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輕易開麥 by 床頭跪/柚子冰

第1章

　　林葦是個遊戲主播，年紀小，名氣大，24歲大學畢業，沒跟其他同齡人一樣外出找工作，租了個loft公寓在家直播賺錢，一人吃飽全家不愁地過著日子。

　　不過據他自己說，當主播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指的是原本他以為自己能當個職業選手，結果長到18歲了都沒摸進青訓營的門，被任由他胡鬧了好幾年的爹媽按著頭回去好好讀書參加高考去了，所幸林葦腦子是真的聰明，苦學一年還上了個一本，混進大學好歹先過了家裏人那關。

　　不過他的電競夢想沒有就此結束，上一個把林葦擋在職業選手門外的遊戲已經漸漸涼了，他本來就是個心大的，於是就放下了找別的能玩的去。大二那年，他被室友拉進了一款名叫《喚靈》的moba遊戲的大坑，彼時遊戲直播還沒流行開來，是個新鮮玩意。林葦課業不忙，室友起哄讓他開直播，林葦覺得挺有意思，就這麼懵懵懂懂的在逗龍註冊了賬號，ID隨手取的——林子大了。

　　三年過去了，《喚靈》版本更替，越來越熱，作為逗龍TV《喚靈》區的最老資格，「林子大了」也逐漸深入人心。

　　林葦一般愛玩ADC和打野位——主要原因是這兩個位置真的出了很多又帥又拉風的英雄，林葦就是個沒救了的顏控，不僅三次元控，遊戲裏也控得不行。

　　他走位風騷技術高超，看上去頭鐵愛剛，其實膽大心細，剛也剛的有道理，看他直播，能學技術，也能看到具有觀賞性的各種漂亮操作，所以大部分什麼某撲啊某1啊某GA的宅男論壇對林子大了的評價都不錯。加上雖然不露臉但聲音好聽，直播的時候不噴臟最多說說騷話，畫風可算是一道清流，所以女粉也出奇的多。黑嘛，不是沒有，只是跟粉絲群比起來就有點不夠看了，在《喚靈》圈的好感度可以說是非常高的。

　　林葦的粉絲自稱鳥粉，這破名字到底是誰定的至今也沒個說法，原意倒是好的——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是祝福林葦的粉絲越來越多的意思。但鳥粉鳥粉怎麼聽都不好聽，當林葦意識過來的時候整個圈子都叫開了，攔也攔不住啊。

　　鳥粉不僅名字有毒，整體風氣也特別有毒。不知道是林葦自爆年紀太早了，還是《喚靈》的主要受眾年紀比較大，鳥粉裏面特別多「爸爸粉」和「媽媽粉」，總是以一種不知道到底是慈愛還是嘲諷的口氣管林葦叫「我的傻兒子」。搞得後面入圈的粉絲就算比林葦年紀小也管他喊兒子，那叫一個槽心啊……

　　同樣在做主播的好友疊影還私下打趣，好多不懷好意的男的當主播是來圈女粉絲當炮友的，你倒好，直播三四年，女粉絲也不少，全是來給你當媽的！

　　林葦心裏苦啊，他對女粉絲沒興趣，對艹粉就更沒興趣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想要幾百萬的媽粉每天在彈幕在轉發在評論裏叫兒子叫寶寶啊……不過他不喜歡又有什麼用呢？大局已定，林葦只能在心裏默默流lui。

　　與女粉絲相比，男粉絲們矜持多了，雖然也有不少嘴裏喊兒子的，大多是善意調侃，聽過就算，而且他們為了能跟林葦一起打遊戲蹭車上分，有的時候還會不擇手段直接喊爸爸，電子競技根本沒有自尊可言。

　　帶水友上分是林葦的固定直播內容，為了回饋粉絲，林葦每周都會開三到四次活動，讓超管和群管理提前通知，也提前借號。為了公平起見，四個名額有兩種選法：一個是回饋土豪，打賞榜單前十裏面隨機抽兩位，另一個是在粉絲群裏隨便挑在線的。

　　既給了真情白銀的金主爸爸們福利，也兼顧了財力沒那麼足的普通粉絲。不過這隨機抽前十土豪，抽著抽著就有了點問題。

　　問題主要出在土豪榜的第一位，昵稱叫水管工瑪麗的壕粉上。

　　瑪麗沒什麼別的毛病，他入坑算晚的，但是出道方式是真的轟轟烈烈，半年前《喚靈》更新了一個新版本，出了兩個三國英雄甘寧和淩統。甘寧作為打野實力強勁，林葦自然第一時間就直播試玩，然後拿著甘寧屠了一天的排位賽。就在那天下午，水管工瑪麗不知道怎麼的出現了，林葦贏一盤他就打賞一個價值2000的禮盒，本來林葦還以為是哪個主播朋友換馬甲來跟他開玩笑，還笑著說待會兒要去查房把錢送過去，結果瑪麗一聲不吭，好似找不到回覆的地方似的，彈幕也不發，私信也不理，一個勁——打錢。

　　就這樣，贏一盤一個2000禮盒，林葦收到第10個禮盒開始就有點慌了，叫不要送了，意思意思得了，還開玩笑說業內規矩10萬就要給微信了，他可不想隨便給微信號啊。

　　瑪麗竟然聽話的停了，此時林葦又覺得可能是哪個好友逗他的，下了播真的要好好問問誰來胡鬧。他松了口氣接著開了一局，甘寧手握流星錘，從我方野區殺到敵方野區，如戰神附體，沒20分鐘戰鬥結束，林葦拿個MVP。

　　戰鬥勝利剛彈出，系統娘用無比死板的電子合成音又提示了：用戶水管工瑪麗送出了白金禮盒一個，謝謝大人賞賜。

　　白金禮盒，價值一萬。

　　林葦目瞪口呆，毫不懷疑自己再贏下去他會繼續打錢。他本來想下播——粉絲裏有許多本身有點錢，只是平常林葦不會開口要所以不會主動砸禮物的，現在居然被這個新粉絲刺激地開始跟風的，不服輸地三三兩兩刷起了禮物，其中不乏黃金禮盒往上的。

　　林葦其實並不想要這種風氣在自己直播間流行起來。他有簽約費、固定工資和其他周邊分成已經不愁吃穿，觀眾砸禮物下來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何況還得先分給平台七成，著實是在浪費別人的錢錢。他不想讓場面失控，為了遏制他們較勁，唯有下播。思考了幾秒林葦把遊戲關上了，準備說幾句結束語就關閉直播，還沒開口呢，平台跟他對接的小李掐著點直接打來了電話，他關了麥接了，那頭說你千萬不要下播啊！那個瑪麗又充值了！直接充了10萬！估計全要咋給你！你給我沖鴨！

　　林葦台柱也做了幾年，我行我素慣了，他說不行，影響不好，開了麥說有點事先下播了，根本沒理小李的鬼哭狼嚎。

　　林葦關了直播頁面，想了想還是寫了條微博。

　　逗龍_林子大了V：

　　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砸那麼多我心裏特慌啊哥們兒！搞得好像你要對我怎麼樣一樣（允悲emoji）

　　那個，我真不缺錢，你們來看就行，偶爾賞個10塊20塊的讓我買魔芋爽吃就很開心了。看直播的人裏小學生不少呢，不要讓他們覺得錢是天上砸的哈。這位超級瑪麗朋友，如果看到了微博可以聯系我退錢。

　　發出去以後他松了口氣。沒一會兒轉開了，有沒蹲直播的問怎麼了？有人直接截圖了土豪榜給不明真相的觀眾看瑪麗一晚上3萬日榜登頂的盛況。得到了「臥槽，這是個看上傻兒子的妹子吧」的評價。

　　大家紛紛表示兒子想多了，鳥粉都是父親輩母親輩的，有錢養得起你，不過瑪麗一個LV1小號橫空出世，甚至還不會發彈幕只知道傻了吧唧砸錢，這門親事我們不同意。

　　林葦對著一串兒子寶寶，怒極反笑，是真的拿這群活寶沒辦法，他懟了幾條回去，等了兩個小時也沒等到瑪麗出現，時間不早了，就準備先洗洗睡了，明天再說。

　　結果剛拿了睡衣想洗澡，微博私信提示音就響了起來，林葦看到了一個頭像都沒換名字叫「水管工瑪麗1111」的小號，截圖給他看了自己的充值記錄，下面跟了一句：「不用退，就是給你的。」

　　林葦抓著睡衣單手打字：「影響不好，我還是還你吧，喜歡我直播的話看就好了，說真的。」

　　水管工瑪麗1111發了一個呵呵的表情，林葦一時也分不清他是真的在笑還是在表達嘲諷。

　　水管工瑪麗：「怕樹大招風？」

　　逗龍_林子大了：「……也是一個原因？」

　　3萬其實不算多，但看瑪麗的意思好似以後還會這麼砸，林子大了名氣不小，也被很多人盯著，如果涉及金額太大，是怕樹大招風另生事端。

　　瑪麗隔了好久才回：「我明白了。」

　　林葦：……？

　　他明白什麼了？林葦有點疑惑地追問了一句：那方便給個賬號嗎？我把禮物錢退給你吧。

　　瑪麗回道：「不用了，以後我會註意砸錢方式的：）」

　　說完他下線了。林葦一頭問號，等半天沒等到解釋，只得先去洗澡。

　　那之後瑪麗雖然也還有上線砸錢，但是再沒有出道那天的架勢，維持在土豪榜前五偶爾上上下下。他不像其他粉絲那麼喜歡跟林葦交流，基本上沒別的話，上線就是砸錢，彈幕也不發，那個微博小號貌似是真的小號，從來不轉發評論，偶爾會私信跟林子聊幾句。林葦覺得他是個有點奇怪的粉絲，但並不討厭就是了，誰會討厭自己金主？瑪麗話不多，但顯然是很喜歡林葦，私信的內容也是類似於你今天打得真棒，白金禮盒安排上了之類的。

　　結果等水友賽規則開始實行，林葦才發現，自己真的對瑪麗誤解很深。

　　管理跟他說，抽中了土豪榜第一跟第四，第一瑪麗，第四是另外一個叫庫啵的，結果管理私信了他們倆聯系時間，他們居然說不能和對方同時出現。管理被搞懵了，來問林葦，兩位金主爸爸有矛盾？

　　林葦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搜了下微博和論壇也完全沒人提過，既然明面上沒撕過，那私下會有什麼矛盾大到連組隊都不想跟對方組？林葦跟瑪麗有點聯系，他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就叫管理先別問了，他自己去問。

　　瑪麗隔了好幾個小時才回覆。那答案令林葦一時間失去語言。

　　瑪麗：？我跟庫啵沒法組隊。

　　瑪麗：因為庫啵就是我啊：）

　　……林葦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想到瑪麗那天說的我明白了，他到底明白了什麼？不能一次性砸太多，就分幾個號砸？

　　林葦眼前一黑，截了土豪榜前十過去，說：瑪麗，這個第三名不是你吧？

　　瑪麗：不是

　　林葦松了口氣。

　　然後瑪麗打了下一行：我有七個賬號，不過只有五個在前十：）

　　林葦差點噴出一口血。

　　瑪麗：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吧（楚楚可憐.gif）

　　林葦心想我要跟外面人說什麼，你這打賞金額加起來都可以去市中心買廁所了。他咽下血打下一個高貴冷艷的「嗯」。

　　瑪麗又說水友賽我不可能雙開，反正你抽前十大概率抽到我，直接算我肯定在不就好了。

　　林葦覺得有道理，答應了。答應完了又問了句：你遊戲記得換號啊。

　　瑪麗好像很高興，發了好多撒小花的表情，說好。林葦一直覺得他是個有錢閑著沒事幹的土大款，現在一看，竟然也有一絲懷疑瑪麗可能……是個妹子？

　　傻得有點可憐的那種。

　　不過下一秒林葦就甩頭，把這個想法甩掉了。

　　組隊是順利組隊了，林葦還是把「十個土豪五個瑪麗」的事通知了管理，讓他排除了瑪麗的號再選一個金主爸爸，管理聽完反應跟林葦一樣，都是無語了好久，打了一排又一排的句號，緊接著發出了八卦的聲音：「老大，你真的不覺得瑪麗對你有意思？」

　　林葦冷靜地截了一個水管工瑪麗性別男的截圖給他。

　　管理：「性別影響不了什麼。何況瑪麗的資料沒改過，都是默認。你看他生日還是1970-1-1.」

　　林葦：「你是覺得我不可能有48歲的土豪粉絲嗎？」

　　管理為林葦的不要臉沈默了。

　　總而言之，水友賽就在這種默認規則下進行下去了。無論林葦帶哪個分段的水友打比賽，只要瑪麗有空，他都會在場，雖然根據約時間的管理說，瑪麗的在線時間真的是飄忽不定，日夜顛倒，看著不像48歲的土豪粉絲，也不像上班族，怕不是哪個還在讀大學的富二代在糟蹋家裏人的錢。

　　不過跟瑪麗的在線時間一樣讓人難以判斷的是他的水平。為了配合林葦要打的分段，瑪麗也會去借號，反正他有錢，想借一下就可以借到，什麼段位都有。但不管瑪麗是玩王者段位、黑曜段位、鉆石段位還是黃金段位，都是一樣的……

　　菜。

　　真菜。

　　太菜了！！！





第2章

　　瑪麗打的是中單位，中單大多是法師。

　　《喚靈》這遊戲還是存在一些性別呆板印象的，比如說打野位多帥哥，中單位基本上就被各色美少女，美蘿莉，美禦姐占了。

　　林葦聽說瑪麗打中單的時候，心裏那桿子關於瑪麗性別猜測的秤又歪了一下。不過也就一下，畢竟林葦的圈內好友疊影也是一個愛打中單的糙漢，最擅長的英雄還是個嬌滴滴的小蘿莉，疊影的粉絲最喜歡把他本人的臉P到小蘿莉身上去，每次看到那些圖，林葦就會很慶幸，自己不露臉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

　　法師輸出高但是同樣的也很脆，想玩的好必須要對整個地圖和使用的英雄有比較深刻的理解，而中單打野輔助聯動更是最基本的團隊合作。

　　但是，瑪麗的水平……打過幾次以後，林葦就把「中野輔聯動」這個想法從自己的腦子裏扔了出去。是他要求太高太天真，瑪麗的確「超乎想象」。

　　舉個例子。

　　有一次黑曜段位的排位——比較早了，林葦還沒發現瑪麗的真面目——他在考慮團隊戰術幫水友們挑英雄，他問瑪麗會不會玩控制型法師，他們現在的陣容輸出夠了，中單可以用冰女王來輔助控制。冰女王能暈眩敵人也可以推開敵人，跟林葦的拿手英雄甘寧可以打出很好的combo效果。

　　瑪麗從不開麥，其他隊友在隊伍頻道嘰嘰喳喳的時候，只有他的語音標志是紅色的關閉麥克風。但林葦問他問題的時候，他會打字回覆。

　　瑪麗：你選什麼我玩什麼吧，都一樣。

　　林葦當時天真的以為「都一樣」的意思是都會玩。

　　後來他明白了「都一樣」的意思是，都不會玩。

　　那一盤，每一次，林葦已經把敵人捆住了上了毒，喊瑪麗過來補暈眩，他過來就放了一個推人！把到手的獵物推的八百米遠——跑了！

　　眼看敵人殘血，身上還帶著buff，這一把拿下我方就絕對大優勢了，就差那麼一個暈眩，瑪麗的冰女王居然小手一揮——叫人家跑了！

　　而且不是一次兩次的操作失誤，是幾乎每一次，每一次啊，次數多到林葦覺得瑪麗是故意的程度。

　　是有一些水友會故意做一些錯誤操作來增加直播娛樂性，畢竟只不過是黑曜段位，對林葦這種大神來說就是砍瓜切菜，如果隊友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那就是單純虐菜了，有什麼好看的？增加一點難度來讓直播更好看，很正常！

　　——最開始林葦也的確是這麼想的：瑪麗是為了我的直播效果吧？而其他幾個水友各打各的，偶爾聽到林葦這邊的嘆氣聲或者無可奈何的「瑪麗你幹什麼」，也是嘻嘻哈哈地評價「瑪麗不要調戲林子了」。

　　瑪麗還在等待覆活的時間裏努力打字：我沒有調戲他……

　　認真解釋的樣子好像他真的很無辜似的。

　　看直播的粉絲和其他一起玩的水友在最初也是一樣天真的認為瑪麗是故意做娛樂效果的。畢竟即使有他在搗亂增加了難度，林葦依然是carry了全場，1拖4碾壓對面，瑪麗的弱智操作反而增加了可看性，一時間直播間裏洋溢著歡樂的氛圍。

　　但事實是——

　　那天在黑曜段位打的五把，瑪麗無論是用冰女王、巫山神女、九尾狐、珈百璃還是新手教程送的玄鳳，都展現出了匪夷所思的操作水平，就更別提什麼團隊意識配合意識了，那是根本沒有啊。

　　林葦一開始還會喊他來蹲紅藍buff打大小龍反野什麼的，到後來已經完全放棄，開場只說一句「瑪麗記得把眼前的兵線清了」，甚至有一盤打到後半，團戰正酣的時候，林葦看瑪麗死了覆活在泉水裏，直接口不擇言的說：「我們馬上贏了，瑪麗你不用出泉水了！」

　　瑪麗：……

　　其他水友：……

　　說的好像瑪麗出來他們的勝利機會就從90%直降到50%了似的。

　　這只是瑪麗菜雞真面目的第一次展現。半年過去了，林子大了的粉絲也偶爾會回憶起這一天，以及從此之後，一到水友賽，直播間就被下註壓菜雞土豪瑪麗小姐（是愛稱）這一局會死幾次以及會害死林子的賭局霸屏的恐懼……

　　一開始不是沒有人質疑過為什麼每一次帶水友都有瑪麗，後來是在瑪麗提議把自己開馬甲精分霸榜的事透露點消息出去，雖然沒有當面正式認證，但大部分人算了算瑪麗七個賬號砸的總金額就閉嘴驚艷了。

　　不知不覺，菜雞土豪有多菜和有多土豪也成了林子大了直播間的一大亮點。

　　而在「有多菜」和「有多土豪」之下，還有一個縈繞在鳥粉們心裏揮之不去的、令老父親老母親們憂心忡忡的問題：瑪麗到底是不是在國外（上線時間仿佛有時差）的白富美，正在追我們的傻兒子？

　　關於瑪麗的人設——或者說「瑪麗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他轟轟烈烈出道以來就有各種不同的版本。人嘛，不管男人女人，總是八卦的，林子不露臉，對自己的個人情況也是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絕對不說，能挖到的全被八卦了一遍，好不容易跳出來一個新鮮的新人，粉絲們可不使勁八卦嗎。加上瑪麗又有各種神秘操作，比如找不到發彈幕的地方學了很久才學會，砸了很多錢卻不稀罕超管的位置，菜，愛玩中單，從來不開麥。

　　要說有什麼透露出來的稍微有一絲涉及到個人隱私的地方，還是有一次帶水友的時候，有個被抽到的粉絲群裏的幸運小夥伴，是個妹子，玩輔助玩的挺厲害的，聲音也很甜，林葦那天心情挺好，就跟妹子聊了聊，還被彈幕起哄著打聽了一下妹子的基本情況。

　　林葦：「彈幕問你有沒有X音賬號或者全名x歌賬號……說你聲音那麼好聽唱歌肯定不錯呢。」

　　妹子：「哈哈哈？真的嗎？我不玩那些，我學播音主持的！這是基本功啦。」

　　原來是學藝術的妹子！而且笑聲開朗性格好，彈幕裏起哄越發厲害了起來，有要林葦下了播去要聯系方式的，有說妹子考不考慮也開個直播的，也有說林子已經有瑪麗了你們不要拆CP的。

　　瑪麗呢？他這一場還是一如既往的菜，一如既往的沒開麥。但自從那個妹子開始說話以來，他是一反常態的沒有犯什麼低級錯誤，安靜地清兵線蹲buff，存在感降得極低。

　　直到林子感慨了一句「學藝術的真好啊，說不定是未來的大明星，茍富貴無相忘」，瑪麗操作的玄鳳才突然停住了腳步。

　　瑪麗：我也是藝術專業的。

　　他沒頭沒腦的打字道。

　　一開始林子沒看到這句，他正在認真的跟敵方打野搶龍，就拼著最後一絲血呢。搶完這條龍勝利在握了，他才瞄見這條被刷到很上面的話。

　　林子：「誒？瑪麗也是藝術專業的？學什麼？」

　　瑪麗：你猜啊

　　林子：「……我猜不到啊。」

　　瑪麗：不過畢業很久了。

　　林子：「不是學生了？瑪麗你不會比我大吧？」

　　瑪麗：你猜啊~

　　林子：「你這話我沒法接……臥槽小心，對方猴子繞後了瑪麗……哦好吧，你等覆活吧。」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但瑪麗這一反常態的透露了一點自己的隱私，偏偏又像是跟那個妹子較勁似的「我也是學藝術的」，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一點貓膩。且不管瑪麗到底是不是學藝術的，這行為怎麼看他都像是對林子有點什麼別的意思啊！

　　至於那個真•學播音主持的妹子，也因為好聽的聲音+漂亮的操作成了鳥粉裏比較出名的人，她昵稱可樂，後來也變成了粉絲群管理，有了很多在直播間出鏡的機會，不過不知道是瑪麗有意為之還是林子心思敏銳，可樂和瑪麗再也沒有「同台競技」過——也沒法競技，可樂雖然是主玩輔助，但去打中單肯定也是吊打瑪麗。

　　瑪麗到底是不是女生？瑪麗為什麼不開麥？瑪麗到底為什麼對林子情有獨鐘砸那麼多錢？他的錢又是哪裏來的？各種版本眾說紛紜，菜雞土豪和主播的帖子在一個又一個論壇裏經久不衰地開著，連不關註林子的人這段時間多多少少也知道有個玩得特別菜的白富美粉絲叫瑪麗了。

　　那時的鳥粉們，天天拿瑪麗和林子開玩笑，用瑪麗真菜造句，卻萬萬沒想到林子大了會有一天因為「開了麥的瑪麗」被人圍攻、辱罵上萬條，直至玩遊戲的不玩遊戲的人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遊戲主播的存在……

　　而林葦和「瑪麗」的故事，從這時才算真正開始。





第3章

　　那本來是非常平常的一次直播。周四的下午，觀眾也不是很多。林葦拿了快遞回來就用手機發了直播預告，準備拆完東西就上去打幾把排位把這個月的規定時長補完。

　　反正一不在直播露臉二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林葦也沒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天氣炎熱空調剛打開還不怎麼給力，他只穿了背心短褲，從冰箱裏拿了根碎碎冰叼著就開始拆包裹。除了逗龍TV轉寄過來的一些粉絲信件禮物和新的周邊，剩下的全是林媽媽的大包小包。

　　林葦開了一箱，十瓶洗發水——然後非常不意外的在洗發水的包裝上看到了一張他十分熟悉的臉。他咬著碎冰冰鼻子裏哼了一聲，又拆了一包，這回是雜志了，粗略估計也有個二十本，捆在一起還送了海報，他不用把泡泡袋拆了也想得到封面是誰。

　　林葦嘆了口氣，又拆出了箱子上就印著臉的咖啡一箱、標簽上寫著同款的衣服一袋，他收拾了一下這一地快遞，站起來拍了張照微信發給媽媽，表示自己收到了。

　　誰能想到呢，林葦媽媽，一個教書育人三十年的資深英語老師，兒子都自己出來工作坐擁百萬粉絲日進鬥金了，她老房子著火開始追星了……

　　不過林媽媽是非常理智的散粉，她只是因為一部電影覺得小夥不錯，然後剛好碰上電視台在播人家演男二的電視劇+常駐嘉賓的綜藝，這一套組合拳下來直接入坑，怎麼看怎麼覺得人家順眼。剛巧林媽媽班上有個關系不錯的學生是粉絲，就手把手地教林媽媽註冊了微博。

　　林媽媽天生就有求學精神，有微博以後顯示虛心的學習了一番「飯圈規則」，沒幾天就徹底知道了怎麼支持偶像——沒時間打榜反黑艹數據，那麼買就行了。

　　林家家境不錯，林葦的爸爸媽媽對錢一直都是「賺了幹什麼不用」的態度。林爸爸喜歡攝影，一年裏頭還要帶林媽媽一起出去旅拍幾次，自己業余愛好如此燒錢，自然也不反對媽媽在業余時間有自己的興趣，林葦更是沒意見，媽媽追星這大半年來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有什麼比家人開心更開心的事呢？

　　……當然，老媽不把自己這裏當做快遞處理中心的話就更好了。

　　林媽媽覺得自己買那些吃的喝的同款雜志沒地方放又不能浪費，索性就一股腦地給兒子寄過來了，既支持偶像，又關心了兒子，一舉兩得啊！

　　這種借明星勢頭的產品為了回饋粉絲，總會送一堆明信片啊海報啊，所以不知不覺的，林葦家裏有了一堆不同造型不同姿勢共同特點就是帥的陸堯之。

　　現在他閉上眼睛都能在腦海裏勾勒出陸堯之的那張鹽了吧唧的臉——這個詞還是聽林媽媽說的，林葦不太能理解意思，也不確定他媽媽用的方法到底對不對。

　　從林葦的審美眼光看來，陸堯之的確是好看的，他不是那種五官深邃的俊朗，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感覺永遠是冷冰冰的睥睨著誰一樣，陸堯之膚色很白，總是留著半長不長的頭發，卻不會讓人覺得「娘」或者「弱」，可能這跟他將近一米八八的身高也有關。讓林媽媽一眼蕩魂的那部電視劇裏，陸堯之演的就是一個半路黑化的少年俠客，林葦陪著看過幾次藍光版，就算在高清大屏上，陸堯之的妝容扮相依然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黑化前純真又倜儻，黑化後英俊不減，還多了幾天陰郁的氣質。

　　不過林葦也不敢直接開口跟他媽媽說：媽，我覺得你喜歡的這個人也是我的菜。他的性向問題雖然已經有過一段時間的旁敲側擊和鋪墊，但終究不是直接開口坦白的時候。

　　林葦是個顏控，三次元到二次元都是，他從來不會對長得好看的人挑剔，所以他嘴上跟林媽媽說少買點少寄點，收到快遞以後還是拆的挺開心的，看到特別養眼的海報還會拿出來貼上，不知道的人來他家估計就直接誤解他是陸堯之的狂熱粉絲了——雖然目前為止還沒有家人以來的人來過他的狗窩就是了。

　　林媽媽很快就回覆了消息，她發了個表情包，一個Q版陸堯之在撒花花，說收到就好。林葦是又無語又有點好笑，完成了跟老媽匯報的任務也出了一頭汗，林葦索性開了罐陸堯之代言的咖啡，準備直播去了。

　　周四下午三點多，適逢工作日，就算有提前預告，這會兒直播間裏的人也不多，他掛著桌面還沒點開遊戲，先猛灌了兩口咖啡，雖然沒開攝像頭，那明顯喝東西的聲音還是被聽出來了，閑著無聊的鳥粉在黑屏上就刷起了彈幕：「摸魚主播在線直播喝飲料？」

　　「接了飲料推廣麻煩露臉，不然不買，謝謝。」

　　「兒子喝啥呢？趕緊開遊戲了！」

　　「哥哥在喝啥？」

　　「臥槽喊哥哥的哪裏冒出來的。」

　　「兒子我在單位開你直播不是來聽你ASMR的。」

　　林子咳了一聲放下咖啡罐，笑著開麥：「什麼玩意，沒睡好喝個咖啡提神而已，不然待會兒播著播著睡過去了臉砸鍵盤掛機了怎麼辦？」

　　「主播暗示臉砸鍵盤也能贏，膨脹了。」

　　「喝的什麼咖啡？我也想跟兒子喝同款。」

　　「電子競技沒有早晨，對一個遊戲主播來說現在是大中午！請你清醒一點！」

　　「兒子今天玩啥？反正也沒多少人，要不你試試看玩點ADC以外的？碾壓局看膩了！」

　　「兒子這湊時間直播開的也不是時候啊……麒麟那邊貓語也剛開直播……正準備排呢……」

　　「？？？？怎麼還有提敵台和別的主播的？？超管呢，出來禁言。」

　　「貓nm貓，來兒子直播間帶什麼節奏呢？」

　　「@超管 出來幹活！！」

　　林葦看到彈幕裏有人提到貓語，皺了皺眉。他不會搭腔，剛好超管也上線開始禁言了。

　　又喝了一口咖啡就點開了遊戲客戶端，順便還扯了點別的轉移話題：「我在喝寶納頌呢，焦糖榛子的，蠻好喝的。」鳥粉心也大，立刻就開始說別的了，倒是有幾個恐怕是平時也追星的女粉絲，一看寶納頌就發了「啊啊啊啊是堯堯代言的寶納頌！！」，林葦瞄了一眼笑了說「對，今天收到一箱還送了陸堯之的明信片。」於是話題徹底歪了。

　　林葦寧可在直播間跟人瞎侃陸堯之都不想跟人多BB貓語。貓語也是個《喚靈》主播，出道比林葦早幾個月，而且跟林葦玩的路線重合，也是走打野+ADC，但一直以來在逗龍《喚靈》區都被林葦壓了一頭，人氣比不過，打賞比不過，周邊銷量也比不過，當萬年老二當了三年，在前幾天終於忍不住跳槽了，出的通稿說是兩千萬被麒麟TV挖了過去，對此，逗龍資深經紀人小李的說法是：臉真大。兩千萬去掉個零還差不多，什麼過時炒作手段。

　　林葦對貓語跳槽沒什麼看法，誰會對威脅不到自己的對手有看法？不過貓語和他的粉絲是十年如一日地盯著林葦掐，這種暗搓搓的行為時間久了也會讓人覺得有點厭煩。同在逗龍時他就覺得貓語這個人恐怕腦子有點問題，林葦無意「打壓」或者與貓語競爭，最早的時候還會在小李的建議下，貼心避開貓語開播的時間免得分流。但事實證明逗龍的觀眾就是喜歡林子大了，不喜歡貓語，有什麼辦法？貓語跳了槽還裏裏外外一副我被林子大了打壓許久終於有出頭之日的小人得志的樣子，真的很莫名其妙。

　　還不如跟人幹聊陸堯之！好歹陸堯之臉好看呢。的確提到陸堯之，他現在的人氣之高，竟然在直播間都炸出一批隱藏的粉絲來。

　　「謝謝兒子支持我老公代言的產品~~~」

　　「又是瑤池又是鳥粉的我莫名激動！！」

　　「兒子也追星呢？這麼青春洋溢的嗎，老母親流淚了。」

　　林葦隨口答道：「嗯？我不追星啊，我家裏人追，但是陸堯之挺帥的，你們有沒有覺得他有點像淩統？」

　　他點開人物界面，給大家展示淩統的模型。

　　《喚靈》這個遊戲的美術組其實有點雞賊，他們在做3D模型的時候熱度蹭地總是很巧妙。許多英雄的建模都或多或少都有一點點參照明星臉，但又不是直接把人家的臉拿過來用，只是學了個輪廓特征，以此作為噱頭。你要說這個英雄像哪個明星，是有一點像，稍微熟悉一點的都能看出，但要是直接說「原型就是XXX」吧，又讓人覺得有點臉大了。

　　林葦老早就覺得淩統有點臉熟，老媽開始追陸堯之之後他才恍然大悟：淩統跟長發陸堯之真的像！根本就是那部令他走紅的電視劇裏黑化少俠的翻版啊？連眼角的痣都在一個地方！

　　他一邊轉著淩統的模型一邊感慨：「和秦紹真像啊，還是黑化版的，喚靈工作室也真是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彈幕裏竟然也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我以前就覺得像了，不敢說2333」

　　「淩統出的時候那部劇剛播完沒幾個月，正火著呢。」

　　「難怪我一眼就看上淩統了！原來是像我老公？？」

　　「兒子還說你不是粉，這都給你看出來了」

　　「兒子這花癡樣真的給力給氣的，還說自己不是粉絲？」

　　也有人說不像，娘炮流量別倒貼英雄，林葦翻了個白眼，隨手禁言了幾個說的有點難聽的，當做沒看到，笑著說：「要不我今天不玩甘寧了，玩他CP淩統？」

　　淩統的定位是法師，不過算是刺客型法師，倒也適合林葦的風格。他這麼想著就直接給淩統買了套皮膚穿上，然後準備好好配一配法系的符文，再研究一下裝備，正做著準備呢，客戶端跳了一個彈窗出來：您的好友水管工瑪麗上線了。





第4章

　　瑪麗也是林子直播間的大紅人了，這上線提示一出來，彈幕立刻沸騰。馬上就有鳥粉開始八卦瑪麗上線時間越來越詭異了，怕不是在林子身上裝了鬧鐘，當然也有粉絲在喊要林子拉瑪麗來一起組隊的。

　　林葦當然是願意的。本來他還早想這湊時長的直播拿淩統浪幾把就過去了，沒想到瑪麗居然這麼有緣的上了線，一個人玩是有點無聊，帶著瑪麗去峽谷橫沖直撞惹是生非多有意思。

　　不過林葦還是擔心瑪麗只是上來摸魚收個每日登陸獎勵的，先發了一句私聊過去：瑪麗來雙排我帶你飛鴨

　　彈幕震驚了：「兒子你今年幾歲？跟誰學的這麼說話？你爹我不允許！！！」

　　林葦：「微博上看的啊，好多人講話都帶個鴨，多可愛鴨。」

　　「……你開心就好鴨。」

　　「沒人覺得帶你飛這話很…嗎？」

　　「幼稚的語氣詞並不能掩蓋剛才兒子說了句騷話的事實」

　　「兒子最近越來越喜歡調戲瑪麗了鴨」

　　觀眾們調侃地飛起，當事人瑪麗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覆：「？」

　　只有一個問號。沒一會兒又來了一句。

　　水管工瑪麗：「……你是？」

　　「？？？？？」瞬間刷滿了屏幕。

　　「啊？」

　　「這什麼失憶展開？」

　　「瑪麗問兒子是誰是我今天看到最好笑的事哈哈哈哈哈」

　　「？？？？？？瑪麗醒醒這是你最喜歡的林子啊」

　　「什麼劇情這是？」

　　連林葦本人也有一秒處在「？？？？」的狀態裏，不過沒一會兒他想明白了，對面可能是個代練。水管工瑪麗雖然是瑪麗的大號，但段位一直在黃金上不去，前幾天林葦讓他賽季末沖一沖，下一次可以帶他直接一路到王者，按照瑪麗那簡單粗暴的行事作風，很有可能就直接找了個代練在自己不能上線的時候來沖刺一下段位。

　　他想通了，也準備給粉絲解釋一下不是瑪麗本人這次就不雙排了，那頭有一會兒沒回覆的瑪麗突然又仰臥起坐似地回了一句。

　　水管工瑪麗：剛才開了電腦給助理讓他打幾盤。

　　水管工瑪麗：他不認識你這個賬號，覺得奇怪了跑來找我……你在直播？

　　說完發來一個組隊邀請，林葦楞著點了確認，進了隊伍就可以語音了，他有點猶豫地開麥：「我在直播……你現在有空嗎？沒空我自己排啦。」

　　水管工瑪麗：怎麼沒有，來。

　　他們倆段位差距太大，只能去排普通的匹配賽。瑪麗肯定沒在看直播，不然他就會看到一片一片被「助理」兩個字引爆的鳥粉刷的各種問號和嘆號。怎麼瑪麗一個白富美二代大學生還有助理了？所以瑪麗其實是個總裁嗎？什麼助理上班還可以幫老板打遊戲的我也想要一個！瑪麗大佬還缺會玩遊戲的助理嗎上過王者的那種……

　　林葦也有些擔心，瑪麗是因為信任自己才敢直接說這些，但他沒能及時告知自己在直播的事，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吧，又無意中給粉絲送了個不大不小的談資。

　　不過瑪麗也是個粗線條，他好像沒覺得在幾萬人面前提到助理有什麼，又或者是太過於自然，完全沒想到這麼說有什麼不對。兩個人進了匹配隊列，瑪麗打字問林葦，今天需要他玩什麼。

　　林葦也不去多想那些了，就說自己今天想試試玩淩統，瑪麗發了個哦，說，那你要我玩甘寧嗎。

　　林葦腦補了一下瑪麗的甘寧流星錘一錘錘偏，把野區拱手讓人的畫面，不由地眼前一黑，說：「你想玩的話也行，不過要不要試試看別的好上手一點的打野？比如寒蝠……」

　　寒蝠是個吸血技能很強大的打野，保命能力遠遠強於輸出能力的那種。用甘寧瑪麗大概率直接死在反野控龍的路上，還不如用寒蝠，不能把握野區好歹也可以活命，林葦走中的話可以經常去支援，問題就不大了。話說回來，一起玩了那麼久，林葦對瑪麗的「技術水平」已經十分了解，不僅放棄了勸他加油努力，甚至逐漸開始享受這個挑戰自我的過程……

　　瑪麗向來好說話，聽林葦這麼說也「嗯」了一下，補充了一句：我記得你以前玩寒蝠的時候經常誇他好看。

　　寒蝠是個冷艷大帥哥，刺客型打野，立繪建模都精致，坐了好幾年的人氣男英雄第一的寶座，林葦每次玩都要大誇特誇他的三技能大招又瀟灑又帥氣。現在的林葦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顏控本質：「是好看啊，我覺得就立繪和建模綜合起來，寒蝠能排《喚靈》第二。」

　　第二？彈幕裏寒蝠粉絲紛紛不服了：「主播咋回事啊，去年你不是那麼說的！去年你都說寒蝠第一帥的！」

　　「等閑變卻故人心，沒想到你這個寒蝠吹也變心了。」

　　「兒子現在覺得喚靈第一帥是誰啊？」

　　林葦看到這條彈幕馬上回答：「喚靈第一帥現在是誰？當然是淩統啊！不說說了嗎，原型陸堯之，那必須是第一帥啊。」

　　水管工瑪麗：？

　　瑪麗又發了個問號，林葦以為他是不知道淩統的梗，就解釋說：「瑪麗你不知道嗎？我們今天在說淩統就是照著陸堯之建的模。」

　　水管工瑪麗：你喜歡陸堯之？：）

　　林葦：「我沒有喜歡他，但是他帥我承認啊。」

　　水管工瑪麗：哦，是嗎。

　　林葦還想說什麼，不過他們倆已經排到對手，進入確認頁面了。林葦閉了麥專心去搶淩統，這個話題暫且不了了之。

　　普通匹配賽成績不會影響段位，雖然為了避免碾壓局面出現，有林葦這個王者在，對面也不可能全是一群菜雞，必然會有幾個同樣高段位的組排，所以剛才他們才會排隊那麼久才匹配到對手。

　　不過林葦是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巧到無語的事。

　　選完角色進入雙方確認載入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對面打野位甘寧的玩家ID：貓語不語。

　　這尷尬的巧合讓直播間都一陣沈默。不過片刻的沈默之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林子沖啊」「打爆死貓狗頭」「兒子加油！！」，就像往熱油鍋裏倒冷水似的炸地劈裏啪啦的，沸騰了。

　　狹路相逢，明明只是個匹配賽，就因為對手裏有貓語，觀眾的仇恨值一下就飆升了。貓語跳槽還回踩逗龍，通稿和論壇處處帶節奏明裏暗裏惡心一下林子，這些事鳥粉們都記著呢，有什麼比暴打跳梁小醜更能讓人愉快的事情？

　　林子也感受到了粉絲們的巨大熱情，就水平而言，他是很有自信能壓貓語一頭，但問題是——

　　今天他沒玩打野，打的是中單法師位。

　　玩打野的是瑪麗，瑪麗真的很菜。

　　而貓語玩的是他自己最拿手的打野，還是打野現在的一哥甘寧，甘寧發育到後期有多霸道林子自己最清楚。對上貓語，瑪麗是絕無反抗能力的。

　　他自然是不想輸，但也不想把他跟貓語的恩怨壓力壓到瑪麗的身上，看來這一盤要先做好野區完全淪陷的準備，考慮一下從什麼地方補經濟，逆風盤不好打，但也不是不能打。

　　載入遊戲地圖。對面應該是貓語和他的朋友組排，林葦認出了幾個貌似是敵台主播的ID。

　　他們隊裏其他人也有認出林子的，就直接開語音問準備怎麼打，《喚靈》玩家對林子大了天生就有一種信任感，既然認出來了就虛心求教，也正好合了林葦的意。

　　【隊伍頻道】林葦：「正常開buff，輔助先跟打野，ADC下路猥瑣清線不要冒進。」

　　【隊伍頻道】林葦：「我吃完第一波兵線看情況去野區騷擾，你們不要管我，自己幹自己的。」

　　【隊伍頻道】水管工瑪麗：對面的貓語是那個貓語？

　　作為粉頭，瑪麗當然是知道貓語這個人的。以前逗龍總是隔三差五搞那種主播粉絲battle砸錢誰砸的多的活動，瑪麗作為林子大了方的主力成員，對手下敗將也有些印象。

　　【隊伍頻道】林葦：「嗯，你別管他，把野區清一遍然後來中路接手我的兵線。」

　　【隊伍頻道】水管工瑪麗：好

　　林葦的想法是這樣的，甘寧是一個一二技能早期沒什麼作用的英雄，而且在3級以前非常脆，遇到寒蝠這種前期型英雄大概率不會選擇上來就反野（去對方野區搶buff阻止對方打野發育），更傾向於先吃一個buff升到2級了，再進敵方野區騷擾，運氣好能收人頭，運氣不好就不停騷擾再偷幾個小怪。

　　他讓輔助跟著瑪麗先吃一輪野區小怪發育，在對上甘寧時不至於被秒殺，可以拖延時間延緩貓語的發育，然後自己清完線也可以馬上來支援。

　　這個思路當然是非常正確的，正常人玩甘寧都會按照林葦的思路來。

　　可惜貓語不是什麼正常人。

　　開場30秒，buff正式刷新，我方輔助是時鐘人，可以回溯時間來回覆隊友血量和狀態還可以加速的功能型輔助，此時正聽話的陪在瑪麗的寒蝠身邊幫忙迅速清buff。寒蝠的一技能是放出自己的分身到指定位置進行攻擊並且自提回血，雖然有持續性但攻速慢爆發也不高。瑪麗作為一個土豪，符文倒是全部滿級的高級符文，即使這樣因為寒蝠的自身屬性也依然打的有些慢。

　　40秒的時候，瑪麗才把加攻擊的紅buff打到殘血，正準備懲戒收掉，輔助時鐘人在野區草叢發現了敵方甘寧，他開麥吼了一聲撤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雖然甘寧只有1級，但還是三錘子就敲死了一個時鐘人——輔助太脆弱了。然後揮著流星錘蓄力就向瑪麗沖了過來。

　　瑪麗收下了紅buff順利升到2級，有了位移技能，但野區狹窄，躲到哪裏都不好使，再加上瑪麗也就頂天了一個黃金水平，還不擅長打野，在王者實力的貓語面前，就算有等級差距也跟一個普通小怪沒什麼區別。

　　毫無懸念，瑪麗被秒殺了。

　　Double kill！

　　【戰場頻道】貓語不語：「垃圾。」

　　《喚靈》的內置聊天系統分為兩套，一個是只有隊友看得到聽得到的隊友頻道，另一個是整個戰場都聽得到的「地圖炮頻道」。

　　貓語顯然很自信，他收了兩個人頭，紅buff也轉移了。甘寧馬上升到了3級，一二技能全開。

　　【隊伍頻道】水管工瑪麗：……

　　【隊伍頻道】林子大了：「沒事的。」

　　彈幕倒是對這樣的展開不意外，畢竟那是瑪麗。

　　土豪裏最菜的，菜雞裏最壕的，又本來就不玩打野，被收了人頭，很正常。大家都在發彈幕讓林子報仇雪恨讓貓語去死——他們也完全相信林子做得到。

　　林葦的確做到了，他腦子動得快，改變策略也就幾秒鐘的事。

　　瑪麗和輔助雙雙就義的同時，他剛收完了中路第一條線並且逼退了敵方中單冰女王，升了級就立刻利用淩統二技能多段位移技能迅速支援下野區。貓語的甘寧拿了雙殺正美滋滋吃小怪經驗呢，淩統沖過來三個元氣彈，搶了小怪又把甘寧打到殘血，一路從下野區追到小龍坑。

　　敵方中單也過來支援，試圖用冰女王和甘寧的多段控制組合技把林葦的人頭留下，但淩統的一大特色就是位移多，林葦鍵盤敲得啪啪響，他一句話都沒說，在冰女王的冰圈和甘寧的流星錘範圍內反覆橫跳，楞是沒中一個控制技。而我方ADC很上道，等林葦把對面耗到半血了，他立刻沖過來補刀。

　　貓語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看這個形式應該馬上撤退才對，在這裏和淩統耗下去他自己發育不了也拖累了其他隊友的經濟，但他仿佛眼裏只有林葦和林葦的人頭，打的十分忘我，完全失了智。

　　瑪麗從泉水起來也往團戰方向趕，但他還沒跑到，系統音已經提示，您的隊友林子大了擊殺了貓語不於。

　　您的隊友林子大了擊殺了寒冰烈焰。

　　同樣是Double kill！而且是一下帶走了對面兩個主要輸出位的double kill，小龍馬上要出現，甘寧覆活還有一段時間，雖然寒蝠等級還低，但這條龍敵方已經失去了搶奪的機會。

　　貓語肯定是不甘心的。他又在戰場頻道大罵，然而他又不能罵林子，畢竟剛2V1都沒打過，於是只能挑著瑪麗來罵。

　　【戰場頻道】貓語不語：nmb菜雞玩打野這麼弱智，我勸你刪遊戲，選了打野位要中單來清野區這麼搞笑的嗎，弱雞。

　　【戰場頻道】貓語不語：有本事繼續在野區跟勞資杠啊。

　　林葦沈默了一會兒。他剛剛的確想自己出個法系打野裝備去幫瑪麗打野，讓瑪麗遊走免得再被蹲草叢，但是貓語說的話讓他非常不舒服。

　　於是他開麥了。

　　【隊友頻道】林子大了：「瑪麗過來，把他們野區清了。」

　　【隊友頻道】林子大了：「時鐘人，你出AP（法師）裝備吧，去中線清兵線，隨便吃。」

　　輔助嚇了一跳。

　　【隊友頻道】時鐘人：「大神你是要我打中單時鐘人，你輔助嗎？淩統輔助會不會有點……」

　　【隊友頻道】林子大了：「沒事，吃最少的經濟我也能打，你去吧，我陪寒蝠。」

　　【隊友頻道】林子大了：「瑪麗，走，我陪你。」





第5章

　　不論是隊友，敵方玩家，觀眾，此刻都有些疑惑：他要幹什麼？

　　讓輔助去中路，用強力法師淩統來替寒蝠開路、探草叢、當肉盾甚至必要的時候犧牲自己？如果真的想贏，完全可以自己出打野裝備來主控節奏！現在對方已經落後一截，此時要是林子自己去打野，就算瑪麗拿著寒蝠在野區散步都無所謂——他的打野實力就是這麼強。

　　但聽他那句話的意思，是準備把打野完全交給瑪麗。並且自己最好了拿最少經濟的準備，全力輔助。

　　彈幕裏立刻就有人問了：「兒子是在開玩笑還是追求刺激呢……認真的嗎？」

　　「讓瑪麗打野真的沒問題嗎兒子，不要被金錢和美色迷惑了！電子競技就是要贏啊！」

　　不過也有人沒想那麼多有的沒有，直接說兒子一副我當輔助都可以吊打你們的口氣，真的霸氣側漏，好帥鴨！當然也有人從中GET到了莫名的「寵溺」，但這CP腦發言很快就被刷過去了……

　　當事人瑪麗到底是怎麼想的，別人也猜不出來，但他一向都非常「乖巧」。林子說完，他就操作著寒蝠繼續做著很基礎很普通的打野要做的事——小龍出現，就哼哧哼哧打小龍，BUFF刷新，就哼哧哼哧吃BUFF，上下中路需要支援，就前去支援。期間不是沒有敵方英雄前來騷擾，剛才頭鐵被錘的貓語為了補上他作死落下的經濟正在專心刷空野區沒空來團戰，但對面的中單和ADC總是不甘心，時不時地就來撩撥一下，甚至還抱著僥幸心理，想要陰一波搶個BUFF偷個龍什麼的。

　　然而他們一是水平還沒貓語高，二是低估了有林子在旁輔助的瑪麗會有什麼樣的變化。這一點林葦其實也有些驚訝。瑪麗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林子想要幫自己爭口氣的用心良苦，又或者是寒蝠這個英雄他剛好比較熟悉——他意外地竟然打得很不錯！

　　當然，水平和林子貓語這樣的大神還沒得比。意識走位操作上肯定也還有瑕疵，但什麼時候放什麼技能，怎麼走位利用隊形牽制對手，在什麼時機使用懲戒結束戰鬥，在這些細節上，瑪麗發揮的實在是瑕不掩瑜。配合上林子操作的淩統的全力支援，幾乎所有前來挑釁的敵方英雄都被打退了，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其中最慘的還是中單冰女王了，本來就是個偏控制而非輸出的法師，不知道是聽了貓語的指揮還是被貓語的失了智傳染，居然三番兩次不信邪的想來和瑪麗SOLO（然而根本就不是SOLO，誰都不知道當你只看到寒蝠一個人在打怪的時候，淩統在哪個角落貓著等著反擊呢！）

　　其結果就是在冰女王沈迷打架（送人頭）的時候，對面中路空出來沒人管，漏了好幾波兵，直接被時鐘人推掉了一塔。

　　中路一塔，何其重要的戰略意義，一塔一掉，敵方野區的視野優勢完全消失，我方入侵野區更容易了。而還在死磕瑪麗的冰女王顯然是完全沒料到AP時鐘人竟然能如此高效，他只是走開了一會兒一塔就掉了，這會兒也慌了，連忙放了個無敵大招想要撤退回中路對線，但林子又怎麼會放過他？趁寒蝠放出二技能對冰女王附加了減速效果，淩統丟出了六發攢好的元氣彈，直接將冰女王削到了只剩血皮！

