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 by 劉水水
簡介
耳聾受網聊遇上生命之光？
耳聾受x低音炮攻
上網不網戀，純屬浪費電
第一章
C大全國數一數二的音樂學院，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擠不進來，高考一分的差距，你就可能跟C大失之交臂。舟舟站在C大門口，壯麗莊嚴的大門，舟舟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好。」
旁邊有不少迎新的師兄師姐，舉著學生會的牌子，朝舟舟大聲吆喝，「學弟，需要幫助嗎？知道你們系怎麼走嗎？我們可以送你去宿舍，有機會來我們學生會吧。」C大師兄熱情難卻，已經貼到舟舟跟前了，下一步就是搶過舟舟的行禮，強行送他進去。
險些被拉的一個踉蹌，舟舟抱著袋子搖頭，「我不是這兒的學生。」聲音大的出奇，像是聽不出自己的音量一樣，人聲鼎沸的學門口，剛剛搶行禮的師兄硬是被嚇的退了一步，尷尬的搔了騷腦袋，「啊？不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啊。」
帶著行禮，明顯是來報道的，又不是C大的。師兄朝著對門看了一眼，聾啞人特殊學院。這是C大附近，唯一的大學了。果然小學弟提著袋子，拖著行李箱朝對門去了。
舟舟，姓舟，至於他的名字，是孤兒院的院長起的。舟舟是孤兒，幾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孤兒院門口了，繈褓裏只有一個姓氏，舟。名字一直沒起，院長喊的舟舟，就一直都是舟舟，小名漸漸的變成了大名。
舟舟與普通聾啞人不同，他只是聽不見而已，不是先天性的聾啞人。小的時候，舟舟和普通孩子一樣，能跑能跳，四肢健全，唱歌悅耳好聽，招人喜歡。每次孤兒院有活動，都會要舟舟上台唱歌。小糯米團子站不穩，走路搖搖晃晃的，連上個舞台都得用爬的。
孤兒院的生活看似溫暖，院長對孩子們也很好，可是這裏終究只是個福利機構，院長也是個普通人，她沒辦法照顧好每一個小孩。舟舟在十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一開始只是發燒，高燒不退引起了中耳炎，中耳炎惡化導致聽力下降，漸漸的從聽不清，到聽不見。
照理來說，十歲的孩子免疫力不會那麼差，只是孤兒院的夥食只能保證他們有飯吃，吃不吃得飽，吃不吃得好，答案是不能的，營養不良成了孤兒院孩子的通病。
比普通的聾啞人幸運一點，舟舟曾經聽見過聲音，知道聲音的美妙。所以也比普通的聾啞人更渴望能聽到。就像是見識過光明的盲人，是無法再承受黑暗。
後來舟舟學習了唇語和手語，即使是聽不到聲音，面對面時，也能知道別人在跟他說什麼，只是回答的時候會過分用力，聲音很大，震耳欲聾。舟舟成績一直不錯，本來有考普通大學的機會，最終還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讀了殘疾人大學。
聾啞人特殊學院，這裏邊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沒有舟舟那麼幸運，他們從未聽到過聲音，說話也只能咿咿呀呀發出聲音，這些聲音裏邊夾雜著他們情緒，除了這樣的表達方式，聾啞人之間只能靠著手語交流。
學校對宿舍的管控極為嚴格，除了不準用大功率電器外，沒晚十二點都會斷電，除此之外，宿管從一棟一位，變成了一層樓就有一位宿管。每晚都會嚴查宿舍的用電情況，反覆和他們強調宿舍規章制度。就連門禁都比普通學校嚴格，晚自習最晚七點半下課，宿舍八點就關門了，周末晚一點十點半。
宿舍按性別劃分，Omega和alpha也被分開在兩個不同的樓。宿舍四個人，除了舟舟以外，都是聾啞人，交流只能靠著手語。
這是舟舟第一次一個人睡一張床，沒人和他擠，用著自己暑假打工賺的錢，申請的助學基金，他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沒有孤兒院給他提供免費的食物和住宿了，除了學習，剩余時間都要打工，又忙又累，但是很充實。
舟舟躺在床上，開學的興奮勁兒讓他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烙餅了。摸著自己買的便宜智能手機，反正睡不著，索性玩會手機。
極度渴望正常人的生活，舟舟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樣，有健全的社交，可惜一旦面對普通人，根本不是他像的那麼回事。
曾經試圖和普通人交流，舟舟聽不見，說話的聲音極大，每次別人都會投來詫異的眼光，甚至會半開玩笑的告訴舟舟，「沒聾，你小點兒聲。」聾這個字眼兒讓舟舟很敏感，他抿著嘴唇躊躇著，「我聽不見，不好意思。」
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別人的聲音，很多次都尷尬收場，舟舟變得不愛和人交流了。人缺少什麼，他就極度渴望著什麼。舟舟希望被愛著，想找到一個能夠共度一生的人。
網絡社交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方法，隔著根網線，看不到摸不到聽不到，虛無縹緲，卻能給舟舟安全感。註冊了賬號，嘗試著匹配附近的好友，很快，一個ID叫H的出現了，舟舟主動發送了好友請求。
賀淮作為學生會副主席，C大校廣播站的副會長，新學期開學總是最忙的時候。校廣播站招人，硬是拉賀淮來當門面，「C大校草都在校廣播站，來的人肯定多。」
賀淮一開始不答應，「待會學生會的也要拉我去。」廣播站會長左顧右盼了一陣，生怕學生會的追來了，「所以早點跟你講好啊，況且學生會肯定很多人願意去的，你先答應我。」
有賀淮坐鎮，來校廣播站的應選的人果然很多。晚上八點多，正是C大校園內最熱鬧的時候。廣播站的篩選還沒結束，賀淮提前走不了，蘇彤找到廣播站來了。
廣播站的人一見蘇彤，「喲，系花來找賀副會長。」蘇彤是美術系系花，是賀淮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賀淮不光是當個門面，還得認真考核，問及經驗，聽面試的人的普通話和語感，總的來說還是挺忙的。蘇彤從他背後拍了他一下，賀淮回頭，「來了。」沒多說，又轉過頭繼續聽面試的小學妹講話。
賀淮做事很專註，別人講話的時候，總是註視著對方的雙眼，小學妹被看的臉紅了起來。蘇彤輕笑了一聲，也沒和賀淮打招呼，伸手到賀淮的兜裏摸出了手機。
賀淮皺著眉頭沒有回頭，也沒有說拒絕的話，蘇彤拿著他的手機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了。旁邊有個剛剛進廣播站的小學弟好奇的問道，「師兄，師姐是在幹嘛了？」師兄把小學弟往旁邊一拉，「女朋友查崗了，小點聲，我們校草天天都有人勾搭，系花不得看緊點。」
手指在手機界面上滑動的飛快，今天大一報道，加賀淮好友的不少，女生一個個的都刪掉。賀淮是個直男，不喜歡男人，哪怕有信息素的主導，賀淮一直以來的對象都是女生。所以蘇彤對賀淮的男性好友，沒什麼危機感，不管他們抱著怎麼樣的心思，賀淮不會上鉤。
幾十來個好友一刪，蘇彤覺得有些手酸。賀淮作為信息素極高的alpha過於招搖，狂蜂浪蝶太多了。漫不經心的按著觸屏，一手滑點到了附近匹配好友，正準備關掉的時候，一個好友請求發來了。
ID叫舟舟？蘇彤看了眼頭像，普通的卡通頭像，性別顯示的是男，光是性別，蘇彤已經把這個排除在危險人物列表之外，同意了好友請求。
很快舟舟發來了消息，「你好。」蘇彤看了眼賀淮的背影，反正閑著，跟這個舟舟聊一會也沒事，「你好。」「你是男生女生啊？」「多大了？」「也是C大的？」
舟舟沒想到對方這麼熱情，一連拋來了三個問題。舟舟很慶幸，他不太會聊天，對方主動一點，至少不會冷場，「男生，十八了，不是C大的，在C大附近。」
男生啊，也不是校友，意味著這個好友刪不刪都無所謂了。蘇彤又編輯著文字，「那有來C大玩的時候可以叫上我。」
舟舟看到這排字的時候楞住了，這是在邀請他見面嗎？他還沒和網友見過面了，戰戰兢兢的回覆了一個，「好。」
等了很久，那邊也沒再回覆了，舟舟心想可能是在忙了，不好意思打擾人家。
賀淮手頭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叫蘇彤一起去吃飯，「走吧。」兩人並肩往校外走，蘇彤把手機塞給賀淮，說道，「給你把女生好友都刪光了，你不會生氣吧。」
賀淮一楞，眉頭都擰在了一塊兒，深吸了一口氣，去翻好友列表，「你連話劇部的部長都刪了？」蘇彤毫不在意，「是女生都刪了，別翻了。」
蘇彤的態度讓賀淮有些煩躁，最開始認識蘇彤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性格可愛對誰都挺有禮貌的，兩人相處下來挺融洽的，蘇彤表白的時候，賀淮就順勢答應了。
當時蘇彤和賀淮一樣，是大一新生，漸漸的融入到大學生後，蘇彤變得疑神疑鬼，老是覺得賀淮會瞞著他跟其他女生有一腿，對賀淮查崗查的嚴。
一開始是不讓他和女生說話，連學生會的聚會都不讓賀淮去，翻看賀淮手機記錄是常事，如今更是發展到直接刪賀淮好友的地步。
賀淮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站在原地看著蘇彤，蘇彤催促道，「走啊，吃飯啊。」賀淮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眉間都多了幾分淩冽，「你自己去吧，回宿舍的時候註意安全。」
蘇彤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你什麼意思啊？想分手？」賀淮低著頭沒看她，想不通蘇彤怎麼就變得這麼暴躁了，「想。」這個時間C大人正多，旁邊路過的學生都竊竊私語了起來，「怎麼回事？系花被甩了？」
沒有這句話還好，一到蘇彤耳朵裏，蘇彤像是他們言中了一樣，恨不得馬上找回顏面，「行啊，那你搞清楚，是我甩的你。」
系花和賀淮分手的事情，當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C大。賀淮剛回到宿舍，室友就圍了上來，「你上論壇了你知道嗎？你和系花分手了？」賀淮撥開了擋在他面前的手機，「嗯。」室友八卦之魂來勢洶洶，「系花甩了你？」
賀淮搜羅著睡衣想去浴室洗澡，「嗯。」敷衍著把一幹人都甩在腦後，室友更起勁了，「驚了，系花居然舍得甩了你，有多少妹子盯著你了。」
浴室的水一開，水聲把外面的聲音都掩蓋住了，驚天動地的起哄聲也聽不清晰了。老早之前就想提了，可是有很多的舍不得，人就是經不起激，一激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和蘇彤分手，竟然讓自己松了口氣。
舟舟睡到十點多的時候，突然醒了，起床上了廁所，再躺到床上的時候，有些睡不著了。下意識的去摸手機，又點開了H的聊天框，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想到他人很熱情，舟舟大著膽子又給他發了信息。
賀淮從浴室出來，室友還沒睡，坐在一起聊哪個小學妹小學弟長得好看。賀淮不願意加入他們的話題當中，躺到了床上，手機上顯示著消息，「你睡覺了嗎？」
賀淮靠在床欄上，點開對話框一看，這人是誰，舟舟？什麼時候加的？以為是哪個學弟或者是學妹，賀淮還是回覆了他，「哪位？」
第二章
看到H的回覆，舟舟又驚又喜，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你忙完了啊？」賀淮被這沒頭沒腦的回到弄得莫名其妙，又去翻了兩人的聊天記錄。八點多才加的好友，內容也沒幾句，看來是蘇彤加的，自己不認識。
賀淮正準備刪了好友，對方又發來了信息，「你是我加的第一個好友。」賀淮手指在屏幕上頓了一下，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在狂跳，很快又有消息進來了，「我今天第一次出遠門，還不認識人了，也不敢跟人說話。」
不知道怎麼地，小可憐三個字突然跳進了賀淮的腦中，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嗎？」舟舟能感受到對方的冷淡，不如最開始的時候熱情，沒有問東問西，隔著手機都讓舟舟緊張了起來，「謝謝你跟我聊天，我還害怕你不會加我，或者覺得我很沒勁就刪好友了。」
賀淮是打算刪好友的，硬是被這排無聲的文字給逼下不去那個手，鬼使神差的又回覆了對方，「你不是C大的？」
舟舟的一直都回的很快，像是拿著手機在等著自己一樣，「對呀。」正常的聊天方式不應該是，對呀，我在XX之類的嗎？這個舟舟聊天明顯有所保留，也有可能是真的是個聊天廢。
沒等到舟舟的回覆，賀淮這邊進來了電話，來電顯示上寫著田渺，也就是被蘇彤刪好友的那個話劇社部長。田渺語氣不太好，氣急敗壞的，「賀淮你怎麼刪我好友啊？」
賀淮還算是沈浸在失戀的氛圍中，人都沒什麼精神，被田渺一吼，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一些。自知理虧，等田渺吼完才開口，「不好意思啊。」
田渺是個女alpha，性格火爆，做事雷厲風行，比男人還爺們兒。田渺一通發泄了，賀淮的認錯態度還算誠懇，「算了，知道你跟蘇彤分手了。」
賀淮等著她下文了，知道她半夜打電話來，絕對不會因為刪好友這種小事。果不其然，田渺又說，「為了表示對我的歉意，新生迎新會，你一定要來參與我們話劇社的節目。」
賀淮很想說他又不是話劇社的人，老是拉他去參加什麼節目，「迎新會沒幾天了，我又沒排練過。」田渺這暴脾氣又上來了，「你…」剛說完一個字就被賀淮打斷了，「這樣吧，之後的校慶我來行吧，這次你就放過我。」田部長答應了，並且再三叮囑他，千萬別忘了。
舟舟等了一會也沒得到對方拋來話題，鼓起勇氣主動問道，「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啊？」賀淮掛了電話，才看到這句話，看著這條莫名其妙的信息，心想別是個Omega想約炮之類的吧。回道，「你是Omega？」
等了一會也沒收到回覆，賀淮一看時間，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估計對方是不是睡了，猶豫了好一會要不要刪好友，還是因為那句「謝謝你跟我聊天」心軟了。
舟舟等H的回覆，等到睡著了，一大早起床，手機開了一晚上早就沒電了，舟舟插上數據線充電，跟著室友上課去了。
並不是所有的聾啞人家境都像舟舟一樣不好，他們宿舍的傅晨就不是，傅晨父母做生意的，昨天剛來就對室友特別大方，買了好多零食分給大家。對舟舟格外親熱，就連上課兩個人都約著一起去。
傅晨性格很活潑，可能是家境的原因，一點都沒有殘疾帶來的自卑，跟舟舟交流的時候，總是手舞足蹈的，格外八卦，「舟舟你知道我們對面學校有個長得特別好看的alpha嗎？」舟舟搖頭，才來學校第二天了，連宿舍的人都才記住名字，哪來的精力關心對面學校的事情。
傅晨堅持不懈的跟舟舟聊這個特別好看的alpha，「叫賀淮來著，是C大的校草，聽說聲音特別好聽，每學期C大校慶他都上台表演。」說到這傅晨有些失望，連嘴角都拉扯了下來，「可惜我們聽不到。」
舟舟剛想安慰他來著，傅晨又跟打了雞血似的，「今年C大校慶他肯定也會有節目，到時候我們去看看呀。」舟舟比著手語回他，「唱歌又聽不到。」傅晨還是不肯死心，「看看真人也好啊。」拉著舟舟的胳膊一直晃，眼看兩人快到教室了，舟舟點了點頭。
中午回到宿舍，舟舟去翻手機，這才看到昨晚H的信息。舟舟有些糾結，現在回是不是太晚了，不會是不是很沒禮貌。自己是想跟H聊天的，編輯著信息，「是的，你是嗎？」
賀淮收到信息的時候，剛好在學生會和新生見面，看了眼這就沒頭沒腦的信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又看了上面的聊天記錄，才知道舟舟說的是他是Omega，男的Omega。
才進學生會的新生，懵懵懂懂又積極熱情。會長每次都要拉賀淮來講幾句，籠絡人心，希望大家開會的時候積極一點，少請假多做事，本學期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半個月後的迎新會，除了安排好節目以外，讚助也是非常重要的。
直到下午放學後，賀淮才忽然想起舟舟的信息，點開了對話框回覆，「不是，我是alpha。」舟舟在宿舍看傅晨比劃八卦了，剛好收到了賀淮的消息，「是男生嗎？」從昨天聊天開始，舟舟已經能感覺出來，對方是個男生了，生硬的語氣，雖然想不出來，為什麼和最開始聊天時差別那麼大。
「是。」舟舟看著這個是發呆，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H聊天了。傅晨很不開心，自己興高采烈的和他聊C大的八卦，他居然對著手機楞神。
傅晨用手碰了一下舟舟的臉頰，舟舟醒神看著他，忙不疊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了。」傅晨戳了戳舟舟的額頭，繼續比劃著，「下下周，C大迎新會，我們去看看吧。」
聾啞人特殊學院沒有迎新會，對於他們學校來說，這是一個很尷尬的活動，歌舞表演，小品相聲，學院的學生不是完全沒辦法參與，只是排練起來太難了，索性取消了這個活動。
C大的迎新會啊，傅晨跟他說完，舟舟忽然知道自己可以和H聊什麼了。「下下周，你們學校有個迎新會嗎？」
賀淮看著手機皺起了眉頭，這話是想見面嗎？真的是約炮的？「恩。」「你有節目嗎？」這次賀淮回覆的很快，「沒有。」舟舟趴在桌子上回他，「我室友想要去看，你說我們能遇到嗎？」
賀淮和室友去學校後門吃飯，賀淮個子提拔，老遠都能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長相淩冽帥氣，到哪都有人停下來偷看他。
室友見賀淮一路拿著手機和人聊天，忍不住湊上來八卦，可惜沒賀淮高，賀淮一擡手，他就看不到手機上的聊天內容了，「誒，跟系花又和好了？」
賀淮搖頭，他沒找過蘇彤，蘇彤也拉不下臉面來找他。室友還不死心，「那就是有小學弟小學妹主動撩你了。」宿舍另外一個人答話了，「肯定不是小學弟啊，估計是哪個大一的小學妹了。」
賀淮沒回答他們，低著頭回覆舟舟消息去了，「你想見我？」舟舟看到消息的時候，臉上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有一點想見，又不敢見面，畢竟才聊天沒幾天，又不是很熟，就這樣見面是不是太輕浮了，舟舟也很怕H知道他是對面的學校的學生，忖度了好一會才回，「也不是，我就是隨口一說。」菜上上來了，賀淮回道，「你要是來C大的話，那天可能能見到。」
這是這幾次聊天以來，H回覆他最長的一句話了，舟舟捏著手機，有些興奮，血液加速流動著，背上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有了這次聊天後，舟舟主動找H聊天的次數越來越多，H總是回的很慢，多少還帶點敷衍，可舟舟樂在其中，H能回覆他就行了。
周五下午開始就沒課了，傅晨放假就會回家，舟舟一個人上街，想找份兼職。C省他不太熟悉，連怎麼坐車都不大清楚。本來想問問傅晨的，結果發了消息傅晨一直沒回。H的對話框在前面幾個，舟舟猶豫了一下就點開了。
「我想去商業街，你知道坐哪路公交車嗎？」周五學生會又得開會，新生拉到了不少讚助，得好好找讚助商談談。賀淮看著舟舟的信息，不知道該怎麼回，他平時不坐公交車，回家都有人來接，實在不行都是打車。
賀淮問了旁邊的人，「去商業街坐什麼公交車？」新生把C大周圍的路線都摸清楚了，一聽到校草問，爭先恐後的搶答，「坐116號公交車五個站下，然後換乘320，就在商業街站下就行了，師兄要去商業街啊？」
「謝謝，不是。」低著頭回覆了舟舟的信息，116號公交車剛好到站，舟舟回了句謝謝。
讚助好拉，可惜一家讚助，人家給的資金不夠，得多找幾個。討論聲音挺大的，賀淮有些聽不進去，鬼使神差的問舟舟，「你去商業街幹嘛？」
周五放假，回家的出來玩的都多，116上別說是座位了，連站的地方都少的可憐。H很少主動找話題，舟舟不想讓他等太久，有些艱難的單手回覆，「找兼職。」
小學妹喊了賀淮好幾聲，賀淮都在走神，倒是會長在桌子上踢了賀淮一腳，賀淮這才收起手機，「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小學妹不介意賀淮走神，又說了一遍，「我們覺得，還是得副會長和我們一起去，讚助才來的快。」
開會的人都期待的看著他，剛剛自己走神，沒大聽進去說了什麼，只能答應了下來。
找兼職沒有想象中順利，拋開舟舟是殘疾人不說，他們學校的作息時間，完全不能夠適應校外的工作時間，星期天到星期四晚上沒辦法來工作，就連周五晚上和周六晚上都不行，十點鐘下班，半個小時到不了學校。
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舟舟敗興而歸，是不是商業街太遠了，自己應該在學校附近看看的。
心底有些難過，傅晨到現在都沒回他消息，舟舟只能找的人還是H，「沒找到。TAT…」看到顏文字的時候，賀淮一楞，一直覺得舟舟有些唯唯諾諾的，說話都小心謹慎，賣萌還是頭一次。
「想找什麼兼職？」H回他消息的速度突然變快了。「找個離我近的吧，晚上能早點下班的，最好就是周末的兼職。」C大附近的周末兼職，賀淮的消息還沒發出去，舟舟又發來一條，「我明天再去看看吧，先去吃飯了。」
本來還想著明天讓人幫忙看看有沒有就近的兼職，中午的時候，就接到了舟舟的消息，居然是條語音，賀淮還猶豫了一下才點開，「我找到兼職啦。」舟舟很開心，聲音很亮，像是沒有變聲的小孩子，帶著幾分軟糯，賀淮差點聽岔了以為是女生。
出於禮貌，賀淮回了條語音，「恭喜。」今天賀淮跟著學妹們來拉讚助，正好和讚助商談攏了。舟舟也是腦子一熱，才會發語音消息的。看到H回覆的語音，手指都在發抖，幸好有語音轉文字功能，不然都不知道H說了什麼。
「恭喜。」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舟舟興奮的直跳腳，繼續碼著字，「你不想知道我找的什麼兼職嗎！！！」「什麼兼職？」賀淮能感覺出舟舟的興奮，打字都用了好幾個感嘆號。
「在花店，老板人真好，還會包周末的午飯和晚飯。」賀淮沒有兼職過，無法體會舟舟的這開心，但是被舟舟的情緒所感染，「是嘛。」
第三章
舟舟巴拉巴拉的發了一大堆，主要內容都是說花店老板怎麼好，不會像別的老板一樣，讓他趕緊走人。賀淮認真的回覆他，「為什麼別的老板趕你走？」
舟舟一怔，他不敢告訴賀淮自己聽不見，破天荒的撒謊了，「可能是我不太討人喜歡吧。」短短的幾個字，賀淮能感覺到舟舟的情緒低落了下來，想要逗他開心。
「不討人喜歡是大胖子嗎？」舟舟被大胖子這個三個字逗笑了，發了個鄙視的表情，「你憑什麼看不起胖子，胖子明明很討人喜歡。」用上了表情，賀淮知道舟舟又活蹦亂跳的了。
舟舟不等他回覆，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挺想長胖的，太瘦了容易生病。」賀淮看著手機，心想很瘦啊，都到了容易生病的地步了，身體不好？
連賀淮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最近會主動問舟舟情況，舟舟無論發什麼東西，他都會騰出時間來回他，習慣有時候真的挺可怕的。
周末的時候，舟舟就直接到花店上班了。花店老板是位溫柔的女Omega，叫孫琴。知道舟舟的情況後，不但沒有將舟舟趕走，還將他留下來了，如果上課時間沖突了，舟舟可以提前跟她請假。
花店平時都比較清閑，周末的時候，會幫小情侶送一些花，主要是節假日，那個時候舟舟可能比較忙，外單比較多。
中午到點兒孫琴就接到了小姐妹的電話，約牌的，跟舟舟叮囑了一句，「下午要是沒人的話，你就早點關門下班。」送走孫琴，店裏就只剩舟舟一個人了。
隔了一天一夜傅晨才回舟舟的信息，「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正好跟我媽他們去看看奶奶，後來忘記回你了，工作找到了嗎？」舟舟很羨慕傅晨，即使是聾啞人，也有家人的陪伴。「找到了，就在學校附近的花店。」
聊了兩句，傅晨人又不見了，舟舟趴在收銀台上正無聊，門外就進來客人了。
會長和賀淮剛好有事一起出學校，順便把迎新會的花籃給定下來。剛進花店，一股濃烈的信息素氣味就把賀淮逼退了。會長見賀淮不進去，轉頭催他，「怎麼了？走啊。」
賀淮擡了擡下巴，「你去訂，外邊等你。」收銀台裏面的小腦袋也伸出來瞧了瞧，看著有客人了，趕緊從收銀台裏面站了起來，好奇的看了兩眼躲在門外的人。
賀淮退到了門外，猛了換了幾口氣。他不願意受信息素支配，不代表不會被影響，只是賀淮平時都很註意，像是遇到這種情況，盡量都避開。
帶著甜甜的奶油香，哪怕在外面站了一會，腦子裏還在嗡嗡作響。會長談好迎新會訂的花，見賀淮蹲在地上等他，臉色都不太好了，「賀淮你怎麼了？」
賀淮搖頭，示意會長趕緊走，會長還在追問賀淮，「怎麼了啊？臉色這麼差。」賀淮臉色差，是因為自己掐的，疼的臉色發白了，不知道花店裏是什麼人，信息素的濃度怎麼這麼高，會長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舟舟在店裏捯飭鮮花，孫琴教了他怎麼裹花束，他還不太熟練，人多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的。
先要修剪枝葉，然後是將分散的花枝紮在一起，再將底部做好防水措施，等顧客挑選了喜歡的包裝紙，再固定成不同的樣式。聽琴姐教起來挺簡單的，等到自己上手的時候，紮花和裹包裝紙都等了難點。
舟舟擺弄了好一會，才有稍微弄出了點樣子，剛想找人炫耀，忽然想起一個人在店裏了，琴姐看不到也不會誇他一句。像小孩一樣非要聽到誇獎，舟舟打開手機，給花束拍了照片，又發給了H。「你看！」
等坐到車上，賀淮才稍微好一些，來接他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賀淮臉色不好，關心了一句，「要不要去醫院？」賀淮拒絕了，「直接回家吧。」
正好收到了舟舟的消息，把大圖一點開，是舟舟包好的花束。拿在手上照的，舟舟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指甲蓋上微微泛紅。光看手都能感覺出來，是一個很羸弱的人，真的像他自己說的一樣，身體不太好。
「挺好的。」賀淮讓司機把空調關了，開著窗戶吹風，回覆舟舟消息的時候，竟然有一絲莫名的愉悅。
知道H可能只是客氣說挺好的，舟舟還是很開心，「我才開始學，今天老板不在，包好了都沒人可以看見，我就發給你啦。」
舟舟和他聊天的時間越長，之前的緊張感慢慢在減少，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自己回覆他什麼，舟舟只是想把生活分享給他。
舟舟又發道，「老板讓我今天早點下班，可以早點去吃飯了。」舟舟繼續跟H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H最近回覆他的時候，語氣比以前好多了，沒有不耐煩，舟舟能感覺到H的變化，雖然回覆一兩個字也是常有的事情。
晚上再躺到床上的時候，賀淮像是習慣了一樣，差不多八點多的時候，就拿著手機，開始等舟舟給他發消息了。即使兩人聊了一下午，明明沒什麼話題可聊，賀淮還是莫名的期待。
沒等到舟舟的消息，進來了了會長的電話，讓賀淮帶著學弟學妹去看一下現場。電話一掛，「叮叮叮…」幾聲，舟舟連著發了好幾條消息。
「我宿舍今晚居然只有我一個人！」
「剛剛宿管來檢查大功率電器了，連吹頭發都要被說。」
「下周你們學校就要開迎新會了。」
「你怎麼不理我啊，是在忙？」
這是頭一次，賀淮來不及回舟舟，舟舟問他為什麼不回覆自己的消息。其實舟舟發完最後一條就後悔了，感覺像是查崗一樣，的確是習慣了，不然自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H倒也沒顯得不耐煩，「剛剛接了個電話。」舟舟好奇，下意識問道，「有事呀？」「也沒有，會長讓我提前確定一下場地的事情。」
舟舟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了，H也不介意跟他聊這些，「你是學生會的嗎？」完全是個好奇寶寶啊，賀淮沒有退出過聊天界面，和舟舟你一條信息來，我一條信息去，「恩。」
「哇，好厲害啊。」想象不出來舟舟說這句話的樣子，賀淮只覺得有點可愛，「這有什麼好厲害的。」「不知道，就是好厲害啊。」
網絡確實讓人有些忘乎所以，有些無法言明的心情無所遁形，朦朧的感覺讓賀淮有些好奇，舟舟到底長成什麼樣子，現實是個什麼樣的人，鬼使神差的說道，「下周我們學校的迎新會我們見面吧。」
舟舟看到消息的時候楞住了，雖然一開始H也對他說過以後見面的話，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舟舟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了，他和H了解的不夠深，H能夠接受他是個殘疾人的事情嗎？
破天荒的沒有收到舟舟的秒回，賀淮以為自己發出這條消息之後，舟舟肯定會興奮的和他說好，等了好半天，舟舟那邊都沒動靜。
賀淮有些尷尬，難道舟舟並不想和我自己見面，猶豫著給他發著消息，「你不想見面嗎？」宿舍就舟舟一個人，舟舟情不自禁的說了句想，沒人回應他，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就在賀淮以為舟舟不打算回他的時候，接到舟舟的回覆，「想。」「那我們那天要見面嗎？」賀淮一直盯著手機，對話框上一直在跳動「對方正在輸入…」
等了好一會，等到了舟舟的一行字，「我怕你會失望，我是你對面學校的。」舟舟反覆刪除打好的文字，最終發給了賀淮這樣一句。
聾啞人特殊學校？賀淮確實有些詫異，轉念想又覺得不太對，「可是你會說話。」舟舟發過一次語音，聲音聽起來很稚嫩。舟舟回覆道，「我只是聽不見，會說話。」
心裏大概有了個底，賀淮其實不太在意舟舟是不是聾啞人，「那說好了，我們下周五晚上見。」舟舟發了個發呆的表情，賀淮能猜出來他不太放心，不想逼著他，「這樣吧，下周五你來了給我說一聲，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像是偶遇一樣，並不是兩人非要見面，如果H找不到他的話，那天就不用見面了。舟舟答應了，「好。」
自從和H越好後，兩人的心境都有所變化了，期待又害怕。周四的晚上，賀淮主動給舟舟發了消息，「明天估計很多人，你總的給我點提示吧。」
「什麼提示呀？」是要告訴H自己穿了什麼衣服嗎？「比如身高，外貌長相，特征之類的。」
舟舟打開了前置攝像頭，看了眼自己的長相，「我不是很高，只有一七四，就是很普通的樣子。」沒想到收到H的回覆，「那你明天看能不能找到我，我挺高的，長得挺兇的。」
本來後面一句是賀淮半開玩笑的話，他有點面癱，對人也不太愛笑，之前蘇彤就說過他看著挺兇的。
舟舟居然發來了一張圖片，是他畫的H，粗長的眉毛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竟然還是張圓臉，顯得格外滑稽。還問了句，「是這樣的嗎？」
賀淮沒忍住笑了一聲，「差不多吧，就照著這個圖找吧。」
周五中午放學，因為晚上有C大的迎新會，傅晨也不回家了，舟舟正好拉著他上街去買衣服，傅晨有些驚奇，「怎麼今天突然要買衣服啊，明天去吧。」
舟舟搖頭，今晚就可能要見到H了，等不到明天了。雖然見不見的到還是個未知數，但舟舟希望見到時，給H留下一個好印象。
兩人在商業街逛到了六點才回學校，在宿舍換衣服一頓折騰，連飯都來不及吃，舟舟就拉著傅晨往C大跑，傅晨手忙腳亂的問舟舟，「你不是不感興趣嗎？怎麼突然這麼積極了。」
確實對C大的迎新會不感興趣，可是對H的興趣極大，想快點去現場看看。
老早就有人來占位置了，舟舟和傅晨來晚了，都被擠到看台後面了。舟舟按著手機給H發消息，「我到啦。」
賀淮剛好在和學生會的其他成員交代入場後的事情，看了眼手機後，單手回覆舟舟，「忙完就去看台下面找你。」
看到H的回覆，舟舟心都在狂跳，握著手機的手都微微出汗了。操場上又是人聲又是音響設備的聲音，交錯在一起，顯得異常熱鬧。舟舟和傅晨卻能安靜的站在人群後，對視一眼兩人都無奈的笑了。
傅晨把舟舟拉的很緊，生怕被人群沖散了。突然旁邊有人拍了傅晨一下，「同學。」傅晨轉過頭，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看著他。感受到傅晨拉自己的力氣變大了，舟舟才轉過頭看他，傅晨旁邊站了個男生。
周圍是在太鬧了，男生湊到傅晨耳邊說話，傅晨一驚下意識往後一退，男生的氣息全打在了傅晨耳垂上。靠的再近傅晨也聽不見，下意識的動作讓男生有些尷尬。
男生往旁邊讓了一步，說道，「同學能不能給個聯系方式？」這次傅晨和舟舟都看清男生說什麼了，傅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朝著舟舟看了一眼。
舟舟也不知道怎麼應付搭訕的，男生還盯著傅晨看，傅晨沒法，比著手語讓舟舟幫他翻譯，「不好意思，我聽不見你說話，我也不會說話。」
男生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笑著說道，「沒關系啊，那你願意跟我交換聯系方式嗎？」男生的笑容很有親和力，等著傅晨給他答覆。傅晨打量了他一眼，不像是壞人，聽到自己是聾啞人也沒有馬上厭煩的走開。
傅晨點了點頭，捏了捏舟舟的手，舟舟在傅晨和男生之間來回看了一眼，舟舟比劃道，「我去上個廁所。」
舟舟突然覺得有些燥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想去廁所洗個手，沒想到從廁所出來後，燥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雙腳都有些發軟，甚至沒力氣往操場上走，找了棵靠著，想要給傅晨發消息。
「傅晨我突然好難受啊。」傅晨剛好和男生交換完聯系方式，男生用手機打字方式跟傅晨交流著。傅晨回覆了舟舟，「怎麼了？我來找你。」
「我不知道，突然好熱。」看到突然好熱這幾個字，傅晨怔住了，很快回覆道，「舟舟你是不是發情期到了。」
發情期？！
剛好H的消息也進來了，「我忙完了，現在去找你。」舟舟手上全是汗，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顫抖著給H回覆，「我今晚有事，現在要回去了。」
第四章
發情期來的太不湊巧了，舟舟不敢繼續待在人多的地方，就算他期待和H的見面，也不敢這個樣子去見他。
看著舟舟回覆，賀淮皺了皺眉頭，以自己對舟舟的了解，既然舟舟已經告訴自己他聽不見，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突然說不見了，肯定是真的有事，「有急事？我送你去？」
舟舟沒有力氣回覆，手機也不給他這個機會，出來一天了，手機的電都放光了，屏幕一下子暗了下去。
賀淮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舟舟的回答，又想到他聽不見，鬼使神差的想去學校找一下他。賀淮覺得自己能認出舟舟來，不知道憑什麼斷定的，沒來的及和其他的人打招呼，朝人群外跑了。
莫名其妙的自信，真讓賀淮去找，他還無從下手。從操場出來，經過廁所，賀淮看了一眼排著隊的廁所門口，轉頭又繼續朝前面走。賀淮又連著給舟舟發了好幾條信息，都沒人回覆，連語音通話都打了，舟舟沒接。
舟舟很清楚在這裏發情，一旦遇上了alpha會是什麼結果，一想到後果，舟舟忍不住打著寒顫。他從心底裏排斥和陌生人發生關系，特別還是因為發情期這種特殊時期。本能的朝著路邊爬，希望能離alpha遠一點，祈禱著傅晨能夠早點找到他。
賀淮從廁所沿路跑下來，路上人少的可憐，這個時間段，都擠在操場上看迎新會了。還是沒有得到舟舟的回覆，賀淮慢下步子來，猛地喘了口氣，這一口氣吸進去，險些讓賀淮沒站穩。
又是上次在花店的味道，準確來說，比上次還要濃烈，賀淮下意識想逃，信息素的味道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把賀淮牢牢的困在了原地。
賀淮用力閉上了眼睛，搖著頭想要清醒一點，偏偏在這個時候，冷不丁聽到了一聲呻吟聲，「嗯…」
是Omega，是發情的Omega。賀淮口幹舌燥的，靠著吞咽口水緩解，無疑是揚湯止沸。嗓子裏燒的像是扁桃體發炎了一樣，灼熱感從喉結一直蔓延到身上的每個角落。
發情的Omega還在斷斷續續的呻吟，「唔…嗯…」黑夜之中，賀淮能聽出幾分忘情。密不透風的奶香味，瘋狂往賀淮鼻子裏鉆，身體的每個角落，都被Omega信息素的氣息霸占。
Alpha的信息素本能的反撲，張牙舞爪的Alpha的信息素帶著點嚇人的意味，可是發情中的Omega竟然發出了舒服的輕哼聲。
原本還惦記著舟舟的賀淮，聽到聲呻吟，猛的怔住了，腦子裏還想著逃離這個地方，可是雙腳已經不自覺的Omega的方向走去。
從這個Alpha到這段路上，舟舟就感覺到了他的存在，他信息素的味道勾引著舟舟，連舟舟最後的理智都蕩然無存，雖然聽不到聲音，舟舟知道自己肯定叫出聲音來了。
很快Alpha的不自覺的釋放信息素，將舟舟壓了下去，舟舟胸口急速起伏著，用盡全力擡頭去看身邊的人，眼前一片模糊，除了看到了高大的輪廓，其他的都看不清晰。
