地方當然是我的家，但是這里，我生活了十八年，也是我的家。」

　　這里有我的朋友，有我十八年的喜怒哀樂，有我人生里所有的回憶，還有我在乎的人，如果它不能稱之為家，那麼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

　　「嗯。」簡顏輕輕地摸著周舟的頭發。

　　「那就去。」周舟說，「正好不知道去哪兒玩，就去你們那兒，還能再跟你們多待一段時間。」

　　「沒想過去S市讀大學麼？」周默寧開著車，突然問。

　　周舟垂下眼：「沒有，我還是喜歡這里。」

　　周默寧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周舟拿出微信，給溫然發微信。

　　周舟：你考得怎麼樣呀？

　　溫然：還好，應該沒問題，你呢？

　　周舟：我也還行，那就研究院見啦，我這段時間去我爸爸們那邊玩，回來以後再找你玩好不好？

　　溫然：好啊，玩得開心。

　　擡頭看了看天空，又有淅淅瀝瀝的雨落下來，溫然撐起傘，一個人往一條小巷里走去。

　　周舟收起手機，靠在簡顏的懷里閉上眼。





第80章

　　是余煬告訴程澈周舟去了他爸爸們那兒的，他勸程澈別多想，周舟只是去散散心，不會一去不回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程澈就更頭疼了。

　　程澈第一次對一件事那麼束手無策，剛高考過後的生物鐘又沒有調回來，他一個人六點醒來，站在陽台上吹風，看著城市從昏暗變為明亮，然後他拿出手機，給周舟發了微信。

　　程澈：你現在在哪里？

　　他明知道周舟在哪兒的，可他想不出更好的開場白了。

　　周舟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約摸是剛醒。

　　周舟：在爸爸們這邊，昨天剛到。

　　前兩天被剛高考完跟出了牢似的同學們拉著到處吃飯唱歌，周舟都快歇菜了，於是立刻收拾收拾跑來了周默寧這邊。

　　程澈正吃完早飯回房，看見周舟的回覆，他想也沒想，問：那什麼時候回來？

　　周舟：……我說我昨天才剛到哎。

　　程澈坐在床邊，一手伸進自己的頭發里抓著，一手拿著手機，想了想，回：你考得還好嗎？

　　周舟：還好吧，感覺正常發揮，可能還要好那麼一點點。

　　程澈咬著指甲，單手繼續打字：研究院能上嗎？

　　周舟：應該可以的。

　　這就是會在本市讀大學的意思了。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談過讀大學的問題，程澈當時跟周舟說自己會留在本市，研究院的金牌專業里選一個就行，畢竟A市研究院就算夠不上全國前三，也起碼是前五，當之不讓的全省第一，里面的某些專業更是算得上國內的頂尖，含金量足夠。

　　而以周舟的成績，只要他的化學不拖理綜的後腿，進研究院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可以根據自己的分數找到相應的學院和專業。

　　程澈從沒想過別的選擇，高考之前就有大學來聯系過，他在國外的父母也說那邊有非常好的大學請他考慮，但是程澈從小到大自主慣了，能去更好的學校當然好，只是他確實沒想過，他沒那麼多心思，既然沒想過那就不想了，在哪讀書對他來說都一樣，不然他初高中就該出國了。

　　何況研究院也是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的，每年在全省的保送名額只有三個，本來程澈是該被保送的，結果程宴來了句：我跟你說，保送生沒有狀元的名號好聽。

　　他這叔叔簡直有毒，說你先拒絕研究院的保送名額，然後給我考個理科狀元出來，到時候各個學校爭著要你，你一一拒絕，再踏進我們研究院，保證給整個市添光彩。

　　程澈本來也沒打算接受保送，他一直是想跟周舟一起努力一起高考的，雖然後來出了事，但是程澈從沒覺得自己在擇校這方面有走錯過哪一步。

　　現在聽到周舟的這個回答，程澈心里輕松了一點，靠在枕頭上，正想魚死網破地問周舟你爸爸家具體住哪兒，周舟又給他發：那你呢？你成績那麼好，外面更好的大學應該會搶著要你的吧？

　　程澈盯著這句話看了兩秒，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笑。

　　不安的從不是他一個人，周舟在分開後一定也有很多很多的憂慮，程澈那句「我一定會在你身邊」的承諾在關鍵時刻失了效，周舟不免會擔心起兩個人之前的所有約定，包括一起去研究院。

　　程澈抿著嘴，回：看成績吧。

　　周舟：你的成績不是一向很穩嗎？是覺得自己發揮得不好嗎？

　　他剛醒，看到程澈的微信就清醒了不少，聊下來以後心里有點虛，猜想程澈是不是會有別的選擇，結果這個常年第一名居然跟他說要看成績而定，一副發揮失常的樣子。

　　周舟本來就不安心，現在聽程澈這麼說，還以為他是被影響了成績，整個人都驚醒了，一下子爬起來飛快地打字。

　　周舟：你有估過分嗎？覺得哪一科不好呢？什麼原因啊？

　　小omega莫名其妙就進了套，程澈反客為主，回：不清楚，成績出來再看吧。

　　雖然周舟知道學霸發揮失常落馬的幾率跟學渣變黑馬沖到最高學府的幾率差不多，但是事關程澈，他依然很擔心，甚至對程澈問出了「那你研究院能進嗎」這種問題。

　　程澈保守地回答：還是要看成績。

　　周舟呆住了。

　　他立刻打語音給余煬：「余煬，你說，程澈要是發揮失常了，會不會連研究院都進不了？」

　　余煬：「周舟你還好嗎？程澈就算少考一門研究院的大門也為他敞開OK？你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周舟正準備放下心來，余煬想了想，故意說：「唉，就算他考不上研究院，那也可以出國讀大學啊，以他的腦子，到時候上個名校還不是簡簡單單。」

　　然後他就把語音給掛了，剩周舟一個人坐在床上呆呆地思考「如果程澈出國了那我們兩個人要怎麼辦」這個問題。

　　-

　　昨天余煬剛跟同學聚完會回來，到樓下的時候手機響了，靳吾棲發微信問他：考得怎麼樣？

　　余煬：還行。

　　他剛發出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靳吾棲慢慢從陰影里走出來，懶懶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拖著聲調說：「收留高考心碎男孩，試卷無情我有情哦~」

　　然後靳吾棲昨天晚上被高考心碎男孩余煬弄得趴在床上喘著氣哭。

　　這會兒，余煬掛了語音就去了洗手間，靳吾棲正在刷牙，見余煬進來了，給他遞過去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

　　余煬接過牙刷，握著靳吾棲的手喝了一口他的漱口杯里的水，低頭刷牙。

　　靳吾棲站在余煬身旁靜靜地看著他，等他洗完臉以後又把毛巾遞過去。

　　余煬邊對著鏡子擦臉邊問：「幹什麼，精力很好麼，一直在這兒站著。」

　　「看你啊，長這麼帥還不讓看了？」靳吾棲抱著手靠在墻壁上，笑著說，

　　余煬瞥他一眼，低頭洗毛巾，靳吾棲曲起膝蓋輕輕地蹭著余煬的腿，說：「太陽這麼大，以後打籃球在室內就行，別去露天的，曬太黑了就不好看了，我喜歡白一點兒的。」

　　余煬把毛巾掛好，對著鏡子拿手指撥了撥頭發，然後轉頭看著靳吾棲，說：「你不是喜歡大的麼？」

　　這狗.日的高中生畢業了就開始沒臉沒皮地反調戲了，靳吾棲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

　　他身上只穿著余煬的T恤，兩條腿在空蕩蕩的衣服下擺里白得晃眼，余煬站在他身後，瞇著眼睛嘶了一聲，走了兩步把他打橫抱起來回了房間。

　　「怎麼著，不喜歡大的了？」余煬壓在靳吾棲身上，手從衣服下擺里伸進去，指腹輕輕揉著他的乳.尖，似笑非笑的，「你昨天晚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自從高考完脫離alpha中心的校規之後，余煬的信息素釋放得沒輕沒重的，靳吾棲的神情眼見著被撩動得迷亂起來，他喘著氣握住余煬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看著他說：「我下個月要走。」

　　「什麼時候回來。」余煬低頭親著他的脖子，含糊地問。

　　他都習慣了，這幾個月來靳吾棲老國內國外地飛，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也是正常的。

　　「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其實我出國都不能叫出差，回國才是真的出差。」靳吾棲輕輕摸著余煬的背，他聞著少年發間的清香，終於還是把有些話咽了下去，說，「這次大概去久一點兒吧。」

　　「那有什麼。」余煬擡起頭，側過臉在靳吾棲的手腕上親了一下，「不管多久，我等你就是了，實在不行我過去找你啊，暑假這麼長，三個月，我正好不知道要怎麼打發。」

　　靳吾棲看著他，指尖慢慢地摩挲過余煬的下顎線條，他輕笑起來：「也行吧。」

　　然後他把手往下伸進余煬的褲子里，眼底漫上熟悉的輕佻意味，眼尾的幾抹媚色像鉤子似的，嗓子里帶著甜膩膩的氣音。

　　「我是喜歡大的啊，尤其是你的。」





第81章

　　高考成績出來了，周舟這會兒還在周默寧和簡顏這邊，之前一家人就已經商量過要選擇什麼專業，根據周舟個人的興趣，再加上程宴的一些建議，他說現在研究院除了對原來的生化類金牌專業一直比較扶持之外，近年來對計算機這一塊也開始有重點地培養了，所以周舟決定選擇計算機系的數字媒體技術專業。

　　「呵呵，IT男。」周橋聽說以後，不冷不熱地總結了一句。

　　成績出來，周舟果然發揮得不錯，化學完全沒拉分，理綜成績算是相當好，語數英也保持著原有的好水平，沒什麼好擔心的。

　　周舟不擔心自己，他還在擔心程澈。

　　他在跟程宴聊填志願的時候特意問：程澈跟你說成績了嗎？他考得怎麼樣？

　　程宴也是個不懷好意壞心眼的，他故意說：不知道哎，我看他高考後一直挺萎靡的，現在也沒聯系我，我等會兒問問吧，唉。

　　實際上程澈已經在被老師催著查了成績以後直接發給了程宴，程宴看著那個數字，很謹慎地回覆：我就不信了，這成績，你不是市狀元還有誰能是？

　　程澈：周舟呢？

　　程宴：就知道周舟周舟，他考得不錯，你放心吧。

　　程澈：好，我睡覺去了。

　　-

　　周舟的那點擔心在看到朋友圈和一些官博的信息後煙消雲散。

　　程澈，A市理科狀元，全省排名第二。

　　周舟覺得，怎麼說呢，自己就像那種不知死活的學渣，聽信了學霸類似於「唉我考砸了」的話，還在那里一個勁地擔心人家，結果成績一出來，人家是個狀元。

　　他媽的哦。

　　周舟氣不過，拿起手機給程澈發：你這個垃圾狀元！浪費我感情！

　　程澈給程宴發了成績以後倒頭就睡了，他一直擔心周舟會因為那件事影響高考，現在聽說周舟考得不錯，他也就安心了。

　　他睡得撒手不管，校長和老師的電話全打到程宴那兒去了。

　　「唉可能累了在睡覺吧，填志願他有自己的想法的，我們家里人也不會太幹涉的。」

　　「不用不用，讓他自己決定就行，不麻煩老師替他操心了。」

　　「采訪啊？他應該會同意的吧，我到時候問問他。」

　　……

　　-

　　程澈醒過來就看見置頂聊天框里周舟的抱怨，他都能想象到周舟當時是怎樣氣呼呼的表情。

　　程澈：沒有騙你，我從沒說過自己發揮不好，是你在亂猜。

　　周舟：那你也沒有阻止我亂猜！

　　程澈笑起來，問：什麼時候回來？

　　周舟已經在S市待了半個月，他說：等填完志願吧，下個月回來，要考駕照。

　　程澈不想說自己已經在這半個月里把科一科二給考完了，等周舟回來，他估計已經拿到駕照了。

　　程澈：好，玩得開心。

　　-

　　周舟都不用再去問程澈，光從那個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刷屏的采訪視頻就能知道程澈的選擇。

　　他填了研究院的化學生物學專業，這種專業一看就是要繼續往上讀的，而且是研究院最好的專業，錄取分數也最高，周舟覺得很適合程澈。

　　采訪視頻倒是中規中矩，程澈平平淡淡地敘述了一下自己的高中學習和高考感想，以及大學規劃，周舟有點不解的是，記者居然沒有問諸如「高中時期對你影響比較大的事情有哪些」這種一般情況下必問的問題。