　　【隊伍頻道】林子大了：「瑪麗。」

　　他喊了一聲，瑪麗就心領神會，一記平A補刀，收掉這個人頭。

　　這種讓人頭讓經濟的做法雖然是輔助的基礎操作，但對於從來只有別人讓他，沒有他讓別人的林•專業打野一萬年•子來說，這絕對是第一次，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

　　這樣一來是個人都明白林子的用意了，他就是想讓瑪麗親手把送出去的人頭收回來。至於這個仇要報幾次，就要看對方會不會繼續熱血上頭不理智了。

　　在這熱血的氛圍中還發生了一件搞笑的事，貓語大概是選錯了語音頻道，他竟然在戰場頻道裏罵了一句很臟的臟話，然後問候了冰女王全家。冰女王也不甘示弱，直接開麥噴了回去，他也是第一次和貓語合作，聽的也是他的指揮，憑什麼要被罵？

　　那頭正在互噴，林葦忍不住從鼻子裏嗤笑了一聲。他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女粉絲們卻突然被擊中蘇點，彈幕裏一片啊啊啊啊啊，男粉絲也喜歡看這打臉戲碼，現在已經開始起哄兒子快帶瑪麗去追殺貓語。

　　林葦看到這條了，他說：「剛誰說的電子競技就是要贏？是這個道理。對面上頭了我們也不要上頭，他再來不自量力當然要殺，不來自尋死路我們當然繼續做自己的事。」

　　說完又喊瑪麗我們走，上路支援，清完線開大龍，然後推塔。

　　結果剛說完對面上頭我們也不要上頭，路過上野區的時候貓語又跳出來就地表演什麼叫「上頭」。

　　LV10的甘寧，雖然已經進入了強勢期，但瑪麗的寒蝠已經LV12了，全場最高等級加最高經濟，身邊還有一個LV10的淩統護航。

　　甘寧還是那老一套，蹲在草叢裏見寒蝠飄過立刻扔流星錘把人捆住，想要拖到一邊秒殺，一般來說遇到中後期高爆發的甘寧，被捆住了基本就是個等死的命，更何況是他認為黃金水平的瑪麗呢。

　　貓語的確是膨脹了，心裏還抱著一絲突襲瑪麗，殺了瑪麗然後全身而退的心思，他也沒有想到林子的反應快到了這種地步。寒蝠被拽進草叢的瞬間就跟了過來，四技能的元氣爆彈已經鎖定到貓語頭上，就算甘寧能在三秒內收了寒蝠，吃下這個滿蓄力的元氣爆彈肯定也活不下去！

　　貓語這個時候就一個想法：林子大了是不是瘋了？

　　淩統的元氣爆彈很強，強到很多時候一顆元氣爆彈能夠直接改變戰局，所以刷新機制也非常苛刻，滿蓄力元氣爆彈現在用掉了，要差不多刷五分鐘才能再弄出一個新的來，一般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人把元氣爆彈用在這種程度的短兵相接上。

　　貓語萬萬沒想到，他還在逗龍TV時不是沒有在組排的時候遇到過林子，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挑釁的事，但大多時候他們你來我往各有輸贏，林子大了對他的態度說的明白點就是「不care」，也是這一點讓貓語非常不舒服。然而這一顆死死鎖定他的元氣彈，頭一次讓貓語感受到了自己的被針對，同時，憤怒和不服氣也跟著油然而生。

　　但戰局已定。

　　寒蝠進草叢的時候已經半血，卻在貓語猶豫的時候放出了一波一二三技能的combo，把血吸了回來。貓語吃了一臉寒蝠的持續傷害技能，又被淩統的元氣爆彈鎖定，就算要逃也十分狼狽。

　　貓語不撤了。他站在原地拼了一口氣，開麥把自己這些年來所有怨氣加上今天的不解全都罵了出來。

　　【戰場頻道】貓語不語：「林子大了你他媽是越來越墮落了，好好的遊戲不玩天天捧著金主，跟保姆一樣跟著他為的什麼啊？你好意思說你喜歡這個遊戲？你他媽對喚靈對電競有點尊重嗎？」

　　淩統已經放出了元氣爆彈，但傷害控制的很巧妙，貓語剩血皮，寒蝠依然平A補刀，美滋滋拿下了甘寧的人頭，他們這套配合根本就是一氣呵成。要說這是「捧金主」，也沒錯。

　　甘寧雖然已經成了一具屍體，貓語卻還在罵。

　　【戰場頻道】貓語不語：「拜金主義到這地步只會帶壞直播環境風氣讓整個遊戲變質！」

　　【戰場頻道】貓語不語：「別人天天誇你喚靈第一打野你他媽的是飄了吧，為了錢點頭哈腰的開著淩統還給金主當輔助，為了點禮盒臉都不要了？你怎麼不直接去賣py我還看得起一點。哦你從來不開攝像頭，怕不是醜的賣py也沒人要？」

　　他這語無倫次的垃圾話毫無遮攔，兩個直播間（甚至更多）的人都聽見了，最近平台對直播時候的規範用語管的還挺嚴格，這些話一出來基本上離超管警告也不遠了。林葦聽了也覺得有些刺耳，但更多的是好笑，這種毫無邏輯的騷話三年來他在各個段位聽了不知道多少次，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行了，真跟酸貨加手下敗將計較太影響心情。

　　但粉絲們當然聽不慣了，這都說的什麼屁話呢，技不如人就噴別人捧著金主，你懂什麼，這叫寵粉！也有被這番發言氣到了的鳥粉直接砸錢刷禮物，雖然知道林子身經百戰沒這麼玻璃心，還是試圖盡些綿薄之力以示安慰。

　　林葦搓完元氣爆彈正準備把貓語在放屁地接著找瑪麗去對面野區搞事情，喊了一聲瑪麗卻沒有回應。他調轉了下視角，發現寒蝠還站在那裏，於是有點奇怪地重覆了一句「瑪麗？」

　　然後他聽到了——戰場頻道響起了一個說是十分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聲音。

　　【戰場頻道】水管工瑪麗：「別逗我笑了，就您這水平想找金主都找不到，這是一瓶醋釀了三年生怕別人聞不到。我有錢愛給誰砸給誰砸，反正不會給輸不起出門還不刷牙的你。事實證明喚靈第一打野我們小林子就是玩輔助也吊打你，新平台首秀就被我黃金水平吊打，我勸你的粉絲和老板及時止損好好考慮下養一個垃圾浪費的時間和金錢。」

　　不開麥則矣，一開麥就噴了一長段。充滿了諷刺和挑釁卻不帶臟字的幾句話，抑揚頓挫、流暢自然、一氣呵成。

　　貓語傻了。

　　林子也傻了。

　　貓語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閉麥驚艷的菜雞土豪竟然不僅不算特別菜（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居然被一個以菜出名的人反殺了），還根本不會就老實閉麥，上來就是一段堪比freestyle的嘲諷！他已經覆活，卻在泉水裏氣得不想出來，他們那邊的中單，被貓語痛罵過的那個，也忍不住開麥笑了兩聲，非常幸災樂禍。

　　林子也沒說話——對他來說，瑪麗罵了什麼從來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瑪麗真的開麥了。

　　原來瑪麗真的是男生。

　　原來瑪麗聲音那麼好聽。

　　雖然電流聲有些失真，但林子總覺得瑪麗的聲音有些耳熟，又說不上來。

　　這一盤勝負基本已定，貓語被罵了一通以後可能也是因為剛剛噴臟太嚴重被平台警告了，再也沒開過麥。瑪麗說完那句話也懶得閉麥了，直接一直開著和林子交流，問去哪兒打什麼到哪裏支援，兩個人溝通順暢配合默契，竟然就這樣順風順水地推了敵方老家。Victory響起來的時候直播間喜氣洋洋，不過林葦跟瑪麗聊上了，也沒多去註意彈幕。

　　瑪麗聲音很好聽，就算隔著十萬八千裏也能聽出磁性，他心情因為贏了這場算是飛來橫禍的匹配算還算不錯，說話聲音裏都帶著笑意。瑪麗說再打一把娛樂賽就下了，於是林子去排了個克隆大賽。

　　排隊的時候林葦才分心看了些彈幕。果不其然滿屏幕全是感慨瑪麗開麥瑪麗開得好瑪麗竟然是男生的。

　　他挑了幾條念給瑪麗聽。

　　水管工瑪麗：「偏見，為什麼叫瑪麗的不能是男生？當水管工的那個瑪麗不就是個大叔嗎？」

　　林子回答：「他們說你是瑪麗蘇本蘇……哦現在是傑克蘇本蘇。」

　　水管工瑪麗：「哪裏哪裏，一般一般。」

　　林子開玩笑地嘆了口氣：「幸好你技術差，不然你這反應水平來做主播，我恐怕要失業了。」

　　彈幕安慰他說瑪麗就算轉行做主播也是娛樂主播，兒子你技術主播的地位還是不可動搖滴。然後就有人反駁了，我就不是來看兒子秀技術的！我要看兒子和瑪麗講相聲！雖然瑪麗總裁大人肯定不需要幹這種副業來賺錢，但是說不定人家有個當相聲主播的夢想呢？畢竟校長都電競選手出道了嘛。

　　講相聲是個不錯的提議。不得不說，就算之前跟疊影一起雙排，林子也從來沒有聊天聊得那麼愉快過。瑪麗是一個不會給你壓力的人——從前不開麥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開了麥也是一樣。

　　不知道是情商高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瑪麗的聲音也好，說話方式也好，讓林子覺得很舒服。

　　他突然有了些別的心思，雖然很早就有過，但現在格外的強烈——林葦突然很想知道瑪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知道瑪麗當初開著小號來找他，恐怕就是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事，但越是這樣，林葦就越好奇，這種好奇，在今晚達到了巔峰。

　　然而他不會主動去問。除非瑪麗自己來告訴他。

　　又打了一把沒什麼波瀾的娛樂局瑪麗就下線了，林子還需要補幾個小時才能完成這個月的任務，必須繼續直播。告別了瑪麗，彈幕裏還有些人依舊沈浸在剛才一波三折的劇情裏，爭論最多的還是瑪麗玩寒蝠竟然沒那麼菜，以及瑪麗的聲音還那麼好聽。

　　這其中，有一條飛快劃過去的彈幕令林葦有一些在意。那條彈幕說：

　　「沒人覺得瑪麗的聲音很像陸堯之嗎？」

　　林葦看到了，他回憶了一下，覺得似乎有那麼一些像，但也就是像。今天他直播可提了太多陸堯之了，弄得像是有什麼py交易一下，於是他就忽略了這一條，沒有接話。

　　林葦這個時候也並不知道因為這條彈幕，因為瑪麗開了麥，之後會發生些什麼……





第6章

　　陸堯之在《亂長安》劇組的最後一場主要戲份一直從淩晨兩點拍到了正中午。

　　雖然說全是文戲，不用吊威亞飛檐走壁，但因為是全片高潮，情緒非常強烈，又是崩潰大哭又是摔東西的很是折磨人，所以等真的結束的時候，不止是陸堯之，導演喊了cut，整個劇組都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但這還不算殺青，今天回去休息一下，明天還得補拍一些零碎的鏡頭。

　　劇組正準備轉場下一個場景，攝影助理們在清點器材。陸堯之折騰好幾個小時了，此刻出了戲只是安靜地坐在大殿一旁，任由服裝助理幫自己解開腰帶把厚重的外袍脫下。他的情緒還沒能從人物裏完全剝離，有些懵懵懂懂地發著呆心想明天正式殺青了能有十幾天的假期，下一部電影過幾個月才開機，總算有時間好好休息了，以後找小主播玩也不用在行程中間摳時間了……想著想著，連助理小王過來遞了毛巾和水都沒反應。

　　小王喊了他好幾聲，陸堯之才慢慢回過神，接過他給的東西。

　　頭套需要回化妝間拆，妝也還要慢慢卸，整整四個多月的拍攝總算要結束了，陸堯之難得的沒有什麼不舍和感慨，這次他自我感覺完成的不錯，加上對之後假期的期待，竟然忍不住坐在那兒就笑了起來，嚇了服裝助理小姐姐一大跳——陸堯之畢竟是鼎鼎大名的鹽系美男，整天面無表情大家都習慣了，習慣到進組四個月了，服裝助理從來沒看到過他笑的那麼開心的樣子。

　　難道是快殺青了高興的？雖然也對，蘇導是出了名的嚴苛不給面子，能順利殺青是應該高興高興……

　　陸堯之心懷期待，可小王卻戰戰兢兢。等陸堯之喝了口水回過神了，瞥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他眉頭一皺：「怎麼了？」

　　說完意識到了什麼，一般這種時候小王已經把手機拿上來了，今天竟然有些拖拖拉拉的。

　　陸堯之突然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他昨天下午候場的時候本來沒準備自己上線，卻剛好撞上林子開播，雙排一場又遇到了神秘莫測的劇情發展，也是一時沖動，開了麥。

　　開麥之後他也沒有後悔，該噴就要噴，他又不是信佛的，看自己喜歡的人被罵還能忍氣吞聲。至於聲音問題，陸堯之的聲音也算有特色，但不至於就這樣被認出來吧？至少看林子那個呆瓜，明明開打前陸堯之陸堯之的念叨了好久，卻完全沒聽出來……陸堯之昨天還小小的不爽了一下，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被認出來還是不希望。

　　但林子認不認得出來是他跟林子之間的事。

　　開了麥，陸堯之也不是沒考慮過也許有人會懷疑——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最多只是出現了一個聲音有點像他的人，昨天的直播看的人雖然還算多，但根本稱不上「萬眾矚目」，會有什麼問題？

　　陸堯之突然想起了經紀人之前「通知」過他，正在談某一個代言……他心裏一凜，說：「手機給我。」

　　小王嘆了口氣，一邊說著陸哥你別生氣，一邊才把手機遞了過去。

　　陸堯之飛快地解鎖了手機，登上微博，毫不意外的在熱搜看到了自己和林子的名字。他點了進去簡單瀏覽了一下內容，馬上關上了，然後直接撥通了經紀人Jack的電話。

　　沒等Jack開口，陸堯之直截了當地問：「是你們買的熱搜？」

　　他口氣不佳，每個字都透著火氣，Jack顯然也知道他來勢洶洶為了什麼，解釋說：「我說不是，你信嗎？不是我買的。」

　　陸堯之眼神一暗，臉色越來越差，小王看著都要抖起來了。

　　Jack還在那頭講：「我猜，是逗龍TV想蹭你的熱度，沒想到你的粉絲不買賬……」

　　陸堯之：「現在這個狀況，你還挺自豪是嗎？」

　　Jack雖然輕飄飄的否認了，但陸堯之其實並不準備完全相信他。他說了句之後再打給你，就掛了電話。

　　比起憤怒，現在的陸堯之更多的是擔心。

　　小主播看到這些了嗎？他現在在做什麼？他怎麼想？

　　#林子大了 陸堯之#這個熱搜是昨天晚上黃金時間段突然空降到20幾位的。其實同時期還有#林子大了 陸堯之直播#和#林子大了 陸堯之喚靈#這兩個tag，但都在50、60位上下沒有往上升。

　　一開始看到這個熱搜，大部分陸堯之粉絲是懵逼的：「林子大了是什麼玩意？」

　　眾所周知，熱搜有個默認的判斷方法——誰的名字在前就是誰買的！因為據說在統計數據時，熱搜帶的兩個名字中間有空格，熱度自動歸前者不會分給後者，這個規則從來沒有被官方認定過，但不知道怎麼成了飯圈內部撕逼的默認準則，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粉絲這麼認了就行了。

　　所以這個不要臉的敢把名字放在陸堯之前面還帶空格，一買熱搜就買到20幾位並且迅速上升的林子大了是何方神聖？

　　粉絲們帶著疑惑和怒火點進去，一看就看到了一堆黃V藍V的營銷號，有發遊戲資訊的也有發娛樂資訊的，少說也有二十幾個，都不約而同的用著差不多內容的文案在傳播一個短視頻。

　　那個文案就夠雷了：疑似當紅鮮肉陸堯之沈迷《喚靈》男主播，雙排連麥聲音暴露！聽說他給林子大了砸了幾十萬，開麥罵人玩的溜，原來你們的愛豆是別人的腦殘粉？

　　也有其他版本，但中心思想就那麼幾點：《喚靈》這個遊戲有個男主播叫林子大了，他跟粉絲連麥雙排，那個粉絲給他花了幾十萬，還開麥幫他罵人，聲音特別像陸堯之，可能就是陸堯之本人。

　　視頻是剪輯好的一個直播錄像，還用文字解釋了前因後果，開場吹捧了一下《喚靈》是時下最熱門網遊，好多明星沈迷，但萬萬沒想到陸堯之不僅也在玩還在追男主播，剪了好多「水管工瑪麗」玩寒蝠的操作說可惜技術很菜，然後把貓語挑釁，瑪麗林子聯手反殺，瑪麗開麥一連串freestyle噴貓語的部分重點強調了一下，最後雖然沒下定論這個聲音到底是不是陸堯之的，但是話說到這份上就夠了。

　　瑤池——陸堯之的粉絲們——先是被空降熱搜的操作騷到，又被這「拉踩」味十足的文案雷得頭疼，點開視頻還要忍受自家愛豆沒有石錘就被嘲諷菜的，還有更勁爆的「為愛開麥」的不理智行為，一套組合拳讓瑤池們怒氣槽原地爆炸，忍不了了，撕他丫的！

　　陸堯之走紅雖然沒多久，但無論是作品還是知名度都在同年齡段獨領風騷，路人緣好的同時死忠粉也多，不僅多，戰鬥力還很強，不算頂級流量也算個超一線流量了。

　　這麼龐大的被激怒的粉絲群一下子就湧進了「林子大了」的微博和其他社交平台，有直接罵倒貼貨司馬的，有話裏帶刀子的嘲一個主播想紅想瘋了用這種炒作手段會糊一輩子的，也有直接裝傻充楞問是哪來的野雞遊戲哪來的野雞主播也敢蹭陸堯之熱度的。這其中最過分的也是最不理智的是部分狂熱戰鬥粉絲，直接@本人上三路下三路火葬場罵全家，然後私信轟炸，陰陽怪氣的有，臟話連篇的也有，搜林子大了四個字，出來的全都是瑤池罵人的微博，其他什麼都看不到了，用飯圈術語說，「廣場」都被人洗了。

　　也有稍微理智一點的粉絲看了視頻弱弱的說，只有我覺得那就是堯堯嗎？立馬被同好罵耳朵聾了蒸煮（正主）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就是假的！

　　沒一會兒，陸堯之反黑站出動了，他們直接帶上陸堯之的個人超話和安利tag，解釋陸堯之本人昨天正在劇組拍戲不可能有時間打遊戲，陸堯之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不會那樣罵人，希望有些主播有些自知之明不要用這種炒作手段雲雲，他們一條一條把發視頻的營銷號舉報過去，同時也瘋狂的凈化熱搜tag，一時間微博上真的風起雲湧，戰火紛飛。

　　瑤池們顯然把「林子大了」當成是吸血蹭熱度無所不用其極的小透明，卻萬萬沒想到《喚靈》是一款國民度多高的遊戲，而「林子大了」又是路人緣有多好的主播。女粉絲且不說，一大堆林子大了的男粉絲不怎麼玩微博，混跡在各大論壇。本來昨天關於林子打臉貓語的直播貼討論就有一堆了，這個熱搜一出現，喚靈玩家們自然也十分關註。於是真•不混飯圈的路人以及直男玩家們立刻就被迫觀看了一波「反黑表演」，看到他們喜歡的主播被從祖宗十八代罵到生兒子沒py，更有甚至直接罵《喚靈》這個遊戲在吸他們哥哥的血，玩《喚靈》的怕不都是屌絲之類的地圖炮也開了起來，玩家們坐得住嗎？

　　他們的素質可沒那麼好。一開始只有林子大了的爹粉媽粉擼起袖子來反擊，但聲勢不大，後來變成了幾大遊戲論壇的用戶傾巢而出，當場拿起微博小號加入戰局。他們其中很多人聽說過菜雞土豪的故事，就牙尖嘴利地逐條噴回去，瑪麗怎麼就不可能是陸堯之了？《喚靈》年收入幾十億怎麼就吸血了？玩這遊戲的怎麼就屌絲廠妹了？告訴你林子大了是我們喚靈的吉祥物，你們再嘴巴不幹凈罵他試試看！

　　這轟轟烈烈的掐架波及了各處，發酵到「階級矛盾」也就幾個小時，期間林子大了一直沒有上線發聲，而十點半的時候，沒被舉報成功的營銷號們，發了第二波視頻。

　　這一回內容更偏向林子，視頻是剪輯了林子今天在直播間跟人互動聊陸堯之的內容，包括買代言、誇他帥，還有說淩統像他的。文案都在說沒想到吧原來他們是雙箭頭，林子也是瑤池一員呢。

　　不知道這幕後推手想要用林子也是粉絲的方向洗掉前面的壞印象還是火上澆油，總之推送了這些內容以後，瑤池們更炸了，如果剛才還有些人沒有直接罵林子的話，這會兒已經基本針對林子本人去了。有人把完整直播視頻翻出來看了，說林子就是個有預謀的倒貼，找了個跟陸堯之聲音像的人來自導自演，之前都沒提過陸堯之，怎麼今天突然就喝寶納頌了？之前都玩打野，怎麼突然就用跟陸堯之很像的淩統了？還不是逮著陸堯之拍戲忙沒空辟謠的階段來炒作嗎！不要臉！倒貼貨！

　　他們攻擊的方向也逐漸偏了，甚至從直播回放裏貓語噴的內容裏找靈感：林子大了從來不開攝像頭？肯定是個惡心的死宅，還對著哥哥發花癡，真是令人嘔吐了。

　　喚靈玩家也奮起反擊，不少也開始上升陸堯之本人，說陸堯之粉絲以前還空口白牙說淩統是抄陸堯之形象的，那時候喚靈比陸堯之紅一百倍，是不是也是倒貼？林子開不開攝像頭都是喚靈第一主播，用得著你們膚淺的追星狗BB？

　　幾乎每一條撕逼內涵微博轉評讚都能過萬，陸堯之的關聯印象也從粉絲們好不容易刷出來的「鹽系帥哥」、「良心演員」、「亂長安」等變成了「瑪麗」「喚靈」「林子大了」「菜」等等。

　　這一晚上，多少戰鬥型要愁禿了頭，多少宅男宅女不甘示弱地戰鬥，一波刷屏，到中午陸堯之看到的時候都沒有平息。而且天亮了，更多人加入了戰局，陸堯之刷熱搜的時候就看到了，有一個頂著「堯舜szd」ID的人甩了一張截圖，賤兮兮的說「堯堯只會和舜舜組排，哪裏來的小主播在發春呢，陸堯之本人跟你連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制。」

　　陸堯之不用點開也知道那是江舜生去年「被爆料」出來的跟他一起組排打遊戲的截圖。他一想到江舜生就馬上聯想到去年跟他合作過幾期綜藝以後被節目組搞了個CP再也甩不掉，不管幹什麼都要被起哄的如鯁在喉感。

　　陸堯之雖然喜歡男的，但對江舜生沒有興趣，也不想有什麼過多的發展。經紀人說這是互利共贏，他不配合也沒用。再不配合，對方團隊跟經紀人聯手炒作加上CP粉的摳糖方式都可以對他的冷漠做出「合理」的推測。

　　就這樣被煩了好幾個月，那檔綜藝播完了。陸堯之趕緊進了下一個劇組，跑進深山老林拍戲不出來。

　　拍完戲出來，他跟江舜生都沒交集大半年了，陸堯之以為這下好了要消停了，結果Jack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了，就在半年前接了一個手遊廠商的推廣——那個手遊還被人指控過抄襲《喚靈》。

　　遊戲廠商策劃的推廣方案非常的「軟」，就是讓爆料號「爆料」江舜生跟陸堯之曾經組排一起玩過這款手遊，借他們CP來炒一波關註度。想法倒是很好，陸堯之本人不願意啊，他沒給Jack好臉色，非常認真的表達了不想再用這種歪門邪道賺錢，他夠有錢也夠火了，幹什麼要拿著十幾萬換一塊狗皮膏藥來？但Jack鉆進錢眼了，又或是嘗到了炒CP的甜頭，直接同意了方案。

　　堯舜CP粉炸了，有記者拿這個截圖去問江舜生真實性，那時候江舜生有新作品要上，他沒正面回答，只說了自己的確有在玩這個遊戲，於是所有人都當他默認了，CP粉們把話題和熱搜都做了起來，那個手遊的百度指數微指數接連猛增，陸堯之本人微博沒說什麼，但Jack管著陸堯之工作室的賬號，給江舜生的采訪點了個讚又取消了，這個故弄玄虛的操作一下子就變成了CP粉最終「默認」的證據，當糖歡天喜地的吃了，並且把那款手遊當媒人似的捧了起來，又是下載又是氪金，熱鬧極了。

　　就是那一天，Jack把十五萬推廣費打了過來，陸堯之生氣不接他電話，Jack直接發語音說，你什麼都不用幹，白拿十五萬，不好麼？堯堯，你不要太倔了。

　　陸堯之冷笑著說：這錢我不要，不過既然你們也算利用了我，我也不會給回去。

　　他就隨手打開ipad上的一個直播頻道，隨手點開了一個最上面的直播間，進去就開始砸禮物，砸一個給Jack截一個圖示威。

　　砸著砸著，他發現這個主播有點意思。彈幕全在兒子寶寶的亂叫，他也沒真的生氣，一邊秀著四殺五殺的操作，一邊漫不經心地跟彈幕互懟：「你要有一把五殺黑曜段位的兒子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吧」。陸堯之砸了幾個一千的禮盒而已，就已經慌得不行說「兄弟你幹啥，你有什麼想不開的直說，不要嚇我呀。」

　　陸堯之心想，這小主播有一點點可愛——比江舜生和Jack加起來都可愛了幾百倍——讓他心情都好了起來。

　　從那以後，他似真似假地和林子玩著遊戲，越了解他，越是喜歡和佩服這個小主播工作的態度和做人的態度。「瑪麗」成了陸堯之紓解自己壓力的另外一個身份。

　　然而現在——「瑪麗」的身份和存在，卻成了傷害小主播的利刃。





第7章

　　熱度是絕對有了。但這是誰要的熱度？到底是誰挑起的這件事？

　　陸堯之坐在化妝鏡前思考，他的手指劃過微信的聯系人名單，梳理著思緒。

　　他第一反應懷疑是Jack帶著團隊在搞鬼也不是沒有理由。一是Jack前科累累，這種瞞著陸堯之搞東搞西的操作以前不是沒有過。

　　二是Jack在陸堯之進組《亂長安》不久後就告知過他，《喚靈》的開發商+發行商，世界範圍內都實屬頂尖的遊戲公司榔頭互娛正準備推一個全線代言人企劃，第一步從《喚靈》開始，他正在全力爭取。

　　這是一次跟榔頭互娛深入合作的機會，《喚靈》的代言只是一個開始，這款遊戲在歐美日韓同樣很紅，世界各地的線下賽也辦得如火如荼，去年在各個國家辦了第一屆區域聯賽，今年更是會有世界聯賽讓中外選手同台競技。代言人肯定也會跟著這個聯賽走出國門——無論是本人還是物料——對陸堯之來說，是打響國際知名度的好機會。而且如果《喚靈》的宣傳效果不錯，那麼和榔頭互娛的其他項目都能有後續合作機會，這絕對是一塊不可多得的好大餅。

　　爭取資源是經紀人的事，加上陸堯之雖然喜歡玩遊戲，但他其實還是更傾向於做一個好演員，所以也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對於這塊大餅，Jack肯定是眼饞的，他嘮嘮叨叨好久了，前幾天還在說在想法子讓《喚靈》和陸堯之扯上點關系，淩統的形象像陸堯之就是他找出來的一個營銷點。

　　自從上次他賭氣打錢事件以後，Jack就知道了林子的存在，也知道陸堯之對林子的關註。Jack肯定調查過林子，所以利用林子來炒作對他來說也是正常手段，陸堯之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但是Jack否認了——那麼姑且排除Jack，會是誰？

　　逗龍TV嗎？也不是沒可能，逗龍雖然也算直播平台裏的老牌，但最近後勁不足有了疲態，新興平台麒麟TV後來居上，挖走了不少逗龍老人，他們在此關口拿林子炒作一番也不是不可能，對於自己的身份估計也並不清楚，只是覺得聲音有點像，可以用來借題發揮，誰能想到誤打誤撞竟然還蒙對了。

　　想想看，要是瑪麗真的是個聲音和陸堯之很像的路人，這條熱搜爆了以後陸堯之團隊又跑出來辟謠的話，估計就又有一大波後續熱度，簡直不炒白不炒，算盤打得響。

　　但現實就是那麼巧，瑪麗是陸堯之本人。陸堯之又不可能直接跳出去承認，對沒錯，這個人是我。

　　感性上，陸堯之真的很想現在登上微博就發一條我是瑪麗瑪麗是我。他不知道小主播有沒有看到這些汙言穢語，知不知道有人利用了他們在炒作，如果真的看到了，那現在是難過失望還是不屑一顧。連陸堯之自己看到那些自己粉絲說的話都覺得心裏有些悶，甚至有一點害怕林子會因此連帶著對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但如果他真的這樣發了，就是一次完全錯誤的危機公關實例。陸堯之對自己的粉絲群體也算有些了解了，Jack總是很自豪瑤池們「有戰鬥力」，替他省了很多事。但陸堯之是擔憂的——他能夠預想到，就算自己現在上去承認瑪麗是他本人，他們要麼不信，要麼就直接因為接受不了現實轉黑然後更恨林子。脫不脫粉他倒是沒什麼所謂，不缺這一兩個腦子不清醒的小粉絲，只是他貿然開口帶來的最壞結果就是作為風暴中心和一切起因的林子恐怕就會有一大批不死不休的黑子，這是陸堯之最不想看到的。

　　要怎麼讓這件事盡快過去？

　　要怎麼能讓林子不再受到傷害？之後又要怎麼補償——才能挽回「陸堯之」在他心裏的形象？

　　他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然後再次點開了和Jack的對話框。

　　不管了，他還是想任性一次。

　　林葦是懵逼的。

　　昨天他下了播也就七點多，剛準備去幹點別的事就接到了他爸爸的電話，說外公外婆突然從老家過來了，讓他回家一起吃飯。於是他匆忙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坐地鐵橫跨半個城市回家當乖兒子和乖外孫去了。

　　走的太匆忙，林葦沒帶充電線和頭，手機在地鐵上就早早沒電。又因為大半年沒見外公外婆，心裏高興還自己去做了兩道菜，拉著家常吃著飯根本把充電的事忘在了一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家裏人都睡了，林葦翻箱倒櫃也沒從自己房間的抽屜裏找到備用的線和插頭，索性直接放棄。

　　所以第二天中午，當他回到自己公寓裏把手機充上電了自動開機的時候，差點沒被震得停不下來的消息嚇到直接把新買的果機給扔出去。

　　怎麼回事？

　　仿佛所有的社交平台都中了病毒一樣的往外彈著消息，微博微信短信手機逗龍TV還有視頻網站，嘩啦啦地跟泄洪似的往外跳消息提示。

　　林葦馬上把電腦打開了，登錄微博，看了幾眼，哭笑不得。

　　這他媽都什麼事啊！瑪麗是陸堯之？誰想出來的？瑪麗怎麼會是陸堯之？又不是瑪麗蘇小說劇情，真能編啊！

　　至於那些汙言穢語，罵他本人的林葦翻個白眼過濾了，禍及家人的倒是記下了幾個，準備挨個舉報。難聽是難聽，幼稚也是真的幼稚，他現在就指望自家那個同樣也喜歡陸堯之的媽媽這時候沒空網上沖浪，不然看到這些該有多難受？

　　把微博陌生人評論和私信關了，又跟管理通過氣安撫一下因為他一直沒上線有點焦慮的粉絲們，他這才靜下來好好思考這件事。

　　林子的第一反應是給逗龍的經紀人小李回了條微信——小李昨天晚上給他發了條「你看到了嗎」，見他沒回也沒繼續說什麼。

　　林葦先解釋了一下自己做完有事沒看手機，緊接著直接問了問題。

　　【林子大了：這次熱搜是咱們台買的嗎？】

　　小李估計也是一直盯著手機等回覆，馬上就正在輸入了。

　　【LEE：不是，至少第一次不是，我們傻了才拿陸堯之炒作，誰不知道他粉絲可怕。】

　　那會是誰？林葦皺了皺眉。他可不認為陸堯之本人會知道有自己這麼個小主播的存在還願意跟自己扯上關系，就像那些粉絲說的，看到了估計也會想「這人是誰啊怎麼隨便蹭我熱度」吧。

　　【LEE：本來我們在觀望，結果鬧得有點大了，老大就說不能讓人白白被罵，趁著熱度要給我們台還有你打打廣告，就批了一波公關費，聯系kol賣安利去了……】

　　【林子大了：……】

　　林葦也沒想到逗龍的公關部這麼逗比。

　　這個餿主意導致的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第二波推送讓營銷號吹捧林子大了更加激怒陸堯之的粉絲，他被罵的更狠了，也不知道逗龍的公關部是幹什麼吃的。雖然因為這個矛盾激化了，《喚靈》玩家在這種時候願意幫他說話，但現在這個局面也算對半分，雙方勉強打平，但林葦這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收到的人身攻擊，真的比他前二十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林葦真的不是一個喜歡嘆氣的人，但現在也只有嘆氣了。

　　【林子大了：現在怎麼辦有個章程嗎？】

　　他知道作為公眾人物，背後還有逗龍那麼大一個平台，為了不惹麻煩肯定不能隨便說話，逗龍的公關雖然昨晚失了手，但也比他本人專業，只能先聽聽意見了，也不知道這破事什麼時候能過去。

　　小李有一會兒沒回覆。

　　林葦又發了個問號。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小李直接打了電話過來，林葦有些疑惑地接通了，那頭小李聲音拔得老高，語氣也在失控邊緣：「快看陸堯之微博！」

　　他背後聲音嘈雜，林葦聽不大清，隱約仿佛聽到了「是真的嗎」「我的天」之類的感慨。小李又說他們要開個緊急會議，讓林葦先按兵不動，馬上把電話掛斷了。

　　林葦愈發疑惑，放下手機就在網頁上敲了陸堯之的名字，點到他微博去看。

　　那是一條三分鐘前發出來的微博，現在已經接近萬轉了——陸堯之更了一張照片。

　　不是自拍，陸堯之不愛自拍這件事林葦聽媽媽嘮叨過，應該是工作人員抓拍的。

　　陸堯之坐在休息室裏，頭發披散著，身上還穿著戲服，正在低頭看著一個pad，他側臉線條很好看，雖然整體畫面很有穿越感卻意外地很和諧，pad上的畫面很模糊，應該是視頻。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首先他坐在一張電競椅上——林葦可以叫出這個電競椅的牌子，德瑞克斯，是逗龍的讚助商爸爸，林葦自己在家用的也是德瑞克斯的電競椅，直播的時候也會提一提金主爸爸。

　　其次，陸堯之背後的桌子上有一台台式電腦，林葦不怎麼玩硬件和外設，也一眼看出那是那絕對是一台喜歡玩遊戲的人的電腦，知名大牌的外設鍵盤和耳機鼠標一應俱全，甚至鍵盤底下還墊著一張《喚靈》的主題桌墊！那上面印著的應該是甘寧的人物立繪。

　　林葦心裏一動，想起了之前逗龍搞主播互動活動，他問瑪麗要不要黑箱獎品，雖然只是一張桌墊而已……那張桌墊上印著的就是林葦的常用英雄，甘寧。

　　圖片配的文案倒是很簡單：殺青了，等一個假期，玩自己想玩的。

　　但這應該是巧合吧，他又想。陸堯之估計的確是玩《喚靈》？那也很有可能，《喚靈》真的太火了，本來就有很多藝人名人在玩。陸堯之是不是想發張照片做福利安撫下粉絲沒想那麼多，也許是拍照的人不知道那個桌墊是《喚靈》的周邊？

　　他內心隱隱有一絲期待，卻不敢相信這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

　　顯然大部分瑤池一開始也沒想那麼多。不喜歡發照片的堯堯竟然上線營業發照片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他是不是正在撕逼，先轉為敬。有些對遊戲啊電腦啊不太熟的轉完了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但本來粉絲裏就有對這方面有些了解的，此時猶猶豫豫地問了：「我沒看錯吧？」

　　這還是一個粉絲數過了十萬的大粉，之前一直都沒開口，在觀望，這次一發言，馬上有一堆人問怎麼了怎麼了，哥哥的自拍怎麼了。

　　那個大粉截了圖發在評論裏——她都不敢直接再發一條原創，就怕惹麻煩。

　　你堯了我8：這個桌墊是《喚靈》的甘寧……哥哥還真的把電腦帶去片場玩了，死宅人設不崩。

　　敏感點的人馬上就想到了昨晚到現在的事，但他們不敢發散，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掐了。

　　雖然戰鬥在第一線過的粉絲還在嘴硬，讓瑤池們不要多想——是啊，哥哥畢竟沒有正面承認，造謠的還是造謠！至於「在努力拍電影沒空玩遊戲」這個他們幫忙艹的人設崩了的事，只能硬著頭皮當沒看到，轉而接著艹另外一個「在片場休息時間也在玩遊戲真是可愛的宅男哥哥」的人設。

　　然而理智的人心裏已經敲起了警鐘。

　　如果哥哥真的玩喚靈……那麼昨天那個「瑪麗」，會不會真的是他本人？

　　畢竟，如果不是本人，工作室這會兒完全可以出來直接說造謠，或者暗示些什麼了，那麼大波瀾，沒動靜本來就不尋常，要是把陸堯之這次難得一次更照片當做回應，那麼這個回應比起否認，更像是……承認了啊？

　　當然有些人不願意相信這個觀點，他們說哥哥專心拍戲，哪知道被小透明蹭熱度的事，就算真的玩了《喚靈》又怎麼樣？玩《喚靈》就會看那個透明男主播的直播了？你們不要帶節奏了。

　　瑤池內部有了意見分歧，他們不再一窩蜂過來掐林子了，自己先內掐了起來，逗龍TV這邊也松了口氣，叫林子暫時也不要有什麼動作，接著觀望。

　　林葦現在也沒法有什麼「動作」。

　　他真的被嚇得不輕。

　　瑪麗的微博小號上線了，跟他發了私信。他們早八百年互FO了，雖然那個小號也沒發過別的什麼。

　　就跟第一次聯系他時一樣，瑪麗什麼都沒說，先發了幾張圖過來。全都是充值記錄。

　　林葦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能安靜地等瑪麗把五個賬號的充值記錄全都發完了。

　　水管工瑪麗1111：你說過10萬可以加微信是嗎？

　　水管工瑪麗1111：早就過10萬了，我可以要你的微信號嗎，林林？

　　林葦有點懵。他今天一直就是一頭問號的狀態。瑪麗要微信號他肯定會給，但是為什麼他現在來要？被連累上了熱搜來興師問罪嗎？這口氣又不像。

　　逗龍TV_林子大了：今天的事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連累到你很抱歉，不過那天就是我隨口胡說的，業內沒這個規矩。

　　逗龍TV_林子大了：我微信號是linwei0000，你直接加就行了。

　　他發出去沒過幾秒，微信就響了一下，提醒有人加他，林子低頭通過了，擡頭就看到瑪麗回了信息。

　　水管工瑪麗1111：不，應該是我跟你說抱歉。

　　水管工瑪麗1111：我的有些粉絲講話不過腦子，之後我會讓團隊跟後援會那邊聯系，盡快讓這件事平息下來。

　　水管工瑪麗1111：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林葦：？？？？？？？？？？？？？？？？？？？

　　林葦：…………？？？？？？？？？？？？？？？

　　林葦睜大眼睛去看微信，新加他的人ID很簡潔，就一個字，「堯」。

　　頭像是一個背光的側臉，用他被林媽媽熏陶了這麼久的辨識能力加上家裏無數陸堯之海報明信片物料發誓，這個側臉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性是陸堯之本人。

　　還是沒有對外發過的照片！

　　林葦：「臥槽。」





第8章

　　熱搜事件就這樣平息了，陸堯之的確說到做到。

　　但林葦內心的波瀾是怎麼也平息不了。

　　他還保留了那麼一點點的僥幸心理：難道瑪麗是不是其實不止聲音像，臉長得也有點像，是為了逗他玩才說自己是陸堯之的？

　　然而並不是。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他們倆加上微信沒多久，瑪麗就問：我記得你說你有家裏人是我的粉絲？那要不要和她一起來看我的發布會？

　　後面跟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林葦：「……」

　　林葦不得不相信了。

　　瑪麗——陸堯之的意思是，送林葦兩張票，當做是這次事情的「補償」。

　　「說到底是我開了麥才有這些事，」語音裏大明星在認真地解釋，「但是還是連累你無緣無故被罵，我想要跟你道歉，你上次說你就住在東海市是吧？發布會就在東海市開，有時間的話你願意過來嗎？」

　　他的聲音依然低沈好聽，也不像別人評價的那樣「平板且沒有溫度」。林葦一邊點開第二遍，一邊心想，果然娛樂圈的人設都是假的，明明瑪麗也好陸堯之本人也好都挺溫柔的啊，這哪是他們說的「鹽系」？林葦查過的，鹽系不都是對人愛理不理的嗎？

　　但同時他又有些分裂——陸堯之給他的感覺和隱瞞身份，純粹只是一個「粉絲」時候的瑪麗也不一樣。瑪麗不發言則矣一發言也是有一些一鳴驚人的冷幽默效果的，總的來說是一個有梗也有趣的人，跟林葦還有其他網友都沒有什麼距離感。現在與他聊著天的「堯」就像是介於他認識的瑪麗和他熟悉但不認識的陸堯之中間，給林葦一種有些奇妙但絕不是討厭的感覺。

　　即使只是「主播」和「粉絲」的關系，林葦也認識了瑪麗大半年了，知道他雖然話不多，但也是說一不讓的性格。

　　曾經有一次逗龍效仿娛樂圈操作，搞了一個主播話題人氣榜，粉絲每日簽到可以投1票，在那個頁面充值一定金額可以獲得更多票數，逗龍承諾排行最後拿到總榜第一的主播有線上線下大量的曝光資源。林子對這個東西也不是很上心——一般來說這是女主播們狼煙四起的戰場，和他一個連臉都不露的人又有什麼關系。

　　結果不知道誰去瑪麗那裏說了一嘴，他給林子留了一句這榜單有點意思，我一定會讓你拿第一，就單槍匹馬去battle了。

　　其實那個人氣榜，說什麼粉絲簽到可以投票都是虛的，真正起作用的是氪金的部分，女主播那邊有人組織籌款集資，林子呢？鳥粉們粉隨蒸煮不太care這種東西，偶爾想起來了去簽個到投個票而已。只有瑪麗一個人認了「一定要讓林子贏」的死理戰鬥在第一線，結果最後還被他一個人砸錢砸成了連續30天穩坐第一——雖然反應到榜單上是五個賬號，不過逗龍混久了，誰不知道菜雞土豪一個人五個號的事？

　　在battle中途小李就找林子反映過，林大爺，求求你了，你連個臉都沒有，我們地面鋪物料廣告怎麼搞？給你放個二次元形象還是放個甘興霸本霸？你就勸勸你家瑪麗不要再碾壓小學生了，給第二第三的女主播們一條出路吧！

　　林子其實覺得小李的訴求有點無理取鬧，瑪麗又沒有作弊也沒有惡性競爭，願意幫他爭這個第一是他自己的選擇，但他又覺得這活動就是騙錢，為瑪麗不值。他跟小李說，那如果自己能勸瑪麗放棄，逗龍能把錢退回去嗎？

　　逗龍那邊倒也有意思，竟然真的同意了如果瑪麗願意就此放棄，金額全數退還。林子就跑去跟瑪麗說，瑪麗瑪麗，我們不玩這個了好吧，錢都可以退給你，我真的沒想要這個第一。

　　誰知道瑪麗說：不行，我靠本事把你投到第一，誰都別想阻止我。

　　——你本人也不行。

　　這件事的結局就是逗龍為錢屈服，連鋪物料的時候都來問瑪麗，大爺你覺得我們選的這些圖怎麼樣。林子也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瑪麗是一個認死理的人。他看上的東西，無論那是什麼，他都一定會得到。他要做的事情，如果開始做了，不達到目的也絕對不會罷手。

　　所以，在得知瑪麗就是陸堯之的而現在，林葦也知道自己恐怕沒辦法拒絕這兩張見面會門票的「補償」。他甚至可以想到，如果自己拒絕了，那麼陸堯之大概會直接打電話給逗龍要他的家庭住址然後親自把票送過來——嗯，雖然這個猜測還令林葦有那麼一絲絲的心動，畢竟見面會離得再近也是台上台下，但陸堯之親自過來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不過林葦家裏塞滿了代言產品和海報的情況還是別讓陸堯之本人看見了，八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林葦不是瑤池男孩只是喜歡他的臉這件事，哦現在想起來，「喜歡他的臉」這種事最好也別說了，真的好尷尬！

　　林葦硬著頭皮答應了。

　　他還沒想好怎麼跟林媽媽說這次的事情。林媽媽不混飯圈，但事情這麼大又牽連到她兒子本人，之後肯定總有渠道會聽說，本來林葦都已經準備好了解釋「這是個誤會而已」，但現在瑪麗自爆身份認了自己陸堯之本人，還加上微信送上票了，林葦總不能跟林媽媽撒謊還不讓她去見愛豆吧？林媽媽可是念叨了好久想見陸堯之一面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能讓林媽媽圓夢，被陸堯之粉絲罵也算是因禍得福。

　　林子大了：那我就收下了，替我媽媽謝謝你

　　堯：？

　　堯：熊貓問號.jpg

　　堯：那個……喜歡我的……「家裏人」，是伯母？

　　林子大了：熊貓問號.jpg

　　林子大了：是啊！是我媽，老房子著火。

　　林子大了：不行嗎：）

　　堯：……

　　堯：沒有沒有，我很榮幸。

　　林子大了：那就好。

　　那頭又發了一個流汗表情包過來，林葦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剛加微信的那股子不安和陌生感也不見了。瑪麗就是瑪麗，就算他其實是個大明星，那也還是瑪麗。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他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情緒。

　　雖然他可以當做那些罵人的話不存在，陸堯之也承諾了會好好收拾這個爛攤子，但到這地步了，瑪麗還會上線嗎？事情發生到現在他都還沒開過播，但小李那邊的消息說即使沒開播直播間裏也湧進了很多奇怪的人，小李和平台的意思是最近一段時間最好謹慎一點，雖然他們要流量，但是也不希望自己的台柱被圍攻。

　　這件事也許過段時間就能徹底過去，林子也完全可以繼續直播，但他不敢相信話題中心的瑪麗如果再次出現在直播間會引起什麼樣的連鎖反應。不管有沒有人相信瑪麗就是陸堯之，但「水管工瑪麗」現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陸堯之自己又是怎麼想的？他還會用瑪麗的賬號嗎？

　　林葦想知道，但他沒有問——他覺得自己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就不必再去確認一遍，惹人生厭。

　　瑪麗不再出現，對誰都好這件事，林葦不想就這樣承認，更不想從陸堯之嘴裏聽到。他選擇自欺欺人，避而不談。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到林葦收到了快遞過來的見面會VIP席的門票為止，瑪麗再也沒出現過。

　　他的微博小號沒有上過線，逗龍TV上的那幾個號也沒有再神出鬼沒地給林子大了砸過禮物。連疊影都跑過來打趣，以前天天全站推送水管工瑪麗給林子大了砸了白金禮盒，現在見不到了，還有些懷念被土豪騎臉的感覺。

　　林子沒什麼好說的，給疊影送了一個白金禮盒讓他感受全站推送的感覺，他的異常反應嚇了疊影一跳，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又說我不能收下，等你開播了我還你一個白金。

　　林子當然不能跟疊影說瑪麗的真實身份，扯了個自己快恢覆直播了借給你扔禮物造個勢，疊影傻乎乎地信了，於是幫他在自己直播間宣傳：上過熱搜的林子大大回來啦！

　　林葦在熱搜事件結束三天後開了直播，直播間裏雖然有人搗亂，但總的來說比以前還要火爆，很多打《喚靈》不看直播的人因為這次的事情了解了他，也有一些不玩《喚靈》的入坑了，摸過來看看「罪魁禍首」。鳥粉們嘰嘰喳喳說兒子紅了，也有說兒子受委屈了，大家砸禮物安慰，發彈幕逗他開心。

　　可這裏面沒有瑪麗。

　　林子又搞了一場帶水友的活動，管理來問這次還是給瑪麗留位置嗎？口氣還有點小心翼翼。也不怪他們，一直以來瑪麗都是林子自己聯系的，仔細一想他也沒怎麼跟其他鳥粉接觸過。林葦看了眼那天以後再也沒說過話的聊天記錄，又去翻了翻陸堯之公開但是也有段時間沒更新的朋友圈，也不想自討沒趣地去打擾人家，直接說，不用了，選個別人吧。

　　瑪麗雖然不上線，但他的五個號卻沒有掉下土豪榜，偶爾林子點過去看見ID，心裏還會揪一小下。

　　說到底，林葦能夠接受瑪麗等於陸堯之，但是他有些無法接受，瑪麗因此不會再出現了。

　　他在意「瑪麗」，遠勝於陸堯之。





第9章

　　陸堯之來東海參加的是他擔任男主的一部都市劇的定檔發布會，因為這是他被「關進《亂長安》劇組挖煤」好幾個月以後第一次被放出來公開活動，所以粉絲們高度關註，黃牛們把票炒上了萬都還有瑤池妹妹咬著牙去買，的確跟錢比起來，還是去現場看一眼好不容易回到現代社會的哥哥本人更重要。