賀淮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人，甜膩的奶香味又開始四溢，發情的Omega不自覺朝他腳邊爬來，纖細的雙手拽住了賀淮的褲腿。
如果沒有這個Alpha的入侵，舟舟可能還能堅持一會.Alpha的突然闖入，帶著一陣幽幽的茶香，時而濃烈，時而淡雅，舟舟腦子裏排斥和陌生人發生關系，可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
舟舟想求他，張了張嘴，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現在像失聲了一般，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嗚咽聲。
兩種信息素碰撞交織在一起，每一口呼吸都是對方的味道。賀淮已經漸漸覺得不妙了，他手腳都動彈不了，喘著粗氣看著腳邊的人。
忽然不遠處傳來人聲，地上的人還毫無自覺，嬌/喘聲一聲比一聲甜膩的勾引著賀淮。人聲越來越近，賀淮脫下外套，霍地蹲了下去，用外套把地上的人整個罩住了。
甚至來不及回頭看，賀淮抱著人就往校外跑。夜色濃重，稍微有Alpha靠近，就能發現自己懷裏有個發情的Omega，大半夜的抱著個發情的Omega在外面亂跑，實在太可疑了。Omega在他懷裏不停的扭動，賀淮抓著僅有的理智，抱著人躲到了小巷子裏。
Omega已經軟成了一灘水了，全身癱軟的靠在賀淮身上，賀淮摟著他被抵在了墻上。發情中的Omega一點都不安分，摟著賀淮的脖子墊著腳的找賀淮索吻。
狹窄的巷子，兩人臉貼臉站剛好，鋪天蓋地的信息素像是把賀淮逼到了死胡同，無路可退。Omega被發情折磨的理智稀碎，嘴唇輕蹭在賀淮的臉頰和嘴唇上。
賀淮摟著人說道，「我可以幫你弄到抑制劑。」這句話太多余了，Omega現在一觸即發，根本等不到抑制劑。身上的人聽不到賀淮說什麼，下身貼在賀淮的跨上胡亂的蹭著。
問了當沒問，賀淮耐著性子，把人按在墻上，捏著Omega的下巴又說了一遍，「我可以幫你弄到抑制劑，你要…」話都沒說完，Omega笑著吻了上來，借著月光，賀淮能清楚的看到他清秀的臉龐。
本就是天雷勾動地火，賀淮把剩下的話咽進了肚子裏，調動了信息素，把Omega壓在了墻上。
柔軟的，滑膩的舌頭，毫無章法的在賀淮嘴裏亂舔，對方似乎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嘴角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滴口水。賀淮擡眼看到了旁邊快捷酒店的招牌，把Omega往巷子外面拉，一出了巷子，賀淮攔腰抱起人就往酒店跑。
賀淮一早起來，就看到昨晚發情的Omega坐在自己身邊發呆，見到自己醒了，才有點反應，「你…你好。」
兩人都上過床了，突然來句你好，聽起來莫名其妙。賀淮坐起身，「有沒有哪不舒服？」說著朝他靠近。舟舟猛的朝後一躲，兩人尷尬的對視了一眼。
「沒有…沒…昨晚…謝謝你。」舟舟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和陌生Alpha上床的事實，哪怕他還記得，這個Alpha跟他說過抑制劑的事情，是自己貼上去親人家的。
沒想到早上起來氣氛能這麼僵，賀淮主動說道，「我給你了暫時標記，你最好盡快找到你的Alpha，不然標記過了，你還會發情。」
Omega挺有禮貌的，賀淮和他說話，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Omega有些呆滯的點了點頭，賀淮有些不放心，說道，「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吧…有什麼問題，再找我。」
舟舟本想說不用的，可是對方一直看著他，熟悉的信息素撲過來，讓舟舟忘記了拒絕，伸手地上的褲子裏摸出了手機。
按了好幾下手機都沒亮，舟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沒電了。「我的手機沒電了。」Omega的聲音挺大的，生怕自己聽不清楚。賀淮從床頭櫃上拿來了紙筆，猶豫了一下，寫下了私人社交賬號。
「你用這個社交軟件嗎？不用我寫手機給你。」舟舟低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兩人默不作聲的穿好衣服，退了房，然後各自回學校了。
第五章
賀淮膈應的程度不亞於舟舟，他本來就不喜歡男人，昨天偏偏向信息素低頭，和一個陌生的Omega上了床。最重要的是，沒見到他想見的人，這讓他尤為心煩。
舟舟回到宿舍，傅晨火急火燎的撲上來，嗅了嗅舟舟身上的味道，完了，有野男人的氣息，又伸手去翻衣領，果然有一圈牙印。
傅晨焦急的問他，「怎麼回事啊！給你發消息也不會，找不到你人，急死我了。」舟舟籠統的概述了一下昨晚的經歷，傅晨嘴巴都張圓了，比劃道，「舟舟你一夜/情了。」
舟舟聽到這三個字有些泄氣，本來滿腔興奮的和H見面，沒想到人沒見著，還和陌生男人上床了。傅晨一晚上都沒睡，見舟舟回來了才放心去睡覺。
舟舟坐在下面，扒拉著給手機充電，按了開機沒多久，屏幕上跳出好多條H的信息。都是問自己在哪的，還有好幾個未接語言。
舟舟捏著手機不敢回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渾身不自在。不自覺的把頭埋進手臂裏，看著暗下來的屏幕發呆。
屏幕蹭的一下亮了起來，嚇得舟舟一個激靈，定神一看是H。對方肯定找了他好久，昨晚沒會不會跟傅晨一樣，擔心了一個晚上。
點開H的信息，「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舟舟不敢直說，撒謊了，「沒有，昨晚回去後手機忘記充電了。」
收到舟舟的回覆，賀淮才稍微放心點。緊接著舟舟又發了一條，「不好意思啊，你擔心了一個晚上嗎？」
如果沒有遇上那個Omega，確實能讓賀淮擔心一個晚上，後半夜的時候，賀淮有點上頭了，滿腦子都是和Omega做/愛。早上回了宿舍，才想起給舟舟發消息，看到舟舟這麼問，一時間竟然覺得愧疚難堪，回答不上舟舟的問題。
沒收到H的回覆，舟舟也沒什麼心情主動聊天，把手機防放到了一邊。後頸還隱隱作痛，舟舟側著腦袋想去看，張望了半天，脖子都扭僵了也沒看到。
摸著後頸的牙印，舟舟想起了一夜/情對象說的話，要找一個alpha了，不然臨時標記消失，又會發情的。
找一個自己的alpha啊，昨晚之前，舟舟想找H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發生了昨晚的事情，舟舟現在實在提不起勇氣和H表白。腦子裏神遊著不知道到哪去了，想著想著，舟舟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賀淮老半天才想好回覆舟舟的內容，沒臉承認自己擔心了他一晚上，只能問道，「我們重新找個機會見面吧，這周末好不好？」
舟舟下午醒了才看到H的消息，這周末！當然不行，他身上還有臨時標記的氣息，帶著其他alpha的味道和H見面，怎麼說的清楚。
下意識的拒絕了，「過段時間吧，我最近都很忙。」等到臨時標記消失了，可舟舟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臨時標記消失，又可能發生昨晚那種突然發情的事情，為什麼和H見一面這麼難啊。
舟舟又害怕H覺得自己不想見他，補充了一句，「等我有時間，下次我約你吧。」看到舟舟的這句話 ，賀淮稍微放心了點，兩人還有機會見面的。
手邊就是今天那個alpha寫的社交賬號的紙條，舟舟看了一眼，猶豫著不太想加。總覺得一旦加上了，兩人之間的糾葛可能就不止一夜/情那麼簡單了。突然想到，昨晚的時候那個alpha告訴自己，他能弄到抑制劑，舟舟還是想求他幫自己的忙。
舟舟加了好友，一直沒有通過好友申請，索性也沒管了，跟傅晨下樓去吃飯。讓舟舟沒想到是，昨天的難男生居然在樓下等傅晨。
傅晨解釋道，「趙柯陪我找了你好久，今天算是謝謝他了。」男生叫趙柯，是C大油畫系的大一新生，一個站在身旁沒什麼壓迫感的alpha。
雖然說是謝謝趙柯，可最後趙柯搶著買單。舟舟不傻，還是能看出點門道來的，趙柯喜歡傅晨，所以吃了飯，趕緊和他們倆說自己有事回宿舍了，不好意思當個電燈泡。
賀淮晚上回家，才想起來切到另一個社交賬號上看看了，這個賬號是賀淮的私人賬號，主要的使用對象是親人，比較私密的一個賬號。由於他和那個Omega的事情比較隱私，賀淮當時才下意識給他寫了這個賬號。
可是發送好友請求的ID把他看楞住了，為什麼也叫舟舟，連頭像都是一樣。賀淮反覆切換兩個賬號來看，社交賬號也是一樣的，這是什麼情況，賀淮根本不敢往深了猜。
這時，舟舟的消息發了過來，「那個，昨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了，我本來不想打擾你的，可是我自己真沒辦法，抑制劑是限制藥，我自己弄不到，你能不能幫幫我。」
賀淮手都在發抖，昨天晚上的Omega是舟舟，手忙腳亂的去打字，手上冒出的汗，蹭的屏幕一道道霧痕。「舟舟？」
舟舟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社交賬號就是自己的名字，「對，你好，這就是我的名字。」賀淮竟然有幾分手足無措，「我叫賀淮。」
心裏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激動，還在帶著一絲絲的焦慮，自己要怎麼告訴舟舟，他一直聊天的對象就是自己。
賀淮還能記起舟舟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舟舟自己所說的很普通，明明就長得很可愛，瘦瘦的小小的一只，也許是受了信息素的影響，也許是因為長時間的聊天讓他戴了濾鏡眼鏡去看舟舟，總之賀淮完全沒意識自己開始對一個男生感興趣了。
舟舟覺得賀淮這個名字看著眼熟，猛地想起，這不是C大的校草嗎，傅晨一直嚷嚷著要去看的那位。頃刻間，舟舟更加頭疼，怎麼會這麼巧，一夜/情的對象是C大校草。
這次舟舟回覆的很快，他不想給賀淮惹麻煩，只要賀淮能幫他弄到抑制劑就行，以後絕對不出現在他面前礙眼。「你能幫我弄到抑制劑嗎？求求你了，以後絕對不會麻煩你其他的事情。」
舟舟說的其他的事情，是指的發情了要賀淮給他臨時標記。賀淮有些不大樂意，為什麼舟舟這麼執著於抑制劑，他不是可以直接來找自己嗎？抑制劑對於賀淮來說很容易，可他偏偏不想給舟舟抑制劑，「抑制劑不太好弄，你可以來找我。」
舟舟知道抑制劑的管控很嚴，但還是有點失望，「不用了，還是謝謝你了。」賀淮一楞，什麼就不用了，等臨時標記一過，他準備怎麼辦？「一定要抑制劑嗎？」
這問題問的相當沒水平，沒有自己的alpha，又沒有抑制劑，Omega發情無疑是酷刑。舟舟還是老實的回答了賀淮的話，「有想喜歡的人了，所以想等臨時標記過了去表白。」
喜歡的人這幾個字，硬是把賀淮看的腦仁疼。舟舟有喜歡的人了！賀淮本想把昨晚的事情根舟舟說清楚，到嘴邊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舟舟顯得也不是那麼想和自己聊天，沒等賀淮回答，繼續發著文字，「如果實在弄不到，我就自己想其他的辦法了，不好意思打擾了，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
短短幾句話，硬是把自己噎的連挽留的話都來不及說。舟舟之前和自己聊天不是這樣的啊，小心翼翼的，甚至還帶著幾分傻氣。怎麼突然就能邏輯清晰的，迅速果斷的中止和自己的對話。
賀淮切回叫H的賬號，想要找話題去試試舟舟，「吃飯了嗎？」舟舟回的挺快的，肯定是拿著手機還沒放了，「吃過啦，剛剛回宿舍。」
「去外面吃的？」舟舟和他這個號聊天，句尾有加上語氣詞，讀起來都感覺像是在和小朋友聊天一樣，完全沒有剛剛的生硬和疏遠。
「嗯嗯，我覺得我朋友要談戀愛了。」也會主動和自己聊學習生活的事情，賀淮回道，「是嗎？」舟舟發了一個羨慕的表情，「對呀。」
看著舟舟發來的表情，又想到舟舟剛剛說他有想要喜歡的人了，賀淮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你也想談戀愛了？」
突然被H問起，舟舟還不知道怎麼說，「有點想吧。」「有喜歡的人了？」舟舟不敢承認，直接說是，是不是太明顯了，H一定會猜到，撒著謊回道，「沒有。」
賀淮想不明白了，舟舟到底是有喜歡的人，還是沒有喜歡的人。如果說舟舟對著H一直都實話實話的話，那麼剛剛說的有想要喜歡的人，就是騙自己的。無非是不想再和賀淮有一夜/情以外的聯系了，舟舟說沒有喜歡的人，所以自己也不在舟舟的考慮範圍內。
賀淮莫名覺得煩躁，無論哪個身份，都不招舟舟喜歡的，想要告訴舟舟自己的就是賀淮的念頭完全打消了。接下來的聊天，H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都是舟舟在說，H總是附和幾句。
傅晨踩著門禁時間點回來的，一回來拉著舟舟去了陽台上。手舞足蹈的，異常興奮，「怎麼辦呀，趙柯要追我。」舟舟知道傅晨在擔心什麼，他和傅晨有著一樣的心情，被人表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作為殘疾人，舟舟他們會考慮的更多，害怕對方是一時興起，在一起後，因為無法正常交流，就失去了最開始的興趣。
渴望得到，又害怕失去。
傅晨繼續比劃著，「趙柯又不會手語，我和他都是打字交流，以後他肯定會厭煩的。」舟舟問道，「趙柯怎麼說呀？」
「趙柯說他可以去學，他不覺得麻煩，可是我害怕。」舟舟能感覺到傅晨是真的害怕，害怕中又摻雜一些期待，捏著舟舟的手都在發抖。舟舟回道，「先相處一段時間吧，當朋友處。」
舟舟挺羨慕傅晨的，至少趙柯是真實的一個人，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不像自己和H，隔著屏幕，冰冷的文字並不完全準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情，那些難以啟齒的心情。
賀淮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一會，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了。和舟舟聊完喜歡的人的話題之後，兩人沒再發其他的消息。
賀淮盯著語音通話發呆，鬼使神差的撥通了過去。舟舟本來還拿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H發消息說晚安，屏幕上跳動的語音請求讓他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手機震動了好一會，舟舟才點了接聽。拿著手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講話，幸好賀淮先發了消息過來，「舟舟，我想聽你說話。」
舟舟猛地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稱呼H ，刻意壓低了音量，問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呀。」舟舟咬字有些用力，像是小朋友剛學會講話一樣，顯得格外可愛。
賀淮不敢說自己的名字，「叫我哥哥。」看著哥哥兩個字，舟舟臉上一下子燒了起來，「不公平，你知道我名字，我只能喊你哥哥。」
像逗小朋友一樣，「叫哥哥不好嗎？等我們見面了，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舟舟有點叫不出口，只有幾歲的時候，在孤兒院才會追著人喊哥哥。
賀淮又發了消息過來，「叫一聲哥哥。」舟舟趴到了枕頭上，聲音比剛剛還小了點，「哥哥。」
第六章
像是占到了小便宜，又像是小朋友得到了想要的零食。賀淮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手上將手機都捏緊了，一直等到手機屏幕暗下去，才反應過來。手掌在拼命出汗，幾次指紋解鎖都打不開手機，只能輸入密碼。
舟舟喊了哥哥，H那邊忽然沒了反應，連正在輸入這幾個字都沒了。舟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怎麼樣的，已經開始擔心，是不是因為發音很奇怪，嚇到了H。
舟舟不敢再講話了，緊張兮兮的打著字問H，「你還在嗎？」賀淮好不容易把鎖解開，忙不疊的給舟舟回消息，「在，再喊一次。」
剛剛那聲就已經是鼓起來勇氣，讓自己再喊一次，舟舟有些叫不出口了，翻了個身，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賀淮聽到了舟舟的動靜，發消息說道，「舟舟，再喊一次。」虧的室友和自己一樣聽不見，大半夜的講電話，都打擾不到別人。
等了好一會，舟舟那邊才有動靜，聲若蚊蠅的喊了聲，「哥哥。」賀淮不自覺的低笑了起來，可惜小舟舟聽不見，略帶寵溺又低沈的笑聲。
「舟舟。」H又發了信息過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讓舟舟渴望能聽見，他想聽到H叫他的名字。舟舟這兩個字，從他嘴裏發出來，會是什麼樣的，和他印象中的舟舟，有沒有不同。
賀淮喊了一聲舟舟的名字，明明悄無聲息，舟舟卻有了反應。「你是不是叫我名字啦？」聲音比剛剛亮堂了不少，賀淮都能聽出幾分興奮和期待。
難以置信，舟舟是能聽到自己講話嗎？賀淮回覆道，「你聽到了？」舟舟咯咯的笑了起來，「沒有，我覺得你剛剛就會喊我名字。」
舟舟又問道，「開著語音還要和我打字，是不是很麻煩呀？」賀淮回的很快，「不麻煩。」舟舟說話語速很慢，讀法生僻或者是拗口一點的發音都不是很清晰，賀淮想知道舟舟以前的事情，想知道他是怎麼學會說話的。
很快，舟舟收到了H的消息，「學習說話很難吧？」舟舟頓了一下，「不難，但是太久聽不到聲音，有些發音我都快忘了。」
賀淮沒有發消息打斷他，舟舟繼續道，「其實我以前能聽見，只是後來生病了，來不及治，嚴重之後就聽不到了。」
按捺住心中的翻湧，賀淮強烈的想要知道舟舟的過去，「來不及治療是因為父母不在家嗎？」舟舟看到一排字沒有馬上回答，H會不會介意他是孤兒，會不會介意他在孤兒院長大。
舟舟那邊安靜的出奇，賀淮又發了消息，「舟舟？」舟舟本就心思敏感，一般人的嘲笑他都能難過好久，何況是他最在乎的H，他不敢輕易開口，他怕把對方嚇跑。
「我…」舟舟說了一個字停了下來，賀淮能感覺道他的為難，回覆道，「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強迫自己，等你以後願意的時候再說吧。」
沒想到舟舟開口道，「我其實沒你想到那麼好，我知道隔著網絡，總會把對象美化很多，我一點都不好，你會失望的。」
賀淮以為舟舟的不自信，來源於耳聾，或者是來源於長相，可這些都是不賀淮在乎的，「只是想多了解小舟舟一些。」
看到小舟舟三個字，舟舟臉上都在發燙，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臉頰。說出來會不會好一些，不用提心吊膽的害怕H知道，或許在見面之前告訴，讓他考慮清楚，總比見面後尷尬好的多。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舟舟想看看H的反應，H沒有打字，沒有回應讓他有些尷尬。哪怕舟舟習慣了無聲的世界，還是生出了一絲窘迫。
「後來十歲的時候，發燒太嚴重了，就聽不見了，其實最開始只是聽不清楚，漸漸的，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有一天醒來，突然就聽不到聲音了。」
從一個正常人變得聽不見，從有聲的世界走入無聲的世界。舟舟開口講述的時候很平靜，賀淮知道舟舟一個人熬過來沒那麼容易。問道，「這麼久了，要記得怎麼說話，是不是很難。」
對於普通人來說，說話就是潛移默化，受著環境影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忘記這兩個字，根本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腦子裏。
可舟舟不一樣，他聽不到聲音的來源，只能靠著記憶。想要找人反覆練習，可惜很少有人願意和一個聾子長期交流，舟舟很怕，很怕有一天不會說話了。
「嗯，沒人跟我說話的話，我很容易忘記怎麼發音。」舟舟的聲音都小了下去，有時候想找個人聊天都成了一種奢望。難怪舟舟會想從網上認識別人，賀淮想也沒想就回了消息，「以後我每天晚上給你打語音吧，說給我聽。」
短短幾個字，舟舟反覆看了好幾遍。這個陌生人，不但沒有厭煩的刪掉好友，居然承諾要陪自己練習說話。
舟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又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對方是H啊，是一個一直想見，卻又見不到的人，舟舟回道道，「好。」
舟舟發現不了，自己語氣中帶著哭腔。這聲好，硬是跌到賀淮心坎兒裏了。
聊天界面一直跳動著對方正在輸入，不大一會，H就又發了消息，「舟舟，你準備好跟我見面了嗎？」
賀淮發出這條信息，不自覺的挑著眉，想看小舟舟什麼時候會叫他見面。舟舟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緩了口氣，鼓起勇氣，「再等等，我…我們」賀淮的信息素味道還在，臨時標記也還在，「下個月！我一定去見你。」
其實舟舟並不知道臨時標記會存在多久，下一個月不過是他自己推斷的時間。他真的很想見H了，無論如何，哪怕弄不到抑制劑，等到臨時標記一過，見一面就回學校，絕對絕對不貪心。
賀淮很高興，碼字回道，「那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
和舟舟打電話很有意思，不會打擾到舟舟的室友，也不會打擾到賀淮宿舍的人。但這種無聲的回應，在舟舟心目中卻震耳欲聾。
H的語音通話每天都來的很準時，晚上九點過後就會打來。聽舟舟說話很有趣，像是在聽小朋友講話一樣，有時候邏輯上，語法上，都會出現問題，賀淮會打字告訴他。
一個詞語，一個句子，舟舟要反覆說好多遍，然後詢問H對了嗎。也是最近聊天舟舟才知道，H是學音樂的，小時候學過播音主持，總之都是和聲音有關的。
小舟舟對聲音的話題很感興趣，經常追著賀淮問一些問題，「你是不是聲音很好聽啊？是不是唱歌也很好聽？聲音好聽的人念故事是不是很催眠？」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有，賀淮總是跟他說，「等你見到我了，我再告訴你。」
這樣的許諾和約定越來越多，想要見面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
賀淮對舟舟的作息時間、以及活動範圍非常熟悉。舟舟平時有課的時候 ，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周末會去花店兼職，以前還會跟好朋友出去一趟之類的。可最近有alpha在追舟舟的室友，舟舟經常都是一個人，生活很單調。
周五算著時間，舟舟下午沒課，肯定是去花店做兼職了。賀淮還特意給舟舟發了消息，「做兼職去了？」舟舟送了個外單，回到店裏才回覆他，「嗯嗯」
發完這句話後，賀淮沒再發消息給舟舟。不大一會，舟舟店裏進來了外賣小哥，「舟舟是哪位？」還是琴姐提醒的舟舟，有人在喊他。
外賣小哥把外賣往舟舟面前一遞，「您的外賣。」舟舟眨了眨眼睛，目光在琴姐和外賣小哥身上來回掃動。
琴姐先反應過來，雙手舉到頭頂，一副自首的樣子，「不是我點的。」舟舟又好奇的看著外賣小哥，「我沒有點外賣。」
外賣小哥拿出手機看了眼單子，「舟舟是您吧。」舟舟點了點頭，外賣小哥送完就想快點走，還得接下一單了，「是您就沒錯了，您看看是不是朋友幫你點的。」
遇到這種情況，以前舟舟可能會想到的是傅晨，可最近趙柯追傅晨追的緊，傅晨被趙柯纏的沒時間顧及自己了。
只有一個可能，舟舟拿起手機，給H發了消息，「你是不是給我點外賣啦？」賀淮沒想到送的這麼快，「嗯。」
舟舟見過趙柯給傅晨送吃的，他們學校門禁時間早，趙柯買了零食送到樓下，傅晨再下樓去拿，看著不情不願的，其實傅晨很開心的。
舟舟突然能體會到這種感覺，被人掛念著，不好意思收H的東西，可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為什麼突然點外賣啊？你怎麼知道我兼職的地址啊。」
難得舟舟腦子清醒了一回，沒被突然來的喜悅沖昏頭腦。賀淮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你說過是學校附近啊，我們這裏附近就這一家花店，想看看你喜歡吃什麼，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有點準備。」
H的理由毫無破綻，舟舟信了，不過他的重點在後面的一句話，「我們見面要吃飯啊？」賀淮突然有些無奈，舟舟單純的有點可愛，「你不會打算看我一眼撒腿就跑吧。」
舟舟確實沒想那麼多，被H一說還有些不好意思，外賣都已經送來了，舟舟還是發了句，「謝謝。」
等到舟舟收好手機，琴姐才八卦的靠過來，「舟舟你交男朋友了？」「沒有沒有沒有…」舟舟一連說了好幾個沒有，腦袋都晃暈了，他和H還沒見面了。
琴姐不大相信，她已經好幾次聞道，舟舟身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像是要消失了一樣，「那就是有人在追你？」「沒有，真沒有。」這不算是在追自己吧。
孫琴狐疑的看了舟舟一眼，覺得舟舟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伸手捋直了外賣包裝，忽然提高了聲音，還好舟舟聽不見，不然被她嚇一跳。
「這是市中心那家西餐廳的牌子啊，平時都只接待會員的，他們為什麼會送外賣啊？」舟舟也跟著看了眼包裝袋，他分辨不出來，「很貴嗎？」
「貴啊！小老百姓消費不起。」舟舟啊了一聲，抱著外賣不知所措。孫琴好奇的看著他，「舟舟你是不是說謊了，這是別人送的吧？打開看看呀。」
舟舟回過神，打開了袋子，裏面是西餐廳限量的甜點。孫琴挑著眉一笑，「到底是誰啊，這小盒甜點去店裏都不一定能買到。」
舟舟抿著嘴唇不知道怎麼回答，櫃台上的手機不甘寂寞的亮了起來。H的消息又進來了，「好吃嗎？喜歡嗎？」
孫琴等著舟舟回消息，舟舟被看的不好意思，背過身按手機，「我們老板說這個很貴，很難買到。」
賀淮的關註點和舟舟不同，他想知道舟舟喜歡吃什麼，「嗯？不難，打個電話就行了，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了？喜歡甜食嗎？」自己還沒吃了，舟舟心想，可還是回覆了喜歡。
一轉身，孫琴靠在收銀台上，雙手托著臉，笑著看著自己，「舟舟，是不是送你東西的人啊？」舟舟點頭，孫琴更來勁了，「講講嘛，到底是誰啊？」
火熱的目光讓舟舟有些擡不起頭，太害羞了，「是一個網上認識的人。」
第七章
孫琴以為自己聽錯了，眨巴了一下眼睛，確認了一遍，「啥？」舟舟偷瞄了她一眼，「網上認識的。」要不是孫琴隔的近，都快停不到舟舟的聲音了。
網上認識的，得多不靠譜啊。孫琴剛想教育舟舟，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外賣，真的有點擔心，是什麼土豪老板，閑得無聊，看著舟舟好騙。
「舟舟，你了解他嗎？」舟舟解釋了一遍，兩人從開學就認識了，他是C大的學生，過段時間，兩人就要見面了。
等等！孫琴覺得有哪裏不對，「你倆還沒見面啊？那你身上alpha的信息素哪來的？」舟舟倏地不講話了，不自然的搖了搖頭，孫琴不好再繼續詢問下去，只是囑咐舟舟要註意安全，別被人騙了。
甜點小的可憐，舟舟分給孫琴一起吃，孫琴都沒敢要，「人家送你的，就這麼點，乖，你自己吃。」孫琴說貴的要命，舟舟吃的時候心疼死了。一小塊兒黑森林蛋糕，又甜又軟，舟舟不怎麼喜歡吃甜食的人，都覺得不膩，果然貴是有道理的。
H問了自己宿舍的位置，舟舟不去兼職的時候，下午的外賣也會送到宿舍樓下。每天的東西不一樣，H不給舟舟拒絕的機會，總是拿要帶他去吃飯當理由。賀淮基本上已經摸清了舟舟的喜好，喜歡川菜的口味。
田渺找了賀淮幾次，都是校慶的節目的事情。知道賀淮忙，平時也沒什麼時間來參加排練，給他安排了比較簡單的角色，也不露臉，台詞也沒幾句，穿著人偶衣服，跟著主角走台就行。
C大校慶的保留節目，就是音樂系的學生歌舞表演，今年賀淮仍舊有開場歌曲的節目。田渺不想耽誤賀淮太多時間，今天的排練一遍過。
排練結束散場的時候，蘇彤找到了話劇社的教室來了。賀淮正拿著手機，看舟舟給他發的消息，「我長胖了，剛剛我室友買的稱到了，我稱了一下，長胖了五斤。」
賀淮偷偷去過花店，見到舟舟趴在收銀台上打盹，五斤真的看不出胖在哪了，心裏忽然有了點小九九，回道，「真的嗎？那你發張照片過來瞧瞧。」
還沒收到舟舟的回覆，教室裏忽然有些嘈雜，「系花來了。」「找賀淮的吧。」「不是都分手了嗎？」賀淮一擡頭，就看到了蘇彤。
蘇彤神色鎮定，徑直朝賀淮走過去，「我們一起吃個飯吧。」賀淮不自覺的蹙著眉頭，並不想去，蘇彤靠近賀淮，低聲說道，「找你有事，當這麼多人面拒絕我？」
「叮」的一聲，賀淮手機進來消息了，下意識朝兜裏去掏，舟舟的消息來了。是張圖片，應該是剛剛去拍的，賀淮沒有馬上打開，看了眼蘇彤答應了。
H讓舟舟發自拍，舟舟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擺弄了半天手機，照出來都傻裏傻氣的，不自然的看著鏡頭，挑了張稍微順眼的發給了H。可H一直沒回，舟舟在想，是不是自己長得太難看了。
蘇彤找了家中餐廳，直到菜上齊了也沒和賀淮說什麼事，避重就輕的說著一些懷念過去的話，「這裏你以前你帶我來過。」
賀淮沒答話，蘇彤又說，「也是坐得現在這個位置，你還記得嗎？」賀淮還惦記著舟舟的自拍，語氣中沒什麼情緒，「有什麼事就說吧。」
和蘇彤分手後，沒時間給賀淮難受，舟舟頻繁的出現在他的世界，攪的翻天覆地，賀淮幾乎沒想起過蘇彤這個人。
蘇彤越過桌子，猛地握住了賀淮的手，「我想和好，賀淮，我們和好好不好。」眼眶頓時濕潤的看著賀淮，賀淮下意識抽回了手，「不行。」
蘇彤從座位上起來，蹲在了賀淮身邊，姿態放的極低，幸好在包間，不然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圍觀。
「賀淮求求你了。」賀淮不自覺的朝後靠了一點，和蘇彤拉開了距離，「我現在有喜歡的人。」蘇彤固執想要觸碰賀淮，她似乎不在意賀淮有沒有喜歡的人，「賀淮你幫幫我，求求你了。」
賀淮委身躲開了蘇彤，蹙著眉頭，「你要我幫你什麼？除了和好。」蘇彤連連點頭討好著，「我和你分手後，認識了王錚，他會打我，我跟他分手了，他還要威脅我，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賀淮…我真的沒辦法了。」
說到最後，蘇彤坐在地上哭了起來。賀淮本想告訴蘇彤，這種事情，直接報警就行了。沒想到蘇彤馬上說道，「我不會纏著你的，你幫我這次，我不想鬧到警察局去，太丟臉了。」賀淮把話咽了下去，默不作聲的看著蘇彤。
蘇彤變了，變得虛榮，變得不可理喻。近乎瘋狂的去抓賀淮的褲腳，賀淮被座位擋著沒地方退，深深的嘆了口氣，「好，我幫你這次，以後你有什麼事，就自己解決了。」
從飯店出來，賀淮趕緊點開社交軟件，舟舟的自拍映入眼簾。下巴還是尖的，根本看不出來胖了，傻乎乎的看著鏡頭，眼睛都瞪圓了，沒有了別的表情，也不知道笑一下。賀淮把照片設置成了他和舟舟的聊天背景圖，回覆道，「小傻子。」
剛剛那點煩悶的心情，被賀淮拋到腦後了。舟舟接到消息，鼓著腮幫子，H說他傻，「我不會拍照。」H秒回了，「嗯，以後我給你拍。」撩的小舟舟趴在桌子上臉紅了起來，傅晨轉頭就看見滿臉通紅的舟舟。
傅晨拍了舟舟的肩，問道，「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舟舟搖了搖頭，把臉埋進手臂裏。傅晨不疑有他，「舟舟，你還記不得答應我陪我看C大校慶啊。」
舟舟記得，傅晨當時非要看賀淮唱歌。舟舟點了點頭，比著手語，「趙柯追你追的這麼緊，你還要去看賀淮唱歌。」傅晨當時不是想去看賀淮唱歌了，主要是可以去C大見趙柯。
傅晨不好意思承認，「不管，你答應我了，C大校慶你要陪我去看。」舟舟表示自己知道了。雖然他不想去看賀淮唱歌，可是他可以趁這個機會約H見面。
臨時標記已經完全消失了，舟舟覺得自己能見H了。興高采烈的給H發消息，「你們校慶的時候，我們見面吧。」
賀淮還在看舟舟的照片了，放大了好多倍來回看了好幾遍，收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拿不穩手機，舟舟做好準備和他見面了，飛快的回道，「好。」
說道校慶，H又是學音樂的，舟舟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有節目嗎？」賀淮沒敢說自己有開場歌曲表演，「有，有個話劇表演。」舟舟很興奮，「那我去看你表演節目。」「好。」
兩人從約定好的那天開始，舟舟顯得異常開心，連宿舍的人都感覺出來了，傅晨好奇的問了幾次，都沒問出個結果來。
身上不再有賀淮信息素的味道，摸後頸牙印好像也消了。舟舟還是不放心，讓傅晨幫忙看了好幾次，傅晨都拿手機給他拍下來，舟舟才松了口氣。
傅晨看著一直在傻笑的舟舟，瞇起了眼睛，「你很奇怪！你臨時標記都沒了你還這麼開心！」傅晨有趙柯纏著，確實騰不出心思管舟舟了，所以連舟舟網聊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多。傅晨追著問了好久，舟舟才承認，要和網上的人見面了，對方也是C大的學生。
可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臨時標記的消失，讓舟舟可以有機會見H，同時也伴隨著下一次發情的到來，舟舟沒想到，再次發情來的這麼早。
天氣已經轉冷了，平時舟舟洗了澡出來都覺得有些冷，會急急忙忙的爬上床。今晚卻從進浴室開始，莫名的燥熱。九點過一點時候，H的語音照例打來了。
語音一接通，賀淮就發覺舟舟的不對勁，喘的特別厲害，這種聲音他記憶猶新，上次在C大，舟舟發情的時候，也是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賀淮忙不疊的打著字，「舟舟你還好嗎？」舟舟不是第一次發情了，身體莫名其妙的變化，他已經知道自己怎麼了，發情期又不合時宜的來了。
舟舟現在只想掛電話，他不敢去看H發的信息，也不敢告訴他自己怎麼了，甚至不敢想H，越是想甬道裏越是空虛難耐，哆哆嗦嗦的說道，「我先掛了…我…有事…」
舟舟聽不到自己聲音，他根本不知道，他現在連呼吸都在發抖，喘息劇烈。隔著手機，賀淮都覺得舟舟像是在他耳邊換氣一樣。賀淮忙不疊的打了很多文字，都沒有得到舟舟的回應。
誰能幫他，舟舟能想到的是上次的alpha，哪怕賀淮上次回絕了自己抑制劑的事情，舟舟還是想抓著最後的機會問一下他。
發情在一點一點的吞噬舟舟的理智，幸好舟舟的社交軟件裏的好友並不多，找到賀淮的賬號很容易，雙手抖的不成樣子，只能發著語音消息給賀淮。
沒想到，剛剛按住錄音鍵，賀淮主動發消息給他了，「你臨時標記是不是差不多消失了？」賀淮用H的賬號聯系不上舟舟，只能試試用另一個了。
舟舟居然回覆了他，不是文字，而是條語音消息，「你能不…不能幫幫我…我想要…抑制劑…」賀淮的回覆讓舟舟松了口氣，「告訴我地址，我給你送過去。」
依舊是語音消息，賀淮打字很快，「那你有力氣下樓嗎？要我上來嗎？」舟舟回了語音，「不要…我…自己能下來…」
這個點兒室友都躺到床上了，舟舟哆哆嗦嗦的從床上爬起來，手腳酸軟，連從上鋪爬下來的力氣都不夠，幾次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好在宿舍樓層不高，下樓梯扶著墻。舟舟從沒覺得從床上到宿舍樓下路程這麼遠，到樓底下的時候，差點坐在了地上。
賀淮來的很快，比舟舟還先到，叫醒了宿管，「我男朋友生病了，我現在要帶他去醫院。」宿管狐疑的看了賀淮一眼，有些不相信，正好舟舟走了出來。
賀淮情不自禁的喊了聲，「舟舟。」舟舟聽不到賀淮喊他，只看到賀淮有些焦急的臉龐。隔著幾米遠都能聞到賀淮信息素的味道，本就沒什麼力氣的舟舟，雙腿一軟，直接朝地上癱。
賀淮一個健步把人摟在了懷裏，宿管多少能看出點端倪，讓賀淮拿了身份證登記才放人走。
舟舟模模糊糊的被人抱去了酒店，軟在床上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扒他衣服，抓著僅有的理智看清了身上的人，是賀淮。
「抑…抑制劑…」舟舟褲襠都已經全濕了，賀淮脫下他的褲子，舟舟都不知道反抗了。賀淮捧著舟舟腦袋，額頭抵著額頭告訴他，「抑制劑現在沒用，舟舟。」
看清賀淮說什麼之後，舟舟突然掙紮了起來，「抑...抑制劑…我不要…」不要賀淮，要抑制劑，賀淮還從來沒這麼挫敗過。
發情中的舟舟有些失控，心裏上排斥著賀淮，但生理上，受著賀淮信息素的影響，在瘋狂的釋放自己的奶香味。
賀淮按住了舟舟，乘人之危的調動了信息素，沈聲說道，「我當你的抑制劑，現在抑制劑對你沒用了，我才能幫你。」
信息素的作用果然強大，舟舟只是輕微的搖了搖頭，身體已經不知道掙紮了。賀淮低頭親了他一口，「舟舟真乖。」
作者有話說
我們來捋捋，舟舟是聽不到，會說話，會唇語面對面說話，他能看到別人在說什麼 賀淮知道舟舟聽不到，兩人打語音是舟舟說話，賀淮打字，沒毛病！