　　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在余煬給他發的現場版完整采訪視頻里。

　　記者：「那麼對你來說，整個高中有什麼事情是讓你覺得印象深刻，或者影響你比較大的呢？」

　　視頻里的程澈看著攝像機，一秒也沒猶豫，說：「談戀愛。」

　　高考狀元考前違反校規談戀愛，這要是不給剪掉，電視台就是傻子。

　　不論是朋友圈還是微博，轉發里基本都是一片「好帥」，不少從前的alpha同學專門給周舟發來采訪視頻，他們不了解周舟和程澈之間發生的事，以為他倆還在談戀愛，一個個語氣猥瑣地說：你家alpha這麼出風頭，小心被別人盯上哦~

　　周舟：雨女無瓜。





第82章

　　在S市待了將近一個月，周舟終於要回A市了，簡顏說要送他一起回去，被他給拒絕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周舟說。

　　周默寧坐在沙發上喝著水笑，簡顏摸摸他的頭發：「你還不就是個小孩子，瞞著我們早戀，不是嗎？」

　　周舟低頭扒拉著衣擺：「可是，如果沒有程澈，我可能都沒辦法這麼努力地學習哎。」

　　「知道。」簡顏笑著，「就是因為知道程澈是個好孩子，所以想跟你說，回去以後，要跟他好好談談，你們都沒做錯什麼，別因為這件事兒讓兩個人後悔。」

　　周舟從沒有怪過程澈，他只是在經歷了絕望之後一時間無法面對，想要脫離開來好好靜靜。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和程澈就此分開，這不現實，他們都沒有錯，要說後悔，周舟也只後悔當初沒有拉著程澈的手認真地安慰他，至於其他的，周舟不敢想，他要是和程澈從此不在一起，自己會難過成什麼樣。

　　「可是我還沒有好……」周舟聲音有些低沈地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擔憂說出口，「我的發情期沒有來，身體里的信息素還沒有恢覆好，甚至，都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生小孩。」

　　關於這些，周默寧他們沒有瞞周舟，而是如實地告訴了他，希望能夠以此讓周舟重視自己的身體，不要再碰抑制劑，好好保護自己。

　　「沒事的，會好的，按時吃藥，定期體檢，會好起來的。」簡顏柔聲說，「所以，回去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立刻告訴我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周舟擡頭笑起來，「我先把駕照考出來再說吧，等我好消息！」

　　「科一題目刷完了嗎？」周默寧突然出聲問。

　　周舟：「突然想起來還有東西沒收拾好，我先上樓了哈。」

　　-

　　周舟沒好好刷科一的下場就是，他科一考了兩次。

　　余煬知道了，在電話里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臥槽，你高考完腦子就扔掉了是嗎？科一也能考兩次？」

　　「我按錯選項了！」周舟咬著牙爭辯，「我本來可以90分飄過的！」

　　「我考了96我說什麼了！」余煬說，「你不行就不行，不要給自己挽尊可以嗎？」

　　周舟把電話給掛了。

　　余煬不是人，他立刻去告訴了程澈，於是半分鐘以後，周舟收到了程澈的微信。

　　程澈：聽說你二戰科一？

　　周舟：我真的按錯選項了！

　　程澈：沒事的，科一是挺難的。

　　周舟：是吧！題太多了，刷不完！你呢，開始考駕照了嗎？

　　程澈看著自己書桌上那本嶄新的駕照，回：我科一考了三回了。

　　周舟：……你這個安慰太牽強了，不要這麼詆毀自己。

　　程澈：嗯，我已經拿到駕照了。

　　周舟：下了。

　　-

　　周舟花了一個月，終於考完了科一科二科三，他覺得考駕照真是當代青年成長路上的一道驚天巨坎，他只慶幸自己的教練是個beta，還算溫柔，因為他親眼看見其他車上的某個學員被他的alpha教練罵到哭著摔上車門想要跑。

　　但是這個情節立刻又有了反轉，教練火速追下車，從身後攔腰抱住學員，語氣里非常覆雜地同時包含了「暴躁」和「溫柔」兩種情緒。

　　「操，我錯了，不罵你了，乖，繼續練繼續練，我爸下午就回來了，他要是知道我在這兒給你當教練非得打死我。」他給學員擦著淚，「他媽的，我知道我脾氣真的不好，我盡量改行嗎，你再練一會兒，咱們就回去。」

　　「習慣了，這小少爺成天瞞著家里人過來給自己男朋友當教練，」周舟的教練平靜地抽了口煙，「他男朋友，科一考了兩次，這科二，他媽的考了三次了。」

　　教練把煙頭扔出窗外：「這年頭，還有哪個傻子連科一都要考兩次啊，嘖。」

　　周舟低頭小心翼翼地摩挲著方向盤，卑微地說：「你忘了嗎，我科一也……」

　　教練怔了怔，然後又摸出一根煙：「唉，那什麼，把車開到外面去吧，練一下加減檔位操作。」

　　「好的。」周舟掛了檔，踩下離合。

　　「抖了抖了。」教練吸了口煙，「很好，就是這樣，來，你再慢慢把腳……」

　　車身劇烈抖動了一下，熄火了。

　　教練擡頭望著車窗外的天空，淡淡地問：「你什麼時候考科三來著？」

　　周舟摳著方向盤，聲音細若蚊吟：「明天……」

　　「聽天由命吧。」教練咬著煙頭疲憊地說。

　　所幸，周舟一次就過了，現在只剩下科四，他不著急，一二三都過了，還怕四嗎？

　　他打算休息幾天再開始刷題，然後余煬給他發微信：明天一起打球嗎？

　　周舟：我只會拍皮球。

　　余煬：瞎玩兒唄，程澈也來，靳吾棲也來，又沒別人，隨便打打。

　　高考完以後周舟在S市待了一個月，忙著考駕照又是一個月，算起來，他已經好久沒見過程澈了。

　　很想他。

　　於是周舟回覆：好的，明天見。





第83章

　　周舟不打籃球，也沒有球服，他就隨便穿著T恤去了，到了籃球場一看，余煬和靳吾棲也只是穿著最簡單的短褲白T，兩人正面對面站著，余煬轉著球，靳吾棲抱著手跟他在笑著說什麼。

　　程澈還沒到，昨天周舟和他簡單地聊了會兒天，兩個人都沒提打籃球的事兒，反正雙方都從余煬嘴里知道對方要來了。

　　因為已經是傍晚，太陽不算熱烈，周舟慢吞吞地走過去，那邊一個alpha一個omega都高得要死，登對得不行，他真的好不想湊過去找虐啊……

　　「小舟舟來啦？」靳吾棲別過頭沖周舟笑，「聽說你拍皮球拍得很好？」

　　周舟不生氣，被美人調戲是快樂的事，他傻笑著點點頭：「我拍給你看哦？」

　　余煬於是把球給他扔了過來，周舟飛快地擡手去接。

　　沒接著。

　　周舟趕鴨子似的去追球，追到以後不顧自己已經有多狼狽，還想著要在美人面前大顯身手拍皮球，全然不知自己的樣子有多像一個笨拙的幼稚園兒童。

　　他低著頭專注地拍著皮球往他們那邊走，一邊聽著余煬和靳吾棲在調情，忍不住地笑，他笑著擡起頭，正撞上晚到一步的程澈看向他的眼神。

　　那道目光深而沈，在晃眼的夕陽里像一譚沈靜的湖水，周舟幾乎要跌進去。

　　「喲，網戀對象奔現現場？」靳吾棲調侃了一句。

　　周舟和程澈挺久沒見的了，只是在微信上斷斷續續聊著天，周舟之前在S市時跟爸爸們待在一起不怎麼碰手機，回來以後忙著學車，程澈也知道他累，很少去打擾他。

　　氣氛一時間有些沈默，周舟盯著手里的球死命地看，余煬和靳吾棲又是兩個不怕尷尬凈想著看戲的，也不出聲，最後還是程澈說了一句：「天要黑了。」

　　「哦，那趕緊打會兒球吧。」余煬說。

　　隊伍的搭配很詭異，余煬嫌周舟菜，不樂意帶他，靳吾棲嫌余煬沒耐心，也不樂意跟他一組，最後變成了程澈和余煬一組，周舟和靳吾棲一組。

　　而就在這麼明顯的實力差距下，程澈和余煬輸了。

　　程澈手上一有球就直接二話不說扔給周舟，周舟也不要臉，接過來就投，十次里面大概能投進兩次，余煬已經快在球場上把喉嚨喊破了。

　　「程澈！籃球比賽沒有愛情！隨便打打也不是這麼打的啊！我才是你隊友！」

　　程澈置若罔聞，伸手接住砸在籃筐上落下來的球，繼續拋給周舟，冷靜地說：「手再擡高點，往後翻，手腕發力。」

　　周舟投進了，他歡呼了一聲，跑過去和靳吾棲擊掌，轉頭笑著跟程澈對視。

　　余煬覺得自己在1V3。

　　但是他也沒有立場堅定到哪里去，好不容易搶到球，又被靳吾棲勾住了。

　　靳吾棲朝他伸出手，眨眨眼睛：「小煬，讓一個給我。」

　　籃球和愛情應該是可以共存的，又不是打比賽，較什麼真呢？

　　余煬這麼想著，毫不猶豫地把球給靳吾棲傳了過去。

　　他和程澈不輸才怪。

　　打了幾場毫無意義的球以後，晚霞已經通紅一片，滿身是汗的少年們拿了各自的水瓶往外走，大家沒在一塊兒吃飯，因為周默寧安排了一家餐廳每天定時給周舟送有助於身體恢覆的飯菜，他必須要乖乖回家吃。

　　於是余煬和靳吾棲揮揮手走了，留程澈和周舟站在原地。

　　「走吧，送你回家。」程澈說。

　　「好。」周舟小聲地應道。

　　每個場景都很熟悉，他們之前也常常在這樣落霞漫天的傍晚慢慢走回家，周舟被程澈牽著手，還總愛伸腿到處找小石子亂踢。

　　程澈側目看著周舟後頸腺體上那個小花形狀的創可貼，他知道創可貼之下是怎樣的疤痕。

　　就像自己手背上的傷疤一樣，程澈去球場之前把一根護腕直接戴在了手掌上，這才勉勉強強遮掩起來。

　　於是有很多想說的話，都變得難以出口，在真正面對上對方的時候。

　　-

　　兩人一路沒說什麼話，但是周舟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他太久沒和程澈單獨相處，現在能跟他安靜地並排走在一起，聞著熟悉的清酒薄荷信息素，他的身心都很舒適。

　　「你不去畢業旅行嗎？」快到家的時候，周舟問。

　　「不了，沒什麼想玩的。」程澈頓了頓，「你不在身邊的話，我哪里都不想去。」

　　周舟微微張了張嘴，然後低下頭眨著眼，想把眼睛里那點濕意快點消耗掉。

　　「到啦。」他站到程澈面前，偷偷又嗅了嗅空氣里的清酒薄荷味，然後擡起頭看著程澈，「你也早點回去吃晚飯吧。」

　　「好。」程澈看著他，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明明已經一起做過最親密的事，但是此刻，周舟覺得程澈這個小小的動作也讓他心頭一動，好像有麻麻的電流躥到全身，因為太久沒有肢體接觸，所以哪怕只是碰了碰頭發，那點感覺都能被無限放大。

　　「周舟。」程澈叫他。

　　「嗯？」

　　眼前一暗，清酒薄荷信息素襲來，周舟睜著眼，看見程澈俯身親了下來。

　　只是唇貼唇地觸碰了幾秒，昏暗的天色里，這個吻輕而短，夾雜著草叢里的蟲鳴與夏夜的晚風，和胸腔里劇烈的心跳聲。然後程澈慢慢直起身，與此同時，花壇邊的路燈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明明不刺目，卻讓人覺得有點晃眼，像是撞破了一場隱秘的會面。

　　「回去吧。」程澈輕聲說，「好好刷題，科目四不能再考兩次了。」

　　果然還是以前的那個alpha，周舟抿嘴笑起來，點點頭。





第84章

　　余煬是在洗完澡以後收到靳吾棲的語音消息的。

　　靳吾棲的聲音帶著懶洋洋的笑意：「小煬煬，有空嗎？來接我一下。」

　　挺新奇的，以前都是靳吾棲開車帶余煬，就算他去了什麼宴會喝了酒，家里也有司機接送，余煬也不知道他今晚是怎麼了。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拿起車鑰匙出了門，他的駕照比程澈晚一點拿到手，爸媽送了他一輛車作為上大學的禮物，余煬平時不開，他更樂意騎單車。

　　靳吾棲給余煬發了酒店的定位，余煬看了一眼就把手機給關了，這麼高級的酒店，不用導航他就知道在哪兒。

　　到了酒店門口，余煬把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拿著手機往大門口走，正要發微信問靳吾棲在哪兒，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人語聲。

　　余煬擡頭，看見靳吾棲正在跟一個alpha推搡。

　　那個alpha似乎是喝醉了，一個勁兒地往靳吾棲身上貼，手摟著他的腰不放，一邊聲音輕佻地在說著什麼，估計是個有身份的集團少爺，連大門旁的門童都不敢上前，大堂經理站在一邊左右為難。