　　瑤池妹妹們好久不見他們的正主，都有些緊張，紛紛在微博上微信群裏互相遞話，一定要把應援做好現場秩序也要維持好，不能給堯堯丟臉。

　　他們不知道的是，陸堯之本人可能比他們還要緊張——為的卻是差不多的理由。

　　發布會後台休息室，化妝師在給陸堯之做發型，拍了好久古裝戲沒出來營業，他那本來就有些長的頭發更長了，剛好是可以在後腦紮一小撮的長度，倒是方便造型。化妝師跟他挺熟的，頭發吹著吹著就開始念叨你發質最近變差了，是不是休息不好，說完了沒得到反應，瞥去一眼就發現陸堯之一直不停的在看手機，有點心不在焉。

　　化妝師：「怎麼了？有急事？」

　　陸堯之「啊」了一聲，化妝師難得見他有些呆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失魂落魄的，你在等人回消息？」

　　陸堯之擡眼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的確是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本來想說沒有，又覺得太明顯了，否定了也是欲蓋彌彰。他語焉不詳地嗯了一聲，沒準備往下說，化妝師也識趣，只在心裏暗暗揣測是什麼沒定下來的大資源值得陸堯之這麼坐立難安。

　　化妝師顯然猜錯了他在焦慮什麼。

　　令陸堯之靜不下心來的是離發布會開場只剩下不到一小時了，林子卻沒有聯系他——小主播真的會來嗎？

　　可是寄出去的票都簽收了，怎麼會不來呢？他想讓自己別多想了，期待待會兒的見面就行了，VIP票是他挑過的，位置剛好是能清清楚楚看到臉的地方。他想用這種方式見到林子，從票給出去的那一刻想到現在，其實也不差幾分鐘了，卻還是忍不住打開微信，對著聊天記錄反反覆覆看。

　　為什麼林子沒有聯系他呢？

　　把票賣了是肯定不可能的，小主播不是缺錢的人。會場這裏交通也很方便，今天又是周末，時間空間上都完全沒有不來的理由……那為什麼不聯系自己呢？一般這種情況下肯定會禮貌地說一句我到現場了之類的吧，為什麼什麼消息都沒有？

　　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也沒有給他發微信嗎……所以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理由那也無可厚非，但這並不影響陸堯之想到這裏就怒從膽邊生，恨不得結束了發布會就飛去首都打爆Jack的狗頭。

　　就在《亂長安》戲份完全殺青那天，陸堯之坐在回酒店的車上還在想終於解放了，之後放假的十幾天不僅可以跟小主播雙排玩遊戲，加上了微信以後遊戲外也能聊天想想就開心。

　　然而他開心了沒有半小時功夫，回到酒店就看到Jack那張討人厭的臉，和一個猝不及防的消息。

　　Jack頗有幾分得意地說，有一個從別人手裏撿漏撿來的雜志封面拍攝，規格特別高，需要立刻出發去國外——還不是單純的國外，他們要去南非取景！

　　陸堯之還沒辦法拒絕，這次拍攝是一線女刊金九封面，雖然不是單人封，也不是主推對象，而是去給一個老牌影後做綠葉陪襯，但這面子也算非常大了，無論是雜志本身還是那位老牌女星的咖位，簡直是帶著陸堯之飛升。

　　雜志花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請來了久不出山的國際影後，並且為此敲定了一個全套拍攝企劃，肢體是女王與騎士，原本定下來擔任「騎士」的是他們同公司的另外一個當紅男星，但非常不巧，那位男星拍戲的時候威亞出了問題，打戲時摔下來傷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沒辦法完成拍攝了。

　　Jack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這個消息，也不管公司裏的人會不會說閑話，立馬拿上陸堯之的資料沖到主編那兒去了，本來主編覺得這樣做不太厚道，但剛巧那會兒影後經紀人也在，看了眼陸堯之的照片覺得小夥不錯，發給影後看問她行不行，陰差陽錯的，陸堯之就靠他自己的臉和Jack的不要臉拿到了這次機會——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

　　行程很緊，陸堯之拿著護照上飛機的時候都沒想到Jack為了讓他專心拍攝，連個移動wfi或者外國的sim卡都沒給他準備，他們住的地方又偏僻，那wifi信號有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於是他的手機完全成了可以打消消樂和聽歌的板磚，四天行程直接完全與外界失聯。

　　陸堯之還是熱愛工作的，所以在拍攝期間一心一意也沒什麼，即使他想跟林子有一些現實裏的發展，也不急在著一時半會兒。但問題就在回國以後他發現了一個事實：自己毫無音訊，林子好像也毫不在意，「陸堯之」和「瑪麗」都沒出現，他竟然還正常直播正常活動，回放了三四個小時的直播錄像，陸堯之沒能聽到哪怕一句「瑪麗」，微信更是沒有任何動靜。

　　雖然不至於讓陸堯之泄氣，但也夠打擊人了。

　　他想著，可能是見面的日子快來了，林子那邊也有些近鄉情怯——就如同陸堯之自己一樣——於是就耐著性子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發布會當天。

　　卻依然什麼都沒有等到。

　　離發布會開始還有二十分鐘，在劇裏演他分分合合糾纏多年女朋友的女演員許霖竹過來打招呼，同時也帶來了劇方請的主持人，準備簡單再對一下待會兒的流程，坐在休息室裏都聽得到外面已經人聲沸騰，媒體和粉絲已經陸續入場，許霖竹的經紀人還在跟主持人提註意事項，哪些可以問哪些不能問，陸堯之沒興趣聽合作女演員采訪時的禁語，一分心又忍不住去看手機。

　　林子發給他的最後一條消息是一個轉著圈圈的小兔子，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還在不知疲倦的轉著。

　　陸堯之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飛快地打了一行字。

　　【堯：馬上開始了，你在現場了嗎？】

　　【堯：好好看我吧：)】

　　然後他放下手機，擡頭笑了，如釋重負。

　　40集都市愛情職業劇《無意》定檔發布會在下午四點半準時開始，東海大飯店的室外場地裏早就擠滿了受邀媒體和幸運粉絲，男女主角的燈牌手幅看得人琳瑯滿目，應援聲也是此起彼伏，而去不了現場的粉絲們也只能守著電腦手機看官方直播，倒計時的時候就被禮物刷到頻繁卡頓，可見陸堯之加上許霖竹的流量之大了。

　　制片導演編劇等劇組工作人員亮相結束後，作為男女主角的陸堯之和許霖竹才一並登場。

　　可能有將近兩個月沒見過新鮮的、正在進行時而非是活在「存貨」裏的陸堯之，粉絲們見到他就徹底瘋狂了，現場尖叫聲一度失控，直播平台的彈幕也直接滿到看不到臉。他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禮貌地笑了一下之後沒有再多互動，偏偏瑤池妹妹就就喜歡這樣的距離感，尖叫聲更響了，等陸堯之拿話筒說了聲「安靜」才漸漸停下。

　　粉絲們也是被久違的心動沖昏了頭腦，完全沒發覺陸堯之安撫完粉絲以後，明顯地往不遠處找尋著什麼的視線變化，倒是有人指出這次直播開始後沒多久，陸堯之似乎就有些不在狀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很快就被歸咎於行程太緊，哥哥有些累了。

　　陸堯之的確是有些累了，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給出去的那兩張票的位置上坐著的人。兩位女士，年紀相仿，離得有些遠，看不清長相，但在這種場合下，他們精心打扮過，臉上也帶著笑容，讓人看了也覺得很舒服。如果換做別人，大概會以為是劇組或者平台方的關系者，因為作為「粉絲」而言，他們年紀稍微有些大了。但陸堯之很快反應過來，這其中又有一個應該是林子那位喜歡著自己的媽媽，另外一個……不知道是誰，但肯定不是林子本人。

　　他還是沒有來。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陸堯之又有一種「果然不會那麼容易就見到他」的感覺。看來自己之前以為林子嘀嘀咕咕什麼陸堯之挺帥的，淩統像他所以帥之類的話是因為喜歡自己也實在是太過自戀，如果真的對「陸堯之」有好感，他早就巴巴的來了，自己又何必失魂落魄忐忑不安守著微信這些天？

　　想想又覺得也有幾分道理。陸堯之對林子而言，似乎始終是個比較遙遠的人——與他相熟，可以聊天打趣，一起打遊戲的是瑪麗，而不是陸堯之。

　　他也是早就想到這點，才在熱搜事件後靈機一動，想要借此機會用「陸堯之」的身份去接觸林子，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所預想的發展，林子對於陸堯之的興趣沒有那麼大，陸堯之丟了餌，林子卻沒有咬。

　　但陸堯之從來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從小到大，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那是頭破血流也一定會拿到手的。

　　將這其中關節想通，陸堯之的心也漸漸熱了起來。主持人正好問到了故事裏窮小子男主角怎麼到追到白富美年上女主角的，有什麼訣竅可以和大家分享。

　　陸堯之笑著說：「獵人怎麼把獵物引誘進自己的陷阱的，請大家自己去看吧，要是能用一兩句話分享，又怎麼稱得上是好獵人呢？」

　　沒錯，陸堯之是一個有耐心的好獵人。

　　這句話A到極點，陸堯之慢條斯理笑著說的樣子也是蘇得粉絲腿軟，於是也沒多少人去分析為什麼他發了那麼會兒的呆又跟突然靈光一閃似的狀態回升，反正鼎鼎大名的鹽系帥哥，長得鹽，性格也鹽，怎麼反覆無常都不會「人設崩壞」。

　　一場表面上風平浪靜，陸堯之的心情跌宕起伏的發布會就這樣結束了，陸堯之在緊跟流程之外一直悄悄註意著林媽媽和她的同伴在的位置，看他們一直笑得挺開心的心裏也放下了心，覺得林子就算沒自己來，好歹林媽媽回去能誇一兩句也算值得。沒想到的是，發布會剛結束，他下了台，助理就跑了過來說陸哥，有兩位長得挺好看的阿姨要見你，因為他們拿的是你給的贈票，我確認過，所以就讓他們在休息室裏等了——你要見他們嗎？

　　陸堯之楞了一下，沒幾秒就決定了，見。

　　他快步走向休息室，卻不知道那兒會有什麼等著自己。

　　——

　　過渡結束啦，媽媽到底和堯堯說了什麼這裏會留白，等到最後再解釋。下一章開始終於要正式見面進入新副本了~林林也要本人出場了~

　　這篇文大概7w寫不完了，暫定10w吧，瑪麗林子沖鴨！





第10章

　　收到陸堯之發來的那條微信的時候，林葦正在陪他爸一起釣魚。

　　林媽媽帶著小姐妹去發布會了，把他們父子倆打發到郊區外婆家過周末，前段時間的各種事情的確讓林葦心浮氣躁，到僻靜的郊區看看天釣釣魚倒也不錯。

　　小池塘旁突然響起微信提示音頗有些突兀，林爸爸立就刻扭臉看了過來，一副「此情此景怎麼能被俗務煩擾」的樣子。林葦用嘴型說了句對不起，拿出手機解鎖，看到那兩條自戀意味十足的發言，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笑完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畢竟自己並沒有到現場去。

　　陸堯之這字裏行間似乎還對自己去現場有所期待，這讓林葦感到意外，他原本以為陸堯之送他發布會的票，不過是表達出一種「這件事到此為止」的態度，瑪麗那個賬號再也沒上過線也算是側面印證了自己的看法：不管是他自己的意願也好，還是公司的看法也好，陸堯之應該是不會再以瑪麗的身份出現了。

　　林葦發覺自己在意識到這點後就有些沮喪，整個人不大對勁，但此刻也沒心情去細想這份惆悵從何而來。

　　他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給林媽媽送票去了。

　　聽林媽媽說「我們學校還有一個老師也喜歡堯堯，我可以讓她陪我去嗎」之後，林葦的反應也就時點了點頭，懵懵懂懂地答應了。

　　林葦自己情緒不好，當然也沒林媽媽的反常——她是喜歡拉著林葦一起追星的，這次竟然提出不讓林葦去，還在那之後積極建議他們父子倆去外婆家的郊區小院子過周末散散心，其實為的是什麼也挺明白，只是林葦還在糾結瑪麗的事，沒註意到媽媽為什麼會有此考慮。

　　跟著爸爸幫外婆的小菜園除草澆水，睡完午覺就拎著板凳去釣魚，林葦的心緒是平靜了不少——但這兩條微信，又往他心裏的池塘丟下了石子，暈開了漣漪。

　　要回什麼呢？

　　他握著手機想。

　　「不要意思，我沒去」？

　　「對不起，今天有點事」？

　　「我在看，加油」？

　　跟陸堯之的直接交流，讓林葦覺得有點為難。

　　林爸爸釣上魚了，他「哎」了一聲，站起來有條不紊地收線。

　　這邊的林葦已經想了很久，終於也下了決心。他先發過去一個合掌道歉的小兔子表情，然後實話實說地解釋了自己把票送給了媽媽的朋友，但是待會兒會看直播的。

　　發完之後他如釋重負，雖然陸堯之沒有回覆——多半是已經上台沒來得及看，但林葦覺得有什麼東西他已經放下了，不管之後陸堯之做出什麼樣的回應，他都會坦然接受。

　　糾結什麼「瑪麗」還是「陸堯之」，抑或在這兩個名字背後的東西，根本就沒有意義。多愁善感成這樣，也不像林葦，在熱搜事件爆發以後至今他都沒有向外表露過任何負面情緒，連他自己都以為自己並不在意，然而不是的，他非常在意，甚至有些遷怒「陸堯之」，只是陸堯之偏偏又是瑪麗，這是一次不美好的意外，是非對錯也找不到人說，林葦不想與人示弱，不想家人好友擔心，卻悶壞了自己。

　　但他徹底想通了。

　　林葦放下了心結，也把手機收了起來，他一擡頭就看到林爸爸拎著一條肥碩的鯽魚，笑得露出了牙齒。

　　「晚上煮湯喝，」林爸爸說，「喝完回去吧。」

　　林葦：「好。」

　　也該回去了。

　　那之後，林葦繼續他的主播事業過他的小日子，也沒什麼特別，那天陸堯之結束直播以後過了一會兒發了一句「沒關系」過來，然後偶爾還會在微信上和他聊兩句，但也停留在普通的寒暄問候，撇去他大明星的身份，跟林葦的其他大學同學也沒什麼區別。

　　要說有什麼不同的，那就是林葦開始好奇起陸堯之的行程了。之前就算林媽媽在耳邊念叨，林葦最多也只是在收到代言產品的時候去瞄一眼物料，現在偶爾能聊幾句，他倒是對陸堯之有了些好奇心——陸堯之發朋友圈的頻率很少，而且字裏行間都透露著最近在忙。但就林葦開小號偷偷follow飯圈的結果來看，瑤池妹妹們眾口一致都說陸堯之正在度假，說不定還在天天玩遊戲美滋滋。

　　哪有在玩遊戲啊，林葦看著躺在好友名單裏離線13天的好友列表想，根本沒上線！

　　陸堯之忙什麼去了？

　　他想知道，又覺得就算是朋友，貿然打聽工作內容也不禮貌。想了想，旁敲側擊了一下，發了一句「賽季快結束了，你還準備上王者嗎」過去。

　　結果過了好幾個小時，等到晚飯過後才收到回覆。

　　堯：我覺得這賽季我涼了。馬上要進組

　　堯：林子大大下賽季拜托了

　　堯：眼淚汪汪.gif

　　林葦噗地笑了，心裏覺得陸堯之真的怪可愛的，迅速回了一條：「OJBK。」

　　不過馬上要進組這麼無縫？是有新劇還是新電影？林葦腦海裏過濾了一堆看到的爆料，竟然還有點期待了起來。

　　陸堯之在認真工作，林葦這邊也是一樣。熱搜事件給他帶來的影響當然不止負面，最初的流量沖擊之後留存率竟然還不錯，逗龍跟他的合約差不多可以續了，小李最近每天都跟他電話，講關於續約和未來規劃的打算。

　　林葦在逗龍呆的還挺順心，以前總煩他的小嘍啰貓語已經灰溜溜跑了，因為觀眾人數猛增，續約的話基礎工資和分成都還有提升機會，所以留在逗龍是板上釘釘。但在那之後小李又提了一個建議，讓他有些猶豫：林子，你考不考慮開攝像頭？

　　其實林子都有些記不清自己當初為什麼不開攝像頭了。他長得不難看——用見過他本人的疊影的話來說，「是主播裏的偶像派長相」，遠遠超過「不難看」的選項。

　　疊影當初也問過，我這樣的肥宅都敢開攝像頭，你怎麼說也夠的上翩翩少年這個Level，為啥不露臉？

　　林子當時說，我習慣了。而且……

　　而且林子這張娃娃臉，本來鳥粉就愛喊他兒子寶寶了，再開攝像頭，怕不是真的要被調戲到退休。

　　林葦繼承了林媽媽的雙眼皮大眼睛，還有個稍微有點翹的鼻頭和單邊酒窩，高中的時候被人當初中生，大學的時候又被人當高中生，男生嘛，到了年紀都希望自己能成熟一點，誰喜歡被人喊弟弟呢？（鳥粉們就更過分了直接喊兒子。）

　　不過他一直覺得長什麼樣都是爹媽的恩賜，林葦也不嫌棄自己，只是一直不開，也沒個契機開，反正靠聲音也有粉絲，就沒想過開攝像頭的事。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嚴防死守不讓看臉的人，微博賬號的相冊裏還有好幾張不露前臉的自拍，而且他出道沒多久就有人扒過他去參加另一款MOBA遊戲的本地俱樂部青訓營選拔時候的照片和視頻，知道他大概長什麼樣的人還是很多的，只不過年代久遠，不那麼清楚罷了。他不刻意回避，也不主動公開，就是一個順其自然的態度。

　　小李說希望他開攝像頭，林葦也可以理解，一個平台的招牌主播，如果能露臉且形象還不錯，那就會有更多的廣告和更多的活動，對平台和林子本人都有好處。

　　林葦也沒考慮多久，直接說，行，那我今晚開嗎？家裏倒是有個攝像頭，隨時可以用。

　　小李話鋒一轉：哎哎哎，別急啊，你以後就是逗龍招牌，門面擔當，怎麼可以隨便這樣出道了呢？其實下面要說的才是重點，如果你同意續約同意露臉，那……你願意上綜藝節目嗎？

　　林葦：？？？？

　　林葦：「什麼？」

　　小李的聲音隔著電波有些失真：「榔頭在搞一個網綜為《喚靈》的全國聯賽RPL熱身，會在三個視頻網站播出，企劃全都做好了，正在邀請嘉賓階段，嘉賓裏有當紅明星也有職業選手，主播呢，聽他們的意思，只邀請了一個，那就是你。」

　　林葦驚呆了。其實他知道這個網綜的存在。最近他自己摸去匿名論壇和八卦小組看料，就看到過好幾次這個遊戲網綜的消息，榔頭互娛是個大集團，做遊戲只是它的其中一個業務，他們同時也做動畫，做特效，最近也涉足了影視業。而榔頭互娛其中一個大股東更是來頭大得不得了，說是國內互聯網產業的龍頭也不為過。這個《誰是真喚靈師》的投資肯定是很大的，雖然只是個網絡綜藝，但是《喚靈》國民度那麼高，播出平台資源也好，不能爆紅也可以小火，聽說有不少明星在爭取嘉賓席位。

　　雖然在瑤池妹妹們嘴裏，對陸堯之來說這是個超級大毒餅，陸堯之是一檔非常紅的上星綜藝的常駐嘉賓，怎麼會屈尊來拍這個只有五期明顯為RPL職業選手擡轎的網綜？

　　因為熱搜事件，大家再討論《誰是真喚靈師》的時候也沒少提到陸堯之，不過全都被瑤池妹妹打成編料溜粉了。

　　林葦也覺得陸堯之不會接這個——的確有點拉低他的檔次——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這個節目會邀請自己？

　　就算和陸堯之捆綁上了一次熱搜，也不至於吧？他不像職業選手有實力也有粉絲基礎，他甚至沒露過臉！怎麼節目組就跟逗龍接觸來找他了？而且，聽小李的意思，逗龍也正是因為感覺到了榔頭互娛和節目組對他的重視，才會給出那麼好的續約條件。

　　這件事有一點奇怪，不過林子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就跟小李說，我考慮一下明天答覆你，又問有沒有節目的基礎資料可以看一下。

　　小李猜到他會慎重，完全不意外，說好的我等你消息，資料的話我把他們給過來的東西發你郵箱，你慢慢看。

　　林葦嗯了一聲準備掛電話。

　　然後小李就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哦對了，榔頭那邊說，其他嘉賓都沒定，唯一一個確定會參加的人跟你還有點緣分呢——是陸堯之。」

　　……啊？





第11章

　　《誰是真喚靈師》的錄制地點在首都——一共十位嘉賓，五位明星，四位職業選手，一個主播，他們將要在集宿舍和影棚為一體的藍山大廈一起度過一個月。

　　節目內容的主體構成就是這些來自不同領域的嘉賓進行組隊集訓和比賽，有《喚靈》的遊戲對抗，也有實景的競技內容，看得就是嘉賓們因《喚靈》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借此展現這款遊戲的魅力。

　　節目將以兩人一組為單位進行日常訓練與比賽。采用這種賽制也是因為《喚靈》一直都在鼓勵社交，強調團隊合作。最後一集時積分第一的二人組將獲得50萬獎金、滿角色滿皮膚滿符文的《喚靈》角色賬號，以及登上RPL全國總決賽現場和RPLW（喚靈國際邀請賽）總決賽現場表演的機會。

　　陸堯之手上已經拿到了前三期的流程台本，他是十位嘉賓裏最先拿到這些的，這一回他身份比較特殊，所以連帶著待遇也不同了起來。

　　他正在前往藍山大廈的路上，這時節的首都不是一般的堵。Jack也在，說是頭回露面要好好重視，現在因為十分鐘了車都沒動一下，大經紀人心情煩躁，正在副駕駛座上一邊看手機一邊嘀咕：「PD說就剩你沒到了……哦不對，那個主播飛機晚點了，他才是最後一個。」

　　他提到「那個主播」的時候，語氣並不大好。陸堯之在心裏嗤笑一聲，早就料到了他會有這種反應。

　　那次發布會以後陸堯之放棄了假期，他不管Jack怎麼想怎麼說，直接自己聯系了榔頭互娛，用了幾天時間搞定了代言的事。當然這後頭也有一些「別人的」助力：拍《亂長安》的時候，陸堯之與飾演男主角的影帝魏藏辰關系處得不錯，那期間有一回魏叔公司的老板來探班，他們一塊吃了個飯，那位夏老板對他印象很好，飯後也直接問了現在經紀公司的合約到期了有沒有「挪一挪」的想法。

　　當時陸堯之是沒想那麼多的，但他沒有把話說絕，畢竟和Jack已經有了不小的矛盾，心裏早就有了留個後路的打算。

　　沒想到這層關系馬上就派上了用場。

　　榔頭互娛背後的大股東正是夏老板的哥哥，經歷過熱搜事件，陸堯之對Jack的不滿到了臨界點，同樣的對公司也沒有什麼期待了。他沒有了顧忌，就通過夏老板的關系，拿到了榔頭互娛公關的聯絡方式，自己去談合作條件和合同明細，愉快地搞定了這個代言。

　　這個消息現在也還沒傳到Jack耳裏，他八成還以為陸堯之是為了討好榔頭和喚靈工作室才接這個「Low到極點」的網綜，嘴上還嘲笑陸堯之之前假清高，現在有利可圖就放下身段，還叨逼叨了幾句早點配合自己《喚靈》代言絕不會拖到現在之類的話，也不知道過段時間榔頭拿合同來找他時，Jack會是什麼表情？

　　「堯堯，」Jack討人厭的聲音響了起來，陸堯之從台本裏擡起頭，看著他從副駕駛座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八卦有幾分戲謔，讓人分外討厭，「這次江舜生也被邀請了，你居然都沒有鬧，是想開了？」

　　想到那個牛皮糖，陸堯之皺了下眉。他聽得出來Jack的意思是在說這回都不避嫌了是不是不反感炒CP了——這邏輯也真是無懈可擊，鬼知道為什麼Jack腦子裏只剩「炒作」這個念頭，難道正常合作還不行了？

　　雖然陸堯之也並不是為了和林子「正常合作」才接下這檔網綜，本身就動機不純，但他會先認真完成工作，那之後再想別的，哪像Jack，看到什麼都是「爆點」、「流量」。

　　陸堯之就怕他回去就搞個大新聞，語氣冷淡地說：「你最好正常一點，就不怕再搞CP捆綁這套，明年《喚靈》就換他代言？」

　　這番話顯然嚇住了Jack——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前例，天性多疑如他肯定馬上想到了諸多前車之鑒，楞了一下，說：「也對，你現在咖位資源遠好於他，之前那是合作，現在再捆在一起就是扶貧了，有道理。」

　　Jack這嘴臉陸堯之習慣了，心裏翻個白眼，嘴上沒說什麼，反正只要能讓他不動炒作堯舜CP的歪腦筋也算重話沒白說，至於那群CP粉怎麼想……只要Jack和他的團隊不要官方下場，CP粉怎麼搞都翻不起花，隨便了。

　　陸堯之之前對Jack的手段再不讚同，也顧忌著「知遇之恩」忍著，不觸及底線不準備反擊什麼。但這次與榔頭互娛的人交流，問清楚了那次熱搜也並非是喚靈工作室授意去弄的，而且因為喚靈的TAG下產生了不少負面關聯詞，他們還花了錢去撤詞條，同時工作室也和逗龍那邊聯系過，知道最早的熱搜跟直播平台也毫無關系……雖然沒有明說，但喚靈方的潛台詞很明確了：就是你團隊在背後搞事情。

　　他們也一並暗示了在爭取這次代言的時候，Jack有不少自認為高明的騷操作，榔頭互娛的人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其實您的形象和受眾畫像跟我們的需求很契合，但有這樣一個團隊實在是減分項。」當面會談時，榔頭互娛的一位工作人員說，「現在知道陸先生可以自主選擇，我們當然是願意合作的，希望您也可以認真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Jack明知道他非常喜歡小主播，卻還能下得了手做這種事情，事後還擺出一副無辜的嘴臉引導他去誤解是逗龍和林子要炒作，這已經是在陸堯之的底線上反覆橫跳了。關於經紀約到期續不續的問題，這檔節目結束後陸堯之也會正式將其正式提上議程。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

　　他馬上就要見到小主播了。

　　他和小主播要一起相處一個月的時間。

　　就算分組不能分到一起——這種事不大可能，因為他是最早定下來的嘉賓，與節目組接觸最多，作為準代言人，話語權也挺大，他早就提出來想要跟林子分到一組，這已經是幾乎內定的事了。

　　畢竟，邀請「林子大了」，就是出自他本人的提議。

　　與這相比，再忍Jack一段時間又算什麼呢。陸堯之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惹得Jack在前面回頭看了好幾眼，不知道為什麼陸堯之突然對著幾頁台本就笑成這樣。

　　又過了40分鐘，陸堯之總算到藍山大廈了。他這回連助理都沒讓跟，自己拉著行李箱就來了，本來日常生活也是節目內容的一部分，他是帝都人，對這附近環境足夠了解，不需要助理跟來跟去的礙事。

　　說是主要在藍山大廈錄制，但節目組也有腰搞全封閉環境，白天錄制結束了有時間各個加班可以隨意外出，晚上能回宿舍住就行，宿舍的部分不會過多的在正片出現，節目組會另外制作一個「宿舍花絮」專供VIP觀眾收看。不過出於隱私保護，宿舍裏的攝像頭每天晚上十一點以後就會關了。

　　十層是錄影棚，十五層是他們住的宿舍。Jack一來就先去找總導演了，陸堯之不管他，跟著分配給他的AD（助理導演）往嘉賓集合的會議室走。他們原定是人到齊以後，今天要先錄一個嘉賓見面的開場，因為陸堯之來晚了所以推遲到現在開沒開始，現在陸堯之到了，他們準備準備也可以直接開始拍攝了。

　　AD是一個看上去很年輕的小姑娘，接到陸堯之了問他需不需要去化妝，陸堯之想想說不用了，他出門的時候Jack按著他上了個底妝，發型倒是完全沒碰，隨手紮了個小揪就過來了，但這是陸堯之最喜歡的日常狀態，再說了如果化妝又至少要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他已經遲到了，不好再讓別人等。

　　聽到陸堯之的答案，AD妹妹松了口氣，小聲說：「本來準備了一堆讚美的話想誇您天生麗質不用化妝了呢，沒想到根本不需要哈哈……不好意思，主要是其他嘉賓催的有點緊。」

　　陸堯之覺得小姑娘挺有意思，說話直接但是不討厭，他問：「怎麼了？他們有別的安排？」

　　「哎，」AD嘆了口氣，「是有幾位之後有別的行程……不過這也沒辦法，還有個嘉賓剛打電話來說已經在轉乘地鐵了，過十分鐘就到，不過既然您不用化妝我們直接開始吧，導演說給剩下那位安排一個‘驚喜登場’。」

　　她說的肯定是飛機晚點的林子了，陸堯之勾了勾嘴角，嗯了一聲，心情大好地接著往前走，饒是沒看到因為他難得的笑意，那位年輕的AD露出了訝異中夾雜著興奮（？）的神色。

　　走進會議室陸堯之發現節目組已經架好了設備定好了機位，他與現場的編導點頭打了招呼，找到寫著自己名牌的地方準備坐過去，就聽到了一旁的江舜生興奮的聲音：「陸哥！」

　　他瞇著眼睛一看，這節目組也是想搞點話題，他和江舜生的位置是在一起的，不過求生欲也很強，唯一一個空著的位置也被留在了陸堯之的另一側——給林子留的。

　　雖然還沒開鏡，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陸堯之也會給江舜生留面子，他嗯了一聲就當應過了，直接拖著箱子就去自己位置上坐下。江舜生不是第一次碰壁，絲毫不在意他的冷淡，還在嘰嘰喳喳。

　　「你可算來了，路上堵車辛苦了。」

　　有什麼辛苦的？又不是我開車。陸堯之心裏不耐煩地想，當然她也不可能直接懟回去，對付江舜生陸堯之已經研究出了最好用的招數，那就是不搭腔。

　　他直接探出一點身子對所有人說「讓你們久等了」，沒單理會江舜生一個，後者連個單獨的眼神都沒拿到就也暫時放棄了，摸了摸鼻子沒再說話。

　　陸堯之不在意他，放好了東西，眼神看向現場編導，問：「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啊，是的，」現場編導說，「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場景，大家按照台本上的順序入座然後自我介紹、互相介紹，林子大了十分鐘後到，我會安排他最後一個進來，大家自然反應就好。」

　　說完AD們就來招呼嘉賓們候場，各自溝通出場時要說的台詞和一些參考反應。陸堯之這邊比較省心，因為咖位也比較大所以安排在了最後。

　　除了他和江舜生的另外三個明星都是不溫不火的二三線，第一個自我介紹的葉閩是一個參加了大熱選修節目沒進決賽圈但有點人氣的選手，第二個方多勘是有真材實料但戲路太窄的武生，還有一個唯一的女性叫安瀟瀟，是二次元宅男女神掛的，最近也簽了公司拍了幾部偶像劇，背後有人捧，長得倒是的確漂亮。

　　另外四個是RPL的職業選手，陸堯之對別人都不是很熟，但其中一個是去年杯賽冠軍隊伍裏的打野，ID是赫侖，他也很擅長玩甘寧，好像才18歲，林子挺喜歡他的，誇過好多次赫侖的甘寧是真正的國服第一，所以陸堯之也跟著記住了。職業選手本來就長相普通，赫侖濃眉大眼地倒是也可以誇一句長得精神，陸堯之多看了他兩眼，不知怎麼的還有點心生警惕，可能是因為赫侖不像其他選手有點害羞、不自在，此刻竟然絲毫不露怯地也盯著自己，眼神裏充滿探究。

　　嘉賓落座環節拍起來很快，除了職業選手有卡詞情況重拍了幾次，明星們得心應手，都還算順利，江舜生之後就輪到陸堯之，但江舜生對遊戲不算太熟，導演正在和江舜生講解一些梗免得開口就穿幫，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正式繼續拍攝。陸堯之坐在鏡頭外安靜翻著手上的台本，耳朵一動，就了聽到會議室外傳來了腳步聲和行李箱滾輪的聲音。

　　陸堯之眼前一亮，站了起來，然後又覺得自己有些猴急了，趕緊又坐下，重新拿起台本，假裝自己在認真研讀這個看了八百遍的流程。

　　陸堯之身後的門被輕輕打開了，緊跟著是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陸堯之覺得自己背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他想笑——卻要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所幸他是一個好演員，這點表情管理還是很容易做到的。他用了半秒的功夫收斂了笑意，換回了平靜無波的陸堯之式面無表情，轉了過去。

　　於是他看見了，一個盯著毛茸茸的奶奶灰發型的林葦。他穿著一件深綠色的衛衣，袖子還稍微有點長，林葦應該不算太高，最多只到陸堯之的下巴……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學生仔，如果不是那個殺馬特的發色，說是哪裏的高中校草也有人會信。

　　林葦：「啊，瑪麗！」

　　陸堯之：「你怎麼染了這個顏色？」

　　他們同時開口，說完就一起笑了。

　　像是認識了很久很久一樣。

　　——

　　林子染頭發的事跟瑪麗說過，但是瑪麗以為他會染個比較常規的顏色，沒想到竟然是奶奶灰。

　　林子那天去染頭發，特地問tony老師，什麼顏色比較獨特，比較成熟，比較不拘一格，比較不像學生。

　　tony老師看他就像看一個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於是就母性泛濫的推薦了，奶奶灰。

　　但是我覺得奶奶灰把林子這個娃娃臉襯得更嫩了……

　　堯堯：臥槽，他好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2章

　　林葦脫口而出「瑪麗」之後才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他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一臉「糟了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喊有沒有別人聽見」的表情，成功逗笑了陸堯之。

　　就像一座冰山直接在眼前表演融化——這麼說缺少一些美觀，無法表達出林葦看到陸堯之那張百分之八十的時間就沒有什麼表情的美顏突然展露笑容時的心情。總而壓制，林葦直接就看傻了，那雙本來就挺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傻乎乎地盯著人家的臉動也不動。

　　林葦顏控本性發作，不懂掩飾地杵在那兒，眼神炙熱，饒是陸堯之這種走哪兒都有粉絲圍著喊著的，也有點受不了這樣直白的喜愛，心砰砰跳了起來。

　　他三步並兩步地走上前，想要摸一把林子的頭，又覺得第一次見面就上手實在是不好，於是把忍不住伸出去的手強行收回來摸了摸鼻子，再問一遍剛才的問題：「怎麼染了這麼個顏色？你跟我說要染頭發，我還以為——」

　　林葦的註意力成功被這件事轉移了：「理發師推薦的，他說這樣顯得成熟，但是我感覺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陸堯之心想是的，這頭奶奶灰哪裏跟成熟沾的上邊？淺色頭發顯得林葦的臉更小更白了，直接丟去男團出道那個老幺末子擔當都完全OK，不過他也不會直接說出來打擊林葦，安慰說上鏡效果肯定時髦，我覺得很好看。

　　林葦：「真的嗎。你不要說違心話啊瑪麗。」

　　陸堯之：「真的，不信你問這位……呃，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圍觀了全程的AD小姐姐突然被點名，晃了一下神立刻接上：「我姓柯你們叫我小柯就行！林……葦？你好，你這發型很時尚很適合你，真的。」

　　林葦臉上寫著「是嗎」二字，不過面對陌生的三次元裏女孩子他顯然是沒有直播時那種一字一句懟回去的膽量，只能乖巧地說了句「謝謝，之後請多指教」。

　　說完他就回頭又找陸堯之說話去了，完全沒看到小柯臉上的姨母式微笑。

　　陸堯之帶著林葦去找了導演打招呼，江舜生的Part馬上開拍，導演只是點點頭，然後就把林葦交給了陸堯之，說我這邊拍著，你跟他說說流程。

　　導演嗓門大，這話說的不僅候場的工作人員，已經落座的嘉賓和正在準備拍攝的江舜生都聽見了。江舜生剛把遊戲裏的梗和待會兒要說的台詞理順了，此時聞言擡了下頭，眼神鎖定了林葦，半天又挪過來看了看嘴角帶笑的陸堯之一眼，若有所思。坐在他不遠處的赫侖，更是從林葦進來以後就有意無意地盯著他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參加這個節目的人，大部分之前都關註著《喚靈》的各方面動向，熱搜事件鬧得那麼大，這次節目竟然真的請了林子大了和陸堯之同台，很多人心裏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測，但說實話，沒幾個人相信瑪麗就是陸堯之，為什麼？一是因為陸堯之的公司和經紀人的作風，怎麼可能願意他被名不見經傳的小透明吸血，二是「瑪麗」的形象和陸堯之平時實在是差的太遠，但凡了解一點的人，比如江舜生，怎麼也不會信那個會說騷話喜歡調戲人的「瑪麗」會是陸堯之。

　　但現在他們看陸堯之和林葦熟悉的樣子，加上導演竟然很放心的把一個完全綜藝新人直接交給陸堯之去溝通，心裏就不約而同地產生了一些別的想法，「瑪麗」真的是陸堯之？那次熱搜難道是一次聯合炒作？

　　江舜生想的更深，如果真的是聯合炒作，這個林葦背後是什麼背景，他又想到得到什麼？一個主播而已，再紅能紅到哪裏去，不過看他長得倒是不錯，難道是準備抱著陸堯之的大腿直接娛樂圈出道？那個Jack也能同意陸堯之這麼亂來？

　　真綜藝人新人•林葦是不懂這些圈子裏混的老油條心裏的彎彎繞繞的，他唯一有所顧忌的就是能不能公開喊瑪麗，如果不能的話，稱呼陸堯之什麼比較好？

　　所以陸堯之帶他到一邊準備和他講一下待會兒怎麼出場的時候，林葦先提出了這個問題。

　　陸堯之：「錄制的時候最好不要叫‘瑪麗’。」

　　林葦點點頭：「嗯嗯，那我叫什麼比較好，是需要裝作不認識你嗎，哦不認識你也不大可能……瑪麗可是頂級流量。」

　　「別取笑我，」陸堯之忍住想摸頭的沖動笑著說：「也不必裝作不認識我什麼的，你現在怎麼跟我相處節目裏怎麼相處就行，難道還需要避嫌？叫什麼你喜歡就好。」

　　「堯堯？」

　　陸堯之：「……」

　　他一臉無語，林葦嘴又快了，竟然第一反應就是瑤池妹妹們對陸堯之的愛稱，他不敢再浪，怕多說多錯暴露自己竟然還去混過飯圈的事實，趕緊換了一個：「呃，堯哥？」

　　陸堯之：「行。」

　　想了想，又說：「你別太拘謹，也別想太多，放松就好——就算當面喊瑪麗也行，只是這名字實在是有點女性化……」

　　說著有點不好意思，取名字的時候想的明明是水管工超級馬裏奧，手快打成了瑪麗，然後被喊瑪麗小姐白富美瑪麗瑪麗蘇這麼久也不是他樂意被看到的啊！一米八多快一米九的大男人被喊瑪麗怎麼都不太對勁吧……雖然林葦喊「瑪麗」的時候很溫柔，很好聽，但從現在開始改叫堯哥那不是更好嗎。

　　「堯哥，」林葦又喊了一遍。

　　「哎。」陸堯之忙不疊地應了，「好了，我和你講講台本。」

　　雖然林葦提前到場，但導演覺得讓他突然出現的安排還挺合適，尤其林葦出乎他意料的染了個奶奶灰，造型可以說十分驚艷。於是正式錄制延續了剛才說的，陸堯之自我介紹完並且落座以後，導演會先說有一位來的比較晚的神秘嘉賓，然後林葦再推門進來探一個頭，小心翼翼的問這裏是不是《誰是真喚靈師》節目組，制造第一個笑點。

　　這一段自我介紹安排在片頭之前，是嘉賓們給觀眾刷存在感的第一彈，這樣的流程安排等於把最精彩的重頭戲交到了林葦身上，雖然沒人提出異議，但大部分人也看出了節目組對林葦的重視——就是不知道是因為林葦背後的逗龍給的錢多，還是看在什麼別的面子上。

　　正式拍攝開始了，林葦本來就有點緊張，所以導演要求的不自然的狀態根本演都不用演，有點小尷尬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愛，陸堯之心想這一期上線以後媽媽粉恐怕是只增不減。

　　導演聲音入鏡：「歡迎我們最後一位嘉賓——還沒進組先被帝都交通上了一課的，來自逗龍TV的知名《喚靈》主播，林子大了！」

　　林葦還拖著他那個巨大的行李箱，快步走過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開始按照順時針順序跟每一個人握手：「你好你好，我是林子大了。」嘉賓們一臉懵逼，但是都還是很有禮貌地站了起來，場面一時非常魔幻，導演可能覺得是個笑點，竟然沒有喊cut，任由他一個個握下去。

　　輪到赫侖時，林葦眼前一亮，說：「赫侖！你好，我是林子大了，去年華東總決賽你的甘寧高地反殺1V4真的太帥了，我一直記得。」

　　「你好，」赫侖到剛才為止都一直冷冰冰的，連安瀟瀟找他搭話都愛理不理，這會兒卻站起來說了一串，「你的甘寧也打的很好，攻速出裝攻略我有參考，不過玩甘寧我是不會輸給你的。」

　　林葦：「哈哈哈哈你是國服第一甘寧啊，我不敢跟你比的。」

　　赫侖還想說什麼，陸堯之突然插話：「林子，你再不過來坐下，導演要生氣了。」

　　導演：？

　　其他人：？

　　林葦恍然大悟：「哦哦，我浪費時間了是嗎，不好意思，第一次有點緊張。」他速戰速決，馬上跟下一個江舜生草草地握了一下手，就跑向陸堯之身邊坐下了。AD小柯過來幫他把行李箱推下去，攝影組準備調整機位拍林葦的單人鏡頭，準備的時候安瀟瀟八卦似的問了一句：「陸哥，你跟林主播很熟悉呀？」

　　她沒提具體的事，Jack在和節目組簽合同的時候提出了最好不要cue到熱搜事件，節目組同意了，也通知了其他嘉賓，但安瀟瀟問的這句話算是擦邊球，要說cue，也算沒cue到，Jack在場可能還會跳出來阻止，可惜他本人不在。

　　林葦不知道怎麼回答，看了陸堯之一眼，陸堯之瞥了安瀟瀟一眼說：「我見過他媽媽。」

　　安瀟瀟：「？？？？？哦，是這樣啊！」

　　其他人：「？？？？？」

　　林葦：「？？？？」

　　林葦扯了下陸堯之，小聲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媽媽？」

　　陸堯之挑了挑眉：「你放我鴿子的那次。」

　　林葦慫了，不敢多問，哦了一聲縮回去了。

　　陸堯之這句話說的是實情，但很容易讓人誤解。當然這憤誤解他自己也喜聞樂見，沒準備解釋——林葦還在想媽媽跟陸堯之見過，為什麼沒告訴過自己，一切都很正常？也沒有思考陸堯之這一句話把大眾對他們的關系帶歪到哪種程度了。

　　總而言之，陸堯之跟林葦「很熟」這件事是傳達到了，接受到這種訊號嘉賓們心情各異，但因此心情有所波動的，在場的有兩個人，赫侖不知道想到什麼，不太高興的樣子——雖然他向來都是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江舜生則是瞇了瞇眼，似乎在考慮些什麼。

　　開場錄制完了，導演宣布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後馬上開始緊急分組比賽，比完賽了再根據分組換上對應顏色服裝以便區分，然後才是分配宿舍。

　　這是台本上沒有的安排，直接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導演嘿嘿直笑，要的就是這麼個效果。





第13章

　　分組比賽的賽制非常簡單，嘉賓按照進行隨機英雄的1V1solo賽，贏了的就可以挑選搭檔，輸了的和下一個人進行第二輪，第二輪也是一樣，決出勝者，勝者再挑選搭檔，依次類推。

　　當然，不是先贏了就能直接跟心儀的嘉賓「牽手成功」，剩下的嘉賓裏如果有對這樁「聯姻」有異議的，可以立刻提出挑戰。提出異議的人只要能在挑戰賽裏取得勝利，就可以「搶到」自己喜歡的搭檔。

　　這個賽制的設計是為了突出宅男女神安瀟瀟的受歡迎程度，台本上安排了兩個職業選手和方多勘對安瀟瀟展開爭奪，至於勝負，節目組沒做要求，認真打就行了，反正目的就是一定要把女神捧得高高的，結果並不重要。

　　正式錄制的時候這一段也很熱鬧，導演剛解釋完，方多勘就先嚎叫了起來：「導演，不公平啊！」

　　導演：「你有意見？」

　　方多勘：「對方可是職業選手啊，您讓我們跟職業選手SOLO是不是太過分了！」

　　江舜生幫腔：「是啊是啊，我們跟職業選手之間的實力差距那麼大，怎麼可能贏？」他講話總是拖著音，有一種在撒嬌的感覺，令有些忍不住註意力渙散的林子打了個顫，硬生生回過神來了。

　　葉閩吐槽他：「舜哥，我覺得你得認清自己的定位，導演組給你的設定應該和瀟瀟差不多，是‘被挑選的公主’吧。」

　　其實他這話裏有刺，江舜生出道以來一直被炮轟妝太濃說話太娘性格太軟，提什麼「公主」又把他跟安瀟瀟這個明眼人都看出來有人捧的網紅放在一起，一聽就知道不帶善意。

　　但江舜生不是毛頭小子，不至於在這種場合和後輩生氣，他笑笑說：「那樣也好，我就乖乖等著被挑啦。」說完還看了陸堯之一眼，暗示意味十足。葉閩一看他這反應就心想糟了，我居然還給他遞了一個炒CP的梗，現下臉就黑了。

　　不去管他們的針鋒相對（甚至有一些喜聞樂見），導演自顧自地繼續解釋：「你們有沒有認真聽規則啊？是隨機英雄的1V1，什麼是隨機？就是誰都不知道你們會抽到哪個英雄，就算是咱們的冠軍隊員，拿到個時鐘人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你們這些業余玩家的寒蝠甘寧吧？」

　　林葦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可不一定，陸堯之看他表情就明白了，這人肯定在回味「瑪麗」使用強勢英雄打出來的那些神奇菜雞操作呢，他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在背後戳了林子一下。

　　林葦打了一個激靈，扭頭看他，不太服氣地說：「咋啦？我說錯什麼了，還記得上回那個趁冰女王追我們的時候偷偷把一塔都推掉的ap時鐘人嗎？小看輔助英雄是會遭報應的。」

　　陸堯之一想，是這麼個道理，就算是1V1的solo賽，判斷勝負的標準依然是誰最先把對方的水晶推掉，而不是單殺對方多少次，時鐘人能保命，只要茍得住兵線運得好，贏也不是沒可能。

　　這個規則給比賽增添了可看性，卻也讓分組充滿了不可確定性，節目組的惡趣味在這裏就得到體現了，陸堯之是倒數第二順位，林葦則是最後一個，他們倆顯然沒有主動贏得勝利然後挑選對方的優勢，只能等有人指名了其中一個以後，另一個上去打挑戰賽。

　　但是，想也知道，排前面的那些人……選林子的可能性可比選陸堯之大多了，也就是說陸堯之現在就要開始準備「橫刀奪愛」、「虎口奪食」。

　　林葦思考了下，拍了拍陸堯之的背，一臉嚴肅：「你要加油，為了我們能在同一組。」

　　陸堯之：「……」

　　林葦：「怎麼這個表情？哦，也對，可能這回你變成了碧琪公主，我才是水管工馬裏奧，如果真是這樣，就等著我去救你出來吧~~」

　　為什麼林葦下意識就覺得他們應該是同一組——他也沒有多想，就這麼順其自然地覺得了：瑪麗當然是要跟我在一起的。

　　至於拋出橄欖枝的江舜生——林葦對瑪麗的水平「有信心」，就算他真的要去打爭奪江舜生的挑戰賽，那也得贏才行啊，江舜生對陸堯之的遊戲水平誤解也太大了！

　　事實證明林葦還是有點天真——他完全沒猜到後面會有怎麼樣脫韁野馬般的發展。

　　第一個上場的是主打上單位的職業選手Eve，隨機給他的英雄是格蘭特，一個肉型輔助，血賊厚，防賊高，還能回血，可以說是非常惡心了。與他對上的另外一個職業選手八哥主要打中單位，很幸運的隨機到了超模級的T1法師珈百璃，兩個人你來我往整整打了20分鐘，互不相讓，可以說貢獻了精彩又經典的對局，稍微懂一點遊戲的人都看得熱血沸騰，林子更是激動萬分，最後珈百璃絲血抗塔在格蘭特覆活前一秒推掉水晶的時候，他差點沒把陸堯之的大腿拍紅。

　　八哥贏了，毫不意外地選擇了和安瀟瀟組隊，安瀟瀟站起來甜甜地笑了，準備走到八哥身邊去，方多勘立馬戲很多地跳出來當攔路虎：「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大家都「早就猜到了」般地嘆氣聳肩，葉閔毒舌道：「方哥，我們有必要浪費這個時間嗎？」

　　方多勘也不知道真生氣假生氣，總之演出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如果在這裏就放棄了的話我算什麼男人？」說完擼著袖子朝比賽用的電腦走去了。

　　趁他在登錄賬號準備的時候，導演讓鏡頭移了過來，說：「剛好你們剩下的人可以溝通下，互相探探底，有沒有瞄準好的目標？」

　　江舜生先攤了攤手：「我是青銅新人，哪有什麼目標，只有被人挑的份呀~」

　　葉閔：「是這個道理，不過舜哥肯定心裏盼著陸哥不要先被人挑走吧。」

　　江舜生挑了挑眉，直接懟了回去：「那當然，我和陸堯之以前一起開過黑的呀，配合肯定是默契的，在場的有誰也想跟陸哥搭檔的嘛？」

　　林葦知道江舜生跟陸堯之有個特別紅的CP叫堯舜，他畢竟也是混過飯圈的人了，什麼邊邊角角都懂了一點。不過他看了那些CP粉整理的所謂「糖」只覺得很荒謬，大部分都是江舜生在一個勁發箭頭，陸堯之都沒回應過，也不知道堯舜粉們哪來的底氣天天嚎叫是真的快結婚。