第八章
雖然抑制劑管控嚴格，但是還有義工救助站，可舟舟不願意找上陌生人救助，他對性的認識其實微乎其微。
比起宿舍的室友，舟舟缺少了家庭教育，沒有父母告訴他，在發情期的時候該怎麼應對。性教育本身是件隱晦的事情，相對於孤兒院的其他的孤兒，舟舟缺失了聽力，就少了一項獲取信息的通到來來源。
賀淮一退出來，舟舟就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舍不得撒手，不願意睡覺，賀淮硬是摟著人親了好一會，便宜占夠了，才抱著人去清理。
明天一定和舟舟攤牌。
第二天一早，舟舟比賀淮先醒。賀淮壓在自己身上，舟舟側頭就看到了賀淮的睡顏，比上次見溫柔了不少。可舟舟根本沒心情想這些，擡了擡手臂，推拒著賀淮的胸膛。
舟舟掙紮著，賀淮很快就醒了，以為自己壓著他不舒服了，賀淮趕緊起身把人抱起來，剛剛起床，聲音都沒打開，帶著幾分慵懶和沙啞，可惜舟舟聽不見，「舟舟，疼不疼？」
說完，忙不疊的拉開被子，想要看看被草狠了的小洞。舟舟猛的推開他，賀淮毫無準備，被推的往後一仰。
這才發現，舟舟眼睛通紅，眼眶裏淚津津的，賀淮破天荒的結巴上了，「舟舟，其實…其實我…」沒等賀淮說完，舟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有委屈有不甘。
賀淮想跟舟舟解釋清楚，沒想到舟舟帶著哭腔先開口，「你怎麼這麼討厭…怎麼又是你…嗚嗚…」賀淮張了張嘴巴，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賀淮，自己被舟舟討厭了。
「為什麼又是你啊…嗚嗚…」舟舟哭的可憐，上氣不接下氣，把賀淮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兒。現在跟舟舟攤牌，舟舟說不定會更討厭自己，到時候連H的身份都無法接近舟舟了。
「你…嗚嗚…為什麼要騙…騙我下樓…嗚嗚…」舟舟不讓賀淮碰，賀淮只能拿信息素壓他，受到信息素的制約，舟舟被賀淮束住了雙臂。
賀淮看著舟舟的眼睛，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我帶了抑制劑的，可那個時候，抑制劑對你沒用了，等抑制劑發揮藥效的時候，你能被發情耗死。」
舟舟倔強的閉上了眼睛，不去看賀淮說什麼。其實舟舟自己知道，那個時候拿到了抑制劑也沒用。可是他就是恨，又是因為賀淮，又是因為發情，讓他沒辦法見H，他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還是不能見到相見的人。
無處發泄的時候，看到賀淮就失控了，哪怕賀淮幫了他，自己根本沒理由對他撒氣。賀淮收斂著信息素，不想再刺激舟舟。舟舟不願意看他，賀淮自作主張的把人抱進了懷裏。舟舟哭的哆哆嗦嗦的，是忘記了，還是臣服於信息素，總之沒有推開賀淮。
這次發情，比上次還要不愉快。沒能和喜歡的人結合，發情就是酷刑。舟舟哭累了推開了賀淮，冷靜下來的舟舟斷斷續續的抽泣著，語氣比剛剛平靜了不少，還帶著冷淡，「對不起…我…我先回學校了…開房的錢…我轉給你…」
不等賀淮說話，舟舟爬起來開始穿衣服，賀淮攔都攔不住，舟舟低著頭根本不看他，賀淮頭一次這麼無力。眼看著舟舟穿好衣服要出去，賀淮只能不要臉的拿信息素壓他。
信息素有效，逼著舟舟看著自己，沒想到舟舟又哭了，「你…你一定…一定要這樣嗎？」賀淮蹙著眉頭，心軟了，反覆調動信息素，知道舟舟沒法反抗，跟無賴有什麼區別。
賀淮收斂起兇狠的氣息，「對不起。」舟舟沒有回答，推開賀淮就跑了出去。房間還彌漫著舟舟信息素的味道，濃烈像是堵著了賀淮的呼吸道，霍地深吸一口，無奈的笑了。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時機告訴舟舟，自己就是H，舟舟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回到宿舍時，室友都已經去上課了，舟舟一人躲在宿舍，不知道該怎麼辦。摸著手機把H發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全是問他怎麼了？要不要他幫忙？
平靜下來的舟舟還想著要告訴H推遲見面的事情，對方一定覺得自己是個騙子，耍了他好幾次都不肯見面。
賀淮剛退了房，手機就叮的一聲，打開一看，是舟舟通過社交軟件的轉賬，舟舟不知道價格，轉了八百給賀淮。賀淮沒退回去，也不知道怎麼用這個號和舟舟交流，切到了H的賬號。
沒想到舟舟的語音請求發來了，賀淮沒猶豫就接了。H接通語音的一瞬間，舟舟的平靜的不覆存在了。不管不顧的哭了起來，委屈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賀淮倏地僵在原地，文字的無力和冰涼根本無法安撫舟舟，「舟舟。」看到H的消息，舟舟哭的更大聲了，「嗚嗚…我不能和你見面…嗚嗚嗚…我想見你…」
舟舟的哭聲和話語像是刀絞在賀淮心上一樣，因為不能和H見面難過成這樣，賀淮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舟舟能這麼喜歡H，同時又這麼討厭賀淮。
「沒事，我等你，等你準備好，我們再見面。」H的回覆讓舟舟哭的更兇了，劇烈的抽泣著，像是要別過氣去，「我…嗚嗚…沒有騙你…我…我不是嗚嗚…騙子…」
「我知道，舟舟乖，不哭了。」如果是賀淮的話，非得調動信息素，舟舟才會被迫聽話。H僅僅打幾個字，舟舟斷斷續續的哭聲就小了下去，賀淮自嘲的笑了一聲。
舟舟吸著鼻子問道，「我能…偷偷去看你的話劇嗎？」「能，你要是來了，就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就行。」舟舟摸了一把臉，在手臂上蹭了蹭淚水，H怎麼這麼好，對他一直都這麼溫柔，完全相信自己。H沒有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讓舟舟松了口氣，哭夠了才掛了語音，趴到床上睡了一會。
蘇彤晚上發來消息，說是謝謝賀淮幫忙，希望能請賀淮吃飯。賀淮回絕了，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學校主動找王崢談話，讓王崢收斂了不敢再嚇唬蘇彤。
沒想到在C大校慶的前一天，傅晨突然告訴舟舟，「我答應和趙柯在一起了！」舟舟驚喜的回道，「恭喜。」難得有八卦欲望的舟舟，問傅晨兩人什麼時候好上的，「剛剛呀，他昨晚吃飯的時候又問了我一遍，我剛剛答覆他了。」
傅晨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湊到舟舟面前，比劃著，「舟舟，你好像對C大校慶不感興趣，要不我們不去了吧。」舟舟點了點傅晨的鼻子，知道傅晨肯定想和趙柯約出去玩了，哪還有心思看什麼C大校慶，點了點頭答應了。
傅晨不去了，他可以自己偷偷去，遠遠的看H一眼也好啊。
C大校慶這天，竟然下起了小雪。賀淮提前問了舟舟，「會來嗎？」舟舟回答會。賀淮從衣櫃裏拿出幹凈的圍巾，又噴了不少消除劑，確定沒沾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才裝進袋子裏。
賀淮的開場歌曲才是重頭戲，人群早就把看台圍的水泄不通。舟舟也沒提前來，反正他也不是來看賀淮的，站在的人群的在外面，台下的一聲聲喊著賀淮的名字，舟舟並不能融入進去。
低頭給H發著消息，「我來啦。」H回的很快，「在哪？」舟舟看了眼周圍，「在人群最外面，人太多了。」
賀淮在後台找到了田渺，「幫我個忙。」說罷把袋子往田渺手裏一塞，翻開舟舟的照片給她看，「幫我把這個送到他手裏，就在看台的最外面，很好認的，叫舟舟」
田渺看了眼照片，狐疑的盯著賀淮，「你幹嘛不自己去？」賀淮抿著嘴撒謊了，「馬上輪到我上場了，你幫個忙，對了，送了就走，千萬別問他什麼，他問你什麼也別回答。」田渺挑了挑眉毛，「好啊，那算你欠我的人情啊。」
舟舟沒收到H的回覆，不一會一個女生找上了他。果然很好認人，比照片看著好看不少，至少沒那麼傻了。田渺好奇他和賀淮的關系，可惜答應了賀淮又不敢多問，「同學你是舟舟吧？」
舟舟看著田渺點了點頭，看到田渺的瞬間，舟舟都以為是不是H騙他了，其實H是個女生。田渺把袋子往舟舟跟前一推，「有人叫我送來給你的。」
舟舟接過之後，田渺轉身就走了，根本不給他詢問的機會。本想追上去的，可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讓舟舟停了下來，好像是賀淮的味道。
翻開袋子一看，是一條圍巾，興奮的給H發消息，「你送我圍巾啦？」有人在催賀淮做準備了，急忙回覆了舟舟，「嗯，出來的的時候看著下雪了，想到你肯定忘記戴圍巾，又沒時間去買，是我的圍巾。」
舟舟左顧右盼了一下，沒人註意到他，紅著臉把圍巾捂在臉上猛吸了一口，聞不出信息素的味道，只有洗潔劑淡淡的清香。
第九章
C大的任何集會活動，幾乎都不再室內，尤其是晚會歌舞表演，露天操場才是C大學生最喜歡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連舟舟身後都站了人，主持人終於走到了台上。隔的太遠，舟舟不能看清台上的人說了些什麼。
等主持人說完串詞，台下的人群瘋狂往前面擠，就連舟舟身後的人都擠了上來。舟舟下意識往後退，從人群中退到了最外面，確定不會再被圍住才停下來。
雖然聽不到刺耳的尖叫聲，舟舟仍然感受到了觀眾的變化，極力的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奮力向上跳起，異常的熱情。
很快舞台上出現了一個人，隔得老遠，舟舟就認出他來了。是賀淮，難怪觀眾反應這麼大。舟舟潛意識裏想要再站遠點，可是周圍的氣氛確實熱烈，哪怕一點聲音都聽不到，舟舟還是能感受到人群的翻湧。
不自覺的踮起腳尖，朝著台上看了過去。這一眼，把舟舟看的一個激靈，這麼遠的距離，舟舟竟然覺得剛剛和賀淮對視了，並且賀淮的眼神一直看著這個方向，沒有移開過。舟舟莫名感到心虛，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拉了拉，擋住了半張臉。
田渺送完東西回來，賀淮就多問了幾句，「人找到了？」田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賀淮，「找到了，站的老遠了，被人群都擠到最後去了。」賀淮點點頭，田渺接著道，「到底是你什麼人啊？」
賀淮沒多說，就被小學弟喊道節目準備了。一上台，台下黑壓壓的一片中夾雜著閃爍的熒光棒，想要找舟舟是賀淮下意識的動作。
賀淮在人群外看了一圈，果然很好找。舟舟已經隔的夠遠了，看到擁擠的人群，還在往外面退。賀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目光太過熱烈了，竟然有一瞬間舟舟和他對視了。
賀淮一直沒挪開目光，小舟舟好像嚇到了，很快的低下了頭，還再繼續往後退，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目光了嗎？
不知道賀淮唱了什麼，反正台下動靜挺大的，不誇張的說，舟舟覺得地都在顫抖，賀淮有那麼招人喜歡嗎？
舟舟又偷看了一眼舞台上，為什麼賀淮還在看他，像是被賀淮逮到了一樣，舟舟竟然莫名的臉紅了起來，趕緊背對著舞台，拿出手機給H發消息。
「你的節目是在第幾個呀？」H沒有立刻回，舟舟想是不是在後台做準備了。沒人跟舟舟打岔閑聊，舟舟收好手機，還是不自覺的想要去看看舞台上。
賀淮確實長得挺好看的，挺拔高大。每次和舟舟說話的時候，都會有禮貌的看著舟舟眼睛。如果不是兩次見面都是那麼差的情況下，舟舟覺得自己不會討厭他。
一直到賀淮唱完歌退場，人群都散開了些，舟舟還站在後面發呆。直到手機一陣震動，舟舟才回過神來。
H給他消息了，「在倒數第二個，站在外面冷嗎？」H不提舟舟還沒感覺，註意到冷風後，不自覺的跺了跺腳，「一點點，不是特別冷。」
「冷的話就回去，不用專門等我的節目，反正我也不露臉的。」賀淮一想到舟舟那個小身板，在冷風站那麼久，就心疼的不行。舟舟不答應，「不，看完你的節目就走，不露臉也沒事，你演的什麼啊？」
「演的男主身邊的隨從，帶著面罩的。」舟舟催促他，「那你別管我了，我不冷，你先忙吧。」沒大一會，剛剛來送圍巾的女生又來了。
舟舟看到田渺先是一楞，田渺沒好氣的塞了杯熱奶茶到舟舟手裏，還是沒多說話就走了。田渺覺得自己虧大了，讓賀淮來幫忙客串個角色，還得要幫他跑腿撩漢。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H讓人送的，舟舟發了消息過去，「你給我買奶茶了。」工作人員提醒著話劇社的人，前面還有五個節目，讓他們早點準備。
「嗯，我待會要跟同學聚餐，你自己回學校，到了給我說一聲。」像是叮囑對象一樣，舟舟捂著奶茶杯壁，覺得有些燙手，有些熱的慌。「好。」
手上的奶茶都喝的見底了，終於等到了H的節目。很容易就找到了H，跟在男主身後。舟舟的眼神不自覺的跟著H移動，胡思亂想著。H怎麼看著這麼高啊，遠看比男主還要高一點，身形居然看著還有些眼熟。
賀淮唱完歌，走了幾乎一半的人，剩下的基本都是C的學生了。舟舟突然朝前站了站，擠到人群裏面去了。這裏離H更近了一些，雖然看不清樣子，但舟舟一點都不貪心，有些興奮的踮起腳，摸出手機對著台上快速按著拍照鍵。
沒有聲音，舟舟也沒大看懂話劇演的內容，H到中途倒地後就退場了，估計是「死」掉了。退場後就發著消息催舟舟回學校，「現在肯乖乖回學校了吧，外面太冷了，下次我們單獨見面，讓你看個夠。」
知道H是逗他玩的，舟舟還是臉上一熱，「現在就回去。」走在路上的時候，正好接到室友的消息，讓舟舟幫忙帶C大後門的燒烤。
舟舟折回C大後門，找到了燒烤攤，把室友點的菜都找到了，交給老板，坐在一旁等著烤好，沒想到遇到賀淮和他的同學也朝這兒走過來。
賀淮老遠就看到舟舟坐在凳子上，等賀淮走近的時候，舟舟應該也是看到自己了，很明顯的躲開了自己的目光。
賀淮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著，自己就這麼不招舟舟待見。一起的同學喊了烤串，找了桌子坐下。賀淮摸著手機給舟舟發消息，「到宿舍了嗎？」
賀淮看著舟舟低頭摸手機回覆他，很快消息就進來了，「還沒了，在後門給室友帶烤串。」末了還加上了個生氣的表情。
賀淮問道，「不高興？」回完舟舟的消息，賀淮抿著茶杯偷看舟舟的動作。舟舟腳尖踢著地面，只給自己留了個背影。
「遇到了個討厭的人。」緊接著一個冒火的表情，賀淮都能感覺出舟舟到底有多討厭自己了，還得裝作毫不知情的問道，「誰？」
「就是你們學校的校草呀。」賀校草本來還心存僥幸，舟舟說的不是自己，看到舟舟的消息，連吃東西的心情都沒了。「你認識他？他惹你不高興了？」
「不認識。」「就是不喜歡。」「我們別說他了。」舟舟連著發了三條消息過來，賀淮表情都有些僵硬了，舟舟連提都不願意提起自己。
旁邊的同學見賀淮一直在玩手機，問道，「你不去看看烤什麼嗎？」賀淮沒心情，吃什麼吃，「你們看著點吧，我隨便。」
舟舟等的燒烤烤好了，給了錢就趕緊走，完全沒多看賀淮一眼，裝作不認識的從他們桌子旁經過。
賀淮看著舟舟的背影，對同學說道，「我過去有點事，馬上回來。」說完朝著舟舟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賀淮腿長，沒兩下就趕上舟舟了，從背後去拉舟舟的手肘，舟舟一個激靈，烤串都差點掉到地上了。
驚魂未定的舟舟警惕的看著賀淮，剛剛以為碰到什麼壞人了，差點叫出了聲。一扭頭看到的是賀淮，舟舟覺得這人也能劃分到壞人的行列裏。
路燈有些昏暗，賀淮怕舟舟看不清他說什麼，半蹲著朝他靠近，語速很慢，「有沒有不舒服？」距離舟舟上次發情都過去好幾天了，除了腺體的地方碰到還會疼，舟舟極力的忽略身上其他地方的微小的不適，比如甬道裏酸軟，和菊/口上微微的刺痛。
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賀淮卻不敢輕易觸碰。自己能感覺到舟舟的抵觸，賀淮只能保持著社交距離和舟舟說話，讓他別這麼害怕。
舟舟搖頭，他只想離賀淮遠一點，臨時標記還在，信息素起了作用，身體不自覺對面前的人放松了警惕，產生了莫名的依賴感。
舟舟飄忽不定的眼神，左顧右盼著，賀淮得寸進尺的問了一句，「要我送你回宿舍嗎？」舟舟拒絕的很快，「不要。」把臉縮到了圍巾裏。賀淮有些受傷，還要笑臉面對舟舟，「那你路上註意安全。」
舟舟點了點頭，忙不疊的加快了腳步朝學校走，像是害怕賀淮後悔又追上來一樣。看著舟舟急忙逃離自己的身邊，賀淮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當時發現舟舟就是和自己聊天的人的時候，就應該盡早和他說清楚，事到如今賀淮根本不敢開這個口。
賀淮再回到燒烤攤的時候，蘇彤竟然也在他們那一桌。一見賀淮回來，有人主動讓出了蘇彤身邊的位置，「副會長，快來。」
蘇彤在人前還是做足了面子，微笑著看著自己。賀淮看了一桌的人，沒多說話，坐到了蘇彤身邊。
賀淮不愛喝酒，同學之間的聚會也很少有人非要勸酒。可蘇彤倒是一個勁兒的喝，還要拉著旁邊的人對瓶吹。旁邊的同學有些尷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系花還喜歡著賀淮，找上門來是為了和好的，現在把自己灌醉，等著賀淮表現了。
「副會長，要不你先送系花回宿舍？」賀淮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駁了蘇彤的面子，「別喝了，我送你到宿舍樓下。」
兩人並排走在一起，蘇彤還不至於醉的東倒西歪的，一吹冷風都清醒了些，不自覺的打著寒顫，往賀淮身邊靠。
賀淮不留痕跡的躲開了，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不是說我幫你了，就不會再纏著我了嗎」蘇彤來找賀淮已經是拉下臉面了，被賀淮當面揭穿，難堪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等到蘇彤的回答，「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分手了你一點留戀都沒有。」蘇彤沒有回答賀淮的問題，「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叮」的一聲，手機提示音突兀的響起，賀淮摸出手機一看，是舟舟的語音請求。
舟舟回到宿舍，洗完澡都躺在了床上，還沒有等到H的語音打來。想著H是不是還在跟同學聚餐，可是習慣了睡前和H說話，揣著點小心思，還是主動打給了H。
賀淮看了蘇彤一眼，有些猶豫要不要接。蘇彤像是反應了過來一樣，一把奪過賀淮的手機，迅速按下了接聽。賀淮根本沒想到蘇彤會有這樣的舉動，來不及躲閃。
「你回宿舍了嗎？」舟舟的聲音很細很軟，蘇彤乍一聽以為是女孩子，「這是誰？」聊天背景圖更是讓蘇彤歇斯底裏，賀淮沒搭理她，想要把手機搶回來。
沒得到賀淮的回答，蘇彤抓著手機朝舟舟喊，「你是誰？」只聽到手機那邊又餵了幾聲，賀淮慶幸舟舟聽不到，不用聽蘇彤發瘋。
按住蘇彤的手，一把搶回手機，給舟舟打著字，「我還沒回宿舍了，今天可能要晚點，太晚了你就直接睡覺吧，別等我了。」眉角都帶著溫柔的笑容，蘇彤從沒見過賀淮這個樣子。
像是在等老公回家的妻子一樣，舟舟有些不好意思，軟乎乎的說了句，「好吧，那我掛了。」蘇彤在氣頭上，沒覺得賀淮跟一個開著語音的人打字有什麼問題，抓狂的要去搶賀淮的手機，「她是誰！」
賀淮蹙著眉頭，不露痕跡的看著蘇彤，「跟你沒關系。」蘇彤像是想起了什麼，舟舟，那個卡通頭像，這不是她給賀淮加的好友嗎？明明聽聲音就是個女生，居然為了加賀淮好友騙自己說是男的！聊天背景圖又是誰，無論是哪個人，都讓蘇彤抓狂。
「已經到學校了，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宿舍吧，路上小心。」賀淮走的很快，根本不給蘇彤追上來的機會。
第十章
傅晨和趙柯進展的很快，自上次C大校慶後，傅晨幾乎隔一周會和趙柯出去一次。小情侶打的熱火朝天，趙柯的信息素味道把傅晨裹的嚴嚴實實的，舟舟好羨慕有對象的人啊。
越是到年末，各種節日的氣氛就越是濃烈。無論是傳統節日，還是國外節日，都成了小情侶秀恩愛的好時機，到處都彌漫了信息素的味道，是戀愛的味道。
舟舟收了H的圍巾，老想還人家的禮物，一直都沒想好送什麼了。直到前幾天花店做活動，手工手機掛件成贈品。
掛件都是買的零散的串珠，舟舟和孫琴一個一個的串的。串了不少，舟舟特意拍了照片給H看，「我串的！」
花花綠綠的串珠，加上掛墜的小熊，總之顏色搭配看起來很少女。沒想到H回道，「做一個送我吧，等咱們見面的時候送給我。」
舟舟難以置信的擠著眉頭，心想H居然喜歡這麼少女的東西。不過舟舟的重點還是在後面一句話，等兩人見面的時候。舟舟不自覺的摸了摸後頸，牙印都消了，臨時標記也消失了，這次一定能和H見面了。
「聖誕節，我們見面吧。」舟舟忐忑的發著消息，覺得自己鴿了H這麼多次了，顯得很沒有誠意，一連發了好幾條，「這次我們一定見面。」「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來見你的。」
賀淮都能想象出舟舟說這些話的表情，「好，聖誕節，一定見面，我在C大操場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臨近假期，就連花店都忙了起來，外單越來越多，舟舟一下午要跑好幾趟。孫琴接到了網絡訂單，對舟舟說道，「是C大的訂單，送到音樂系的合唱大教室，下課之前送到，舟舟你現在去時間差不多。」
舟舟抱著花就朝C大走，周五下午有課的學生不多，舟舟翻看了一眼卡片，叫蘇彤。舟舟來的很及時，剛到教室門口，下課鈴聲就響了。
學生從教室裏陸陸續續的走出來，舟舟不知道蘇彤長成什麼樣子，隨便攔著住了一位同學，「請問一下，蘇彤是哪位啊？」同學見他抱著花，「又是給系花表白的啊。」往後看了看，指著後邊的女生說道，「那位，大波浪的美女就是了。」
舟舟本想解釋一下，他只是花店送貨的，可這位同學根本不給他機會，朝著蘇彤喊道，「系花，又有人給你送花來了。」
本來下課四散的學生，都駐足看熱鬧，舟舟連連擺手，「我只是來送貨的。」眾人嗨了一聲，熱鬧也懶得看了。
看到舟舟的第一眼，蘇彤像是活見鬼了一樣，撥開人群就往舟舟面前走。舟舟又看了眼卡片，「您是蘇彤吧。」蘇彤反問道舟舟，「你是不是叫舟舟？」
舟舟錯愕的眨了眨眼睛，他不認識這位叫蘇彤的女生啊，但還是點了頭，把花往蘇彤面前一遞，「您的花，是位…哎，沒寫名字。」
花送到了，舟舟打算回店裏忙了，結果被蘇彤叫住了，「等一下。」周圍的同學散了不少，但聽到蘇彤的聲音，還是有人好奇的朝這邊看。蘇彤最受不了在人前丟了面子，覺得賀淮和這個舟舟的事情，不能再這種場合說。
「是學校門口的花店嗎？」蘇彤問道，舟舟點了點頭，「對，您還有什麼需要嗎？沒有我就先回去了。」蘇彤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沒，謝謝了。」
蘇彤篤定，這人就是賀淮聊天界面照片上的人。原來真的是男生，只是說話的聲音比較稚嫩一些，透過手機聽起來像女生。
下午還算清閑，H發來的消息，舟舟都有空能回覆了。H把聖誕節要帶舟舟去吃飯的地方羅列了張單子，讓舟舟自己選。本以為選了餐廳就完事了，沒想到H又發來了菜單，末了還加上一句，「吃完飯，我們去看電影吧。」
H好像還嫌不夠，又問道，「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反正聖誕節在周末，晚上可以不回宿舍嗎？第二天要跟我出去嗎？」
霍地一下，舟舟臉上燒了起來，H在邀請他外宿，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怎麼回，H的話讓舟舟徒增了一些信心，見面了兩個人能在一起的幾率是不是大了一些。
見舟舟沒有離開回覆，賀淮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嚇到舟舟了。看著自己給舟舟發的消息，賀淮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了，還是頭一次這麼急著要約人外宿。
舟舟還在琢磨著怎麼回覆H的消息好一點，琴姐突然拍了他一下，舟舟歪了歪頭看她，琴姐指著門口，「有人找你舟舟。」順著琴姐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居然剛剛的蘇彤。
蘇彤禮貌的朝舟舟點了點頭，示意舟舟出來。舟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朝著蘇彤走了過去，「有什麼事嗎？是花的問題嗎？」「不是。」蘇彤打斷道，「我們能聊聊嗎？舟舟。」
知道舟舟的存在了之後，蘇彤就找人打聽過這個名字，可他們學校並沒有人認識舟舟。不曾料到，舟舟就在學校門口的花店上班，還給自己送了外單。
剛剛蘇彤站在花店門口，聲音不高不低的喊了兩次舟舟，舟舟都沒有反應，還得旁邊的人提醒。上次和賀淮打著電話，賀淮回覆他消息，還得打字。自己搶了賀淮的電話，明明問他是誰，可舟舟一點反應都沒有，蘇彤心裏陰惻惻的思忖著。
找了附近的咖啡廳坐下，舟舟還不知道蘇彤找他有什麼事了，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次，「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蘇彤神色古怪的打量著舟舟，舟舟說話唯唯諾諾的，發音奇怪，再看穿著，無論怎麼看都是一身到腳的地攤貨，賀淮看上他什麼了？
舟舟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帶著侵略性和藐視，他確信不認識眼前的蘇彤，面對旁人不友好的眼神，舟舟天生軟弱，下意識想要走掉，「你要是沒事我…」
「你認識賀淮嗎？」舟舟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什麼？」聽到賀淮的名字，舟舟緊張的一哆嗦。小動作被蘇彤看在了眼裏，「你認識賀淮。」
蘇彤提前賀淮，肯定是知道了臨時標記的事情。舟舟雙腿朝著包間門口，身體上已經想要逃出去了，不願意再看著蘇彤，低下了頭，「我跟他…不熟。」
舟舟的反應明顯就不是不熟的樣子，蘇彤懶得和他迂回，「不熟還和他聊的熱火朝天的？」舟舟低著頭沒反應，蘇彤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狡黠的將聲音減低，「你聽不見我說話？」
果然，舟舟還是沒有反應，繼續低著頭。蘇彤輕哼了一聲，居然真的是個聾子，賀淮居然和一個聾子打得火熱。蘇彤旋即叩了叩舟舟眼前的桌子，舟舟這才擡頭。
「你不認識賀淮，還和他聊的這麼起勁？」蘇彤把剛剛的話重覆了一遍，舟舟稍微有點反應了，張了張嘴，像是不太明白蘇彤在說什麼，「我…我沒有…就找過他三次…」還得加上還錢的那次。
蘇彤覺得有些可笑，現在包間裏他們倆，舟舟還在她面前裝可憐，裝無辜。一想到這些，蘇彤說話都有些不客氣，夾槍帶棒的，「不熟你把照片發給他，還讓人家設置成背景圖，那麼晚了還打語音問他回宿舍了嗎？」
什麼？照片？打語音？
這些事，舟舟只和一個人做過。舟舟抗拒的搖了搖頭，「沒有…沒…」蘇彤騙人的，什麼賀淮，他根本不認識，自己也沒跟賀淮打過語音。
蘇彤反唇相譏，「為什麼不承認了？你和賀淮的關系見不的人？」說罷摸出了手機，調出賀淮的社交賬號給舟舟看，「這個ID你認識吧。」
這個賬號舟舟早就爛熟於心，是H的賬號，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蘇彤看著舟舟的反應，譏笑道，「知道我為什麼對你有印象嗎？因為你的好友是我幫賀淮加的，呵，沒想到還幫了你一把。」
「我跟…賀淮不…不熟，我沒騙你。」舟舟斷斷續續的解釋著，看到H賬號時舟舟還是不願意相信，反覆強調著，「他不是賀淮，他是…」說到他是誰的時候，舟舟倏地停了下來，還這麼久了，不知道H的名字。
蘇彤狐疑的看著舟舟，舟舟不願意承認認識賀淮的事實，哆哆嗦嗦的樣子，不像是說慌敷衍自己，原本譏諷的話語在舌尖打了轉兒，「你不知道這是賀淮？」
舟舟神色緊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蘇彤的話，「他不是賀淮…真的…」蘇彤看著舟舟，帶著幾分倨傲和可憐，難道說是賀淮一直在騙這個人？
蘇彤靠著沙發，眼色一沈，「你被賀淮騙了？」舟舟死死的盯著自己，蘇彤心裏能猜到七七/八八了，舟舟不知道賀淮就是和他聊天的人，「賀淮騙了你這麼久？」
賀淮舟舟不在乎，可是H不一樣，聽到別人詆毀H，舟舟下意識反駁道，「他不是賀淮，他也沒騙我，我不認識賀淮，我走了。」
蘇彤是個女alpha，帶來的壓迫感不亞於賀淮，攔著舟舟不讓他離開，「你為什麼要自欺欺人了，賀淮就是騙了你。」蘇彤的話像是把刀，活生生的把舟舟劈開，舟舟有些奔潰的問道，「我有什麼值得他騙的！」
「騙你上床啊。」蘇彤也就是詐一詐舟舟，沒想到舟舟一臉絕望的看著自己。果然，賀淮把他騙上床了。「你看著，真的很容易上手，很好騙。」
眼白被嗆的通紅，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舟舟死死的咬住嘴唇。蘇彤嫌惡的往後退了一步，「你可以去C大問問，誰不知道賀淮不喜歡男人，能找上你，還不是因為覺得好玩有趣。」
好玩，有趣。
手掌攥成了拳頭，指甲都陷進了掌心，Omega已經天生性弱，已經害怕的發起抖來，蘇彤還是不肯放過他，「不然你覺得賀淮看上你哪了？覺得你耳聾特別可愛？」
蘇彤說完這句話，不等舟舟的反應，徑直離開了包間，徒留他一個人奔潰。
舟舟不信，他摸出手機，想要問問H。看著一模一樣的賬號，手指停留在H的頭像上，舟舟沒有勇氣再騙自己。
難怪H的態度前後不一樣，難怪第二次發情的時候，賀淮會那麼巧的正好找上自己，難怪自己覺得H的身形看著眼熟，難怪自己幾次不去見面，H都沒問為什麼。
真的是覺得好玩，覺得有趣。舟舟不自覺的憋著氣，鼻腔中發出短促的嗡鳴聲，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他傻乎乎的把對方當做可以交往的人，自己的秘密，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第二發情過後，自己絕望的找他嚎啕大哭，他是不是背地裏在笑，根本不用背地裏，是不是接著語音的時候，毫不掩飾在嘲笑自己。
為什麼呀？明明有那麼多人，明明有那麼多人喜歡他，追逐他，偏偏要找上自己，把自己騙的團團轉，真的是因為自己比較好騙，所以才會被當猴耍。
猛的一下，舟舟只覺得胃上酸楚，有什麼東西湧了上來，哇的一聲，汙穢的東西被舟舟吐了出來。
手機自動鎖屏，舟舟哆哆嗦嗦的解鎖，他不想找誰質問什麼，喉嚨裏反覆有著酸水在翻湧，舟舟沒多猶豫，拉黑了賀淮所有的聯系方式。
第十一章
賀淮手頭的事情剛剛忙完，約莫這差不多該到下午吃飯的點兒，最近的外賣都讓舟舟自己選了。點開社交軟件，賀淮猛然發覺有哪裏不對，原本被頂置的舟舟的對話框沒有了，賀淮下意識去翻首字母。來回翻了好幾遍，賀淮才敢確認，好友列表裏，沒有了舟舟的好友。
潛意識裏讓他切了另一個賬號，這個賬號好友少得可憐，一目了然，也沒有了舟舟的好友。賀淮確信自己沒有手抖，絕對不會刪除舟舟的好友。兩個賬號同時沒了好友，只有一個情況，是舟舟刪的他。
從中午忙到現在才有空找舟舟，按照舟舟的性格，不像是生氣了會刪人好友的樣子。只有一個可能，舟舟知道他就是賀淮了。
賀淮倏地發現，自己連舟舟的電話都沒有，來回走了幾步，稍微冷靜下來，才想到去花店找他，這個點兒，舟舟肯定在做兼職。
一路帶著風的進了花店，「歡迎…」剩下的的話被孫琴咽了回去，眼前的alpha信息素味道很濃烈也很熟悉，是舟舟身上的味道。
孫琴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剛剛舟舟的反常反應，肯定跟眼前這個人有關，語氣中都帶了點不客氣，「有什麼事嗎？」賀淮忙不疊朝收銀台前去了，「請問一下，舟舟在嗎？」
果然猜的沒錯，孫琴瞥了他一眼，「不在。」賀淮楞在原地，張了張嘴，舟舟不在花店，半晌才說話，「是請假回去了嗎？」
孫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剛剛舟舟雙眼通紅的回到店裏，哭腔都還在，哆哆嗦嗦的問自己，「琴…琴姐…還有外單嗎？我…我去送。」孫琴無論問什麼，舟舟都不肯開口，只能將兩個單子都給了舟舟。
「請問你有事嗎？」孫琴的質問讓賀淮有些不知所措，總覺得舟舟是出了什麼事，「舟舟他…怎麼了？我想去找他，他刪了我的好友。」
孫琴面色古怪，一挑眉，驚道，「你別是那個天天給舟舟訂外賣的人吧？」孫琴打量了一番賀淮的穿著，明明是學生的樣子，身上的奢侈品卻不少。
「是我，舟舟…」一想到舟舟這麼喜歡網上的這個人，孫琴語氣稍微沒那麼難聽了，「剛剛有個女生，長得挺漂亮的，來店裏找舟舟，舟舟回來後，像是哭過了，然後非要去送外單。」說罷頓了頓，女人的知覺讓孫琴多問了一句，「一個alpha女生，你認識嗎？」
alpha女生，長得挺漂亮的，讓賀淮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蘇彤，「舟舟去哪送的外單，能告訴我嗎？」孫琴嘆了口氣，給了賀淮兩個地址。
一出花店，賀淮第一時間給蘇彤打了電話，「餵。」接到賀淮的電話，蘇彤原本還有些開心，一聽這冷淡的語氣，心裏也大概猜到了點東西。
「賀淮？有事嗎？」賀淮走的很急，喘息聲透過電話都清晰可聞，「你找過舟舟？」那邊蘇彤沒有馬上回答，賀淮警告著開口，「別撒謊！」
蘇彤有些錯愕，賀淮從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男alpha給人的壓迫力，哪怕隔著手機，都讓蘇彤有些喘不過氣來，「是…怎麼了？」
看不到賀淮淩厲的臉龐，和幾乎暴起的青筋，「你跟他說什麼了？」alpha之間的較量是與生俱來的，哪怕是女生，蘇彤一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狼狽，端了端身形，讓自己從恐懼中抽離出來，輕描淡寫的說道，「跟他說事實唄，你騙他，騙他上床。」
賀淮那邊忽然沒了回答，只聽到腳步聲和賀淮的喘息聲，蘇彤又說道，「你不喜歡男人大家都知道吧，你騙他也是事實吧，我告訴這個小可憐真相，有錯嗎？」
蘇彤還想說其他的，電話傳來了冰涼的占線聲，賀淮掛了她電話。
確實，蘇彤說的是事實，賀淮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舟舟刪了他的好友，很清楚的告訴了自己，不要再聯系了，被舟舟徹徹底底的討厭了。
賀淮楞在原地，破天荒的畏懼了，不敢去找舟舟。自己用最卑劣的手段騙他上床，明明從一開始可以說清楚的事情，一直被自己拖到了現在。賀淮沒敢往前走，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宿舍。
渾渾噩噩的送完單子，孫琴提前給舟舟發了消息，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回到宿舍，剛好碰上傅晨在收拾東西，傅晨興奮的手舞足蹈，跟舟舟比劃著，「周末不來了，聖誕節就和趙柯在外面過啦。」
聖誕節，約好和見面的，一定會見面的。
舟舟點了點頭，神情低落，忽然想要確定什麼，問道，「傅晨，那個賀淮，是不是只喜歡女生？」傅晨回道，「是啊，C大的都知道，你問這個幹嘛，突然對對面校草有興趣了。」
舟舟的臉色驟然變的很難看，搖了搖頭，沒回答傅晨的問題，朝自己床上爬去。傅晨站在床邊，拍了拍床欄，舟舟沒反應，不肯搭理自己。
不用見了，聖誕節都不用見了，以後也不用見了。騙子，都是騙子！
舟舟翻了個身，習慣性的去摸手機，想要和H說話，手摸到枕頭下，舟舟怔住了。沒有H了，是賀淮！是他一直在騙自己！
喉嚨梗塞，舟舟斷斷續續的哭了起來，毫無聲音的，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只有舟舟自己知道，他在嚎啕大哭，真可憐，可憐蟲。
逃難似的跑回了宿舍，室友都揶揄著賀淮，「校草今晚不出去啊，明天聖誕節誒。」賀淮一怔，手忙腳亂的往床上爬。
聖誕節，原本是和舟舟見面的日子。
宿舍的人見賀淮不回答，轉而又議論起別的事情來了。賀淮不像舟舟，室友的談話，都一字不落的進了耳朵。
「約了小學弟出去玩，晚上就不回來了，明天正好去看電影。」賀淮一開始也是這樣打算的，又聽到另一個室友說道，「我明天出去，今晚我對象沒空。」「哎，你什麼時候有的對象。」
說話的人不服氣，「我怎麼就不能有對象了，本來今晚打算和趙柯一起出去的，可惜我對象有課。」趙柯作為油畫系的系草，在學校還是小有名氣的。
「聽說趙柯對象是對面學校的。」「聾啞人？」一說這話，不止是聊天的幾個，連賀淮都從床上坐了起來，從簾子裏伸出頭來張望。
「哎，臥槽，賀淮你什麼動靜，嚇我一跳。」賀淮眼眸一沈，「聾啞學校的？」室友搭話，「嗯，迎新會認識吧，聽說還是趙柯追的他對象。」
「我天，聾啞人，交流起來得多困難啊。」室友感嘆道，旁邊的人順口一說，「這就是你沒對象的原因，系草人家有耐心不嫌棄，聽說還去專門學了手語，看看人家這精神。」
賀淮木訥的坐在床邊，如果自己早點和舟舟說清楚，是不是早就和趙柯一樣了。藏著掖著到最後，還被舟舟拉黑了。蘇彤說的是沒錯，可是有一句話她沒說到，自己是喜歡舟舟的。