　　余煬皺著眉把手機揣進兜里，正往台階上跨，就見靳吾棲甩開了那個alpha的手，直接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靳吾棲嗤笑了一聲，語氣里全是厭惡：「什麼貨色，也敢拉著我不放，剛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沒甩你臉就不錯了，現在還這麼不識相。」

　　他的一巴掌扇得幹脆利落，聲音響亮，那個alpha當場就被扇懵了，余煬更是一腳絆在樓梯上差點摔了。

　　靳吾棲厭煩地把他推開，滿臉不耐地整理著自己被弄亂的衣服，一邊往外走，擡頭看到正走上台階的余煬，他的表情立刻委屈起來，拖著調兒朝余煬說：「余煬，有人欺負我……」

　　「我看見了。」余煬說，然後他面無表情地徑直走過靳吾棲的身旁，一腳把那個醉醺醺的alpha踹到了地上。

　　-

　　靳吾棲被余煬牽著手帶到車旁，余煬替他開了車門，靳吾棲沒有立刻上車，而是伸手摟住余煬的脖子，擡頭看著他：「生氣了？」

　　「生什麼氣啊。」余煬說，他捏了捏靳吾棲的腰，「你一巴掌我一腳的，有氣也撒幹凈了。」

　　靳吾棲笑起來：「你看到了吧，我也就對你好，上趕著黏著你，別的alpha我都不樂意碰。」

　　靳吾棲明顯是喝了酒，一雙眼睛在夜色里含了水似的，勾人而迷蒙的神色，玫瑰香交織著淡淡的酒香，簡直要人命，余煬難耐地咬了咬牙：「行了，我知道了，趕緊上車。」

　　上了車，靳吾棲給余煬指了路。

　　余煬順著他的指示開著車，最後把車開到了靳吾棲的別墅車庫里。

　　以往都是靳吾棲去余煬家，這算是余煬第一次來靳吾棲家。

　　靳吾棲靠在副駕駛，仰著頭閉著眼，余煬沒催他，只是解了安全帶，側過身拉著他的手，輕輕地握在手心里捏著。

　　靳吾棲慢慢睜開眼看著余煬，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問：「想不想在車上試試？」

　　「什麼？」余煬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靳吾棲解了安全帶，微微起身，扶著余煬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腿上，低頭親了一下他的鼻子，說：「車震啊。」

　　剛畢業的高中生正是什麼刺激就想嘗試什麼的時候，余煬也沒廢話，手指挑開靳吾棲的襯衫下擺摸進去，低聲說：「行啊。」

　　-

　　周舟考科四的時候，是程澈開車帶他去的。

　　他坐上車的時候很緊張，抓著安全帶不確定地問：「真的可以嗎？」

　　「可以，我不是你。」程澈說。

　　果然可以，順利地到了考場，程澈坐在車上等他，沒過半個小時，周舟拿著駕照上車了。

　　「好簡單啊，考完了立刻就可以領證。」周舟說。

　　「刷過題了就簡單。」程澈說著開始解自己的安全帶，「回去的時候你來開吧。」

　　「不不不……」周舟立刻拒絕，「我剛拿到駕照，我還想多摸一會兒，你開就行。」

　　「況且……」周舟抓了抓頭發，「我們才十八歲，還沒上過大學，最好還是珍惜一下生命，對不對？」

　　程澈笑了一下，點點頭，然後重新扣好了安全帶開動車子。

　　-

　　到了周舟家樓下，兩人解了安全帶，周舟沒下車，他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說，可是不知道要借著怎樣的心情說出口，他盯著程澈手背上的那兩片創可貼，問：「為什麼要貼起來呢？」

　　周舟其實知道原因的，就像他不願意把腺體上的傷疤展露在程澈眼前一樣。

　　「怕你看了會覺得痛。」程澈說。

　　他輕嘆了口氣，伸手去摸周舟的臉：「我明天跟我哥一起出國，可能要過段時間才回來。周舟，等我回來以後，我們能不能有機會好好談一談？」

　　周舟低著頭拉起程澈的手，拇指在他的創可貼上摸了摸，點點頭：「好。」

　　然後他擡起眼，看著程澈那雙漆黑的眼睛，瞳孔里的倒影好像越來越近，最後程澈輕輕咬上了周舟的嘴唇。

　　這一次接吻，他們兩個人都睜著眼，仿佛要用這極近的距離把對方烙進眼里，每一寸眉眼，每一根睫毛，都好好地記在心里。

　　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一切都可以回到從前。

　　-

　　21：32

　　@ZZZZ舟：你明天才走，可是我現在就已經很想你了啊。

　　22：01

　　@5bcc：我又何嘗不是。





第85章

　　程澈大概已經走了半個多月，周舟跟他在微信上持續地聊著天，但是很明顯的是，他們的說話方式和話題還是沒有回到之前談戀愛的時候那樣。周舟在等程澈回來，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談的，但是周舟知道，下一次他和程澈見完面，兩個人就可以把很多不好的東西徹底拋掉，一起往更好的以後走。

　　周舟一直按時去醫院體檢，吃的藥也基本停了，醫生說周舟的信息素水平已經在慢慢恢覆了，雖然現在還是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是根據檢查結果來看，應該很快就能覆原了。

　　他還問周舟，如果下一次發情，準備怎麼辦。

　　周舟垂著眼：「應該……會找alpha標記吧。」

　　醫生拿出一張名片：「這是omega緊急中心的電話，你的住址我已經輸入到系統里了，如果你發情的時候沒有alpha在身邊，就打這個電話，他們會為你安排義工的。」

　　周舟深知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找義工來解決，但他還是接過了那張名片。

　　周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最後跟醫生交談了幾句以後，她帶著周舟出了醫院，在車上給周舟扔過去一個手環。

　　「監測手環，能夠測出你的體溫和體內信息素的濃度，一旦達到發情指數，會自動撥打里面的電話，十秒內電話沒有人接起，就會系統轉撥下一個。」周橋說，「我已經把我的手機號存進去了，第二個電話，你把omega緊急中心的號碼輸進去，到時候萬一我沒接到電話，就能轉接到緊急中心了，確保會有alpha幫你度過發情期。」

　　「我不要別的alpha……」周舟低著頭說。

　　「周舟，你忘了上次是不是？」周橋皺著眉，「你不能再碰抑制劑了，必須找alpha來解決，我實話跟你說吧，就算你發情的時候是我接到了電話，我能做的也只是為你找一個alpha，你別想著用抑制劑。」

　　她看周舟不說話，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希望程澈陪著你，但是他現在在國外，程宴說程澈要在那邊幫忙處理一個項目，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所以誰都沒辦法保證你發情的時候程澈會在國內，你明不明白？」

　　「知道了。」周舟看著手環，低聲說。

　　-

　　周舟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程澈，他知道自己只要提了，程澈一定會提早回來，可是他聽叔叔說了，這次的項目是程澈家和靳吾棲家以及一個第三方公司一起合作的，很重要，程澈作為國內公司的代表出國，是爺爺想讓他去試試，而且程澈的父母也希望程澈高考後去他們那邊玩一段時間，一家人聚一聚，所以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程澈都難以拒絕。

　　應該不會那麼快發情的，現在都還聞不到信息素。周舟安慰自己，他覺得自己能夠堅持到程澈回國的。

　　可是事情永遠出乎意料，就像幾個月前周舟突然發情而程澈不在身邊那樣，沒有人能夠預料到未來的走向。

　　-

　　還是在一個悶熱的傍晚，似乎整個城市都在等一場大雨，周舟洗了澡，正習慣性地戴上周橋給他的手環，卻突然聞到了自己手上那絲陌生卻又熟悉至極的味道。

　　是他的草莓奶昔信息素。

　　實在是久違，周舟有些不可置信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腺體，再放到鼻前一聞，那確實是他的信息素。

　　可周舟沒有想到的是，信息素的重新出現居然意味著發情期的立刻到來，等清晰地聞了幾秒自己的草莓奶昔味後，他的身體已經在發熱了。

　　這感覺一如幾個月前那次發情一樣強烈，甚至更勝一籌，帶著壓抑多時的沖動，信息素迅速湧遍全身，攜著讓人無法承受的高溫，片刻之間就把整個身體點燃。

　　周舟張著嘴喘氣，耳鳴讓他已經完全聽不到身外的聲音，他靠坐在墻邊，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手腕上的手環警示燈亮起了橙色，然後變為紅色，緊接著長長地「滴——」了一聲，最後開始撥打內存的電話號碼。

　　周舟想起周橋說的話，她說就算是她接到了電話，能做的也只是為周舟找一個alpha而已。

　　這不可能……我不要……

　　周舟發著抖把手環扯下來，可是已經太晚了，已經在撥打中，只要周橋接起來，周舟今天就會被交給一個陌生的alpha，完成一場他無力抗拒的標記。

　　身體叫囂著渴望和空虛，周舟攥著手環歪倒在地上，他寧願自己的耳鳴再嚴重一點，好讓他聽不見周橋的聲音，以此掩耳盜鈴地不去面對那些他不願意面對的東西。

　　十秒過去，電話沒有被周橋接起。

　　於是系統開始自動轉撥下一個電話號碼。

　　周舟慢慢爬到床邊，那場噩夢一般的絕望情景又在他身上重演了一遍，他不願意要別的alpha來標記自己，可是程澈確確實實不在身邊。

　　而這次，周舟也同樣沒有立場去責怪，因為程澈是有理由的。

　　可是他怎麼可能不傷心，太難過了，為什麼兩次那麼重要的發情，自己的alpha都不在，為什麼啊。

　　又是一個漫長的十秒，周舟已經意識昏沈，渾身濕透地倒在床邊，緊閉的眼睛也擋不住洶湧的淚水，窗外響起遙遠的悶雷，雨滴砸在窗戶上，真的像極了幾個月前的場景。

　　我要怎麼辦才好……

　　電話被接通了。

　　「周舟？」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動聽的聲音，穿過轟鳴的耳道，突然變得那麼清晰。

　　是程澈。

　　對於正處在發情狀態的周舟來說，程澈的聲音根本就是一支催情劑，直直地灌進他的腦海里，周舟在恍惚中想起他們初次的那個周末，他和程澈廝混在床上，程澈的喘息，程澈的低語，他們渾身是汗地摟在一起，不知疲倦地接吻、做.愛，那些場景，全部成為周舟當下不能承受的重擊，折磨得他快要發瘋。

　　周舟渾身發著顫，心狠狠地跳了跳，眼淚不斷地滾落下來，他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喊：「程澈……我發情了程澈……怎麼辦……」

　　你離我那麼遠，我要怎麼辦。





第86章

　　周舟在昏沈時無法意識到，如果程澈現在真的在國外，那個電話也不可能打通。

　　他根本沒有把omega緊急中心的電話輸入到手環里，第二個號碼，他用了程澈的。

　　至於第三個號碼，周舟沒想過，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做，那幾乎是孤注一擲的做法，周舟只覺得自己走投無路，幹脆放棄去思慮。

　　而程澈在國外待得一直不安心，他昨天提早結束了工作，臨時買了機票回來，現在剛下了飛機回了家，才放下行李，就聽到電話響了。

　　是一串特殊的號碼，程澈接起來，聽到了電話那頭的喘息聲。

　　那是他的omega的聲音，他太熟悉了，從聽到第一聲呼吸開始，程澈就意識到什麼了，他立刻拿了車鑰匙去了車庫，他聽到周舟哭著說自己

　　發情了。

　　還來得及，程澈一邊安慰著周舟一邊坐上車，可是周舟似乎已經無法給他回應了，程澈甚至懷疑周舟有沒有聽到自己的那句「我馬上到」。

　　程澈趕到周舟家的時候，剛解開密碼鎖，就聞到了濃烈的，熾熱的草莓奶昔信息味，像是被加熱過一般，帶著幾乎沸騰的意味，直接刺激了

　　程澈的腺體，一瞬間後頸滾滾發燙，熟悉的被自己標記過的omega的信息素，像烈火一樣引導著alpha的被動發情。

　　他到了房間門口，看見周舟正渾身濕透地蜷縮在地上，滿臉嫣紅，含著一根食指在嘴里，意識模糊地咬著，唾液順著手指滑落。

　　來不及多想，程澈過去抱著全身是汗的周舟把他放到床上，在草莓奶昔信息素里無法掙脫的周舟驟然間被alpha清冽的清酒薄荷信息素包圍

　　，還帶著夏日的雨水氣息，像是在讓人發狂的炎熱沙漠里遇到了水源，驚異而不滿足，想要更進一步地去索求和得到。

　　他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看著自己身上的人，說出的話不成語句：「假的……騙我……我要怎麼辦……不能騙我……」

　　他以為是自己發情時出現了幻覺，他寧願就這麼昏過去，也不要依靠幻覺來飲鴆止渴，那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不是假的。」程澈任由自己的信息素釋放開來，想要讓周舟好受一些，他低聲說，「是我，周舟，我在的。」