　　這會兒也算是讓林葦這個「唯粉」現場見識了一回，就江舜生這種態度，只要陸堯之不是嚴詞拒絕，都能做出一百八十種曖昧不清的解釋來。他剛想站出去說「我想」，有人比他先開口。

　　竟然是赫侖。

　　赫侖：「待會兒我要是贏了，會挑陸堯之。」

　　他這樣說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林葦，明顯這句話就是說給林葦聽的。

　　陸堯之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心裏好笑。他能看得出來這個小鬼對林葦的好感和對自己的敵意，他還太小了，不懂得掩飾或者不屑於掩飾。如果可以的話赫侖肯定會挑林子做搭檔吧？但是這小鬼挺聰明，知道節目組絕對不可能讓兩個水平都很高的人組隊，這樣會有什麼看頭？

　　那麼既然沒辦法和林葦組隊，也要忍著厭惡的心情先出手挑了自己，寧願受委屈這樣也不想看他們倆圓滿搭檔，這樣看來赫侖對林子估計不僅是單純的欣賞。他肯定非常關註林子，目睹了整個熱搜事件甚至可能下場掐過架，站在「林子大了」粉絲的立場，對「罪魁禍首」的自己心懷怨恨，可以理解。

　　陸堯之對這樣的小鬼不會有什麼反感，畢竟他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了，不是那種背後陰人的性格也不像江舜生似的陰魂不散。他的好惡如此明顯，解決起來也不算麻煩。倒是一邊的林葦，好像是完全誤會了，聽赫侖說了要挑陸堯之，第一反應竟然是反問他：「啊，原來你是瑤池……弟弟？」

　　赫侖：「？？？」

　　林葦：「就是堯哥的粉絲。」

　　赫侖：「……我不是。」

　　林葦：「那你還把他當目標？你不要害羞不承認。」

　　赫侖炸毛了：「害羞什麼？？？」

　　林葦：「好了你不要解釋了。」

　　赫侖：「不是……」

　　林葦才不聽他蒼白的辯解，心裏已經把赫侖當成庫巴大魔王的頭號人選了。畢竟這裏其他人就算要選陸堯之，SOLO賽大概率也打不過他，但是赫侖可是職業選手，冠軍隊的打野，國服第一甘寧，對上這個天才少年，林葦對贏少了幾分把握。

　　瑪麗應該和我組隊啊！他在心裏想，以後陸堯之太忙了……不能上線了的話，這個節目的錄制就可能是他跟「瑪麗」最後的一起打遊戲的機會了。

　　他是不會讓給別人的，最喜歡的選手也不行。

　　目光轉向另外一邊的比賽，方多勘在Eve手裏都沒撐過五分鐘，輸了。峰回路轉的劇情來了：贏得勝利的Eve沒有再知名別人，竟然直接跟導演組說，我要方多勘做我搭檔。

　　被Eve用玄鳳秀了一臉現在還呆在原地的方多勘：「啊？」

　　葉閔一臉不忍直視：「所以我說……剛才那段時間完全是浪費啊！」

　　按照座位順序，下一組輪到了葉閔和赫侖的對決，其實勝負沒有懸念，但節目流程在這裏了，他們必須走一個過場。

　　葉閔雖然一直在奮力吐槽，但其實在挑選搭檔上還真的沒有人對他表現出興趣，此時他一邊調整著耳機一邊說：「要不我贏了的話也挑陸哥算了，不然這個比賽有什麼看頭？」

　　江舜生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冷笑，知道葉閔就是針對自己以後，他說什麼都不奇怪了。

　　第三盤比賽開始，明明是攸關自己歸屬（？）的比賽，陸堯之卻沒什麼興趣觀戰，因為林葦在鏡頭外閉上眼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點無厘頭的樣子一下吸引了他的註意力。

　　陸堯之：「你幹什麼呢，林林。」

　　林葦對這個稱呼沒什麼反應，閉著眼嘖了一聲說：「別吵我，我在算勝率呢，你說要是給我倆都隨機了甘寧，我贏他的概率有五五開嗎？」

　　陸堯之：「……太不吉利了，你還是別說這三個字了。」

　　林葦：「哦。」





第14章

　　赫侖與葉閩的對決意外地持續了很久。葉閩雖然資歷淺且嘴巴毒，在外名聲並不好，但被選來這個節目還是充分理由的。他的《喚靈》打得的確不錯，至少有個鉆石水平，在明星裏面可以說是數一數二。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天才打野赫侖，而這一把赫侖隨機到了孫悟空——一個在他本職打野位經常出場的刺客型英雄，葉閩操作的射手羅賓漢雖然也有驚艷操作，屢次絲血反擊，卻輸在了兵線運營上。他忙著保命，忙著躲避孫悟空的追殺，對兵線有心無力，雖然英雄還活著，水晶卻被超級兵爆破，遺憾落敗了。普通玩家和職業選手之間的確是有不可逾越之壁的，不僅是操作，還有意識。

　　葉閩是不服輸的性格，明知道贏的概率很小，輸了臉色卻依然很難看，咬著嘴唇就下台了。赫侖退出了1V1地圖卻依然坐著，因為他剛剛已經知道了，指名陸堯之，林子是肯定會發起挑戰賽的。

　　導演以畫外音的形勢cue了一波流程：「恭喜赫侖！你可以挑選心儀的搭檔了，雖然剛剛我們已經得到答案了，是想跟陸堯之組隊是嗎？」

　　赫侖冷淡地「嗯」了一聲。

　　導演接著問：「為什麼會選陸堯之？八哥Eve喜歡安瀟瀟我們都知道了，你也追星嗎？」

　　赫侖先是笑了一聲：「我不追星也不是他的粉絲。」

　　然後接著說：「聽說他挺菜的，而我覺得這裏我最強，想看看能不能帶他直接躺到最後。」

　　這句話出來，別說嘉賓了，連導演都猶豫了一下。他丟出這個梗本來是想赫侖說點好話，沒想到他這麼不給陸堯之面子，不僅隱晦提到熱搜的事情，口氣還硬得不行。導演當然清楚陸堯之已經內定了《喚靈》代言人，未來是這款遊戲甚至榔頭互娛的門面，對他的形象不好的內容肯定不會被允許播出的，只是不知道赫侖的怒火從何而來？

　　導演還在考慮這一段是重錄還是後期直接剪掉，陸堯之卻直接開口了。

　　「躺贏也不錯，」他說，坐在位置上翹著腿的樣子十分氣定神閑，絲毫沒有被赫侖的敵意刺激到的樣子，「不過一般來說放下這種大話的不僅不能帶人飛還容易摔得很慘，赫侖弟弟，電子競技最怕毒奶，勸你話不要說太早。」

　　赫侖見他不僅沒被氣到還越發牙尖嘴利，半天才紅著臉冒出一個「你」字，也不知道該從「誰是你弟弟」開始反駁還是力證一下自己不是「毒奶」，陸堯之看他就差沒炸毛跳腳，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還是太年輕，容易沖動。

　　結果轉頭一看，林葦已經氣沖沖地過去了。

　　啊？

　　林葦快步走上比賽台，拿了耳機戴上，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頗為嚴肅地對赫侖說：「來吧。」

　　赫侖：「？？？」

　　其他人：「？？？」

　　林葦：「用甘寧我可能贏不了你，其他不好說，就看誰有帶ma……帶堯哥贏到最後的運氣了。」他點開客戶端，一邊調整自己的慣用設置一邊說，「是不是這裏最強不是你嘴上說說而已。」

　　他也是熱血上頭了，骨子裏天生護短，再欣賞赫侖也不許人家說一句自己朋友的不好，殊不知自己氣呼呼的樣子在陸堯之眼裏就是一個毛都豎起來了的小型犬，整一個「超兇.jpg」。

　　赫侖的反應卻與剛才被陸堯之懟完全不一樣，他在座位上想要反駁什麼，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把視線移回到了屏幕上，開始調整符文。

　　明明只是一個娛樂性質的比賽，不知道怎麼地被他們兩個搞出了一種RPL個人賽總決賽的氣氛……

　　當然，比賽不會馬上開始，導演還要調整打光和機位，還要確認雙方電腦和遊戲設置沒問題，在這準備的五分鐘途中，赫侖還是憋不住。

　　他伸手把自己的麥關了，然後探出身子，壓著聲音對林葦說：「兒子你到底怎麼想的？？你知道陸堯之就是瑪麗吧？？你是不是被他騙了？？」

　　林葦：「誰是你兒子沒大沒小的？……嗯？」

　　他終於意識到了，赫侖恐怕是個鳥粉。

　　林葦：「……」

　　林葦：「…………」

　　林葦有一點點尷尬，莫名地有一種找了個媳婦回家結果爹媽不滿意的感覺，鬼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錯覺！！

　　不過他沒忘記幫陸堯之解釋：「我知道啊，他跟我承認了的。」

　　沒想到赫侖更生氣了：「那他都不幫你說話你也不生氣的嗎，你果然還是被他騙了。」

　　林葦倒是能理解赫侖的怒點在哪裏，他想要再解釋一下，陸堯之發那張很有暗示意識的照片其實就是在安撫粉絲，他作為公眾人物背後還有經紀團隊和公司肯定有自己的考慮，不過現場準備已經完成，導演給AD打手勢可以繼續錄制了，赫侖也被提醒打開麥克風，他們沒辦法接著往下說。

　　赫侖坐直身子回去了，還是滿臉憤憤。反倒林葦他現在整個人都不大好，「赫侖是個真情實感的鳥粉」+「赫侖因此遷怒陸堯之」+「自己沖動之下竟然放大話對國服第一甘寧發起挑戰」這三件事一起沖擊了他終於清醒過來的大腦，導致他看屏幕都有點重影：我的天哪，我剛才做了些什麼啊，好羞恥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什麼三流言情劇男主角為愛出頭的劇情，然而一般言情劇男主角都是有錢富二代也真的可以拿錢打臉炮灰，我要是打不過赫侖那就根本拿的不是男主劇本而是炮灰劇本了！！

　　林葦在導演「準備可以開始了」的聲音裏默默流lui了。

　　隨機系統可能是聽到了林子的心聲，十分給面子的給他roll了一個常用英雄：寒蝠。

　　林葦稍微松了口氣，在甘寧上線前，顏控如他也是經常使用寒蝠的，這個版本寒蝠的血量稍微有一些削弱，但吸血能力加強了，雖然攻速慢+偏後期，但續航能力很讚。SOLO的時候也站得出。

　　現在就看赫侖會拿到什麼樣的英雄了。

　　「EH.Heron進入大廳。」

　　「請點確定選擇你的隨機英雄。」

　　「EH.Heron 出戰英雄：時鐘人」

　　……林葦傻了。還真的給赫侖一個輔助英雄？這個隨機系統到底是真隨機還是節目組在背後操控啊？寒蝠對時鐘人，就算時鐘人出全AP裝，傷害白值也拼不過寒蝠，這麼說吧，寒蝠站著不動讓時鐘人打一分鐘，都不一定能被打掉半管血。

　　這麼一弄，好像他們剛才的針鋒相對和林葦的擔心都成了笑話。他有點不太忍心地擡頭看了看赫侖，發現後者一臉嚴肅，並沒有被選擇到輔助這件事打擊到。

　　林葦又不安地看了一眼外場的陸堯之，陸堯之沖他安撫地一笑，用唇語說「好好打」。

　　也是，無論對手是誰用什麼樣的英雄，上了場就要好好打，何況事關瑪麗，林子不會輕敵。

　　幸好林子沒有輕敵。

　　事實證明，赫侖的確是天才。

　　他沒有給時鐘人出AP裝，而是選擇了高攻速高爆發的AD符文！時鐘人的法術傷害不高，物理傷害也同樣不高，但選用高攻速符文，清兵線快，攻擊頻率高，加上他被動技能的普攻回藍，簡直變成了高速炮台。林子的寒蝠早期還沒出防裝，好幾次正面對上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在旁觀戰的，明星可能還看不太懂這其中奧妙，幾個職業選手的表情卻漸漸認真，之前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和赫侖來自一個隊伍的ADC龍野笑著說：「這是赫侖提出來，然後我們教練組開發的AD時鐘人，本來想以此為核心建立一套作戰體系，試驗了幾次發現實戰時實用性不強就放置了，這小子兵行險著，看來是很想贏了。」

　　江舜生似懂非懂，但還是一副很虛心的樣子問：「為什麼實戰時實用性不強？」

　　龍野不知道如何表達，「呃」了半天，倒是陸堯之接上了話：「白值上限。」

　　龍野：「對對對。」

　　江舜生：「陸堯之你果然懂得好多啊！」

　　葉閩翻了個白眼：「是個人都知道吧，時鐘人再怎麼開發也只不過是個輔助，物理攻擊的傷害上限就在那兒，出什麼符文湊齊多少神裝都不可能跟真正的AD英雄相提並論。只是打了個措手不及而已。」

　　Eve插話：「但是AD時鐘人贏在高攻速下幾乎無限的回藍，有藍就可以使用時間回溯，等於有兩管血，拖到最後誰贏還不一定。」

　　方多勘：「哇……你們這麼快就能明白……我現在一頭霧水……」

　　陸堯之又看了一會兒，下了結論：「嗯，林子也反應過來了，他只要出一件巫術長袍就不用怕了。」

　　巫術長袍是一件比較冷門的裝備，加成不高，一般人，尤其是打野不會使用。但是這件防裝有一個附加屬性：限制對手回藍。

　　陸堯之話音剛落，林子已經賣了一雙靴子，換上了巫術長袍。掐斷了時鐘人的無限回藍，這個比賽的勝負也真的是沒有懸念。時間過去了11分鐘，寒蝠帶炮車推掉了時鐘人老家，林子獲勝。

　　林葦摘下耳機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卻沒有開心的表情。赫侖則是悶聲不響，他不是沒嘗過失敗的滋味，但在這種場合輸給林葦顯然並不好受。

　　赫侖走下階梯，準備回自己座位上，導演在恭喜林子和陸堯之組隊成功，問陸堯之的感想。

　　陸堯之說：「意料之中啊，我相信林林的實力，不過赫侖弟弟打得也很好，這場之後AD時鐘人應該會流行起來吧？」

　　林葦跟上赫侖，把他叫住，但這個擁有多重身份的小朋友卻不想回頭。

　　「你贏了，」他悶悶地說，「和陸堯之搭檔去吧。」

　　「赫侖……熱搜的事情真的不怪瑪麗，」林葦解釋道，「他有他的難處，我也尊重他的選擇，你沒必要生這種氣，還有，你打的真的很好，是系統太不厚道了，AD時鐘人的想法太妙了，我要是晚一點想起巫術長袍肯定會輸……」

　　他想了想又說：「你對這個遊戲的理解比我深，未來前途無量，不用這樣沮喪的，這次是我占了便宜。」

　　赫侖停住腳步了，他轉過臉來，還是不大高興：「陸堯之就那麼好？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林葦心裏小聲說臉好看啊，當然做人不能這麼膚淺，即使想法這麼膚淺，他也不會直接跟赫侖說出來。

　　「瑪麗是我的朋友。」他最後說，「總之，接下來這一個月我們好好相處好嗎，我還有很多打野上的問題要請教你。」

　　赫侖：「…………行吧。」

　　安撫了自己的唯粉（？）赫侖，林子也放下了心裏一塊石頭，腳步輕松地回到了陸堯之身邊。陸堯之看他一臉開心，有點無奈的問：「怎麼了，高興成這樣，因為贏了喜歡的職業選手？」

　　「啊？不是啦，」林葦說，「因為這場贏了你接下來一個月都是我的……搭檔啊。」

　　林葦贏下這一場，按理說如果有人還想要搶陸堯之，就應該發起挑戰，但看江舜生坐那兒一動不動，也沒有想要自取其辱的意思，赫侖還要跟別人再比一輪，但林葦和陸堯之的組合是板上釘釘了。

　　陸堯之聞言心裏開心了不少，把剛才看到赫侖和林子下了台還拉拉扯扯聊了一會兒的不爽心情拋在腦後了。

　　「辛苦了，我的馬裏奧。」

　　————

　　遊戲內容都是胡扯！！！x





第15章

　　雖然說這背後難說有沒有節目組暗箱操作，但結果好就行了，過程不重要。順利和陸堯之組上隊林葦也放下了心，安心觀看後面幾場比賽。

　　目前五隊搭檔已經成功牽手三對：八哥&安瀟瀟、Eve&方多勘、陸堯之&林子大了。還剩下赫侖、葉閩、江舜生和龍野。

　　這四個人誰和誰搭配都有點微妙，葉閩和江舜生見面到現在明裏暗裏的互掐就沒停下來過，也不知道是怎麼結的仇；赫侖和龍野則是同一個戰隊的隊友，要是真的組隊了那1+1絕對大於2，太不公平，這樣想來只能雙方配平。

　　第四盤是赫侖和龍野的內戰。這回隨機系統總算給赫侖面子了，兩個人雖然都沒選到最拿手的英雄，但還算公平的雙方都給了一個強度差不多的法師。他們倆一個打野位一個射手位，玩法師的機會少，雖然因為對遊戲理解比較深刻稱不上菜雞互啄，但也頗有「笑果」。打到七分鐘左右，龍野的玄鳳出現了失誤操作，想要越塔強殺赫侖的神女，卻沒有估算好血量，自己先倒了。他的這次「意外身亡」直接導致自家兵線崩壞，覆活再起來也無力回天。

　　赫侖贏了，不過看上去心情依然不是很好，龍野想要上去恭喜他，赫侖卻板著臉直接扭頭走了。

　　林葦咦了一聲，他低聲跟陸堯之說：「龍野是不是……」

　　陸堯之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嗯了一聲，林葦聞言嘆了口氣，臉上表情寫著他不讚同這種做法。

　　「放水」「讓步」之類的詞對於電競來說是禁語，尤其是對赫侖這樣的人來說，拼盡全力但是輸了和被人放水贏了他肯定寧可選前者，就是不知道龍野是特意想要逗他高興選錯了方法，還是聽從了導演組的安排演了一局。

　　陸堯之又問：「你怎麼看？」

　　林葦：「嗯？什麼怎麼看？」

　　那一頭的赫侖剛和導演溝通完，按照導演的安排選了江舜生，但他沒有多跟江舜生交流，自己發著呆，倒是被剩下的葉閩自動跟龍野組上了隊還挺高興，兩個人立刻聊了起來，只是龍野還是時不時地找機會想要跟赫侖說話——未果。

　　陸堯之看著龍野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平，笑容也掛不住了，心裏想著自作自受，轉念一想，自己未來恐怕也會面對這樣的情況。

　　他接著問：「就是，不認真對待遊戲……雖然可能是有什麼苦衷，比如龍野也許就是覺得赫侖連輸兩場會沒面子，所以故意放了個水。」

　　林葦微微睜大了眼睛，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怎麼定義不認真對待遊戲？是指有人在跟我一起打的時候故意防水嗎？我不是職業選手倒是沒有這種精神潔癖……但是還是看情況吧。」

　　他又想了下那個：「而且，龍野覺得自己是為了赫侖好，但赫侖並不想要這種‘好意’。這樣想想，我也不喜歡別人單方面認定‘這個對你好’然後就替我下決定……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

　　陸堯之：「……」

　　陸堯之：「沒什麼，要集合了，我們過去吧。」

　　林葦：「哦，好。」

　　五組嘉賓搭檔成功，接下來就是分宿舍、參觀宿舍的環節，還有一部分是供VIP用戶觀看的宿舍日記內容，也是給嘉賓們的福利：節目組提供3000的資金，讓嘉賓們去商場采購生活用品，只要在3000的範圍內，搭檔之間商量好了想買什麼都可以，加濕器也行，音箱也行，當然，零食飲料也行。因為是不放在正片面向廣大群眾，而是純粹給粉絲看的福利內容，所以安排地比較輕松，和遊戲的關聯性也不是特別強。

　　藍山大廈是今年才建的綜合影視基地，連宿舍都配備好了，就是為了滿足一些有住宿需要的真人秀的拍攝。五對嘉賓換上了對應顏色的「隊服」，林葦和陸堯之分到的是紫色，林葦挑了T恤陸堯之挑了衛衣，他們倆也不講究，直接往外一套就算穿好了。其他幾位明星還有一點點包袱，躲到後台去換，還順便理了一下發型補了一下妝。

　　林葦跟著職業選手們一起等搭檔出來，等著等著看了陸堯之一眼，欲言又止。

　　陸堯之：「？」

　　林葦：「你是不是也要去補個妝呀……」

　　陸堯之勾起嘴角說：「你覺得我需要嗎？」

　　林葦心想不你不需要，你無論怎麼樣都很好看，不過嘴上還是說：「頭發現在有點點亂……」

　　「是嗎？」最開始的時候陸堯之的頭發還分得規規矩矩地，是標準的七三分，和林葦一起套完衣服就散開了，堪堪蓋住了眉毛，莫名地添了幾分乖巧，「不過我沒帶造型師過來。」

　　「誒？」

　　「助理也沒跟來。」陸堯之說，一邊說一邊伸手把蓋在眼前的頭發往後捋，露出光潔好看的額頭，看地林葦呼吸一窒。他右眼眼角下有一顆小痣，之前一直被頭發蓋著看不太清，現在完全露了出來，因為這顆痣整張臉的氣質都猛地一變。

　　林葦又看呆了一次，陸堯之沖他搖了搖手：「hello？林林？在聽嗎？」

　　林葦：「啊，啊……什麼？」

　　陸堯之：「我頭發有點長，不好梳，你說怎麼辦呢，之後？」

　　林葦：「呃……我們買一把好點的梳子？」

　　陸堯之：「……」

　　林葦眼前一亮：「噢！我可以幫你紮辮子呀，很簡單的。小的時候我堂姐經常拉我一起玩芭比娃娃的……我算是有點經驗吧。」

　　陸堯之差點笑出聲，不過他還義正言辭地推辭了一下：「其實紮個小揪就可以了，蓋著難受而已，我自己來也行的……就是我不太會。」

　　林葦：「我來我來，我當你的臨時造型師。」

　　陸堯之：「那謝謝了，待會兒我們先看看宿舍裏缺什麼，寫個清單可以去買。」

　　林葦：「嗯嗯嗯嗯。」

　　五個宿舍是五種風格，安瀟瀟和八哥因為性別問題，分到了最大的一個覆式套房，上下層的獨立衛浴私密性也比較好。剩下的男生們就比較慘了，比如赫侖和江舜生，Eve和方多勘，就是上下床，比較像學生宿舍。

　　而林葦越發確定，節目組肯定是在照顧陸堯之——他們分到的房間是除了安瀟瀟那組以外最大的，還帶了個小客廳，客廳裏有壁掛電視和遊戲主機，當然，安裝了《喚靈》客戶端的頂配電腦也是必不可少的。

　　要說有什麼問題，那就是他們的床離得有點太近了，中間只隔了一盞落地燈，側著身子都站不進去……這和雙人床有什麼區別？林葦有點怕睡著睡著直接滾過去了——他睡相實在是有點差。

　　參觀宿舍是全體一起參觀，看到那兩張床的時候，葉閩直接發出了起哄的聲音：「哇哦。」然後被江舜生白了一眼。不過林葦滿腦子只想著自己睡相太差會不會影響到陸堯之休息，記得他在接受雜志采訪的時候說過自己睡眠質量不怎麼好，並且盤算起了弄點什麼蒸汽眼罩香薰之類的幫助陸堯之改善一下睡眠，絲毫沒發覺別人看他們的眼神怪怪的。

　　最後一個龍哥和葉閩的宿舍沒什麼大亮點，比男生宿舍好一點，不過也沒好到哪裏去，是上床下桌的「升級版男生宿舍」，節目組親兒子親女兒是誰一目了然，大家心裏其實也明白，沒多說什麼，嘻嘻哈哈就過了這段。

　　全部參觀完了導演講了一下住宿規則：攝像頭晚上十一點關閉，早上八點開啟，開啟的時候記錄下的一切都會有選擇性地剪進「宿舍日記」裏面，希望大家有一點偶像包袱。

　　每一個宿舍都配備了《喚靈》和RPL聯盟的讚助商爸爸們提供的最好的電腦和最好的外設，大家沒有錄制任務的時候可以自由地遊玩，但是必須使用節目組提供的賬號。因為節目組會在錄制最後一期前對賬號進行回收統計，段位打得最高的小組會有額外的獎勵。

　　今天的錄制內容在待會兒的購物環節之後就結束了，之後是自由活動時間，在門禁之前回來就行。明天也沒有比賽項目，主要是宣傳片的拍攝——而且會有大驚喜等著大家，希望不要被嚇到。

　　綜藝新人•林葦非常直接地問：「被嚇到的會是什麼驚喜？難道要我們cos遊戲人物嗎？我看好多宣傳片都會……」

　　說到一半被陸堯之無奈地捂了嘴。

　　導演鏡頭外的臉有點點黑：「……你知道得太多了，好了，直說吧，就是要玩cosplay，但是不只是cosplay這麼簡單哦。行了行了，來拿錢吧，之後的外景由你們各自的AD負責，解散！」

　　林葦不敢說話了，擡眼看陸堯之，示意他松手，陸堯之無奈地放開了他，問：「以後不要這樣接話，整段垮掉了。」

　　導演：「哈哈哈哈沒事呀，這種讀不懂空氣也是一種風格。」

　　林葦一頭問號，只能說：「我下次註意……」

　　各個組的助理導演拿著紅包帶著攝影師出現了，導演大手一揮，讓他們抓緊時間去買買買，不過因為制作組沒準備包場，所以有可能有被路人認出來的情況，希望大家暫時為節目內容保密，這一段路透會成為宣傳內容，但目前還不準備直接公開，打打煙霧彈吊吊胃口。

　　陸堯之接過小柯遞來的錢就順手給了林葦，林葦背著自己的雙肩包——造型是一頭鯊魚，拿過那厚厚的紅包就塞進了鯊魚嘴裏，把拉鏈拉上還背到了前面來，一副黃金周出門旅遊的樣子。

　　「GOGOGO！」他拉著陸堯之就跑，購物有人買單的感覺不要太爽。

　　陸堯之一路被拽著走，還一臉甘之若飴，也不知道播出以後，觀眾會怎麼想。

　　當然他也不會管觀眾怎麼想就是了。





第16章

　　風平浪靜的工作日下午，風平浪靜的微博上，陸堯之的粉絲們在激情轉發《無意》官博新出的角色宣傳片，各個微博群微信群QQ群裏都有人搖旗吶喊，激勵大家不要偷懶趕緊起來做數據，不能因為哥哥不出來營業就懈怠了，一定要讓轉評讚都超過女主那一條，畢竟你哥哥才是一番大男主。

　　小粉絲們應聲而戰，掄博掄地飛起，嘴上開玩笑地應著「數據第一，堯堯第二，瑤池沖鴨」。

　　然而幾分鐘後的一條微博卻證實了他們的「堯堯第二」都是胡說八道的。

　　「啊啊啊啊啊快來看啊，有堯堯的目擊！！」

　　「是新鮮的堯堯！！」

　　「轉什麼微博看堯堯去啦！！！！！！」

　　那明顯是一條不混飯圈的路人發的微博，手機拍攝的九宮格照片，文案也很簡單「跟家屬來銀開百貨買家具，好像看到了秦紹@陸堯之？沒認錯吧，真人很帥很有氣場。」

　　PO主應該是站在比較遠的地方調了焦距拍的，所以照片看上去有點糊，噪點很多，即使那樣也不妨礙瑤池妹妹們沒打開大圖就認出來這的確是陸堯之本人——那頭長發和那雙長腿太顯眼了。

　　照片裏陸堯之穿著一件紫色的帽衫，搭配牛仔褲和皮靴，正探著頭看身邊人的手機。

　　站在他身邊的人因為角度問題被陸堯之遮了大半，勉強能看出來是個個子稍矮的青年。好的，不是女性，瑤池妹妹們先放了心。

　　放完心之後又開始好奇了，銀開百貨是挺有名的連鎖品牌，裏面賣什麼的都有，但是還是以家居和生活用品為主，服裝之類的都是平價牌子，想來陸堯之也不會到這種地方去買，那他出現在這裏是幹什麼？最近要搬家添家具了？這種事情交給助理就行了，為什麼會直接自己出來啊？

　　PO主其實沒拍到正臉，但是有幾張側臉照片，陸堯之沒戴口罩墨鏡帽子，一點點偽裝都沒有，就這樣直接出街，也不太正常，紅了有一段時間的人了，不至於連自己多有人氣都不清楚。

　　而且——

　　「哈哈哈哈哈堯堯穿的什麼鬼衣服，私服品味越來越謎了。」

　　「這紫色帽衫有事嗎？？？@經紀人Jack 管管他吧求求你了」

　　「紫色帽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海瀾之O的？」

　　「我努力找同款了找不到，等更清晰正面照哈哈哈，應該不止一個人看到了吧？」

　　這位瑤池妹妹說的很對。以陸堯之的知名度，就這樣在銀開逛著，肯定不止一個人會發現，第一個PO主發了repo沒過幾分鐘，第二個偶遇目擊repo就出現了。

　　而且這回是個幸運粉絲，連文案都激動到只剩「啊啊啊啊啊啊啊」了。

　　雖然這位瑤池妹妹喊得和土撥鼠一樣，照片拍得倒是非常清晰：陸堯之站在貨架前皺著眉不知道在挑什麼，他身後跟著一個推著購物車的少年，頂著一頭非常顯眼的奶奶灰，手指著貨架的方向好像在讓陸堯之選這個。

　　其他幾張圖無非是他們倆一邊交談一邊挑選著——自熱火鍋？

　　粉絲們第一反應眼裏肯定是只有陸堯之的，他們狠誇了一番陸堯之沒做造型也很好看的發型和完美無瑕的素顏（？），即使站在超市裏也顯得鶴立雞群的氣質，然後才發出疑問：那個奶奶灰的小朋友是誰？堯堯的朋友嗎？長得還蠻可愛的。

　　有腦子轉得快一點的就直接說了：「啊，奶奶灰小哥是不是也穿著……紫色的衣服……」

　　「是紫色的，應該跟堯堯是一個系列吧，是T恤呢，裏面疊穿了一件綠色的衛衣？這個品味真的，不愧是堯堯的朋友……」

　　再之後的一個小時，更多的目擊repo圖出現在微博上，粉絲們無心掄博，跟著正在逛銀開百貨的路人們看完了陸堯之和他的娃娃臉朋友從零食區逛到了護膚品，又從護膚品走到了數碼產品，最後甚至到B1美食區點了兩杯奶茶就坐下的全過程。

　　當然他們也通過追問那位在現場的粉絲知道了這並不是私人行程——要是私人行程就有點不太妙了，就算是男性朋友，逛了這麼多接地氣又居家的地方也足以讓粉絲警覺起來了。現場返回來的repo是他們身後有攝影師跟著，但是看不出來是錄什麼節目。

　　微博上是一片花癡，匿名論壇和八卦小組搬運了圖之後卻因為「他們到底在錄什麼」掐了起來。有人說同樣在銀開還有人目擊到了江舜生，江舜生跟陸堯之同時在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那檔讓他們名氣大增且CP爆了的真人秀《少年遊》新一季度開始收錄了。

　　堯舜粉絲瞬間爆炸，就算兩個人沒同框，但是《少年遊》又開始錄制了，四舍五入就是小別勝新婚啊。

　　然而馬上就有人給他們潑冷水了：《少年遊》的核心MC程君安老師人還在非洲大草原上呢，幾分鐘前剛發了微博，他不在就不可能是《少年遊》，不要做夢了。

　　當然堯舜粉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吃糖機會的，就算不是《少年遊》又怎麼樣，堯堯和舜生又合作了，他們甚至不避嫌，肯定是堯堯主動要求的，哎呀堯堯就是嘴上不說但是實際上特別剛特別有男友力我搞到真的了！

　　可能是因為堯舜粉絲太跳了，在收集repo照片猜是什麼節目的樓裏吃糖發狂，引起了其他吃瓜群眾的反感，他們開始註意到江舜生那邊照片上跟他穿著同款衣服的少年是誰，好像有點眼熟啊？

　　陸堯之這邊帶著的「小朋友」雖然長得可愛，但沒有人對這張臉有印象，一開始有人猜測是哪個公司的練習生或者即將出道的小愛豆，被塞進這個還不確定是什麼平台什麼內容的節目裏混臉熟的，並且發出了要是參加選秀我一定Pick他的感想。

　　但江舜生組就不同了，不止一個人說這個跟在背後的小哥我一定在哪裏見過的，路人們沖著幾張模糊照片集思廣益了好久，突然有人貼了一張照片問：「是他嗎？」

　　那是一張定妝照——《喚靈》城市聯賽職業選手的定妝照——臉的相似度的確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真人甚至比這張P過的照片還帥一點，上面寫著「EH戰隊打野 Heron」。

　　堯舜粉絲沈默了。

　　陸堯之的粉絲也沈默了。

　　良久的沈默之後，有人發了一個舊貼鏈接上來。

　　【閑聊】榔頭爸爸要給《喚靈》拍一個網綜，擬邀城市聯賽的職業選手跟明星組隊進行線下對抗，擬邀陸堯之、安瀟瀟、……

　　這就是不久前的一個帖子，進去都能看到一堆瑤池妹妹說不約，毒餅不吃，刷屏毀貼還有罵LZSB的。其實大多數路人也覺得這個帖子是安瀟瀟水軍開來自炒的，一個遊戲網綜都畫餅陸堯之參加，沒搞錯吧？陸堯之都什麼逼格的人物了，人家魏藏辰的二番演著，怎麼會跟一個網紅一起去參加這麼沒格調的網絡綜藝，《喚靈》國民度再高又怎麼樣，不要來倒貼陸堯之！

　　那個帖子裏的各種過激言論，跟現在的圖透一對比，就顯得無比打臉。

　　還有人在嘴硬：難道出現一個職業選手就是在錄《喚靈》的網綜了？就不能是別的綜藝請了人家選手來玩嗎。

　　但是馬上就有人幸災樂禍地貼上了安瀟瀟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逛化妝品區的圖，安瀟瀟雖然是個網紅，但也是有不少人認識的，雖然剛才場子被陸堯之江舜生粉絲占了沒人在意她也出現在了銀開，這會兒倒是被當做輔助證據貼了過來。

　　貼圖的人還給那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畫了個紅圈，寫了一行字：這位也是《喚靈》的職業選手，八哥。

　　有第二個就有第三個，方多勘和Eve買躺椅的照片也被搜了出來。

　　哪個節目會一口氣請三個有名有姓的《喚靈》職業選手？除了那個赫侖長得還湊合，另外兩個也就路人長相吧，總不至於是看在他們臉好看的份上請來助陣的，唯一可能就是，這群人是真的在錄《喚靈》網綜。

　　至於為什麼遊戲主題的綜藝要在銀開百貨買東西……睡也猜不透，不僅猜不透，甚至還讓人有一些期待。

　　涉及到的幾家粉絲到這份上了也都躺平吃餅了，給面子地誇起了《喚靈》遊戲好玩知名度高榔頭互娛有眼光。之前沒輪到吃餅的江舜生粉絲也是很驚喜自家愛豆有了曝光機會，堯舜CP粉就更開心了，反正他們只要有吃糖機會別的什麼都不管：啊？你說堯舜不是同一組，那又怎麼樣呢，他們倆的感情豈是區區分組可以阻礙的了的。

　　只有陸堯之的粉絲不高興。本來瑤池妹妹們就非常抗拒這個「拉低哥哥逼格」的綜藝餅，加上熱搜事件讓他們跟《喚靈》的粉絲們對噴了整整一晚，大部分戰鬥粉絲對《喚靈》都有了抵觸心理，雖然能營業是很好，但為什麼是這麼個綜藝啊。

　　而且——

　　其他人身邊跟著的都是能喊得出名字的職業選手，而且明星和職業選手看得出來是不太熟悉，就算是路透圖也能看得出來有一絲絲尷尬。

　　這個跟我哥一起喝奶茶一起看手機聊天聊得開心舉止親密的人到底是誰啊？哪裏冒出來的？

　　瑤池妹妹們心照不宣地有了奇怪的危機感。





第17章

　　購物環節結束了，他們滿打滿算3000塊買了不少東西，雖然大部分都是吃的喝的。一開始林葦還一本正經地按照清單上一個個去找，半路路過食品區卻有點邁不動步子了。陸堯之看穿了他的內心渴望，問了句「要不然我們買點儲備糧」，立刻得到了點頭如搗蒜的回應。

　　他們倆都沒試過最近網紅的自熱火鍋，於是一個眼神示意就心意相通地決定抓住這個做時代弄潮兒的好機會。於是在貨架前一挑就是十幾分鐘，甚至原地一起看起了試吃repo。

　　可惜堯林二人或多或少都有點選擇恐懼——最後的結果就是幾乎每個品牌都拿了一個，光是自熱火鍋就在購物車裏堆成了小山——果然不花自己的錢就是沒有罪惡感。

　　不過林葦還是有一點點心虛的：「那個，你是不是需要保持身材不能這麼亂吃啊。」

　　陸堯之楞了一下說：「嗯，按理來說是的，但是……」

　　林葦：「嗯？」

　　陸堯之：「我容易胖但也容易瘦，加點鍛煉的量就行了，你想吃就買吧，不用管我的。」

　　林葦：「哎……做明星好辛苦啊。」

　　陸堯之哼笑一聲：「知道就好，藍山8層就有健身房，你要負責陪我去鍛煉。」

　　林葦：「嗯？怎麼又是我的責任了。你是想讓我在邊上給你高唱《卡路裏》嗎？」

　　陸堯之：「我很樂意、」

　　林葦黑線了一下，很快恢覆了笑臉：「好吧，既然我要為你的體重負責了——我們去買奶茶吧！」

　　他吐了吐舌頭就又拽著陸堯之往地下一層走了。

　　其實林葦剛剛進來的時候目光就鎖定了那家知名奶茶店，要不是在錄節目，他早就沖下去買了，當然現在帶著陸堯之去喝也不晚。

　　點單的時候林葦也沒忘記給攝像大哥和跟組的小柯也來了一杯。在他的提一下，工作了挺長一段時間的四人外拍小隊決定關上攝像機休息一會兒。奶茶店生意火爆，等了十多分鐘才做完四杯，陸堯之離櫃台最近，直接收起小票去取了。

　　趁他不在，小柯十分八卦地湊過來問：「那個，林子，我能問個問題嗎？」

　　林葦：「嗯？什麼？」

　　小柯像攝像機努了努嘴說：「現在沒在拍攝，所以……我想問，你和陸哥，是不是認識很久了呀？」

　　林葦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下意識地把話題扔了回去：「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小柯「哎」了一聲：「雖然我是實習生，但是組裏其他前輩都說，陸哥其實不怎麼好相處，讓他跟別人互動很難，但是吧，他跟你就……特別自然，還會自己拋梗接梗，都不需要我們給提示或者什麼的。」

　　她想了想又說：「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有意打聽你們之間的隱私，陸哥之前也說了你們是見過父母的關系。只是你們來如果是發小或者舊相識，我想知道我們節目組方便公開這些信息嗎？還是有什麼別的顧忌？因為這些在資料上都沒寫……」

　　小姑娘說的也挺真誠了，林葦當然也不準備騙她。他無奈一笑，說：「沒你想的那麼久也沒那麼覆雜，我們之前……是網友，也就認識了小半年吧。」

　　「啊？」小柯呆呆地反應了一句，「網友？」

　　再往下說就要牽涉到「瑪麗」的身份問題，即使沒有在錄制，林葦也不準備再展開，畢竟他也沒有問過陸堯之願不願意把瑪麗的事說給節目組聽，讓林葦來講只能多說多錯。幸好此時陸堯之帥氣地拎著四杯奶茶回來，於是話題就此結束。

　　結束外景拍攝回到宿舍已經九點多了，雖然戰利品都是工作人員幫他們直接送過來，但面對鏡頭一整天又是到處走動又是說說笑笑的一整天也有點累，一進房間林葦連看都沒看堆積如山的購物成果一眼，直接「嗷」地撲到了沙發上，宛如一條死魚。

　　真皮沙發被他的體溫捂熱了，蹭起來還挺舒服，林葦癱了半天回夠了血，從柔軟的抱枕裏擡起臉，就看見陸堯之正在脫衣服——那件節目組給的「隊服」，雖然裏面還穿著別的，但雙手交叉拉著下擺往上提的姿勢，顯得他的腰線格外明顯，沒看出來啊，這家夥看著挺瘦的，怎麼這麼一看腰部線條顯然是練過的樣子？

　　林葦看得出神，陸堯之已經把那件實在是有點醜的紫色衛衣帶著幾分嫌棄地丟進洗衣籃裏，長發淩亂地吐了口氣，眼神瞥了過來，說：「你不熱？」

　　林葦：「嗯？哦，是有點熱。」

　　陸堯之：「那你也脫啊。」

　　林葦：「……」

　　林葦：「…………我去洗澡！」

　　說完一溜煙跑了，留陸堯之在後面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

　　林葦一邊打開自己的行李箱翻衣服一邊說：「這房間有攝像頭在拍的！你註意點形象！」

　　陸堯之隔空回他：「我怎麼不註意了？這不是還穿得好好的嗎，還沒到少兒不宜的地步吧，你在想什麼呢，林林？」

　　林葦真是八百張嘴都說不清了，他合上行李箱，沖進浴室了。

　　洗澡的時候他回憶了一下今天的全過程，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其實來之前，他是挺緊張的。不是緊張別的，綜藝拍攝也好跟陌生人接觸也好，選擇做主播這一行的時候林葦對這些後續會有的東西多少有點心理準備。他緊張地是線上的瑪麗和線下的陸堯之會有什麼樣的不同，他對自己的態度又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如果他希望「林子大了」和「陸堯之」是陌路人呢？或者他看到自己出現會不會很驚訝甚至會有點厭煩？

　　然而林葦擔心的都沒有出現。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他們卻像認識了很久一樣……其實準確的說只有半年，還是作為「主播」和「粉絲」這種身份，但那種默契和熟悉的感覺，令林葦完全放松了下來，很放心地把自己交了出去，之後的對談，反應，都是順其自然下的產物。

　　他也很驚訝，陸堯之是這麼隨和的一個人嗎？小柯最後的話卻印證了他不敢相信的一個猜測：

　　我對陸堯之而言，是特別的吧？

　　答案應該是，YES。

　　林葦撐著墻壁，忍不住笑了。

　　「特別」的感覺，真的很好。





第18章

　　熱水澡並沒有讓林葦清醒，反而還因為蒸汽和好聞的沐浴露的味道整個人都有點飄忽，像是踩在雲上一樣，有種暈乎乎的感覺，要不是頭發還是濕的，估計他能直接撲進床裏睡過去。

　　林葦就這樣頭上頂著一條毛巾「飄」出了浴室，去找吹風機的時候還不忘喊了聲「瑪麗換你洗澡啦」，得到的是漫不經心的一聲「嗯」。他循著聲音走回客廳，就看到了陸堯之隨意靠在沙發上，長腿蜷起，抱著pad無聊地瀏覽著什麼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陸堯之這毫不設防，連頭發都有點亂七八糟的樣子太過居家，林葦還有一瞬間的晃神，分不清這裏到底是哪裏。

　　不過也就一瞬間的功夫，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陸堯之聽到腳步聲擡了下眼，第一反應是想笑林葦的格紋睡衣太土了，但發梢滴著水臉也被蒸得通紅的少年模樣實在是有些可愛，還頂著毛巾傻乎乎的，吐槽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楞了片刻他找了個別的話題：「你今天還準備直播？」

　　林葦在他身邊坐下用迷迷糊糊鼻腔「嗯？」了一聲，幾秒後清醒了一些，一看陸堯之的pad屏幕上果然是自己的微博主頁，不過最新一條更新還是昨晚，通知最近直播時間不定，基本會在晚上做不定時直播，也不打水友賽了。他點了點頭：「嗯，開一個月的天窗肯定是不行的，跟節目組也溝通過了，開播前不能透露細節，其他一切照舊。」

　　林葦指了指另外一邊並排放著的電腦：「設備齊全，賬號都有了，反正我不開攝像頭，方便。」

　　節目組倒是真的很貼心，陸堯之憋了一天，終於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很狠地揉了揉林葦的頭——雖然是濕的。

　　林葦一臉懵逼地被他搓了半天：「……啊？」

　　始作俑者迅速丟下pad逃離現場：「我去洗澡了。」

　　林葦：「什麼鬼？我頭發還沒幹呢，瑪麗！餵！」

　　口氣雖然好像在生氣，但是林葦的耳朵卻有點紅，臉也有點熱。他呼了一口氣，拍拍臉頰，吹頭發去了。

　　等陸堯之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林葦已經開始直播了。

　　他頭發沒有完全吹幹，還有些炸毛似的支棱著，戴著耳機壓下去一小塊，有點搞笑又有點可愛。應該是還沒開局，林葦還在和粉絲閑聊，所以整個人的姿態也很輕松，陸堯之有點擔心他聊著聊著就要睡過去了。

　　「為什麼要鴿直播？我這不是沒鴿嗎……只是鴿了水友賽。我在忙呀，這麼忙還記得直播你們不誇我就算了還刷咕咕咕，自己燉自己去吧！」

　　這是陸堯之更熟悉一些的「林子大了」，只是因為沒有隔著屏幕隔著電流，他就在自己不遠處——最多三四步路就能走到的地方說著這些俏皮有趣的話，竟然讓陸堯之又產生了一絲有趣新奇的感覺。

　　原來他平時直播是這樣的狀態嗎？那還真是為百萬鳥粉可惜了，因為不開攝像頭，鳥粉們只能聽聽聲音，而陸堯之能看清他發著光的眼睛，挽到手肘的戲子，又細又白的手腕還有說到好笑的地方忍不住蜷起來的腳趾。

　　陸堯之：……

　　呃，看腳趾好像有點變態了，但沒辦法，誰讓林葦不好好穿著鞋，他的註意力很容易就被吸引過去了。

　　林葦也註意到了陸堯之，他一邊說著「你們稍等一下」一邊摘下耳機扭過頭，眼神和陸堯之對上：「洗完了？來幾盤？」

　　陸堯之手撐在桌子上，瞄了眼屏幕說：「行啊，時間還早。」

　　頓了一下又說：「你標題還寫著一晚上沖擊王者呢，跟我雙排，鉆石都摸不到。」

　　林葦哼了一聲：「說了帶你飛，交給我就行了。」

　　陸堯之：「你沒關麥。」

　　林葦：「……………………」

　　陸堯之哈哈笑著去隔壁開另外一台機子，林葦剛才沒關現在關也是來不及了，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炸了。

　　「這這這這這男聲是誰的啊？」

　　「驚了兒子家裏有陌生男人，我怎麼有種不太好的聯想」

　　「臥槽這誰啊？」

　　「兒子！！！！你才三歲！！！媽媽不允許你和別的男人這麼晚了還在一起！！」

　　「哭了，我們兒子也有同性好友了嗎？終於不是孤獨終生人設了」

　　「是疊影大大嗎？」

　　「是不是疊影？？本CP粉一個尖叫！！」

　　「疊影剛才也開播了！不是他！而且要是疊影，肯定是說騷話要帶兒子飛的那個！」

　　「所以到底是誰啊……」

　　「這聲音還蠻好聽的」

　　「林子快解釋一下這是誰這是誰這是誰」

　　「你們有沒有聽到那句‘洗完了’？」

　　「總覺得好像有點耳熟」

　　「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我也……」

　　「那個，我就提示一個字‘菜’」

　　「？？？？」

　　「？？？？不是吧」

　　「難道是？？？？」

　　林葦：「……」

　　林葦又好氣又好笑，一個是被他們的腦洞震驚了，包括竟然會猜疊影而且怎麼會有他跟疊影的CP粉啊？？好笑的是鳥粉的確很敏銳，瑪麗也就開過一次麥，加上對話中的只言片語，竟然還真給他們蒙對了。

　　其實鳥粉們挺貼心的，林子有一段時間沒提瑪麗，他們也知趣地不提，就怕林子不開心——雖然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林子突然閉口不談了，但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對瑪麗充滿了興趣，一旦出現了蛛絲馬跡，全都春風吹又生地覆活了。

　　林葦咳了一聲：「行了，別瞎說了，我沒在家在外面，不是說了有事嗎？人在外地呢。」

　　他眼神詢問了一下陸堯之，陸堯之開好了電腦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偷偷發笑呢，林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陸堯之說：「沒事，你說吧。」

　　他隔得遠了點，但聲音還是透過林葦的耳麥傳了過去。

　　「這聲音好溫柔啊！果然是，果然是……」

　　「是那個誰！」

　　「似李！！！！！」

　　林葦無奈地說：「對對對，是瑪麗，就坐在我身邊，我們今晚雙排，讓你們久違地感受一下他的神操作對新賽季產生新的信心。」

　　陸堯之也湊過來說：「好久不見啊各位。」

　　林葦像是被他身上還未散去的熱氣燙了一下似的往後縮：「你開遊戲進組用自己的麥講話！」

　　鳥粉最喜歡看林葦原地炸毛，何況還有他們欽定的女婿（？）瑪麗，個個都和打雞血似的叫了起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瑪麗我們想死你了」