賀淮的動靜一陣一陣的，室友註視著他從床上下來，「不是，你今天怎麼回事啊？躁動啊？」賀淮屏蔽了外界的聲音，忙不疊的朝舟舟學校跑。
好不巧的，在舟舟宿舍樓下，碰到在等對象的趙柯。兩人也就點頭之交的情分，趙柯看著跑的面紅耳赤的賀淮，先是一怔，又想到這是在聾啞人學校啊，賀淮跑到這兒來幹嘛。
賀淮尷尬的朝趙柯笑了笑，偷看了一眼宿管室，貓著腰就想往裏跑，哪料被宿管逮個正著，吼道，「同學你幹什麼！這裏是omega的宿舍，不讓alpha隨便進。」
趙柯也沒料到賀淮的動靜，鬼鬼祟祟的就要往宿舍裏面跑，這才問道，「賀淮你幹嘛？」賀淮什麼都不想幹，他也不是變態，他就想上去找舟舟。
賀淮不知道怎麼解釋，正好傅晨提著袋子下來了，一看到趙柯，撒著歡的朝他男朋友跟前跑，撞了趙柯一個滿懷，正想對著趙柯撒嬌，旁邊賀淮的顏值和alpha信息素濃度，讓傅晨無法忽視。
更讓傅晨奇怪的是，賀淮的信息素味道，和舟舟身上的一樣。趙柯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傅晨仰著頭比劃問道，「你們校草有點奇怪，舟舟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趙柯奇怪的看了眼賀淮，賀淮不懂手語，不知道他倆在說什麼。倒是宿管走了出來，「這位同學，你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字你看不見嗎？omega宿舍，alpha止步！」宿管沒好氣的盯著賀淮，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上次那個！」
宿管對賀淮有印象，上次宿舍一個發情的omega被他帶走了，說是他男朋友。「又來見你男朋友？」宿管的話一出，傅晨和趙柯都看著賀淮。
賀淮點了點頭，宿管斜著眼睛看他，「吵架了？」差不多是吵架了，賀淮點了點頭。傅晨大驚，忙不疊跟趙柯比劃手語，「你問他，他是不是來找舟舟的？」
趙柯覆述了一遍，賀淮反問道，「你是舟舟室友？」傅晨白了賀淮一眼，氣沖沖的更趙柯比劃，「舟舟根本沒男朋友！舟舟有喜歡的人了！你們校草怎麼回事啊！不是只喜歡女生嗎？還臨時標記了舟舟兩次！」
趙柯尷尬的朝賀淮笑了笑，沒將傅晨的話告訴他。旁邊的宿管不耐煩的說道，「那你來登個記，一個小時內下來啊！」
賀淮來不及跟他們解釋更多，登了記就往樓上跑。傅晨還想去攔著的，被趙柯拉了回來，「讓他們自己處理。」
站到舟舟宿舍門口，賀淮剎住腳，猛的換了幾口氣，讓自己別這麼狼狽，才禮貌性的敲了敲門。知道沒人答應，賀淮推門進去了，宿舍竟然沒人。
賀淮順手關上了門，忽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有人在哭，是舟舟。賀淮聞聲站在了舟舟床下，用喊的沒用，賀淮索性心一橫，脫了鞋直接往床上爬。
舟舟哭的腦子有些缺氧，連賀淮的信息素都沒捕捉到，直到有人霍地把他從床上抱起，舟舟嚇的止住了哭聲，尖叫了起來，「呀！」
密不透風的信息素把舟舟包裹住，舟舟這才反應過來，是賀淮。條件反射的掙開賀淮的懷抱，朝著墻角靠著，身體有些瑟瑟發抖。
賀淮乘人之危，把舟舟逼到了墻角貼著，不顧舟舟掙紮，固執的給他擦著眼淚。剛剛被嚇得臉色慘白的舟舟，又哆哆嗦嗦的哭了起來，「你…走開… 別碰我…嗚嗚…」
一邊哭，一邊打著嗝。舟舟的狀態，根本沒辦法集中註意力看自己說什麼。賀淮收斂起張狂的信息素，一只手攬著舟舟的腰，靠了過去。
舟舟還是掙紮，溫和的信息素讓他動靜小了不少，「你…走開啊…離我遠點…」顫顫巍巍的omega哭成這樣，甚至不願意看到賀淮閉上了眼睛。
賀淮嘆了口氣，朝著舟舟微微發抖的嘴唇吻了過去，舟舟一驚，被迫掙睜開眼睛瞪他。賀淮捏著舟舟的下巴，逼他直視自己，一字一句地說很慢，怕舟舟看不清楚，「不許閉上眼睛，不許再哭了，不聽話的話，我就親你。」
占著便宜的把舟舟摟的更緊了，舟舟被嚇唬住了，徒勞的咬著嘴唇，仰著頭憋著眼淚，哆哆嗦嗦的看著賀淮。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舟舟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眼淚順勢就滴了下來。
賀淮抵著他的額頭說道，「我要親你了。」又輕輕的在舟舟嘴唇上吻了一下，舟舟心中一陣酸楚，騙子，還要欺負人。不管賀淮親不親他，嘴唇一松，嗚咽聲全都偷跑出來。
賀淮得寸進尺的吻著舟舟，撬開了單薄的嘴唇，滑膩的舌頭無處可逃，被賀淮纏住死命的吮吸著，哭鬧聲硬生生的被堵在了喉嚨裏。
舟舟的哭聲漸小，連發抖都起伏都變的弱了下來，賀淮這才放開他。「舟舟。」舟舟偏著頭想要逃避，賀淮不給他機會，捧著舟舟的頭，又喊了一遍，「舟舟寶寶。」
「騙子…」騙子還在花言巧語，舟舟嘟囔著。賀淮覺得胸腔有什麼東西堵塞住了，看著舟舟哭的通紅的眼神，軟著聲音說道，「我是騙了你，是我不對。可是我想騙你一輩子不行嗎？騙你讓我永久標記，騙你跟我結婚，騙你跟我過一輩子。」
賀淮語速很慢，舟舟看的清清楚楚，不由臉上一熱，躲避著賀淮的眼神，不要被他的巧言令色再騙了。賀淮固執的逼著舟舟看他，「騙你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
說罷，牽著舟舟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摸，用力咬字，試圖把聲帶的震動傳達到舟舟的手心裏。溫熱的掌心撫到賀淮脖子上，賀淮以防舟舟抽回雙手，把守覆蓋在舟舟手上。
「喜歡你！我愛你。」賀淮說的很慢很用力，聲帶的震動通過皮膚，刺激的舟舟的掌心，不算劇烈，可舟舟感受的很清晰。
趁舟舟發呆的空擋，賀淮拉著他的手放到胸口位置，「舟舟，我心跳在加速，我很害怕，怕你以後都不理我了。」
強有力跳動的心臟，比聲帶的震動頻率大，傳達到了舟舟手心裏。舟舟恍惚的看著眼前的賀淮，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想要逃避，卻被賀淮的堅持逼的動彈不得，試探性的開口，「你騙我…嗚嗚…我不敢見你幹著急的時候，你是不是在背地裏偷笑…」
第十二章
舟舟情緒比較激動，讓賀淮百口莫辯，可脆弱的omega等著他回答了，說不清楚兩人可真就完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很曖昧，舟舟被賀淮的信息素包裹著。賀淮手指撫在舟舟的嘴唇，語速極其的慢，「你第一次發情，我就知道是你了。」
嘴唇被賀淮撫摸的發癢，舟舟下意識想要抿嘴唇，舌頭舔到賀淮手指的一瞬間，又縮了回去，賀淮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
「你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後來你再發情，我是打算跟你說清楚的，沒想到你這麼討厭賀淮這個人，我當時都不敢開口了。」賀淮頓了頓，「我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討厭了，你寧願喜歡一個連樣子都沒見過的人，都不願意接受賀淮。」
賀淮語氣中帶著委屈，讓舟舟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哆哆嗦嗦低下頭，「你就是騙我。」
賀淮的身份果然沒有H好用，自己哪怕再伏低做小，舟舟心裏那道坎就是過不去。賀淮看了眼枕頭邊上的手機，伸手拿了過來。
捏著舟舟的手指去解鎖，他才猛的擡起頭看賀淮，「你要…幹嘛？」
賀淮徑直打開了社交軟件，把自己從黑名單裏移了出來，重新申請了好友，「不讓我找不到你，要生氣要罵我都行，別不理我。」
見舟舟擡頭，賀淮得寸進尺去親舟舟的額頭，舟舟躲不開，被他親了個正著。
捧著舟舟的臉，賀淮說道，「我們明晚要見面的，你答應我的，一定回來，見面後我追你好不好，賀淮追你。」
舟舟還是氣，不好兩個字就卡在嗓子眼。賀淮生怕他拒絕，忙不疊的親到了他嘴上，不讓舟舟說話。唇齒間一個追一個躲，無處可逃的時候，滑膩的舌頭糾纏在了一起。吻的正漸入佳境的時候，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
賀淮一把將舟舟按在了懷裏，宿管上來攆人了，「說好一個小時之內，時間都快到了還不下去！」
床下不止有宿管，還有舟舟的兩個室友。兩個omega被這一屋子濃烈的信息素熏的臉都紅了，好奇的打量著床上的兩個人。
「要幹什麼去找個酒店，這裏可是宿舍。」宿管沒好氣的說了句。
「這就下去。」賀淮尷尬的回道，轉頭對舟舟說道，「明天晚上在操場等你。」不等舟舟拒絕，賀淮扭頭就下了床，飛快的出了宿舍。
舟舟沒臉下去跟室友打招呼了，蒙著被子倒在了床上。手機上又出現了賀淮的好友，不過不再是H的賬號，想要刪掉，看到確認兩個字的時候，舟舟又猶豫了。
手機忽然一陣震動，消息進來了，是賀淮發的，「明天晚上，記得帶我的禮物。」
誰要去見他，舟舟氣急敗壞的回覆，「我不去。」
「那我一直等到你來。」賀淮占夠了便宜，摟著舟舟親了這麼久，這兒心情好的不得了。
舟舟說不出來是種什麼感覺，覺得自己已經沒那麼氣了，可就是想沖賀淮發脾氣。
賀淮晚上還沒臉沒皮的發來語音請求，舟舟掛了他還打，打字跟舟舟撒嬌，「想聽舟舟聲音，舟舟寶寶接一下吧。」
舟舟寶寶四個字看的舟舟臉上發燙，碼著字，「你不準這樣喊我。」
賀淮完全沒了人前的高冷，像是潑皮無賴一樣，「舟舟，舟舟寶寶，想聽舟舟寶寶叫我哥哥。」
舟舟手忙腳亂的回覆賀淮，「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拉黑你了。」完了也不敢去看手機，埋著頭在枕頭裏。
手機震動了兩次，賀淮發來認錯的，舟舟第二天早上才看到。
整整一天，都沒收到賀淮的消息了。舟舟老是去翻看手機，完了又失望的揣進兜裏，手掌都是汗津津的，舟舟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期待什麼。
賀淮是不敢逼的舟舟太緊了，說是今晚見，他都不敢提前催舟舟，莫名其妙的假忙了一個白天，心早就飛到操場上去了。
約摸著差不多晚上七點的時候，賀淮打了個電話到花店，「能不能送一個外單？」孫琴下意識朝舟舟看了眼，這聲音有點耳熟啊，昨天的那個alpha。
「網上訂好了我們這邊就接單哦。」孫琴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賀淮討好著說道，「能不能讓舟舟送外單到C大操場，別告訴他是我。」
孫琴饒有興趣的說道，「是不是還提前讓舟舟下班啊。」
「謝謝老板了。」賀淮也沒跟孫琴客氣。
孫琴讓舟舟去送外單的時候，舟舟也沒多想，雖然C大操場這個位置讓他挺在意的，自己正好可以直接把掛件給賀淮。
舟舟翻看著卡片，上面居然沒寫名字。發消息給琴姐，琴姐也沒回，舟舟四處看了看，不遠處賀淮正和上次那個女alpha站在一起。
第十三章
賀淮來的早，沒想到剛站一會，蘇彤就找上來了。賀淮一個人站在操場，學校論壇都傳開了，蘇彤要找到他很容易。
「賀淮。」蘇彤一喊他，賀淮下意識往後一退，正好看到了舟舟抱著花站在前方。
不等蘇彤再說話，徑直朝舟舟走過去，沒想到被蘇彤直接拉住了。「賀淮我們談談好不好。」不好，賀淮抽回手。舟舟看到賀淮朝他這邊走，忙不疊的想要逃跑。
沒有賀淮腿長，兩步路就被賀淮逮到了，「哎…你幹嘛呀！我送貨了。」舟舟一驚，看了眼不遠處的蘇彤。
「我買的，買給你的，你送到了。」賀淮自顧自的說完話，拉著舟舟往操場外走。
任憑舟舟在手上掙紮，賀淮就是不回頭，硬是把人拉到了操場外。
一松開舟舟，舟舟手伸到兜裏，將掛件摸了出來塞到賀淮手上，「我走了。」轉頭又回來，把花也還給了賀淮。
人都在自己面前了，賀淮怎麼會放舟舟逃跑。擋在舟舟跟前，「舟舟，你是不是吃醋了。」借著路燈，舟舟仰著頭才看清賀淮說的什麼。
臉上不由一熱，手忙腳亂的去掏口袋，「誰…誰吃醋了，你不要胡說八道！東西都給你了，也見到了，我要回去了。」不等舟舟有動作，賀淮一只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人摟在懷裏。
「你真想見一面就跑啊。」抱著花實在不方便，賀淮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拽著舟舟不松手。
又騙人，又要欺負人了。莫名的委屈襲上心頭，舟舟急的眼眶都紅了。賀淮心疼的要命，「跟我生氣了？」
舟舟推拒了一把賀淮的胸口，賀淮紋絲不動，「你找別人玩吧…」他只想找個簡簡單單，能夠陪自己的人，賀淮這樣的人，他高攀不上。
omega天性軟弱，加上舟舟耳聾，後天的自卑，賀淮這樣閃閃發光的人，他根本不敢奢望。
賀淮心中一梗，「我沒有覺得好玩，我也沒有耍你，舟舟我是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眼前起來一層水霧，唇語都讀不大清晰，舟舟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都不…不喜歡男的，你找別人玩吧…我還要…做兼職。」
掙不開賀淮的束縛，舟舟有些無力。賀淮捏著舟舟的下巴，想讓舟舟看清楚自己說的什麼，「不喜歡男的，只喜歡你，舟舟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學校現在到處都小情侶，哪怕賀淮拉著人到了這個角落，還是有人路過。舟舟現在本就不安，一有陌生人的侵入，顯得更加害怕了，下意識朝標記過他的alpha懷裏靠。
賀淮順勢把人摟住，舟舟主動投懷送抱，賀淮更是不會將他放開了。等路人一走，低頭去吻舟舟的嘴唇。
嘴唇微微發抖，有些濕潤，被賀淮擒住了之後，忘記了閃躲，夜色濃重，走近了才會發現，這邊有小情侶在接吻。
舟舟被吻的呆住了，躲到賀淮懷裏，是自己本能的動作，現在根本不知道要不要推開賀淮，身體莫名的燥熱讓舟舟有些慌神。
賀淮見好就收松開了舟舟的嘴唇，旋即肆無忌憚的釋放著信息素，抵著舟舟的額頭，「舟舟，信我這次好不好。」兩人隔的太近，或許是賀淮信息素的味道太濃烈，舟舟分辨不出來賀淮在說什麼。
酥酥麻麻的感覺在身上開始蔓延，舟舟覺得身體在發燙，腳下軟綿綿的想要往下墜，忙不疊的想要推開賀淮，這種感覺很不好，舟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又發情了。
懷裏的人有什麼變化，賀淮第一時間就能感知出來。松開舟舟一看，他的小臉都通紅了，攀著自己的手臂，哆哆嗦嗦的，「舟舟。」
信息素的變化，讓賀淮很快就知道舟舟怎麼了。舟舟懊惱的想要逃離這裏，「我…我要…回去了…」
賀淮摟著他的腰不放，「去哪？你的抑制劑在這兒了。」說罷把舟舟的撫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根本不是抑制劑，這是勾起舟舟發情的源頭，一碰到賀淮，舟舟快要站不穩了。
「嗚嗚…騙人…」發情來勢洶洶，眼前就站著標記過自己的alpha，身體在叫囂著要他擁抱自己，舟舟一邊往賀淮身上靠，一邊又喃喃，「我要…回去…」
賀淮繼續蠱惑著他，「舟舟，哥哥在這兒了。」賀淮沒想到舟舟會突然發情，可一見舟舟這幅樣子，心中惡劣的想要趁人之危。
「賀淮哥哥，叫一遍。」人已經軟在自己懷裏了，賀淮還不肯罷休。舟舟仰著他去看他，賀淮又重覆了一遍，「叫賀淮哥哥。」
反覆說了好幾次，舟舟才看懂他在說什麼，傻癡癡的叫他，「賀淮哥哥。」墊著腳就要去親賀淮，知道自己得逞了，賀淮才抱著人離開。
舟舟是被賀淮吻醒的，腦子像是還沒轉過彎來，濕噠噠的和賀淮接著吻。昨晚的畫面才在舟舟腦子裏一一回放。
自己不讓賀淮戴套，要賀淮永久標記自己，被賀淮進到了生殖腔內。後頸還在隱隱作痛，舟舟縮了縮脖子，完全對賀淮生氣不起來。
賀淮起身想要餵舟舟一點水，舟舟本能抱住了賀淮，才被永久標記，omega異常的黏他的alpha。賀淮低笑了一聲，直接抱起舟舟帶他去喝水。
愛死信息素和omega的天性了，賀淮看著懷裏奶呼呼喝著水的舟舟，舟舟偷偷擡著眼皮去賀淮，被賀淮逮個正著。
等到舟舟一喝完，賀淮抱著人滾到床上，俯身看著他，「是我的舟舟了。」舟舟剛想要反駁，賀淮手指按到了腺體的地方，「我的舟舟了。」
後頸被一按，舟舟輕哼了一聲，連反駁都忘記了，「你…別按…」奶聲奶氣的剛剛睡醒，帶著黏糊糊的軟糯。
「不跟我生氣了，好不好。」賀淮頓了頓，「我是不是很壞啊，永久標記你，讓你沒辦法躲著了。」
舟舟不答，賀淮轉而又問了其他問題，「是不是吃醋了，嗯？」賀淮的目光太過熾熱，舟舟躲不開，只能去捂他的眼睛。
被蒙住眼睛，賀淮繼續問道，「是不是吃醋了。」過了好一會，才聽到舟舟輕微的聲音，「我沒有。」
賀淮還在不依不饒， 「舟舟都不吃我的醋啊。」睫毛掃在舟舟手心，舟舟覺得癢癢了才撒手。
在賀淮身下動彈不得，實在被盯的沒法了，聲音比剛剛還小，「就一點。」
「一點是多少？」賀淮突然貼近了，呼吸全打在舟舟臉上。粘稠的信息素又開始作祟，那個不得了地方涓涓的流水了，舟舟揪著賀淮胸口的衣服，顫顫巍巍的喊他，「賀淮…」
賀淮被喊的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得寸進尺，「叫我什麼？」
「賀淮…哥哥…唔…賀淮哥哥…」賀淮沒心情再問其他的，抱著舟舟又裹進了被子裏。
原本計劃的帶舟舟看電影吃飯，通通沒做成，還請了一天假，在酒店陪舟舟滾了三天。
第三天才把舟舟送到樓下，剛好碰上下課回來傅晨。舟舟現在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氣息，私人物品，請勿觸碰。
回到宿舍，傅晨才痛心疾首的教育舟舟，「是不是他強迫你的！」舟舟說不清楚，紅著臉搖頭，躲到了廁所去了。
第十四章
校廣播站，成了C大學生，表白墻一樣的存在，點歌的，要求詩歌朗誦的，比比皆是，運氣好的，還能碰到賀淮播音。
播音專業在C大不是重點專業，有時候總要靠著賀淮吸引點學弟學妹。賀淮的錄音挺多的，可給了舟舟也沒用，他聽不到，仿佛成了一個遺憾。
眼看著期末結束，學生都得回家過寒假了。賀淮是本地人，老早就開始打聽舟舟寒假的打算。
「要去打工。」學校寒假不讓留宿，舟舟在C省沒地方住，打工只能找能提供住宿的地方。
沒地方住啊，這不是給賀淮提供機會嗎？「寒假跟我住吧，在學校外面有間公寓，過年跟我回家。」賀淮老早就想拉著舟舟出來同居了，可又怕舟舟被自己嚇跑。
住一起！見家長！這兩個信息炸的舟舟腦子轉不過來彎，要不是賀淮緊拉著他，舟舟現在都想逃跑了。
「這麼緊張幹嘛？」賀淮感覺到舟舟的退卻，生怕舟舟跑掉了，抓的更緊了。
「你說跟你住，還要跟你回家。」舟舟重覆了一遍賀淮的話。
賀淮不懷好意的勾了勾嘴角，「對，跟我住，跟我回家。」
等舟舟答應了，絕對不讓他搬出去，以後上學的時候，也不讓他住宿舍了。
信息量太大，舟舟一時間除了臉紅，都不敢有動靜。還在舟舟猶豫的間隙，賀淮看到傅晨氣沖沖的朝他們這邊走來，身後跟著趙柯。
賀淮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傅晨一把把舟舟拉到了身後，連舟舟都是一臉懵逼。之前和傅晨說過了，自己和賀淮在一起了，不知道傅晨怎麼這麼大火氣。
傅晨從小到大都是小少爺脾氣，哪怕對著著賀淮，都改不了這臭毛病，一遇到事情，性子比較急躁。
幸好趙柯開口了，「賀淮你看看我們學校的論壇。」賀淮一臉錯愕的看著傅晨，只看到他在跟舟舟比劃著什麼，舟舟時不時的打量自己一眼。
一打開C大論壇，賀淮眼色一沈。C大的論壇，有片關於舟舟的帖子。主要內容跟賀淮沒多大關系，抹黑的是舟舟。說聾啞人特殊學校的omega，網上約炮，專門挑C大的各系有名的alpha，貼上了舟舟的照片。
傅晨跟老母護小雞一樣，不讓賀淮靠近舟舟。賀淮求救的看了眼趙柯，傅晨把趙柯一瞪，趙柯夾在兩人中間，實在難受。
傅晨在床上是小可愛，床以外的地方，就是只小野貓，脾氣也不太好。趙柯冒著被撓的風險，去拉傅晨，幸好舟舟先有了動作，對傅晨比劃了手語，讓傅晨他倆先走。
先前對賀淮的印象就不太好，乘人之危臨時標記了舟舟兩次，所以這次傅晨也先入為主的埋怨了一番賀淮，「他是不是沒對別人說過你是他對象啊，出了這種帖子他還裝作不知道。」
剩下兩人獨處，賀淮才有機會解釋，他平時就不看論壇，況且現在有了舟舟，有時間就和舟舟黏在一起，更沒空去關心八卦。至於向誰提起舟舟，舟舟本身不是C大的人，沒人問他，他總不能滿世界抓著人就對別人說，這是他對象。
舟舟其實沒什麼感覺，被人惡言重傷的好像不是他本人，他認識的人，都知道賀淮和他在一起了，賀淮好像也沒有要刻意隱瞞誰的意思。
特別兩人在一起後，賀淮連他歷屆前女友都和舟舟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個遍，包括之前來找他的蘇彤。
「我不知道有這種帖子，你等我好好處理。」賀淮盯著舟舟的眼睛，舟舟好像也沒怪他的意思，賀淮又說道，「那你現在還願意和我住一起嗎？」
比起C大的帖子，更讓舟舟在意的是要不要和賀淮同居，被賀淮追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頭沒腦的來了句，「給你房租。」
賀淮一楞，面色淩厲的看著舟舟，「想什麼了？跟男朋友住一起要什麼房租。」
被賀淮一說，舟舟也覺得不太好，怕賀淮生氣，馬上改口了，「那不給了，你別生氣。」
「你答應了。」舟舟找不出來不答應的理由，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關於論壇的事情，不用賀淮專門去找人查，都能猜到蘇彤頭上。不過賀淮根本不打算找她，與其找蘇彤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還不如直接告訴別人舟舟是他男朋友。
找了論壇管理人員刪除了帖子，賀淮頭一次主動在C大論壇上發帖，很快C大論壇上又熱鬧了起來。
C大校草承認有對象了，已經永久標記了人家，等omega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兩人就要領證了，最重要的是，這個omega就是之前傳的隔壁學校約炮的。
賀淮希望大家不要惡意重傷他的omega，他的確是特殊學校，所以膽子小，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擾他了，他沒有約炮，是自己主動追的他。
賀淮主動承認了舟舟的存在，帖子下更有話劇社田部長的回覆，「賀淮還不敢追人家，校慶的時候非要我幫他送禮物，丟臉。」
最開始跟風噴約炮，都閉嘴了，有腦子比較清醒了冷靜分析了一番。惡意重傷賀淮對象的，肯定是愛慕賀淮的人，不少人知道蘇彤和賀淮分手了，明裏暗裏都諷刺著蘇彤故意搬弄是非。
舟舟不太關註論壇的事情，還是傅晨一直看著風向，見賀淮出來澄清了，才稍微對他態度好點，「好吧，算賀淮處理得當。」
轉念一想，覺得放任舟舟和賀淮同居太危險了，「我覺得賀淮把你吃的死死的啊，舟舟你就是太軟綿綿的，好欺負了，你別跟賀淮住了，他肯定會欺負你的。」
可舟舟寒假沒地方去，傅晨家裏比較特殊，逢年過節的全家到處走人戶，帶著舟舟一起也不好，丟舟舟一個人在家也不好。好像除了讓他跟賀淮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等期末考試一結束，賀淮迫不及待帶舟舟搬進了公寓。
在學校外的這套公寓，躍式結構的裝修，上層是落地式床，下層就是客廳和廚房衛生間，根本沒有第二間房間，賀淮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舟舟分房住。
果然啊，傅晨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會被賀淮欺負。
拋開這些不談，賀淮的樂器挺多的，舟舟好奇的看著窗邊的樂器。賀淮剛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他家omega坐在沙發上，一臉渴望的看著吉他。
賀淮上前將吉他拿到舟舟面前，舟舟的眼神像是黏在吉他上，一直都沒移開過。「要玩嗎？」像是給小孩一件玩具一樣，把吉他往舟舟懷裏一塞。
手足無措的抱著吉他，舟舟生怕給弄壞了，擡著頭向賀淮求救。賀淮低笑了一聲，「我教你。」
賀淮把舟舟圈在了懷裏，捏著舟舟的手去撥琴弦。雖然他聽不到，卻能感受到琴弦的震動，指尖按在琴弦上的微微震感。
舟舟好奇的仰著頭看賀淮，「你彈琴是不是很好聽？」
這種問題舟舟問過無數次了，總是很好奇賀淮發出來的聲音，這種渴望讓賀淮看著難受。把吉他放到一旁，臉貼臉的跟舟舟說話，「其實我講話更好聽。」
像是舟舟能聽到他的聲音一樣，賀淮故意壓低了聲音，把共鳴完全發到位。舟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賀淮的喉結，「我有你朗誦的視頻，讀的《向往不已的地方》，傅晨給的。」傅晨挺八卦的各式各樣的花邊消息，特別是關於賀淮的，總是第一時間告訴舟舟。
「可我聽不到。」舟舟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能看到視頻裏面賀淮的樣子，眼神溫柔，讀句子的時候，語速很慢，聽說讀的是情詩。
賀淮翻開手機，這首情詩，是他大一的時候校慶表演的節目，「給舟舟的特別表演。」
「路過那裏」賀淮頓了頓，舟舟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雙手輕放在賀淮的脖子上。
「我總是會繞道而行
因為那裏有你淚水的旋渦
我怕我遊不過去
那裏有你溫馨的溫度
我怕那溶化的煎熬
路過那裏
我總是會繞道而行
因為那裏有你醉人的味道
我怕我無法呼吸
那裏有你永遠的身影
我怕承受不起那掏空心靈的痛苦
路過那裏
我總是會繞道而行
上天啊
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會勇往直前
沖破矜持的羞澀
沖出揣摩的內斂
大聲喊出我久久的思念」
賀淮明明都已經念完了，舟舟還是能感覺到，從他聲帶出發出來的震動，一下一下的，跳動著，隔著皮膚傳達到舟舟的胸腔裏，這是聲音特有的魅力。
像是捧著這份獨有的聲音，舟舟顯得格外的小心慎重。手指摩挲在賀淮的頸部，舟舟忍不住又問道，「我的聲音是什麼樣的，跟你一樣嗎？」
賀淮沒有馬上回答舟舟的話，反而讓舟舟去摸他自己的喉結。其實從震動的頻率上來看，舟舟沒發覺有什麼不同，賀淮說道，「不一樣，舟舟的聲音，像小孩子，又像小女生。」
對於聲音變化，舟舟沒什麼概念，「很難聽嗎？」
賀淮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不難聽，軟乎乎的。」
關於練習說話，兩人住在一起後，賀淮真的沒落下。可每次和舟舟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變的不正經，喜歡在床上教舟舟說話。
一遍遍的重覆兩人在做著的事情叫什麼，舟舟已經被頂的迷迷糊糊的，還要被賀淮逼著開口，偏偏還要在這個時候糾正舟舟的發音。
「舟舟要是說不對的話，哥哥就停下來了。」果然，和賀淮住，自己會被一直欺負。
一到寒暑假，學校周圍的店鋪都是淡季，舟舟找到了商業街的奶茶店，做不了收銀的工作，只能在後廚幫忙做奶茶。
賀淮整天整天的看不見人，沒事兒的時候，買杯奶茶，坐在店裏看他家omega。
臨近過年，賀淮接到了他媽文靜書的電話，「我跟你爸過年盡量趕回來。」
賀媽媽接到家裏保姆的電話，說是賀淮放了寒假也沒見他回家。賀淮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很多事都不用父母過問，賀媽媽還是多說了一句，「你沒回家嗎？」
「沒回，跟你兒媳婦住一起。」那邊賀媽媽沈默了，賀淮又說道，「你們忙完了，過年我帶他回來見你們。」
之前賀淮也有交往對象，但從來沒提出要帶回家見家長的。文靜書頓了頓，「那我和你爸爸盡量三十晚上之前回來。」
「你們不能嚇著他。」文靜書皺了皺眉，她是beta，不懂omega的膽小。
「我和你爸沒那麼嚇人吧？」
顯然沒懂賀淮的意思，「他聽不見，膽子小。」
文靜書眉頭皺的更深了，沒想到賀淮又開口，「他是孤兒院長大的，運氣好你可能要當奶奶了。」
電話裏出奇的安靜，賀淮知道他媽一時半會可能接受不了，堅持著沒做聲也沒掛電話。過了一會才聽到文靜書的聲音，「你自己要是確定了，就帶回家來看看。」
第十五章
賀淮沒敢提前告訴舟舟，怕他緊張，一直拖到了三十那天，文靜書打電話通知賀淮，他們已經回家了。
「今天去你家嗎？」舟舟都以為賀淮把見家長的事情給忘了，一時間有點語無倫次。
「嗯，他們才忙完回家。」賀淮父母很忙，連團年都是得抽出時間來的。
沒讓司機來接，賀淮帶舟舟打車回家。一路上舟舟都處於一副慌亂的狀態，「我就這樣去嗎？我到了要做什麼？我…」
雙臂被賀淮束縛住了，賀淮盯著舟舟的眼睛，「就這樣去，別緊張，我在了。」
大冬天的，把舟舟急的臉頰都紅撲撲的發燙，「你父母會不會不喜歡我？」
「不會，我喜歡你就夠了。」擦了擦舟舟掌心的汗，賀淮把人摟進了懷裏。
郊區的獨棟別墅，讓舟舟有些不敢進去，賀淮回頭牽他的手，「沒事。」這個時候，最有用的可能就是賀淮的信息素，溫和的環繞著舟舟，舟舟這才鎮定了一些。
兩人一進到別墅，文靜書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和賀淮爸爸賀傑允交換了個眼神。好像在說，你的好兒子，居然先斬後奏，標記了人家omega。
賀淮平時做事都挺穩重的，賀爸爸覺得或許不是永久標記。
賀淮父母平時都在各省或者國外飛，賀淮要不住宿舍，要不在公寓，別墅格外冷清。文靜書也不太會和小輩聊天，一時間熟絡不起來，氣氛怪尷尬的。
「喊人。」賀淮把舟舟往跟前一拉，舟舟猛吸了口氣，「叔叔阿姨好，我叫舟舟。」
讓文靜書挺意外的，賀淮一直都喜歡女生，沒想到帶回家見家長的居然是個男孩子，「你好，進來坐吧。」
賀淮爸爸賀傑允是商人，話還稍微多點，問了舟舟現在在讀什麼專業，以後有什麼打算。
舟舟的專業挺小眾的，文物修覆專業。偏偏也適合他這種，有聽力缺陷的人。如果畢業後非得走本專業的話，只能考國家的文物修覆師。
飯間，文靜書才開口說道，「舟舟，其實我們對你不太滿意。」賀淮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呼的，所以跟舟舟說話都放慢了語速。
舟舟下意識抓緊了衣角，瞳孔都鎖緊了，文靜書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讓他這麼緊張，真的很不自信。
「媽！」賀淮剛想打斷，又被文靜書搶過了話語權，「可是，你是賀淮選的，這是他第一次要帶對象回來給我們認識，所以我們尊重你們的選擇。」
omega有些恍惚，像是緊張過度後，松懈下來的太突然。文靜書又說道，「你別緊張，賀淮和我們說了你的情況，你耳朵的問題，賀淮太粗心了，應該早點帶你去看看。阿姨聯系了M國的耳科醫生，正好寒假，帶你過去。」
幾句話的功夫，賀淮馬上就消停了下去，文靜書又瞥了賀淮一眼，轉而對舟舟說道，「你別放任賀淮亂來，你們還在讀書，要是懷了孩子，總不可能打掉，休學太耽擱你了，要註意安全，別太慣著賀淮。」
轟的一下，舟舟臉全紅了，傻乎乎的點著頭。賀淮沒想到他媽突然說孩子的事情，臉上也破天荒的燒了起來，「媽！」
沒搭理賀淮，文靜書朝舟舟坐近了一些，「賀淮是不是永久標記你了？」舟舟往椅子裏縮了縮，點頭。
文靜書瞪了賀淮一眼，「你知道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嗎？你倆婚都沒結，你就永久標記人家，你是在欺負人。」
「所以我要負責到底，等舟舟年紀到了，就登記結婚。」賀淮先斬後奏這套確實讓文靜書有點火大。
父母這一關算是有驚無險的過了，開年後，文靜書就帶著舟舟單獨去了M國，沒有賀淮的陪同，賀淮寒假在實習，剛好碰上公司出差。
舟舟的情況不容樂觀，聽力測試只有80分貝，神經破壞導致的耳聾，沒有完全壞死，醫生建議道，「即使是做手術，也不一定有完全康覆的效果，人工耳蝸不建議安裝。」
在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後，給舟舟安排了第一次手術，手術效果果然和醫生預計的差不多，舟舟並沒有什麼改變，「藥物治療還是要繼續的。」
第一次手術後，舟舟就跟著賀媽媽回國了，文靜書安慰著舟舟，「沒事，我們慢慢來，別心急舟舟，治療的事情急不來。」
文靜書顯得比舟舟還要慌張，畢竟舟舟已經習慣了耳聾，倒也沒顯得有多大失望，「知道了，媽媽。」
文靜書不讓賀淮亂來，舟舟怎麼攔得住賀淮，兩人獨處的時候，信息素一擦槍走火，就被賀淮按在了床上，舟舟借著僅有的理智讓賀淮戴上了避孕套。
眼看著舟舟上大二了，二十歲終於到了可以領證的時候，兩人成了合法夫妻，可舟舟的耳朵一直都沒有好轉。
「L國最近有個很有名的耳科醫生，過幾天我帶你去看看。」賀淮圈著舟舟安慰道。
舟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賀淮以為他因為耳朵的事情太過失望了，「舟舟。」
賀淮貼到了舟舟臉上，舟舟回過神，「你剛剛說什麼？」
點了點舟舟的額頭，「我說，我們過幾天去L國看你的耳朵。」
舟舟一臉為難的樣子，躊躇了好一會都憋不出來一句話，賀淮感覺到了他的異常，「怎麼了寶寶？」
手掌不安分的伸到口袋裏面摩挲，舟舟情不自禁的咽著口水，「老公。」這麼鄭重其事的喊賀淮，把他都唬住了。
「可不可以不去啊。」舟舟頓了頓，臉上不自覺染上了一片紅暈。
賀淮一楞，「沒事的寶貝，總會有醫生能治好的。」
舟舟一頭紮進賀淮懷裏，「不是。」額頭蹭在他的胸口，「我好像…好像懷孕了。」
猛的被賀淮抱起來，前後左右的看了個遍，「懷孕了？」想要摟著舟舟也不是，生怕壓著他肚子，雙手握著舟舟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前幾天舟舟就覺得自己不太對勁，老是犯困犯餓，和賀淮在一起這麼久，又擔心又盼著懷孕，所以舟舟還是自己看了不少關於懷孕的癥狀，自己偷偷摸摸買了驗孕棒，兩條杠的時候，還是讓舟舟有些手足無措。
摸出被自己攥的熱乎的驗孕棒給賀淮看，賀淮捧著驗孕棒看了好一會，「等…等會，寶寶，我給媽他們說一聲。」
賀淮哆哆嗦嗦的打著電話，被他媽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提醒你那麼多次不註意，舟舟還沒畢業了，現在懷孕了，手術也要延期。」
避孕套也戴了，不能保證百分百的避孕，舟舟還是懷孕了。其實在其他事情上，賀淮挺有分寸的，只有面對舟舟的時候，像是被信息素操控了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雖然孩子來的不湊巧，但還是備受賀家矚目。三個月顯懷的時候，舟舟就不好意思去學校上課了，申請了休學。
懷孕前期食量大，半夜的時候老是餓醒，舟舟稍微一動，賀淮就跟著醒了，「怎麼了？要上廁所嗎？」
賀淮剛剛接手他爸爸公司，最近都挺忙的，但是舟舟還懷著孕了，他的神經隨時都是繃緊了的。
黑暗中舟舟下意識搖頭，馬上又說道，「我有點餓了，我去找點吃的，你睡覺吧。」
怎麼能放心舟舟自己起身，賀淮忙不疊的打開了燈，「我給弄，吃面條好不好。」賀淮不太會做飯，唯一能做出點樣子的就是面條了。
「好。」
懷孕期間，舟舟的口味特別好，就連辣椒都比平時吃的多。賀淮下樓翻箱倒櫃的找佐料，燒水下面，滿滿的煮了一大碗。
不肯讓舟舟下床來吃，端著碗餵舟舟，「燙不燙啊寶寶。」
舟舟呼哧呼哧的吸著面條吃的正香了，沒空擡頭看賀淮，滿嘴塞著面條，含糊不清的回答，「不燙。」
面條吃了幾大口，舟舟覺得就剛給肚子墊了個底的程度，「想吃鹵味。」賀淮看了眼時間，一點多，這會只能喊外賣了。
摸出手機點了外賣，才又接著餵舟舟吃面條。餵著餵著，賀淮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又想不出奇怪在哪，直到外賣送上門。
「叮咚。」的一聲，門鈴響了，舟舟興奮的坐起身來，催促著賀淮，「老公，鹵味來了。」
賀淮猛的怔在原地，舟舟疑惑的朝他眨了眨眼睛，「快去呀。」
被舟舟推了一把，賀淮才遲疑的往樓下走，接過外賣的時候說了聲謝謝。賀淮站在樓梯下，清了清嗓子，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弄錯了，小心翼翼的喊道，「寶寶。」
「老公快點。」舟舟果然給他回應了。
不慌不忙的把外賣遞給舟舟，賀淮還壓著心裏的激動，「渴了沒，要不要老公給倒水。」一見著吃的，舟舟眼神都黏在外賣上了，「要。」
賀淮端著杯水上樓，居高臨下的俯視舟舟的額頭，「先喝點水再吃。」果然，舟舟放下了手裏的鹵味，仰頭讓他餵水。
賀淮坐到舟舟身後，把舟舟整個圍在懷裏，靠著舟舟耳朵跟他說話，「還餓不餓？」
熾熱的氣息讓舟舟躲了躲，「這裏吃完就不餓了。」
omega自己完全沒反應過來，他現在能聽到賀淮說話。賀淮無力的靠在舟舟的脖子上，癡癡的笑著，「寶寶。」
不知道賀淮為什麼突然笑了起來，舟舟還下意識回頭看他。只感覺賀淮朝他耳邊吹氣，舟舟癢癢的縮了縮，猛的瞪大了眼睛，「老公我好像聽見你說話了？」
後知後覺的舟舟還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賀淮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忍不住低笑了起來，「嗯，聽到我說話了。」
將手裏的外賣往旁邊一扔，舟舟撲到賀淮懷裏，「你再說一遍！」
「寶寶。」
「賀淮。」
賀淮的聲音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低沈有力，特別是耳語的時候，通過耳道傳到裏面，酥酥麻麻的。