　　「你放開我……」周舟的意識已經混亂到了極點，他滿心想著的都是不能讓別的alpha標記自己，他推著程澈的肩膀，不斷地說，「放開…

　　…我不要……」

　　「是我，程澈。」程澈按著周舟滾燙的額頭，一遍遍地讓他安心，「我是程澈，周舟，不是別人，是我。」

　　「程澈」這兩個字大概是魔咒，心臟好像被緊緊地揪住，然後又被猛地松開，一瞬間，那些自以為愈合好的傷口全部被撐破，壓抑了許久的

　　無法向任何人道起的情緒瘋狂地湧了出來，周舟哭著抓住程澈的手腕，哽咽著，聲音里全是痛到極點的委屈：「你為什麼不在……那時候…

　　…為什麼不在啊……」

　　程澈沒辦法回答，他的周舟，他的omega，在幾個月前醒來以後沒有在自己面前掉過一滴淚，沒有跟自己抱怨過一句，現在卻終於把當時的

　　恐懼和絕望通通吐露，就算是這樣，他來來回回也只有一句：你為什麼不在。

　　我別無所求，我只是希望你在我身邊而已，可是當時你卻沒有做到。

　　程澈知道他沒有怪自己，周舟只是在發情時因為自己沒有陪著他而品嘗到了無望，所以一直難以面對兩個人的關系。

　　而現在是彌補的機會。

　　「對不起。」程澈一顆一顆地解開周舟的睡衣扣子，低聲說，「對不起，周舟。」

　　他低頭咬上了周舟滾燙的嘴唇，唾液里的信息素起到了微不足道卻足夠讓人發狂的作用，周舟整個人像是溺在水里，而程澈就是那個拯救他

　　的人，只要程澈伸出一截手腕，他就會迫不及待地去拉住。

　　不，不需要溺水的這個前提，只要程澈朝他伸出手，周舟就一定會去抓住。

　　周舟抱住程澈的腰，像是汲求氧氣一般地和程澈接著吻，努力地品嘗著對方的信息素，可是不夠，一點也不夠，周舟的眼淚又開始往下落，

　　他含糊地哭著求程澈：「快點……進來好不好……程澈……求你了……」

　　發情時的欲望是無底洞，周舟覺得自己像是不斷往下落的一顆石子，希望在下一秒就落到實處，卻一直流離在無盡的虛空里。

　　「好。」程澈也在被動發情中，額頭上滿是汗水，眼底也發了紅，他伸手剝下周舟濕透的褲子，手指往後探，碰到了那個濕得一塌糊塗的部

　　位。

　　輕輕的觸碰卻比電流還要讓人崩潰，周舟整個人狠狠地顫了一下，咬住嘴唇拼命地搖著頭，半晌才在哭聲里拼湊出一句話來。

　　「直接進來……程澈……太難受了……」

　　程澈咬著牙直起身，脫掉了自己的T恤，周舟的腿環著他的腰，他沒辦法脫掉褲子，現在做這些似乎也是多余，周舟難耐地伸出手去拉程澈

　　的褲腰，指尖發抖地將他的性器握住拿出來，害羞和自尊全部拋到一邊，他連哭聲都變了調。

　　「哭吧，周舟。」程澈俯下身，握住周舟的手，帶著他一起把性器慢慢地往濕潤的後穴里送，他低頭去親吻周舟，在omega的嗚咽里低聲承

　　諾，「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周舟的哭聲和呻吟被程澈堵在嘴里，糾纏在舌尖，被親吻碾碎，被彼此全部咽下，那些不願回想的過往，似乎也終於可以安葬。

　　-

　　周橋正結束了與一個重要顧客的商談，這個項目她跟進了很久，整個組的人都付出了很多，現在終於能拿下來，也算是有所償。

　　她回到辦公室，拿起手機，在看到那個尾號為「0000」的特殊未接來電時，周橋幾乎是心下一凜，立刻推門出了辦公室，皺著眉一邊給周舟

　　打電話一邊用力地按著電梯下樓鍵。

　　電話沒多久就被接起來了。

　　程澈盡力壓抑著喘息，他和周舟剛做完一次，周舟的發情熱還沒有消退，程澈怕周橋擔心，於是只能不管不顧地先把電話接起來。

　　「姐姐，周舟發情了，我現在在他身邊。」

　　周橋一怔，看了一眼已經開了的電梯門，緊攥著車鑰匙的手一下子放松了。

　　她說了一句「記得戴套」就把電話給掛了。

　　周橋回了辦公室，拿出襯衫口袋里的那支液態信息素，松懈地呼了口氣。

　　那是程澈出國前在正規醫院簽好協議從他身體里提取出來的，他怕在出國的這段時間里周舟會發情，於是把自己的信息素給了周橋，讓她在

　　周舟有需要的時候拿出來，幫助周舟暫時緩解發情熱。

　　周橋知道周舟無法接受別的alpha標記自己，她也不願意讓弟弟難受，於是接受了程澈的提議。剛剛她發現自己沒接到緊急手環的電話，以

　　為手環自動撥打了緊急中心，一想到可能已經有alpha被安排去周舟家，周橋快急死了，現在知道程澈已經在周舟身邊了，那也沒什麼好擔

　　心的了。

　　程澈把手機扔到一邊，低頭看著身下的omega，伸手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周舟的意識還是完全模糊的，alpha的發情信息素像毒藥一樣侵蝕著他的神志，好像做什麼都不夠，哪里都是滾燙的，潮濕的，空虛的，想

　　要被進入，想要被填滿，想要被標記。

　　周舟張嘴喘著氣，因為太熱太熱，他下意識地伸出了一小截舌尖，立刻被程澈低下頭來含住了，互相通過唾液交換著信息素，彼此都被輕易

　　地點燃，空氣里的信息素又濃烈幾分。

　　程澈知道周舟一定還很難受，因為剛剛做愛的時候，他並沒有去咬破周舟的腺體，只是在身體上暫時地緩解了omega的渴求。

　　發情時的omega渾身都是燙的，尤其是後穴里，濕熱而緊致，程澈剛才幾乎是用了當初咬破手背的忍耐力才在快要射的時候將性器抽了出來

　　，沒有射在里面。

　　親吻根本沒有作用，周舟的手握著程澈的性器，眼睛濕透，他迷迷糊糊地咬著程澈的下巴，然後往下去舔他的喉結，之後是鎖骨，在上面輕

　　輕地啃咬著，像是柔軟的奶貓，吮吸著自己貪戀的部位，留下一串濕滑的透明痕跡。

　　「進來……程澈……」周舟含糊地哀求，「還是好難受……」

　　「我拿一下套，周舟。」程澈抱著他，伸手想要去拉床頭櫃的抽屜。

　　周舟卻拉住程澈的手，把他的手指咬在嘴里，說：「不要戴了……射在里面好不好……」

　　窗外密集的暴雨，房間里滾燙不透風的空氣，omega發情時的信息素，被動發情時不受控制的身體，周舟模糊軟糯的像是哄誘一樣的聲音，

　　饒是程澈再有自制力，也只能告降。

　　他將周舟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將性器送進了omega的身體里，周舟嗚咽著曲起背脊垂下頭低泣，露出了毫無遮擋的後頸。

　　以及腺體上的道道疤痕。

　　程澈幾乎是不合時宜地怔住了，幾秒之後，他動了動喉嚨，把額頭抵在周舟的後頸上，面帶痛色地閉上眼，眼淚掉在周舟的脖子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要說了……」周舟哭著搖頭，「別說了……」

　　他從沒覺得程澈有錯，從不認為程澈需要道歉。

　　程澈低頭溫柔地舔舐著omega的腺體，深嗅著想念太久的草莓奶昔信息素，慢慢抽送起來，發情時格外敏感的身體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周舟的嗚咽聲更重，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只是渾身發抖地流著汗，身體在熱意和快感的交織中趨於瘋狂。

　　他聽到程澈壓抑的喘息很近很近地從後頸響到耳邊，他不知道身外的世界變成了怎樣，只知道自己的大腦被低沈的呼吸填滿了，那些清晰卻

　　又模糊的聲音占據和包裹住聽覺，把周舟的神智攪成一灘水，無數的欲望隨之填充進來，身體被本能主宰，而程澈就是他的本能。

　　失去理智的不止他一個，程澈在omega信息素和身下的快感中早也就沈淪，他幾乎是把溫柔和耐心全部拋光了，舌尖劃過滾燙的腺體和上面

　　的傷疤，香甜的草莓奶昔信息素是催情的藥，逼迫著理性的人露出獸性，程澈甚至沒給周舟任何提前的知會，直接露出小虎牙，一口咬住了

　　腺體。

　　像被叼住命脈的小動物，周舟發著抖哭叫起來，熟悉而久違的alpha信息素順著血液湧向全身，兩種發情信息素交匯在一起，攪動著身體里

　　所有的器官和大腦中所有的意識，像是四處迸發的煙花，不需要太實際的結果，光是綻放的那幾秒，就能讓人丟盔卸甲，不想要死里逃生，

　　只想要一起沈溺。

　　窗外暴雨連綿，而我與你一起沈沒湖底，欣賞煙花和月圓。





第87章

　　周舟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稍微動動身體就是一陣酸痛，房間里開著空調，可他還是覺得熱，發情期並沒有那麼容易度過。

　　床上只有他一個人，周舟伸手摸了摸，旁邊的位置沒有任何余溫，程澈應該是很早就走了，而現在的時間是七點多，這意味著，程澈很可能在昨天夜里就離開了。

　　周舟閉著眼想了很久，確定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意識逐漸恢覆，周舟記得很清楚，是他求著程澈標記他進入他的，他想起自己像是沒有理智的小獸，哭著喊著予取予求，而程澈有求必應。

　　omega在發情被標記後有多需要alpha的陪伴和安撫，周舟確信程澈不可能不知道，他試圖安慰自己程澈也許是有重要的事要處理，可是現階段的神志太脆弱，周舟無法理智地去衡量，他只覺得空虛又無助，他的發情熱才只開了個頭，但是程澈卻做不到每時每刻陪著自己。

　　周舟慢慢爬起身，看到窗簾縫隙外的風景，是被大雨沖刷過後清冽幹凈的城市，他想起昨天程澈來時身上的雨水氣息，對於滾燙的自己而言，那真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發情期的omega情緒太敏感薄脆，周舟逼著自己不要去想，走進洗手間，沈默地洗漱完，又回了房間。

　　殘余的alpha信息素簡直是要命的催情劑，周舟好不容易慢慢清醒的神志又開始有些渙散起來，身體發著熱，細密的汗意滲透出皮膚，腺體上被咬出的傷口隱隱作痛，卻詭異地渴望著再一次被咬開。

　　周舟的雙腿都有些打顫，他像是著了魔，緩緩走到書桌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低頭看著里面那盒普通抑制劑。

　　那是他偷偷買了藏起來的，他在孤注一擲地把程澈的電話號碼輸入手環以後，余下的希望全部放在了抑制劑上。

　　他做不到讓別人標記自己，那還不如再死一次。

　　而且，昨晚已經被標記過一次了，那麼現在用一下普通抑制劑，周舟覺得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周舟蹲下去拆包裝，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還可以找程澈的，可是他現在沒有去問程澈要什麼的勇氣。發情期帶來的情感思考太異於平常，周舟根本想不了那麼多，滿心都是煎熬，他想要快點解脫，就像是犯了毒癮的人，什麼也顧不上，只想取最近的水源，解燃眉之急。

　　心跳得太快，呼吸急促，周舟連周圍的聲音都一點也聽不到了，他手指發顫地慢慢打開注射器的蓋子，把針管紮進抑制劑的軟塞里，房門突然被敲了兩下。

　　那敲門聲像是直接敲在了周舟的心里，他整個人一抖，慌張地轉過頭，看見程澈站在房門口，手上拎著一袋東西，正垂眼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他的大腦空白，看著程澈走過來，本以為自己會被質問，然而程澈卻什麼也沒說。

　　程澈只是蹲下來，拿過周舟手里的注射器，把注射器的蓋子蓋上，和抑制劑一起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看著周舟，問：「洗漱了嗎？」

　　周舟點點頭。

　　「餓不餓？」程澈又問。

　　周舟又點點頭。

　　程澈拉著周舟的手起身，帶著他去了客廳的桌子旁，上面已經放了面包和牛奶。

　　氣氛安靜，周舟也不知道說什麼，程澈一來，alpha信息素很好地安撫了他，讓他覺得似乎沒那麼難受了，所以周舟只是乖乖地吃著早飯，嘴里塞著面包，一嚼一嚼的，配上他有點呆懵的表情，像一只小倉鼠。