　　「還以為瑪麗退坑了，結果是三次元勾搭兒子去了」

　　「兒子當年那個10萬加微信不是開玩笑的？」

　　「朋友這是10萬加微信的程度嗎，這是50萬見面的程度了吧」

　　「別說了，要是有個聲音好聽滴金主願意給你砸50萬，你見不見？」

　　「見啊！」

　　「瑪麗瑪麗你在看嗎，兒子長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啊」

　　「我真的為鳥粉的素質哭泣了，你們都不八卦的嗎？都不好奇瑪麗身份的嗎？」

　　這句話一出，熱烈的彈幕冷了一下，大家太高興了，高興到忘記了瑪麗還有個「疑似陸堯之」的身份，因此還害他們和娛樂圈的粉絲大戰了一晚。林葦也看到這條，他知道未來節目播出了以後這件事自有公論，現在直接解釋也不行，撒謊也不行，只好趕緊帶一波其他節奏：「你們管我們見面幹什麼呢！——雖然什麼也沒幹不要亂想了，跟錢也沒關系——瑪麗今天還玩打野怎麼樣？」

　　陸堯之卻沒有回答，林葦又問了一遍：「瑪麗？」

　　他偏頭看過去，陸堯之安靜地看著彈幕，然而林葦的耳機裏就傳來了提示音。

　　「水管工瑪麗打賞神龍抱枕x100，感謝大人的賞賜~」

　　神龍抱枕是逗龍新出的付費道具，價值500一個，送100個就會給全站直播間推送一條滾動消息，還可以帶上打賞者的文字留言。

　　於是林葦就眼睜睜地看著「水管工瑪麗給林子大了送了神龍抱枕x100並留言：真可愛，可惜你們看不見。」的花字橫幅從自己眼前滾了過去……

　　林葦：「瑪麗你又亂花什麼錢？？？」

　　彈幕：「哇……」

　　「來了來了，熟悉的瑪麗回來了」

　　「這才是我喜聞樂見的場景啊」

　　「兒子怎麼對金主爸爸說話呢！」

　　「我今天也在為瑪麗的男友力流淚遼」

　　「瑪麗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願意給林子花錢，還能跟林子這麼晚了共處一室……」

　　「我現在開始攢錢還來得及嗎？」

　　陸堯之不在意地挪著鼠標，似乎還想再砸一點錢，林葦忍無可忍伸手過去按住，還不忘關掉自己的麥：「瑪麗，真的不用了，你……你賺錢也不容易，拍一個戲要那麼久片酬也不高，還要保持體形不能吃愛吃的……別在我身上浪費錢了。」

　　陸堯之看他認真地在著急，心裏一片滾燙，他笑著拍了拍林葦的手臂：「我樂意啊。」

　　想了想又說：「這是替你撐腰，讓別人知道你背後是我瑪麗。我有錢，不缺錢，不過……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勸我不要亂花錢呢？」

　　林葦呆了。

　　他試探地開口：「朋，朋友？」

　　陸堯之：「是嗎，可是連我的經紀人都管不了我怎麼花錢呢。」

　　林葦：「……」

　　陸堯之：「好啦，別擺出這幅表情，我是想你開心的，你不開心我就不充啦。我上遊戲了，來組排吧。」

　　林葦：「……好的。」

　　林葦重新看向自己的屏幕，彈幕依然對他與瑪麗的關系議論紛紛，其中不乏有越過那一條線的猜想，雖然大多粉絲都只不過是開玩笑似的YY，就像那些起哄疊影跟他CP的人一樣，說著好玩，並不真情實感。

　　林葦卻有點茫然了，他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我是他的朋友嗎？是。我是特別的嗎？是。

　　但是我只是想當一個普通朋友嗎？普通朋友又有什麼資格管他呢。

　　陸堯之剛才那一句「連我經紀人都管不了我」仿佛在提醒他：我們之間還是有一道難以逾越的壁壘的，他的私人生活自己的確也沒有資格插手。

　　這個認知讓林葦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惆悵，情緒完全跟著陸堯之跑，回天乏力，完全沒救，這根本就是——

　　戀愛的前兆反應。





第19章

　　瑪麗一如既往地很有節目效果，剛剛林子為了轉移話題開玩笑似的問他要不要試試看打野，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最擅長的」中單法師位。兩個人組排一路從青銅磕磕絆絆到鉑金也沒打幾場，但是笑果不斷，逗得鳥粉們驚喜連連，還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同時在線人數還創了個近期新高。

　　不少路人進來問另一個賬號是誰，為什麼菜得那麼有喜感，因為節目組提供的是純數字ID，剛進直播間的觀眾也不知道如何分辨，後來直接用「菜雞中單」來稱呼，鳥粉怒斥放尊重點，這是我們大佬，至少叫「菜雞大佬」好嗎？

　　林子本來還有點忐忑不安，直播時話也不太多了，卻被鳥粉們的表演逗樂，逐漸也將那些小心思放在了一邊，專註眼前的遊戲。

　　他的情緒突然低落陸堯之也察覺到了，至於「為什麼」，陸堯之心裏多少明白一些——畢竟剛才那番話他也是故意說給林子聽的，為的就是讓這個小傻子不要再原地踏步了，早點想通。

　　但陸堯之也只是想小小地刺激一下林子，並不是想讓他失魂落魄，於是就啟動了緊急補救手段，反正現在也不必避嫌了，組著隊開著麥的，時不時說些俏皮話調動林子的情緒。

　　他這一招對林子有沒有效果先不說，反正鳥粉們是再度被瑪麗折服，要他們真的是林子的爹媽姑婆哦，林子再是個女孩，估計早就做主把人嫁出去了。

　　嘻嘻哈哈間快到了十一點，陸堯之看林子開始打哈欠了，就提議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還有一大早起來的拍攝。雖然他是關了自己的麥說的，但還是漏了點音通過林葦的麥傳了出去，彈幕裏尖叫連連地追問什麼早點睡明天幹什麼，林子今晚都被他們刷麻木了，破罐子破摔地說：「我跟瑪麗睡覺去了！下播了！晚安！」說完就果斷點掉了直播軟件。

　　他摘下耳機抓了抓頭發，擡頭就對上了陸堯之似笑非笑的眼睛。

　　「跟瑪麗睡覺去了？」

　　林子的臉嘭地就紅了：「我亂說的啊，誰叫他們也瞎起哄……我去睡了晚安！」

　　說罷眼疾手快地關機，推開椅子站起來，沖向臥室，一氣呵成。

　　陸堯之也不著急，他慢悠悠地關了客廳的燈，然後走進臥室，瞄了眼拿被子蒙頭的鴕鳥，才低聲說了晚安。

　　鴕鳥林子感受到他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爬上了床的動靜，在被窩裏忍不住地氣血上湧，心跳加速。

　　林葦本來以為自己會因為剛剛覺察到的小心思和美人在側而輾轉反側，結果聽著旁邊的呼吸聲，他不知怎麼地也很快就睡了過去，一夜無夢，醒過來已經是早上七點多。

　　他翻身起來就看到邊上陸堯之的床上已經空了，被子掀著，睡衣也脫下了直接扔在那兒，林葦揉了揉眼睛往浴室方向看，拉門沒有合上，可以直接看到裏頭——陸堯之已經在刷牙了。

　　但他沒穿上衣。

　　可能是換衣服的途中突然想先刷牙，這人站在鏡子前就穿了條運動褲，光著上半身，舉著杯子叼著牙刷，剛睡醒頭發披散眼睛也微微瞇著，最明顯最吸引人目光的卻是那線條分明的腹肌……

　　一大早就要被美色暴擊算什麼事！？林葦覺得再看下去肯定會有什麼尷尬的事發生，都怪瑪麗，刷個牙還這麼性感，不知道關門的嗎，他心裏暗罵一聲，想躺下去再瞇一會兒。

　　不過他動靜挺大，陸堯之當然是發現了。

　　陸堯之含含糊糊地說：「別睡了，一個半小時以後集合，洗漱完吃完早飯剛好。」

　　林葦：「你不是在用洗手台嗎，讓我睡個回籠覺，五分鐘。」

　　陸堯之拿掉牙刷，一嘴泡沫：「台子這麼大兩個人又不是不能一起。」

　　頓了一下又說：「說好給我紮頭發的，不要忘了。」

　　一副你別想抵賴的樣子，林子頓時嚴肅不起來了，噗地笑了，掀被下床。

　　刷完牙洗完臉，各自換上衣服，出發去食堂前陸堯之搬了把矮椅子坐下來，大寫的一個乖巧。林葦嘴上說「瑪麗你是七歲小孩嗎」，拿起昨天買的檀木梳子過去的時候動作卻很溫柔。可能小時候被拉著玩娃娃的確給他積累了經驗，林葦動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就紮出一個可愛的小揪。

　　他說「好了」的時候陸堯之還有點意猶未盡：「結束了？」

　　林葦：「是呀，你頭發好軟好順，很好紮的。」

　　陸堯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揪揪，卻不小心碰到了林葦的手，兩個人皮膚剛一相觸，林葦就像過了電似的縮了回去。

　　陸堯之只當沒發覺：「是嗎？沒怎麼保養過。」

　　林葦咳了一聲：「你去看一眼滿不滿意，好了我們就出門吧。」

　　陸堯之又怎麼會不滿意呢，相信林葦給他紮沖天辮他都不會說出不滿意這三個字的。都能為愛氪金了，誰還不能為愛做一個瞎子呢？

　　時間有點早，另外幾對都還在夢鄉當中，食堂裏除了STAFF就只有他們倆，小柯見了還有點驚訝，不過想了想還挺滿意，這樣可以提早化妝準備拍攝——小姑娘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陸堯之，說：「今天的化妝還是挺花時間的。」

　　周圍的一圈STAFF都笑得一臉慈祥。

　　陸堯之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化妝過程也要被記錄下來，他們倆被分別帶到了兩個離得很遠的化妝室，對於今天的主題「COSPLAY」，顯然節目組有不同的安排。林葦和陸堯之分開前看他一臉欲言又止，就猜到這總是異想天開的導演絕對不會放棄用他做爆點的機會，而嗅覺靈敏的陸堯之肯定也感覺到了，自己身上即將降臨什麼樣的命運。

　　林葦也沒多少時間幸災樂禍，他一進房間就被按在了椅子上，然後服裝師和服裝助理推了一排華麗麗的……COS服出來，加上化妝師，四個妹子圍著他，眼睛跟探照燈似的上下掃著。

　　服裝助理A：「林先生，資料上說你喜歡玩打野？」

　　林葦有一點點懵逼：「是。」

　　化妝師摸著下巴：「我們原本是準備讓你挑一個常用英雄COS的。」

　　服裝助理B：「可是總覺得甘寧也好寒蝠也好……你的氣質……」

　　服裝師又將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接話道：「不符合啊。」

　　林葦：「……」

　　林葦：「…………」

　　好吧，甘寧是個光膀子狂野美男，胸肌腹肌一應俱全，林葦這身材是有點不符合。但是寒蝠好歹是個修長纖細的吸血鬼美青年，他怎麼就不行了，怎麼說他身高也有個175，墊一墊還是OK的吧？

　　林葦想要激情反駁，正準備開口卻被妹子們搶了先：「我們一致認為，比起強行符合常用英雄，不如合理利用你自身的顏值優勢。」

　　林葦：「……什麼，姐姐們你們要幹什麼……」

　　服裝師震聲道：「就決定是你了，時鐘人！」

　　林葦：「啊——？」

　　不怪林葦大驚失色，時鐘人其實並不算「人」，他的初始形象靈感來源於《愛麗絲夢遊仙境》，其實是一個拿著懷表穿著西裝的兔子，在《喚靈》的背景故事裏，時鐘人是一個受了詛咒變成兔子的少年。

　　當然，節目組不可能把林葦化妝成一只兔子。時鐘人有一款賣的特別好的限定皮膚，特別收女性玩家們歡迎，像林子這樣的比較富有審美情趣的男性玩家也很喜歡，就叫「夢遊仙境」，穿上這個皮膚，時鐘人真的變成了人——模型會變成一個頂著兔耳朵和兔尾巴、穿著西裝短褲的可愛少年。

　　四位STAFF姐姐給林子準備的正是「夢遊仙境」的服裝道具。

　　林葦有點懷疑他們那句「我們考慮過你常用的英雄」是托詞，這準備齊全的樣子完全不像突然改變主意的plan B啊！絕對是早就計劃好的吧！而且時鐘人仙境皮膚就是灰白色的頭發，林葦連假發都不用戴了，用發膠凹一凹直接可以用。

　　但是林葦的反抗有用嗎？不僅沒用還全都被攝像機記錄了下來，這大型逼良為娼現場在節目播出後也成為了大家喜聞樂見的名場面，當然，這是後話了。

　　現在的林葦換了衣服出來，襯衫馬甲西裝外套，短褲+高筒白襪子+小皮鞋，活脫脫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異國小少爺。他對著等身鏡心如死灰地想：我要是再矮10公分可能更好一點，現在這個身高還穿成這樣真的是羞恥play。

　　換完衣服就是化妝，林葦已經不僅接受了現實，還開始自暴自棄地想反正瑪麗肯定會比我更慘，待會兒先發制人，搶先笑他！至於自己做完頭發還要戴兔耳朵兔尾巴的事，算了，先不想了，想想就覺得頭疼。

　　頭發做到一半，導演那邊說要先集合一下開個小會，好像是要調整節目安排，先暫停化妝，就十分鐘的時間，林葦也剛好出去上個廁所——趁兔耳朵兔尾巴沒有戴上。

　　他溜出化妝間往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一邊走一邊觀察，很好，其他幾間化妝室都大門緊閉，沒人出來，他捂著心臟往男洗手間走去，剛一推門進去就身體一僵。

　　一個頭頂金色波浪卷發，身著淺藍色禮服長裙和白色披肩的……女人（？）正在低頭洗手，她非常高，至少有超模水準，看上去身材也不錯——但是這裏不是男廁所嗎，怎麼會有女人？

　　林葦第一反應是自己走錯了，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出去，後退的步子剛邁開，那個女人（？）轉了過來。

　　林葦想尖叫，但那個女人（？）比他先一步「啊」了一聲，說：「你這什麼打扮？」

　　林葦：「……」

　　林葦對著眉毛被修得細長、化著亮晶晶的眼影和梅子色口紅，還貼了巨長無比的假睫毛的陸堯之，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冰女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忘我，差點喘不上氣，背都靠上墻壁了還在笑。

　　陸堯之怒極敗壞，又怕他再笑下去把別人引過來，於是非常果斷地一手「duang」地拍在林葦耳邊的墻壁上，一手捂住了林葦的嘴：「別笑了，有這麼好笑嗎？」

　　林葦：「唔唔唔嗯唔。」

　　陸堯之：「你要說什麼，嘲笑我的話就不必了。」

　　林葦伸手把陸堯之的手掰下去，笑瞇瞇地說：「堯堯公主你真美。」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因為剛剛放肆大笑笑出了眼淚花，此刻卻成了那雙大眼睛最美的點綴。

　　陸堯之有些看傻了。





第20章

　　冰女王陸堯之和時鐘人林葦四目相對，空氣凝滯了。

　　原本林葦說完那句調戲意味十足的話，以為陸堯之多半會氣急敗壞地回嘴，卻沒想到他突然沈默了下去，連眼神都變得深沈。

　　沒得到預想之中的反應，林葦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心裏打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玩笑開過頭惹陸堯之生氣了嗎？……也許自己剛剛笑得是有些放肆了。

　　說實話，陸堯之這身裝扮一看就不是為了惡搞去的，披肩和禮服的設計修飾了他的身材，金色長發和妝容也非常精致，「堯堯公主你真美」真的不是一句諷刺，這裏頭調戲占五分真情實意占五分，在林葦眼裏，陸堯的女裝扮相可以說是好看了。

　　怕就怕陸堯之誤會了那句話的林葦忐忑地看了看陸堯之，小心翼翼地說：「你生氣啦？」

　　陸堯之只是看著他，不說話.那專註的眼神令人猜不透含義，這下林葦更慫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摸了下臉自嘲道：「其實女裝也還好啦，大家都知道是故意搞怪的，我被搞成這樣他們還對著鏡頭說是‘利用顏值優勢’，播出去肯定要被嘲笑死……」

　　陸堯之的視線集中在他一張一合的嘴上，林葦沒發覺，兀自感慨著節目組的異想天開，試圖以一種「我比你慘所以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你別生氣」的方式希望陸堯之心情好些。

　　真是個小傻子，陸堯之好久才嘆了口氣移開眼神，伸手十分克制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力道很輕幅度很小，也是為了不破壞造型。

　　「我沒生氣——你真的覺得這樣還不錯？」

　　他表情十分無奈，但肯定不是不高興，於是林葦松了口氣，笑開了：「是呀！我說的是真心話！冰女王本來就是禦姐範兒，你不笑的時候挺唬人的。」

　　陸堯之：「反正如果在家裏看，這一段我肯定要跳過。」他說著掀開了披肩，露出裏頭穿著露肩禮服的上半身。

　　「本來是沒準備披肩的，結果剛套上禮服，小柯臉色都變了，說實在太金剛芭比了……」他上臂用力，肌肉線條立刻出現，「不然呢？穿成這樣可不是金剛芭比嗎？還指望我身嬌體弱？」

　　林葦「哇」地閃著星星眼，拿一根手指戳了戳陸堯之的肱二頭肌，又大著膽子捏了捏，真的是硬的跟石頭一樣，陸堯之平時肯定沒少舉鐵，只是很少有讓他展示肌肉的機會，光看臉還真的看不出來。

　　反觀林葦……沒什麼好反觀的，宅男一個，細胳膊細腿，連當金剛芭比的機會都沒有。

　　算了，肌肉這種東西，自己沒有看看別人的也是好的，陸堯之對他動手動腳的行為也沒多加阻止，林葦好奇地接著問：「你放松下來也是這麼梆兒硬的嗎？」

　　陸堯之：「這什麼形容詞……我還能回答你‘不，我放松的時候很軟’嗎？」

　　林葦：「………………好像是有點那個什麼歧義。」他這句話嘀咕地很小聲，主要是外頭突然「呯」地響起了什麼東西砸到地方的聲音，把他的話蓋過去了——應該是擺在洗手台邊上的清潔工具被碰掉了？

　　他和陸堯之都下意識地回頭往門口的方向看。

　　甘寧，不，是cos成甘寧的赫侖正一臉無措地看著被碰倒在地的拖把，不知道是去扶還是不去扶，下一秒他擡起了頭，對上了整齊劃一側頭看著自己的陸堯之和林葦，就立刻把拖把拋在腦後了。

　　「你們——」赫侖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剛剛在幹什麼？」

　　林葦：「？」

　　陸堯之：「哈。」

　　林葦：「？？？？什麼幹什麼……」

　　赫侖似乎完全不驚訝陸堯之的女裝扮相，註意力放到了別的地方——但這也太奇怪了，他能跟陸堯之在廁所裏幹什麼啊，當然只是純……純聊天……

　　林葦越想越有點心虛。他再重新審視了一下：此時陸堯之和自己的姿勢，簡單概括就是壁咚。剛才陸堯之與自己的話題內容，「放松下來還有沒有這麼硬」………………………………？

　　不知道赫侖是什麼時候來的，如果比較不巧沒聽到前面在說什麼，這個姿勢加這段話的確是很容易讓人誤解。林葦又有點驚訝又為自己剛開的口不擇言感到臉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解釋什麼又從哪裏開始解釋，傻在原地。

　　另一個當事人陸堯之呢？他看著林葦從發楞到出神再到臉上飛紅，又看了看赫侖那咬牙切齒恨不得指著鼻子罵的樣子，第一反應是勾起嘴角，把撐在林葦耳邊的手臂收了回來。

　　赫侖見他總算站直了身子，緊皺的眉頭放開了一點，但他這口氣沒松多久，陸堯之就用那只手一把把林葦攬了過來。

　　林葦嚇了一跳，不過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什麼抗拒的反應，只是「啊」了一聲之後看向陸堯之問：「什麼？」

　　陸堯之：「回去了，他們會大概也開完了。」

　　林葦：「嗯？等下，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比如跟赫侖說一下我們剛才……」

　　陸堯之：「我們剛才怎麼了？」

　　林葦：「……是沒怎麼。」但赫侖覺得有什麼啊！

　　赫侖本來就為了符合甘寧人設塗上了神色粉底的臉更黑了：「……」

　　陸堯之卻火上澆油：「那不就得了，問心無愧有什麼好解釋的，走了。」說著攬著林葦就往外走，竟是連解釋都不想多解釋，這態度就是沒有把赫侖的想法放在眼裏。

　　林葦一時被他的邏輯說服，懵懵懂懂地被帶著跑了，沒註意到赫侖的怒氣值已經到了頂點。

　　於是在他們擦肩而過時，赫侖果斷又決絕地也伸出了手，拽住了林葦的手腕。

　　「等一下。」赫侖說，「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吧。」

　　林葦：「？？什麼說清楚，那個，瑪麗的事我應該和你解釋過了吧，你那個時候也說可以理解了……」

　　陸堯之「哦？」了一聲，對「瑪麗」這個話題很有興趣：「瑪麗怎麼了？你們那時討論的是有關於‘瑪麗’的事？」

　　他頓了一下，竟然非常自然地承認了：「也就是我的事？」

　　赫侖訝異於他敢當面承認，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繼續生氣：「不是陸堯之身份的問題！」

　　林葦掙脫了兩下，赫侖的手卻越抓越緊，林葦無奈道：「那你要‘說清楚’什麼，先把手放開吧，我們這樣拉拉扯扯的算什麼呀。」

　　赫侖聞言松了手，但他目光灼灼，緊緊盯著陸堯之至今還很自然地搭在林葦肩上的那只手，又移開眼神去看林葦毫無反應的臉，心想自己抓一下就是拉拉扯扯，陸堯之剛才的距離都快親到了還毫無反應，這到底是什麼程度的雙重標準啊！

　　林葦越是這樣對陸堯之毫無防備，他就越是要在今天就把這件事搞清楚了！

　　赫侖吸了一口氣，而後沈聲說：「陸堯之，你喜歡男人嗎？」

　　他這話一說出來，林葦心臟都跟著漏了一拍，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赫侖在說什麼東西？陸堯之除了跟江舜生的CP——大部分是粉絲YY出來的——之外就沒有任何同性緋聞了。不過這麼說是有點奇怪，因為同樣的也鮮少有異性緋聞。給人的觀感就是比較潔身自好，那麼赫侖哪裏來這麼個突兀的問題？

　　雖然站在林葦的角度，他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麼樣的答案，「不是」很正常，但這意味著林葦也不能再迷迷糊糊地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認清自己和陸堯之絕無其他可能之後，說不定可以退回朋友的界線後面愉快地繼續相處。

　　那如果答案是「是，我喜歡男人恩」呢？林葦也不會就因此開心膨脹覺得他們之間有了可能性，如果陸堯之是GAY，那他在娛樂圈身邊有那麼多優質的男人，又怎麼會看上自己？一個是0%，一個是0.1%，其實答案是哪個，林葦都有點不是滋味。

　　赫侖這個問題，真的是殺人誅心。林葦垂下眼睛，不動聲色地想要拂開陸堯之的手，他以為自己動作小不會被發現，誰知道陸堯之在回答前收緊了手指，體溫和力度都透過襯衫布料傳了過來。

　　「這是我的隱私吧，」陸堯之說地嚴肅，倒是沒什麼抵觸情緒，「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姑且認為你有必須要知道的理由——」

　　赫侖：「如果你連這個都無法坦白……」

　　「答案是我不知道。」

　　林葦：「？」

　　赫侖：「哈？你在逗我嗎？」

　　陸堯之：「跟性別沒關系啊，是男是女都無所謂，甚至長得好看與否，家世如何，都無所謂。喜歡他只是喜歡他本身而已。」

　　赫侖馬上就覺得他又在胡說八道敷衍自己，煩躁地嘖了一聲：「不管怎麼樣，如果你是同性戀，或者有同性戀傾向，我希望你和兒……林子保持好距離！你知道你的粉絲們是怎麼罵過他的吧？現在還在鏡頭前跟他那麼親密，播出以後的反彈會有多嚴重你想過嗎？」

　　林葦：「等一下……」

　　赫侖接著說：「如果你不是同性戀，那就更應該少做這種會讓人誤會的事，這不是什麼可以拿來開玩笑逗樂子的東西！你和江舜生那些……賣腐的舉動還可以說是宣傳，炒作，拉上林子算什麼呢？他只是個主播，又不是明星，不需要這些手段！」

　　林葦：「我覺得你還是誤解了什麼，瑪麗他……」

　　他卻不知道怎麼往下說了。陸堯之對他是過於親密了。這些親密對比下陸堯之對江舜生的態度，就算是「賣腐博眼球」也算是很過火的舉動。

　　他不會質疑陸堯之對自己做這些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利用自己炒作這個推斷肯定是站不住腳，要真的說誰到貼誰，人氣知名度而言肯定是自己倒貼陸堯之。

　　所以那些溫柔的眼神，體貼的動作，時不時的撩撥，是為什麼？

　　是因為什麼？

　　陸堯之沒有被赫侖的連串質疑噎到，他氣定神閑地反問了一句：「這些都與你無關吧，你又是站在什麼立場來問呢？」

　　「我知道你是林子大了的粉絲，但就粉絲而言，你不覺得自己管得有點寬嗎？」他聲音輕柔，卻又極有力量，「不管我是真的在追他，還是出於好玩逗逗他，都是我們倆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林葦聞言一怔。

　　赫侖冷笑：「我就知道不能信林子說什麼你是個好人，行吧，之後的交換隊友環節我們見真章。那時候節目組也不會管什麼實力平不平衡了，我是不會讓林子接著待在你身邊的！」





第21章

　　「交換隊友」是台本上明明白白寫出來的一個關鍵環節，預計將於第三期進行，目的也是為了讓觀眾保持新鮮感讓節目更具可看性。所有嘉賓進行匿名投票，選出自己想要組合的對象，得票最多的前三位就有重新挑選隊友的機會，當然，如果對自己的搭檔很滿意，也可以放棄這個機會。

　　赫侖大概是得到了節目組的承諾，提前知道了台本會安排他重新組隊，才放下這樣的話。但如果陸堯之沒記錯的話，被挑選的人也是有拒絕的權利的。離第三期錄制也只不過還有一周時間，他是哪裏來的自信讓會擼袖子上場搶陸堯之的林子在這一周之內轉而去選擇他？

　　年輕，沖動，熱血——以及敏感，在某種方面來說，只要是「粉絲」，總會有這樣的一面，陸堯之現在倒不會覺得赫侖討厭，他的過激反應說明了他的確很在乎林子，只是這個才18歲的小朋友，有沒有分清自己的好感和保護欲到底是出於「粉絲的關心」還是別的什麼感情？他現在一廂情願的以粉絲之名做出自以為是的「保護」行為會不會讓林子感到困惱？恐怕這些他都沒有想過。

　　而且他的確說對了一些東西，不過陸堯之不覺得自己是什麼高尚的人，能借他的話讓林子這個小傻瓜早點醒過來也不錯，就算沒有赫侖橫插一腳，陸堯之本來也是準備找機會跟林子旁敲側擊自己的性向問題，然後順水推舟、水到渠成。

　　現在這個情況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大體上方向沒有偏離，看林葦聽完那番話都有點魂不守舍，陸堯之只能飽含歉意地在心裏向赫侖說聲謝謝了。

　　他接下了赫侖的話：「林子不是沒有思考能力的‘物品’，怎麼選擇都是他的事，我會尊重他的每一個選擇，到時候就算他選你也無所謂啊。」

　　高下立見，恍恍惚惚的林葦聞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幾秒後覺得這樣不太好就摸了摸鼻子，然後清了嗓子說：「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比你大幾歲，赫侖你別操心太多了，我能自己判斷。」

　　對於真心喜歡他的粉絲，林葦向來是敢開玩笑地懟卻不會真的生氣發火，畢竟對方也是出於一片好意。至於陸堯之對自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也與別人無關，雖然他自己現在也有點迷茫，但這也不需要「別人」插手來管。

　　赫侖：「……」

　　正主本人說的話還是有點用的，赫侖臉色雖然還是不好，但他還能再說什麼呢？之前的發言已經有點過火，稍微冷靜下來也能感覺到。

　　於是小朋友硬邦邦地說：「反正交換隊友的時候我一定會選你！……還有陸堯之剛才離得那麼近，這個距離完全可以說是性騷擾了，你也長點心吧兒子？」

　　陸堯之頓時哭笑不得，林葦心裏瘋狂吶喊被這種美人性騷擾我樂意啊，再說了他被陸堯之壁咚比起單方面騷擾，怎麼也更像調情吧，赫侖就是太年輕了，看不見他們之間的粉紅泡泡……不對什麼亂七八糟的，媽呀都怪赫侖問得什麼奇怪的問題陸堯之回答的什麼奇怪的話！哪裏來的粉紅泡泡！

　　而且——

　　「都說了不要叫我‘兒子’了！」林葦咬牙切齒地說，「發彈幕發評論也就算了，在外面你們怎麼叫的出口的？」

　　陸堯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侖：「…………」

　　認真的嗎這個氣氛！？明明他是來下戰書加警告林葦陸堯之這個人不好惹的，為什麼突然畫風變得如此沙雕？雖然本來一個女裝，一個光著上身，一個西裝短褲聚在一起爭論的畫面就不怎麼正經了……

　　這個奇奇怪怪的修羅場結束於staff們開完會，路過走廊的時候看到他們三個還面面相覷站著，小柯疑惑地問老師們在這裏聊什麼呢，剛剛開會調整了拍攝方案，現在時間有點緊張了。

　　然後就拎著他們回去繼續化妝了。

　　赫侖的隨行AD是一個胖胖的男生，小柯說完他就哇地上來說赫侖老師原來你在這裏，快回去該畫彩繪紋身了，光著上半身跑了那麼多路你不冷嗎？

　　赫侖小臉一紅，說不好意思，我上個廁所馬上回去。

　　小胖一臉問號：「啊？您出來這麼久還沒進廁所嗎？」

　　赫侖的臉更紅了，連聲抱歉沖了進去。

　　陸堯之：「…………」

　　林葦：「……」

　　好吧，跟這二楞子計較什麼呢。

　　陸堯之和林葦分開前確認了一下他的狀態，見他還有心情跟小柯聊天，應該沒有被赫侖和自己的言論影響到錄制節目的情緒，至於沒表現出來的部分是怎麼考慮的……也不必要著急，之後有的是二人相處的時間讓他去試探和確定。

　　其實他應該謝謝赫侖讓林葦提前開竅，這家夥看上去很自來熟很開朗，但陸堯之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就垂下耳朵捂著臉地縮回去了，本來他還在煩惱這戳一下挪一下的什麼時候能大大方方說開呢，結果赫侖橫插一腳踹開櫃門，這下林子還有什麼躲起來的理由？

　　陸堯之心裏不僅還沒有惱火，還有點美滋滋的。

　　然後還沒美夠幾秒鐘呢，一踏進自己的化妝間就看到裏面站了一個目瞪口呆的江舜生，和他背後的攝影師。

　　江舜生：「？？！！？？？！」

　　陸堯之：「………你怎麼在這裏？？」

　　江舜生顯然是想要笑又覺得笑出聲不笑，差點憋得臉都綠了：「這，我，我化好了過來看看你，你怎麼……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

　　江舜生因為和赫侖一組，被安排地是cos淩統，雖然淩統走的是淩厲冷峻的那種路線，跟江舜生比較柔和的長相也不太符合，但好歹性別上沒出差錯，氣質再有區別，那也是正經的男裝，不知道的人還能誇一句扮相不錯。

　　反觀陸堯之……簡直是個悲劇。

　　陸堯之心裏翻白眼，無奈道：「那你看完了？我要繼續化妝了，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公子請回吧。」

　　他雖然一本正經，卻掐著嗓子學女聲說話，STAFF們笑得肩膀都顫了，江舜生更是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雖然陸堯之很不爽，但這段卻是好素材，想來之後導演也是不會輕易剪掉的，陸堯之咬了咬後槽牙，算了，為了之後的福利，忍了。

　　其實節目組為他安排的不僅僅只有女裝角色，但他最後選了冰女王——主要是因為，小柯在他挑衣服的時候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對了，他們安排林子出時鐘人誒。」

　　《喚靈》的背景故事裏，時鐘人和冰女王是同屬一個大陸的兩個不同勢力，故事中冰女王俘虜了敵國王子，將他變成了兔子並進行了洗腦。

　　時鐘人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王子，他認為自己是不人不獸的怪物，經常被冰之帝國的其他人冷眼相加，所以內心十分自卑。在這種情況下，他就對唯一將自己當做正常人對待的女王陛下產生了依戀之情，成為了她最忠實的管家——卻不知道自己兔頭人身的悲劇正是對方造成的。

　　而冰女王做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報覆時鐘人的父親，當年曾經始亂終棄過她的人類國王……

　　陸堯之穿的這款服裝出自冰女王的皮膚「加冕之時」，原畫CG畫的時鐘人向冰女王獻上王冠的場景。禦姐女王跟少年執事，混雜著「你渣了我多年以後讓你兒子小心點」的狗血情節，使得他們倆的CP意外地有不少人吃，在各種官方衍生物中都會搭檔出現，捆得緊緊的，也不乏有一些曖昧和親密的畫面。

　　除了冰女王，其他候選角色跟時鐘人都不是一片大陸，故事上也沒有任何交集。擺在一起既不和諧也很難有什麼互動，就算要合照也會有很嚴重的撕裂感——陸堯之在「面子」和「林子」之間，那肯定是咬著牙選林子。

　　雖然在套禮服的時候還是有幾秒鐘後悔的，但是之後洗手間偶遇，林子那個眼睛亮亮臉頰紅紅的反應，和在玩笑過後認真的讚美和肯定，還是讓陸堯之想要大聲喊出「我不後悔」的。

　　這種「我不後悔」到進入平面拍攝現場看到林子扭著頭看自己兔尾巴的時候更是直接演變成了「太好了！！！！！」。

　　要加五個嘆號才能表達的那種。

　　「啊！堯哥，」戴上了單片眼鏡的時鐘人搖著兔耳朵就蹦過來了，「你幫我看下尾巴是不是歪了啊。」

　　蹦到前面緊急剎車，林葦「哇」了一聲：「妝容補全以後更好看了。幸好你不是女孩子……」

　　陸堯之咳了一聲，輕輕掰過林葦的肩膀幫他檢查了一下那個毛茸茸拳頭大小的兔尾巴是不是偏離了位置，然後十分克制地松開手說：「我要是女孩子怎麼樣？」

　　你還能娶了我不成。

　　林葦還真的思考了一下，他本來想說「那我媽肯定天天把你當我的結婚對象標準來念叨」——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林媽媽那個個性，追的要是女愛豆，肯定天天跟林葦說你以後媳婦就按這個標準照。

　　但這話說出來不大對勁，他轉了個彎：「——那今年的404都不用比了，center肯定是你！」

　　404是一個女團選秀，還沒正式開始呢光收簡歷就搞得轟轟烈烈的，聽說安瀟瀟也報名了，疊影已經開始密切關註，前段時間還在跟林葦說呢。

　　「嘴巴真甜。」陸堯之伸手掐了下他的臉，發現觸感果然很好，於是又掐了另一邊，「看來我是你的1 pick了，要記得給我打投，不許爬墻！」

　　「似似似，偶永遠稀飯堯堯，快放開偶。」

　　身旁的STAFF們只當他們關系好，在攝像機前也那麼親密無間，畫面也十分和諧，紛紛露出滿意的姨母笑容。

　　誰都沒發現人來人來的攝影棚裏，有人偷偷舉起了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第22章

　　《誰是真喚靈師》雖然還未官宣，但路透圖已出，官博也已經註冊認證，雖然還沒關註任何藝人，但從路人目擊和營銷號放出來的料裏也可以確定地七七八八——除了那個和陸堯之一組的奶奶灰小哥，其他嘉賓的身份都已經確認。

　　陸堯之的流量自不用說，江舜生葉閩也有自己的固定粉絲群，再加上《喚靈》的國民度和對電競聯賽的超強力推廣力度圈來的戰隊粉絲，一時間各大論壇的討論帖裏熱鬧非凡，七嘴八舌說什麼地都有。

　　這個時候嘉賓之間的人氣差距就能很明顯的感覺出來，無論粉黑路人，被提到最多的還是陸堯之。

　　對於陸堯之接下這個電競網綜，踩他胡亂接節目拉低咖位的有（但大多數是在辱罵經紀人Jack沒有腦子亂規劃），覺得結束了辛苦的電影拍攝去輕松一下無可厚非的也有。不過大部分粉絲意難平了幾分鐘就換上統一口徑說能看到哥哥出來營業就不錯，反正打打遊戲又不累，他開心就好。

　　對於粉絲而言，自我調整了以後，依然覺得唯一不太高興的點就是又跟江舜生合作，「CP狗們又要集體高潮了」「明明照片上也沒交集」「堯堯跟素人小哥都比堯舜親密一百倍，CP狗不長眼睛的嗎？」

　　堯舜CP粉的確是很囂張，而且他們從來都懶得掩飾，想裝路人也裝不像，帖子裏無論討論什麼，他們都能沖出來吃一嘴糖——問題是那糖還大多是腦補的。

　　比如他們看到陸堯之在買自熱火鍋，就立刻挖出江舜生去年年初的一個雜志采訪豆腐塊裏面說自己最近網購了自熱火鍋的事，再把這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聯系到一起，聲嘶力竭地高喊「堯堯肯定是看過這個采訪！堯堯是我們舜生的頭號粉絲！堯舜是真的！」

　　陸堯之純粉們想要爭辯兩句不是的陸堯之只是愛吃辣何況說不定是那個奶奶灰小哥想吃自熱火鍋你們腦洞為什麼那麼大，但是一開口說話反駁就會變成掐架，一掐架帖子就毀了，雖然這件事CP粉不占理，但路人又怎麼知道誰在強詞奪理誰在據理力爭？還不是統統各打五十大板叫他們都閉嘴，給想要好好討論綜藝的人一個清凈的地方。

　　曾幾何時，陸堯之的純粉是完全吊打堯舜CP粉的，結果那次工作室點讚事件以來，CP粉們覺得自己也是有正主撐腰的人了，氣焰見長，腦洞越發大膽，就差沒說「等出櫃」了，瑤池妹妹們心裏憋屈，每天辱罵Jack和團隊一萬遍也沒有用，現在只能等著合約到期哥哥能開開眼換個團隊或者直接換個經紀公司也行。毫不作為也就罷了，這個火上澆油的操作再持續下去實在是對發展不利，碰上這樣的經紀公司，純粉們是真的想給自己打一個TAG，#瑤池妹妹 慘#。

　　《真喚靈師》的料非常少，能討論的東西全靠大家猜測，節目組在藍山大廈錄制的消息倒是不少人知道了。但藍山大廈是封閉環境，就算是神通廣大的站姐也不可能去對面樓架上長焦偷拍。

　　原本吃瓜群眾和粉絲們覺得大概會一直這樣純靠YY直到官宣——直到突然有人在論壇裏匿名發了三張偷拍的照片。

　　一開始沒有人回覆，大家還以為是貼錯了圖——這裏怎麼會有coser的照片，亮度還那麼低噪點還那麼多，而且這個cos冰女王的有事嗎，身高太高了吧，就算想強調跟時鐘人的身高差，也不必找一個這麼高的妹……妹子？

　　等等，這是，女裝大佬？

　　等等等等，這個女裝大佬怎麼有一點點眼熟……

　　過了整整五十層，才有人驚嘆一聲：「是陸堯之？？」

　　照片上面容模糊但是的確穿著冰女王裝束的人正十分親密地掐著他眼前cos成時鐘人的少年（？）的臉。就算看不清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放松又自然的氣氛，和外面圍成一圈的STAFF們似乎存在了天然的壁壘。

　　看場景，應該是在平面拍攝現場，但是他們站在攝像師後邊，肯定還沒開拍，只是準備階段。

　　三張照片，前兩張的冰女王是側著站，第三張他似乎察覺了什麼，臉往拍攝者的方向偏過來一點，稍微調高一點亮度，很明顯能看出陸堯之的輪廓。

　　陸堯之穿女裝了——！

　　這是大家的第一反應。

　　第二個反應是：臥槽，這個時鐘人是那個奶奶灰小哥嗎，好可愛啊啊啊啊啊。

　　在一片「女裝認真的嗎」「怎麼還覺得有一絲美麗」和「這時鐘人是真實存在的可愛嗎」「這麼模糊的照片我竟然想磕一口CP」中，也有人發出了質疑：「發圖的是官方工作人員？業內？這麼泄露造型沒關系嗎？」

　　這話一出，粉絲們都冷靜了下來。節目組算是嘴巴嚴實，昨天熱度那麼高都沒有趁機宣傳，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這圖的來源也一定是偷拍，陸堯之都穿上女裝了，未來肯定會作為巨大爆點，提前把這麼大的看點泄露了，對節目組和陸堯之本人都是不利的。

　　反應過來就有粉絲去申請刪除了，然而管理員都沒抽掉那層樓，就有人發現這三張圖已經被轉到了微博上，還帶上了陸堯之的大名和《誰是真喚靈師》的關鍵詞。不明真相的人已經開始轉發哈哈哈哈哈和磕磕磕了。

　　……事情開始控制不住了。

　　而照片當事人裏的二位此時剛剛結束拍攝，並不知道外面因為偷拍圖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雖然開始拍攝以前打打鬧鬧，但是宣傳照片的拍攝他們還是很認真地對面的……陸堯之雖然穿著女裝，卻沒有想要搞怪無厘頭的想法，他對上鏡頭就仿佛真的變成了一代女王，配合著攝影師的指示擺出了各種各樣的表情和姿勢。

　　林葦在旁邊看得驚嘆連連，也對陸堯之的敬業心服口服。

　　輪到林子了，雖然他形態比較僵硬，面部表情也經常管理不好，還容易笑場……但他化完妝之後也實在是可愛又帥氣，兔耳朵跟灰色頭發一點都不違和，外形條件擺在那裏，又的確盡力了，節目組不會跟素人計較，引導著拍了幾張就說了OK。

　　林子的表現一般倒是情理之中，本來攝影師和其他staff有點擔心被他們寄予厚望的CP照，不對，雙人照會不會也是這種僵硬的情況——連林葦本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他還怕拖了陸堯之的後腿。

　　開始拍攝前他什麼都沒說，陸堯之卻從他臉上讀出了擔憂，繼而一笑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腦袋說沒事待會兒你負責看著我就行。

　　然後結果正如他所說——你看著我就行，在柔光燈下，林葦看向陸堯之的眼睛，然後就被那份自然流露的溫柔所吸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攝影師已經喊了「很好！下一個姿勢！」。

　　林葦小聲「啊」了一下，陸堯之說：「放松就好，你放松的樣子就很好看。」

　　本來時鐘人就是依賴與傾慕著冰之女王，倒是與林葦在這種情況下對陸堯之的感覺不謀而合。

　　雙人拍攝在一片好評裏結束，平面拍完以後短暫休息幾分鐘，接下來是短片的錄制，工作人員要換一下背景，再加上實景道具。小柯給他們搬了兩張凳子，讓坐著休息。

　　陸堯之大馬金刀地坐下了，這姿勢看得林葦捂了捂臉，雖然裏面穿了安全褲但是也太豪邁了，虧他剛剛有幾秒真的把陸堯之當成了冰女王本王。

　　小柯過來給他們送水，她好像有事在忙，礦泉水一放就說先離開一會兒。見她臉色不是很好，林葦也皺了皺眉。

　　他想問陸堯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扭頭一看陸堯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手機，正在打電話。

　　林葦：……等等這個手機剛剛是放在哪裏的，夾在胸肌裏的嗎。

　　他安靜地等陸堯之撥電話，等了一會兒，那頭似乎是沒接通，陸堯之收了手機若有所思地沈默了一會兒，林葦也有點疑惑，問：「怎麼了？」

　　「我剛剛似乎看到了……我的經濟人。」陸堯之說，「他怎麼會在這裏？」

　　林葦不知道陸堯之的經紀人是個什麼情況，猜測了一句：「是來探班嗎？」

　　「他才懶得來探我的班，」陸堯之哼了一下說，「我能給他賺到錢就行了，會管我死活就怪了，這些之後跟你說……反正挺奇怪的，剛剛拍攝之前我就有感覺了，現場好像有其他人。」

　　「？什麼其他人。」

　　「感覺不是工作人員，我聽到了手機照相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堯之說，「剛剛導演叮囑過，不準往外透露造型的，所有工作人員應該都把手機收起來了，就算要拍照之後公開，等會兒也會安排，絕對不會是偷拍。」

　　林葦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多彎彎繞繞，擔心道：「那如果泄露了會怎麼樣？很嚴重嗎？」

　　「不知道，不過首先如果有非工作人員能混進來的話，整個節目組的安全就很難保證了，」陸堯之對這種事情似乎早有「經驗」，「誰知道他們會躲到哪裏去？又是誰把他們帶進來的？真的要查，可能會影響整體進度……」

　　他話音剛落，小柯已經回來了，她愁眉苦臉地進來，開口就是一句「哎」。

　　「兩位老師，出了點意外……有人把你們的造型放上了微博，很多營銷號轉載了。」她說，「偷拍者已經找到，是……是個被人悄悄帶進來的粉絲，好像是付了黃牛錢的。」

　　「我們警告然後趕走了她，也聯系網站刪除她的源發地址了，但微博上撤得比較慢，我們需要討論一下之後的問題……導演待會兒到，拍攝就先暫停吧。」





第23章

　　對於頭一次參加這種節目拍攝的「素人」來說，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點無法想象。

　　林葦難以置信地問：「因為造型泄露了，所以要讓堯哥換別的？那……他剛才拍了那麼久，還有我們倆的合照……全都要重拍？」

　　幾分鐘前，導演剛剛從另外一個攝影棚過來，就立刻找到停止了拍攝的他們倆說造型被偷跑的事。他提到了剛剛被撤下去的熱搜和熱門話題也是焦頭爛額，連連嘆氣。

　　「沒有辦法……我們本來的準備是用陸老師的女裝壓軸宣傳，整個宣發方案我昨天審到了淩晨，配合宣傳的KOL也聯系上了，結果今天提前曝光了女裝造型，一點準備都沒有，我們官博都還沒一條內容！真的措手不及……制片人直接打電話過來罵了。」

　　其實林葦也聽得雲裏霧裏，總之就是剛剛那個混進來的「私生飯」偷拍的照片暴露了他們倆的造型，林葦倒還好，畢竟現在出去說沒人知道他是誰，所以他COS時鐘人也沒有很大爆點，誇句臉可愛，說不定還能吸引一部分人關註之後的高清大圖。

　　問題出在陸堯之——女裝陸堯之身上。「陸堯之穿女裝」在這時候曝光等於提前被人知道了殺手鐧，完全打亂了宣發的節奏。

　　一個節目想要獲得關註，上線之前的宣傳很重要，《喚靈》想要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知名度，粉絲們當然也想自己的偶像上了節目之後收獲其他路人的好感，大家的目的都不是在自身已有的粉絲群體裏打轉而是「擴展受眾」？

　　因此才需要專業的全套宣發方案和節目自身進行配合。什麼時候公開嘉賓，怎麼公開，什麼時候發海報和宣傳片，什麼時候透露組隊情況都是有安排的。像昨天那種路透也是在宣發方案的計劃之中，放出一點點料調動熱情，讓粉絲和感興趣的受眾自發自主地開始討論，吊胃口，鋪墊熱度。

　　但今天的偷拍事件實打實地對節目組造成了傷害。女裝這個梗提前被人知道了，導演情急之下做出來的決定就是，陸堯之得拍一套別的造型——什麼都行，反正不能是女裝，這樣還可以再創造驚喜，爭取一下時間差。

　　他不是用和陸堯之商量的口氣在說話。畢竟這件事是因為「陸堯之的私生飯」而起，雖然大家都明白藝人本身沒有錯，也是受害者，但節目組能把那個始作俑者怎麼辦？人家只是一個小姑娘，勒令刪除照片之後也只能送出去，還得全須全尾好聲好氣的，就怕回頭再說一句節目組欺負人，然後對內再加強安保，強調一下保密內容，其他的，還能接下去追究嗎？當然不能，那這後果讓誰來承擔？只能是藝人了。

　　陸堯之聽完點頭說：「可以，很抱歉影響了整體的進度，之後怎麼安排我聽節目組的。」

　　他態度很好，導演氣順了一點，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林葦沒接觸過這種事，聽到竟然真的要把準備了快一天的東西推翻，雖然不涉及到他本人，卻還是為陸堯之感到不平：「可是光化妝就用了大半天，拍攝也……怎麼說也是一番心血，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給堯哥換別的造型可能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效果了吧。」

　　導演：「這個實在是不好弄，現在大部分人都知道陸堯之會穿女裝了，到時候我們真的放出女裝照片，所有人最多‘哦，果然他穿女裝了’地應和一下，驚喜被提前消費了，我們必須再找一個宣傳點……但點子不是那麼容易出現的，需要頭腦風暴，現在時間緊迫，所以我們才決定用最省事的辦法：換造型。」

　　林葦：「我不太懂是怎麼運作的，只是提一個小建議：能不能直接趁熱打鐵？既然已經被泄露了，趁話題度正高大家好奇心旺盛的時候馬上放出物料。」

　　導演：「這……也不是不可以，剛剛我問過小柯，你們的照片拍的很棒，讓美工加加班，今晚是能出來的，但問題依然在於‘女裝’這個話題之外，我們必須有新的爆點，才能不至於讓觀眾覺得膩味。」

　　陸堯之知道林葦是為了自己好，但宣發這件事太覆雜了，他攬了一下林葦的肩，想讓他不要再說了，作為演員、明星，應對現場的突發狀況全力配合也是他必備的素質。

　　沒想到林葦下面一句就說：「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覺得如何。」

　　導演其實沒報什麼希望，但還是問了一句：「什麼想法？」

　　「你覺得我的身份算是一個爆點嗎？」

　　他畢竟是跟陸堯之一起捆綁上過熱搜的人，爆點嘛，無論正面負面，能爆就行。

　　「我們是一起被偷拍的，剛剛小柯也提到了，對我們倆的討論度也不低，」他說，「不要臉的說一句，我之前從來沒有露過臉，但是《喚靈》玩家對我很熟悉，瑤池……堯哥的粉絲對我也不算陌生。所以頭一次公開長相也是個話題吧？」