「嗚嗚…」懷孕一激動就容易哭，舟舟伸著雙手哭哭唧唧的要賀淮抱，「我…我聽…嗚嗚…聽到你講話了…」
舟舟能聽到的消息，馬上被賀淮告訴了他媽媽，帶著懷孕四個月的舟舟又去了一趟國外覆查。能聽到了是好事，可是並沒有完全康覆，能聽到的聲音時大時小，有時候會有一側間歇性的失聰。可對於舟舟來說，已經是奇跡了。
懷孕六個月後，賀淮終於可以不用忌房事了，看著舟舟大著肚子被自己欺負哭，賀淮才認識自己好像有輕微抖S傾向。
孩子在九個月順利生產了，是個軟乎乎的女兒。想著舟舟還要繼續讀大學，孩子滿月就被文靜書帶回別墅養著了。
和賀淮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越來越沒臉沒皮，舟舟沒好氣的推拒著他，「你別欺負人。」賀淮沒什麼自覺，舟舟無論是在體格上，還是信息素上，都拒絕不了他。
被賀淮抱進浴室清洗的時候，舟舟喃喃著，「就不該網戀的，一點都不靠譜，就知道欺負人。」
耳聾受網聊遇上生命之光？
耳聾受x低音炮攻
上網不網戀，純屬浪費電
第一章
C大全國數一數二的音樂學院，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擠不進來，高考一分的差距，你就可能跟C大失之交臂。舟舟站在C大門口，壯麗莊嚴的大門，舟舟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真好。」
旁邊有不少迎新的師兄師姐，舉著學生會的牌子，朝舟舟大聲吆喝，「學弟，需要幫助嗎？知道你們系怎麼走嗎？我們可以送你去宿舍，有機會來我們學生會吧。」C大師兄熱情難卻，已經貼到舟舟跟前了，下一步就是搶過舟舟的行禮，強行送他進去。
險些被拉的一個踉蹌，舟舟抱著袋子搖頭，「我不是這兒的學生。」聲音大的出奇，像是聽不出自己的音量一樣，人聲鼎沸的學門口，剛剛搶行禮的師兄硬是被嚇的退了一步，尷尬的搔了騷腦袋，「啊？不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啊。」
帶著行禮，明顯是來報道的，又不是C大的。師兄朝著對門看了一眼，聾啞人特殊學院。這是C大附近，唯一的大學了。果然小學弟提著袋子，拖著行李箱朝對門去了。
舟舟，姓舟，至於他的名字，是孤兒院的院長起的。舟舟是孤兒，幾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孤兒院門口了，繈褓裏只有一個姓氏，舟。名字一直沒起，院長喊的舟舟，就一直都是舟舟，小名漸漸的變成了大名。
舟舟與普通聾啞人不同，他只是聽不見而已，不是先天性的聾啞人。小的時候，舟舟和普通孩子一樣，能跑能跳，四肢健全，唱歌悅耳好聽，招人喜歡。每次孤兒院有活動，都會要舟舟上台唱歌。小糯米團子站不穩，走路搖搖晃晃的，連上個舞台都得用爬的。
孤兒院的生活看似溫暖，院長對孩子們也很好，可是這裏終究只是個福利機構，院長也是個普通人，她沒辦法照顧好每一個小孩。舟舟在十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一開始只是發燒，高燒不退引起了中耳炎，中耳炎惡化導致聽力下降，漸漸的從聽不清，到聽不見。
照理來說，十歲的孩子免疫力不會那麼差，只是孤兒院的夥食只能保證他們有飯吃，吃不吃得飽，吃不吃得好，答案是不能的，營養不良成了孤兒院孩子的通病。
比普通的聾啞人幸運一點，舟舟曾經聽見過聲音，知道聲音的美妙。所以也比普通的聾啞人更渴望能聽到。就像是見識過光明的盲人，是無法再承受黑暗。
後來舟舟學習了唇語和手語，即使是聽不到聲音，面對面時，也能知道別人在跟他說什麼，只是回答的時候會過分用力，聲音很大，震耳欲聾。舟舟成績一直不錯，本來有考普通大學的機會，最終還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讀了殘疾人大學。
聾啞人特殊學院，這裏邊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沒有舟舟那麼幸運，他們從未聽到過聲音，說話也只能咿咿呀呀發出聲音，這些聲音裏邊夾雜著他們情緒，除了這樣的表達方式，聾啞人之間只能靠著手語交流。
學校對宿舍的管控極為嚴格，除了不準用大功率電器外，沒晚十二點都會斷電，除此之外，宿管從一棟一位，變成了一層樓就有一位宿管。每晚都會嚴查宿舍的用電情況，反覆和他們強調宿舍規章制度。就連門禁都比普通學校嚴格，晚自習最晚七點半下課，宿舍八點就關門了，周末晚一點十點半。
宿舍按性別劃分，Omega和alpha也被分開在兩個不同的樓。宿舍四個人，除了舟舟以外，都是聾啞人，交流只能靠著手語。
這是舟舟第一次一個人睡一張床，沒人和他擠，用著自己暑假打工賺的錢，申請的助學基金，他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沒有孤兒院給他提供免費的食物和住宿了，除了學習，剩余時間都要打工，又忙又累，但是很充實。
舟舟躺在床上，開學的興奮勁兒讓他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烙餅了。摸著自己買的便宜智能手機，反正睡不著，索性玩會手機。
極度渴望正常人的生活，舟舟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樣，有健全的社交，可惜一旦面對普通人，根本不是他像的那麼回事。
曾經試圖和普通人交流，舟舟聽不見，說話的聲音極大，每次別人都會投來詫異的眼光，甚至會半開玩笑的告訴舟舟，「沒聾，你小點兒聲。」聾這個字眼兒讓舟舟很敏感，他抿著嘴唇躊躇著，「我聽不見，不好意思。」
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別人的聲音，很多次都尷尬收場，舟舟變得不愛和人交流了。人缺少什麼，他就極度渴望著什麼。舟舟希望被愛著，想找到一個能夠共度一生的人。
網絡社交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方法，隔著根網線，看不到摸不到聽不到，虛無縹緲，卻能給舟舟安全感。註冊了賬號，嘗試著匹配附近的好友，很快，一個ID叫H的出現了，舟舟主動發送了好友請求。
賀淮作為學生會副主席，C大校廣播站的副會長，新學期開學總是最忙的時候。校廣播站招人，硬是拉賀淮來當門面，「C大校草都在校廣播站，來的人肯定多。」
賀淮一開始不答應，「待會學生會的也要拉我去。」廣播站會長左顧右盼了一陣，生怕學生會的追來了，「所以早點跟你講好啊，況且學生會肯定很多人願意去的，你先答應我。」
有賀淮坐鎮，來校廣播站的應選的人果然很多。晚上八點多，正是C大校園內最熱鬧的時候。廣播站的篩選還沒結束，賀淮提前走不了，蘇彤找到廣播站來了。
廣播站的人一見蘇彤，「喲，系花來找賀副會長。」蘇彤是美術系系花，是賀淮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賀淮不光是當個門面，還得認真考核，問及經驗，聽面試的人的普通話和語感，總的來說還是挺忙的。蘇彤從他背後拍了他一下，賀淮回頭，「來了。」沒多說，又轉過頭繼續聽面試的小學妹講話。
賀淮做事很專註，別人講話的時候，總是註視著對方的雙眼，小學妹被看的臉紅了起來。蘇彤輕笑了一聲，也沒和賀淮打招呼，伸手到賀淮的兜裏摸出了手機。
賀淮皺著眉頭沒有回頭，也沒有說拒絕的話，蘇彤拿著他的手機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了。旁邊有個剛剛進廣播站的小學弟好奇的問道，「師兄，師姐是在幹嘛了？」師兄把小學弟往旁邊一拉，「女朋友查崗了，小點聲，我們校草天天都有人勾搭，系花不得看緊點。」
手指在手機界面上滑動的飛快，今天大一報道，加賀淮好友的不少，女生一個個的都刪掉。賀淮是個直男，不喜歡男人，哪怕有信息素的主導，賀淮一直以來的對象都是女生。所以蘇彤對賀淮的男性好友，沒什麼危機感，不管他們抱著怎麼樣的心思，賀淮不會上鉤。
幾十來個好友一刪，蘇彤覺得有些手酸。賀淮作為信息素極高的alpha過於招搖，狂蜂浪蝶太多了。漫不經心的按著觸屏，一手滑點到了附近匹配好友，正準備關掉的時候，一個好友請求發來了。
ID叫舟舟？蘇彤看了眼頭像，普通的卡通頭像，性別顯示的是男，光是性別，蘇彤已經把這個排除在危險人物列表之外，同意了好友請求。
很快舟舟發來了消息，「你好。」蘇彤看了眼賀淮的背影，反正閑著，跟這個舟舟聊一會也沒事，「你好。」「你是男生女生啊？」「多大了？」「也是C大的？」
舟舟沒想到對方這麼熱情，一連拋來了三個問題。舟舟很慶幸，他不太會聊天，對方主動一點，至少不會冷場，「男生，十八了，不是C大的，在C大附近。」
男生啊，也不是校友，意味著這個好友刪不刪都無所謂了。蘇彤又編輯著文字，「那有來C大玩的時候可以叫上我。」
舟舟看到這排字的時候楞住了，這是在邀請他見面嗎？他還沒和網友見過面了，戰戰兢兢的回覆了一個，「好。」
等了很久，那邊也沒再回覆了，舟舟心想可能是在忙了，不好意思打擾人家。
賀淮手頭的事差不多忙完了，叫蘇彤一起去吃飯，「走吧。」兩人並肩往校外走，蘇彤把手機塞給賀淮，說道，「給你把女生好友都刪光了，你不會生氣吧。」
賀淮一楞，眉頭都擰在了一塊兒，深吸了一口氣，去翻好友列表，「你連話劇部的部長都刪了？」蘇彤毫不在意，「是女生都刪了，別翻了。」
蘇彤的態度讓賀淮有些煩躁，最開始認識蘇彤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性格可愛對誰都挺有禮貌的，兩人相處下來挺融洽的，蘇彤表白的時候，賀淮就順勢答應了。
當時蘇彤和賀淮一樣，是大一新生，漸漸的融入到大學生後，蘇彤變得疑神疑鬼，老是覺得賀淮會瞞著他跟其他女生有一腿，對賀淮查崗查的嚴。
一開始是不讓他和女生說話，連學生會的聚會都不讓賀淮去，翻看賀淮手機記錄是常事，如今更是發展到直接刪賀淮好友的地步。
賀淮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站在原地看著蘇彤，蘇彤催促道，「走啊，吃飯啊。」賀淮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眉間都多了幾分淩冽，「你自己去吧，回宿舍的時候註意安全。」
蘇彤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你什麼意思啊？想分手？」賀淮低著頭沒看她，想不通蘇彤怎麼就變得這麼暴躁了，「想。」這個時間C大人正多，旁邊路過的學生都竊竊私語了起來，「怎麼回事？系花被甩了？」
沒有這句話還好，一到蘇彤耳朵裏，蘇彤像是他們言中了一樣，恨不得馬上找回顏面，「行啊，那你搞清楚，是我甩的你。」
系花和賀淮分手的事情，當天晚上就傳遍了整個C大。賀淮剛回到宿舍，室友就圍了上來，「你上論壇了你知道嗎？你和系花分手了？」賀淮撥開了擋在他面前的手機，「嗯。」室友八卦之魂來勢洶洶，「系花甩了你？」
賀淮搜羅著睡衣想去浴室洗澡，「嗯。」敷衍著把一幹人都甩在腦後，室友更起勁了，「驚了，系花居然舍得甩了你，有多少妹子盯著你了。」
浴室的水一開，水聲把外面的聲音都掩蓋住了，驚天動地的起哄聲也聽不清晰了。老早之前就想提了，可是有很多的舍不得，人就是經不起激，一激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和蘇彤分手，竟然讓自己松了口氣。
舟舟睡到十點多的時候，突然醒了，起床上了廁所，再躺到床上的時候，有些睡不著了。下意識的去摸手機，又點開了H的聊天框，不知道他睡了沒有，想到他人很熱情，舟舟大著膽子又給他發了信息。
賀淮從浴室出來，室友還沒睡，坐在一起聊哪個小學妹小學弟長得好看。賀淮不願意加入他們的話題當中，躺到了床上，手機上顯示著消息，「你睡覺了嗎？」
賀淮靠在床欄上，點開對話框一看，這人是誰，舟舟？什麼時候加的？以為是哪個學弟或者是學妹，賀淮還是回覆了他，「哪位？」
第二章
看到H的回覆，舟舟又驚又喜，翻了個身趴在了床上，「你忙完了啊？」賀淮被這沒頭沒腦的回到弄得莫名其妙，又去翻了兩人的聊天記錄。八點多才加的好友，內容也沒幾句，看來是蘇彤加的，自己不認識。
賀淮正準備刪了好友，對方又發來了信息，「你是我加的第一個好友。」賀淮手指在屏幕上頓了一下，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在狂跳，很快又有消息進來了，「我今天第一次出遠門，還不認識人了，也不敢跟人說話。」
不知道怎麼地，小可憐三個字突然跳進了賀淮的腦中，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嗎？」舟舟能感受到對方的冷淡，不如最開始的時候熱情，沒有問東問西，隔著手機都讓舟舟緊張了起來，「謝謝你跟我聊天，我還害怕你不會加我，或者覺得我很沒勁就刪好友了。」
賀淮是打算刪好友的，硬是被這排無聲的文字給逼下不去那個手，鬼使神差的又回覆了對方，「你不是C大的？」
舟舟的一直都回的很快，像是拿著手機在等著自己一樣，「對呀。」正常的聊天方式不應該是，對呀，我在XX之類的嗎？這個舟舟聊天明顯有所保留，也有可能是真的是個聊天廢。
沒等到舟舟的回覆，賀淮這邊進來了電話，來電顯示上寫著田渺，也就是被蘇彤刪好友的那個話劇社部長。田渺語氣不太好，氣急敗壞的，「賀淮你怎麼刪我好友啊？」
賀淮還算是沈浸在失戀的氛圍中，人都沒什麼精神，被田渺一吼，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一些。自知理虧，等田渺吼完才開口，「不好意思啊。」
田渺是個女alpha，性格火爆，做事雷厲風行，比男人還爺們兒。田渺一通發泄了，賀淮的認錯態度還算誠懇，「算了，知道你跟蘇彤分手了。」
賀淮等著她下文了，知道她半夜打電話來，絕對不會因為刪好友這種小事。果不其然，田渺又說，「為了表示對我的歉意，新生迎新會，你一定要來參與我們話劇社的節目。」
賀淮很想說他又不是話劇社的人，老是拉他去參加什麼節目，「迎新會沒幾天了，我又沒排練過。」田渺這暴脾氣又上來了，「你…」剛說完一個字就被賀淮打斷了，「這樣吧，之後的校慶我來行吧，這次你就放過我。」田部長答應了，並且再三叮囑他，千萬別忘了。
舟舟等了一會也沒得到對方拋來話題，鼓起勇氣主動問道，「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啊？」賀淮掛了電話，才看到這句話，看著這條莫名其妙的信息，心想別是個Omega想約炮之類的吧。回道，「你是Omega？」
等了一會也沒收到回覆，賀淮一看時間，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估計對方是不是睡了，猶豫了好一會要不要刪好友，還是因為那句「謝謝你跟我聊天」心軟了。
舟舟等H的回覆，等到睡著了，一大早起床，手機開了一晚上早就沒電了，舟舟插上數據線充電，跟著室友上課去了。
並不是所有的聾啞人家境都像舟舟一樣不好，他們宿舍的傅晨就不是，傅晨父母做生意的，昨天剛來就對室友特別大方，買了好多零食分給大家。對舟舟格外親熱，就連上課兩個人都約著一起去。
傅晨性格很活潑，可能是家境的原因，一點都沒有殘疾帶來的自卑，跟舟舟交流的時候，總是手舞足蹈的，格外八卦，「舟舟你知道我們對面學校有個長得特別好看的alpha嗎？」舟舟搖頭，才來學校第二天了，連宿舍的人都才記住名字，哪來的精力關心對面學校的事情。
傅晨堅持不懈的跟舟舟聊這個特別好看的alpha，「叫賀淮來著，是C大的校草，聽說聲音特別好聽，每學期C大校慶他都上台表演。」說到這傅晨有些失望，連嘴角都拉扯了下來，「可惜我們聽不到。」
舟舟剛想安慰他來著，傅晨又跟打了雞血似的，「今年C大校慶他肯定也會有節目，到時候我們去看看呀。」舟舟比著手語回他，「唱歌又聽不到。」傅晨還是不肯死心，「看看真人也好啊。」拉著舟舟的胳膊一直晃，眼看兩人快到教室了，舟舟點了點頭。
中午回到宿舍，舟舟去翻手機，這才看到昨晚H的信息。舟舟有些糾結，現在回是不是太晚了，不會是不是很沒禮貌。自己是想跟H聊天的，編輯著信息，「是的，你是嗎？」
賀淮收到信息的時候，剛好在學生會和新生見面，看了眼這就沒頭沒腦的信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又看了上面的聊天記錄，才知道舟舟說的是他是Omega，男的Omega。
才進學生會的新生，懵懵懂懂又積極熱情。會長每次都要拉賀淮來講幾句，籠絡人心，希望大家開會的時候積極一點，少請假多做事，本學期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半個月後的迎新會，除了安排好節目以外，讚助也是非常重要的。
直到下午放學後，賀淮才忽然想起舟舟的信息，點開了對話框回覆，「不是，我是alpha。」舟舟在宿舍看傅晨比劃八卦了，剛好收到了賀淮的消息，「是男生嗎？」從昨天聊天開始，舟舟已經能感覺出來，對方是個男生了，生硬的語氣，雖然想不出來，為什麼和最開始聊天時差別那麼大。
「是。」舟舟看著這個是發呆，又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和H聊天了。傅晨很不開心，自己興高采烈的和他聊C大的八卦，他居然對著手機楞神。
傅晨用手碰了一下舟舟的臉頰，舟舟醒神看著他，忙不疊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了。」傅晨戳了戳舟舟的額頭，繼續比劃著，「下下周，C大迎新會，我們去看看吧。」
聾啞人特殊學院沒有迎新會，對於他們學校來說，這是一個很尷尬的活動，歌舞表演，小品相聲，學院的學生不是完全沒辦法參與，只是排練起來太難了，索性取消了這個活動。
C大的迎新會啊，傅晨跟他說完，舟舟忽然知道自己可以和H聊什麼了。「下下周，你們學校有個迎新會嗎？」
賀淮看著手機皺起了眉頭，這話是想見面嗎？真的是約炮的？「恩。」「你有節目嗎？」這次賀淮回覆的很快，「沒有。」舟舟趴在桌子上回他，「我室友想要去看，你說我們能遇到嗎？」
賀淮和室友去學校後門吃飯，賀淮個子提拔，老遠都能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長相淩冽帥氣，到哪都有人停下來偷看他。
室友見賀淮一路拿著手機和人聊天，忍不住湊上來八卦，可惜沒賀淮高，賀淮一擡手，他就看不到手機上的聊天內容了，「誒，跟系花又和好了？」
賀淮搖頭，他沒找過蘇彤，蘇彤也拉不下臉面來找他。室友還不死心，「那就是有小學弟小學妹主動撩你了。」宿舍另外一個人答話了，「肯定不是小學弟啊，估計是哪個大一的小學妹了。」
賀淮沒回答他們，低著頭回覆舟舟消息去了，「你想見我？」舟舟看到消息的時候，臉上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有一點想見，又不敢見面，畢竟才聊天沒幾天，又不是很熟，就這樣見面是不是太輕浮了，舟舟也很怕H知道他是對面的學校的學生，忖度了好一會才回，「也不是，我就是隨口一說。」菜上上來了，賀淮回道，「你要是來C大的話，那天可能能見到。」
這是這幾次聊天以來，H回覆他最長的一句話了，舟舟捏著手機，有些興奮，血液加速流動著，背上都有些微微出汗了。
有了這次聊天後，舟舟主動找H聊天的次數越來越多，H總是回的很慢，多少還帶點敷衍，可舟舟樂在其中，H能回覆他就行了。
周五下午開始就沒課了，傅晨放假就會回家，舟舟一個人上街，想找份兼職。C省他不太熟悉，連怎麼坐車都不大清楚。本來想問問傅晨的，結果發了消息傅晨一直沒回。H的對話框在前面幾個，舟舟猶豫了一下就點開了。
「我想去商業街，你知道坐哪路公交車嗎？」周五學生會又得開會，新生拉到了不少讚助，得好好找讚助商談談。賀淮看著舟舟的信息，不知道該怎麼回，他平時不坐公交車，回家都有人來接，實在不行都是打車。
賀淮問了旁邊的人，「去商業街坐什麼公交車？」新生把C大周圍的路線都摸清楚了，一聽到校草問，爭先恐後的搶答，「坐116號公交車五個站下，然後換乘320，就在商業街站下就行了，師兄要去商業街啊？」
「謝謝，不是。」低著頭回覆了舟舟的信息，116號公交車剛好到站，舟舟回了句謝謝。
讚助好拉，可惜一家讚助，人家給的資金不夠，得多找幾個。討論聲音挺大的，賀淮有些聽不進去，鬼使神差的問舟舟，「你去商業街幹嘛？」
周五放假，回家的出來玩的都多，116上別說是座位了，連站的地方都少的可憐。H很少主動找話題，舟舟不想讓他等太久，有些艱難的單手回覆，「找兼職。」
小學妹喊了賀淮好幾聲，賀淮都在走神，倒是會長在桌子上踢了賀淮一腳，賀淮這才收起手機，「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小學妹不介意賀淮走神，又說了一遍，「我們覺得，還是得副會長和我們一起去，讚助才來的快。」
開會的人都期待的看著他，剛剛自己走神，沒大聽進去說了什麼，只能答應了下來。
找兼職沒有想象中順利，拋開舟舟是殘疾人不說，他們學校的作息時間，完全不能夠適應校外的工作時間，星期天到星期四晚上沒辦法來工作，就連周五晚上和周六晚上都不行，十點鐘下班，半個小時到不了學校。
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舟舟敗興而歸，是不是商業街太遠了，自己應該在學校附近看看的。
心底有些難過，傅晨到現在都沒回他消息，舟舟只能找的人還是H，「沒找到。TAT…」看到顏文字的時候，賀淮一楞，一直覺得舟舟有些唯唯諾諾的，說話都小心謹慎，賣萌還是頭一次。
「想找什麼兼職？」H回他消息的速度突然變快了。「找個離我近的吧，晚上能早點下班的，最好就是周末的兼職。」C大附近的周末兼職，賀淮的消息還沒發出去，舟舟又發來一條，「我明天再去看看吧，先去吃飯了。」
本來還想著明天讓人幫忙看看有沒有就近的兼職，中午的時候，就接到了舟舟的消息，居然是條語音，賀淮還猶豫了一下才點開，「我找到兼職啦。」舟舟很開心，聲音很亮，像是沒有變聲的小孩子，帶著幾分軟糯，賀淮差點聽岔了以為是女生。
出於禮貌，賀淮回了條語音，「恭喜。」今天賀淮跟著學妹們來拉讚助，正好和讚助商談攏了。舟舟也是腦子一熱，才會發語音消息的。看到H回覆的語音，手指都在發抖，幸好有語音轉文字功能，不然都不知道H說了什麼。
「恭喜。」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舟舟興奮的直跳腳，繼續碼著字，「你不想知道我找的什麼兼職嗎！！！」「什麼兼職？」賀淮能感覺出舟舟的興奮，打字都用了好幾個感嘆號。
「在花店，老板人真好，還會包周末的午飯和晚飯。」賀淮沒有兼職過，無法體會舟舟的這開心，但是被舟舟的情緒所感染，「是嘛。」
第三章
舟舟巴拉巴拉的發了一大堆，主要內容都是說花店老板怎麼好，不會像別的老板一樣，讓他趕緊走人。賀淮認真的回覆他，「為什麼別的老板趕你走？」
舟舟一怔，他不敢告訴賀淮自己聽不見，破天荒的撒謊了，「可能是我不太討人喜歡吧。」短短的幾個字，賀淮能感覺到舟舟的情緒低落了下來，想要逗他開心。
「不討人喜歡是大胖子嗎？」舟舟被大胖子這個三個字逗笑了，發了個鄙視的表情，「你憑什麼看不起胖子，胖子明明很討人喜歡。」用上了表情，賀淮知道舟舟又活蹦亂跳的了。
舟舟不等他回覆，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挺想長胖的，太瘦了容易生病。」賀淮看著手機，心想很瘦啊，都到了容易生病的地步了，身體不好？
連賀淮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最近會主動問舟舟情況，舟舟無論發什麼東西，他都會騰出時間來回他，習慣有時候真的挺可怕的。
周末的時候，舟舟就直接到花店上班了。花店老板是位溫柔的女Omega，叫孫琴。知道舟舟的情況後，不但沒有將舟舟趕走，還將他留下來了，如果上課時間沖突了，舟舟可以提前跟她請假。
花店平時都比較清閑，周末的時候，會幫小情侶送一些花，主要是節假日，那個時候舟舟可能比較忙，外單比較多。
中午到點兒孫琴就接到了小姐妹的電話，約牌的，跟舟舟叮囑了一句，「下午要是沒人的話，你就早點關門下班。」送走孫琴，店裏就只剩舟舟一個人了。
隔了一天一夜傅晨才回舟舟的信息，「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正好跟我媽他們去看看奶奶，後來忘記回你了，工作找到了嗎？」舟舟很羨慕傅晨，即使是聾啞人，也有家人的陪伴。「找到了，就在學校附近的花店。」
聊了兩句，傅晨人又不見了，舟舟趴在收銀台上正無聊，門外就進來客人了。
會長和賀淮剛好有事一起出學校，順便把迎新會的花籃給定下來。剛進花店，一股濃烈的信息素氣味就把賀淮逼退了。會長見賀淮不進去，轉頭催他，「怎麼了？走啊。」
賀淮擡了擡下巴，「你去訂，外邊等你。」收銀台裏面的小腦袋也伸出來瞧了瞧，看著有客人了，趕緊從收銀台裏面站了起來，好奇的看了兩眼躲在門外的人。
賀淮退到了門外，猛了換了幾口氣。他不願意受信息素支配，不代表不會被影響，只是賀淮平時都很註意，像是遇到這種情況，盡量都避開。
帶著甜甜的奶油香，哪怕在外面站了一會，腦子裏還在嗡嗡作響。會長談好迎新會訂的花，見賀淮蹲在地上等他，臉色都不太好了，「賀淮你怎麼了？」
賀淮搖頭，示意會長趕緊走，會長還在追問賀淮，「怎麼了啊？臉色這麼差。」賀淮臉色差，是因為自己掐的，疼的臉色發白了，不知道花店裏是什麼人，信息素的濃度怎麼這麼高，會長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舟舟在店裏捯飭鮮花，孫琴教了他怎麼裹花束，他還不太熟練，人多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的。
先要修剪枝葉，然後是將分散的花枝紮在一起，再將底部做好防水措施，等顧客挑選了喜歡的包裝紙，再固定成不同的樣式。聽琴姐教起來挺簡單的，等到自己上手的時候，紮花和裹包裝紙都等了難點。
舟舟擺弄了好一會，才有稍微弄出了點樣子，剛想找人炫耀，忽然想起一個人在店裏了，琴姐看不到也不會誇他一句。像小孩一樣非要聽到誇獎，舟舟打開手機，給花束拍了照片，又發給了H。「你看！」
等坐到車上，賀淮才稍微好一些，來接他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賀淮臉色不好，關心了一句，「要不要去醫院？」賀淮拒絕了，「直接回家吧。」
正好收到了舟舟的消息，把大圖一點開，是舟舟包好的花束。拿在手上照的，舟舟手指細長，骨節分明，指甲蓋上微微泛紅。光看手都能感覺出來，是一個很羸弱的人，真的像他自己說的一樣，身體不太好。
「挺好的。」賀淮讓司機把空調關了，開著窗戶吹風，回覆舟舟消息的時候，竟然有一絲莫名的愉悅。
知道H可能只是客氣說挺好的，舟舟還是很開心，「我才開始學，今天老板不在，包好了都沒人可以看見，我就發給你啦。」
舟舟和他聊天的時間越長，之前的緊張感慢慢在減少，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自己回覆他什麼，舟舟只是想把生活分享給他。
舟舟又發道，「老板讓我今天早點下班，可以早點去吃飯了。」舟舟繼續跟H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H最近回覆他的時候，語氣比以前好多了，沒有不耐煩，舟舟能感覺到H的變化，雖然回覆一兩個字也是常有的事情。
晚上再躺到床上的時候，賀淮像是習慣了一樣，差不多八點多的時候，就拿著手機，開始等舟舟給他發消息了。即使兩人聊了一下午，明明沒什麼話題可聊，賀淮還是莫名的期待。
沒等到舟舟的消息，進來了了會長的電話，讓賀淮帶著學弟學妹去看一下現場。電話一掛，「叮叮叮…」幾聲，舟舟連著發了好幾條消息。
「我宿舍今晚居然只有我一個人！」
「剛剛宿管來檢查大功率電器了，連吹頭發都要被說。」
「下周你們學校就要開迎新會了。」
「你怎麼不理我啊，是在忙？」
這是頭一次，賀淮來不及回舟舟，舟舟問他為什麼不回覆自己的消息。其實舟舟發完最後一條就後悔了，感覺像是查崗一樣，的確是習慣了，不然自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H倒也沒顯得不耐煩，「剛剛接了個電話。」舟舟好奇，下意識問道，「有事呀？」「也沒有，會長讓我提前確定一下場地的事情。」
舟舟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了，H也不介意跟他聊這些，「你是學生會的嗎？」完全是個好奇寶寶啊，賀淮沒有退出過聊天界面，和舟舟你一條信息來，我一條信息去，「恩。」
「哇，好厲害啊。」想象不出來舟舟說這句話的樣子，賀淮只覺得有點可愛，「這有什麼好厲害的。」「不知道，就是好厲害啊。」
網絡確實讓人有些忘乎所以，有些無法言明的心情無所遁形，朦朧的感覺讓賀淮有些好奇，舟舟到底長成什麼樣子，現實是個什麼樣的人，鬼使神差的說道，「下周我們學校的迎新會我們見面吧。」
舟舟看到消息的時候楞住了，雖然一開始H也對他說過以後見面的話，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舟舟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了，他和H了解的不夠深，H能夠接受他是個殘疾人的事情嗎？
破天荒的沒有收到舟舟的秒回，賀淮以為自己發出這條消息之後，舟舟肯定會興奮的和他說好，等了好半天，舟舟那邊都沒動靜。
賀淮有些尷尬，難道舟舟並不想和我自己見面，猶豫著給他發著消息，「你不想見面嗎？」宿舍就舟舟一個人，舟舟情不自禁的說了句想，沒人回應他，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就在賀淮以為舟舟不打算回他的時候，接到舟舟的回覆，「想。」「那我們那天要見面嗎？」賀淮一直盯著手機，對話框上一直在跳動「對方正在輸入…」
等了好一會，等到了舟舟的一行字，「我怕你會失望，我是你對面學校的。」舟舟反覆刪除打好的文字，最終發給了賀淮這樣一句。
聾啞人特殊學校？賀淮確實有些詫異，轉念想又覺得不太對，「可是你會說話。」舟舟發過一次語音，聲音聽起來很稚嫩。舟舟回覆道，「我只是聽不見，會說話。」
心裏大概有了個底，賀淮其實不太在意舟舟是不是聾啞人，「那說好了，我們下周五晚上見。」舟舟發了個發呆的表情，賀淮能猜出來他不太放心，不想逼著他，「這樣吧，下周五你來了給我說一聲，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像是偶遇一樣，並不是兩人非要見面，如果H找不到他的話，那天就不用見面了。舟舟答應了，「好。」
自從和H越好後，兩人的心境都有所變化了，期待又害怕。周四的晚上，賀淮主動給舟舟發了消息，「明天估計很多人，你總的給我點提示吧。」
「什麼提示呀？」是要告訴H自己穿了什麼衣服嗎？「比如身高，外貌長相，特征之類的。」
舟舟打開了前置攝像頭，看了眼自己的長相，「我不是很高，只有一七四，就是很普通的樣子。」沒想到收到H的回覆，「那你明天看能不能找到我，我挺高的，長得挺兇的。」
本來後面一句是賀淮半開玩笑的話，他有點面癱，對人也不太愛笑，之前蘇彤就說過他看著挺兇的。
舟舟居然發來了一張圖片，是他畫的H，粗長的眉毛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竟然還是張圓臉，顯得格外滑稽。還問了句，「是這樣的嗎？」
賀淮沒忍住笑了一聲，「差不多吧，就照著這個圖找吧。」
周五中午放學，因為晚上有C大的迎新會，傅晨也不回家了，舟舟正好拉著他上街去買衣服，傅晨有些驚奇，「怎麼今天突然要買衣服啊，明天去吧。」
舟舟搖頭，今晚就可能要見到H了，等不到明天了。雖然見不見的到還是個未知數，但舟舟希望見到時，給H留下一個好印象。
兩人在商業街逛到了六點才回學校，在宿舍換衣服一頓折騰，連飯都來不及吃，舟舟就拉著傅晨往C大跑，傅晨手忙腳亂的問舟舟，「你不是不感興趣嗎？怎麼突然這麼積極了。」
確實對C大的迎新會不感興趣，可是對H的興趣極大，想快點去現場看看。
老早就有人來占位置了，舟舟和傅晨來晚了，都被擠到看台後面了。舟舟按著手機給H發消息，「我到啦。」
賀淮剛好在和學生會的其他成員交代入場後的事情，看了眼手機後，單手回覆舟舟，「忙完就去看台下面找你。」
看到H的回覆，舟舟心都在狂跳，握著手機的手都微微出汗了。操場上又是人聲又是音響設備的聲音，交錯在一起，顯得異常熱鬧。舟舟和傅晨卻能安靜的站在人群後，對視一眼兩人都無奈的笑了。
傅晨把舟舟拉的很緊，生怕被人群沖散了。突然旁邊有人拍了傅晨一下，「同學。」傅晨轉過頭，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看著他。感受到傅晨拉自己的力氣變大了，舟舟才轉過頭看他，傅晨旁邊站了個男生。
周圍是在太鬧了，男生湊到傅晨耳邊說話，傅晨一驚下意識往後一退，男生的氣息全打在了傅晨耳垂上。靠的再近傅晨也聽不見，下意識的動作讓男生有些尷尬。
男生往旁邊讓了一步，說道，「同學能不能給個聯系方式？」這次傅晨和舟舟都看清男生說什麼了，傅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朝著舟舟看了一眼。
舟舟也不知道怎麼應付搭訕的，男生還盯著傅晨看，傅晨沒法，比著手語讓舟舟幫他翻譯，「不好意思，我聽不見你說話，我也不會說話。」
男生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笑著說道，「沒關系啊，那你願意跟我交換聯系方式嗎？」男生的笑容很有親和力，等著傅晨給他答覆。傅晨打量了他一眼，不像是壞人，聽到自己是聾啞人也沒有馬上厭煩的走開。
傅晨點了點頭，捏了捏舟舟的手，舟舟在傅晨和男生之間來回看了一眼，舟舟比劃道，「我去上個廁所。」
舟舟突然覺得有些燥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想去廁所洗個手，沒想到從廁所出來後，燥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雙腳都有些發軟，甚至沒力氣往操場上走，找了棵靠著，想要給傅晨發消息。
「傅晨我突然好難受啊。」傅晨剛好和男生交換完聯系方式，男生用手機打字方式跟傅晨交流著。傅晨回覆了舟舟，「怎麼了？我來找你。」
「我不知道，突然好熱。」看到突然好熱這幾個字，傅晨怔住了，很快回覆道，「舟舟你是不是發情期到了。」
發情期？！
剛好H的消息也進來了，「我忙完了，現在去找你。」舟舟手上全是汗，視線都有些模糊了，顫抖著給H回覆，「我今晚有事，現在要回去了。」
第四章
發情期來的太不湊巧了，舟舟不敢繼續待在人多的地方，就算他期待和H的見面，也不敢這個樣子去見他。
看著舟舟回覆，賀淮皺了皺眉頭，以自己對舟舟的了解，既然舟舟已經告訴自己他聽不見，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突然說不見了，肯定是真的有事，「有急事？我送你去？」
舟舟沒有力氣回覆，手機也不給他這個機會，出來一天了，手機的電都放光了，屏幕一下子暗了下去。
賀淮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舟舟的回答，又想到他聽不見，鬼使神差的想去學校找一下他。賀淮覺得自己能認出舟舟來，不知道憑什麼斷定的，沒來的及和其他的人打招呼，朝人群外跑了。
莫名其妙的自信，真讓賀淮去找，他還無從下手。從操場出來，經過廁所，賀淮看了一眼排著隊的廁所門口，轉頭又繼續朝前面走。賀淮又連著給舟舟發了好幾條信息，都沒人回覆，連語音通話都打了，舟舟沒接。
舟舟很清楚在這裏發情，一旦遇上了alpha會是什麼結果，一想到後果，舟舟忍不住打著寒顫。他從心底裏排斥和陌生人發生關系，特別還是因為發情期這種特殊時期。本能的朝著路邊爬，希望能離alpha遠一點，祈禱著傅晨能夠早點找到他。
賀淮從廁所沿路跑下來，路上人少的可憐，這個時間段，都擠在操場上看迎新會了。還是沒有得到舟舟的回覆，賀淮慢下步子來，猛地喘了口氣，這一口氣吸進去，險些讓賀淮沒站穩。
又是上次在花店的味道，準確來說，比上次還要濃烈，賀淮下意識想逃，信息素的味道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把賀淮牢牢的困在了原地。
賀淮用力閉上了眼睛，搖著頭想要清醒一點，偏偏在這個時候，冷不丁聽到了一聲呻吟聲，「嗯…」
是Omega，是發情的Omega。賀淮口幹舌燥的，靠著吞咽口水緩解，無疑是揚湯止沸。嗓子裏燒的像是扁桃體發炎了一樣，灼熱感從喉結一直蔓延到身上的每個角落。
發情的Omega還在斷斷續續的呻吟，「唔…嗯…」黑夜之中，賀淮能聽出幾分忘情。密不透風的奶香味，瘋狂往賀淮鼻子裏鉆，身體的每個角落，都被Omega信息素的氣息霸占。
Alpha的信息素本能的反撲，張牙舞爪的Alpha的信息素帶著點嚇人的意味，可是發情中的Omega竟然發出了舒服的輕哼聲。
原本還惦記著舟舟的賀淮，聽到聲呻吟，猛的怔住了，腦子裏還想著逃離這個地方，可是雙腳已經不自覺的Omega的方向走去。
從這個Alpha到這段路上，舟舟就感覺到了他的存在，他信息素的味道勾引著舟舟，連舟舟最後的理智都蕩然無存，雖然聽不到聲音，舟舟知道自己肯定叫出聲音來了。
很快Alpha的不自覺的釋放信息素，將舟舟壓了下去，舟舟胸口急速起伏著，用盡全力擡頭去看身邊的人，眼前一片模糊，除了看到了高大的輪廓，其他的都看不清晰。