　　程澈喝著牛奶，目光落在周舟臉上，他天還沒亮就起來了，回家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又給周舟烤了面包溫了牛奶，然後去買了安全套，就是怕周舟醒來的時候看不見自己會不安，所以想著早點出門早點回來，誰知道周舟會醒得那麼早，還一副被拋棄的樣子可憐兮兮地蹲在地上又準備給自己打抑制劑。

　　周舟吃完早飯，垂著頭看著空蕩蕩的玻璃杯，抓了抓頭發，他正想說什麼，程澈就給他遞過來一根剝好的香蕉，說：「站起來，邊吃水果邊消化一下。」

　　周舟此刻也沒什麼思考能力，程澈讓他幹嘛他就幹嘛，他接過香蕉站起身，開始呆呆地吃水果。

　　他吃著吃著，突然意識到空氣好像越發安靜了，一擡頭，正撞上程澈看過來的目光，他坐在餐桌旁，一手支著頭，微微擡著眼，斜斜地漫不經心似的看向自己，卻帶著意味不明的味道。

　　然後周舟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些交纏在一起的呻吟，灼熱的空氣，皮膚的溫度，最深處的感覺。

　　他紅著臉吃完香蕉，羞於去和程澈對視，腦袋轉來轉去地想找垃圾桶扔垃圾，程澈站起來，拿過周舟手里的香蕉皮扔在了餐桌後的垃圾桶里。

　　然後他回過身，攔腰把周舟打橫抱了起來，直接往房間走。





第88章

　　周舟被放到床上，呆滯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程澈，從頭到尾都是懵的。

　　「你昨天跟你的alpha做到淩晨，現在為什麼還要打抑制劑？」程澈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周舟，「是根本不指望我陪著你，還是說覺得我不如

　　一支抑制劑？」

　　周舟才明白為什麼程澈剛剛看見他想用抑制劑卻一言不發，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

　　其實程澈哪里不知道周舟是怎麼想的，他只是太後怕了，萬一自己晚到一步，周舟又神志不清地用了抑制劑，那他真的會瘋的，會恨死自己

　　的。

　　「不是的……」周舟現在的神經脆弱得不行，他抱著程澈的腰，眼睛莫名其妙地就紅了，「我起來就發現你不在，我以為你走了……」

　　「我回去拿點衣服做了早飯，買了安全套。」程澈伸手摸著他的臉，低聲解釋，「就是怕你醒來看不見我才特意早走的，結果沒想到你今天

　　也醒得那麼早。對不起，應該在微信上給你留個言的，是我不對。」

　　沒什麼對不對的，不要再道歉，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能在我身邊就很好了。

　　周舟握住程澈在摸自己臉的手，看著手背上猙獰的疤痕，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聲音也發顫：「是不是很痛，程澈，是不是特別痛……」

　　那雙手那麼好看，周舟曾經犯了傻似的求著程澈讓他親一口，結果現在卻爬上了刺眼的傷疤。

　　「痛，可是再痛也沒有你痛。」程澈被周舟毫無意識散發出來的發情期信息素攪得快撐不住了，他伸手把周舟翻過身去，掀起他的睡衣，啞

　　著嗓子問，「還有力氣說話？沒發現你已經濕透了嗎？」

　　當然發現了，周舟羞恥地把臉埋在枕頭里，通紅著臉咬著嘴唇，程澈壓在他背後，撩起他的衣服，露出光滑雪白的後背，他俯下身，順著尾

　　椎一路親上去，牙齒輕輕地磕在脊柱上，周舟被他親咬得渾身發顫。

　　「程澈……」周舟悶哼著，卻無法像昨晚崩潰到巔峰時那樣把最深的想法說出口，他只是難耐地叫著程澈的名字，手緊緊地抓著被子，聲音

　　里滿是啜泣。

　　「說。」程澈慢慢地親上去，直到舔上炙熱的腺體，他把手往下伸進周舟的睡褲里，捏著omega柔軟的臀部，沈聲哄誘，「說出來，周舟，

　　想要什麼都告訴我。」

　　周舟嗚咽著，被發情期的生理反應和alpha的信息素與挑逗折磨得柔弱不堪，身體先一步作出回應，像是貪戀著那點揉捏的力道，甚至希望

　　被更粗暴地對待，周舟翹起臀部往程澈手里送，嘴里也終於繳械般地小聲哭道：「給我……程澈……進來……」

　　omega的身體反應和哀求的話語讓程澈拋棄自制放縱了自己的alpha本性，他順著昨天標記的傷口一口咬進腺體，在周舟陡然痛苦的哭泣里把

　　他的睡褲往下扯去，撈起他的腰，將性器毫不猶豫地送進了omega濕潤的入口里。

　　程澈直起身，不帶一點憐惜地抽送起來，他單手反剪住周舟的雙手將他往後拉，逼迫周舟擡起脖子和上半身，然後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

　　臉轉過來與自己接吻，姿態近乎暴虐。周舟的眼淚流了程澈滿手背，身體卻在alpha狠厲的壓制中衍生出別樣的快感，恨不得求著程澈再用

　　力一點。

　　alpha的體力是驚人的優越，周舟被他頂弄得趴在枕頭上直哭，程澈怕周舟跪久了會痛，於是抱著他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腰上，姿勢直接地又

　　插了進去。周舟剛緩過一口氣，轉眼又被握著腰狠狠地往下摜，他的心理上已經承受不了這樣強烈的快感，只是處於發情期中的身體卻依舊

　　不知餮足地死死糾纏。

　　窗簾外晨光朦朧，房間里信息素熾熱交匯，呻吟和喘息錯布，周舟的臉色嫣紅一片，連脖子和胸口都是紅的，不僅是身體里熱到發慌，連大

　　腦似乎都被發情熱灼燒到沸騰一片，他哭著趴到程澈的身上，像是被逼到絕境意識崩潰的小動物，他露出細白的牙齒，往程澈的肩上用力地

　　咬了一口。

　　程澈仰頭悶哼了一聲，他緊緊地摟住周舟的腰，喘著氣在他耳邊問：「周舟，讓我徹底標記你好不好？」

　　alpha的聲音里帶著竭力壓制後的低啞，那句話仿佛不是詢問，而根本就是一聲咒語，周舟明明什麼都無法思考，卻偏偏清清楚楚地抓住了

　　這句話，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又往程澈的肩上咬去，聲音含糊卻字字可聞。

　　「標記我……程澈……永久標記我……」

　　我願意把一個omega最高的忠誠與最深的愛意交給你，不論你給我的是鐐銬還是翅膀，我都要，我都接受。

　　omega發著抖的話音剛落，程澈就抱著周舟坐起身，額頭抵在他的喉結上，低聲地，一字一句地，對omega的完全交付給出答覆：

　　「周舟，我愛你。」

　　他沒有等周舟再作出反應，alpha天生的掌控欲與行動力讓他在下一秒就捏著周舟的腰將他撞向自己，每一下都直奔著頂開生殖腔口而去。

　　周舟的哭聲驟然重起來，雙手已經沒有力氣支撐，卻無法平息地想要發泄，他在程澈的背上胡亂地抓著，性器撞在生殖腔口的感覺簡直強烈

　　到讓人恐懼，是滅頂的快意和被吞噬一般的瀕死感。omega在此時仿佛淪為一座城池，被毫不留情地占領與攻略，只等最後的旗幟篤地，宣

　　告身心的所有權與烙印。

　　程澈的力道一次重過一次，沈重的喘息里帶著不容置疑和反抗的壓制與占有意味，周舟潰敗地哭著求饒，他在身體與大腦的混沌雜亂中依舊

　　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殖腔被一點點撞開，隨之而來的是讓他懼怕的快感，他從不知道原來生殖腔被打開以後的感覺是這樣真實而激烈，每

　　一下都衍生出他不敢想的，更甚的快意，幾乎真切到讓他想要哭著逃離。

　　柔軟卻狹小的生殖腔口一點一點地包裹住性器，是比後穴還緊密的存在，程澈已經做得紅了眼，看不見一絲理智和清醒，他微微仰頭舔咬著

　　周舟因為哭泣而顫抖的喉結，舌尖感受著他每一次吞咽時帶來的喉嚨起伏。周舟已經被操得射了兩次，精液蹭在兩個人的小腹之間，彌漫的

　　草莓奶昔信息素迅速被清酒薄荷信息素吞噬卷入，昭告著alpha的絕對占有。

　　不知道是在哪個時刻，周舟突然發現自己身體里的性器頂部開始變大，那是alpha快要成結的標志，即將被完全標記的失措和生殖腔被徹底

　　撐開的痛意一起襲來，程澈還咬著周舟的喉結，仿佛是扼住了他的喉嚨，周舟張著嘴卻已經哭不出聲，只能抽噎著流出洶湧的眼淚。然後身

　　子一沈，眼前的視角變換，程澈將他往後推倒在床上，整個人壓了上去，把周舟的腿環到自己的腰上，在周舟驚慌的嗚咽里狠厲地沖刺著，

　　撞得omega連手都擡不起來，像是在風里飄蕩的一片葉子，脆弱到只手就能摧毀。

　　「程澈……」

　　周舟哭喊著嘶啞出聲，程澈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咬著牙往前狠狠一撞，在周舟近乎尖銳的哭聲里一口咬上了他的側頸，性器終於成了結，精

　　液完完全全地射在了omega的生殖腔里。

　　omega連綿的無助哭聲和alpha沈沈的喘息昭示著徹底標記的完成，程澈依舊緊貼著周舟的臀部，性器堵在生殖腔口處，等待生殖腔慢慢閉合

　　，把精液嚴絲合縫地留在了omega的身體里。

　　周舟的腿已經綿軟無力地從程澈的腰上滑落，他啞著嗓子低泣，滿臉淩虐般的柔弱感，脖子上和鎖骨處是青紫的咬痕，被汗浸濕的胸口劇烈

　　地起伏，小腹上滿是粘稠的痕跡，整個人已經是虛脫的狀態。

　　程澈撐著手俯在周舟身上，他輕輕親了一下周舟有些紅腫的嘴巴，聲音也是啞的，問：「難不難受？」

　　「一點點……」周舟疲憊地回答。

　　被頂開生殖腔內射完成徹底標記，快感強烈的同時也不免會有生理上的不適，程澈輕輕按了按周舟的小腹，低啞的嗓音里帶著笑意：「怎麼

　　辦，周舟，要是有小寶寶了怎麼辦？」

　　「你都買了安全套，怎麼不戴……」周舟已然忘記是自己要程澈別戴套射在里面的，他閉著眼睛，虛弱地把鍋扣在程澈頭上，「我要跟姐姐

　　告你的狀。」

　　「套以後留著用，不急。」程澈慢慢地替周舟梳理著被汗打濕的劉海，問，「只有一點點難受的話，其他時候舒不舒服？」

　　「舒服……」周舟抱住程澈的腰，蹭了蹭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說。

　　「哪里舒服？」alpha的體力似乎不會枯竭，程澈還有心思繼續說話。

　　「哪里都舒服。」周舟親吻著程澈滿是咬痕的肩膀，輕聲道，「只要是你就好。」

　　「是我，一直是我。」程澈低頭去和他接吻，低聲說，「周舟，我是你的。」

　　我們是互相擁有的。





第89章

　　周舟這一整天都是恍惚的，他第一次經歷完整的不受抑制的發情期，才知道自己的欲望原來可以這麼大，明明已經受不了了，卻還是想要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去抓緊和索取。早上的完全標記結束後，程澈幫周舟洗了澡，兩個人一覺睡到了下午，程澈怕周舟渴了也不知道說，於是把他叫起來喝水。

　　程澈坐在床上，周舟坐在他的大腿上，仰頭靠程澈給他喂水，結果喝著喝著就喝到程澈嘴巴里去了，溢出來的水順著下巴滾落到胸口，周舟像一只找奶喝的小貓，跟著本能一般地沿著程澈的下巴和喉結一路舔到他的胸口，鼻子里發出細碎的氣音，沈迷到像是恨不得融化在程澈的懷里。

　　體溫漸漸升高，帶著熱意的草莓奶昔信息素開始發揮發情期時的力量，程澈捏著周舟的下巴把他的臉擡起來，一邊去勾纏周舟的舌尖一邊翻身把他壓在身下，一言不發地又按著周舟做了一回。

　　周舟洗了今天的第二次澡，他躺在床上的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餓，反而希望程澈立刻躺下來抱抱自己。

　　程澈擦著頭走進房間，上身赤裸，只有身下裹了條浴巾，周舟透過朦朧的視線看見他白皙胸口上的吻痕和滾著水珠的腹肌，覺得自己的身後好像又開始可恥地流水了。

　　程澈把毛巾扔到一邊，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點外賣，周舟看到他的背上全是抓痕。

　　發情好可怕，自己簡直變成了永不知足的小野獸。

　　周舟一邊咬著嘴唇暗自羞恥一邊看著走回床邊的程澈，看到他肩上的咬痕，看到他嘴角邊被咬破的傷口。

　　他都懷疑自己跟程澈不是在做.愛，而是打了一架。

　　「小狗。」程澈俯身壓到他身上，低聲說，「給我咬成這樣，還有背上，周舟，你怎麼這麼狠心？」

　　周舟被近在身前的清酒薄荷信息素籠得情迷意亂，發情中的身體已經開始作出反應，他無力地推著程澈的肩，卻在碰到程澈濕潤皮膚的時候軟了力氣，只能小聲地哀求：「程澈……離我遠一點……」