　　「我的身份，我們倆是怎麼湊到一塊的，如果以這個作為切入口宣傳的話，就不用浪費堯哥今天的準備了吧？他又是化濃妝又是戴假發，還穿了裙子，到現在也還沒吃午飯，這樣辛苦卻不能用上，我覺得不太好。」林葦越說越小聲，因為他作為外行插手劇組的事也沒什麼底氣，再說這番話的確有點自戀，被外人聽到可能還會覺得他這是想捆綁陸堯之蹭一波熱度，只是找個冠冕堂皇的說法，其實導演聽完臉色也有點奇怪。

　　但他瞧了一眼陸堯之，發現後者完全沒覺得有哪裏不對，甚至還有一絲感動，心下也了然了，能當著陸堯之的面說出這一番話又毫不避諱，可能他們倆之間真的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純粹只是一個人想對另外一個人好，然後在努力而已。

　　林葦見他們倆都沈默，大概覺得自己莽撞了，嘆了口氣說：「我要是說的不對你們就直說吧……」

　　陸堯之突然開口：「我其實不希望這麼早把你推出去。」

　　林葦：「啊？」

　　陸堯之：「他們不會對你太友好，我也無法實時控制輿論——你對我很重要，他們也是。如果有折中的辦法能讓他們了解你理解我們，我肯定是希望不要上來就給這種猛料……總之對你的想象不是很好。」

　　他指的是自己的粉絲。這話說得奇怪，尤其是「理解我們」這四個字，不過現下心事重重的另外兩人沒聽出來。

　　林葦撓撓頭：「你要指這個我覺得不用擔心太多啊，我相信之後你的粉絲自己能判斷我們倆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現在的誤解也是一時的……我們是好朋友，與他們無關，這關系不會因為她們的誤會而改變。不過，如果你還是不想拿我們倆的關系作為炒作點，希望低調一點……我也可以理解啦！」

　　他局促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希望你的辛勞不要白費，得到應有的肯定和回報。」

　　陸堯之一時間心緒難平，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葦看上去是個小男生，可能因為一畢業直接就做了主播，沒有真的「進入過社會」，所以在有些地方遲鈍得不行，有點不諳世事的感覺。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不會不明白如果采取他說的那種宣傳方式，鋪天蓋地而來的肯定先是對自己的質疑。

　　即使這樣他還是希望可以盡自己的可能幫到陸堯之，這叫人怎麼不動容？

　　「好啦，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可能也看出了陸堯之的動搖吧，林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試圖調節一下氣氛，「還得看導演怎麼想吧？」

　　陸堯之看向導演，導演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說：「我先問問宣發組那邊，加班加點什麼時候能夠做好物料……陸老師，你經紀人那邊……」

　　陸堯之挑了下眉，竟然呵地笑了一聲：「不用管他，物料的細節直接跟我來對就好。」

　　等導演走後，他才語帶冷意地低聲說：「我還有事要好好問他呢。」

　　林葦：「什麼？」

　　陸堯之一笑：「沒事，謝謝你。」

　　林葦：「謝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朋友嘛。」

　　#陸堯之 女裝#的熱搜從100慢慢爬到20多的位置就不動了，到晚飯時分可能路人們的興趣也消散了，開始漸漸往下掉，瑤池妹妹也松了口氣，他們努力申刪了偷跑物料，好不容易讓這波不應該這麼早到的熱度往下消了一點，見官博還是毫無動靜，雖然還有幾分擔心，但也準備先歇一會兒，靜觀其變。

　　深夜十點左右，熱搜徹底不見了，瑤池妹妹們準備洗洗睡了結束戰鬥，數據群裏突然有人大喊了一聲「報！！！！」

　　瑤池妹妹們像受了驚的鵪鶉似的彈起來，紛紛問怎麼了怎麼了。

　　報信的人聲嘶力竭地喊道：「《誰是真喚靈師》官宣了！！！！」

　　瑤池妹妹：啊！！！——

　　官博終於起來營業了，他連發了三條微博。前兩條是單人剪影照片，配上了故弄玄虛的文案，讓大家猜測嘉賓身份。粉絲們2333哈哈哈地轉發說是誰我們真的不知道呢，這個長卷發穿著裙子的人我們真的看不出來是哪位男明星哦。至於第二天——那是真的不知道，不過瑤池想到這是要跟陸堯之合作關系看上去還不錯的人，就友情幫轉了一下，也有人直接問這個小哥哥到底是誰呀，堯堯到底是什麼關系，結果官博還回覆了其中一個人，雖然只是一個推眼鏡的表情，也叫人想入非非了。

　　第三條微博也是最最吊人胃口的——雖然只貼了半張圖，對的，沒錯，半張，故意切開只有下半部分的一張照片。當然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正是陸堯之cos的冰女王一腳踏在精致的紅色天鵝絨矮凳上，素人小哥cos的時鐘人則捧著高跟鞋。

　　雖然哪裏怪怪的，但是只有半張圖，氣氛也莫名地讓人覺得臉紅心跳……

　　微博的文案中帶的tag是#無好友不喚靈#，正是《喚靈》主推的社交遊戲概念和這個節目的slogan。文案內容只有一個中心思想，最好的朋友，既能一起打遊戲，也可以克服羞恥一起出cos，女裝算什麼？好兄弟在身旁，高跟鞋也踩得響亮！請期待即將上線的《誰是真喚靈師》，參與猜測這位勇敢穿上長裙高跟鞋的玩家和他好兄弟的身份，會為猜中的粉絲送上「冰之女王」的唇印明信片一張。

　　瑤池妹妹們一邊哈哈哈哈哈一邊接受了哥哥的新設定並且積極轉發抽獎，順便繼續好奇，這個「好兄弟」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難道堯堯已經牛x到可以帶朋友去綜藝節目一起玩了？





第24章

　　林葦心安理得地咕了一天直播——他和陸堯之陪著被緊急抓來加班趕工的宣發組一起熬到了十點多，等到微博正式發布了才離開。其實他們在那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省了些確認反饋的功夫。陸堯之對於給節目組添麻煩這件事還是心懷愧疚，全力配合之余還包了加班組所有人的晚飯+夜宵。

　　他讓林葦先回去宿舍休息，但林葦又怎麼會丟他一個人在這裏呢，找了個理由說食堂早就關門了他回去也不知道吃什麼，想蹭口飯，陸堯之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拒絕，只能答應下來。

　　十點半了他們才跟宣發組以及看到反饋數據松了口氣的導演告別，折返回宿舍，路上陸堯之也說了自己關於這件事的猜測。

　　「什麼？」林葦實在是很驚訝，「你覺得那個私生飯是你的經紀人帶進來的？」

　　陸堯之似乎很是疲憊，他揉了揉眉心說：「不一定是他本人，可能是他團隊裏的人，因為不是第一次了。」

　　「可——這種……明顯是損害你利益的事情，他為什麼要……？」

　　窗外的夜色很深沈。陸堯之停下腳步，嘆了口氣：「這說來話長。」

　　Jack已經不是個新人經紀人了，他在這圈裏摸爬滾打十幾年，只是沒有帶出來過哪怕一個拿得出手的藝人，直到他遇到了陸堯之。

　　陸堯之雖然是科班出身，但他以前脾氣並不太好，可以說是很差，得罪人也毫無察覺，在別的同學都有外務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他卻因為不給某個知名制片人面子拒絕了好幾次私下邀約，被揚言要陸堯之吃一吃現實社會的苦頭，然後整整四年，連個廣告都沒演上。

　　畢業之後又因為學生時期的經歷，試鏡也連連受挫，一度以為自己恐怕這輩子是當不成演員了。

　　那個時候就是Jack在一個攝影棚外撿到了他，只憑這一張臉就決定簽下他。當時Jack手下的一個二線女歌手的微電影MV需要一個男主角，陸堯之的長相正符合要求，而且看上去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可能他覺得容易拿捏，火急火燎地就擬了份合同出來。陸堯之當時也是走投無路，有工作，能演戲，對他來說就已經很好了，但他心裏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就此放棄演藝圈，Jack不想錯過這麼個好機會，好說歹說讓他簽下了。

　　Jack對他沒抱什麼希望，所以那個合同簽得條件也很寬松，簡單地說就是因為沒想到陸堯之未來會那麼紅，所以合同裏Jack的抽成比例非常少，堪稱優惠，當時Jack是想用優越的條件挽留住陸堯之，反正簽了下來，不還是任由自己拿捏？

　　他沒想到陸堯之未來會成為他手上第一個說不定也是最後走紅的藝人。更沒想到因為自己當時的輕視和疏忽，這四五年來雖然陸堯之片約不斷，咖位節節高升，但Jack自己卻沒能賺到很多錢——或者說，他貪心不足，認為作為當紅藝人的經紀人，自己賺得還遠遠不夠多。

　　所以他開始有了歪腦筋。合同上定下來的比例當然是不可能更換的，那就給陸堯之接更多的站台、推廣、代言，來錢更快的合作項目、綜藝節目、一看就是洗錢架勢的電視劇。當然，陸堯之紅了以後也有底氣了，推了不少一看就不靠譜的項目，前段時間還因為跟江舜生炒CP的事情直接和Jack翻臉。

　　而他和他團隊裏的人恐怕和黃牛都有勾勾搭搭的事，陸堯之也不是第一次懷疑了。在進《亂長安》劇組之前他在拍《無意》時已經深受黃牛倒賣行程和私自帶人探班的困擾，他當時還覺得是那個影視城的管理有問題，安保不夠嚴密才會有那麼多人可以輕易混進來。但《亂長安》劇組所在的新唐影視城是出了名的封閉、管理嚴格、監管有力，而且組裏還有比他更紅的男女主角，卻還是只有他又被陰魂不散的私生纏上，有幾回差點影響到了拍攝。

　　這很難不懷疑到Jack身上。

　　後來他托人查了一下，果不其然倒賣行程的一個賬號的微信賬號裏的數字跟他當時的一個生活助理的生日是一樣的。在陸堯之的質問之下，那個生活助理承認了，Jack過來保證自己會處理的，結果過了幾個月陸堯之發現他並沒有辭退這個人，而是分配給了另外一個男藝人，也是剛剛有點紅，具有一定粉絲基礎還比較狂熱的那種。

　　陸堯之憤怒、不解同時又非常失望。但他早就不是大學時那個又沖動又不懂人情世故的陸堯之了，其實他也沒有證據這件事肯定是Jack指使，可能就是那個生活助理自己幹的，Jack只是念在他是個老員工的份上不舍得開除他呢？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按兵不動。

　　直到後面的熱搜事件徹底惹怒了陸堯之，然後就是今天，陸堯之可以確定自己在攝影棚裏看到了Jack的身影。但他沒來打過招呼，物料泄露以後，甚至連一個慰問情況的電話都沒打過來，也不知道是心虛了，還是根本就不在意。

　　對Jack來說，陸堯之能給他賺錢就行了，能多賺一天是一天，反正經紀約也快到期了，不抓緊這最後的機會吸點血，陸堯之扭頭跳槽了怎麼辦？

　　「那你想要合約到期就離開嗎？」

　　講完這很長的故事，他們倆已經回到了宿舍，林葦聽完也是又生氣又擔心的樣子，他給陸堯之倒了杯水，也跟著嘆氣。

　　陸堯之：「……雖然我很感激這近五年來他們提供的資源和對我的培養，但是再這麼下去先崩潰的肯定是我。」

　　「所以你已經準備好解約了嗎？我覺得這是好事呀……」

　　陸堯之神色不郁。

　　「原本我在想跟公司續約，爭取換個經紀人試試看。但今天這件事讓我覺得，Jack這麼囂張，未必公司不知道，只是懶得管而已。所以我現在又有些猶豫了。」

　　「我只是想安靜地好好演戲，但他們只看中我能幫他們賺多少錢，說不準公司跟Jack觀念一致，反而是我不識時務呢？」

　　陸堯之說完喝了口水，再放下水杯，就看見坐在對面的林葦也垮下了臉，感同身受地和他一起「自閉」了起來。

　　他連忙說：「我說這些只是平時也每個朋友聊，你千萬別就這樣覺得我很慘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其實也有一些公司向我拋出橄欖枝了，絕對不會解了約就失業的，你放心，別露出這種表情。」

　　「我本來想說，你要是跟公司打官司被封殺什麼的，可以來做主播，就跟我一起，」林葦說，「但是再一想，要是你突然退圈或者息影，最難過的是你的粉絲……比如我媽，所以我還是不勸你來做主播了。」

　　他提到林媽媽，陸堯之忍不住笑了一下。林葦繼續說：「沒事的瑪麗，不管你怎麼選擇，我相信肯定會有很多人支持你的選擇的。」

　　「那你呢？」

　　「我？」林葦指了指自己，「你這不是問的廢話嗎？我當然肯定站在你這邊啊。」

　　「我現在還住在公司租的公寓裏，要是被趕出來了，我可以住你那兒嗎？」

　　「行啊。」林葦順口接道。

　　過了五秒他反應了過來：「等等，你平時不都住首都的嘛，搬到東海那兒像什麼樣？我不信你還租不到房子了！」

　　陸堯之佯裝委屈道：「你剛還說肯定站在我這邊的，現在連個房間都不給我蹭住。」

　　林葦無語凝噎：「就你有道理。」

　　陸堯之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我雖然住在公寓，但是已經在首都買了房了，是給我媽準備的，但她老人家一直不想來，說首都空氣不好，她寧願在老家待著，解了約我直接搬進去就成。」

　　林葦更無語了，他說：「你看看你，才出道幾年首都的房都能買了，人家Jack能不眼紅嗎？」

　　陸堯之：「可是他都開上保時捷了，我真的不知道他還想要什麼。」

　　林葦：「……」

　　林葦：「我最窮，我就不說什麼了。」

　　陸堯之：「我給你打錢啊。你現在去開播，我立刻砸禮物。」

　　林葦語速飛快地拒絕：「不了吧謝謝了不早了快睡吧。」

　　陸堯之又笑了起來，被林葦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樣子逗樂，心情好多了。





第25章

　　一夜好眠。

　　第二天原本上來就要錄制4V4的摸底賽，但由於昨天的突發情況，臨時改到了下午，上午的時間留給節目組和其他藝人團隊溝通這次宣傳方案更改的事。

　　而昨天就在現場的林葦和陸堯之也偷得浮生半日閑，可以多睡一會兒懶覺——原本他是這麼認為的。

　　結果早上八點，鬧鐘一響，林葦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就看到陸堯之穿搭好衣服坐在床邊，撐著臉興致盎然地看著自己。

　　林葦：「……？」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

　　陸堯之：「你醒啦。」

　　林葦：「……還早吧？」

　　陸堯之：「不早了，快起來，吃完早飯給我來個特訓。」

　　林葦打個哈欠起來：「什麼特訓啊……」

　　陸堯之說：「你覺得，以我這個水平，之後的比賽能贏幾場？」

　　「……」

　　好像有點道理。

　　林葦想了想又安慰道：「其實輸贏不重要。」

　　4V4摸底賽是第一場全員上場的比賽。五組選手抽簽決定兩兩分組以及一組輪空。

　　抽到同色的2人小組將組成4人隊伍，加上一位AI隊員，與另一隊4+1隊員進行BO1的對抗。

　　BO1輸了的小組，KDA最低的嘉賓和他的組員將離開比賽，抽簽輪空的小組加入進行二次組隊，與勝者組再打一場。如果勝者組繼續獲勝，那就贏的摸底賽的完全勝利，兩個小組都有獎勵，如果勝者組這一次失敗了，那就繼續用剛才的方式，KDA最低的嘉賓和他的組員離開比賽，讓正在候場的剛剛被丟了鍋的隊員進行補位。

　　總而言之，先贏兩次的二人小組就能拿到獎勵。而連輸兩次的二人小組則要接受懲罰。

　　分組情況制作組已經訂好了，抽簽也只是做一個示意圖告知觀眾。分組如下：第一輪A隊，陸堯之，林葦，龍野，葉閩。B隊，赫侖，江舜生，安瀟瀟，八哥。輪空：Eve和方多勘。

　　林葦是這樣想的，陸堯之雖然菜，對面還有疑似更菜的安瀟瀟呢，本來就是娛樂節目，其實不必那麼較真。

　　陸堯之說：「但是——」

　　他賣關子似的峰回路轉了一會兒，故意低聲說：「我聽說這次摸底賽贏的那一隊的獎勵是……全套絕版皮膚。」

　　林葦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陸堯之：「我記得甘寧和淩統那套現代裝你沒搶到對吧？」

　　「對啊！！！！」林葦驚喜道。

　　垃圾榔頭當時搞饑餓營銷，甘寧的加油站店員皮膚和淩統的披薩店店員皮膚畫的又可愛又帥氣，圖透剛出來就一片好評，結果他們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弄了個限量200萬套限時銷售。林葦當時覺得以自己的手速怎麼會搶不到呢——他完全低估了喜歡甘寧淩統這兩個角色的女玩家、CP粉、部分男玩家從雙11，追星和搶同人本特典中培養出來的手速。

　　總而言之，他沒搶到。

　　而這兩套皮膚從此絕版，榔頭也說明過永遠不會覆刻上架。

　　瑪麗當時安慰他，說幫他問問，並表示：「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然而沒過幾天他說，沒辦法了，是真的絕版，再多錢也搞不到，除非直接買個帶皮膚的賬號——但這有什麼意義！

　　兩個皮膚也不貴，只因為就在眼前但是沒能得到，從那以後就成為林葦的朱砂痣、白月光，至今直播還經常念叨。

　　萬萬沒想到，這個他可望而不可求的超級稀有絕版皮膚，他玩《喚靈》以來最大的意難平，竟然有渠道可以拿到了，只要他們能贏的下午的4V4比賽。

　　林葦頓時動力滿滿，掀開被子就跳下了床：「我醒來了，你等我刷個牙馬上開始魔鬼訓練。」

　　陸堯之：「…………」

　　陸堯之：「把拖鞋穿上先。」

　　林葦楞在原地，半秒後乖乖回身，彎腰穿鞋：「哦。」

　　說是魔鬼訓練，其實林葦也不知道能訓練陸堯之什麼，龍野是ADC職業選手，林子自己玩打野，那剩下的上單中單輔助，留給AI的選項肯定只有輔助了，要跟對面ADC硬剛，一個人守一條線的上單怎麼想也不適合陸堯之玩，也就是說只剩下中單這個選項……

　　菜雞土豪，中單瑪麗，勢必要在這個遊戲重出江湖了。

　　林葦坐在電腦前嘆氣。

　　陸堯之倒是一身輕松的樣子，他正在看官方送的全皮膚全符文的號裏面有什麼自己沒見過的，好奇心十足。林葦看了他一眼，「哎」了一聲。

　　「你不跟我說獎品是什麼該有多好，我就可以平常心了。」

　　「你可以不用平常心啊，」陸堯之笑瞇瞇地說，「教教我吧，林子老師。」

　　林子老師苦著臉，還是手把手教瑪麗玩中單了，先從最簡單的地圖理解開始。他把椅子拉了過去，坐在瑪麗同學身邊，對著他的電腦屏幕開始講buff位置、刷新機制……

　　瑪麗同學笑得十分燦爛，像偷到魚吃的貓兒。

　　陸堯之聽得也沒有很認真，他的目光很容易就被說起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滔滔不絕的林子吸引住。他覺得林葦可能就是個金魚腦，被赫侖刺激了那麼一下，陸堯之以為他或多或少會因為自己的發言有所顧忌，也許會有疏遠，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保留，無所顧忌。結果經歷過偷拍、改方案的一系列突發狀況，今早起來一切如常，不知道該說他是沒心沒肺呢，還是適應性良好。

　　陸堯之不知道自己應該慶幸還是應該難過：如果他對自己也有意思，那聽到那樣的暗示不會緊張嗎？不會好奇嗎？那如果他對自己沒有意思，也總該覺得惡心，會有抗拒的感覺吧？

　　然而都沒有。

　　林葦眼神純粹，笑容真誠，什麼都沒有變。

　　陸堯之有點搞不明白了。

　　其實林葦自個兒也不明白，他沒想那麼多。喜歡陸堯之嗎？肯定喜歡的，只是這份喜歡太覆雜了。首先他也沒考慮過自己能和陸堯之發展出什麼超過朋友以外的感情——這太異想天開了吧！又是寫小說，能和大明星做朋友就差不多得了，怎麼可能還有別的可能性？至於陸堯之那番話，應該是為了氣赫侖誇張過的言論……吧。赫侖的想象力也真夠豐富的。

　　他知道陸堯之的生活沒有表面那麼光鮮，他很辛苦，前有狼後有虎，公司和經紀人還一直做豬隊友，林葦心裏又是難受又是敬佩，正因為這樣，他才更不能給陸堯之添麻煩。

　　所以，珍惜這一個月的時間，開開心心地不要留下什麼遺憾，是林葦現在的主要想法。節目結束以後，他們恐怕沒有機會再有這樣見面和相處的時間了。

　　林葦想要珍惜當下。

　　陸堯之想的卻是更遠的未來——他們的腦回路就不在一條線上。

　　所以這魔鬼特訓有沒有效果呢？林葦嘴巴都說幹了，陸堯之同學乖乖給他遞了好幾次水，然後他們還開了幾盤人機打了一下，肉眼可見的陸堯之似乎是能做出一些正確的判斷了，林葦覺得甚是欣慰，孺子可教啊，至少不會再出現把被捆住上了debuff的角色推出技能範圍這種事了。

　　也是因為陸堯之曾經點評AD時鐘人戰術的時候，林子正在和赫侖在遠處的隔音賽台上較勁，不然他此刻肯定也會懷疑，為什麼一個能冷靜地針對現場情況想出最佳解決方案，熟練地說出冷門裝備效果的人，會連地圖和buff都不熟悉？

　　不過，就算沒有聽到那一段，林子也該想想，一個理解能力正常的成年人，怎麼會玩一個遊戲那麼久還菜成這個德性呢？

　　只能說……有的時候，人真的是盲目的。

　　陸堯之呢，也就仗著林子的遲鈍，享受著他的關心和照顧，至於如果有一天暴露了會怎麼樣……他還是有點自信能把林葦哄好的。

　　大概吧。

　　林葦是真的真的很想要那兩個皮膚，午飯吃完以後他就開始緊張，並且又抓緊時間回去打了幾把散排找手感，結果被豬隊友演了幾波，正式錄制前一臉心累，陸堯之讓他吸氣呼氣放松，林葦哭笑不得說你當我生孩子呢。

　　陸堯之：「首先你得能生。」

　　……這家夥說話怎麼越來越騷了。

　　他們到的最早——因為免去了公布組隊這些零碎的環節，直接在賽台集合就行，陸堯之粘著林葦不放，兩個人挑了最邊上的位置坐下來就開始調試電腦，邊該設置邊聊天，完全形成了屬於他們倆的小圈子，別人輕易進不來的那種。

　　沒一會兒龍野也來了，跟陸林不一樣，他和葉閩幾乎不一起行動。葉閩還有其他工作，經常需要往外跑，有時候林葦在食堂看到龍野，也是基本上和他的隊友赫侖一起吃飯。

　　陸堯之跟林葦這連體嬰一樣的狀態是非常不一般的，沒有哪對嘉賓跟他們一樣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大多數都是塑料隊友，除了睡一個房間沒什麼特別的交流，當然素材是要拍夠的，也就僅限於鏡頭前的互動了。

　　STAFF們都猜測陸林是認識多年的朋友或者有什麼親戚關系，而且他們互動多，素材也多啊，樂見其成，誰也不會多嘴的。

　　當然，還有以小柯為首，看到他們倆頭貼近就會露出姨母笑的特殊群體，對於這種養眼的可愛的互動，那肯定是求之不得。

　　等全員到齊是十五分鐘以後，對面什麼情況他們也不清楚，葉閩倒是還挺有禮貌的，可能因為他的針對對象江舜生在敵隊，所以今天他講話也不帶刺了，說了句請多指教就坐到自己位置上，他其實長得也還算比較乖巧，要不是見過他怎麼毒舌諷刺江舜生的，林葦可能還會覺得他是個和善好相處的人。

　　導演還沒來，他們全隊到齊以後開始簡單商量戰略，因為只有龍野是職業選手，加上他本身是EH的隊長和副指揮，自然而然地，分配ban/pick（禁用/選用）也交給了他。

　　簡單討論之後，定下來的基本陣容跟林葦之前想的其實也差不多，林子打野，陸堯之中單，AI輔助，而葉閩覺得比起上單自己更習慣射手位，龍野就讓出了ADC的位置，自己則選擇上單。

　　至於禁用，龍野提出第一個ban位肯定要給赫侖的甘寧，因為實在太強了，然後如果他們先選，林子要搶下寒蝠或者猴子，總之不能放強勢打野給赫侖，不管對面有幾個帶不動的菜雞，只要給了赫侖稍微強勢一點的打野，他一個人就能打出一片天。

　　第二個ban位還沒想好，但Pick陣容他構思地差不多了，走暴力輸出前期流，爭取不讓對方發育，不把節奏拖到後期，因為後期赫侖壓不住。所以類似冰女王這種控制型的英雄，他不建議Pick。

　　林葦聽到這裏就笑了一下，一是想到了昨天陸堯之的冰女王扮相，二是想到了陸堯之慘絕人寰的冰女王操作，那可是足以載於史冊的菜啊……

　　討論完基本戰略，他們互相打氣了一下，導演姍姍來遲，總算到了。

　　他慢悠悠地走進來，張嘴就放了一個炸彈——

　　「4V4摸底賽馬上開始，不過我又來給你們送驚喜了。」

　　「還是台本上沒有寫的規則——」導演邪魅一笑，「其實你們今天用什麼英雄，昨天就已經決定好了，ban/pick在本輪環節是不存在的。」

　　林葦的雞皮疙瘩冒出來了！

　　「對沒錯，」導演說，「昨天你們COS的角色，就是你們今天要使用的英雄！祝大家好運，哈哈哈哈哈哈！」

　　林葦：「……」

　　陸堯之：「…………」

　　龍野：「……呃。」

　　葉閩冷靜地看了陸堯之一眼：「我聽說你昨天宣傳片cos的是……冰女王？」

　　「我們剛剛是不是正好在說不要選冰女王。」

　　陸堯之面癱臉：「是啊。」

　　林葦：「等等，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赫侖……」

　　赫侖出的就是甘寧啊！

　　節目組，說好的親兒子呢？？？？





第26章

　　林葦其實沒太關心別的組昨天出cos的情況，畢竟沒有直接碰面，加上造型泄露事件突發。但他很清楚地知道現在這個形勢非常不利於他們隊，首先，陸堯之拿到了冰女王——偏偏是他們分析出來最早排除，最不能用的英雄，而自己則分到了並不算擅長的輔助時鐘人。

　　這個陣容，如果對陣的是普通的遊戲玩家也就罷了，偏偏現在敵方有兩個職業選手，赫侖還拿到了他最最擅長的甘寧。

　　林葦連自己拿一手打野英雄跟赫侖的甘寧對抗能不能贏都不怎麼有自信，何況還被分到了原本甚至準備交給AI的輔助位上？

　　不過這還不到陷入絕望直接放棄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詢問其他二人的指定英雄，林葦一看龍野的表情實在是有些覆雜，心想導演組真是作孽啊。

　　葉閔：「我先說吧，我Cos的是羅賓漢。」

　　林葦點了點頭，還好，是個比較強力的射手，也符合葉閔一貫的遊戲習慣。

　　龍野嘆了口氣：「我……我是格蘭特。」

　　林葦第一反應：哎，格蘭特上單也還行啊，防高血厚，就算沒多少輸出，也可以靠本身數值惡心一下對手了，加上龍野作為職業選手的意識，T2水平至少可以有吧。

　　那為啥龍野的臉色這麼差？林葦眼睛一轉，立馬就想到了問題所在。

　　陸堯之似乎與他心有靈犀，此時也開口了：「我們沒有打野？」

　　目前A隊陣容如下：

　　上單——龍野——格蘭特。

　　中單——陸堯之——冰女王。

　　射手——葉閔——羅賓漢。

　　輔助——林子大了——時鐘人。

　　沒有打野，準確的說，沒有「人類」打野，4+1的模式，那個剩下的補位是AI，系統AI有多弱智，玩過人機的都有所體會，而打野在這版本《喚靈》的重要性，看赫侖在他們戰隊的地位和身價就能明白，把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一個AI……這怎麼玩？

　　難怪龍野的臉色難看成這樣。

　　葉閔察覺到氣氛有點凝滯，比賽馬上開始，可能覺得這樣對士氣有點影響吧，他摸了摸鼻子道：「那個，不用太在意吧，這只是一場表演賽……輸了就……輸了吧。」

　　陸堯之：「話不能這麼說。」他皺著眉頭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嚴厲。「怎麼能帶著‘一定會輸’的想法去比？」

　　龍野點頭：「對，我們要講‘競技精神’，表演賽也好錄節目也好，但凡是比賽，肯定是想贏的。就算局面再荒誕，也要認真面對。」

　　他說完若有所思地看了另外一側也在和隊友商量的赫侖一眼，可能是想到分組賽時他違背了競技精神放了下水，結果被赫侖冷臉相待的事，嘴角不由掠過了一抹苦笑。

　　林葦：「要不，我們試試時鐘人打野？」

　　龍野：「不行的。我們教練在試驗AD時鐘人戰術的時候就讓赫侖用過時鐘人打野，攻速跟不上，而且在野區1V1的時候遇到甘寧基本上就是等死。還不如走下路輔助ADC發育，還有一爭之力。」

　　林葦還想說些什麼，但想到人家俱樂部裏專業教練組都下此結論，自己只不過是個業余主播，再爭下去也只會顯得自己固執、聽不進真話，AD時鐘人打野太過於邪道，何況自己在SOLO賽時就能用一件裝備讓赫侖無從下手，這回如果自己真的拿時鐘人打野，赫侖肯定也不會傻到放棄這個反擊的機會。

　　「那我去打野呢？」葉閔說。

　　射手不是不能打野，上個賽季也曾經一度流行過雙射手陣容。但問題還是補位的是AI，如果讓AI走下路，基本上等同於把下路拱手送人，下路失手，野區肯定也保不住，得不償失。

　　林葦和龍野一起分析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第一輪只能按照常規打法來，也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麼好對策。

　　競技精神，一定要認真對待比賽——話是這麼說，但林葦真的沒有信心，心裏想著要跟那兩個夢中情皮告別了。倒不是怪節目組或者提前吊起自己胃口的陸堯之，只是覺得打臉來的太快，有點提不起精神。只盼望待會兒隊友能給點力，至少不要輸的那麼難看，也希望瑪麗能發揮得比較好，別讓觀眾看節目的時候罵他拖後腿……

　　他不是很擔心自己，也不關心別人，就怕陸堯之的水平經過了魔鬼訓練還是飄忽不定，會被罵。林葦決定帶會讓看看葉閔的情況，如果他尚有余裕，就多去幫幫陸堯之的冰女王，讓他的KDA不至於0/10/0（擊殺0/死亡10/助攻0）。

　　不過他也覺得有點奇怪，陸堯之好像至今為止都沒在節目裏展示過自己的遊戲水平，但葉閔和龍野也都沒有問過，他還有些擔心龍野要是開口問陸堯之你對冰女王有沒有信心之類的會不會尷尬呢，幸好他們似乎不好奇的樣子？

　　林葦是不知道陸堯之當初對自己比賽的點評已經讓其他人至少在理論上認可了他的水平不會太低，期望值已經放高了。加上陸堯之散發著不好相處的氣場，龍野和葉閔當然不會再多問，都在心裏默認他不會太坑太菜。

　　至於陸堯之本人是怎麼想的……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什麼。

　　所有設備調試完畢，比賽在導演的一聲令下開始了。

　　直到這時他們才看到了對方陣容。

　　B隊陣容如下：

　　上單——八哥——天蓬

　　中單——江舜生——淩統

　　打野——赫侖——甘寧

　　輔助——AI——風神

　　射手——安瀟瀟——冥河

　　節目組真的是在搞事情，這頭陸林兩人的冰女王和時鐘人是CP，那頭赫侖跟江舜生被分到一組，也搞了個甘淩CP，而之前就自帶堯舜真人CP粉的江舜生又剛好跟陸堯之中單對線，這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安排！這一期播出別的不說，CP粉之間的鬥爭是絕對不會少的了。

　　林葦更是堅定了待會兒要遊走去中路緊跟冰女王的念頭，雖然江舜生也是個菜雞，但淩統這個英雄本身強度擺在那裏，這可絕對不能讓陸堯之跟他莽上，正面對抗絕對是個死，冰女王偏控制沒什麼輸出，瑪麗又菜……

　　林葦說不清自己什麼感受，反正他想了下，陸堯之死在誰手上都沒什麼問題（？），但要是被江舜生的淩統殺了，林葦不知道怎麼的反正就是不舒服，不高興，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都覺得腦殼疼，總之就是不行，他要保護好瑪麗，比賽可以輸，江舜生必須不能摸到陸堯之的邊。

　　正好，安瀟瀟玩的冥河雖然長得很美，但強度一般，輔助又是AI操縱的風神，放葉閔一個人在下路林葦也不太擔心。

　　AI打野，也沒有什麼主動反野、蹲草叢陰人、控buff之類的操作，那頭龍野幫陸堯之拿下回藍的buff，這邊林子也幫清線的葉閔先把增傷的buff打到一半血留給羅賓漢，神奇的是對面也挺給面子，前一分半鐘和平發育，沒來騷擾。

　　輔助要通觀全局，林葦不知不覺也擔任了指揮的任務，進入遊戲他的狀態也迅速調整到了直播模式，即使沒有彈幕和他互動，這可能就是職業病吧。

　　第一波團戰應該會在小龍刷新時爆發，林葦和龍野都是這麼認為的。擊殺小龍給大量經驗和金錢獎勵，但對於沒有打野的A隊來說，搶到小龍實在是太難了。不過搶不搶得到是一回事，徹底不去搶更不會有贏的希望。兩分多鐘的時候林子發現甘寧正在單挑小龍，他第一時間報點，讓離得比較近的葉閔和陸堯之過來支援，看看能不能趁B隊其他人比較分散，偷個龍或者騷擾一下看看赫侖會不會就此撤退。

　　下路這邊葉閔打得很順利，安瀟瀟的冥河莫名其妙越塔死了三次，此刻還在泉水老家沒趕回來，兵線也有一定優勢，破一塔只是時間問題。中路的江舜生也還沒找到這遊戲的正確玩法，還在和小兵糾纏，連河道都沒過，似乎對陸堯之的人頭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

　　上路兩位職業選手纏纏綿綿了一萬年，只要天蓬被格蘭特纏住無法橫跨半個野區來支援，就也沒有什麼大用處。

　　林葦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一絲希望。

　　「大家到位了嗎？」

　　「到了。」

　　「到了。」

　　「小龍血量還有12%，羅賓漢兩個技能可以收掉，CD轉好了吧？」

　　「好了，現在放嗎？」

　　林葦又看了下：「不，等下，我先去騷擾，瑪……堯哥，你的大招點出來了嗎？」

　　「還沒有。差一點。」

　　「唔，也沒事，好了，等我放了加速，我們就上。」

　　龍野：「天蓬殘血了，他好像發現你們在蹲了，正在趕過去，我留一下他，應該趕不上。」

　　「沒事，上吧。」

　　時鐘人從小龍坑邊上的草叢跳了出來，一個全員加速，冰女王華麗的一二技能combo連招施放，但赫侖反應非常快，交了位移躲了過去，沒有被凍住，陸堯之嘖了一聲，林葦說：「沒事，反正本來也只是想把他逼退。」陸堯之的冰圈放的位置其實有點偏了，赫侖要是躲不過他也不用當職業選手了。林葦本來的打算就只不過是讓甘寧退後，因為下一秒羅賓漢就直接在草叢裏交了所有技能，全部瞄準那個已經被打到殘血的小龍，不給甘寧一點點補刀的機會。

　　羅賓漢搶到了小龍，A隊全員升級，經驗和金幣增長的聲效總算給了他們一點點安慰。

　　「追甘寧嗎？」葉閔興奮地問。

　　赫侖在單挑小龍時血條已經不太健康，但龍野眉頭一皺就說：「我建議不要追，見好就收。」

　　林葦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他們全隊等級和裝備都有優勢，但現在盲目追殺赫侖的結果可能就是被絕地反殺，還有可能一挑三……他說：「我們退吧，清兵線，推塔。」

　　甘寧已經退回自家野區，赫侖在打遊戲時完全沒有他線下那股沖動勁，對形勢判斷是很準確的。

　　但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可能就沒那麼準確了，不知道B隊的指揮是誰，或者說有沒有指揮，甘寧都已經撤退了，冥河和淩統卻像做夢終於做醒了一樣，反應過來這裏剛剛短兵交接打了場團戰，姍姍來遲地趕到了。

　　而且他們默契十足，柿子挑軟的捏——他們瞄準了林子。

　　時鐘人剛剛用掉了加速，想跑也沒法跑，血又是最少的。淩統沖過來就給時鐘人上標記，冥河更是直接無視了跟自己擦肩而過的羅賓漢，弩箭對準了時鐘人的位置，隨時可能連發三下。

　　林葦：「？？？？？什麼仇什麼怨，算了，我一個輔助，死了就死了……你們回線上，趕緊的，不用管我。」

　　葉閔心裏只有塔，看冥河都不在了，趕緊運兵線推塔去了，當然不會管林葦死活。

　　但還有一個陸堯之啊，冰女王都在走到一半了，看林葦被針對了立馬折返，想要幫他控一下場。

　　陸堯之：「等我。」

　　林葦：「不用了你走，都說了我死了沒事。」

　　陸堯之：「我來了，你往草叢躲。」

　　他用技能推開了淩統，淩統的技能放偏了，沒打到林葦。但冰女王也暴露在了視野裏。冥河打了三發沒碰到時鐘人，看有個冰女王冒出來，可能心想打掉C位那不是更好嗎，弩箭就移了方向。

　　林葦：「瑪麗！躲開！」

　　陸堯之：「晚了。」

　　他放技能的時候有硬直，施法後搖長達0.7秒，那段時間不能移動，冥河一箭削了他四分之一的血。

　　他們都能聽到對面賽台上的安瀟瀟高興的大喊了一聲——明明有隔音設備，這叫得是有多大聲，中了一箭有這麼高興嗎？

　　林葦著急了，拼命按下CD終於轉好了的加速，想送冰女王往後撤。但陸堯之鐵了心，剛好升級之後大招也出來了，反而借著他的加速沖進了敵人堆裏，迅速釋放了冰女王的超大範圍AOE大招，暴風雪。

　　冥河被擊殺。

　　淩統殘血想後撤，被溜達過來支援的格蘭特收了人頭。

　　林葦萬萬沒想到，一血竟然是陸堯之拿到的……這個死也不後撤，篤定自己可以1打2的冰女王竟然在沒什麼損失的情況下收割了一個人頭一個助攻，瑪麗這次運氣不錯？

　　不過他還是有點生氣：「你怎麼回事啊，只有輔助為了C位犧牲的，你讓我退後自己沖上去像什麼樣？這次是你運氣好遇到兩個不會玩的，要是對面是八哥和赫侖怎麼辦？我既然是輔助，就是我保護你……」

　　林葦語氣很沖，但陸堯之讀得出裏面的保護之意，他也不好現在說其實我有自己的判斷，我覺得我能做到，你不需要這樣小心翼翼，但因為之前他作繭自縛，表現出來的那些騷操作，是個人都不會相信他對這遊戲有正確判斷，所以他能反駁嗎？不能。

　　誰讓他一開始演得那麼起勁？

　　龍野不知道他們之前有什麼故事，但是下意識地來當和事佬：「好了好了，這開局不錯，我們好好打，不要吵架。」

　　林葦：「不是吵架，就是，算了……瑪麗你要聽指揮知道嗎。」

　　陸堯之：「我知道了，你別生氣，我這就回中路。」

　　葉閔：「呃……那個，我就想問……」

　　林葦：「什麼？」

　　葉閔：「瑪麗是誰？」

　　林葦：「………………呃那個。」

　　陸堯之：「瑪麗是我啊。」

　　葉閔：「哦…………」還以為會解釋兩句，沒想到就這麼承認了？

　　林葦：「這不是重點！註意，甘寧要入侵我們野區了！」

　　他們又專註到了比賽上。

　　監聽著語音的STAFF們心想：「臥槽，就這麼說出來了沒關系嗎，這段可以播嗎，不用避嫌了？」

　　小柯激動地抓住旁邊另外一個女AD的手壓著聲音說：「我我我我我是不是搞到真的了，我就說陸老師肯定是瑪麗，兒子絕對沒看錯人，啊啊啊啊我暈了。」





第27章

　　即使有這麼一個好開局，他們之後的戰鬥卻困難連連。

　　葉閔雖然拿到了趁手的ADC，但他最多也就是普通玩家裏的中上水平，林葦作為輔助，也沒有徹底改變戰局的能力，陸堯之更不用說，他如有神助的拿了個一血之後再也沒有什麼高光時刻，林葦對他也沒什麼要求，不出奇怪的錯就行了，就不指望能承擔C位輸出的重任了。

　　A隊這邊最兢兢業業的就是龍野了，他的上單玩得很是不錯，在牽制住對面的情況下還可以幫人工智障打野補一下經濟。

　　可即使是這樣，A隊和B隊的經濟差還是被逐漸拉開了——赫侖給了點面子，沒有大開殺戒，但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習慣刷刷野，蹲大小龍，或者偷襲雙C，只是做著這些很平常的，沒什麼戰略可言的普通打野工作，就足以甩開A隊一大截。

　　其實B隊的隊友比A隊的還要不忍直視一點，江舜生的淩統什麼都不幹，基本上就粘著冰女王，走到哪裏跟到哪裏，一個元氣彈沒搓出來，雖然沒什麼傷害，但是這種緊密跟人也太煩了，中路二人轉了半天，雙方一塔都沒有要掉的意思，簡直成了死局。而安瀟瀟的冥河更是根本來送人頭的，又菜頭又鐵，被林子和葉閔殺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這兩個拖油瓶完全阻止不了赫侖六分半鐘全神裝，入侵野區根本無人可擋，經濟差擺在那裏，A隊就是被慢慢蠶食，輸只是時間問題。

　　開局的第一個小龍和第一波小團戰的勝利根本就是徹底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

　　林葦的笑容漸漸消失，龍野也不說話了。A隊的氣氛幾近凝滯，B隊卻充斥著歡聲笑語，雖然一眼看過去赫侖還是無比嚴肅認真，絲毫沒有被大呼小叫的安瀟瀟和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江舜生影響。

　　這算什麼呢？打得好不如躺的好？林葦無奈地笑了。他知道皮膚跟他是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了。雖然是比賽前就猜到的結局，但可能是一開始的順利開局讓他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只是綜藝節目的表演賽，他在心裏想，沒什麼的，技不如人，是自己的問題，赫侖認真對待比賽，他是有競技精神的好選手。

　　但……「LOSE」的音效出現的時候，心裏到底意難平。

　　B隊那頭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江舜生蹦了起來抱住了赫侖，赫侖也難得笑了一下，他擡眼往這邊看過來，和林葦對視了一秒，笑容僵硬了下來。

　　這小子是真的很傻，林葦心裏嘆了口氣，算了，輸給他不丟人。

　　心裏那股子不舒服化解了一點，林葦下一秒又開始擔心起了瑪麗的心情。剛剛B隊推到高地的時候，淩統和甘寧聯手殺了冰女王兩次，林葦的時鐘人在清兵線，沒能開技能保住陸堯之，他心裏有遺憾，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陸堯之又怎麼會有好心情？水晶爆破之前陸堯之已經摘下了耳機，想來也是很不舒服。

　　「瑪……」

　　「對不起。」

　　他們同時開口。

　　林葦撓撓頭：「對不起什麼？」

　　很多事情，陸堯之想說，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對不起因為制作組想拿我的女裝做宣傳點，連帶著要你出時鐘人，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我並不是不擅長遊戲，只是不那麼會玩中單，對不起，本來有贏的可能性，以你的個性，如果可以的話肯定不想輸……但現在不是一一道歉的好時候。

　　他說：「我太菜了，對不起。拖了後腿。」

　　陸堯之這話其他兩個隊友也聽到了，葉閔趕緊說：「沒有沒有，這場上8個活人，陸哥你絕對不是最菜的那個。」他這是指桑罵槐地諷刺江舜生呢。

　　龍野也說：「不怪你，是我們運氣不好，AI打野就註定了會輸——你不太會打中單吧，這也沒辦法，你看，林子都只能去輔助，純粹是被選英雄坑了而已。」

　　每個位置打法和習慣都不同，再厲害的人也不能對所有位置所有英雄都打包票自己都很熟練，就像天才如赫侖不擅長玩上單一樣。

　　但陸堯之不是因為這個，他的確不太擅長玩中單，但真實水平遠沒有跟林子一起直播時演出來的那樣菜到摳腳。剛剛過去的比賽，他也的確努力了。陸堯之是真的不想這樣輸給赫侖，但被江舜生全程1V1盯梢的無力感，加上即使輸了林葦也一副「作為一個菜雞瑪麗已經努力了所以我不會多說什麼」的表情，讓他真的覺得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讓江舜生纏住他是誰的主意，但不得不說這很有用，對江舜生原先就有的煩躁情緒，和聯想到後期剪輯之後會是什麼樣的效果，Jack看到這種素材又會怎麼借題發揮，陸堯之就無法靜下心來思考、操作。

　　所以他覺得這場比賽打成這樣，大部分的鍋還是應該自己背。但是林葦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甚至還準備來安慰他！

　　不是的，是我騙了你，其實我可以做的更好的。你不要這樣看著我，讓你先有了希望然後失望……這不是我想要的，你可以說我不好，你可以抱怨瑪麗你沒有給力……說不定被罵一罵，陸堯之心裏的負罪感和心虛的感覺可以少一點。

　　但是沒有。林葦轉過頭掛上笑臉，說：「看，KDA最低的除了AI打野就是我了，我們該下台啦。」

　　陸堯之被他笑得心裏抽了一下，但他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也笑著說：「被淘汰了就要去解說席了，展示你口才的時候到了，大主播。」

　　林葦：「哈哈是啊，我早就想去解說一下試試看了，提前如願了。」

　　導演剛好在這時候來宣布了勝負和下一輪安排，按照規則，輸了的A隊KDA最低的人和他的隊友都要退場，換輪空了的那組補上位置。

　　林葦作為輔助。最後的KDA數據只有5出頭，為了幫隊友保命，他的時鐘人實在是死了太多次了。可以說毫不意外，他和陸堯之雙雙退場，與Eve、方多勘交換了位置，進入了位於導播室的解說席。

　　如果Eve、方多勘加入以後A隊能贏，那麼他們還有機會加入到B隊再打一盤，但如果A隊再輸一局，B隊的兩個小組就直接獲得了勝利。

　　解說席除了他們倆還有一個節目組請來的RPL的專業解說，叫白冰，是個挺漂亮的妹子，趁這個機會，白冰也對他們倆進行了采訪。

　　林葦其實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倒是陸堯之臉色不大好，白冰楞了一下，就先找林葦問問題了。

　　「辛苦了二位，其實剛才那盤很難打，時鐘人的表現已經很好了，」白冰笑瞇瞇地說，「視野做得特別好，保人加血也很及時，而且你是主指揮吧？」

　　林葦點點頭，不過也沒直接全盤接受：「對，不過我不太玩輔助，也很少指揮，肯定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不然也不會輸哈哈哈哈。」

　　陸堯之插嘴說：「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職業選手也認可你的指揮了不是嗎。」

　　林葦：「那是龍野脾氣好，其實要不是他的位置特殊，沒法時常看整張地圖情況，應該讓他指揮更好。」

　　白冰也哈哈笑了：「小林子不用謙虛，其實剛才Eve在這裏解說的時候一直在誇你，還說如果你想轉職業，可以考慮去打輔助，你的意識很好。」

　　林葦這下是真的受寵若驚了：「真的嗎？我的年紀不會有點大了嗎？」

　　白冰：「具體的你們可以比賽結束後再聊，我也覺得少年你很有前途呢。」

　　林葦擺擺手：「不了不了，商業互吹還是算了，我當當娛樂主播也差不多……怎麼說剛才那把還是輸了。」

　　陸堯之：「你的指揮沒問題，操作也沒問題，主要是我們執行上的毛病，尤其是我。」

　　他主動開口了，白冰也嘗試著問：「陸老師也沒想到今天會用這種方式選出戰英雄吧？」

　　陸堯之：「沒，你們夠能瞞的。」

　　白冰：「呃，我只是個被叫來采訪和解說的，不關我的事！」

　　陸堯之：「我冰女王玩的不行，不然上一把還有一點機會。」

　　他這努力背鍋的樣子讓林葦忍不住開口：「不是，我覺得我們輸是因為別的。」

　　白冰：「因為什麼？」

　　林葦一臉嚴肅地說：「因為赫侖太強了！」

　　然後他補充道：「未來會和赫侖對上的各大俱樂部，戰隊們，你們一定要ban掉赫侖的甘寧！實在是太可怕了！真的！——雖然好像上一把也沒怎麼殺人，但經濟刷得飛起，不知不覺就把對手甩開了那麼大的距離，絕對不能把甘寧放給他啊！」

　　他那娃娃臉做出一副我要給你們傳授人生重大經驗之談的樣子，對把自己打敗了的人卻也能夠一本正經地讚美，這莫名其妙一本正經的樣子頗有笑果，白冰都忍不住扭頭笑了……多半是被可愛到了。