賀淮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人，甜膩的奶香味又開始四溢，發情的Omega不自覺朝他腳邊爬來，纖細的雙手拽住了賀淮的褲腿。
如果沒有這個Alpha的入侵，舟舟可能還能堅持一會.Alpha的突然闖入，帶著一陣幽幽的茶香，時而濃烈，時而淡雅，舟舟腦子裏排斥和陌生人發生關系，可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
舟舟想求他，張了張嘴，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現在像失聲了一般，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嗚咽聲。
兩種信息素碰撞交織在一起，每一口呼吸都是對方的味道。賀淮已經漸漸覺得不妙了，他手腳都動彈不了，喘著粗氣看著腳邊的人。
忽然不遠處傳來人聲，地上的人還毫無自覺，嬌/喘聲一聲比一聲甜膩的勾引著賀淮。人聲越來越近，賀淮脫下外套，霍地蹲了下去，用外套把地上的人整個罩住了。
甚至來不及回頭看，賀淮抱著人就往校外跑。夜色濃重，稍微有Alpha靠近，就能發現自己懷裏有個發情的Omega，大半夜的抱著個發情的Omega在外面亂跑，實在太可疑了。Omega在他懷裏不停的扭動，賀淮抓著僅有的理智，抱著人躲到了小巷子裏。
Omega已經軟成了一灘水了，全身癱軟的靠在賀淮身上，賀淮摟著他被抵在了墻上。發情中的Omega一點都不安分，摟著賀淮的脖子墊著腳的找賀淮索吻。
狹窄的巷子，兩人臉貼臉站剛好，鋪天蓋地的信息素像是把賀淮逼到了死胡同，無路可退。Omega被發情折磨的理智稀碎，嘴唇輕蹭在賀淮的臉頰和嘴唇上。
賀淮摟著人說道，「我可以幫你弄到抑制劑。」這句話太多余了，Omega現在一觸即發，根本等不到抑制劑。身上的人聽不到賀淮說什麼，下身貼在賀淮的跨上胡亂的蹭著。
問了當沒問，賀淮耐著性子，把人按在墻上，捏著Omega的下巴又說了一遍，「我可以幫你弄到抑制劑，你要…」話都沒說完，Omega笑著吻了上來，借著月光，賀淮能清楚的看到他清秀的臉龐。
本就是天雷勾動地火，賀淮把剩下的話咽進了肚子裏，調動了信息素，把Omega壓在了墻上。
柔軟的，滑膩的舌頭，毫無章法的在賀淮嘴裏亂舔，對方似乎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嘴角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滴口水。賀淮擡眼看到了旁邊快捷酒店的招牌，把Omega往巷子外面拉，一出了巷子，賀淮攔腰抱起人就往酒店跑。
賀淮一早起來，就看到昨晚發情的Omega坐在自己身邊發呆，見到自己醒了，才有點反應，「你…你好。」
兩人都上過床了，突然來句你好，聽起來莫名其妙。賀淮坐起身，「有沒有哪不舒服？」說著朝他靠近。舟舟猛的朝後一躲，兩人尷尬的對視了一眼。
「沒有…沒…昨晚…謝謝你。」舟舟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和陌生Alpha上床的事實，哪怕他還記得，這個Alpha跟他說過抑制劑的事情，是自己貼上去親人家的。
沒想到早上起來氣氛能這麼僵，賀淮主動說道，「我給你了暫時標記，你最好盡快找到你的Alpha，不然標記過了，你還會發情。」
Omega挺有禮貌的，賀淮和他說話，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Omega有些呆滯的點了點頭，賀淮有些不放心，說道，「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吧…有什麼問題，再找我。」
舟舟本想說不用的，可是對方一直看著他，熟悉的信息素撲過來，讓舟舟忘記了拒絕，伸手地上的褲子裏摸出了手機。
按了好幾下手機都沒亮，舟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沒電了。「我的手機沒電了。」Omega的聲音挺大的，生怕自己聽不清楚。賀淮從床頭櫃上拿來了紙筆，猶豫了一下，寫下了私人社交賬號。
「你用這個社交軟件嗎？不用我寫手機給你。」舟舟低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兩人默不作聲的穿好衣服，退了房，然後各自回學校了。
第五章
賀淮膈應的程度不亞於舟舟，他本來就不喜歡男人，昨天偏偏向信息素低頭，和一個陌生的Omega上了床。最重要的是，沒見到他想見的人，這讓他尤為心煩。
舟舟回到宿舍，傅晨火急火燎的撲上來，嗅了嗅舟舟身上的味道，完了，有野男人的氣息，又伸手去翻衣領，果然有一圈牙印。
傅晨焦急的問他，「怎麼回事啊！給你發消息也不會，找不到你人，急死我了。」舟舟籠統的概述了一下昨晚的經歷，傅晨嘴巴都張圓了，比劃道，「舟舟你一夜/情了。」
舟舟聽到這三個字有些泄氣，本來滿腔興奮的和H見面，沒想到人沒見著，還和陌生男人上床了。傅晨一晚上都沒睡，見舟舟回來了才放心去睡覺。
舟舟坐在下面，扒拉著給手機充電，按了開機沒多久，屏幕上跳出好多條H的信息。都是問自己在哪的，還有好幾個未接語言。
舟舟捏著手機不敢回覆，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渾身不自在。不自覺的把頭埋進手臂裏，看著暗下來的屏幕發呆。
屏幕蹭的一下亮了起來，嚇得舟舟一個激靈，定神一看是H。對方肯定找了他好久，昨晚沒會不會跟傅晨一樣，擔心了一個晚上。
點開H的信息，「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舟舟不敢直說，撒謊了，「沒有，昨晚回去後手機忘記充電了。」
收到舟舟的回覆，賀淮才稍微放心點。緊接著舟舟又發了一條，「不好意思啊，你擔心了一個晚上嗎？」
如果沒有遇上那個Omega，確實能讓賀淮擔心一個晚上，後半夜的時候，賀淮有點上頭了，滿腦子都是和Omega做/愛。早上回了宿舍，才想起給舟舟發消息，看到舟舟這麼問，一時間竟然覺得愧疚難堪，回答不上舟舟的問題。
沒收到H的回覆，舟舟也沒什麼心情主動聊天，把手機防放到了一邊。後頸還隱隱作痛，舟舟側著腦袋想去看，張望了半天，脖子都扭僵了也沒看到。
摸著後頸的牙印，舟舟想起了一夜/情對象說的話，要找一個alpha了，不然臨時標記消失，又會發情的。
找一個自己的alpha啊，昨晚之前，舟舟想找H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發生了昨晚的事情，舟舟現在實在提不起勇氣和H表白。腦子裏神遊著不知道到哪去了，想著想著，舟舟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賀淮老半天才想好回覆舟舟的內容，沒臉承認自己擔心了他一晚上，只能問道，「我們重新找個機會見面吧，這周末好不好？」
舟舟下午醒了才看到H的消息，這周末！當然不行，他身上還有臨時標記的氣息，帶著其他alpha的味道和H見面，怎麼說的清楚。
下意識的拒絕了，「過段時間吧，我最近都很忙。」等到臨時標記消失了，可舟舟又面臨了一個新的問題。臨時標記消失，又可能發生昨晚那種突然發情的事情，為什麼和H見一面這麼難啊。
舟舟又害怕H覺得自己不想見他，補充了一句，「等我有時間，下次我約你吧。」看到舟舟的這句話 ，賀淮稍微放心了點，兩人還有機會見面的。
手邊就是今天那個alpha寫的社交賬號的紙條，舟舟看了一眼，猶豫著不太想加。總覺得一旦加上了，兩人之間的糾葛可能就不止一夜/情那麼簡單了。突然想到，昨晚的時候那個alpha告訴自己，他能弄到抑制劑，舟舟還是想求他幫自己的忙。
舟舟加了好友，一直沒有通過好友申請，索性也沒管了，跟傅晨下樓去吃飯。讓舟舟沒想到是，昨天的難男生居然在樓下等傅晨。
傅晨解釋道，「趙柯陪我找了你好久，今天算是謝謝他了。」男生叫趙柯，是C大油畫系的大一新生，一個站在身旁沒什麼壓迫感的alpha。
雖然說是謝謝趙柯，可最後趙柯搶著買單。舟舟不傻，還是能看出點門道來的，趙柯喜歡傅晨，所以吃了飯，趕緊和他們倆說自己有事回宿舍了，不好意思當個電燈泡。
賀淮晚上回家，才想起來切到另一個社交賬號上看看了，這個賬號是賀淮的私人賬號，主要的使用對象是親人，比較私密的一個賬號。由於他和那個Omega的事情比較隱私，賀淮當時才下意識給他寫了這個賬號。
可是發送好友請求的ID把他看楞住了，為什麼也叫舟舟，連頭像都是一樣。賀淮反覆切換兩個賬號來看，社交賬號也是一樣的，這是什麼情況，賀淮根本不敢往深了猜。
這時，舟舟的消息發了過來，「那個，昨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了，我本來不想打擾你的，可是我自己真沒辦法，抑制劑是限制藥，我自己弄不到，你能不能幫幫我。」
賀淮手都在發抖，昨天晚上的Omega是舟舟，手忙腳亂的去打字，手上冒出的汗，蹭的屏幕一道道霧痕。「舟舟？」
舟舟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社交賬號就是自己的名字，「對，你好，這就是我的名字。」賀淮竟然有幾分手足無措，「我叫賀淮。」
心裏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激動，還在帶著一絲絲的焦慮，自己要怎麼告訴舟舟，他一直聊天的對象就是自己。
賀淮還能記起舟舟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舟舟自己所說的很普通，明明就長得很可愛，瘦瘦的小小的一只，也許是受了信息素的影響，也許是因為長時間的聊天讓他戴了濾鏡眼鏡去看舟舟，總之賀淮完全沒意識自己開始對一個男生感興趣了。
舟舟覺得賀淮這個名字看著眼熟，猛地想起，這不是C大的校草嗎，傅晨一直嚷嚷著要去看的那位。頃刻間，舟舟更加頭疼，怎麼會這麼巧，一夜/情的對象是C大校草。
這次舟舟回覆的很快，他不想給賀淮惹麻煩，只要賀淮能幫他弄到抑制劑就行，以後絕對不出現在他面前礙眼。「你能幫我弄到抑制劑嗎？求求你了，以後絕對不會麻煩你其他的事情。」
舟舟說的其他的事情，是指的發情了要賀淮給他臨時標記。賀淮有些不大樂意，為什麼舟舟這麼執著於抑制劑，他不是可以直接來找自己嗎？抑制劑對於賀淮來說很容易，可他偏偏不想給舟舟抑制劑，「抑制劑不太好弄，你可以來找我。」
舟舟知道抑制劑的管控很嚴，但還是有點失望，「不用了，還是謝謝你了。」賀淮一楞，什麼就不用了，等臨時標記一過，他準備怎麼辦？「一定要抑制劑嗎？」
這問題問的相當沒水平，沒有自己的alpha，又沒有抑制劑，Omega發情無疑是酷刑。舟舟還是老實的回答了賀淮的話，「有想喜歡的人了，所以想等臨時標記過了去表白。」
喜歡的人這幾個字，硬是把賀淮看的腦仁疼。舟舟有喜歡的人了！賀淮本想把昨晚的事情根舟舟說清楚，到嘴邊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舟舟顯得也不是那麼想和自己聊天，沒等賀淮回答，繼續發著文字，「如果實在弄不到，我就自己想其他的辦法了，不好意思打擾了，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
短短幾句話，硬是把自己噎的連挽留的話都來不及說。舟舟之前和自己聊天不是這樣的啊，小心翼翼的，甚至還帶著幾分傻氣。怎麼突然就能邏輯清晰的，迅速果斷的中止和自己的對話。
賀淮切回叫H的賬號，想要找話題去試試舟舟，「吃飯了嗎？」舟舟回的挺快的，肯定是拿著手機還沒放了，「吃過啦，剛剛回宿舍。」
「去外面吃的？」舟舟和他這個號聊天，句尾有加上語氣詞，讀起來都感覺像是在和小朋友聊天一樣，完全沒有剛剛的生硬和疏遠。
「嗯嗯，我覺得我朋友要談戀愛了。」也會主動和自己聊學習生活的事情，賀淮回道，「是嗎？」舟舟發了一個羨慕的表情，「對呀。」
看著舟舟發來的表情，又想到舟舟剛剛說他有想要喜歡的人了，賀淮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你也想談戀愛了？」
突然被H問起，舟舟還不知道怎麼說，「有點想吧。」「有喜歡的人了？」舟舟不敢承認，直接說是，是不是太明顯了，H一定會猜到，撒著謊回道，「沒有。」
賀淮想不明白了，舟舟到底是有喜歡的人，還是沒有喜歡的人。如果說舟舟對著H一直都實話實話的話，那麼剛剛說的有想要喜歡的人，就是騙自己的。無非是不想再和賀淮有一夜/情以外的聯系了，舟舟說沒有喜歡的人，所以自己也不在舟舟的考慮範圍內。
賀淮莫名覺得煩躁，無論哪個身份，都不招舟舟喜歡的，想要告訴舟舟自己的就是賀淮的念頭完全打消了。接下來的聊天，H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都是舟舟在說，H總是附和幾句。
傅晨踩著門禁時間點回來的，一回來拉著舟舟去了陽台上。手舞足蹈的，異常興奮，「怎麼辦呀，趙柯要追我。」舟舟知道傅晨在擔心什麼，他和傅晨有著一樣的心情，被人表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作為殘疾人，舟舟他們會考慮的更多，害怕對方是一時興起，在一起後，因為無法正常交流，就失去了最開始的興趣。
渴望得到，又害怕失去。
傅晨繼續比劃著，「趙柯又不會手語，我和他都是打字交流，以後他肯定會厭煩的。」舟舟問道，「趙柯怎麼說呀？」
「趙柯說他可以去學，他不覺得麻煩，可是我害怕。」舟舟能感覺到傅晨是真的害怕，害怕中又摻雜一些期待，捏著舟舟的手都在發抖。舟舟回道，「先相處一段時間吧，當朋友處。」
舟舟挺羨慕傅晨的，至少趙柯是真實的一個人，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不像自己和H，隔著屏幕，冰冷的文字並不完全準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情，那些難以啟齒的心情。
賀淮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好一會，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了。和舟舟聊完喜歡的人的話題之後，兩人沒再發其他的消息。
賀淮盯著語音通話發呆，鬼使神差的撥通了過去。舟舟本來還拿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H發消息說晚安，屏幕上跳動的語音請求讓他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手機震動了好一會，舟舟才點了接聽。拿著手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講話，幸好賀淮先發了消息過來，「舟舟，我想聽你說話。」
舟舟猛地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稱呼H ，刻意壓低了音量，問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呀。」舟舟咬字有些用力，像是小朋友剛學會講話一樣，顯得格外可愛。
賀淮不敢說自己的名字，「叫我哥哥。」看著哥哥兩個字，舟舟臉上一下子燒了起來，「不公平，你知道我名字，我只能喊你哥哥。」
像逗小朋友一樣，「叫哥哥不好嗎？等我們見面了，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舟舟有點叫不出口，只有幾歲的時候，在孤兒院才會追著人喊哥哥。
賀淮又發了消息過來，「叫一聲哥哥。」舟舟趴到了枕頭上，聲音比剛剛還小了點，「哥哥。」
第六章
像是占到了小便宜，又像是小朋友得到了想要的零食。賀淮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手上將手機都捏緊了，一直等到手機屏幕暗下去，才反應過來。手掌在拼命出汗，幾次指紋解鎖都打不開手機，只能輸入密碼。
舟舟喊了哥哥，H那邊忽然沒了反應，連正在輸入這幾個字都沒了。舟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怎麼樣的，已經開始擔心，是不是因為發音很奇怪，嚇到了H。
舟舟不敢再講話了，緊張兮兮的打著字問H，「你還在嗎？」賀淮好不容易把鎖解開，忙不疊的給舟舟回消息，「在，再喊一次。」
剛剛那聲就已經是鼓起來勇氣，讓自己再喊一次，舟舟有些叫不出口了，翻了個身，連呼吸都慢了下來。
賀淮聽到了舟舟的動靜，發消息說道，「舟舟，再喊一次。」虧的室友和自己一樣聽不見，大半夜的講電話，都打擾不到別人。
等了好一會，舟舟那邊才有動靜，聲若蚊蠅的喊了聲，「哥哥。」賀淮不自覺的低笑了起來，可惜小舟舟聽不見，略帶寵溺又低沈的笑聲。
「舟舟。」H又發了信息過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讓舟舟渴望能聽見，他想聽到H叫他的名字。舟舟這兩個字，從他嘴裏發出來，會是什麼樣的，和他印象中的舟舟，有沒有不同。
賀淮喊了一聲舟舟的名字，明明悄無聲息，舟舟卻有了反應。「你是不是叫我名字啦？」聲音比剛剛亮堂了不少，賀淮都能聽出幾分興奮和期待。
難以置信，舟舟是能聽到自己講話嗎？賀淮回覆道，「你聽到了？」舟舟咯咯的笑了起來，「沒有，我覺得你剛剛就會喊我名字。」
舟舟又問道，「開著語音還要和我打字，是不是很麻煩呀？」賀淮回的很快，「不麻煩。」舟舟說話語速很慢，讀法生僻或者是拗口一點的發音都不是很清晰，賀淮想知道舟舟以前的事情，想知道他是怎麼學會說話的。
很快，舟舟收到了H的消息，「學習說話很難吧？」舟舟頓了一下，「不難，但是太久聽不到聲音，有些發音我都快忘了。」
賀淮沒有發消息打斷他，舟舟繼續道，「其實我以前能聽見，只是後來生病了，來不及治，嚴重之後就聽不到了。」
按捺住心中的翻湧，賀淮強烈的想要知道舟舟的過去，「來不及治療是因為父母不在家嗎？」舟舟看到一排字沒有馬上回答，H會不會介意他是孤兒，會不會介意他在孤兒院長大。
舟舟那邊安靜的出奇，賀淮又發了消息，「舟舟？」舟舟本就心思敏感，一般人的嘲笑他都能難過好久，何況是他最在乎的H，他不敢輕易開口，他怕把對方嚇跑。
「我…」舟舟說了一個字停了下來，賀淮能感覺道他的為難，回覆道，「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強迫自己，等你以後願意的時候再說吧。」
沒想到舟舟開口道，「我其實沒你想到那麼好，我知道隔著網絡，總會把對象美化很多，我一點都不好，你會失望的。」
賀淮以為舟舟的不自信，來源於耳聾，或者是來源於長相，可這些都是不賀淮在乎的，「只是想多了解小舟舟一些。」
看到小舟舟三個字，舟舟臉上都在發燙，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臉頰。說出來會不會好一些，不用提心吊膽的害怕H知道，或許在見面之前告訴，讓他考慮清楚，總比見面後尷尬好的多。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舟舟想看看H的反應，H沒有打字，沒有回應讓他有些尷尬。哪怕舟舟習慣了無聲的世界，還是生出了一絲窘迫。
「後來十歲的時候，發燒太嚴重了，就聽不見了，其實最開始只是聽不清楚，漸漸的，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有一天醒來，突然就聽不到聲音了。」
從一個正常人變得聽不見，從有聲的世界走入無聲的世界。舟舟開口講述的時候很平靜，賀淮知道舟舟一個人熬過來沒那麼容易。問道，「這麼久了，要記得怎麼說話，是不是很難。」
對於普通人來說，說話就是潛移默化，受著環境影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忘記這兩個字，根本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腦子裏。
可舟舟不一樣，他聽不到聲音的來源，只能靠著記憶。想要找人反覆練習，可惜很少有人願意和一個聾子長期交流，舟舟很怕，很怕有一天不會說話了。
「嗯，沒人跟我說話的話，我很容易忘記怎麼發音。」舟舟的聲音都小了下去，有時候想找個人聊天都成了一種奢望。難怪舟舟會想從網上認識別人，賀淮想也沒想就回了消息，「以後我每天晚上給你打語音吧，說給我聽。」
短短幾個字，舟舟反覆看了好幾遍。這個陌生人，不但沒有厭煩的刪掉好友，居然承諾要陪自己練習說話。
舟舟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又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對方是H啊，是一個一直想見，卻又見不到的人，舟舟回道道，「好。」
舟舟發現不了，自己語氣中帶著哭腔。這聲好，硬是跌到賀淮心坎兒裏了。
聊天界面一直跳動著對方正在輸入，不大一會，H就又發了消息，「舟舟，你準備好跟我見面了嗎？」
賀淮發出這條信息，不自覺的挑著眉，想看小舟舟什麼時候會叫他見面。舟舟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緩了口氣，鼓起勇氣，「再等等，我…我們」賀淮的信息素味道還在，臨時標記也還在，「下個月！我一定去見你。」
其實舟舟並不知道臨時標記會存在多久，下一個月不過是他自己推斷的時間。他真的很想見H了，無論如何，哪怕弄不到抑制劑，等到臨時標記一過，見一面就回學校，絕對絕對不貪心。
賀淮很高興，碼字回道，「那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們再好好聊。」
和舟舟打電話很有意思，不會打擾到舟舟的室友，也不會打擾到賀淮宿舍的人。但這種無聲的回應，在舟舟心目中卻震耳欲聾。
H的語音通話每天都來的很準時，晚上九點過後就會打來。聽舟舟說話很有趣，像是在聽小朋友講話一樣，有時候邏輯上，語法上，都會出現問題，賀淮會打字告訴他。
一個詞語，一個句子，舟舟要反覆說好多遍，然後詢問H對了嗎。也是最近聊天舟舟才知道，H是學音樂的，小時候學過播音主持，總之都是和聲音有關的。
小舟舟對聲音的話題很感興趣，經常追著賀淮問一些問題，「你是不是聲音很好聽啊？是不是唱歌也很好聽？聲音好聽的人念故事是不是很催眠？」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有，賀淮總是跟他說，「等你見到我了，我再告訴你。」
這樣的許諾和約定越來越多，想要見面的願望也越來越強烈。
賀淮對舟舟的作息時間、以及活動範圍非常熟悉。舟舟平時有課的時候 ，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點一線，周末會去花店兼職，以前還會跟好朋友出去一趟之類的。可最近有alpha在追舟舟的室友，舟舟經常都是一個人，生活很單調。
周五算著時間，舟舟下午沒課，肯定是去花店做兼職了。賀淮還特意給舟舟發了消息，「做兼職去了？」舟舟送了個外單，回到店裏才回覆他，「嗯嗯」
發完這句話後，賀淮沒再發消息給舟舟。不大一會，舟舟店裏進來了外賣小哥，「舟舟是哪位？」還是琴姐提醒的舟舟，有人在喊他。
外賣小哥把外賣往舟舟面前一遞，「您的外賣。」舟舟眨了眨眼睛，目光在琴姐和外賣小哥身上來回掃動。
琴姐先反應過來，雙手舉到頭頂，一副自首的樣子，「不是我點的。」舟舟又好奇的看著外賣小哥，「我沒有點外賣。」
外賣小哥拿出手機看了眼單子，「舟舟是您吧。」舟舟點了點頭，外賣小哥送完就想快點走，還得接下一單了，「是您就沒錯了，您看看是不是朋友幫你點的。」
遇到這種情況，以前舟舟可能會想到的是傅晨，可最近趙柯追傅晨追的緊，傅晨被趙柯纏的沒時間顧及自己了。
只有一個可能，舟舟拿起手機，給H發了消息，「你是不是給我點外賣啦？」賀淮沒想到送的這麼快，「嗯。」
舟舟見過趙柯給傅晨送吃的，他們學校門禁時間早，趙柯買了零食送到樓下，傅晨再下樓去拿，看著不情不願的，其實傅晨很開心的。
舟舟突然能體會到這種感覺，被人掛念著，不好意思收H的東西，可是很喜歡這種感覺。「為什麼突然點外賣啊？你怎麼知道我兼職的地址啊。」
難得舟舟腦子清醒了一回，沒被突然來的喜悅沖昏頭腦。賀淮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你說過是學校附近啊，我們這裏附近就這一家花店，想看看你喜歡吃什麼，等我們見面的時候，有點準備。」
H的理由毫無破綻，舟舟信了，不過他的重點在後面的一句話，「我們見面要吃飯啊？」賀淮突然有些無奈，舟舟單純的有點可愛，「你不會打算看我一眼撒腿就跑吧。」
舟舟確實沒想那麼多，被H一說還有些不好意思，外賣都已經送來了，舟舟還是發了句，「謝謝。」
等到舟舟收好手機，琴姐才八卦的靠過來，「舟舟你交男朋友了？」「沒有沒有沒有…」舟舟一連說了好幾個沒有，腦袋都晃暈了，他和H還沒見面了。
琴姐不大相信，她已經好幾次聞道，舟舟身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像是要消失了一樣，「那就是有人在追你？」「沒有，真沒有。」這不算是在追自己吧。
孫琴狐疑的看了舟舟一眼，覺得舟舟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伸手捋直了外賣包裝，忽然提高了聲音，還好舟舟聽不見，不然被她嚇一跳。
「這是市中心那家西餐廳的牌子啊，平時都只接待會員的，他們為什麼會送外賣啊？」舟舟也跟著看了眼包裝袋，他分辨不出來，「很貴嗎？」
「貴啊！小老百姓消費不起。」舟舟啊了一聲，抱著外賣不知所措。孫琴好奇的看著他，「舟舟你是不是說謊了，這是別人送的吧？打開看看呀。」
舟舟回過神，打開了袋子，裏面是西餐廳限量的甜點。孫琴挑著眉一笑，「到底是誰啊，這小盒甜點去店裏都不一定能買到。」
舟舟抿著嘴唇不知道怎麼回答，櫃台上的手機不甘寂寞的亮了起來。H的消息又進來了，「好吃嗎？喜歡嗎？」
孫琴等著舟舟回消息，舟舟被看的不好意思，背過身按手機，「我們老板說這個很貴，很難買到。」
賀淮的關註點和舟舟不同，他想知道舟舟喜歡吃什麼，「嗯？不難，打個電話就行了，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了？喜歡甜食嗎？」自己還沒吃了，舟舟心想，可還是回覆了喜歡。
一轉身，孫琴靠在收銀台上，雙手托著臉，笑著看著自己，「舟舟，是不是送你東西的人啊？」舟舟點頭，孫琴更來勁了，「講講嘛，到底是誰啊？」
火熱的目光讓舟舟有些擡不起頭，太害羞了，「是一個網上認識的人。」
第七章
孫琴以為自己聽錯了，眨巴了一下眼睛，確認了一遍，「啥？」舟舟偷瞄了她一眼，「網上認識的。」要不是孫琴隔的近，都快停不到舟舟的聲音了。
網上認識的，得多不靠譜啊。孫琴剛想教育舟舟，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外賣，真的有點擔心，是什麼土豪老板，閑得無聊，看著舟舟好騙。
「舟舟，你了解他嗎？」舟舟解釋了一遍，兩人從開學就認識了，他是C大的學生，過段時間，兩人就要見面了。
等等！孫琴覺得有哪裏不對，「你倆還沒見面啊？那你身上alpha的信息素哪來的？」舟舟倏地不講話了，不自然的搖了搖頭，孫琴不好再繼續詢問下去，只是囑咐舟舟要註意安全，別被人騙了。
甜點小的可憐，舟舟分給孫琴一起吃，孫琴都沒敢要，「人家送你的，就這麼點，乖，你自己吃。」孫琴說貴的要命，舟舟吃的時候心疼死了。一小塊兒黑森林蛋糕，又甜又軟，舟舟不怎麼喜歡吃甜食的人，都覺得不膩，果然貴是有道理的。
H問了自己宿舍的位置，舟舟不去兼職的時候，下午的外賣也會送到宿舍樓下。每天的東西不一樣，H不給舟舟拒絕的機會，總是拿要帶他去吃飯當理由。賀淮基本上已經摸清了舟舟的喜好，喜歡川菜的口味。
田渺找了賀淮幾次，都是校慶的節目的事情。知道賀淮忙，平時也沒什麼時間來參加排練，給他安排了比較簡單的角色，也不露臉，台詞也沒幾句，穿著人偶衣服，跟著主角走台就行。
C大校慶的保留節目，就是音樂系的學生歌舞表演，今年賀淮仍舊有開場歌曲的節目。田渺不想耽誤賀淮太多時間，今天的排練一遍過。
排練結束散場的時候，蘇彤找到了話劇社的教室來了。賀淮正拿著手機，看舟舟給他發的消息，「我長胖了，剛剛我室友買的稱到了，我稱了一下，長胖了五斤。」
賀淮偷偷去過花店，見到舟舟趴在收銀台上打盹，五斤真的看不出胖在哪了，心裏忽然有了點小九九，回道，「真的嗎？那你發張照片過來瞧瞧。」
還沒收到舟舟的回覆，教室裏忽然有些嘈雜，「系花來了。」「找賀淮的吧。」「不是都分手了嗎？」賀淮一擡頭，就看到了蘇彤。
蘇彤神色鎮定，徑直朝賀淮走過去，「我們一起吃個飯吧。」賀淮不自覺的蹙著眉頭，並不想去，蘇彤靠近賀淮，低聲說道，「找你有事，當這麼多人面拒絕我？」
「叮」的一聲，賀淮手機進來消息了，下意識朝兜裏去掏，舟舟的消息來了。是張圖片，應該是剛剛去拍的，賀淮沒有馬上打開，看了眼蘇彤答應了。
H讓舟舟發自拍，舟舟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擺弄了半天手機，照出來都傻裏傻氣的，不自然的看著鏡頭，挑了張稍微順眼的發給了H。可H一直沒回，舟舟在想，是不是自己長得太難看了。
蘇彤找了家中餐廳，直到菜上齊了也沒和賀淮說什麼事，避重就輕的說著一些懷念過去的話，「這裏你以前你帶我來過。」
賀淮沒答話，蘇彤又說，「也是坐得現在這個位置，你還記得嗎？」賀淮還惦記著舟舟的自拍，語氣中沒什麼情緒，「有什麼事就說吧。」
和蘇彤分手後，沒時間給賀淮難受，舟舟頻繁的出現在他的世界，攪的翻天覆地，賀淮幾乎沒想起過蘇彤這個人。
蘇彤越過桌子，猛地握住了賀淮的手，「我想和好，賀淮，我們和好好不好。」眼眶頓時濕潤的看著賀淮，賀淮下意識抽回了手，「不行。」
蘇彤從座位上起來，蹲在了賀淮身邊，姿態放的極低，幸好在包間，不然不知道會引來多少人圍觀。
「賀淮求求你了。」賀淮不自覺的朝後靠了一點，和蘇彤拉開了距離，「我現在有喜歡的人。」蘇彤固執想要觸碰賀淮，她似乎不在意賀淮有沒有喜歡的人，「賀淮你幫幫我，求求你了。」
賀淮委身躲開了蘇彤，蹙著眉頭，「你要我幫你什麼？除了和好。」蘇彤連連點頭討好著，「我和你分手後，認識了王錚，他會打我，我跟他分手了，他還要威脅我，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賀淮…我真的沒辦法了。」
說到最後，蘇彤坐在地上哭了起來。賀淮本想告訴蘇彤，這種事情，直接報警就行了。沒想到蘇彤馬上說道，「我不會纏著你的，你幫我這次，我不想鬧到警察局去，太丟臉了。」賀淮把話咽了下去，默不作聲的看著蘇彤。
蘇彤變了，變得虛榮，變得不可理喻。近乎瘋狂的去抓賀淮的褲腳，賀淮被座位擋著沒地方退，深深的嘆了口氣，「好，我幫你這次，以後你有什麼事，就自己解決了。」
從飯店出來，賀淮趕緊點開社交軟件，舟舟的自拍映入眼簾。下巴還是尖的，根本看不出來胖了，傻乎乎的看著鏡頭，眼睛都瞪圓了，沒有了別的表情，也不知道笑一下。賀淮把照片設置成了他和舟舟的聊天背景圖，回覆道，「小傻子。」
剛剛那點煩悶的心情，被賀淮拋到腦後了。舟舟接到消息，鼓著腮幫子，H說他傻，「我不會拍照。」H秒回了，「嗯，以後我給你拍。」撩的小舟舟趴在桌子上臉紅了起來，傅晨轉頭就看見滿臉通紅的舟舟。
傅晨拍了舟舟的肩，問道，「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舟舟搖了搖頭，把臉埋進手臂裏。傅晨不疑有他，「舟舟，你還記不得答應我陪我看C大校慶啊。」
舟舟記得，傅晨當時非要看賀淮唱歌。舟舟點了點頭，比著手語，「趙柯追你追的這麼緊，你還要去看賀淮唱歌。」傅晨當時不是想去看賀淮唱歌了，主要是可以去C大見趙柯。
傅晨不好意思承認，「不管，你答應我了，C大校慶你要陪我去看。」舟舟表示自己知道了。雖然他不想去看賀淮唱歌，可是他可以趁這個機會約H見面。
臨時標記已經完全消失了，舟舟覺得自己能見H了。興高采烈的給H發消息，「你們校慶的時候，我們見面吧。」
賀淮還在看舟舟的照片了，放大了好多倍來回看了好幾遍，收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拿不穩手機，舟舟做好準備和他見面了，飛快的回道，「好。」
說道校慶，H又是學音樂的，舟舟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有節目嗎？」賀淮沒敢說自己有開場歌曲表演，「有，有個話劇表演。」舟舟很興奮，「那我去看你表演節目。」「好。」
兩人從約定好的那天開始，舟舟顯得異常開心，連宿舍的人都感覺出來了，傅晨好奇的問了幾次，都沒問出個結果來。
身上不再有賀淮信息素的味道，摸後頸牙印好像也消了。舟舟還是不放心，讓傅晨幫忙看了好幾次，傅晨都拿手機給他拍下來，舟舟才松了口氣。
傅晨看著一直在傻笑的舟舟，瞇起了眼睛，「你很奇怪！你臨時標記都沒了你還這麼開心！」傅晨有趙柯纏著，確實騰不出心思管舟舟了，所以連舟舟網聊的事情，都知道的不多。傅晨追著問了好久，舟舟才承認，要和網上的人見面了，對方也是C大的學生。
可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臨時標記的消失，讓舟舟可以有機會見H，同時也伴隨著下一次發情的到來，舟舟沒想到，再次發情來的這麼早。
天氣已經轉冷了，平時舟舟洗了澡出來都覺得有些冷，會急急忙忙的爬上床。今晚卻從進浴室開始，莫名的燥熱。九點過一點時候，H的語音照例打來了。
語音一接通，賀淮就發覺舟舟的不對勁，喘的特別厲害，這種聲音他記憶猶新，上次在C大，舟舟發情的時候，也是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賀淮忙不疊的打著字，「舟舟你還好嗎？」舟舟不是第一次發情了，身體莫名其妙的變化，他已經知道自己怎麼了，發情期又不合時宜的來了。
舟舟現在只想掛電話，他不敢去看H發的信息，也不敢告訴他自己怎麼了，甚至不敢想H，越是想甬道裏越是空虛難耐，哆哆嗦嗦的說道，「我先掛了…我…有事…」
舟舟聽不到自己聲音，他根本不知道，他現在連呼吸都在發抖，喘息劇烈。隔著手機，賀淮都覺得舟舟像是在他耳邊換氣一樣。賀淮忙不疊的打了很多文字，都沒有得到舟舟的回應。
誰能幫他，舟舟能想到的是上次的alpha，哪怕賀淮上次回絕了自己抑制劑的事情，舟舟還是想抓著最後的機會問一下他。
發情在一點一點的吞噬舟舟的理智，幸好舟舟的社交軟件裏的好友並不多，找到賀淮的賬號很容易，雙手抖的不成樣子，只能發著語音消息給賀淮。
沒想到，剛剛按住錄音鍵，賀淮主動發消息給他了，「你臨時標記是不是差不多消失了？」賀淮用H的賬號聯系不上舟舟，只能試試用另一個了。
舟舟居然回覆了他，不是文字，而是條語音消息，「你能不…不能幫幫我…我想要…抑制劑…」賀淮的回覆讓舟舟松了口氣，「告訴我地址，我給你送過去。」
依舊是語音消息，賀淮打字很快，「那你有力氣下樓嗎？要我上來嗎？」舟舟回了語音，「不要…我…自己能下來…」
這個點兒室友都躺到床上了，舟舟哆哆嗦嗦的從床上爬起來，手腳酸軟，連從上鋪爬下來的力氣都不夠，幾次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好在宿舍樓層不高，下樓梯扶著墻。舟舟從沒覺得從床上到宿舍樓下路程這麼遠，到樓底下的時候，差點坐在了地上。
賀淮來的很快，比舟舟還先到，叫醒了宿管，「我男朋友生病了，我現在要帶他去醫院。」宿管狐疑的看了賀淮一眼，有些不相信，正好舟舟走了出來。
賀淮情不自禁的喊了聲，「舟舟。」舟舟聽不到賀淮喊他，只看到賀淮有些焦急的臉龐。隔著幾米遠都能聞到賀淮信息素的味道，本就沒什麼力氣的舟舟，雙腿一軟，直接朝地上癱。
賀淮一個健步把人摟在了懷裏，宿管多少能看出點端倪，讓賀淮拿了身份證登記才放人走。
舟舟模模糊糊的被人抱去了酒店，軟在床上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扒他衣服，抓著僅有的理智看清了身上的人，是賀淮。
「抑…抑制劑…」舟舟褲襠都已經全濕了，賀淮脫下他的褲子，舟舟都不知道反抗了。賀淮捧著舟舟腦袋，額頭抵著額頭告訴他，「抑制劑現在沒用，舟舟。」
看清賀淮說什麼之後，舟舟突然掙紮了起來，「抑...抑制劑…我不要…」不要賀淮，要抑制劑，賀淮還從來沒這麼挫敗過。
發情中的舟舟有些失控，心裏上排斥著賀淮，但生理上，受著賀淮信息素的影響，在瘋狂的釋放自己的奶香味。
賀淮按住了舟舟，乘人之危的調動了信息素，沈聲說道，「我當你的抑制劑，現在抑制劑對你沒用了，我才能幫你。」
信息素的作用果然強大，舟舟只是輕微的搖了搖頭，身體已經不知道掙紮了。賀淮低頭親了他一口，「舟舟真乖。」
作者有話說
我們來捋捋，舟舟是聽不到，會說話，會唇語面對面說話，他能看到別人在說什麼 賀淮知道舟舟聽不到，兩人打語音是舟舟說話，賀淮打字，沒毛病！
第八章
雖然抑制劑管控嚴格，但是還有義工救助站，可舟舟不願意找上陌生人救助，他對性的認識其實微乎其微。
比起宿舍的室友，舟舟缺少了家庭教育，沒有父母告訴他，在發情期的時候該怎麼應對。性教育本身是件隱晦的事情，相對於孤兒院的其他的孤兒，舟舟缺失了聽力，就少了一項獲取信息的通到來來源。
賀淮一退出來，舟舟就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舍不得撒手，不願意睡覺，賀淮硬是摟著人親了好一會，便宜占夠了，才抱著人去清理。