　　「哪個發情的omega會提這種要求？」程澈故意又湊近一些，很直白地低聲問，「想不想做？」

　　「想……」周舟如實說，他咬著嘴唇哼唧幾聲，繼續道，「但是才洗完澡……」

　　「又不是交不起水費。」程澈說，他摸著周舟在自己腰上亂蹭的大腿，說，「乖，發情期不能忍著，外賣還要一個小時才到。」

　　他的言下之意，即使周舟再意識不清，也能完全理解。

　　-

　　程澈陪著周舟在家里待了整整一個多星期，直到發情熱一點點過去。周舟每天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餓也不知道渴，只想黏在程澈身上，跟他一起不知世外。

　　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兩個人不覺疲倦地做著愛，房間外的所有事情都與他們無關，周舟的澡是程澈替他洗的，飯也是程澈喂的，好幾次連喝水都是程澈嘴對嘴給他渡過去的，周舟像是完全丟掉了自理能力，完全地依附於自己的alpha，放心地沈溺在洶湧的發情熱里。

　　等他終於從發情期里漸漸脫離出來，他已經被那一個多星期的記憶折磨得無法面對了。

　　他和程澈坐在床上面面相覷，兩人的身上都是新的舊的咬痕，周舟的腿更是被掐得青紫一片，滿屋子揮之不去的草莓奶昔和清酒薄荷，他們的身體里也互相沾染著對方的信息素。

　　「還難不難受？」程澈問。

　　周舟搖搖頭：「今天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像前幾天那麼熱了。」

　　他一出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是啞的，他都懷疑自己神志不清哭喊著呻吟的時候是不是整棟樓都聽到了。

　　程澈點點頭，湊過來在他的嘴巴上親了一口，然後一頭栽到枕頭里，說：「我補個覺。」

　　他在國外忙公司的事忙了半個多月，一回來，剛下飛機，連時差都來不及倒，就開始陪周舟渡過發情期，七八天以來每天的身體消耗都是巨大的，還要各方面照顧著迷糊失智的小omega，程澈就是身體素質再好，alpha基因再優越，也禁不起這樣的連軸轉。

　　周舟又羞又心疼，他給程澈蓋好空調被，拿手機訂了外賣，然後躺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程澈安靜的睡容。

　　他和程澈完成永久標記了。

　　周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始終對於自己以後可能不會懷孕這件事感到耿耿於懷。

　　他不是非要有個孩子不可，只是單純地覺得難過，那是他曾經受過傷的殘忍證明，沒有誰能夠平靜地看待這樣的事，至少周舟不能。

　　周舟輕輕靠過去，親了一下程澈的額頭，然後拉住他的手，指腹慢慢地摩挲著上面的傷疤。

　　程澈伸手攬過周舟的腰，下巴搭在周舟的頭頂上嗅著發香，他累得睜不開眼睛，卻說了一句足夠篤定和讓人安心的話。

　　「周舟，我愛你，全部。」

　　你的傷痕，你的迷惘，你的所有，我都要一並收好，我都會努力治愈。

　　至於你身上的那些美好，能夠擁有，已經是我的榮幸。





第90章

　　發情期徹底過去以後，程澈和周舟去了醫院體檢。

　　醫生檢查了周舟的腺體和信息素水平，說差不多覆原了，只要以後不再碰抑制劑，合理度過發情期，就不會再有問題了。

　　然後周舟做了生.殖腔檢查，結果是，只要保護好腺體，他以後完全可以正常懷孕。

　　程澈握著周舟發顫的手，朝醫生點了點頭：「謝謝您。」

　　「腺體和信息素好了，懷孕的問題自然就解決了。」醫生說，「本來還擔心這一次的發情，omega的腺體會被你不受控制地咬壞，畢竟很多AO在經歷發情期的時候都會因為生理沖動沒輕沒重地傷害到腺體。但是你做得很好，看傷口的樣子，應該只是在標記的時候咬過，其他時候都沒有跟著本能去破壞，所以腺體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周舟小聲地「嘁」了一聲，程澈是沒有亂咬腺體，因為他控制不住的時候，全咬在了周舟的側頸和鎖骨上，那也是很疼的好嗎……

　　程澈捏了一下周舟的手心，垂眼含笑看著他。

　　兩個人出了醫院，外面一片陽光明媚，周舟晃蕩著和程澈牽在一起的手，整個人像是重生一般的輕松。

　　-

　　周默寧簡顏和周橋知道了周舟康覆的消息，也終於放了心，程宴更是借此機會不知死活地問周橋準備什麼時候跟他結婚。

　　周橋：「你來生孩子我就跟你結婚啊。」

　　程宴：「可是你沒有可以讓我懷孕的器官哦，橋橋。」

　　然後他在周橋的微信黑名單里躺了整整三天。

　　-

　　周舟在幾天後的開學時才見到余煬。

　　他上一次見余煬，還是在程澈和靳吾棲出國前，靳吾棲拿了兩個紅包給周舟，說這是之前答應好的升學紅包，讓周舟替他把其中一個轉交給余煬。

　　「為什麼你不親手給余煬呢？」周舟站在車窗外，不解地問。

　　靳吾棲靠在紅色的超跑里懶懶地笑：「因為怕見了他我就舍不得走了啊。」

　　然後靳吾棲摟過周舟的脖子將他彎下腰來，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笑著說：「再見啦，小舟舟，我帶你的程澈出國一趟，他很快就回來。」

　　周舟被親了以後小激動小興奮的，他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那你也要快點回來。」

　　「盡量吧。」靳吾棲笑著沖他眨眨眼。

　　周舟把紅包給余煬的時候，余煬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怎麼了？」周舟問他。

　　「不知道。」余煬說，「總感覺哪里不對。」

　　那天周舟送完紅包以後就和周橋一起去醫院體檢了，並沒有再多過問余煬，後來周舟就陷入了發情期，發情期過後不久就開學了，周舟才想起自己和余煬很久沒聯系了。

　　余煬也在研究院，學的是金融，溫然也在，他的高考成績是omega中心的第一，全市第三，大學四年免學費，還拿到了優秀學生助學金。

　　程澈是今年的新生代表，開學典禮時要上台發言，院長特意在開學前聯系他說有媒體會到場，希望程澈捯飭得正式一點。

　　開學的這天早上，程澈要早一點去學校，周舟還窩在床上不肯醒，程澈已經換好衣服了，他走到床邊，俯身看著還在做夢的周舟，說：「我先走了，你再睡會兒，別遲到了。」

　　「嗯……」周舟神志不清地應道。

　　程澈笑了一聲，低頭親了他一下，然後出門了。

　　-

　　周舟跟溫然一起去的操場，兩個人就站在隊伍最後面同撐一把傘，溫然學的是設計，他說這個專業在大三的時候會有出國名額，他希望自己能出國。

　　周舟隱約意識到溫然的目的其實並不是出國留學，而是在逃往更遠的地方，他不願意胡亂猜測溫然的過去，只是覺得溫然能夠有自己的目標就很好。

　　開學典禮真的真的很無聊，周舟已經煩得不行了，太陽好大，就算撐著傘都覺得熱，不知道學校為什麼放著大禮堂不用偏要來操場集合。

　　溫然撐著傘，他見周舟已經一臉頹喪，於是又把傘往周舟那邊移了移，說：「再堅持一下，院長快講完了。」

　　「院長講完了也還有別的人要講的……」周舟嘀嘀咕咕地抱怨。

　　然後他聽到主持人說：「下面讓我們掌聲有請本屆的新生代表，生化學院化學生物學專業1192班的程澈同學上台發言。」

　　頓時掌聲四起，周舟甚至聽到了一陣歡呼，他轉頭看了看，大概是從前alpha中心跟程澈熟識的那幫alpha，有幾個還特意回過頭朝周舟擠眉弄眼。

　　周舟擡手跟他們比了個中指。

　　他放遠目光看向主席台，程澈穿了一套合身妥帖的黑色西裝，是院長極力要求的，說電視台會拍典禮的視頻和采訪，服裝一定要正式，並且學校已經備好了無人機，準備借此機會順便再拍個研究院宣傳片。

　　程澈當時跟周舟說：「你見過那種宣傳片吧，領導旁邊都要找幾個人湊數撐場面，我大概就是那樣的作用。」

　　「不，你是門面，站在一群中老年身邊，你就是最美的高嶺之花。」周舟說。

　　此刻，程澈迎著明亮的陽光站在高處，一手背到身後，一手輕輕地握著話筒，吐字清晰地開始了一場程序化場面化到周舟都不想聽的新生發言。

　　不想聽發言，但是人還是可以欣賞欣賞的。

　　周舟瞇著眼看著程澈，少年筆挺修長的身材被西服勾勒得清晰動人，距離遠，只能模糊地看到那張白皙的臉。說起來，周舟還是喜歡程澈穿高中校服的樣子，實在是青春鮮活，和程澈那張清冷的臉搭配起來，周舟覺得自己還能再愛他一萬年。

　　「程澈真的好帥啊……」

　　「聲音也好聽！」

　　「穿正裝更蘇了，啊我死了！」

　　……

　　周圍不斷有omega和beta們的竊竊私語，溫然笑著用手肘碰了碰周舟，說：「聽見了嗎，你以後要小心了。」

　　周舟笑嘻嘻地搭著溫然的肩，說：「沒事啊，這學校這麼多alpha，實在不行我換一個。」

　　「可是明眼人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個已經被標記過的omega哦。」溫然捏了一下周舟的指尖，提醒他。

　　周舟有點氣急敗壞地剁了一下腳：「啊！這該死的愛情的鐐銬！」

　　-

　　結束以後，程澈被校領導拽走搞采訪拍宣傳片去了，周舟碰到了余煬。

　　也才半個月沒見，周舟覺得余煬莫名其妙地瘦了一大圈，雖然他本身就瘦，但看著總是一副陽光恣意的模樣，現在卻眼見著有些消沈。

　　兩人買了飲料站在飲料機旁邊，周舟一邊擰瓶蓋一邊根據自己的猜想安慰余煬：「唉，你不至於這樣吧，程澈他哥以前也經常出國啊……」

　　余煬仰頭喝了一口飲料，疲態很重地看著遠處，淡淡地說：「以後別提他了。」

　　周舟一楞，正想問你們倆怎麼了，一只皓白的手腕伸了過來，拿走了那瓶他擰了半天沒擰開的飲料。

　　周舟轉頭，看見程澈正垂著眼幫他開飲料，天氣熱，西服外套被程澈搭在手臂上，襯衫領子解了兩顆，一個深藍色條紋的領帶松松地掛在脖子上。

　　這根領帶，周舟很熟悉，是他為程澈買的生日禮物，是他和程澈說了分開以後讓程宴轉交的，領帶的背面還繡著程澈和他的姓氏首字母。

　　炎熱的夏天里，程澈身上的清酒薄荷信息素幾乎自帶降溫作用，周舟往他身邊挪了挪，忘形地嗅了又嗅，程澈把飲料給他遞過來：「喝一口。」

　　周舟接過飲料喝，程澈擡眼看向余煬，余煬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行了，別說了，你又沒被人這麼耍過，沒必要勉強來安慰我。」

　　「他沒有耍你。」程澈說。

　　余煬嗤笑了一聲：「是沒耍我，我自作多情行了吧？」

　　他說完就走了，周舟看著他的背影，然後仰頭小聲地問程澈：「他和你哥哥，是分手了嗎？」

　　程澈拿過周舟的飲料喝了一口，說：「講不清，我們管不了的。」

　　然後他垂下眼看著周舟：「你長得又不高，今天為什麼站在隊伍最後面？」

　　「我一七五！你才矮！」周舟不服氣地瞪他，「站在前面幹嘛？近距離觀看校領導的禿頭嗎？我才不要。」

　　「沒有，是我想看你。」程澈說，「站在台上一直費勁地盯著隊伍後面的你看，校領導還以為我失明了，說我整場演講下來眼睛都沒動一下。」

　　「那你看，現在看。」周舟仰起頭往程澈身前湊，「來來來，你可勁兒看，盡管看，這個距離合適了吧？」

　　程澈按住他的腦袋，說：「不合適，回家脫了衣服給我看。」

　　周舟一怔，然後紅著臉拿過程澈手心里的飲料瓶蓋往他身上一扔：「你這個新生代表應該被拉去浸豬籠！」

　　-

　　22：07

　　@ZZZZ舟：那個誰，穿西裝好帥凹，就是說話有點下流。

　　22：18

　　@5bcc：那個誰，一七五真的不算高，希望以後有點自知之明，不要站在最後面了。





第91章

　　開學沒幾天，有場籃球賽，程澈和余煬還有從前alpha中心的幾個球打得好的alpha還沒開學就被學長們提前拉進了籃球隊，所以這次比賽他們也被叫著一起上場了。

　　「好出風頭哦，剛進大學就打球賽。」周舟聽說了這件事，陰陽怪氣地說。

　　程澈說：「那我不參加了。」

　　「別別別，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才沒那麼小氣。」周舟拿勺子掏著西瓜，往垃圾桶里吐籽兒，「反正我不會去看的，我喊不過別的omega。」