　　想也知道，後期肯定會在這裏加上「嚴肅臉」「你說的都對」等等可愛的花字——

　　播出之後，這個鏡頭也被很多人截下來做了表情包，配字就是嚴肅，或者超認真之類的，十分實用了。

　　氣氛緩和了一點，白冰看陸堯之也笑了起來，更大膽地往下問：「那，陸老師自認為比較擅長什麼位置呢？我們可以跟節目組反應一下，下次給安排地合理一點。至於他們采不采納是另外一回事。」

　　陸堯之：「哦？我比較擅長上單呢。」

　　林葦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看向陸堯之，滿臉都是「你什麼時候打過上單？」。

　　白冰隔空喊話地對攝像機背後的導演說：「聽到了嗎導演，陸老師擅長上單，你們下一次記得安排上。」

　　林葦：「等等等等，這種潛規則交易大聲說出來真的沒事嗎？」

　　陸堯之：「好，說定了，下次我要打上單。」

　　林葦：「你認真的？」

　　陸堯之：「嗯。」

　　林葦：「……你開心就好。」

　　導演哈哈笑：「行啊，不過下一次打完要是你們再輸的話，就會喪失交換隊友的權力哦？下一期結尾就要交換隊友了，我勸你們提前考慮。」

　　陸堯之巴不得跟林葦鎖死了不分開，沒有交換隊友對他來說沒什麼。何況他這次真的沒撒謊，他的確在自己玩的時候會選上單，而且水平絕對不菜。但林子顯然不相信——畢竟為了防止露餡，瑪麗從來沒有在林子面前玩過一次上單，連戰士英雄都沒拿出來過。

　　導演又補充道：「我說的喪失交換隊友的權力的意思是——如果別人要搶你的隊友，你連反抗的權力都沒有。」

　　陸堯之：「…………」

　　算你狠。





第28章

　　Eve是一位上單選手，分到的角色是他的成名英雄加隆，一個難得地擁有高防高血還能夠多段位移進行連續傷害的騎士。方多勘，林子不太了解他的遊戲習慣，根據節目組給的資料，玩得普普通通，也沒什麼信仰的位置或者英雄，節目組就找了加隆的CP寒蝠給他。

　　謝天謝地，A隊有打野了，人工智障可以去禍害中路放過野區。龍野選擇讓出上單給專業的Eve，他改出輔助裝備陪葉閔打穿下路。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坐在解說席上的林葦和陸堯之雖然聽不到選手語音的實時轉播，但能夠比較直觀地感受到兩邊的布局安排，也看得出來A隊現在換成龍野指揮，B隊一直都是赫侖指揮。某種程度上也是隊友相殺的戲碼，想想還有點刺激。

　　雖然現在是雙方都有職業選手助陣的情況，但顯然在「節奏」的把握上，赫侖要優於龍野，兩位打野在實力上的差距也成了突破口。這一局B隊的兩大菜雞安瀟瀟和江舜生明顯是被赫侖在事後教訓過了，至少不會再出現越塔送三個頭這種智障操作。

　　總的來說A隊水平趨向平均，B隊兩極分化，但這一次A隊輸地比上一盤還快。

　　因為赫侖放棄了上一盤溫水煮青蛙的方法，上來就先反野，搶了buff，單殺了寒蝠，溜了，之後更是連續猛攻，騷擾得脾氣本來就不太好的方多勘好幾次摘下耳機一臉煩躁。

　　難以置信的速推局，十一分鐘，天蓬抗塔，甘寧帶著兩個小兵把A隊水晶點掉了。

　　在解說席上說得口幹舌燥的林子「哎」了一聲。

　　白冰：「讓我們恭喜B隊再次獲勝，取的了兩次勝利的兩組將可以獲得我們所有的絕版皮膚……坐在我身邊的二位也抱歉了，你們沒有再上場的機會了。」

　　陸堯之說：「解說席也挺好，不過下一次比賽我絕對不會再上來了。」

　　林葦：「我倒是還想來坐一下解說台，感覺很……不一樣。」

　　白冰笑道：「可惜第三期的比賽，只有本場比賽KDA最高的小組可以輪空坐解說席不參加……不過，林老師要是想往解說發展我也不會驚訝，你還挺適合做我們這行的呢。」

　　剛剛的解說還是白冰占主導地位，她畢竟是專業解說，前期的時候林葦看到閃光點和失誤點比她早，但是組織語言的能力不如她，沒能跟上整體的節奏。不過白冰會借由讓他們發表評論的來爭取發言機會。令人驚訝的是林葦在後半段漸入佳境，跟白冰你來我往倒是也有點RPL解說台的感覺，而且他也懂得分寸，沒有太過搶戲。

　　林葦聽了臉有點紅，趕緊謙虛道：「沒有沒有，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白冰點頭說：「我在RPL等你。」

　　她說完哎呀了一聲：「完了，Eve想你打職業輔助，我想你做解說，看來我要跟他打一架了。」

　　陸堯之：「……」

　　陸堯之向林葦投來意味深長的眼神，林葦頭皮一麻說：「不不不我專心做主播就很好。」

　　白冰：「哈哈哈哈那是RPL的損失了。」

　　他們一起走出導播間去錄制賽後總結和采訪，B隊兩組都取的兩勝，四個人都能拿到絕版皮膚，還是發到他們自己的賬號上，不玩遊戲的人可能很難理解這個獎品有多貴重，反正林葦是真的很羨慕了。然後導演又宣布了全場MVP是赫侖——毫無疑問，他將得到交換隊友時的優先挑選權，以及第三期的「外援賽」，他和江舜生將坐在解說席一邊吃好喝好一邊看接下來的四組廝殺。

　　江舜生似乎並不反感這種光明正大抱大腿的行為，也根本不介意強力隊友想要選別人，他笑瞇瞇地望向陸堯之和林葦的方向，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似的，讓林子心裏一陣發毛。

　　兩期錄制結束後他們會先休息三天時間才錄制第三期，第三期錄制時差不多第一期也會剪輯好全網上架播出。

　　第三期「外援賽」，將第二期MVP小組（赫侖、江舜生）以外的四個小組繼續分為兩隊，進行4+1比賽，但這次的「1」不再是人工智障了，而是「外援」。

　　那「外援」是怎麼來的呢？每個嘉賓都要當著攝像機的面聯絡自己能想到的會打《喚靈》的朋友，問他「要不要開黑一盤《喚靈》」，如果對方答應了，才能告訴他這是在錄節目，問有沒有時間來參加，當然外援的交通食宿節目組全包，不必嘉賓操心。

　　當然這是為了綜藝好看的表面說法，實際上在錄制前收集資料的時候，節目組已經打聽過了每個人大概會聯絡哪些親友，以及哪些人大概會有時間來參加。比如林子知道逗龍會把疊影送過來——雖然他還是會假模假樣地給疊影發個微信問他有沒有空。

　　因為他跟陸堯之一隊，逗龍TV和制作組欽定了疊影，同時也就說明陸堯之無論選擇誰估計都來不了。不過林葦還是有點好奇，如果沒有這次內定，陸堯之會聯系誰？

　　認識瑪麗那麼久，又和陸堯之本人相處了一段時間，林葦似乎沒見到過他和誰聊微信或者打電話。不像林葦，即使來錄節目了，父母的關心電話都是不斷的，幾個大學同學還有主播圈裏的朋友也會找他聊幾句。但陸堯之呢？他的家庭是什麼樣的？他有幾個至交好友？他喜歡和朋友去什麼地方玩？

　　越是靠近，越是好奇。

　　於是吃飯的時候他問了一句，非常漫不經心地：「我們隊肯定就是疊影了，他打中單的話，你還真的得去上單，不過瑪麗你原本是準備聯絡誰？」

　　陸堯之「嗯？」了一聲。

　　林葦：「就是能喊來節目組的朋友……」

　　陸堯之：「我沒有這種朋友啊。」

　　他語氣輕描淡寫的：「我本來也沒幾個能算得上好友的，入圈前沒情商，入圈後忙到腳不沾地哪有空交朋友，更何況還要會打《喚靈》。要說朋友，除了你就沒別人了。」

　　林葦：「……」

　　林葦：「那你之前都是一個人單排呀？」

　　陸堯之嗯了一聲：「單排上分也挺快。」

　　林葦笑了：「你是指青銅到黃金的上分嗎那是挺快的。」

　　陸堯之想了想自己那個從來沒給林葦看到過的大號，心裏嘆了口氣。

　　他轉移了話題：「我說沒有，節目組思考了下，就說到時候會幫我找一個合適的，按照劇本演一下就行了。」

　　「啊？」林葦沒太搞明白，「不是已經定下了是疊影來嘛？」

　　「可能他們又要搞什麼驚喜吧。」陸堯之聳了聳肩。

　　這個節目組是真的不按牌理出牌，寫到台本上的東西大方向沒變，細節裏經常會坑一下嘉賓，不過想想節目效果大概會不錯，算了，就這樣吧。

　　陸堯之已經吃完了，正在盯著還在認真喝湯的林葦看。一會兒以後他說：「你以前見過疊影嗎？他長什麼樣？」

　　林葦放下湯碗哈哈大笑：「沒見過真人，但他都開攝像頭的，你沒看到過嗎？是個真實肥宅，不過算是肥宅中長得比較好看的，不然早就被噴到關閉攝像頭了。」

　　陸堯之：「我只看你的直播，沒進過別人直播間。」

　　林葦感覺臉有點燙，他咳了一聲說：「他喜歡玩玄鳳嘛，粉絲就給他P了很多給玄鳳換上疊影的頭的，特別好笑哈哈哈哈哈，我待會兒回去找給你看。」

　　「你們認識很久了？」

　　「還行吧，我大學那會兒剛開始做直播他就在逗龍了，而且已經算《喚靈》的大主播，是先紅了帶著我也被很多人知道——疊影人也仗義，對了，你不是和他也排過幾次嗎？」林葦想了想，應該是有，疊影跟他雙排，結果瑪麗上線就三排，疊影是個好說話的人，瑪麗選了中他就去打別的了。

　　陸堯之一撇嘴：「沒印象。」

　　林葦沒看懂他為啥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幾乎樂呵呵地說：「那你見到他本人就有印象了，占地面積比較大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定要捏他的臉，聽說他女朋友就特別喜歡捏。」

　　「……？」陸堯之重覆了遍，「有女朋友啦？」

　　「是啊？」林葦奇怪地看著他，「看來你是真的住在我直播間不出去了吧，我感覺全逗龍TV的觀眾都知道疊影有個漂亮媳婦，偶爾會出鏡的，他們可甜了，哎，羨慕啊。」

　　陸堯之「哦——」了一聲，笑容又回來了。

　　林葦：？？？？？

　　陸堯之幫他把喝完的湯碗收起來說：「不用羨慕，你有我。」

　　他這話說得極其曖昧，林葦心跳加速了幾下，端著托盤的手都抖了，他們倆並肩站起來去放盤子，林葦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嘴上回說：「怎麼說話呢，你跟影嫂能比嗎？」

　　「怎麼不能比？你有我，別人也很羨慕啊。」

　　這讓想反駁「疊影媳婦兒至少王者段位了」的林葦一時語噻。好吧，有這麼個死忠土豪粉絲，別的主播是非常羨慕的。

　　雖然陸堯之想表達的不是這麼個意思。

　　吃完飯他們回宿舍，因為中間要休息三天，所以林葦又可以不咕咕咕按時直播了，一想到回去可以盡情選自己想選的打野也不用被職業選手吊著打體驗無力反抗的感覺，林葦奔向電梯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看他那麼高興，陸堯之又語帶內疚地提到了這次輸掉比賽的事。

　　林葦揮揮手說：「好啦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啦，我們手上不是有全皮膚的賬號嗎？趁這機會趕緊玩，就當拿到了一個月的體驗卡，爽過就完事了。」

　　陸堯之：「……好吧。」

　　陸堯之：「我要玩甘寧。」

　　林葦驚了：「啊？為啥？你不會是被打擊到不想碰中單了吧……」

　　陸堯之一本正經地說：「因為甘淩比較火，支持的人更多。」

　　林葦：「……？你在說什麼。」

　　陸堯之：「……聽不懂算了，不過我暫時不想回去玩中單了，讓我練練別的吧。」

　　林葦點頭同意，也不說別的破壞陸堯之的積極性。電梯門合上，緩緩上升的途中，林葦突然想通了「甘淩比較火」是什麼意思——他畢竟是見識過飯圈的人了，也知道甘寧和淩統有規模不小的CP粉。

　　他覺得又羞又氣，為啥站甘寧X淩統的比較多陸堯之就要玩甘寧啊？雖然他沒有陸堯之高，沒有陸堯之帥，但他覺得自己完全也可以當名字放前面的那個啊！而且他，他遊戲玩的比陸堯之好啊，雖然好像說來說去也只有遊戲打得好這一點可以壓一下陸堯之了，神吶……

　　陸堯之接收到他火熱的目光，疑惑地看過來：「怎麼了？這幅樣子？」

　　他說著捏了一下林葦的臉：「好像要咬人一樣。」

　　林葦：「………………」

　　林葦覺得身體麻了半邊，但他還是很堅強地拂開了陸堯之的手：「我們待會兒先開場1V1，誰贏了誰玩甘寧。」

　　陸堯之更奇怪了：「怎麼了？你想玩的話我玩淩統也沒事啊。」

　　林葦：「真的嗎？」

　　陸堯之：「真的。」

　　林葦滿意地哼了一聲，過了幾秒反應過來自己想的都是些什麼鬼，怎麼還在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上較上勁了。都怪陸堯之，他的臉簡直自帶降智攻擊效果。

　　不過最後林葦還是心軟讓步了，所以來收看直播的鳥粉和路人們看到的就是瑪麗操縱著加油站店員甘寧，林子操縱著披薩店店員淩統，兩個人攜手峽谷漫步，閃瞎狗眼。





第29章

　　陸堯之的飯圈——瑤池妹妹們內部有一些動蕩。《無意》即將雙台聯播，本來大家應該專註於這部劇的宣傳，但之前一口咬定毒餅不吃的《誰是真喚靈師》官宣了，期間還鬧了一出私生物料偷跑事件，打臉加上突發情況，瑤池妹妹們早就有些心累。

　　但更心累的是，他們的正主陸堯之又又又忘記營業了！別說公開行程了，《真喚靈師》節目組把物料捂得嚴實，也沒有出過外景，沒有任何路透圖透，官博也有條不紊地發著其他嘉賓的宣傳圖，明顯是有一套自己的宣傳節奏，不會因為誰粉絲比較熱情就多發一點。

　　陸堯之自己呢？這位哥哥就跟忘了微博賬號密碼一樣，上線都沒幾回，偶爾冒泡一次也很快就下了，掐指一算，距離他上一次發微博四舍五入都兩個月了——都是《亂長安》殺青時候的事了。

　　不僅他本人，工作室也不出來營業，比在劇組「挖煤」的時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瑤池妹妹們當然不可能罵陸堯之，只能一股腦去工作室微博底下打卡，讓他們趕緊滾出來幹活，至少《無意》的宣發節奏要跟上吧？

　　粉絲一旦閑下來了，寂寞無聊起來是很可怕的。他們會盡一切辦法想知道「哥哥現在在幹什麼」，當然，標準答案是：「在錄《誰是真喚靈師》。」消息靈通一點的還會說「在藍山大廈錄《誰是真喚靈師》。」

　　這就又牽扯到一個很多粉絲避開不談但依然十分好奇的問題：「堯堯的那個搭檔到底是誰？」。

　　按照飯圈的默認規則，整體肯定是提倡「專註堯堯，勿提他人」，但因為這個奶奶灰小哥疑似素人，宣傳口徑是陸堯之的好友，很多瑤池都比較相信這是陸堯之的圈外朋友——他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到一個爆料，說《真喚靈師》有個環節是叫一個會打《喚靈》的朋友來上節目，那個賬號爆料一直挺準的，七傳八傳之下，就被傳成了《真喚靈師》這個節目可以叫會打遊戲的朋友一起上，因為陸堯之的黑們經常diss他是娛樂圈孤兒、低情商沒朋友人設，所以瑤池妹妹們當中有一些忍不住要開麥噴回去的，倒也願意拿奶奶灰小哥出來反駁：「不啊，我們堯堯有朋友的好嗎，你看他都帶朋友上綜藝了，只是以前不拿出來曬，保護素人罷了，他們好著呢，真正的友情不需要天天曬的！」

　　當然，這些只是年紀比較小，也沒什麼經驗，容易聽風就是雨的小粉絲們。說出這些話也很快被其他理智粉絲勸刪了，就怕之後打臉。不過實際上大多粉絲都認可了這個說法。

　　大粉們呢？

　　他們有自己的內部消息渠道，也有擅長捕捉蛛絲馬跡推理的，於是他們在官博給出線索之後，交換情報討論了幾天……然後集體陷入了沈默。

　　正因為他們得到了一致的答案，所以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是真的嗎？應該相信嗎？為什麼？

　　他們不敢輕易放料出去，怕引起反彈——畢竟他們當中也有參與了當初洗熱搜罵「林子大了」的人，何況，沒有正式官宣之前，誰能一口咬定那個小哥就是「林子大了」？如果不是呢？他們始終心存僥幸。

　　不過留給他們自欺欺人的時間也不多了，按照官博的宣傳節奏和每天的神秘倒計時，三天後《誰是真喚靈師》的全部嘉賓名單和第一期上線時間應該都會公布。

　　「是嗎？」

　　此時的林葦已經關了直播，但他沒有下線，和陸堯之兩個人掛在主界面聊天，結果好友欄裏同樣擁有數字ID的賬號發來了入隊請求，林葦猜應該是哪一個嘉賓，放進來發現是龍野，倒也不意外。

　　龍野跟他們說因為《喚靈》官方要去參加GameJoy——一個國內最大的遊戲展會——RPL安排他們EH戰隊和Eve所屬的KQ戰隊去打表演賽助陣，一下走了三個人，節目才會暫停錄制。表演賽結束後，《誰是真喚靈師》也會在GameJoy現場公布定檔，正式官宣所有嘉賓名單。

　　「那第一期播出時間呢？」林葦好奇地問。

　　陸堯之說：「第三期錄制的時候吧？下周日，很快的。」

　　第三期是外援賽加上交換隊友，第四期、第五期則是前往榔頭互娛中國總部所在的山城進行實景錄制，這部分就比較像普通真人秀了，嘉賓要在不同的地方做不同的任務，然後得到線索，再根據線索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當然任務和線索都是和《喚靈》息息相關的。

　　第六期還是在山城錄制，也是實景內容，而且台本上寫的是「世界觀沈浸式真人RPG」，為什麼一個MOBA遊戲的衍生網綜要搞真人RPG？

　　第七期也就是最後一期是最後的挑戰賽，將決出最終勝利小組。

　　林葦在心裏算了算，「咦」了一聲說：「堯哥，《無意》是不是差不多要播了？」

　　陸堯之：「嗯？你這麼清楚？是，周播，大概這節目播第二期的時候《無意》也要開播了。」

　　林葦：「那你是不是也要出去跑宣傳了啊……」

　　陸堯之撐著臉看他：「是啊，明天就要去做個采訪，之後時不時都要出門，怎麼了？」

　　他想撩一句「舍不得我？」，但頻道裏有外人在，收斂了一下。

　　林葦不知道為什麼想嘆氣，半天沒嘆出來，嘟嘟囔囔地哦了一聲。

　　龍野：「……」

　　龍野：「總之，我是來問你們要不要來跟我們打一場訓練賽。」

　　林葦：「？訓練賽？為什麼找我們？」

　　龍野：「哎……雖然只是表演賽，但是因為我們隊有個聯盟最認真的寶貝兒打野，他說好久沒真刀實槍地打過相同水平的比賽，手生了，Gamejoy以前一定要好好練練。」

　　林葦差點被這句「相同水平的比賽」氣到吐血：「那找我們幹什麼？這水平相差地也很大啊。一般訓練賽不是約熟悉的其他戰隊嗎？」

　　龍野也有點尷尬：「呃，他原話的確只說了你，沒說陸老師……這，我替他先道個歉。」

　　陸堯之說：「不用，這點面子不用給我。」

　　龍野呼了口氣接著說：「現在是休賽期，還放假了，好多戰隊人都湊不齊，我們想了半天只能一個一個問過去，看看能不能東湊西湊找齊一隊。林子其實你也有準職業水平，所以……」

　　林葦不好意思地說道：「什麼時間？能和職業選手一起比賽是我的榮幸，就是我的水平可能也沒有什麼訓練作用。」

　　「明天。」龍野感激道，「你能來很感謝！GameJoy是大後天了，再短的時間赫侖也想練一下。」

　　「好的。」林葦說，「剛好堯哥也不在，我有空的。」

　　龍野：「……」這話怎麼有點奇怪。

　　但林葦和陸堯之都沒覺得這話哪裏不對。陸堯之拿出手機看了下自己的行程，突然問：「林子，你想去GameJoy玩嘛？」

　　「誒！」林葦瞪大眼睛，嘴角都翹起來了，「可以去嗎？你也一起？」

　　陸堯之放下手機說：「可以啊，那天沒安排。」

　　「當然去！我其實想去GameJoy很久了，今年有好多單機試玩，國內國外的各個平台的都在GameJoy首發，本來以為沒機會了，要是能去當然好啦，一個人逛沒意思，要是你能陪我的話……」他說著聲音卻漸漸低下去了，「但是你出現在那種人潮洶湧的場合真的沒問題嗎？」

　　陸堯之再怎麼說也是個流量藝人，國民度還是有的，在GJ那種人擠人的場合要是被認出來……那肯定會出現暴動啊！

　　陸堯之彈了一下他的鼻尖：「傻子，我不會變裝嗎？」

　　林葦唔地摸了摸鼻子：「變什麼裝，女裝嗎？」

　　陸堯之：「你不介意挽著一個一米九五的女裝大佬出門我也不介意。」

　　林葦：「……」

　　龍野：「……咳，那太好了，如果你們來GJ玩的話，累了可以來我們戰隊休息室坐坐，就在《喚靈》展台後面，我也跟那邊說一聲到時候放你們進來。」

　　他說完又補充了句訓練賽的事到時候再聯系就閃了，看來實在是怕了陸堯之和林葦之間旁若無人的氣氛。

　　林葦陸堯之也下了遊戲，林葦讓陸堯之去洗澡，他要好好查一查這一屆Gamejoy的具體情報，做一個詳細的攻略出來。看到他又期待又興奮的樣子，陸堯之也覺得心裏被填得滿滿的：能讓林葦開心，就算真的讓他穿女裝其實也沒什麼。

　　當然……他不可能穿女裝去，那樣更顯眼。鴨舌帽和墨鏡足夠了，想來那種場合還是遊戲宅和二次元比較多，誰也不會想到陸堯之一個當紅明星會直接出現，估計也不會註意到他吧？實在不行，就真的躲到榔頭展台的休息室去，也不會怎麼樣。

　　林葦開心就好。

　　而且，這應該算他們的第一次約會吧？雖然還沒確定關系，還是那樣的場合，但是兩個人一起出行想想還是挺夢幻的，順便還可以一起吃飯，甚至結束得早還可以約他去別的地方……這種名正言順出去玩的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啊！





第30章

　　GameJoy當天。

　　林葦實在是太期待這次展會了，前一天晚上就興奮得就像第二天班級組織去秋遊的小學生，睡得早起來得也早，鬧鐘都沒響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這也是難得一次他醒過來的時候陸堯之還在夢鄉裏，這人睡眠習慣其實不怎麼好，喜歡把被子拉過頭蓋，整個人縮在裏面，像個小孩子。林葦洗漱完出來看他還團在裏頭一動不動，看了眼時間，狠下心來掀開被子想喊他起來。

　　結果被長發披散雙目緊閉還因為被打擾了有點不爽但依然十分好看的美顏暴擊了三分鐘以上，呆在原地楞是沒舍得把人搖醒。

　　倒是失去了溫暖的被窩的陸堯之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眼神聚不上焦，朦朦朧朧地，竟然讓林葦讀出了幾分深情和溫柔。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說：「你醒啦，我們該出發了，不然可能要排隊排到中午。」

　　陸堯之：「……」

　　他十分孩子氣地拿手臂遮住眼睛，嘟囔了一句：「五分鐘。」

　　林葦：「……」

　　林葦拿著手機：「我給你倒計時。」說完就真的點開了APP開始倒計時，可以說十分認真了。

　　不過這個五分鐘顯然是個虛指，沒過幾秒陸堯之就徹底清醒了，他打著哈欠坐起來，順手揉了一把林葦的頭說：「好了不鬧了，過來給我紮頭發。」

　　他就這樣光著上半身踩著拖鞋進浴室了，林葦在背後好久才「哦」了一聲，乖乖跟進去。

　　陸堯之找了個凳子坐下刷牙，林葦就站在他背後幫他紮頭發，這畫面真實詭異又和諧，陸堯之放下牙刷和杯子對著鏡子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

　　林葦：「？」

　　陸堯之：「本來想把頭發剪掉，突然又不想了。」

　　林葦：「為什麼？」

　　陸堯之摸了一下半紮起來的丸子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碰到了林葦的手。林葦下意識地往後縮，然後不自然地甩了甩手。

　　陸堯之：「以前嫌紮頭發麻煩，但是有你就不覺得了。」

　　林葦：「……可我也不會一直在你身邊啊。」

　　這話說的，陸堯之也跟著沈默了，他們倆相對無言一會兒，陸堯之先回過神來：「好了，我去換身裝備，出發吧。」

　　林葦也換上笑臉：「好！我也很好奇，你們明星出街都是怎麼打扮的……」

　　又過了二十分鐘，一個戴著墨鏡穿著黑衣服的帥哥和一個頂著奶奶灰的帥哥肩並肩地出現在藍山大廈的門口。出了大門再步行五分鐘左右就是地鐵站。奶奶灰小帥哥一臉難以置信：「你這樣真的可以？不用再戴個口罩？」

　　墨鏡帥哥說：「戴口罩太可疑了，我把衣領豎起來可以遮住一點嘴。」

　　林葦還是有點忐忑：「你可以坐擁千萬量級微博粉絲的人……」

　　陸堯之推了推墨鏡：「千萬微博粉絲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坐地鐵去八竿子打不著的遊戲展會。反正要是被認出來了——就說我COS的是陸堯之。」

　　林葦：「？？？？？…………行吧。」

　　成功買票，過安檢，上了今天格外熱鬧的八號線，一切順利，節假日雖然人潮洶湧，但大家基本上不是低頭玩手機就是在跟同伴聊天，沒人註意到他們倆——有一兩個被林葦發色吸引的，也不敢多看，瞄一眼就轉過頭了，小帥哥身邊那位黑衣服戴墨鏡的高個子大哥氣場太強大，他們實在不敢直視太久。

　　還有三站才到會展中心，林葦突然「啊」了一聲，扯了一下陸堯之的袖子。陸堯之疑惑地微微低頭，林葦小聲說：「早知道問節目組借一身淩統的衣服來，直接穿過去，比說COS陸堯之本人合理多了啊！」

　　陸堯之：「………………」

　　陸堯之看著他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陣無語，所以剛才林葦是一直在思考這個托詞的合理性嗎？？

　　還……還怪可愛的。

　　林葦還以為他們八點出發差不多八點半到會場已經算來得早的，萬萬沒想到下了地鐵就看到站內滿滿的全都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去GameJoy的人——阿宅之間是互相吸引的！當然，還有各色Coser，穿著LOLITA和制服的少女，背著長槍短炮的攝影師們……

　　就這樣被人潮推著出了站，才發現外頭的人更多，不管是購買現場票，還是拿著票準備入場的隊伍，都一路曲折蜿蜒，看不到盡頭……

　　林葦傻了，他沒有經驗，雖然提前買了電子票，但沒想到隊伍那麼長，這要曬著太陽排到什麼時候？他自己倒是沒關系，可陸堯之也在。讓他在外頭跟著一起排隊，一是時間越久越有可能被人認出來，二是看他早上出來也沒塗防曬什麼的，要是被太陽曬壞了怎麼辦。

　　林葦撓撓頭，覺得自己考慮得實在不是很周全，想問問陸堯之怎麼辦。

　　結果他才望著隊伍嘆了口氣，扭頭想跟陸堯之討論，就看到他接了個電話。

　　陸堯之：「嗯，C口，就在地鐵出站口這裏。行。」

　　林葦：「？」

　　陸堯之放下手機沒過兩分鐘，一個工作人員打扮的人就跑了出來，手上拿著兩個……工作證。

　　林葦辨認了一下，對方好像是《誰是真喚靈師》的工作人員，有幾分眼熟，似乎之前簽合同的時候見過，反正肯定是榔頭互娛的人。

　　那個工作人員把工作證遞了過來，笑得非常燦爛：「抱歉抱歉，來得晚了，這個證件可以隨便進去，祝你們玩的愉快哈哈，有空來攤位上轉轉。」

　　陸堯之高貴冷艷地點了點頭，林葦也跟著打了個招呼，不過他看上去有別的事要忙，也沒空寒暄，送完證件就跑回去了。

　　陸堯之把寫著「工作證 榔頭互娛」的掛牌直接套到了林葦脖子上：「想什麼呢，走了。」

　　林葦：「堯哥，你什麼時候聯系的人家……」

　　陸堯之：「你說要來玩的時候。」

　　那不就是當天晚上？這是什麼行動力，林葦還傻乎乎地買了兩張電子票……

　　不過他沒好意思說自己竟然還很天真地買了普通票，戴好了工作證開開心心地跟著陸堯之進會場了——頂著那排了一圈又一圈還在等待檢票的隊伍的好奇目光。

　　還沒有正式開場，所以展館內的人並不是很多，空調倒是開得很足，凍得林葦一個機靈，往陸堯之那邊縮了縮。

　　陸堯之好笑地看著他問：「什麼安排？」

　　林葦拿起手機：「我做了攻略！不過是不是要先去《喚靈》那邊打個招呼？」

　　陸堯之：「他們還在布展呢，先不用過去了，別的逛一圈吧，按照你攻略上的路線走，第一站是哪兒？」

　　他很自然地把頭靠過去看林葦的手機，因為靠的很近，頭發蹭到了林葦的脖子。

　　林葦渾身一激靈，雞皮疙瘩全起來了，但也不好推開，說實話貼得那麼近，暖洋洋地還挺舒服的，他穩了一下心神，說：「哦，先去看一下A社、P社、B社還有C社這次帶來的試玩，如果人不多的話我想進去打打看，周邊也想買一點，然後是手遊區……」

　　說到喜歡的東西，他逐漸也忘記了陸堯之親昵的態度和極近的距離，陸堯之對他這危機感喪失，一心集中在接下來的行程上的狀態也不能更滿意了。

　　「行，出發吧。」

　　「GOGOGO！！！」

　　托陸堯之的福，提前入場的他們就算按照林葦那基本上沒什麼規劃的攻略一路遊玩過去也非常暢快，就算遇到排隊也是五分鐘之內就解決。國外幾個大廠這次誠意滿滿地帶來了開發中新作的試玩，不管是RPG，FPS，ACT還是RTS，林子都打得不亦樂乎，試玩時間雖然短暫，但能現場玩到期待已久的新作的感覺真的太棒了！陸堯之對遊戲尤其是單機遊戲不是很熟悉，但林葦還是熱情地為他介紹了幾款。C社的ACT新作有雙人合作模式，高難度試玩環節還有個獎勵，雙人合作模式下能夠一命通過敵人人數翻倍的關卡的話，可以拿走合作款耳機、手環還有T恤，全都是限量不對外發售的，當時林葦的眼睛都紅了——他好想要啊！

　　但是陸堯之一看就沒玩過這種遊戲……而且聽工作人員說，他們之前在別的地方辦試玩，這麼久過去了好像通關的人數不超過一只手。

　　想到這裏他頭又垂下去了。

　　陸堯之最看不得他這樣了，一咬牙，問展台那邊的工作人員：「嘗試機會有幾次？」

　　工作人員說三次，陸堯之擼袖子說：「來，我們試試。」

　　也不知道是林葦想要這些周邊的心情感動上天了還是陸堯之自帶幸運EX的buff，他們連打了三次，終於在最後一次的最後10秒險勝，完成關卡的音效響起的時候，林葦放下手柄就跳起來抱住了陸堯之。

　　他蹦蹦跳跳地像是吃了跳跳糖的小兔子，而且可能因為高興吧，手臂的力氣還大得嚇人。

　　「瑪麗！瑪麗！我們做到了！成功了！啊！C社天下第一！！」

　　陸堯之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快去拿獎品。」

　　一旁正準備過來恭喜的STAFF小哥望而卻步：「……」

　　COS成遊戲人物的Show Girl訓練有素地推開STAFF小哥，捧著獎品走了上來：「恭喜二位！你們是第一組攻克高難關卡的玩家，按照規定，我們要帶你們去舞台上進行頒獎儀式哦。」

　　林葦冷靜了下來：「呃……」他松開抱著陸堯之的手，看了他一眼。

　　他們玩了一圈，現在外面的遊客也開始入場了，會場裏面的人流量非常大，C社展台更是十分熱鬧，如果他們上了舞台，陸堯之……

　　陸堯之說：「沒事，去吧。」

　　林葦：「真的沒問題嗎？」

　　陸堯之：「我不發言，躲在你身後，裝鵪鶉。」

　　林葦：「噗。」

　　Showgilr笑容滿面：「兩位準備好了嗎？」

　　林葦咳了聲，說：「嗯，麻煩了。」

　　兩個人在引導下上了C社的主舞台，LED屏幕在背後輪播著新遊戲的PV，不出林葦所料，台下果然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主持人把他們迎到了舞台中央，介紹道：「哦，看來第一組攻破高難試玩關卡，拿到我們究極周邊大禮包的玩家已經出現了！讓我看看，才過去兩個小時，比我們在上一站日本的記錄還要快了三個小時，看來我們中國玩家的素質很高呢。」

　　觀眾們開始歡呼、起哄。主持人把話頭拋給了林葦，讓他說說感想。林葦畢竟主播出生，這種場面還是應付的來的，他流利的應答也讓現場工作人員有點眼前一亮的感覺：很多玩家打得好不一定能說，這位倒是應對的非常得體。倒是他身後那位黑衣服的帥哥，一直一言不發的，看來不是什麼善茬……要不還是省去采訪他的環節吧。奶奶灰小帥哥夠能說了。

　　簡單交流了一下，因為後面也有其他重量級嘉賓，主持人也不廢話了，讓Showgirl把準備好的周邊大禮包送了上來，因為是值得紀念的第一組通關玩家，除了耳機手環T恤外，還贈送了制作非常精美的兩個半面面具。新作是和風幻想背景的，送的面具也很有和風色彩，紅白相間的狐貍面具和黑色的惡鬼面具，代表了兩大陣營。

　　林葦美滋滋地接下來，把狐貍給陸堯之戴上，自己扣上那個兇惡的鬼面，從善如流地說了一番感謝的話，然後應要求和主持人進行了合影。

　　這些流程結束以後，他們就戴著面具繼續逛展去了。不過因為陸堯之想玩的試玩基本都打過一遍了，接下來就是到處閑逛買買買，以及看看有沒有什麼感興趣的新遊戲的環節，他們還準備等逛一圈以後再去榔頭互娛和《喚靈》那邊打個招呼然後休息一下，EH和KQ的表演賽下午開始，他們正好可以跟龍野碰個頭。

　　計劃是美好的，可是林葦和陸堯之都沒想到——C社的工作人員動作迅速，已經把這個破紀錄的第一組攻克高難關卡的玩家喜提周邊大禮包的消息發到了微博上。

　　附上了他們的合照。





第31章

　　此時的陸堯之和林葦並不知道C社頂著會場這麼差的網絡還把照片實時發布出去了的壯舉。也不知道即使照片上的陸堯之的臉被遮了一大半，卻還是逃不過瑤池妹妹們的法眼。

　　因為官博已經通知今天會有官宣消息，不少瑤池妹妹本來就在GameJoy的話題下嚴陣以待了，他們能發現這張照片，進而認出這個烏漆嘛黑全副武裝的人是自家哥哥也不意外——「這個下巴，這個耳垂，這個長腿這個美手，不是我們鹽堯是誰呀？」

　　——不意外個屁啊！

　　瑤池妹妹們抓狂了，怎麼不意外了？陸堯之怎麼會在GameJoy現場？他去幹啥？

　　要說是節目組的活動……《真喚靈師》官博並沒有通知陸堯之會去GameJoy現場啊，如果想要人氣，陸堯之這種量級的嘉賓到場肯定是會提前放消息的，然而並沒有，所以瑤池妹妹們選擇對著電腦手機等官宣而不是去現場，就這樣錯過了和哥哥擦肩而過的機會。

　　不過看陸堯之打扮成這樣子，也不像是要去出席官方活動，更像是自己跑過去玩的……

　　那麼問題又來了：陸堯之什麼時候變成了連GameJoy都會偷偷去參加，還能打破通關時間記錄的硬核玩家了？這是什麼時髦人設，為什麼從來沒有透露過？「陸堯之，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瑤池妹妹們不知道的——」

　　當然，他們也沒有忽略旁邊的那個奶奶灰小帥哥，托C社官博的福，瑤池妹妹終於看到了這個傳說中的「堯堯的好朋友」的清晰正面照，雖然戴了個面具，但下半張臉和大體輪廓是看得出來的。大家紛紛感慨我堯交朋友眼光真的好啊，這小哥顏值肯定水準線以上。至於他們為什麼會一起出現，那肯定是好朋友結伴逛展啦。至於破了日本玩家的通關記錄是什麼概念？不管了，先吹一波再說，好友合作親密無間，攜手同破通關記錄，彩虹屁寫起來！

　　不在首都的瑤池妹妹們開始輪微博，順便寫段子P圖玩梗給陸堯之艹了個新人設#低調硬核玩家陸堯之#。不過其實他們每一次按下轉發評論心裏都在滴血。為啥呢？因為已經有不少首都的瑤池妹妹曬出了GJ電子票和在地鐵上正在趕往會場的照片，還有幾個真正的天選之子本來就在GameJoy會場裏，自己來玩的，陪男朋友的，甚至來兼職打工的，雖然會場網絡差，但姐妹們已經打電話過來通知了：別管遊戲/男朋友/打工了，聽說陸堯之就在會展中心，十幾分鐘前上C社展台領了獎，穿一身黑戴了個白色狐貍面具，身邊跟了個特別顯眼的奶奶灰，快去堵人啊啊啊啊啊！！！！

　　不過剛巧在會場裏的瑤池妹妹還算少數，更多的，速度快的在外面排隊，住得遠的還在地鐵上擠著路上堵著呢，所以暫時還沒引起什麼大規模的「暴動」。

　　陸堯之和林葦不知道微博上此刻已經翻了天，也不知道偌大的會場裏有超過十雙眼睛在四處搜尋著他們。他們逛到了手遊區，沒有再去試玩，林葦看coser們看得都眼花繚亂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後遺癥，他現在看哪個高大一點的女性角色coser都會在心裏先懷疑一下人家的性別，然後又默默道歉。

　　然後他們還在手遊區遇到了一對穿著加油站店員和披薩店店員版甘寧淩統服裝的coser，林葦觸景生情，感慨了一句，陸堯之隔著面具笑了一下，溫柔地問：「要不要合影？」

　　林葦：「可以合影的嗎？」

　　陸堯之聞言嘴角一勾，三兩步上前拍了下甘寧的肩膀，禮貌問道：「不好意思，可以和我的朋友合個影嗎？」

　　那兩位coser已經很習慣在這種場合被提出合影要求，點點頭說可以，林葦這時才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人家一開口他就發現了，原來都是女孩子，而且出甘寧那個，目測比他都高一點呢。

　　但是陸堯之都主動幫他問了，林葦到這關頭也不會矯情什麼，把手機解了鎖遞給陸堯之就掛上笑容站到甘淩身邊去了。

　　Coser們很有服務精神，淩統問他要站在哪裏，林葦撓撓頭還沒回答，甘寧插了下嘴，可能看林葦長得可愛還有點害羞的樣子，開口調戲了一句：「要抱抱嗎？」

　　林葦：「啊？」

　　拿著手機的陸堯之：「……」

　　淩統敲了她一個爆栗：「你不要給我瞎撩小帥哥啊。」

　　林葦反應過來了，他看了眼陸堯之的臉色——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看，然後咳了一聲說：「不了不了，破壞甘淩CP不好。」

　　哪想到那位出甘寧的小姐姐笑得更爽朗了「哈哈哈哈你還知道甘淩CP，果然《喚靈》男玩家都深不可測。」

　　陸堯之說：「就站在中間拍一張吧。」一句話就穩住了局面，他們停在靠休息區的地方，兩位Coser扮相不錯，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林葦走過去站在甘淩中間乖乖站好，合了幾張照之後跟他們道了謝，這時候旁邊被吸引過來的遊客也有幾個想要合照的，大家自發圈了一塊地方出來，都舉著手機、相機，輪流上前，林葦聽了一耳朵，好像這兩位Coser本身就是圈內紅人，有不少粉絲，剛剛站在這裏合照的時候被認出來了，粉絲正在源源不斷的趕來，聲勢還挺大。

　　他們倆稍微走遠一點都能聽到那邊的動靜挺大，林葦回頭望了一眼，甚至還有小跑過來尖叫著的粉絲，他驚魂未定的說：「還好你沒被人認出來，要不然肯定比這還誇張……」

　　陸堯之依然戴著墨鏡，白色狐貍面具斜戴著，看上去十分有型，他說：「估計這會場裏也不會有能認得出我的粉絲吧，至於之後有沒有人會發現就難說，下面我們去哪裏？」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找到了！在這裏！陸堯之！」

　　林葦：「……」

　　陸堯之：「……」

　　林葦緩緩朝聲音傳來方向看過去，都還沒看清到底是誰喊的這一嗓子，手就被陸堯之抓住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好像聽到四面八方有無數人開始同時討論：「什麼，陸堯之？」「陸堯之在哪裏？」「是我想的那個陸堯之嗎？」「陸堯之也來GJ了？」「陸堯之！！！！」「在那邊！！！」

　　陸堯之緊緊抓住了林葦的手，輕聲說了句：「跑。」

　　然後迅速地沖出了人群，兩個人拔腿就跑。

　　……其實，不跑還好。

　　一跑，所有人都猜到了：那肯定是陸堯之啊，不然跑什麼？包括那個第一個發現陸堯之在內的瑤池妹妹也反應非常快地火速跟上，這下可好了，飯圈外的遊客也知道明星陸堯之出現在了GameJoy現場，不管喜不喜歡，追上去看看真人也好啊，於是跟著那兩個身影狂追的隊伍，越來越長……

　　呆在原地的甘淩coser：「……？」

　　淩統戳了戳甘寧：「你聽到了嗎？所以剛才找我們要合影的是陸堯之和他的朋友？」

　　甘寧：「………………我們現在去追來得及嗎？」

　　淩統：「你看看四周圍著的粉絲，等你合完照人家不知道哪兒去了都，算了吧。」

　　甘寧：「可惡！」

　　瑤池妹妹和路人們真的是好體力，沒點死宅樣子，仿佛各個都是田徑隊主力隊員。他們從手遊館一路追到室外，又跑到了網絡遊戲館……鬼知道林葦都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後面跟著的那幫人為什麼還精力十足。其實這人來人往的，真的跑起來沒那麼順暢，但其他路人不明所以，以為他們在玩什麼快閃遊戲呢，見到牽著手像炮彈似的兩個身影沖了過來，第一反應就是避開，於是他們所到之處，人潮就像摩西分海似的自動退到了兩邊……這場面，真的壯觀。

　　陸堯之當然也不是帶著林葦瞎跑，他被人圍堵，那可是有點經驗的，只不過這次身邊沒有經紀人助理保鏢，但是他有腦子。陸堯之的目的地很簡單：《喚靈》展台的後台。

　　因為今天有職業選手要上台比賽，還有小有名氣的主持人，後台配置了保安和工作人員管理，見到陸堯之和林葦就這樣沖了過來，保安第一反應肯定是攔人，不過陸堯之把墨鏡一摘，他就認出來了，工作人員提到過陸堯之可能會來，這張臉辨識度還是挺高的，他撤了擋板讓兩個跑出了逃婚架勢的人進了後台，然後盡忠職守地往那兒一站，沒工作證，誰都別想進去。

　　瑤池妹妹們比較有素質，做不出肢體沖突或者硬闖的事，畢竟愛豆是憑實力賽跑贏了他們的，只能在後面哀嚎，掏出手機發微博發微信和姐妹們分享這個壞消息：我在GameJoy現場追了哥哥一路，跑不過他，輸了輸了。

　　也有邊跑邊拍小視頻的姐妹一邊流淚一邊發微博：「只看到背影，不過的確是人生離他最近的時刻。」

　　先不說瑤池妹妹們那邊，陸堯之和林葦好不容易進了後台暫時安全，還沒緩過氣呢，先迎頭撞上了龍野赫侖一行人正準備上台。

　　EH戰隊全員站在休息室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倆——還牽著不放的手上。

　　尤其是赫侖，看清了來者是誰以後，表情有一瞬間難以置信，然後逐漸失控。

　　「你，你們，你……光天化日，外面那麼多人，你們……」他氣得話都說不清了，索性不說，直接推開人就走了。

　　林葦還沒發覺問題所在，他冒了個問號，不解地看了陸堯之一眼，又看了龍野一眼。

　　龍野無奈笑著說：「那個，我們馬上開始比賽了，休息室空出來了你們在那兒坐一會兒吧，是不是被發現了所以一路跑過來的？」

　　龍野還是比較聰明的，也不像赫侖，腦筋不知道拐到哪個四維空間去了，發散思維厲害得很。林葦剛跑完步氣不順，只能嗯一聲。龍野揮了下手說：「你們先休息吧，比完賽我們再聊。放心這裏粉絲進不來。」

　　說完帶著隊員走了，隊員們跟他們倆不熟，打了聲招呼，目光卻都似有若無地落到他們倆交疊的手上。

　　林葦：「……」

　　林葦這才發現他們倆竟然一直牽著手。

　　難怪赫侖面如菜色了，他恐怕覺得這是挑釁行為吧！？

　　但不知道為什麼……林葦就是，不想放開。他悄悄擡眼看了看陸堯之，發現他也沒什麼反應，剛一路跑來出了些汗，臉上有些濕淋淋地，燈光之下卻像是在發著光。察覺到了林葦的目光，陸堯之也看了過來：「怎麼？」

　　林葦：「啊……沒有，我們進去吧，我，腿軟了……」

　　陸堯之：「哈哈哈哈。」

　　他們倆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進了休息室。那是個臨時搭建的房間，但有沙發，有化妝台，還有一台轉播前台情況的電視，旁邊擺了飲水機，喚靈工作室財大氣粗，也絕對不虧待自己請的嘉賓。

　　陸堯之隨手帶上了門，然後很自然地放開了林葦的手，想去倒杯水過來。

　　劇烈運動之後一下子安靜下來，林葦覺得頭有點暈乎乎的，他就近找了張沙發坐下，盯著自己剛才跟陸堯之牽在一起的手看了看，陸堯之端著水過來看他呆在那兒，說：「別坐著，容易暈，把水喝了。」

　　林葦還是感覺懵懵的，聞言擡頭，看著陸堯之，眼底情愫來不及掩飾，格外的濃烈。從那雙眼睛裏可以讀出很多東西，茫然，喜愛，依賴，恐慌……

　　陸堯之也楞在原地了。他捏著紙杯的手指忍不住縮緊，溫水灑出來一點都毫無察覺。

　　下一秒，他俯下身子，吻了上去。

　　林葦的嘴唇很涼，鼻息很熱，帶著風和汗的味道，但陸堯之不僅不討厭，還很喜歡，喜歡到不行，喜歡到忘記了外面虎視眈眈的粉絲，忘記了這裏是哪裏，忘記了自己是誰。林葦突然被吻住，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只是僵在那兒。

　　直到那台電視裏傳來主持人的聲音：「各位《喚靈》玩家們，讓你們久等了！」他終於回過了神。

　　然後放松了身體，伸出手臂環住了陸堯之的脖子，回吻了上去。

　　水灑了，可他們都沒在意。





第32章

　　這個吻的時間並不長，幾乎可以說是淺嘗即止。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林葦明顯有點喘不上氣了——他也不知道親了多久就開始頭暈，忍不住「唔」地輕輕咬了陸堯之一下。

　　陸堯之能感受到他的手臂在微微發顫，也就很體貼地放開了。畢竟這一吻下去，就不單純是一個吻的事了，他也不必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然而原先想分開之後好好說些什麼，但看著林葦不知道是羞怯還是惱怒地皺著眉，眼眶底下盈著淚的樣子，陸堯之就心道不好，要不是自己自制能力好一些，恐怕又要不管不顧地親上去了。如果說剛才親他只是腎上腺激素分泌之後沖動下的行為，那麼現在就是真真正正地有了想把林葦撲倒吞吃入腹的實感。

　　陸堯之不會否認自己之前的那些撩撥挑逗裏有一些有趣好玩的心態，很大程度上可能可以說是喜歡精神大於肉體，但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能明確地感受到，那直沖大腦的想要占有、想要控制，想得到更多的心情。

　　但現在不是失控的好時機，這裏是個隨時都有人能進來的後台。甚至，外面還有一大堆他的粉絲，他們絕對猜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正在這休息室裏對著誰做什麼。

　　剛才的吻就像是一個美夢，在夢裏你不需要考慮什麼，只管做想做的事，但雙唇分開的時候，身份、環境、時機，陸堯之無法控制地將這些因素一一過濾，也許他天性裏有極其浪漫的部分，但本質上還是一個現實主義。

　　當然，他也不會後悔自己在沖動之下的行為，唯一有些擔心的還是林葦會不會後悔？畢竟他剛才也是猶豫了片刻才回吻——當然，既然能夠回吻，說明他並不排斥，只是……

　　他們倆都沒有說話，林葦是剛剛被迫劇烈運動了一番，又叫人親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讓自己過快的心率平緩了下來，又迎上了陸堯之深沈又溫柔的眼神，這下好了，心臟又砰砰直跳，臉也開始燒了。