明天一定和舟舟攤牌。
第二天一早，舟舟比賀淮先醒。賀淮壓在自己身上，舟舟側頭就看到了賀淮的睡顏，比上次見溫柔了不少。可舟舟根本沒心情想這些，擡了擡手臂，推拒著賀淮的胸膛。
舟舟掙紮著，賀淮很快就醒了，以為自己壓著他不舒服了，賀淮趕緊起身把人抱起來，剛剛起床，聲音都沒打開，帶著幾分慵懶和沙啞，可惜舟舟聽不見，「舟舟，疼不疼？」
說完，忙不疊的拉開被子，想要看看被草狠了的小洞。舟舟猛的推開他，賀淮毫無準備，被推的往後一仰。
這才發現，舟舟眼睛通紅，眼眶裏淚津津的，賀淮破天荒的結巴上了，「舟舟，其實…其實我…」沒等賀淮說完，舟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有委屈有不甘。
賀淮想跟舟舟解釋清楚，沒想到舟舟帶著哭腔先開口，「你怎麼這麼討厭…怎麼又是你…嗚嗚…」賀淮張了張嘴巴，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賀淮，自己被舟舟討厭了。
「為什麼又是你啊…嗚嗚…」舟舟哭的可憐，上氣不接下氣，把賀淮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兒。現在跟舟舟攤牌，舟舟說不定會更討厭自己，到時候連H的身份都無法接近舟舟了。
「你…嗚嗚…為什麼要騙…騙我下樓…嗚嗚…」舟舟不讓賀淮碰，賀淮只能拿信息素壓他，受到信息素的制約，舟舟被賀淮束住了雙臂。
賀淮看著舟舟的眼睛，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我帶了抑制劑的，可那個時候，抑制劑對你沒用了，等抑制劑發揮藥效的時候，你能被發情耗死。」
舟舟倔強的閉上了眼睛，不去看賀淮說什麼。其實舟舟自己知道，那個時候拿到了抑制劑也沒用。可是他就是恨，又是因為賀淮，又是因為發情，讓他沒辦法見H，他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還是不能見到相見的人。
無處發泄的時候，看到賀淮就失控了，哪怕賀淮幫了他，自己根本沒理由對他撒氣。賀淮收斂著信息素，不想再刺激舟舟。舟舟不願意看他，賀淮自作主張的把人抱進了懷裏。舟舟哭的哆哆嗦嗦的，是忘記了，還是臣服於信息素，總之沒有推開賀淮。
這次發情，比上次還要不愉快。沒能和喜歡的人結合，發情就是酷刑。舟舟哭累了推開了賀淮，冷靜下來的舟舟斷斷續續的抽泣著，語氣比剛剛平靜了不少，還帶著冷淡，「對不起…我…我先回學校了…開房的錢…我轉給你…」
不等賀淮說話，舟舟爬起來開始穿衣服，賀淮攔都攔不住，舟舟低著頭根本不看他，賀淮頭一次這麼無力。眼看著舟舟穿好衣服要出去，賀淮只能不要臉的拿信息素壓他。
信息素有效，逼著舟舟看著自己，沒想到舟舟又哭了，「你…你一定…一定要這樣嗎？」賀淮蹙著眉頭，心軟了，反覆調動信息素，知道舟舟沒法反抗，跟無賴有什麼區別。
賀淮收斂起兇狠的氣息，「對不起。」舟舟沒有回答，推開賀淮就跑了出去。房間還彌漫著舟舟信息素的味道，濃烈像是堵著了賀淮的呼吸道，霍地深吸一口，無奈的笑了。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時機告訴舟舟，自己就是H，舟舟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回到宿舍時，室友都已經去上課了，舟舟一人躲在宿舍，不知道該怎麼辦。摸著手機把H發的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全是問他怎麼了？要不要他幫忙？
平靜下來的舟舟還想著要告訴H推遲見面的事情，對方一定覺得自己是個騙子，耍了他好幾次都不肯見面。
賀淮剛退了房，手機就叮的一聲，打開一看，是舟舟通過社交軟件的轉賬，舟舟不知道價格，轉了八百給賀淮。賀淮沒退回去，也不知道怎麼用這個號和舟舟交流，切到了H的賬號。
沒想到舟舟的語音請求發來了，賀淮沒猶豫就接了。H接通語音的一瞬間，舟舟的平靜的不覆存在了。不管不顧的哭了起來，委屈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賀淮倏地僵在原地，文字的無力和冰涼根本無法安撫舟舟，「舟舟。」看到H的消息，舟舟哭的更大聲了，「嗚嗚…我不能和你見面…嗚嗚嗚…我想見你…」
舟舟的哭聲和話語像是刀絞在賀淮心上一樣，因為不能和H見面難過成這樣，賀淮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舟舟能這麼喜歡H，同時又這麼討厭賀淮。
「沒事，我等你，等你準備好，我們再見面。」H的回覆讓舟舟哭的更兇了，劇烈的抽泣著，像是要別過氣去，「我…嗚嗚…沒有騙你…我…我不是嗚嗚…騙子…」
「我知道，舟舟乖，不哭了。」如果是賀淮的話，非得調動信息素，舟舟才會被迫聽話。H僅僅打幾個字，舟舟斷斷續續的哭聲就小了下去，賀淮自嘲的笑了一聲。
舟舟吸著鼻子問道，「我能…偷偷去看你的話劇嗎？」「能，你要是來了，就告訴我一聲，讓我知道就行。」舟舟摸了一把臉，在手臂上蹭了蹭淚水，H怎麼這麼好，對他一直都這麼溫柔，完全相信自己。H沒有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讓舟舟松了口氣，哭夠了才掛了語音，趴到床上睡了一會。
蘇彤晚上發來消息，說是謝謝賀淮幫忙，希望能請賀淮吃飯。賀淮回絕了，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學校主動找王崢談話，讓王崢收斂了不敢再嚇唬蘇彤。
沒想到在C大校慶的前一天，傅晨突然告訴舟舟，「我答應和趙柯在一起了！」舟舟驚喜的回道，「恭喜。」難得有八卦欲望的舟舟，問傅晨兩人什麼時候好上的，「剛剛呀，他昨晚吃飯的時候又問了我一遍，我剛剛答覆他了。」
傅晨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湊到舟舟面前，比劃著，「舟舟，你好像對C大校慶不感興趣，要不我們不去了吧。」舟舟點了點傅晨的鼻子，知道傅晨肯定想和趙柯約出去玩了，哪還有心思看什麼C大校慶，點了點頭答應了。
傅晨不去了，他可以自己偷偷去，遠遠的看H一眼也好啊。
C大校慶這天，竟然下起了小雪。賀淮提前問了舟舟，「會來嗎？」舟舟回答會。賀淮從衣櫃裏拿出幹凈的圍巾，又噴了不少消除劑，確定沒沾上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才裝進袋子裏。
賀淮的開場歌曲才是重頭戲，人群早就把看台圍的水泄不通。舟舟也沒提前來，反正他也不是來看賀淮的，站在的人群的在外面，台下的一聲聲喊著賀淮的名字，舟舟並不能融入進去。
低頭給H發著消息，「我來啦。」H回的很快，「在哪？」舟舟看了眼周圍，「在人群最外面，人太多了。」
賀淮在後台找到了田渺，「幫我個忙。」說罷把袋子往田渺手裏一塞，翻開舟舟的照片給她看，「幫我把這個送到他手裏，就在看台的最外面，很好認的，叫舟舟」
田渺看了眼照片，狐疑的盯著賀淮，「你幹嘛不自己去？」賀淮抿著嘴撒謊了，「馬上輪到我上場了，你幫個忙，對了，送了就走，千萬別問他什麼，他問你什麼也別回答。」田渺挑了挑眉毛，「好啊，那算你欠我的人情啊。」
舟舟沒收到H的回覆，不一會一個女生找上了他。果然很好認人，比照片看著好看不少，至少沒那麼傻了。田渺好奇他和賀淮的關系，可惜答應了賀淮又不敢多問，「同學你是舟舟吧？」
舟舟看著田渺點了點頭，看到田渺的瞬間，舟舟都以為是不是H騙他了，其實H是個女生。田渺把袋子往舟舟跟前一推，「有人叫我送來給你的。」
舟舟接過之後，田渺轉身就走了，根本不給他詢問的機會。本想追上去的，可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讓舟舟停了下來，好像是賀淮的味道。
翻開袋子一看，是一條圍巾，興奮的給H發消息，「你送我圍巾啦？」有人在催賀淮做準備了，急忙回覆了舟舟，「嗯，出來的的時候看著下雪了，想到你肯定忘記戴圍巾，又沒時間去買，是我的圍巾。」
舟舟左顧右盼了一下，沒人註意到他，紅著臉把圍巾捂在臉上猛吸了一口，聞不出信息素的味道，只有洗潔劑淡淡的清香。
第九章
C大的任何集會活動，幾乎都不再室內，尤其是晚會歌舞表演，露天操場才是C大學生最喜歡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連舟舟身後都站了人，主持人終於走到了台上。隔的太遠，舟舟不能看清台上的人說了些什麼。
等主持人說完串詞，台下的人群瘋狂往前面擠，就連舟舟身後的人都擠了上來。舟舟下意識往後退，從人群中退到了最外面，確定不會再被圍住才停下來。
雖然聽不到刺耳的尖叫聲，舟舟仍然感受到了觀眾的變化，極力的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奮力向上跳起，異常的熱情。
很快舞台上出現了一個人，隔得老遠，舟舟就認出他來了。是賀淮，難怪觀眾反應這麼大。舟舟潛意識裏想要再站遠點，可是周圍的氣氛確實熱烈，哪怕一點聲音都聽不到，舟舟還是能感受到人群的翻湧。
不自覺的踮起腳尖，朝著台上看了過去。這一眼，把舟舟看的一個激靈，這麼遠的距離，舟舟竟然覺得剛剛和賀淮對視了，並且賀淮的眼神一直看著這個方向，沒有移開過。舟舟莫名感到心虛，把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拉了拉，擋住了半張臉。
田渺送完東西回來，賀淮就多問了幾句，「人找到了？」田渺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賀淮，「找到了，站的老遠了，被人群都擠到最後去了。」賀淮點點頭，田渺接著道，「到底是你什麼人啊？」
賀淮沒多說，就被小學弟喊道節目準備了。一上台，台下黑壓壓的一片中夾雜著閃爍的熒光棒，想要找舟舟是賀淮下意識的動作。
賀淮在人群外看了一圈，果然很好找。舟舟已經隔的夠遠了，看到擁擠的人群，還在往外面退。賀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目光太過熱烈了，竟然有一瞬間舟舟和他對視了。
賀淮一直沒挪開目光，小舟舟好像嚇到了，很快的低下了頭，還再繼續往後退，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目光了嗎？
不知道賀淮唱了什麼，反正台下動靜挺大的，不誇張的說，舟舟覺得地都在顫抖，賀淮有那麼招人喜歡嗎？
舟舟又偷看了一眼舞台上，為什麼賀淮還在看他，像是被賀淮逮到了一樣，舟舟竟然莫名的臉紅了起來，趕緊背對著舞台，拿出手機給H發消息。
「你的節目是在第幾個呀？」H沒有立刻回，舟舟想是不是在後台做準備了。沒人跟舟舟打岔閑聊，舟舟收好手機，還是不自覺的想要去看看舞台上。
賀淮確實長得挺好看的，挺拔高大。每次和舟舟說話的時候，都會有禮貌的看著舟舟眼睛。如果不是兩次見面都是那麼差的情況下，舟舟覺得自己不會討厭他。
一直到賀淮唱完歌退場，人群都散開了些，舟舟還站在後面發呆。直到手機一陣震動，舟舟才回過神來。
H給他消息了，「在倒數第二個，站在外面冷嗎？」H不提舟舟還沒感覺，註意到冷風後，不自覺的跺了跺腳，「一點點，不是特別冷。」
「冷的話就回去，不用專門等我的節目，反正我也不露臉的。」賀淮一想到舟舟那個小身板，在冷風站那麼久，就心疼的不行。舟舟不答應，「不，看完你的節目就走，不露臉也沒事，你演的什麼啊？」
「演的男主身邊的隨從，帶著面罩的。」舟舟催促他，「那你別管我了，我不冷，你先忙吧。」沒大一會，剛剛來送圍巾的女生又來了。
舟舟看到田渺先是一楞，田渺沒好氣的塞了杯熱奶茶到舟舟手裏，還是沒多說話就走了。田渺覺得自己虧大了，讓賀淮來幫忙客串個角色，還得要幫他跑腿撩漢。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H讓人送的，舟舟發了消息過去，「你給我買奶茶了。」工作人員提醒著話劇社的人，前面還有五個節目，讓他們早點準備。
「嗯，我待會要跟同學聚餐，你自己回學校，到了給我說一聲。」像是叮囑對象一樣，舟舟捂著奶茶杯壁，覺得有些燙手，有些熱的慌。「好。」
手上的奶茶都喝的見底了，終於等到了H的節目。很容易就找到了H，跟在男主身後。舟舟的眼神不自覺的跟著H移動，胡思亂想著。H怎麼看著這麼高啊，遠看比男主還要高一點，身形居然看著還有些眼熟。
賀淮唱完歌，走了幾乎一半的人，剩下的基本都是C的學生了。舟舟突然朝前站了站，擠到人群裏面去了。這裏離H更近了一些，雖然看不清樣子，但舟舟一點都不貪心，有些興奮的踮起腳，摸出手機對著台上快速按著拍照鍵。
沒有聲音，舟舟也沒大看懂話劇演的內容，H到中途倒地後就退場了，估計是「死」掉了。退場後就發著消息催舟舟回學校，「現在肯乖乖回學校了吧，外面太冷了，下次我們單獨見面，讓你看個夠。」
知道H是逗他玩的，舟舟還是臉上一熱，「現在就回去。」走在路上的時候，正好接到室友的消息，讓舟舟幫忙帶C大後門的燒烤。
舟舟折回C大後門，找到了燒烤攤，把室友點的菜都找到了，交給老板，坐在一旁等著烤好，沒想到遇到賀淮和他的同學也朝這兒走過來。
賀淮老遠就看到舟舟坐在凳子上，等賀淮走近的時候，舟舟應該也是看到自己了，很明顯的躲開了自己的目光。
賀淮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著，自己就這麼不招舟舟待見。一起的同學喊了烤串，找了桌子坐下。賀淮摸著手機給舟舟發消息，「到宿舍了嗎？」
賀淮看著舟舟低頭摸手機回覆他，很快消息就進來了，「還沒了，在後門給室友帶烤串。」末了還加上了個生氣的表情。
賀淮問道，「不高興？」回完舟舟的消息，賀淮抿著茶杯偷看舟舟的動作。舟舟腳尖踢著地面，只給自己留了個背影。
「遇到了個討厭的人。」緊接著一個冒火的表情，賀淮都能感覺出舟舟到底有多討厭自己了，還得裝作毫不知情的問道，「誰？」
「就是你們學校的校草呀。」賀校草本來還心存僥幸，舟舟說的不是自己，看到舟舟的消息，連吃東西的心情都沒了。「你認識他？他惹你不高興了？」
「不認識。」「就是不喜歡。」「我們別說他了。」舟舟連著發了三條消息過來，賀淮表情都有些僵硬了，舟舟連提都不願意提起自己。
旁邊的同學見賀淮一直在玩手機，問道，「你不去看看烤什麼嗎？」賀淮沒心情，吃什麼吃，「你們看著點吧，我隨便。」
舟舟等的燒烤烤好了，給了錢就趕緊走，完全沒多看賀淮一眼，裝作不認識的從他們桌子旁經過。
賀淮看著舟舟的背影，對同學說道，「我過去有點事，馬上回來。」說完朝著舟舟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賀淮腿長，沒兩下就趕上舟舟了，從背後去拉舟舟的手肘，舟舟一個激靈，烤串都差點掉到地上了。
驚魂未定的舟舟警惕的看著賀淮，剛剛以為碰到什麼壞人了，差點叫出了聲。一扭頭看到的是賀淮，舟舟覺得這人也能劃分到壞人的行列裏。
路燈有些昏暗，賀淮怕舟舟看不清他說什麼，半蹲著朝他靠近，語速很慢，「有沒有不舒服？」距離舟舟上次發情都過去好幾天了，除了腺體的地方碰到還會疼，舟舟極力的忽略身上其他地方的微小的不適，比如甬道裏酸軟，和菊/口上微微的刺痛。
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賀淮卻不敢輕易觸碰。自己能感覺到舟舟的抵觸，賀淮只能保持著社交距離和舟舟說話，讓他別這麼害怕。
舟舟搖頭，他只想離賀淮遠一點，臨時標記還在，信息素起了作用，身體不自覺對面前的人放松了警惕，產生了莫名的依賴感。
舟舟飄忽不定的眼神，左顧右盼著，賀淮得寸進尺的問了一句，「要我送你回宿舍嗎？」舟舟拒絕的很快，「不要。」把臉縮到了圍巾裏。賀淮有些受傷，還要笑臉面對舟舟，「那你路上註意安全。」
舟舟點了點頭，忙不疊的加快了腳步朝學校走，像是害怕賀淮後悔又追上來一樣。看著舟舟急忙逃離自己的身邊，賀淮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當時發現舟舟就是和自己聊天的人的時候，就應該盡早和他說清楚，事到如今賀淮根本不敢開這個口。
賀淮再回到燒烤攤的時候，蘇彤竟然也在他們那一桌。一見賀淮回來，有人主動讓出了蘇彤身邊的位置，「副會長，快來。」
蘇彤在人前還是做足了面子，微笑著看著自己。賀淮看了一桌的人，沒多說話，坐到了蘇彤身邊。
賀淮不愛喝酒，同學之間的聚會也很少有人非要勸酒。可蘇彤倒是一個勁兒的喝，還要拉著旁邊的人對瓶吹。旁邊的同學有些尷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系花還喜歡著賀淮，找上門來是為了和好的，現在把自己灌醉，等著賀淮表現了。
「副會長，要不你先送系花回宿舍？」賀淮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駁了蘇彤的面子，「別喝了，我送你到宿舍樓下。」
兩人並排走在一起，蘇彤還不至於醉的東倒西歪的，一吹冷風都清醒了些，不自覺的打著寒顫，往賀淮身邊靠。
賀淮不留痕跡的躲開了，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不是說我幫你了，就不會再纏著我了嗎」蘇彤來找賀淮已經是拉下臉面了，被賀淮當面揭穿，難堪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半晌才等到蘇彤的回答，「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分手了你一點留戀都沒有。」蘇彤沒有回答賀淮的問題，「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叮」的一聲，手機提示音突兀的響起，賀淮摸出手機一看，是舟舟的語音請求。
舟舟回到宿舍，洗完澡都躺在了床上，還沒有等到H的語音打來。想著H是不是還在跟同學聚餐，可是習慣了睡前和H說話，揣著點小心思，還是主動打給了H。
賀淮看了蘇彤一眼，有些猶豫要不要接。蘇彤像是反應了過來一樣，一把奪過賀淮的手機，迅速按下了接聽。賀淮根本沒想到蘇彤會有這樣的舉動，來不及躲閃。
「你回宿舍了嗎？」舟舟的聲音很細很軟，蘇彤乍一聽以為是女孩子，「這是誰？」聊天背景圖更是讓蘇彤歇斯底裏，賀淮沒搭理她，想要把手機搶回來。
沒得到賀淮的回答，蘇彤抓著手機朝舟舟喊，「你是誰？」只聽到手機那邊又餵了幾聲，賀淮慶幸舟舟聽不到，不用聽蘇彤發瘋。
按住蘇彤的手，一把搶回手機，給舟舟打著字，「我還沒回宿舍了，今天可能要晚點，太晚了你就直接睡覺吧，別等我了。」眉角都帶著溫柔的笑容，蘇彤從沒見過賀淮這個樣子。
像是在等老公回家的妻子一樣，舟舟有些不好意思，軟乎乎的說了句，「好吧，那我掛了。」蘇彤在氣頭上，沒覺得賀淮跟一個開著語音的人打字有什麼問題，抓狂的要去搶賀淮的手機，「她是誰！」
賀淮蹙著眉頭，不露痕跡的看著蘇彤，「跟你沒關系。」蘇彤像是想起了什麼，舟舟，那個卡通頭像，這不是她給賀淮加的好友嗎？明明聽聲音就是個女生，居然為了加賀淮好友騙自己說是男的！聊天背景圖又是誰，無論是哪個人，都讓蘇彤抓狂。
「已經到學校了，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宿舍吧，路上小心。」賀淮走的很快，根本不給蘇彤追上來的機會。
第十章
傅晨和趙柯進展的很快，自上次C大校慶後，傅晨幾乎隔一周會和趙柯出去一次。小情侶打的熱火朝天，趙柯的信息素味道把傅晨裹的嚴嚴實實的，舟舟好羨慕有對象的人啊。
越是到年末，各種節日的氣氛就越是濃烈。無論是傳統節日，還是國外節日，都成了小情侶秀恩愛的好時機，到處都彌漫了信息素的味道，是戀愛的味道。
舟舟收了H的圍巾，老想還人家的禮物，一直都沒想好送什麼了。直到前幾天花店做活動，手工手機掛件成贈品。
掛件都是買的零散的串珠，舟舟和孫琴一個一個的串的。串了不少，舟舟特意拍了照片給H看，「我串的！」
花花綠綠的串珠，加上掛墜的小熊，總之顏色搭配看起來很少女。沒想到H回道，「做一個送我吧，等咱們見面的時候送給我。」
舟舟難以置信的擠著眉頭，心想H居然喜歡這麼少女的東西。不過舟舟的重點還是在後面一句話，等兩人見面的時候。舟舟不自覺的摸了摸後頸，牙印都消了，臨時標記也消失了，這次一定能和H見面了。
「聖誕節，我們見面吧。」舟舟忐忑的發著消息，覺得自己鴿了H這麼多次了，顯得很沒有誠意，一連發了好幾條，「這次我們一定見面。」「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來見你的。」
賀淮都能想象出舟舟說這些話的表情，「好，聖誕節，一定見面，我在C大操場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臨近假期，就連花店都忙了起來，外單越來越多，舟舟一下午要跑好幾趟。孫琴接到了網絡訂單，對舟舟說道，「是C大的訂單，送到音樂系的合唱大教室，下課之前送到，舟舟你現在去時間差不多。」
舟舟抱著花就朝C大走，周五下午有課的學生不多，舟舟翻看了一眼卡片，叫蘇彤。舟舟來的很及時，剛到教室門口，下課鈴聲就響了。
學生從教室裏陸陸續續的走出來，舟舟不知道蘇彤長成什麼樣子，隨便攔著住了一位同學，「請問一下，蘇彤是哪位啊？」同學見他抱著花，「又是給系花表白的啊。」往後看了看，指著後邊的女生說道，「那位，大波浪的美女就是了。」
舟舟本想解釋一下，他只是花店送貨的，可這位同學根本不給他機會，朝著蘇彤喊道，「系花，又有人給你送花來了。」
本來下課四散的學生，都駐足看熱鬧，舟舟連連擺手，「我只是來送貨的。」眾人嗨了一聲，熱鬧也懶得看了。
看到舟舟的第一眼，蘇彤像是活見鬼了一樣，撥開人群就往舟舟面前走。舟舟又看了眼卡片，「您是蘇彤吧。」蘇彤反問道舟舟，「你是不是叫舟舟？」
舟舟錯愕的眨了眨眼睛，他不認識這位叫蘇彤的女生啊，但還是點了頭，把花往蘇彤面前一遞，「您的花，是位…哎，沒寫名字。」
花送到了，舟舟打算回店裏忙了，結果被蘇彤叫住了，「等一下。」周圍的同學散了不少，但聽到蘇彤的聲音，還是有人好奇的朝這邊看。蘇彤最受不了在人前丟了面子，覺得賀淮和這個舟舟的事情，不能再這種場合說。
「是學校門口的花店嗎？」蘇彤問道，舟舟點了點頭，「對，您還有什麼需要嗎？沒有我就先回去了。」蘇彤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沒，謝謝了。」
蘇彤篤定，這人就是賀淮聊天界面照片上的人。原來真的是男生，只是說話的聲音比較稚嫩一些，透過手機聽起來像女生。
下午還算清閑，H發來的消息，舟舟都有空能回覆了。H把聖誕節要帶舟舟去吃飯的地方羅列了張單子，讓舟舟自己選。本以為選了餐廳就完事了，沒想到H又發來了菜單，末了還加上一句，「吃完飯，我們去看電影吧。」
H好像還嫌不夠，又問道，「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反正聖誕節在周末，晚上可以不回宿舍嗎？第二天要跟我出去嗎？」
霍地一下，舟舟臉上燒了起來，H在邀請他外宿，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怎麼回，H的話讓舟舟徒增了一些信心，見面了兩個人能在一起的幾率是不是大了一些。
見舟舟沒有離開回覆，賀淮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嚇到舟舟了。看著自己給舟舟發的消息，賀淮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了，還是頭一次這麼急著要約人外宿。
舟舟還在琢磨著怎麼回覆H的消息好一點，琴姐突然拍了他一下，舟舟歪了歪頭看她，琴姐指著門口，「有人找你舟舟。」順著琴姐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居然剛剛的蘇彤。
蘇彤禮貌的朝舟舟點了點頭，示意舟舟出來。舟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朝著蘇彤走了過去，「有什麼事嗎？是花的問題嗎？」「不是。」蘇彤打斷道，「我們能聊聊嗎？舟舟。」
知道舟舟的存在了之後，蘇彤就找人打聽過這個名字，可他們學校並沒有人認識舟舟。不曾料到，舟舟就在學校門口的花店上班，還給自己送了外單。
剛剛蘇彤站在花店門口，聲音不高不低的喊了兩次舟舟，舟舟都沒有反應，還得旁邊的人提醒。上次和賀淮打著電話，賀淮回覆他消息，還得打字。自己搶了賀淮的電話，明明問他是誰，可舟舟一點反應都沒有，蘇彤心裏陰惻惻的思忖著。
找了附近的咖啡廳坐下，舟舟還不知道蘇彤找他有什麼事了，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次，「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蘇彤神色古怪的打量著舟舟，舟舟說話唯唯諾諾的，發音奇怪，再看穿著，無論怎麼看都是一身到腳的地攤貨，賀淮看上他什麼了？
舟舟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帶著侵略性和藐視，他確信不認識眼前的蘇彤，面對旁人不友好的眼神，舟舟天生軟弱，下意識想要走掉，「你要是沒事我…」
「你認識賀淮嗎？」舟舟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什麼？」聽到賀淮的名字，舟舟緊張的一哆嗦。小動作被蘇彤看在了眼裏，「你認識賀淮。」
蘇彤提前賀淮，肯定是知道了臨時標記的事情。舟舟雙腿朝著包間門口，身體上已經想要逃出去了，不願意再看著蘇彤，低下了頭，「我跟他…不熟。」
舟舟的反應明顯就不是不熟的樣子，蘇彤懶得和他迂回，「不熟還和他聊的熱火朝天的？」舟舟低著頭沒反應，蘇彤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狡黠的將聲音減低，「你聽不見我說話？」
果然，舟舟還是沒有反應，繼續低著頭。蘇彤輕哼了一聲，居然真的是個聾子，賀淮居然和一個聾子打得火熱。蘇彤旋即叩了叩舟舟眼前的桌子，舟舟這才擡頭。
「你不認識賀淮，還和他聊的這麼起勁？」蘇彤把剛剛的話重覆了一遍，舟舟稍微有點反應了，張了張嘴，像是不太明白蘇彤在說什麼，「我…我沒有…就找過他三次…」還得加上還錢的那次。
蘇彤覺得有些可笑，現在包間裏他們倆，舟舟還在她面前裝可憐，裝無辜。一想到這些，蘇彤說話都有些不客氣，夾槍帶棒的，「不熟你把照片發給他，還讓人家設置成背景圖，那麼晚了還打語音問他回宿舍了嗎？」
什麼？照片？打語音？
這些事，舟舟只和一個人做過。舟舟抗拒的搖了搖頭，「沒有…沒…」蘇彤騙人的，什麼賀淮，他根本不認識，自己也沒跟賀淮打過語音。
蘇彤反唇相譏，「為什麼不承認了？你和賀淮的關系見不的人？」說罷摸出了手機，調出賀淮的社交賬號給舟舟看，「這個ID你認識吧。」
這個賬號舟舟早就爛熟於心，是H的賬號，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蘇彤看著舟舟的反應，譏笑道，「知道我為什麼對你有印象嗎？因為你的好友是我幫賀淮加的，呵，沒想到還幫了你一把。」
「我跟…賀淮不…不熟，我沒騙你。」舟舟斷斷續續的解釋著，看到H賬號時舟舟還是不願意相信，反覆強調著，「他不是賀淮，他是…」說到他是誰的時候，舟舟倏地停了下來，還這麼久了，不知道H的名字。
蘇彤狐疑的看著舟舟，舟舟不願意承認認識賀淮的事實，哆哆嗦嗦的樣子，不像是說慌敷衍自己，原本譏諷的話語在舌尖打了轉兒，「你不知道這是賀淮？」
舟舟神色緊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蘇彤的話，「他不是賀淮…真的…」蘇彤看著舟舟，帶著幾分倨傲和可憐，難道說是賀淮一直在騙這個人？
蘇彤靠著沙發，眼色一沈，「你被賀淮騙了？」舟舟死死的盯著自己，蘇彤心裏能猜到七七/八八了，舟舟不知道賀淮就是和他聊天的人，「賀淮騙了你這麼久？」
賀淮舟舟不在乎，可是H不一樣，聽到別人詆毀H，舟舟下意識反駁道，「他不是賀淮，他也沒騙我，我不認識賀淮，我走了。」
蘇彤是個女alpha，帶來的壓迫感不亞於賀淮，攔著舟舟不讓他離開，「你為什麼要自欺欺人了，賀淮就是騙了你。」蘇彤的話像是把刀，活生生的把舟舟劈開，舟舟有些奔潰的問道，「我有什麼值得他騙的！」
「騙你上床啊。」蘇彤也就是詐一詐舟舟，沒想到舟舟一臉絕望的看著自己。果然，賀淮把他騙上床了。「你看著，真的很容易上手，很好騙。」
眼白被嗆的通紅，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舟舟死死的咬住嘴唇。蘇彤嫌惡的往後退了一步，「你可以去C大問問，誰不知道賀淮不喜歡男人，能找上你，還不是因為覺得好玩有趣。」
好玩，有趣。
手掌攥成了拳頭，指甲都陷進了掌心，Omega已經天生性弱，已經害怕的發起抖來，蘇彤還是不肯放過他，「不然你覺得賀淮看上你哪了？覺得你耳聾特別可愛？」
蘇彤說完這句話，不等舟舟的反應，徑直離開了包間，徒留他一個人奔潰。
舟舟不信，他摸出手機，想要問問H。看著一模一樣的賬號，手指停留在H的頭像上，舟舟沒有勇氣再騙自己。
難怪H的態度前後不一樣，難怪第二次發情的時候，賀淮會那麼巧的正好找上自己，難怪自己覺得H的身形看著眼熟，難怪自己幾次不去見面，H都沒問為什麼。
真的是覺得好玩，覺得有趣。舟舟不自覺的憋著氣，鼻腔中發出短促的嗡鳴聲，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他傻乎乎的把對方當做可以交往的人，自己的秘密，都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第二發情過後，自己絕望的找他嚎啕大哭，他是不是背地裏在笑，根本不用背地裏，是不是接著語音的時候，毫不掩飾在嘲笑自己。
為什麼呀？明明有那麼多人，明明有那麼多人喜歡他，追逐他，偏偏要找上自己，把自己騙的團團轉，真的是因為自己比較好騙，所以才會被當猴耍。
猛的一下，舟舟只覺得胃上酸楚，有什麼東西湧了上來，哇的一聲，汙穢的東西被舟舟吐了出來。
手機自動鎖屏，舟舟哆哆嗦嗦的解鎖，他不想找誰質問什麼，喉嚨裏反覆有著酸水在翻湧，舟舟沒多猶豫，拉黑了賀淮所有的聯系方式。
第十一章
賀淮手頭的事情剛剛忙完，約莫這差不多該到下午吃飯的點兒，最近的外賣都讓舟舟自己選了。點開社交軟件，賀淮猛然發覺有哪裏不對，原本被頂置的舟舟的對話框沒有了，賀淮下意識去翻首字母。來回翻了好幾遍，賀淮才敢確認，好友列表裏，沒有了舟舟的好友。
潛意識裏讓他切了另一個賬號，這個賬號好友少得可憐，一目了然，也沒有了舟舟的好友。賀淮確信自己沒有手抖，絕對不會刪除舟舟的好友。兩個賬號同時沒了好友，只有一個情況，是舟舟刪的他。
從中午忙到現在才有空找舟舟，按照舟舟的性格，不像是生氣了會刪人好友的樣子。只有一個可能，舟舟知道他就是賀淮了。
賀淮倏地發現，自己連舟舟的電話都沒有，來回走了幾步，稍微冷靜下來，才想到去花店找他，這個點兒，舟舟肯定在做兼職。
一路帶著風的進了花店，「歡迎…」剩下的的話被孫琴咽了回去，眼前的alpha信息素味道很濃烈也很熟悉，是舟舟身上的味道。
孫琴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剛剛舟舟的反常反應，肯定跟眼前這個人有關，語氣中都帶了點不客氣，「有什麼事嗎？」賀淮忙不疊朝收銀台前去了，「請問一下，舟舟在嗎？」
果然猜的沒錯，孫琴瞥了他一眼，「不在。」賀淮楞在原地，張了張嘴，舟舟不在花店，半晌才說話，「是請假回去了嗎？」
孫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剛剛舟舟雙眼通紅的回到店裏，哭腔都還在，哆哆嗦嗦的問自己，「琴…琴姐…還有外單嗎？我…我去送。」孫琴無論問什麼，舟舟都不肯開口，只能將兩個單子都給了舟舟。
「請問你有事嗎？」孫琴的質問讓賀淮有些不知所措，總覺得舟舟是出了什麼事，「舟舟他…怎麼了？我想去找他，他刪了我的好友。」
孫琴面色古怪，一挑眉，驚道，「你別是那個天天給舟舟訂外賣的人吧？」孫琴打量了一番賀淮的穿著，明明是學生的樣子，身上的奢侈品卻不少。
「是我，舟舟…」一想到舟舟這麼喜歡網上的這個人，孫琴語氣稍微沒那麼難聽了，「剛剛有個女生，長得挺漂亮的，來店裏找舟舟，舟舟回來後，像是哭過了，然後非要去送外單。」說罷頓了頓，女人的知覺讓孫琴多問了一句，「一個alpha女生，你認識嗎？」
alpha女生，長得挺漂亮的，讓賀淮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蘇彤，「舟舟去哪送的外單，能告訴我嗎？」孫琴嘆了口氣，給了賀淮兩個地址。
一出花店，賀淮第一時間給蘇彤打了電話，「餵。」接到賀淮的電話，蘇彤原本還有些開心，一聽這冷淡的語氣，心裏也大概猜到了點東西。
「賀淮？有事嗎？」賀淮走的很急，喘息聲透過電話都清晰可聞，「你找過舟舟？」那邊蘇彤沒有馬上回答，賀淮警告著開口，「別撒謊！」
蘇彤有些錯愕，賀淮從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男alpha給人的壓迫力，哪怕隔著手機，都讓蘇彤有些喘不過氣來，「是…怎麼了？」
看不到賀淮淩厲的臉龐，和幾乎暴起的青筋，「你跟他說什麼了？」alpha之間的較量是與生俱來的，哪怕是女生，蘇彤一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狼狽，端了端身形，讓自己從恐懼中抽離出來，輕描淡寫的說道，「跟他說事實唄，你騙他，騙他上床。」
賀淮那邊忽然沒了回答，只聽到腳步聲和賀淮的喘息聲，蘇彤又說道，「你不喜歡男人大家都知道吧，你騙他也是事實吧，我告訴這個小可憐真相，有錯嗎？」
蘇彤還想說其他的，電話傳來了冰涼的占線聲，賀淮掛了她電話。
確實，蘇彤說的是事實，賀淮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舟舟刪了他的好友，很清楚的告訴了自己，不要再聯系了，被舟舟徹徹底底的討厭了。
賀淮楞在原地，破天荒的畏懼了，不敢去找舟舟。自己用最卑劣的手段騙他上床，明明從一開始可以說清楚的事情，一直被自己拖到了現在。賀淮沒敢往前走，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宿舍。
渾渾噩噩的送完單子，孫琴提前給舟舟發了消息，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回到宿舍，剛好碰上傅晨在收拾東西，傅晨興奮的手舞足蹈，跟舟舟比劃著，「周末不來了，聖誕節就和趙柯在外面過啦。」
聖誕節，約好和見面的，一定會見面的。
舟舟點了點頭，神情低落，忽然想要確定什麼，問道，「傅晨，那個賀淮，是不是只喜歡女生？」傅晨回道，「是啊，C大的都知道，你問這個幹嘛，突然對對面校草有興趣了。」
舟舟的臉色驟然變的很難看，搖了搖頭，沒回答傅晨的問題，朝自己床上爬去。傅晨站在床邊，拍了拍床欄，舟舟沒反應，不肯搭理自己。
不用見了，聖誕節都不用見了，以後也不用見了。騙子，都是騙子！
舟舟翻了個身，習慣性的去摸手機，想要和H說話，手摸到枕頭下，舟舟怔住了。沒有H了，是賀淮！是他一直在騙自己！
喉嚨梗塞，舟舟斷斷續續的哭了起來，毫無聲音的，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只有舟舟自己知道，他在嚎啕大哭，真可憐，可憐蟲。
逃難似的跑回了宿舍，室友都揶揄著賀淮，「校草今晚不出去啊，明天聖誕節誒。」賀淮一怔，手忙腳亂的往床上爬。
聖誕節，原本是和舟舟見面的日子。
宿舍的人見賀淮不回答，轉而又議論起別的事情來了。賀淮不像舟舟，室友的談話，都一字不落的進了耳朵。
「約了小學弟出去玩，晚上就不回來了，明天正好去看電影。」賀淮一開始也是這樣打算的，又聽到另一個室友說道，「我明天出去，今晚我對象沒空。」「哎，你什麼時候有的對象。」
說話的人不服氣，「我怎麼就不能有對象了，本來今晚打算和趙柯一起出去的，可惜我對象有課。」趙柯作為油畫系的系草，在學校還是小有名氣的。
「聽說趙柯對象是對面學校的。」「聾啞人？」一說這話，不止是聊天的幾個，連賀淮都從床上坐了起來，從簾子裏伸出頭來張望。
「哎，臥槽，賀淮你什麼動靜，嚇我一跳。」賀淮眼眸一沈，「聾啞學校的？」室友搭話，「嗯，迎新會認識吧，聽說還是趙柯追的他對象。」
「我天，聾啞人，交流起來得多困難啊。」室友感嘆道，旁邊的人順口一說，「這就是你沒對象的原因，系草人家有耐心不嫌棄，聽說還去專門學了手語，看看人家這精神。」
賀淮木訥的坐在床邊，如果自己早點和舟舟說清楚，是不是早就和趙柯一樣了。藏著掖著到最後，還被舟舟拉黑了。蘇彤說的是沒錯，可是有一句話她沒說到，自己是喜歡舟舟的。
賀淮的動靜一陣一陣的，室友註視著他從床上下來，「不是，你今天怎麼回事啊？躁動啊？」賀淮屏蔽了外界的聲音，忙不疊的朝舟舟學校跑。
好不巧的，在舟舟宿舍樓下，碰到在等對象的趙柯。兩人也就點頭之交的情分，趙柯看著跑的面紅耳赤的賀淮，先是一怔，又想到這是在聾啞人學校啊，賀淮跑到這兒來幹嘛。
賀淮尷尬的朝趙柯笑了笑，偷看了一眼宿管室，貓著腰就想往裏跑，哪料被宿管逮個正著，吼道，「同學你幹什麼！這裏是omega的宿舍，不讓alpha隨便進。」
趙柯也沒料到賀淮的動靜，鬼鬼祟祟的就要往宿舍裏面跑，這才問道，「賀淮你幹嘛？」賀淮什麼都不想幹，他也不是變態，他就想上去找舟舟。