　　「不想打。」程澈說，「余煬昨天訓練的時候精神不振，不想跟他當隊友。」

　　「你哥為什麼就這麼走了啊……」周舟有些難過，「我以為他真的很喜歡余煬。」

　　「喜歡是一回事，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又是另一回事。」程澈握著周舟的手低頭把勺子里的那塊西瓜吃掉了，「我外公去世以後，那邊因為遺產和股份的事一直爭到現在，我哥又是個omega，要承擔的就更重一些。家族里有個別針對他的人，一直抓著他的性別不放，說集團不能交給一個omega來繼承，他要是再繼續在國內待著不回去好好打理，家里就該翻天了。」

　　「萬一余煬願意等他呢？」周舟說，「萬一余煬不在乎距離呢？」

　　「就是因為余煬願意等，所以才不行。」程澈靠在枕頭上，「我哥並沒有把握能夠在多長的時間里把集團的事情解決好，那麼他就沒辦法給余煬等的期限，這不公平，周舟，感情不是用來消耗的。」

　　「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暫時標記關系，說不定我哥還會時不時地跟余煬互相聯系，有機會了就睡一覺。」程澈說得很直白，「但是他們不是炮友，不是嗎？既然是有真心在里面的，那麼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結束得幹脆一點，省的回憶起來的時候會太難看。」

　　周舟沒有回答，房間里一時很安靜。

　　過了很久，周舟說：「不是的。」

　　「就算真的要結束，也不能是這樣。」他說，「對於你哥來說，這可能是體面幹凈的告別方式，可是對於余煬來說，這很難看，非常難看。」

　　「余煬什麼都沒有做錯，雖然你哥離開是有理由的，可是他總該給余煬一個明明白白的解釋。他這樣一走了之，余煬只會懷疑之前的幾個月全是你哥在耍他玩拿他找樂子，而靠我們去和余煬說原因是沒有用的，他要的是你哥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事實，難道他連要一個解釋的資格都沒有嗎？但凡你哥把余煬當成一個成年人來平等對待，他也絕對不會變成這樣，如果你哥跟余煬好好談過以後他還是堅持要等，就算那時候你哥再說分手，余煬也總會比現在要好，起碼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沒有浪費，起碼他知道自己確實不是單箭頭，沒有被耍著玩，不是嗎？」

　　程澈靜靜地看著周舟，說：「是。」

　　「可是周舟，我們不是當事人，我們沒有能力去為他們做決定，就算我們能想到一萬個好的解決方法，也永遠站不到他們的立場上去，這是沒有辦法的。」

　　「也對……」周舟想了幾秒，悶悶地低下頭去吃西瓜，「我們在這里長篇大論一點用都沒有，任何理性的字眼到了當事人身上，都還是會變成他們自己的處理方式。」

　　-

　　比賽那天，周舟還是去了。

　　他倒是要看看，自家的alpha到底能多出風頭。

　　比賽前，周舟跟程澈在更衣室里，程澈拿出一支筆，說：「把你名字寫在我手上。」

　　「為什麼？」周舟問。

　　「聽別人說的，把喜歡的人的名字寫在手腕上，打籃球會贏。」

　　這叫周舟怎麼拒絕？他笑瞇瞇地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程澈白皙的手腕內側，還在名字後頭畫了一顆歪歪扭扭的小草莓。

　　程澈擡起手臂看了看，評價：「字醜，草莓畫得也醜。」

　　周舟：「……媽的，你們今天必輸！」

　　程澈怎麼可能輸，余煬訓練的時候萎靡，一到賽場上，還是那個帥炸的alpha，跟程澈一個中鋒一個前鋒，打得觀眾席全是尖叫聲。

　　周舟反正一如既往地看不懂籃球，他看球場上一堆alpha跑來跑去的，好像也看不出什麼花樣，不知道為什麼別人要叫那麼響，他以為看球賽是看那顆球投進了哪一方的籃，沒想到原來追根究底是看球員。

　　漲知識了真的，他以前看程澈打球是在alpha中心，大家都是alpha，只比球技，現在好了，觀眾席上全是omega和beta，只盯著打球的alpha看。

　　太不尊重籃球運動了，周舟想給球協寫信投訴。

　　哎不過打球的男生確實帥，周舟托著下巴在尖叫聲里安穩地看著程澈奔跑的身影，還怪心動的。

　　但是一想到觀眾席上大家都對這個alpha心動，周舟就樂不起來了。

　　程澈最後投進了關鍵的一球，體育館里的歡呼聲快把屋頂掀翻了，已經分不清敵對雙方的觀眾，反正大家看看帥哥一起尖叫就完事兒了。

　　真是出風頭啊，太出風頭了，要是我是alpha，對於這樣的場景肯定也蠢蠢欲動想嘗試一次，周舟想。

　　然後他看見程澈跟隊友擊掌慶祝完以後，轉過身，準確地在觀眾席上找到了自己，喘著氣微微揚著下巴和自己對視。

　　這邊的觀眾席上頓時亂叫一片，程澈擡起手，仍然擡眼看著周舟，然後在寫了周舟名字的手腕上親了一下。

　　周圍人沸騰的聲音周舟已經聽不太清，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個站在球場中央，站在所有人目光焦點處的alpha。

　　程澈的隊伍進了一個星期後的決賽，這場球賽結束，球場上很快就換上了新的兩只球隊，程澈和隊員們走到場邊，已經有不少omega和beta們圍在球員座椅邊，手里拿著水。

　　余煬一言不發地撥開人群蹲在地上找自己被踢到椅子下的水瓶，程澈則是直接邁上台階，在所有人的圍觀下，走到周舟面前，伸手拿過周舟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仰頭就喝。

　　於是觀眾席突然沈默一片，周舟也沈默了，如坐針氈。

　　alpha打完球出了汗，渾身上下的信息素帶著荷爾蒙的氣息，周舟快扛不住了。

　　他咬著嘴唇，臉有點紅，小聲地罵程澈：「你自己沒水啊？」

　　程澈慢慢地擰好瓶蓋，微微俯身，說：「有水，你的水就是我的水。」

　　然後他低頭在周舟的臉上親了一下，把水瓶塞回周舟的懷里，說：「我去換衣服，等會兒在更衣室門口等我。」

　　他說完就直起身下了台階，和其他alpha一起走了，留下一個沒臉擡頭的周舟，和一堆心碎的觀眾。

　　一方面是omega和beta們心碎程澈這樣的alpha果然名草有主了，一方面是alpha們心碎周舟這麼漂亮的被標記過的omega果然是被程澈這種alpha搞走的。

　　周舟埋頭跑下台階去了更衣室，被一群熟識的alpha一路調笑，最後他躲到了換好衣服走出來的程澈懷里。

　　「余煬呢？」周舟問。

　　「好多人跑來問他要微信，他剛溜了。」程澈說，「走吧，出去吃個飯？」

　　「好熱啊，想回家。」周舟犯懶地把水瓶塞到程澈手中，「回去吧，明天就周一了，要上課，還不如回家休息。」

　　「嗯。」程澈搖了搖手里的水瓶，「剛才不是不樂意給我水喝麼？」

　　「現在也不給你喝。」周舟說，「讓你幫我拿著而已。」

　　「也是。」程澈牽起周舟的手往外走，「你每次都流那麼多水，確實要多補充水分，我不應該搶你的水喝。」

　　周舟：「我@#%#￥&…￥#%@￥#%￥%&！！！！！！」

　　-

　　22：32

　　@ZZZZ舟：今天程澈開黃腔了嗎？開了。

　　22：49

　　@5bcc：今天周舟罵臟話了嗎？罵了。





第92章

　　周舟覺得大學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也不過就是上上課吃吃飯回家睡睡覺，他沒有在學校住宿，也沒有進任何學生會部門，只進了一個關於畫畫的興趣社團，畢竟他學的專業少不了要接觸美工設計，就當鍛煉審美了，而且溫然也在這個社團，里頭氣氛很輕松，每星期集合一次，大家出去寫寫生，或者一起去美術館參觀，很佛，很peace。

　　程澈很忙，每天待在實驗室，或者是聽講座和寫報告，比讀高中還忙，周舟越發恨化學了，不但在高中時給過他18分的恥辱陰影，現在還搶走了他的alpha。

　　今天周舟早上沒課，他安心地睡懶覺，程澈照例是按時起床去實驗室，他收拾好以後站在床邊俯身，對周舟說：「你下午上完課記得看手機，我今天可能會早點結束。」

　　「不用等上完課……」周舟翻了個身，嘀咕道，「我上課就老玩手機……」

　　程澈笑著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我走了。」

　　-

　　周舟快樂地一覺睡到十點多，爬起來洗漱完點了個外賣，吃完以後他把房間打掃了一下，覺得消化得差不多了，於是又一頭栽到床上睡午覺去了。

　　午睡醒了以後，周舟像一根被曬蔫兒了的狗尾巴草，無精打采地去了學校，天氣好熱，整個人都很萎靡。

　　真的太萎靡了，加上他學的這個專業在大一時除了每周兩節的專業課，其他課看著都挺雞肋的，比如此刻的這一節，周舟呆滯地張著嘴，仿佛聽不見老師在講什麼，他很快又困了，趴到桌子上睡了個醉生夢死。

　　一大節課下課，周舟今日的學習生活就結束了。

　　好快樂，今天就一節課，嘿嘿。

　　周舟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轉頭跟同學們道了別，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翻手機，看到程澈給他發的微信。

　　程澈：我盡快結束，你要是餓了先去吃的地方等我。

　　周舟：好，小吃街雞蛋餅攤見。

　　那個雞蛋餅攤，說起來真的很有緣，就是周舟以前在alpha中心時常常扒著欄桿買的那個，阿姨可能是覺得在高中圍欄外頭頂風作案太累了，於是來研究院旁邊的小吃街里租了個位置擺了攤。

　　周舟手里拿著一杯冰西瓜汁，望眼欲穿地看著阿姨在攤餅，身邊突然站過來一個人，清酒薄荷信息素淡淡地縈繞過來。

　　周舟伸手接過雞蛋餅，對阿姨說：「阿姨再煎一個，不要放生菜。」

　　程澈不愛吃生菜。

　　「行，等等啊，這邊還有幾個同學在排隊，我先按順序給他們做了。」阿姨手上的活一刻沒停，抽空跟周舟說。

　　「沒事兒，您慢慢來，反正我現在有的吃。」周舟咬了一口熱乎乎的雞蛋餅，滿足地瞇起眼睛。

　　他嚼完一口以後才終於轉頭去看程澈，張大眼睛和嘴巴，語氣很誇張：「天啊，這位哥哥你好帥，留個聯系方式好嗎？」

　　周圍不知情的學生們齊刷刷地看過來，程澈看著阿姨正在煎的那塊金黃雞蛋餅，淡淡地問：「開房嗎？我老婆今天晚上有課，不會來捉奸。」

　　阿姨的鏟子差點脫手掉到地上去。

　　「沒勁。」周舟悻悻地轉回頭，喝了一口西瓜汁，「與你博弈，總是讓我非常挫敗。」

　　程澈握著他的手把西瓜汁移過來喝了一口，皺起眉：「這西瓜汁里面加糖了你知道嗎？」

　　周舟：「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快閉嘴。」

　　-

　　兩個人慢慢走出小吃街，身後是熱鬧的人聲，周舟嚼著雞蛋餅，含糊不清地說：「哎呀，我覺得大學真的還蠻好的，特別是我現在課那麼少，好快樂啊。」

　　一想起程澈這麼辛苦而自己這麼輕松，周舟更快樂了。

　　「看出來了，是很快樂。」程澈說，「你頭上那幾根頭發現在還杵得很精神。」

　　周舟一楞，往上摸了摸，發現確實有一撮頭發翹得高高的，應該是上課睡覺的時候睡出來的。

　　他兩只眼睛往上看，可是什麼也看不見，手在腦袋上亂摸，想把那撮呆毛按下去壓平。

　　他站在街邊睜大眼睛摸頭發的樣子太搞笑，程澈低著頭悶笑起來，周舟一邊瞎擼著自己的腦袋一邊氣急敗壞地跺著腳讓他不準笑。

　　「沒事，幾根頭發而已。」程澈清了清嗓子，攬著周舟的肩帶他往前走，「翹起來更可愛。」

　　嗷，周舟立刻被哄好了，他嘚嘚瑟瑟地咂咂嘴：「你說得也對哈。」

　　-

　　回了家，兩個人洗完澡，程澈坐在床上拿著電腦在整理數據，他穿著短袖，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周舟從後面抱住他，親了親他的側頸，然後盯著他的耳朵看。