賀淮不知道怎麼解釋，正好傅晨提著袋子下來了，一看到趙柯，撒著歡的朝他男朋友跟前跑，撞了趙柯一個滿懷，正想對著趙柯撒嬌，旁邊賀淮的顏值和alpha信息素濃度，讓傅晨無法忽視。
更讓傅晨奇怪的是，賀淮的信息素味道，和舟舟身上的一樣。趙柯接過他手裏的東西，傅晨仰著頭比劃問道，「你們校草有點奇怪，舟舟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
趙柯奇怪的看了眼賀淮，賀淮不懂手語，不知道他倆在說什麼。倒是宿管走了出來，「這位同學，你怎麼回事！這麼大的字你看不見嗎？omega宿舍，alpha止步！」宿管沒好氣的盯著賀淮，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上次那個！」
宿管對賀淮有印象，上次宿舍一個發情的omega被他帶走了，說是他男朋友。「又來見你男朋友？」宿管的話一出，傅晨和趙柯都看著賀淮。
賀淮點了點頭，宿管斜著眼睛看他，「吵架了？」差不多是吵架了，賀淮點了點頭。傅晨大驚，忙不疊跟趙柯比劃手語，「你問他，他是不是來找舟舟的？」
趙柯覆述了一遍，賀淮反問道，「你是舟舟室友？」傅晨白了賀淮一眼，氣沖沖的更趙柯比劃，「舟舟根本沒男朋友！舟舟有喜歡的人了！你們校草怎麼回事啊！不是只喜歡女生嗎？還臨時標記了舟舟兩次！」
趙柯尷尬的朝賀淮笑了笑，沒將傅晨的話告訴他。旁邊的宿管不耐煩的說道，「那你來登個記，一個小時內下來啊！」
賀淮來不及跟他們解釋更多，登了記就往樓上跑。傅晨還想去攔著的，被趙柯拉了回來，「讓他們自己處理。」
站到舟舟宿舍門口，賀淮剎住腳，猛的換了幾口氣，讓自己別這麼狼狽，才禮貌性的敲了敲門。知道沒人答應，賀淮推門進去了，宿舍竟然沒人。
賀淮順手關上了門，忽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有人在哭，是舟舟。賀淮聞聲站在了舟舟床下，用喊的沒用，賀淮索性心一橫，脫了鞋直接往床上爬。
舟舟哭的腦子有些缺氧，連賀淮的信息素都沒捕捉到，直到有人霍地把他從床上抱起，舟舟嚇的止住了哭聲，尖叫了起來，「呀！」
密不透風的信息素把舟舟包裹住，舟舟這才反應過來，是賀淮。條件反射的掙開賀淮的懷抱，朝著墻角靠著，身體有些瑟瑟發抖。
賀淮乘人之危，把舟舟逼到了墻角貼著，不顧舟舟掙紮，固執的給他擦著眼淚。剛剛被嚇得臉色慘白的舟舟，又哆哆嗦嗦的哭了起來，「你…走開… 別碰我…嗚嗚…」
一邊哭，一邊打著嗝。舟舟的狀態，根本沒辦法集中註意力看自己說什麼。賀淮收斂起張狂的信息素，一只手攬著舟舟的腰，靠了過去。
舟舟還是掙紮，溫和的信息素讓他動靜小了不少，「你…走開啊…離我遠點…」顫顫巍巍的omega哭成這樣，甚至不願意看到賀淮閉上了眼睛。
賀淮嘆了口氣，朝著舟舟微微發抖的嘴唇吻了過去，舟舟一驚，被迫掙睜開眼睛瞪他。賀淮捏著舟舟的下巴，逼他直視自己，一字一句地說很慢，怕舟舟看不清楚，「不許閉上眼睛，不許再哭了，不聽話的話，我就親你。」
占著便宜的把舟舟摟的更緊了，舟舟被嚇唬住了，徒勞的咬著嘴唇，仰著頭憋著眼淚，哆哆嗦嗦的看著賀淮。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舟舟輕輕的眨了眨眼睛，眼淚順勢就滴了下來。
賀淮抵著他的額頭說道，「我要親你了。」又輕輕的在舟舟嘴唇上吻了一下，舟舟心中一陣酸楚，騙子，還要欺負人。不管賀淮親不親他，嘴唇一松，嗚咽聲全都偷跑出來。
賀淮得寸進尺的吻著舟舟，撬開了單薄的嘴唇，滑膩的舌頭無處可逃，被賀淮纏住死命的吮吸著，哭鬧聲硬生生的被堵在了喉嚨裏。
舟舟的哭聲漸小，連發抖都起伏都變的弱了下來，賀淮這才放開他。「舟舟。」舟舟偏著頭想要逃避，賀淮不給他機會，捧著舟舟的頭，又喊了一遍，「舟舟寶寶。」
「騙子…」騙子還在花言巧語，舟舟嘟囔著。賀淮覺得胸腔有什麼東西堵塞住了，看著舟舟哭的通紅的眼神，軟著聲音說道，「我是騙了你，是我不對。可是我想騙你一輩子不行嗎？騙你讓我永久標記，騙你跟我結婚，騙你跟我過一輩子。」
賀淮語速很慢，舟舟看的清清楚楚，不由臉上一熱，躲避著賀淮的眼神，不要被他的巧言令色再騙了。賀淮固執的逼著舟舟看他，「騙你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
說罷，牽著舟舟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摸，用力咬字，試圖把聲帶的震動傳達到舟舟的手心裏。溫熱的掌心撫到賀淮脖子上，賀淮以防舟舟抽回雙手，把守覆蓋在舟舟手上。
「喜歡你！我愛你。」賀淮說的很慢很用力，聲帶的震動通過皮膚，刺激的舟舟的掌心，不算劇烈，可舟舟感受的很清晰。
趁舟舟發呆的空擋，賀淮拉著他的手放到胸口位置，「舟舟，我心跳在加速，我很害怕，怕你以後都不理我了。」
強有力跳動的心臟，比聲帶的震動頻率大，傳達到了舟舟手心裏。舟舟恍惚的看著眼前的賀淮，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想要逃避，卻被賀淮的堅持逼的動彈不得，試探性的開口，「你騙我…嗚嗚…我不敢見你幹著急的時候，你是不是在背地裏偷笑…」
第十二章
舟舟情緒比較激動，讓賀淮百口莫辯，可脆弱的omega等著他回答了，說不清楚兩人可真就完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很曖昧，舟舟被賀淮的信息素包裹著。賀淮手指撫在舟舟的嘴唇，語速極其的慢，「你第一次發情，我就知道是你了。」
嘴唇被賀淮撫摸的發癢，舟舟下意識想要抿嘴唇，舌頭舔到賀淮手指的一瞬間，又縮了回去，賀淮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
「你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後來你再發情，我是打算跟你說清楚的，沒想到你這麼討厭賀淮這個人，我當時都不敢開口了。」賀淮頓了頓，「我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討厭了，你寧願喜歡一個連樣子都沒見過的人，都不願意接受賀淮。」
賀淮語氣中帶著委屈，讓舟舟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哆哆嗦嗦低下頭，「你就是騙我。」
賀淮的身份果然沒有H好用，自己哪怕再伏低做小，舟舟心裏那道坎就是過不去。賀淮看了眼枕頭邊上的手機，伸手拿了過來。
捏著舟舟的手指去解鎖，他才猛的擡起頭看賀淮，「你要…幹嘛？」
賀淮徑直打開了社交軟件，把自己從黑名單裏移了出來，重新申請了好友，「不讓我找不到你，要生氣要罵我都行，別不理我。」
見舟舟擡頭，賀淮得寸進尺去親舟舟的額頭，舟舟躲不開，被他親了個正著。
捧著舟舟的臉，賀淮說道，「我們明晚要見面的，你答應我的，一定回來，見面後我追你好不好，賀淮追你。」
舟舟還是氣，不好兩個字就卡在嗓子眼。賀淮生怕他拒絕，忙不疊的親到了他嘴上，不讓舟舟說話。唇齒間一個追一個躲，無處可逃的時候，滑膩的舌頭糾纏在了一起。吻的正漸入佳境的時候，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
賀淮一把將舟舟按在了懷裏，宿管上來攆人了，「說好一個小時之內，時間都快到了還不下去！」
床下不止有宿管，還有舟舟的兩個室友。兩個omega被這一屋子濃烈的信息素熏的臉都紅了，好奇的打量著床上的兩個人。
「要幹什麼去找個酒店，這裏可是宿舍。」宿管沒好氣的說了句。
「這就下去。」賀淮尷尬的回道，轉頭對舟舟說道，「明天晚上在操場等你。」不等舟舟拒絕，賀淮扭頭就下了床，飛快的出了宿舍。
舟舟沒臉下去跟室友打招呼了，蒙著被子倒在了床上。手機上又出現了賀淮的好友，不過不再是H的賬號，想要刪掉，看到確認兩個字的時候，舟舟又猶豫了。
手機忽然一陣震動，消息進來了，是賀淮發的，「明天晚上，記得帶我的禮物。」
誰要去見他，舟舟氣急敗壞的回覆，「我不去。」
「那我一直等到你來。」賀淮占夠了便宜，摟著舟舟親了這麼久，這兒心情好的不得了。
舟舟說不出來是種什麼感覺，覺得自己已經沒那麼氣了，可就是想沖賀淮發脾氣。
賀淮晚上還沒臉沒皮的發來語音請求，舟舟掛了他還打，打字跟舟舟撒嬌，「想聽舟舟聲音，舟舟寶寶接一下吧。」
舟舟寶寶四個字看的舟舟臉上發燙，碼著字，「你不準這樣喊我。」
賀淮完全沒了人前的高冷，像是潑皮無賴一樣，「舟舟，舟舟寶寶，想聽舟舟寶寶叫我哥哥。」
舟舟手忙腳亂的回覆賀淮，「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拉黑你了。」完了也不敢去看手機，埋著頭在枕頭裏。
手機震動了兩次，賀淮發來認錯的，舟舟第二天早上才看到。
整整一天，都沒收到賀淮的消息了。舟舟老是去翻看手機，完了又失望的揣進兜裏，手掌都是汗津津的，舟舟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期待什麼。
賀淮是不敢逼的舟舟太緊了，說是今晚見，他都不敢提前催舟舟，莫名其妙的假忙了一個白天，心早就飛到操場上去了。
約摸著差不多晚上七點的時候，賀淮打了個電話到花店，「能不能送一個外單？」孫琴下意識朝舟舟看了眼，這聲音有點耳熟啊，昨天的那個alpha。
「網上訂好了我們這邊就接單哦。」孫琴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賀淮討好著說道，「能不能讓舟舟送外單到C大操場，別告訴他是我。」
孫琴饒有興趣的說道，「是不是還提前讓舟舟下班啊。」
「謝謝老板了。」賀淮也沒跟孫琴客氣。
孫琴讓舟舟去送外單的時候，舟舟也沒多想，雖然C大操場這個位置讓他挺在意的，自己正好可以直接把掛件給賀淮。
舟舟翻看著卡片，上面居然沒寫名字。發消息給琴姐，琴姐也沒回，舟舟四處看了看，不遠處賀淮正和上次那個女alpha站在一起。
第十三章
賀淮來的早，沒想到剛站一會，蘇彤就找上來了。賀淮一個人站在操場，學校論壇都傳開了，蘇彤要找到他很容易。
「賀淮。」蘇彤一喊他，賀淮下意識往後一退，正好看到了舟舟抱著花站在前方。
不等蘇彤再說話，徑直朝舟舟走過去，沒想到被蘇彤直接拉住了。「賀淮我們談談好不好。」不好，賀淮抽回手。舟舟看到賀淮朝他這邊走，忙不疊的想要逃跑。
沒有賀淮腿長，兩步路就被賀淮逮到了，「哎…你幹嘛呀！我送貨了。」舟舟一驚，看了眼不遠處的蘇彤。
「我買的，買給你的，你送到了。」賀淮自顧自的說完話，拉著舟舟往操場外走。
任憑舟舟在手上掙紮，賀淮就是不回頭，硬是把人拉到了操場外。
一松開舟舟，舟舟手伸到兜裏，將掛件摸了出來塞到賀淮手上，「我走了。」轉頭又回來，把花也還給了賀淮。
人都在自己面前了，賀淮怎麼會放舟舟逃跑。擋在舟舟跟前，「舟舟，你是不是吃醋了。」借著路燈，舟舟仰著頭才看清賀淮說的什麼。
臉上不由一熱，手忙腳亂的去掏口袋，「誰…誰吃醋了，你不要胡說八道！東西都給你了，也見到了，我要回去了。」不等舟舟有動作，賀淮一只手穿過他的腋下，把人摟在懷裏。
「你真想見一面就跑啊。」抱著花實在不方便，賀淮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拽著舟舟不松手。
又騙人，又要欺負人了。莫名的委屈襲上心頭，舟舟急的眼眶都紅了。賀淮心疼的要命，「跟我生氣了？」
舟舟推拒了一把賀淮的胸口，賀淮紋絲不動，「你找別人玩吧…」他只想找個簡簡單單，能夠陪自己的人，賀淮這樣的人，他高攀不上。
omega天性軟弱，加上舟舟耳聾，後天的自卑，賀淮這樣閃閃發光的人，他根本不敢奢望。
賀淮心中一梗，「我沒有覺得好玩，我也沒有耍你，舟舟我是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眼前起來一層水霧，唇語都讀不大清晰，舟舟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都不…不喜歡男的，你找別人玩吧…我還要…做兼職。」
掙不開賀淮的束縛，舟舟有些無力。賀淮捏著舟舟的下巴，想讓舟舟看清楚自己說的什麼，「不喜歡男的，只喜歡你，舟舟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學校現在到處都小情侶，哪怕賀淮拉著人到了這個角落，還是有人路過。舟舟現在本就不安，一有陌生人的侵入，顯得更加害怕了，下意識朝標記過他的alpha懷裏靠。
賀淮順勢把人摟住，舟舟主動投懷送抱，賀淮更是不會將他放開了。等路人一走，低頭去吻舟舟的嘴唇。
嘴唇微微發抖，有些濕潤，被賀淮擒住了之後，忘記了閃躲，夜色濃重，走近了才會發現，這邊有小情侶在接吻。
舟舟被吻的呆住了，躲到賀淮懷裏，是自己本能的動作，現在根本不知道要不要推開賀淮，身體莫名的燥熱讓舟舟有些慌神。
賀淮見好就收松開了舟舟的嘴唇，旋即肆無忌憚的釋放著信息素，抵著舟舟的額頭，「舟舟，信我這次好不好。」兩人隔的太近，或許是賀淮信息素的味道太濃烈，舟舟分辨不出來賀淮在說什麼。
酥酥麻麻的感覺在身上開始蔓延，舟舟覺得身體在發燙，腳下軟綿綿的想要往下墜，忙不疊的想要推開賀淮，這種感覺很不好，舟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又發情了。
懷裏的人有什麼變化，賀淮第一時間就能感知出來。松開舟舟一看，他的小臉都通紅了，攀著自己的手臂，哆哆嗦嗦的，「舟舟。」
信息素的變化，讓賀淮很快就知道舟舟怎麼了。舟舟懊惱的想要逃離這裏，「我…我要…回去了…」
賀淮摟著他的腰不放，「去哪？你的抑制劑在這兒了。」說罷把舟舟的撫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根本不是抑制劑，這是勾起舟舟發情的源頭，一碰到賀淮，舟舟快要站不穩了。
「嗚嗚…騙人…」發情來勢洶洶，眼前就站著標記過自己的alpha，身體在叫囂著要他擁抱自己，舟舟一邊往賀淮身上靠，一邊又喃喃，「我要…回去…」
賀淮繼續蠱惑著他，「舟舟，哥哥在這兒了。」賀淮沒想到舟舟會突然發情，可一見舟舟這幅樣子，心中惡劣的想要趁人之危。
「賀淮哥哥，叫一遍。」人已經軟在自己懷裏了，賀淮還不肯罷休。舟舟仰著他去看他，賀淮又重覆了一遍，「叫賀淮哥哥。」
反覆說了好幾次，舟舟才看懂他在說什麼，傻癡癡的叫他，「賀淮哥哥。」墊著腳就要去親賀淮，知道自己得逞了，賀淮才抱著人離開。
舟舟是被賀淮吻醒的，腦子像是還沒轉過彎來，濕噠噠的和賀淮接著吻。昨晚的畫面才在舟舟腦子裏一一回放。
自己不讓賀淮戴套，要賀淮永久標記自己，被賀淮進到了生殖腔內。後頸還在隱隱作痛，舟舟縮了縮脖子，完全對賀淮生氣不起來。
賀淮起身想要餵舟舟一點水，舟舟本能抱住了賀淮，才被永久標記，omega異常的黏他的alpha。賀淮低笑了一聲，直接抱起舟舟帶他去喝水。
愛死信息素和omega的天性了，賀淮看著懷裏奶呼呼喝著水的舟舟，舟舟偷偷擡著眼皮去賀淮，被賀淮逮個正著。
等到舟舟一喝完，賀淮抱著人滾到床上，俯身看著他，「是我的舟舟了。」舟舟剛想要反駁，賀淮手指按到了腺體的地方，「我的舟舟了。」
後頸被一按，舟舟輕哼了一聲，連反駁都忘記了，「你…別按…」奶聲奶氣的剛剛睡醒，帶著黏糊糊的軟糯。
「不跟我生氣了，好不好。」賀淮頓了頓，「我是不是很壞啊，永久標記你，讓你沒辦法躲著了。」
舟舟不答，賀淮轉而又問了其他問題，「是不是吃醋了，嗯？」賀淮的目光太過熾熱，舟舟躲不開，只能去捂他的眼睛。
被蒙住眼睛，賀淮繼續問道，「是不是吃醋了。」過了好一會，才聽到舟舟輕微的聲音，「我沒有。」
賀淮還在不依不饒， 「舟舟都不吃我的醋啊。」睫毛掃在舟舟手心，舟舟覺得癢癢了才撒手。
在賀淮身下動彈不得，實在被盯的沒法了，聲音比剛剛還小，「就一點。」
「一點是多少？」賀淮突然貼近了，呼吸全打在舟舟臉上。粘稠的信息素又開始作祟，那個不得了地方涓涓的流水了，舟舟揪著賀淮胸口的衣服，顫顫巍巍的喊他，「賀淮…」
賀淮被喊的渾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得寸進尺，「叫我什麼？」
「賀淮…哥哥…唔…賀淮哥哥…」賀淮沒心情再問其他的，抱著舟舟又裹進了被子裏。
原本計劃的帶舟舟看電影吃飯，通通沒做成，還請了一天假，在酒店陪舟舟滾了三天。
第三天才把舟舟送到樓下，剛好碰上下課回來傅晨。舟舟現在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氣息，私人物品，請勿觸碰。
回到宿舍，傅晨才痛心疾首的教育舟舟，「是不是他強迫你的！」舟舟說不清楚，紅著臉搖頭，躲到了廁所去了。
第十四章
校廣播站，成了C大學生，表白墻一樣的存在，點歌的，要求詩歌朗誦的，比比皆是，運氣好的，還能碰到賀淮播音。
播音專業在C大不是重點專業，有時候總要靠著賀淮吸引點學弟學妹。賀淮的錄音挺多的，可給了舟舟也沒用，他聽不到，仿佛成了一個遺憾。
眼看著期末結束，學生都得回家過寒假了。賀淮是本地人，老早就開始打聽舟舟寒假的打算。
「要去打工。」學校寒假不讓留宿，舟舟在C省沒地方住，打工只能找能提供住宿的地方。
沒地方住啊，這不是給賀淮提供機會嗎？「寒假跟我住吧，在學校外面有間公寓，過年跟我回家。」賀淮老早就想拉著舟舟出來同居了，可又怕舟舟被自己嚇跑。
住一起！見家長！這兩個信息炸的舟舟腦子轉不過來彎，要不是賀淮緊拉著他，舟舟現在都想逃跑了。
「這麼緊張幹嘛？」賀淮感覺到舟舟的退卻，生怕舟舟跑掉了，抓的更緊了。
「你說跟你住，還要跟你回家。」舟舟重覆了一遍賀淮的話。
賀淮不懷好意的勾了勾嘴角，「對，跟我住，跟我回家。」
等舟舟答應了，絕對不讓他搬出去，以後上學的時候，也不讓他住宿舍了。
信息量太大，舟舟一時間除了臉紅，都不敢有動靜。還在舟舟猶豫的間隙，賀淮看到傅晨氣沖沖的朝他們這邊走來，身後跟著趙柯。
賀淮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傅晨一把把舟舟拉到了身後，連舟舟都是一臉懵逼。之前和傅晨說過了，自己和賀淮在一起了，不知道傅晨怎麼這麼大火氣。
傅晨從小到大都是小少爺脾氣，哪怕對著著賀淮，都改不了這臭毛病，一遇到事情，性子比較急躁。
幸好趙柯開口了，「賀淮你看看我們學校的論壇。」賀淮一臉錯愕的看著傅晨，只看到他在跟舟舟比劃著什麼，舟舟時不時的打量自己一眼。
一打開C大論壇，賀淮眼色一沈。C大的論壇，有片關於舟舟的帖子。主要內容跟賀淮沒多大關系，抹黑的是舟舟。說聾啞人特殊學校的omega，網上約炮，專門挑C大的各系有名的alpha，貼上了舟舟的照片。
傅晨跟老母護小雞一樣，不讓賀淮靠近舟舟。賀淮求救的看了眼趙柯，傅晨把趙柯一瞪，趙柯夾在兩人中間，實在難受。
傅晨在床上是小可愛，床以外的地方，就是只小野貓，脾氣也不太好。趙柯冒著被撓的風險，去拉傅晨，幸好舟舟先有了動作，對傅晨比劃了手語，讓傅晨他倆先走。
先前對賀淮的印象就不太好，乘人之危臨時標記了舟舟兩次，所以這次傅晨也先入為主的埋怨了一番賀淮，「他是不是沒對別人說過你是他對象啊，出了這種帖子他還裝作不知道。」
剩下兩人獨處，賀淮才有機會解釋，他平時就不看論壇，況且現在有了舟舟，有時間就和舟舟黏在一起，更沒空去關心八卦。至於向誰提起舟舟，舟舟本身不是C大的人，沒人問他，他總不能滿世界抓著人就對別人說，這是他對象。
舟舟其實沒什麼感覺，被人惡言重傷的好像不是他本人，他認識的人，都知道賀淮和他在一起了，賀淮好像也沒有要刻意隱瞞誰的意思。
特別兩人在一起後，賀淮連他歷屆前女友都和舟舟清清楚楚的交代了個遍，包括之前來找他的蘇彤。
「我不知道有這種帖子，你等我好好處理。」賀淮盯著舟舟的眼睛，舟舟好像也沒怪他的意思，賀淮又說道，「那你現在還願意和我住一起嗎？」
比起C大的帖子，更讓舟舟在意的是要不要和賀淮同居，被賀淮追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頭沒腦的來了句，「給你房租。」
賀淮一楞，面色淩厲的看著舟舟，「想什麼了？跟男朋友住一起要什麼房租。」
被賀淮一說，舟舟也覺得不太好，怕賀淮生氣，馬上改口了，「那不給了，你別生氣。」
「你答應了。」舟舟找不出來不答應的理由，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關於論壇的事情，不用賀淮專門去找人查，都能猜到蘇彤頭上。不過賀淮根本不打算找她，與其找蘇彤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還不如直接告訴別人舟舟是他男朋友。
找了論壇管理人員刪除了帖子，賀淮頭一次主動在C大論壇上發帖，很快C大論壇上又熱鬧了起來。
C大校草承認有對象了，已經永久標記了人家，等omega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兩人就要領證了，最重要的是，這個omega就是之前傳的隔壁學校約炮的。
賀淮希望大家不要惡意重傷他的omega，他的確是特殊學校，所以膽子小，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擾他了，他沒有約炮，是自己主動追的他。
賀淮主動承認了舟舟的存在，帖子下更有話劇社田部長的回覆，「賀淮還不敢追人家，校慶的時候非要我幫他送禮物，丟臉。」
最開始跟風噴約炮，都閉嘴了，有腦子比較清醒了冷靜分析了一番。惡意重傷賀淮對象的，肯定是愛慕賀淮的人，不少人知道蘇彤和賀淮分手了，明裏暗裏都諷刺著蘇彤故意搬弄是非。
舟舟不太關註論壇的事情，還是傅晨一直看著風向，見賀淮出來澄清了，才稍微對他態度好點，「好吧，算賀淮處理得當。」
轉念一想，覺得放任舟舟和賀淮同居太危險了，「我覺得賀淮把你吃的死死的啊，舟舟你就是太軟綿綿的，好欺負了，你別跟賀淮住了，他肯定會欺負你的。」
可舟舟寒假沒地方去，傅晨家裏比較特殊，逢年過節的全家到處走人戶，帶著舟舟一起也不好，丟舟舟一個人在家也不好。好像除了讓他跟賀淮住，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等期末考試一結束，賀淮迫不及待帶舟舟搬進了公寓。
在學校外的這套公寓，躍式結構的裝修，上層是落地式床，下層就是客廳和廚房衛生間，根本沒有第二間房間，賀淮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舟舟分房住。
果然啊，傅晨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會被賀淮欺負。
拋開這些不談，賀淮的樂器挺多的，舟舟好奇的看著窗邊的樂器。賀淮剛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他家omega坐在沙發上，一臉渴望的看著吉他。
賀淮上前將吉他拿到舟舟面前，舟舟的眼神像是黏在吉他上，一直都沒移開過。「要玩嗎？」像是給小孩一件玩具一樣，把吉他往舟舟懷裏一塞。
手足無措的抱著吉他，舟舟生怕給弄壞了，擡著頭向賀淮求救。賀淮低笑了一聲，「我教你。」
賀淮把舟舟圈在了懷裏，捏著舟舟的手去撥琴弦。雖然他聽不到，卻能感受到琴弦的震動，指尖按在琴弦上的微微震感。
舟舟好奇的仰著頭看賀淮，「你彈琴是不是很好聽？」
這種問題舟舟問過無數次了，總是很好奇賀淮發出來的聲音，這種渴望讓賀淮看著難受。把吉他放到一旁，臉貼臉的跟舟舟說話，「其實我講話更好聽。」
像是舟舟能聽到他的聲音一樣，賀淮故意壓低了聲音，把共鳴完全發到位。舟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賀淮的喉結，「我有你朗誦的視頻，讀的《向往不已的地方》，傅晨給的。」傅晨挺八卦的各式各樣的花邊消息，特別是關於賀淮的，總是第一時間告訴舟舟。
「可我聽不到。」舟舟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能看到視頻裏面賀淮的樣子，眼神溫柔，讀句子的時候，語速很慢，聽說讀的是情詩。
賀淮翻開手機，這首情詩，是他大一的時候校慶表演的節目，「給舟舟的特別表演。」
「路過那裏」賀淮頓了頓，舟舟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雙手輕放在賀淮的脖子上。
「我總是會繞道而行
因為那裏有你淚水的旋渦
我怕我遊不過去
那裏有你溫馨的溫度
我怕那溶化的煎熬
路過那裏
我總是會繞道而行
因為那裏有你醉人的味道
我怕我無法呼吸
那裏有你永遠的身影
我怕承受不起那掏空心靈的痛苦
路過那裏
我總是會繞道而行
上天啊
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會勇往直前
沖破矜持的羞澀
沖出揣摩的內斂
大聲喊出我久久的思念」
賀淮明明都已經念完了，舟舟還是能感覺到，從他聲帶出發出來的震動，一下一下的，跳動著，隔著皮膚傳達到舟舟的胸腔裏，這是聲音特有的魅力。
像是捧著這份獨有的聲音，舟舟顯得格外的小心慎重。手指摩挲在賀淮的頸部，舟舟忍不住又問道，「我的聲音是什麼樣的，跟你一樣嗎？」
賀淮沒有馬上回答舟舟的話，反而讓舟舟去摸他自己的喉結。其實從震動的頻率上來看，舟舟沒發覺有什麼不同，賀淮說道，「不一樣，舟舟的聲音，像小孩子，又像小女生。」
對於聲音變化，舟舟沒什麼概念，「很難聽嗎？」
賀淮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不難聽，軟乎乎的。」
關於練習說話，兩人住在一起後，賀淮真的沒落下。可每次和舟舟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變的不正經，喜歡在床上教舟舟說話。
一遍遍的重覆兩人在做著的事情叫什麼，舟舟已經被頂的迷迷糊糊的，還要被賀淮逼著開口，偏偏還要在這個時候糾正舟舟的發音。
「舟舟要是說不對的話，哥哥就停下來了。」果然，和賀淮住，自己會被一直欺負。
一到寒暑假，學校周圍的店鋪都是淡季，舟舟找到了商業街的奶茶店，做不了收銀的工作，只能在後廚幫忙做奶茶。
賀淮整天整天的看不見人，沒事兒的時候，買杯奶茶，坐在店裏看他家omega。
臨近過年，賀淮接到了他媽文靜書的電話，「我跟你爸過年盡量趕回來。」
賀媽媽接到家裏保姆的電話，說是賀淮放了寒假也沒見他回家。賀淮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很多事都不用父母過問，賀媽媽還是多說了一句，「你沒回家嗎？」
「沒回，跟你兒媳婦住一起。」那邊賀媽媽沈默了，賀淮又說道，「你們忙完了，過年我帶他回來見你們。」
之前賀淮也有交往對象，但從來沒提出要帶回家見家長的。文靜書頓了頓，「那我和你爸爸盡量三十晚上之前回來。」
「你們不能嚇著他。」文靜書皺了皺眉，她是beta，不懂omega的膽小。
「我和你爸沒那麼嚇人吧？」
顯然沒懂賀淮的意思，「他聽不見，膽子小。」
文靜書眉頭皺的更深了，沒想到賀淮又開口，「他是孤兒院長大的，運氣好你可能要當奶奶了。」
電話裏出奇的安靜，賀淮知道他媽一時半會可能接受不了，堅持著沒做聲也沒掛電話。過了一會才聽到文靜書的聲音，「你自己要是確定了，就帶回家來看看。」
第十五章
賀淮沒敢提前告訴舟舟，怕他緊張，一直拖到了三十那天，文靜書打電話通知賀淮，他們已經回家了。
「今天去你家嗎？」舟舟都以為賀淮把見家長的事情給忘了，一時間有點語無倫次。
「嗯，他們才忙完回家。」賀淮父母很忙，連團年都是得抽出時間來的。
沒讓司機來接，賀淮帶舟舟打車回家。一路上舟舟都處於一副慌亂的狀態，「我就這樣去嗎？我到了要做什麼？我…」
雙臂被賀淮束縛住了，賀淮盯著舟舟的眼睛，「就這樣去，別緊張，我在了。」
大冬天的，把舟舟急的臉頰都紅撲撲的發燙，「你父母會不會不喜歡我？」
「不會，我喜歡你就夠了。」擦了擦舟舟掌心的汗，賀淮把人摟進了懷裏。
郊區的獨棟別墅，讓舟舟有些不敢進去，賀淮回頭牽他的手，「沒事。」這個時候，最有用的可能就是賀淮的信息素，溫和的環繞著舟舟，舟舟這才鎮定了一些。
兩人一進到別墅，文靜書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和賀淮爸爸賀傑允交換了個眼神。好像在說，你的好兒子，居然先斬後奏，標記了人家omega。
賀淮平時做事都挺穩重的，賀爸爸覺得或許不是永久標記。
賀淮父母平時都在各省或者國外飛，賀淮要不住宿舍，要不在公寓，別墅格外冷清。文靜書也不太會和小輩聊天，一時間熟絡不起來，氣氛怪尷尬的。
「喊人。」賀淮把舟舟往跟前一拉，舟舟猛吸了口氣，「叔叔阿姨好，我叫舟舟。」
讓文靜書挺意外的，賀淮一直都喜歡女生，沒想到帶回家見家長的居然是個男孩子，「你好，進來坐吧。」
賀淮爸爸賀傑允是商人，話還稍微多點，問了舟舟現在在讀什麼專業，以後有什麼打算。
舟舟的專業挺小眾的，文物修覆專業。偏偏也適合他這種，有聽力缺陷的人。如果畢業後非得走本專業的話，只能考國家的文物修覆師。
飯間，文靜書才開口說道，「舟舟，其實我們對你不太滿意。」賀淮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呼的，所以跟舟舟說話都放慢了語速。
舟舟下意識抓緊了衣角，瞳孔都鎖緊了，文靜書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讓他這麼緊張，真的很不自信。
「媽！」賀淮剛想打斷，又被文靜書搶過了話語權，「可是，你是賀淮選的，這是他第一次要帶對象回來給我們認識，所以我們尊重你們的選擇。」
omega有些恍惚，像是緊張過度後，松懈下來的太突然。文靜書又說道，「你別緊張，賀淮和我們說了你的情況，你耳朵的問題，賀淮太粗心了，應該早點帶你去看看。阿姨聯系了M國的耳科醫生，正好寒假，帶你過去。」
幾句話的功夫，賀淮馬上就消停了下去，文靜書又瞥了賀淮一眼，轉而對舟舟說道，「你別放任賀淮亂來，你們還在讀書，要是懷了孩子，總不可能打掉，休學太耽擱你了，要註意安全，別太慣著賀淮。」
轟的一下，舟舟臉全紅了，傻乎乎的點著頭。賀淮沒想到他媽突然說孩子的事情，臉上也破天荒的燒了起來，「媽！」
沒搭理賀淮，文靜書朝舟舟坐近了一些，「賀淮是不是永久標記你了？」舟舟往椅子裏縮了縮，點頭。
文靜書瞪了賀淮一眼，「你知道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嗎？你倆婚都沒結，你就永久標記人家，你是在欺負人。」
「所以我要負責到底，等舟舟年紀到了，就登記結婚。」賀淮先斬後奏這套確實讓文靜書有點火大。
父母這一關算是有驚無險的過了，開年後，文靜書就帶著舟舟單獨去了M國，沒有賀淮的陪同，賀淮寒假在實習，剛好碰上公司出差。
舟舟的情況不容樂觀，聽力測試只有80分貝，神經破壞導致的耳聾，沒有完全壞死，醫生建議道，「即使是做手術，也不一定有完全康覆的效果，人工耳蝸不建議安裝。」
在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後，給舟舟安排了第一次手術，手術效果果然和醫生預計的差不多，舟舟並沒有什麼改變，「藥物治療還是要繼續的。」
第一次手術後，舟舟就跟著賀媽媽回國了，文靜書安慰著舟舟，「沒事，我們慢慢來，別心急舟舟，治療的事情急不來。」
文靜書顯得比舟舟還要慌張，畢竟舟舟已經習慣了耳聾，倒也沒顯得有多大失望，「知道了，媽媽。」
文靜書不讓賀淮亂來，舟舟怎麼攔得住賀淮，兩人獨處的時候，信息素一擦槍走火，就被賀淮按在了床上，舟舟借著僅有的理智讓賀淮戴上了避孕套。
眼看著舟舟上大二了，二十歲終於到了可以領證的時候，兩人成了合法夫妻，可舟舟的耳朵一直都沒有好轉。
「L國最近有個很有名的耳科醫生，過幾天我帶你去看看。」賀淮圈著舟舟安慰道。
舟舟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賀淮以為他因為耳朵的事情太過失望了，「舟舟。」
賀淮貼到了舟舟臉上，舟舟回過神，「你剛剛說什麼？」
點了點舟舟的額頭，「我說，我們過幾天去L國看你的耳朵。」
舟舟一臉為難的樣子，躊躇了好一會都憋不出來一句話，賀淮感覺到了他的異常，「怎麼了寶寶？」
手掌不安分的伸到口袋裏面摩挲，舟舟情不自禁的咽著口水，「老公。」這麼鄭重其事的喊賀淮，把他都唬住了。
「可不可以不去啊。」舟舟頓了頓，臉上不自覺染上了一片紅暈。
賀淮一楞，「沒事的寶貝，總會有醫生能治好的。」
舟舟一頭紮進賀淮懷裏，「不是。」額頭蹭在他的胸口，「我好像…好像懷孕了。」
猛的被賀淮抱起來，前後左右的看了個遍，「懷孕了？」想要摟著舟舟也不是，生怕壓著他肚子，雙手握著舟舟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
前幾天舟舟就覺得自己不太對勁，老是犯困犯餓，和賀淮在一起這麼久，又擔心又盼著懷孕，所以舟舟還是自己看了不少關於懷孕的癥狀，自己偷偷摸摸買了驗孕棒，兩條杠的時候，還是讓舟舟有些手足無措。
摸出被自己攥的熱乎的驗孕棒給賀淮看，賀淮捧著驗孕棒看了好一會，「等…等會，寶寶，我給媽他們說一聲。」
賀淮哆哆嗦嗦的打著電話，被他媽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提醒你那麼多次不註意，舟舟還沒畢業了，現在懷孕了，手術也要延期。」
避孕套也戴了，不能保證百分百的避孕，舟舟還是懷孕了。其實在其他事情上，賀淮挺有分寸的，只有面對舟舟的時候，像是被信息素操控了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雖然孩子來的不湊巧，但還是備受賀家矚目。三個月顯懷的時候，舟舟就不好意思去學校上課了，申請了休學。
懷孕前期食量大，半夜的時候老是餓醒，舟舟稍微一動，賀淮就跟著醒了，「怎麼了？要上廁所嗎？」
賀淮剛剛接手他爸爸公司，最近都挺忙的，但是舟舟還懷著孕了，他的神經隨時都是繃緊了的。
黑暗中舟舟下意識搖頭，馬上又說道，「我有點餓了，我去找點吃的，你睡覺吧。」
怎麼能放心舟舟自己起身，賀淮忙不疊的打開了燈，「我給弄，吃面條好不好。」賀淮不太會做飯，唯一能做出點樣子的就是面條了。
「好。」
懷孕期間，舟舟的口味特別好，就連辣椒都比平時吃的多。賀淮下樓翻箱倒櫃的找佐料，燒水下面，滿滿的煮了一大碗。
不肯讓舟舟下床來吃，端著碗餵舟舟，「燙不燙啊寶寶。」
舟舟呼哧呼哧的吸著面條吃的正香了，沒空擡頭看賀淮，滿嘴塞著面條，含糊不清的回答，「不燙。」
面條吃了幾大口，舟舟覺得就剛給肚子墊了個底的程度，「想吃鹵味。」賀淮看了眼時間，一點多，這會只能喊外賣了。
摸出手機點了外賣，才又接著餵舟舟吃面條。餵著餵著，賀淮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又想不出奇怪在哪，直到外賣送上門。
「叮咚。」的一聲，門鈴響了，舟舟興奮的坐起身來，催促著賀淮，「老公，鹵味來了。」
賀淮猛的怔在原地，舟舟疑惑的朝他眨了眨眼睛，「快去呀。」
被舟舟推了一把，賀淮才遲疑的往樓下走，接過外賣的時候說了聲謝謝。賀淮站在樓梯下，清了清嗓子，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弄錯了，小心翼翼的喊道，「寶寶。」
「老公快點。」舟舟果然給他回應了。
不慌不忙的把外賣遞給舟舟，賀淮還壓著心裏的激動，「渴了沒，要不要老公給倒水。」一見著吃的，舟舟眼神都黏在外賣上了，「要。」
賀淮端著杯水上樓，居高臨下的俯視舟舟的額頭，「先喝點水再吃。」果然，舟舟放下了手裏的鹵味，仰頭讓他餵水。
賀淮坐到舟舟身後，把舟舟整個圍在懷裏，靠著舟舟耳朵跟他說話，「還餓不餓？」
熾熱的氣息讓舟舟躲了躲，「這裏吃完就不餓了。」
omega自己完全沒反應過來，他現在能聽到賀淮說話。賀淮無力的靠在舟舟的脖子上，癡癡的笑著，「寶寶。」
不知道賀淮為什麼突然笑了起來，舟舟還下意識回頭看他。只感覺賀淮朝他耳邊吹氣，舟舟癢癢的縮了縮，猛的瞪大了眼睛，「老公我好像聽見你說話了？」
後知後覺的舟舟還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賀淮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忍不住低笑了起來，「嗯，聽到我說話了。」
將手裏的外賣往旁邊一扔，舟舟撲到賀淮懷裏，「你再說一遍！」
「寶寶。」
「賀淮。」
賀淮的聲音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低沈有力，特別是耳語的時候，通過耳道傳到裏面，酥酥麻麻的。
「嗚嗚…」懷孕一激動就容易哭，舟舟伸著雙手哭哭唧唧的要賀淮抱，「我…我聽…嗚嗚…聽到你講話了…」
舟舟能聽到的消息，馬上被賀淮告訴了他媽媽，帶著懷孕四個月的舟舟又去了一趟國外覆查。能聽到了是好事，可是並沒有完全康覆，能聽到的聲音時大時小，有時候會有一側間歇性的失聰。可對於舟舟來說，已經是奇跡了。
懷孕六個月後，賀淮終於可以不用忌房事了，看著舟舟大著肚子被自己欺負哭，賀淮才認識自己好像有輕微抖S傾向。
孩子在九個月順利生產了，是個軟乎乎的女兒。想著舟舟還要繼續讀大學，孩子滿月就被文靜書帶回別墅養著了。
和賀淮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越來越沒臉沒皮，舟舟沒好氣的推拒著他，「你別欺負人。」賀淮沒什麼自覺，舟舟無論是在體格上，還是信息素上，都拒絕不了他。
被賀淮抱進浴室清洗的時候，舟舟喃喃著，「就不該網戀的，一點都不靠譜，就知道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