　　周舟發現程澈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朵了，每次湊近跟他說話，程澈都會下意識地偏一下脖子，把臉轉過來一點，讓耳朵離周舟的嘴巴遠一點。知道了這件事以後，周舟就時不時去挑逗程澈的耳朵，有時候是親一下，有時候是往耳朵里吹口氣，有時候幹脆直接上去舔。

　　程澈每次都是抿著嘴躲避，然後把不安分的小omega按住。

　　今天周舟又賤兮兮地趴在他背上逗弄他的耳朵，程澈歪過頭，笑著說：「別鬧。」

　　周舟得寸進尺，摟著程澈的脖子往他耳邊上湊，又親親又呼氣的，等程澈終於受不了了，伸手捏住他的臉，轉過頭來，微微瞇著眼：「不聽話？」

　　周舟從程澈瞇眼這個細微卻不太常見的小動作里嗅出了幾分危險的意味。

　　但是他還不知死活地想要調戲程澈，他被捏著臉，像一只肉鼓鼓的小倉鼠，眼睛瞇起來笑得可開心，撅著嘴含含糊糊地說：「怎麼了嘛？」

　　程澈往他翹起的嘴巴上親了一口：「不怎麼，想吃草莓了。」

　　於是某顆小草莓被做得嗚嗚直哭。

　　-

　　因為作死而被壓在.床上學做人的周舟洗了今晚的第二次澡，他疲憊地趴在床上，說：「給我拿杯水。」

　　做完愛神清氣爽繼續寫實驗報告的程澈看著電腦，說：「撒個嬌。」

　　雖然周舟有的時候也會害羞，看起來軟軟的，但是他好像確實沒有正兒八經地撒過嬌。

　　「不撒，你愛給不給。」周舟翻了個身鉆進被窩，「垃圾alpha。」

　　程澈打完最後一個字，有條不紊地關了電腦，然後下床倒了杯水，拍拍周舟的肩：「喝水。」

　　周舟立刻爬了起來。

　　他伸著腦袋就要去喝水，程澈把手一挪，逗他：「撒個嬌。」

　　周舟已經在發火的邊緣了，之前在床上求程澈求了半天也沒見他輕一點兒，現在又來耍自己玩，周舟覺得自己很被動。

　　「不撒！你渴死我吧！」周舟把頭一扭，壯烈地說。

　　程澈不緊不慢地拿起床邊的手機，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然後遞到周舟面前：「欣賞一下。」

　　周舟斜著眼不情不願地看過來。

　　「操！！！！！！！！」他伸手就要去奪手機，「你這個變態！！！」

　　手機上是一張照片，床照，剛剛做的時候程澈照的，照片上的周舟咬著嘴唇緊閉著眼，滿臉嫣紅，脖子上還有幾個吻痕。

　　程澈輕輕松松地把手舉高沒讓周舟抓到手機，他穩穩地拿著水，說：「親一下就給你水喝。」

　　現在已經不是喝不喝水的問題了好嗎？！

　　周舟咬牙切齒地瞪著程澈，然後湊過去在他的嘴巴上親了一下，順帶著咬了一口。

　　「乖。」程澈把水杯遞到周舟嘴邊，「剛剛在床上哭著說沒力氣，現在怎麼還咬人。」

　　周舟安詳地喝著水，完事以後，他問：「你拍床照幹什麼？」

　　「不幹什麼。」程澈把剩下的水喝完了，說，「沒事的時候拿出來品品。」

　　周舟紅著臉又要去搶手機，程澈把手機往邊上一扔，抓住周舟的手把他按回床上，身上的信息素一下子就籠了過去，周舟立刻沒力氣了。

　　「你就知道用信息素打壓我！」周舟氣呼呼地說。

　　程澈點點頭：「那你還不是被打壓得很爽。」

　　「誰說的！！！」

　　「我說的。」程澈說完，低頭把周舟的嘴堵上了。

　　-

　　22：06

　　@ZZZZ舟：今天也是想殺程澈的一天。

　　22：09

　　@5bcc：你好兇啊。





第93章

　　余煬總覺得這個夏天太漫長了。

　　初夏未至的時候聞到了玫瑰香，他惴惴不安地擁有了幾個月，盛夏的時候，果然還是失去了。

　　靳吾棲出國前跟他見過面，相處下來余煬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個老是調戲他的omega，似乎在那次見面里沒有說太多的話，更多的時間是笑著看著他，半分輕佻也沒有，全是余煬看不懂的溫柔。

　　周舟給他送來靳吾棲給的紅包，當周舟走後，余煬從紅包里抽出那張字條的時候，他都懂了。

　　TO 余煬：小朋友，我走咯，好好長大，大學快樂。

　　「操。」他把紅包狠狠地砸在墻壁上，摸起手機給靳吾棲打電話。

　　沒有接，微信也沒有回。

　　那個說會等他長大的omega，就這麼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騙子。」余煬攥著手機兩眼通紅地看著那束不久前靳吾棲來他家時買的玫瑰花，咬著牙說，「耍我那麼久。」

　　嬌艷的玫瑰被余煬塞進了垃圾桶，他最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從一開始，余煬就害怕靳吾棲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可是這麼久下來，縱使靳吾棲還像一開始一樣輕佻不正經，余煬卻是信了他也有幾分真心在里面的，也是靳吾棲親口答應過要等自己的。

　　然後余煬得到的下場就是，被爽快地拋棄，沒有解釋，沒有道別，只有一個紅包和一張輕飄飄的字條。

　　分手費嗎，還是這幾個月以來的陪睡工資？

　　太諷刺了，余煬站在房間里，冷意從心臟出發，一直爬到指尖。

　　他不是不知道靳吾棲會因為什麼而走，他只是想要一個態度，一個把自己當成成年alpha來平等對待的態度，而不是在發生什麼的時候成為那個最先被放棄的存在。

　　為什麼靳吾棲，連讓自己說一句「我等你」的機會都不給呢。

　　原來自己真的是無足輕重啊，開始的時候隨手勾搭就能得手，等到要走了，給點錢給張字條就能打發。

　　難怪，難怪余煬從沒撞見過靳吾棲發情，大概是他一早就準備好以後要脫身，所以並不用給余煬在發情期標記自己的機會。

　　成年人殘忍起來，真是夠讓人感慨。

　　也真是不公平，把這段感情牽扯出來的omega一直都那麼清醒地獨善其身，而自己卻毫無防備地走進一個注定是爛尾的陷阱，蠢得像個傻子。

　　這個夏天真的太漫長了，籃球，高考，暑假，第一眼就動心的那朵玫瑰，月色下潮濕剔透的茶色瞳孔，路燈下色彩華滿的寶藍色頭發，溫熱的晚風里縈繞的玫瑰香，茂盛樹叢里的蟬鳴，穿著校服去擁抱過的人，被刺到滿心都是細密傷口的初戀。

　　一支玫瑰換一次心動，也換來逃不過的晦澀結局，余煬以為自己誤入了甜蜜的伊甸園，其實只不過是踩進了一地泥濘，跌進了不甘回頭的無底洞。

　　夏天真是愛與痛交織的美學，它包含了人所能感受到的所有浪漫，遺憾，愉悅，孤獨，清涼，熾熱。年少時光里的深刻回憶，隱秘的、流動的光影，落下濕吻的腰窩，不曾宣之於口的愛意，短暫卻濃烈的情感，和沈重又冗長的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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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周舟晚上有課，程澈還在實驗室，兩個人約好下課以後周舟去實驗樓下等程澈。

　　一大節課之間會有一個五分鐘休息時間的小課間，周舟剛想拿起手機給程澈發個微信騷擾一下他，就聽見走廊上一陣騷動，然後坐在他旁邊的同學看著手機驚呼：「臥槽，實驗樓爆炸了？」

　　周舟瞬間腦子一懵，明明什麼也思考不了，身體卻在片刻之間作出了反應，跟著本能往外跑。

　　他什麼都沒有去想，什麼都沒有去假設，可是「實驗樓」、「爆炸」這兩個詞，就足夠讓他的心臟高懸，周圍吵鬧的人聲像是隔了層紙，模模糊糊的，唯一清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周舟看不清路，他的眼睛早就被眼淚模糊得沒辦法分辨腳下，他只是木然地跟著人流往實驗樓的方向去，臉上流露不出太多的表情，可是五臟六腑卻已經揪痛得不行了。

　　程澈呢……程澈現在在哪里……

　　他跟隨著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實驗樓外，一擡頭，滿是滾滾的濃煙和火光，消防隊還沒有到，現場混亂一片，只有保安和老師們拿著滅火器在奔波，其他的學生被攔在臨時扯起的警戒線外。

　　程澈在四樓。

　　周舟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看見三樓往上，全部都被濃煙籠罩著，不知道出事的到底是在幾樓。

　　「程澈……」周舟幾乎就快站不穩了，他如夢初醒地拉住旁邊一個同學，磕磕絆絆地問，「到底是幾樓……幾樓著火了……」

　　「聽說是五樓有人做實驗爆炸了。」因為周圍太吵，那個同學附在周舟耳邊大聲地說，「但是好像引發了連鎖爆炸，可能上下的樓層也會被影響到。」

　　程澈在四樓啊。

　　周舟整個人都像被抽幹了力氣，明明怎麼也站不穩，卻拼命地扒開人群想要往前擠，他想進實驗樓，想去四樓，他想找到程澈，他要確保程澈還好好的。

　　他一邊往前擠一邊哭著抹眼淚，整顆心像是被揪著握在半空，毫無一絲實感，疼痛一直從胸腔蔓延到喉嚨里，連帶著大腦都空白作痛。

　　實驗樓里驀地又傳出一聲爆炸聲，夾雜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人群里一陣驚慌的尖叫，大家紛紛往後退了一步，嗆鼻的煙霧彌漫過來，周舟卻毫無反應地直奔著那座危樓而去，他咬著牙撥開面前的人，眼淚無意識地往下落。

　　「周舟。」

　　像是落入翻滾波潮里的一滴雨水，卻在頃刻間將周舟腦中的所有雜音全部壓滅，空蕩蕩的只剩那聲呼喊，周舟擡頭，看見程澈正撥開人群，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程澈的身後，是濃煙滾滾的高樓，是嘈雜混亂的人流，可是此刻卻好像全部都被他隔離開來，只留給周舟一方安心的，沈靜的角落。

　　心臟像是瞬間就被牢牢地捧住了，周舟鼻子一酸，整個人往前沖了沖，撲到程澈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哽咽了半晌，哭聲終於沖破喉嚨，帶著劫後余生般的虛脫和心有余悸的驚惶，程澈方才還緊張的眼神瞬間就柔和下來了。

　　程澈摟住周舟，低頭幫他擦了擦眼淚，露出一些笑意來：「小可憐，怎麼哭了？」

　　「嚇死我了……」周舟哽咽著，擡起滿是淚水的眼睛，「我以為……你在里面……」

　　「一聽到爆炸聲，老師就立刻讓我們疏散了，大家都跑得很快。」程澈摸摸周舟的頭發，「怕你擔心，還特意給你發了微信，你沒看到？」

　　「沒有……」周舟把臉埋在程澈的胸前，「下課了剛想打開手機，就聽說實驗樓爆炸了，我什麼都顧不上，只想著往這邊跑……」

　　程澈摟著他往外走，消防車已經到了，鳴笛聲響亮，程澈輕輕捂住周舟的耳朵，等到走出人群了，才放下手，說：「你這麼急著往前沖，受傷了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只想找你……」周舟抱著程澈不願意撒手，委屈又後怕，「我當時真的什麼也想不了……」

　　「不怕了，我沒事。」程澈抱住周舟，把所有的聲音和驚慌都擋在身外，他拍著周舟的後背，柔聲說，「乖，我們回家。」

　　「嗯，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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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27
　　@ZZZZ舟：在遇見你以後，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幸運很幸運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麼，只要最後能夠抓緊你，就很好。

　　21：37
　　@5bcc：那就抓緊我吧，別放開，我會一直握著你的手。

　　21：43
　　@Yuuuu：你怎麼能狠心到連再見都不肯說一句。
　　那就不要再見了。

　　22：05
　　@麥香雞呢：青春有遺憾有圓滿，希望大家都能往更好的方向成長。
　　謝謝陪伴，無論是虎牙腺體里的小主角們，還是手機屏幕前的你們。

　　－完－




 
現代校園短篇ABO麥香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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