　　這，這算怎麼回事啊。

　　他想捂臉，但捂臉這個動作做出來就像是示弱了一樣，太尷尬了，林葦恨不得把時間倒退回三分鐘前，首先他就應該早點甩開陸堯之的手！

　　一分鐘前也行啊，他怎麼就回吻了呢？要死了。這還是他的初吻呢……乖學生從小沒談過戀愛，發覺自己的性向之後更是在不安和懷疑裏自我調整至今，別說接吻了，跟長得那麼好看的男生如此親近也就是認識陸堯之之後的事。現在仔細想來，對於一個同性戀來說，他跟陸堯之的相處距離的確是明顯越界了的，只是之前他一直逃避，想要得過且過，以為反正沒機會，還不如就好好珍惜這一葉障目的一個月。

　　結果……陸堯之為什麼會突然親他啊？他他他他還真的跟赫侖說的那樣，真的對自己有意思？

　　林葦越想腦子越暈，中心思想就一句話：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你喜歡的人也剛好喜歡你？

　　陸堯之轉身去倒水了。剛剛那杯溫水已經貢獻給了木地板，還不小心撒了一點到沙發扶手上，他丟掉了那個紙杯，彎腰換了一個新的，不緊不慢地倒一杯新的。

　　林葦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後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嘶，疼的。

　　林葦齜了一下牙，覺得自己最近智商真的降了不少。

　　看來談戀愛降智商這件事是有理可依的……而自己的智力已經被削弱到了明明產生了戀愛的心情自己還沒多少察覺，天天給自己洗腦，自欺欺人的地步，還一點都沒看出陸堯之那些話裏行間的暗示，錯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赫侖都看出來了自己還困在純純的友誼這個怪圈裏打轉——可以說是史詩級大削弱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後悔這些的時候，林葦想嘆氣，現在這個局面，他……他不知道要怎麼辦啊！

　　謝天謝地，陸堯之不準備讓氣氛再這麼僵持下去。他折返回來，把紙杯遞給了林葦，這回手很穩。

　　林葦遲疑了一下接了過去，他現在的確急需補充水分。

　　但是他才喝下去一口，就聽到陸堯之幽幽地說道：「你要對我負責……」

　　林葦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他使勁咽下了水，難以置信地反駁道：「難道不是你先……」

　　「親我的」三個字沒說出來。

　　陸堯之：「你回應了。」

　　他說著翹起了嘴角，一屁股坐到了林葦身邊，手臂貼著林葦的手臂，側頭過來，鼻尖剛好擦過了林葦的耳朵。

　　陸堯之特地壓低了聲音：「你回應了，那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如果說我們倆有罪，你至少也是個共犯。」

　　靠，林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忍不住打了個顫，一邊想陸堯之滿嘴什麼歪理，一邊又覺得他這意思就是他們倆要共同犯罪，不對，談戀愛？

　　林葦放下紙杯說：「怎麼就有罪了，你當上法庭呢，那這個量刑怎麼說？」

　　他還配合陸堯之演了起來，陸堯之被這份幽默感逗樂了，他忍不住又親了一下林葦的耳朵說：「法官大人，你覺得無期徒刑怎麼樣？」

　　林葦縮了下肩膀，不好意思地撇開臉：「…………我到底是個角色，怎麼一會兒共犯一會兒法官的。」

　　「別打岔。」陸堯之伸手把他攬回來。

　　誰打岔了！？你這花言巧語胡說八道的換個理解能力差點的人誰聽得懂在說什麼啊？不過看來他不配合陸堯之突然而來的戲癮，這人肯定也不會放過自己。

　　於是林葦有氣無力地瞪他：「那你給我定個角色唄，叫我想想怎麼接你這句話。」

　　陸堯之笑了：

　　「我覺得我男朋友這個角色特別適合你。」

　　「……」

　　「……」

　　「……」

　　林葦呆楞地問：「你們做演員的，思維都這麼跳躍的嗎？」

　　陸堯之：「……我利用倒水的幾分鐘時間想的。」

　　林葦：「都可以投稿給那些收集土味情話的賬號了。」

　　陸堯之郁悶：「土嗎？」

　　林葦撓撓臉。

　　陸堯之過了半天回過味：「……先別扯遠。總之……」

　　他把林葦的肩膀掰過來，這回事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的：「我喜歡你，就算你以前不確定，現在肯定也不會有什麼懷疑了。我覺得你也喜歡你，所以做我男朋友這件事，你能考慮下麼？」

　　陸堯之的語氣十分誠懇，認真，這是林葦認識他以來，陸堯之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最嚴肅的一次。只是那話裏的內容……雖然也沒什麼錯，但「我覺得你也喜歡我」……林葦又想捂臉了。這種想要反駁「你太自戀了」但又覺得「是啊我喜歡你從你的臉到你本身」這件事分明是事實的心情，真的覆雜。

　　林葦半天沒回答，但抿著嘴害羞的樣子也不像是要拒絕啊。

　　陸堯之戳了戳他的肩膀催促道：「行不行啊？不行我要親你了。」

　　林葦無力道：「你這又是什麼新型威脅形式？」

　　他一轉臉就看到陸堯之貼得極近，那雙十分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裏面包含了無法說清的千言萬語。

　　「行啦。」林葦自暴自棄地說，「不過還有很多其他的……」

　　其他的事情要討論。

　　他們倆談戀愛，那也不是單純談戀愛的問題。

　　不過這些林葦都來不及說出來，因為陸堯之這個人出爾反爾，說了「行」他也親了上去，直接那嘴堵嘴，霸道得很。不過幸好，這回水沒撒。

　　他們倆終於在這個混亂又無措的時機下猝不及防地修成了正果——然而陸堯之本人和全新上任的男朋友在休息室裏甜甜蜜蜜，外面卻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問題當然就出在剛才那場「賽跑」上。

　　瑤池妹妹認出了C社微博上自家愛豆的偽裝，然後瘋狂坐車買票趕往現場堵人，最後把陸堯之攆得拉起同伴就跑了三個場館最後躲進後台，此間圍觀者無數，拍照的錄像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得也有很多，雖然會場信號不好，但視頻、圖片還是流出了。

　　雖然沒有造成什麼損失：沒有碰壞攤位，沒有踩踏事件，沒有人受傷。但是在這種人潮洶湧的地方奔跑追逐，實在不是什麼體面的行為，更何況，還有安全隱患。

　　GameJoy官方也知道了這件事。但他們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展會還有幾天才能結束，如果因為「安全隱患」這件事引起了上面的註意，後面幾天他們能不能繼續順利舉辦就有點懸了……所以他們的官博也只是轉發了其中一個視頻，口氣比較溫和地說「不建議」「不提倡」這種追逐行為，這次因為經驗不足，沒有第一時間組織保安維持現場秩序，之後會更加註意雲雲。

　　瑤池妹妹內部就是真的吵翻天了。主流輿論都是批判的，原因很簡單：這是陸堯之的私人行程，他願意跟誰一起逛什麼展幹什麼都是他的私事。一路跟過去了還打擾他的私生活的行為已經很不理智，接近「私生飯」性質，何況差點引起恐慌。這次還好，沒出什麼大事，要是出現踩踏事件怎麼辦？鍋是全扣給陸堯之本人的！

　　當然，也有人說粉絲辛辛苦苦難得見到他一面，本來陸堯之停下來好好跟大家打招呼就行了，為什麼要跑？說到引起恐慌和安全隱患，還不是因為陸堯之扭頭就跑了，他要是不跑，會有後面的事嗎？

　　這段話也被理智粉絲嘲諷了：「不跑？等著你們沖上去又是懟臉又是握手又是要簽名合照的把人壓扁嗎？這是他私底下來玩，沒有義務配合你們營業，謝謝！」

　　總而言之吵得極其的兇，簡直亂成了一團。論壇小組微博不少路人下場圍觀，營銷號也嗅到了好素材的氣息，摸了過來，門戶網站發了篇不痛不癢的稿子，倒也不是批評的態度，只是單純通報了這件事，可路人的評論幾乎都是嘲笑粉絲腦殘的，也夾雜著對陸堯之本人的攻擊。

　　按理說，這種時候，陸堯之本人就算不出面，陸堯之工作室也應該有所表示，沒有聲明，也應該有一些其他渠道能夠安撫粉絲，就算不安撫粉絲，至少先打點好媒體，讓他們之後盡量筆下留情。

　　但是並沒有。陸堯之工作室的賬號甚至都沒有上過線。

　　於是瑤池妹妹們更怒了，撕工作室不作為派，和勸不要撕哥哥的團隊派又開始吵架，你一句我一句，評論分分鐘過萬。

　　要不是《誰是真喚靈師》終於定檔的消息放了出來轉移了註意力，恐怕瑤池妹妹內部先要撕得元氣大傷了——幾個大粉看節奏終於回到了「綜藝官宣定檔了我們閉嘴艹數據去吧」的正常軌道上，也終於松了口氣。

　　不過這「松口氣」的狀態也沒能維持很久。

　　畢竟嘉賓名單是和官宣消息一起公布的，與路透完全一致。電競選手，各路明星，當然，還有——

　　林子大了。

　　多麼熟悉的名字。





第33章

　　如果給瑤池妹妹們列傳，那麼《誰是真喚靈師》官宣這一天，值得單獨開一個篇章，濃墨重彩地好好記載這個歷史時刻。

　　用「炸鍋」來形容他們看到「林子大了」這四個字後的反應絕對不誇張。當然，這裏包含了好和不好兩種意義。

　　倍感打臉的瑤池妹妹當然有很多。他們在看到了「林子來了」的ID和官博終於揭露全貌的宣傳照時集體陷入了沈默，其中有偏激一點表示無法接受的甚至表示心塞到想脫粉。他們的邏輯也很簡單：當初看到那個熱搜，我們真的以為「林子大了」是來蹭熱度的無恥倒貼貨，因此就算被主播粉和遊戲粉罵成那樣也要討個公道，結果你現在跟我說，你們那時可能就定下了未來要合作，還可能本來就是認識，是朋友，那個開了麥的就是你本人？開什麼玩笑，這不是把粉絲當猴耍嗎？

　　也有人認為那次熱搜事件就是一次聯合的惡意炒作，陸堯之利用自己粉絲，默許了他們對自己喜歡的主播的攻擊，並將此轉化成了熱度，表示自己看清了陸堯之的嘴臉，心冷了決定脫粉回踩，並且改微博ID和頭像示威。

　　對此，一部分理智粉絲表示：……

　　拜托，陸堯之從頭到尾也沒說過那不是他本人，甚至從後續還發了一條微博，照片裏傳達出來的信息無一不是在暗示自己也玩《喚靈》，做得這麼明顯了，就是一個息事寧人的態度。也不想想，當時那個場面已經失控成那樣了，他真的直接承認了恐怕脫粉回踩的人比現在還多吧？他給了粉絲面子和台階，只是有些人熱血上頭了，沒接收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做錯了。

　　狂熱的粉絲在本人沒有否認的情況下上趕著幫他否認三連，把自己當做偶像的代言人，在不了解事情全貌和真實性的情況下出口成臟，一廂情願辦了壞事，現在不反省自己，還要指責偶像為什麼不順著自己的心思來，臉怎麼那麼大？

　　這其中也有一些並非是單純的瑤池妹妹，畢竟當初掐林子大了的還有一大批是堯舜粉絲，這幫CP粉這回是收到了雙重打擊，脫粉回踩或者提純成江舜生唯粉的更是數不勝數。當然，他們本來屁股是不是就歪到江舜生那邊就不可知了。反正當初大放厥詞「堯堯只跟江舜生一起打遊戲」的那位已經被打腫了臉，但還是堅持陸堯之肯定是為了江舜生才接的這個節目，林子大了肯定是倒貼上去，是節目組利用他們倆在炒作！肯定不是出於陸堯之的本意！林子大了心機婊綠茶！

　　他們的垂死掙紮在別人眼裏實在是太好笑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暫且不提。

　　沒有參與過那次罵戰的粉絲其實算得上「沈默的大多數」，這其中很多人本來就不喜歡掐架，不喜歡嘰嘰歪歪地爭當粉頭去爭搶什麼飯圈話語權當大大，基本上就是轉轉美圖買買雜志代言，有作品看作品，沒作品安靜如雞。相比之下，他們淡定了許多——本來就沒覺得那次熱搜算什麼事，甚至不知道人家在激動什麼，這次有新綜藝可以看，又聽說「林子大了」是陸堯之喜歡的主播，他們這次還能再合作，那當然是為自己偶像能跟他的偶像合作高興啊。

　　當然，除了以上這些極端情況，還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粉絲群體悄然出現：他們嗅覺靈敏，腦洞奇大，並且長了一雙善於發現各種「糖」「粉紅」的眼睛。其實，在公布「林子大了」之前，他們就暗搓搓地發出了「真的沒人覺得陸堯之和奶奶灰小哥挺萌的嗎」的聲音，這回蓋章了奶奶灰小哥就是「林子大了」本人以後，他們的聲音就更大了。

　　林子大了就是奶奶灰小哥，說明了陸堯之就是水管工瑪麗，那回顧當初水管工瑪麗為了林子大了激情開麥事件，再加上路透圖裏的親密行為，再加上宣傳照上的冰女王&時鐘人組合，這節目還沒開播就糖量充足，此時不吃CP還待何時？

　　與瑤池妹妹的「炸」有不太一樣的表現，鳥粉這邊也「炸」了，但是他們沒有那麼多覆雜曲折的內心活動，大部分人還沒想到「瑪麗=陸堯之」這麼深層次的問題，畢竟他們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臥槽，我們兒子長得這麼可愛？

　　鳥粉群裏更是熱鬧非凡。

　　媽粉們開始思考轉女友粉的可能性。

　　爹粉們一部分開始反省自己占「小朋友」便宜太無恥了，一部分加入了媽粉申請轉女友粉的行列（好像有哪裏不是很對）。

　　遊戲打得好人有趣還長得好看，逗龍TV真是撿到寶了，不過這麼帥，林子大了居然一直不開攝像頭，直到現在才公開露面，之前直播那幾年損失了一個億啊！顏狗們痛心疾首，並且在逗龍TV轉發宣傳節目的微博底下苦口婆心地勸說逗龍一定要讓林子多露面，爭取每一次直播都讓他打開攝像頭，鳥粉會多多氪金還願。

　　——網絡上發生的這些，陸堯之和林葦本人暫時還不知道。他們倆現在哪有功夫刷微博看手機呢？

　　不過他們也沒有剛剛確定關系就無限制地卿卿我我——也沒這個條件。從朋友升級成男朋友沒過幾分鐘，結束了表演賽的兩個隊伍也回到休息室了。BO3的比賽，EH 2:1 KQ，明明贏了老對手，但赫侖不知道為什麼臉還是很臭的樣子，他是第一個回到休息室的，打開門看到林葦和陸堯之並肩坐著也沒說話，但氣氛是怎麼看怎麼怪，赫侖的臉更黑了，反正就是打心裏看陸堯之不順眼，即使他們倆也沒有很親密，但是這可能就是老父親的直覺吧。

　　林葦主動打招呼：「回來了？你今天發揮地很好嘛，第三局最後搶大龍那個操作太帥了……」

　　赫侖：「哼。」

　　林葦：「？」

　　龍野和其他隊友跟著進來了，他們現在也總算有時間好好認識一下。林葦之前跟EH打過訓練賽，不過那是作為對手的立場，也沒能好好介紹，因為時間比較緊。龍野這次很有隊長範，一一為林子介紹了各個隊友，並且邀請林葦和陸堯之參加之後的覆盤和聚餐。

　　林葦很開心，他一直有個職業電競夢，可惜沒實現，現在雖然基本安定地做主播了，但是對職業電競的憧憬一直沒變，能夠近距離地接觸電競選手在比賽之後的覆盤，和他們聊聊天對他來說是很開心的事。

　　龍野本來還有點擔心陸堯之會覺得無聊，畢竟與林子不同，陸堯之是大明星，不知道對這種純技術討論的場合有沒有興趣。他小心地問了一句陸老師之後有別的事嗎，我們可能會需要一段時間。

　　結果陸堯之笑著說沒事我陪林子，待會兒吃飯的話去我認識的店吧，你們想吃火鍋嗎？我有一家很熟的店。

　　EH的其他隊友都是第一次見陸堯之，發現他居然這麼隨和，都有點驚訝。像龍野這種有過簡單接觸的雖然沒到驚訝的地步，但是心裏知道肯定有林葦這一層原因在，只是在心裏感慨了一句他們倆感情真好啊，跨了界的好友還有這樣的友情，真的令人十分羨慕了，《喚靈》真是一款神奇的遊戲啊！

　　只有赫侖一眼看穿了本質，但是他還不能往外說，只能翻個白眼，心裏想你們這幫愚蠢的直男！……雖然他也是直男。

　　你們怎麼就看不出來陸堯之心懷不軌呢？？？

　　雖說只是一場表演賽，連主教練都沒有跟過來，只派了一個助教，名義上的教練，實際上也只是做著助理的工作。三場比賽的B/P都是龍野自己做的。但他們的態度很認真，沒有打表演賽就做演員，故意亂選英雄或者空大什麼的。這三場比賽的水平跟正式比賽差不多多少。連覆盤都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重點看了下輸掉的那一盤裏出現的問題，林葦雖然因為被陸堯之打了岔沒能認真看直播，但也跟著錄像簡單提了一些問題。說著說著，EH的輔助，也是他們的主指揮就感慨說：「哎，要是林子你再年輕兩歲，我們妥妥地已經直接問你願不願意來我們隊試試了。」

　　林葦還沒說話呢，陸堯之就頗為自豪地接道：「之前Eve也說過類似的話，林子的天賦是很高。」

　　林葦覺得他這就等於胡吹了，尤其他玩打野的，人家正牌RPL第一天才打野赫侖還在一邊坐著呢，人家比自己小得不止是一歲兩歲了。而且Eve說的還是讓他去KQ打輔助，林葦覺得也是為了節目效果才說的，大家都是商業互吹，至於陸堯之，可能情人眼裏出西施……但是他聽了也臉紅啊！

　　林葦汗顏道：「沒有沒有，我最多是路人王，打職業還夠不上的。」

　　赫侖剛才一直沈默不語，這時候突然說話了：「他以前想進報名過RW俱樂部的青訓營，結果人家沒有要。後來才轉的主播。」

　　這段歷史很多鳥粉都知道，不過外人就不太清楚了。RW是個老牌戰隊，不過在《喚靈》的成績不是很好。龍野咦了一聲說：「是《喚靈》嗎？RW居然沒要？」

　　林葦：「不是不是，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還在打DMD，年紀也小，其實沒什麼技術，就是比較狂，結果第一輪就被刷啦哈哈哈哈。」

　　DMD是前些年流行過的MOBA遊戲，現在的風頭已經完全被《喚靈》蓋住了。龍野聞言點了點頭：「是這樣，不過其實林子跟我算是同歲，現在你想打職業其實也不晚，我們隊可能不行，畢竟，咳，我們暫時不需要替補打野，但是比如說RW，說不定你現在去的話他們是很歡迎的……」

　　他這麼說，其實林葦有點心動。但是說實話，即使龍野說了他們同歲，以此給林葦一點信心，但是到這個年紀了，對於電競選手來說也屬於職業生涯下坡路的開始了。這不是技術或者經驗上的問題。對於電子競技，年齡向來是很大的一個門檻，20代過半反應能力和大腦身體聯動的速度都會下降，這是所有選手都會面臨的問題。何況林子還想在這個年紀入門，更是天方夜譚。

　　RW因為在《喚靈》的成績不太好，所以可以說是「求賢若渴」，但林葦不是職業選手，現在去毛遂自薦，人家也不大可能要一個大齡主播。就算要，那也基本上就是坐替補位置，然後就這樣坐到退役也未可知。

　　林葦的心只是動了那麼一下，就又平靜了下去。

　　他笑道：「算啦，除非我自己突然變成了土豪，有錢自己搞個戰隊來玩玩，不然應該不會有這機會，現在做主播也很開心的。」

　　大家感受到他不想再聊這個了，識趣地轉移話題，倒是陸堯之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34章

　　他們一行人從工作人員通道離開，徑直去了陸堯之推薦的火鍋店。Eve因為晚點也要一起回藍山大廈，也笑嘻嘻地來蹭吃蹭車。滿打滿算十個人，一輛車肯定坐不下，EH的隊員們很有禮貌，顧忌到有陸堯之這個移動炸彈在，直接把他們俱樂部的保姆車讓了出來，自己打出租車跟在後面。

　　陸堯之早就打電話預定好了最大的包廂，其實現在離飯點還有點遠，不過也正好，顧客比較少，他們下車進門都沒有被圍觀，沒一會兒EH隊員們也到了，一個包廂被擠得滿滿當當的。林葦是根本沒有思考，一屁股就坐到了陸堯之身邊，結果萬萬沒想到赫侖也很不講究，直接坐到了林葦旁邊的位置。

　　林葦：「……」

　　陸堯之：「……」

　　赫侖十分坦然，低下頭看菜單，就當沒接收到狗男男充滿疑問的眼神。

　　好吧。

　　所有人落座完畢，老板進來跟陸堯之打了聲招呼，然後直接問大家想要什麼鍋底，這家火鍋店是一人一鍋的，也免去了大家口味不和還得吃鴛鴦或者四宮格的麻煩。

　　林葦：「我吃清湯就好。」南方人，不怎麼能吃辣，林葦對自己的口味還是很有數的。

　　陸堯之說：「你要不要試試看豬肚雞？這家清湯是真的非常淡而無味……」

　　老板：「餵……」

　　陸堯之：「難道不是嗎？」

　　老板：「……行行行，你是股東，你說什麼是什麼。」

　　林葦驚訝地「啊？」了一聲，龍野更是像聽到了大八卦似的倒吸了一口氣說：「這家店最近很火啊，原來陸老師有股份嗎？」

　　陸堯之十分謙虛地說：「嗯，其實說這是我的店也沒什麼問題。所以大家隨便點，這一餐我請啦。」

　　大家紛紛震驚，林葦更是張著嘴呆了半天。這，下午才正式上任的男朋友，突然在大明星屬性上再加了一個網紅連鎖火鍋店老板的頭銜，有錢程度陡然提升，他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老板無奈道：「好吧，那老板，你要吃什麼鍋底？」

　　陸堯之：「重辣。」

　　林葦：「？？？」

　　老板點點頭，轉過去問赫侖：「這位先生呢？」

　　赫侖：「我也要重辣。」

　　林葦：「？？？？」

　　龍野：「？？？？？」

　　陸堯之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赫侖一眼，赫侖也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林葦僵硬著身體，最後忍不住往後坐了一點，讓他們眼神之間的電流不至於穿過自己。

　　龍野：「你……真的能吃的了重辣嗎，來俱樂部那麼久，點外賣你都不要川菜湘菜的……」

　　赫侖：「我可以。」

　　龍野：「……好吧。」

　　他說完就低頭給助教發微信，問他帶沒帶胃藥。

　　助教發了個哭笑不得表情回來，說帶了。

　　龍野深深地嘆了口氣。

　　大家點完了鍋底，又你一嘴我一嘴的點了各種配菜。Eve說反正明天錄制在下午，選手們也沒什麼事，不如大家喝一點酒。

　　其實飲酒和抽煙對電競選手都不太應該——有些俱樂部是明令禁止的。但在這種場合，而且還是休賽期，偶爾來幾杯助興無傷大雅，助教也在場，說了OK，陸堯之大手一揮，來，上冰啤酒。

　　說完他小聲問林葦能不能喝，林葦遲疑了一下，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陸堯之呆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被萌到不能自已地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一直看著他們倆的赫侖被嗆了一口水：「……」

　　不愧是大老板坐鎮，上菜速度很快，他們今天白天都沒怎麼吃飽，聞著味道都進入了饑腸轆轆垂涎若滴的狀態，客氣話也不說了，全都開始埋頭苦吃。

　　陸堯之淡定許多，他正在為男朋友調制配料。醬碟油碟各一碗，還順便拿茶水把餐具都洗了一遍，那講究的樣子，好像有多嫌棄自家店的衛生似的。

　　林葦也算是第一次體驗到有男朋友為自己全程體貼服務的樣子，他還想現學現賣，幫陸堯之也把這些東西準備一下，但剛擡手就被陸堯之攔住了。

　　男朋友笑著說：「你快吃吧，今天就吃了片面包，現在餓了吧？我自己來就好。」

　　這麼好看又體貼的男朋友，林葦覺得自己真的撿到寶了，他趕緊涮了片雪花肥牛，蘸上了料夾進了陸堯之的碗裏，然後對著陸堯之燦爛地笑了一下。

　　當然，這些互動沒人註意到，除了赫侖。

　　可能是這閃瞎狗眼的舉動實在是超過了他的接受界限，老父親終於移開了自己的眼神，憤憤不平地自己涮了片牛肉塞進了嘴裏。

　　然後被又是燙又是辣地差點彈了起來，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趕緊撈了杯水灌下去，壓一壓喉嚨被灼燒的感覺。

　　一旁的龍野終於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背小聲說：「我跟你換？」他點了一個番茄鍋底，總比那個連冒出來的泡都是紅彤彤的重辣要好。也不知道赫侖在逞什麼強，能吃辣是更像成熟大人一點還是怎麼的？

　　赫侖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認了輸，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那……你可以吃這麼辣嗎。」

　　龍野無奈道：「你忘了我是哪裏人了？」

　　赫侖：「……哦。」龍野來自西南，應該是不怕的。

　　他們倆就換了個鍋底，龍野松了口氣，看來助教準備的胃藥是暫時派不上用場了。

　　火鍋吃了三個小時，他們喝酒助興，沒有起哄沒有敬酒，但是陸堯之可能是高興的，所以在這十個人中間是喝得最多的那個。他酒量不錯，除了臉稍微有點紅以外也沒有別的異樣，好幾次林葦想勸他別喝了，但看他口齒清晰，眼睛有神的樣子不像是醉了，而且的確也是有喜事，想想也自己倒了一點，跟男朋友一起喝。

　　席間陸堯之還拿出手機，問能不能拍張照片。大家當然是欣然同意，林葦雖然不太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想起來拍照了，但被陸堯之自然地攬進懷裏，他也就順勢靠了過去。雖然這個姿勢外人看就是個好兄弟喝了酒之後互相攙扶著自拍的樣子，林葦的臉還是紅了起來，也有可能是酒氣熏的吧。

　　林葦不喜歡酒精的味道，但是靠著陸堯之的時候，連酒味都帶上了幾分甜蜜。

　　談戀愛真好啊。

　　陸堯之高舉著手機，前景是他攬著林葦肩膀，也把後面的餐桌和聚餐的人員都拍了進去。

　　這張照片幾個小時後在他們離開火鍋店的時候被他發布在了微博上，也算是為今天的《真喚靈師》官宣定檔做了一個宣傳。

　　微博文案也一改往常的簡潔高冷範兒，寫了長長的一段。

　　陸堯之：

　　能和喜歡的人一起玩遊戲的感覺真的很好。請期待《誰是真喚靈師》的上線。

　　另外，希望你們能充分享受自己的生活。

　　假期快到了，註意安全，不要讓在意你們的人擔心和難過。

　　瑤池妹妹們一邊轉發一邊嚎啕大哭。一是為了哥哥終於又微博營業了，有自拍（雖然抱著另外一個人有一點點不爽）還寫了那麼長一段真情實感的話，二是哥哥竟然學會嘴甜了，這個「讓在意你們的人」擔心和難過指的誰啊，肯定是哥哥本人啊！！哥哥心裏是有我們的！！他在為我們的安危著想啊，天哪這還是我們的鹽堯嗎，怎麼這麼甜啊啊啊啊啊啊！！！

　　至於「和喜歡的人一起玩遊戲」，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讀。已經偷偷崛起的綠（lu）林女孩們笑而不語，懷裏抱著呢，當然是指喜歡的主播林子本人啦。堯舜女孩們也絕不認輸，還在嘴硬綠林如果是真的，那怎麼可能這麼大咧咧的曬出來呢？愛就是克制，陸堯之肯定說的是江舜生！但是他不想把江舜生推到風口浪尖，所以只是在文案暗示，沒有出現在照片裏。

　　這個說法被綠林女孩大肆嘲諷：「連這麼多人的聚餐都擠不進去就別吹什麼真愛了吧嘻嘻，誰不在照片裏誰尷尬咯。」堯舜粉絲不甘示弱：「真的喜歡怎麼能拋頭露面呢，怕被唯粉罵才不曬出來的，林子大了就是擋箭牌！！」

　　陸堯之純粉倒是沒跟著掐哪個是真愛，他們已經非常阿Q精神地把這個喜歡的人認為是照片上所有職業選手都是陸堯之欣賞和喜歡的對象，是一個泛指，絕對沒有特指，對沒錯，CP粉們腦洞真大。

　　嗨完一陣子了，飯圈冷靜下來了。這個微博其實算得上是對今天所有動蕩的回應：包括林子大了事件，還有GameJoy的大型賽跑，該解釋的解釋了，該勸誡的勸誡了，大家能GET到正主意思的之後也知道該怎麼做，GET不到的也不能強求，不過這就有引出另外一個問題了。

　　陸堯之本人都出來發聲了，工作室死哪裏去了？

　　瑤池妹妹們越想越氣，擼起袖子，撕工作室去了。

　　而在出租車上吹著風的陸堯之，也在思考關於經紀人工作室的問題。

　　他打開了車窗，吹著晚風，瞇著眼睛，林葦看著他的側臉都有些心跳加速，在路燈光線下被酒精熏陶出來的迷茫眼神，鼻梁的弧度，抿起來的嘴唇，真的太好看了。

　　陸堯之是看過今天微博動向之後才編輯的文案，當然也知道Jack管理的工作室賬號根本沒上線的事。別說微博不上線了，這麼大的輿論問題，Jack居然告訴都沒告訴他一下。要不是GameJoy不想鬧大，加上《真喚靈師》節目組也出了力幫忙清理了一下負面內容，恐怕他真的是要被全網黑了都還蒙在鼓裏。

　　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期待什麼呢？陸堯之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想。

　　和林葦確定了關系，這只是第一步，他必須要為他們的未來做打算。關於林葦，不管他是想繼續做主播，還是真的有意當職業電競選手，陸堯之肯定都是全力支持的。陸堯之這些年不單純的只是在當演員，連Jack都不知道他私底下其實給火鍋店投了錢，還有一些別的小投資……錢他是有的，就算林葦什麼都不幹，他養一輩子也絕對沒什麼問題。

　　不過他知道林葦是自己的目標，有理想，所以他很樂意做林葦背後的男人。

　　至於自己，跟Jack再這樣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陸堯之冷笑了一下，拿出手機，給一個存了很久，但只簡單打過招呼的賬號發出了一條消息。

　　解約跳槽這件事應該提上行程了。對方似乎也很擅長處理解約方面的問題，陸堯之完全不擔心。

　　戀愛和事業，他全都要。





第35章

　　正式確定關系之後的情侶兩個人單獨在電梯裏待著會幹些什麼？

　　這個想法突然跑進林葦的腦子裏，然後他就又控制不住地臉上發燙，忍不住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一下自己：才過去幾個小時，你滿腦子都想些什麼東西呢？

　　藍山大廈每一台電梯裏都有監控，他們當然是什麼都不能幹了。更別說他們回到宿舍之後還有兢兢業業錄制著花絮素材的無處不在的攝像頭。除非想直接全國觀眾面前出櫃，不然走進宿舍的他們可不能有任何親密行為。雖然不是實時轉播，但這些素材肯定不止一個STAFF會看的，但凡有哪個嘴巴不嚴，透露一點消息出去都很可怕。

　　所以在宿舍裏他們倆肯定也要保持距離……的吧？

　　電梯門開了，被身上酒味散了不少的陸堯之抓住手的林葦有些疑惑。

　　陸堯之低聲說了句：「我們那邊說。」拉著他往房間的反方向走了。應該是找個沒有設備層層包圍的地方先聊兩句，林葦心想。

　　他們自然地十指相扣。這一層本來就全是《真喚靈師》的嘉賓，不過暫停錄制這幾天其實沒幾個人一直在這邊住，走廊裏冷冷清清，應該沒人會註意到。

　　也幸好是這樣，正要被人看到了，或者拍到了十指相扣牽著手的樣子，拿好兄弟來解釋也沒法搪塞過去。

　　陸堯之帶他一路走到走廊盡頭，七彎八拐地找到了一扇門，推開就是另外一片天地。林葦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裏還有一個天台。

　　可以看得見夜空，不過四周大廈燈火通明，星星是找不到的。天台上隨意地種著一些植物，還有一個鐵質的秋千，但是看樣子是很久閑置不用了，最近幾天下過雨，上面竟然還積著水。

　　林葦順手把門帶上了，鐵門「哢噠」一聲合上以後，陸堯之就把他的身子轉了過來，又親了一下。

　　「啵」地一聲，響得林葦想笑，其實說那是個吻都有點不合適，像是小孩子開玩笑似的啾了一口，也不知道陸堯之在想什麼。

　　陸堯之很快就說出了自己在想什麼：「哎……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再親一下。」

　　這話說得有些幼稚，很像在撒嬌，林葦忍不住笑了：「那怎麼辦，我們在這裏親個夠再回去？」

　　陸堯之竟然做出了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不愧是當紅青年演員，林葦盯著看了一會兒，大驚失色：「我我我我我亂說的。這外面風大蚊子多我們趕緊回去吧。」

　　陸堯之裝作失落道：「親一下都不行？」

　　林葦：「……一下可以。」說完英勇就義般的合上了眼。

　　陸堯之：「噗嗤。」

　　他笑完溫柔地抱住了小男友，給了他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這回天時地利人和都給占了：沒有外人，還算適宜甚至可以說是浪漫的場合，繁華街景和深沈的夜色之中，情投意合的兩個人。

　　跟在休息室裏的孤註一擲不同，和剛才的小朋友打鬧型打啵也不同，他們總算有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屬於情侶之間的吻。

　　林葦又被親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汪汪地，分開以後他也不敢看陸堯之，順勢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把頭靠過去了。陸堯之也十分喜歡這種親昵過後溫存的感覺，伸手環抱住他，幸福感真的從胸口蔓延開來，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暢快。

　　他們倆安安靜靜地抱了兩分鐘，林葦埋在陸堯之懷裏悶悶地說：「瑪麗呀。」

　　陸堯之：「嗯？」

　　林葦：「你接吻技術很高超嘛。」

　　陸堯之：「…………」

　　陸堯之：「…………多謝誇獎？」

　　林葦：「我跟我媽一起看你成名那部劇的時候就發現了，你的吻戲還挺多啊……」

　　這話酸得跟踢了祖傳陳醋一樣。這沒辦法，誰讓他看的是藍光DVD版，家裏電視又是4K畫質，林葦也控制不住自己聯想起那些畫面，實在太印象深刻了！

　　陸堯之咳了一聲：「那是演戲，演戲。大部分是借位，不是真的親——」

　　林葦：「哦——」語音拖得賊長。

　　沒過幾秒他又說：「好啦，都是工作，而且是遇到我以前的事情啦。」

　　他把頭擡起來，看著夜幕之下的陸堯之，眼神還有幾分飄忽：「被我媽按頭看電視劇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長得很好看的人有一天會變成我的男朋友；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瑪麗會是你，而你竟然……喜歡我？」

　　林葦喃喃道：「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這樣完美的男朋友是真實存在的嗎？」

　　陸堯之掐了他的臉一下——也算是幹了一直想做的事。

　　其實動作很輕，但林葦現在撒起嬌來也是駕輕就熟了，他面不改色地嘟囔：「疼。」

　　於是陸堯之無奈地又揉了揉自己剛剛掐過的地方：「是啊，我喜歡你，第一次進直播間聽到你在互吹就覺得：這個人講話好有趣，一定長得也很可愛。然後想盡辦法找了你的一切資料，連你五年前發過的自拍照都翻出來了。」

　　林葦：「？？？？？？」總覺得在聽天方夜譚。

　　陸堯之：「那個時候遇到很心煩的事，每天都很有壓力，還差點鉆牛角尖鉆到底了，要不是遇到你，我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林葦：「唔？是嗎……我都不知道，我一直覺得你神神秘秘的，讓人很想接近，每次接觸之後都想更了解一點。而且，你真的好菜啊，是我見過最菜的人，所以就更不舍得放手了，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想，瑪麗這麼菜，沒有我都不知道怎麼上分吧，很怕你自己打的時候被噴就棄遊了，哈哈哈。」

　　陸堯之臉色刷的就變了。

　　可惜天色比較暗，林葦沒看到。

　　他還在繼續碎碎念：「哎我也說不清楚，是因為你讓我有了很強烈的被需要的感覺嗎？不過說到這個，我最開始喜歡的應該是瑪麗吧，後來你告訴我瑪麗就是陸堯之，我還猶豫了好久，心裏建設了好一陣子才能把這兩個形象聯系到一起的。」

　　陸堯之：「……是嗎。」

　　林葦難得敏銳了一次：「嗯？怎麼了？」過了半會兒他說：「你不會吃‘瑪麗’的醋吧？」

　　「沒有！」陸堯之光速回答。不過他自己知道，其實是有的，但是這種事情是不能給林葦知道的。不過他剛才遲疑了一下的理由不止如此，而且陸堯之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問：「對了，今天那個火鍋店，我去年投資的，今年年初還沒紅起來的時候有另外一個股東急需用錢，轉讓了一部分給我，反正現在我算是大老板了，這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你不會怪我吧？」

　　林葦很是奇怪：「我為什麼要怪你？我們不是下午才……突然……之前也沒談到這個，你沒說很正常。」

　　陸堯之心裏嘆了口氣：「嗯。」

　　但是我還有另外很重要的事沒說。

　　現在也不是坦白的好時候。

　　有點愁。

　　有點憂愁的陸堯之和沈浸在幸福裏對男朋友的小心思毫無察覺的林葦又膩膩歪歪了十幾分鐘才回到宿舍。原本林葦還興奮地想開個直播，被陸堯之提醒了今天剛剛官宣定檔，他的形象也第一次出現，「水管工瑪麗」的身份也公開了，他要是直播估計會被觀眾圍堵追殺逼問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林葦聽完打了個顫，放棄了。

　　回到房間，變回「普通朋友」距離的兩人還有點不自在，陸堯之咳嗽了兩下先去洗澡了，反正先冷靜一下絕對沒錯。

　　男朋友在浴室裏，林葦脫了外套撲到床上打了個滾，本來他們倆床之間間隔就很小了，從這頭滾到那頭是完全沒有阻礙的。滾完了他掏出手機上微博，然後就被猛增的粉絲數和消息提醒嚇住了。

　　這是幾個0？這有至少5個0吧？漲了十幾萬粉絲是什麼節奏？逗龍給他買粉了？

　　然後他點開了私信，看了幾條，默默關上了。好多不認識的人沖上來表白，還有直接曬照的，嚇人。艾特基本上都是在陸堯之那條底下艾特他，還有很多原創微博是鳥粉表白。

　　林葦想了想，矜持地點讚了一下陸堯之的微博，然後去評論了一個雙手捧愛心的表情。他都沒有轉發，真的十分矜持了。

　　然後他還發現了一條被淹沒在陸堯之微博底下的艾特——來自「EH_Heron」的。其實不止艾特了他一個人，今天一起去吃火鍋的，除了陸堯之他都圈上了，包括敵隊的Eve。微博文案除了一排艾特，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配圖則是一個咕嚕咕嚕冒泡的番茄鍋。

　　赫侖的粉絲在底下說什麼的都有，有俱樂部粉說大家賽後聚餐真好，有說弟弟吃番茄鍋真健康的，還有誇赫侖今天打得好的。

　　林葦哭笑不得，心想真幼稚，單單漏一個人太明顯了吧，雖然也可以理解成對方是明星，不方便這樣艾特出來。而且誇他吃番茄鍋健康的知道這小鬼今天差點被重辣嗆死的事嗎？

　　不過他還是按下了轉發，順便加了句：「赫倫小朋友今天很帥呀，火鍋很好吃。」

　　五分鐘後林葦又被消息提醒淹沒了。他還以為是赫侖回了什麼，結果打開一看是自己給陸堯之的評論被瘋狂點讚了，目前在熱評第一位。哦，原來是陸堯之回覆了，回了他兩個米奇手比心和「你喜歡吃就好」。

　　林葦瘋狂想捂臉，又瘋狂想回點什麼，這談了戀愛不能秀太憋屈了。不過為了陸堯之著想，他們還是低調點吧——話說這個人去洗澡怎麼還能刷微博？

　　洗澡還刷微博的陸堯之本人拿著手機從浴室裏探出頭，他紮了個蘋果頭，敷著面膜的臉上十分嚴肅：「林林。」

　　林葦：「？」

　　陸堯之：「你為什麼只評論我的微博，但是轉發了那個小鬼的！！」

　　想要低調的林葦：「………………」

　　林葦：「……我去轉。」





第36章

　　兩個開啟熱戀模式的人在攝像頭之下什麼都幹不了，就算有點什麼旖旎的念頭，想到這件事也就煙消雲散了。雖然這攝像頭「為了保護隱私」每天晚上到點會關，但是第二天早上開得也很早啊！就算你拿東西去遮……遮得住畫面，遮得了收音裝置嗎？這不是欲蓋彌彰嘛！

　　雖然《誰是真喚靈師》也算是他們的半個紅娘，陸堯之卻掐指開始算他們還有多久才能結束錄制了，要是導演和制片知道嘉賓裏已經有迫不及待想搬出宿舍的，肯定已經哭笑不得。

　　不過不能親熱影響不了小情侶太多，第二天他們起床也是神清氣爽的，互相笑笑就去洗漱、吃早餐了。

　　陸堯之酒量著實不錯，昨天喝得不算少，今天卻沒受什麼大影響，反倒是陪著喝了一點點的林葦稍微有點頭疼。不過他只是皺了皺眉，陸堯之就臉帶心疼地上來替他揉了下太陽穴，說下次不能喝就直接點果汁吧，別跟自己過不去。

　　林葦笑嘻嘻地說昨天高興，陸堯之只能無奈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在食堂他們遇見了赫侖，經過昨天一頓火鍋，他的態度稍微和緩了一些，不過也有可能是覺得自己徹底沒救了所以放棄掙紮了吧？

　　赫侖端著餐盤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坐到了他們倆身邊。林葦看他總算不擺出那別別扭扭的樣子了心裏也松了口氣，搭話說：「早啊，龍野沒跟你一起來？」

　　赫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半晌他回過神，咬了口包子說：「他太菜了，喝了點酒，不是很舒服，還躺著。」

　　陸堯之很敏銳地捕捉到了言外之意：「他昨晚沒回自己宿舍？」

　　赫侖：「……」

　　赫侖：「嗯，我室友昨晚沒回來。龍野又醉得厲害，我直接把他搬進我房間了。」

　　陸堯之：「哦——」

　　赫侖讀出了他陰陽怪氣的意思，一下又怒了：「不行嗎？」

　　陸堯之氣定神閑地喝豆漿：「行啊，可以啊。」

　　林葦：「……」

　　林葦總覺得自己在看小學男生吵架現場，頭更疼了，努力轉移話題：「下午要錄那個找好友上節目的環節，赫侖你找的是誰啊？」

　　赫侖：「本來想找我們教練，不過這次我坐解說席了，教練也不用過來了。」

　　赫侖是上一次比賽的KDA最高，連帶著江舜生一起整個小組都在這一輪輪空，直接擁有了在解說席以上帝視角觀看比賽的權力。

　　林葦嗨了一聲，想起還有這茬了，他好奇地說：「也不知道今天我們要和誰組隊。」

　　「按理說應該輪到我們和Eve方多勘了吧？」陸堯之說，「這樣搭配應該是之前沒有的。」

　　林葦思考了下，看向陸堯之說：「Eve是打上單位的……」他還記得陸堯之要打上單的事。

　　陸堯之笑道：「沒事，可以商量下，昨晚吃飯的時候不是也聊到了嗎？Eve可以打肉輔的。」

　　「中午回去我陪你練練上單？」林葦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上單中單的打法完全是兩個極端……不過說實話，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會。」上單和打野何嘗又不是兩個極端呢？林葦也沒把握自己對主要負責抗壓的上單有多少理解，但應該比陸堯之這種完完全全的菜雞好一點吧。

　　赫侖看了看他們倆，張嘴潑冷水：「誰說一下，這場比賽輸了的隊伍，是要全員喪失交換隊友的主動權的，也就是說如果我選了林子，你們倆都沒有拒絕的權利，林子會跟江舜生交換，直到節目錄制結束。」

　　林葦：「……」

　　雖然這個交換隊友之前還有一個投票環節，但就赫侖目前為止的這些高光表現來看，他的票數肯定不會難看。那正如他所言，只要第三期這場比賽輸了，交換隊友的事就板上釘釘了。

　　他相信以赫侖的性格，能換的話，絕對不會顧忌什麼情面什麼綜藝效果。

　　換了隊友之後就不僅僅是比賽組隊的位置，宿舍也會跟著一起換。

　　想到這裏，原本不是很在意的林葦心裏陡然不舒服了起來。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前他只是陸堯之的「普通朋友」跟顏粉，當然不在意江舜生了，現在不一樣，他可是陸堯之的正牌男友。哪個男朋友能忍受自己男朋友跟一個和他有「緋聞」的人住在一起半個月的？就算真的沒什麼，也會被那幫CP粉搞出點什麼來，林葦可不想之後悄咪咪搜男朋友名字存點美圖的時候還看到堯舜粉刷的話題和P圖——不要問他為什麼有這個擔憂，現在就已經很多了，可不能再助長這股子氣焰了！

　　林葦臉上表情藏不住，他的不開心陸堯之看在眼裏。

　　陸堯之也是同款不開心啊，林葦只把赫侖當自己的粉絲看，陸堯之卻難免會多想，放林葦跟赫侖一起住？做夢！

　　所以這場比賽一定要贏。

　　所以……中午的時候要不要告訴林葦呢？自己「擅長」上單這件事？免得他突然在現場得知，過於猝不及防，會覺得自己被騙了，按照林葦的性格，他可能會生氣吧……

　　赫侖看他們倆陷入糾結，反而開心了起來，被這對狗男男氣了好久了，能在嘴炮上掰回一局也是好的。至於結果能不能成功，再說吧，反正他今天會在解說席上全程關註的。

　　林葦對下午的比賽認真了起來，陸堯之想著找機會和他坦白的事，卻怎麼也攔不住林葦的教學熱情，跟上回從頭學中單一樣，林老師十分嚴肅地和陸堯之分享起來上單小知識，好幾次陸堯之想要和他開口解釋一下，眼神對上了，看林葦這有點緊張又不好意思直說自己擔憂的樣子，陸堯之就又不敢貿然開口。林葦太真誠了，真誠地讓陸堯之有一點點心虛。

　　到了午飯時間，教到興頭上的林老師表示不用浪費這個時間去食堂了，我們叫外賣在宿舍裏吃吧，我先把剛才那一把覆盤一下，你認真學習。

　　陸堯之：「……」

　　陸堯之心想我他媽真的自作自受。

　　外賣過了半小時送到樓下前台，林葦總算暫停了課程，他下樓去拿的時候，陸堯之就想，等他上來了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說，不用這麼教我了，其實這些我都知道的。

　　我之前只是因為覺得……只是察覺到了，正式因為我很菜，才會吸引你，讓你有興趣，讓你有責任感，所以才一直隱瞞著實力，中單也就算了，上單我真的還算能打的……

　　他在心裏盤算著這些話怎麼說能讓林子不至於掀桌走人，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林葦拿完外賣上來，兩個人拆好了包裝拿起了筷子，陸堯之都準備開口了，他的手機響了。

　　陸堯之好不容易做好了準備，現在怎麼能被一個電話打斷？但是他看了一眼來電提示，就知道這是一個不能不接的電話。

　　林葦捧著飯盒看著他一臉糾結的樣子：「怎麼了？不接嗎？」

　　陸堯之：「……是工作上的事。你先吃，吃完了我……算了，總之不用等我。」

　　見林葦乖巧地點了頭，陸堯之心裏止不住地嘆氣，拿起電話往外走。

　　「讓您久等了，」他找了個稍微偏僻點的角落，接起了電話，「夏先生。」

　　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清冷，十分波瀾不驚：「嗯，沒事，現在是午飯時間，我打擾你了嗎？」

　　「正準備吃飯，不過沒關系，是我先打擾了，沒想到昨晚那麼晚給您發消息，您還可以這麼及時地回覆……」

　　夏先生「嗯」了一聲：「正好醒著。我很高興你考慮了我們公司。」

　　電話那頭的人叫夏胤，是近些年來在這圈內名氣大振的銀河傳媒的老板。

　　這家銀河傳媒規模不算大，跟老牌的大公司不能比。但自從成立以來馬不停蹄地一連捧出了四五個知名藝人，幾乎都是一炮而紅，而且不是那種趁熱圈錢的流量路線，都是靠叫好叫座的作品出圈，咖位和知名度都絕對拿得出手。

　　銀河傳媒除了自己簽藝人，還特別擅長替人打解約官司——這麼說其實已經有些美化了，實際上就是「挖墻腳」，不過夏老板每次挖墻腳都不會讓人覺得反感，畢竟被他盯著薅羊毛的公司基本上都是對藝人待遇不好，「有口皆碑」的吸血公司。所以從這層面上來說，說夏先生是專門救人於水火之中的天使也不為過。

　　與夏先生搭上線，還是因為陸堯之的上一部電影《亂長安》。《亂長安》的主要投資方就是銀河傳媒，男主角魏藏辰正是夏胤從銀爍公司「接盤」入手，一手策劃讓他從默默無聞的龍套一路鹹魚翻身到現在一腳踏進了好萊塢，兩個人是合作夥伴，又是至交好友。魏藏辰喜歡提攜後輩，他挺欣賞陸堯之的，於是夏胤來探班的時候，就介紹他們認識了。

　　夏胤目光毒辣，只跟陸堯之接觸了幾次，就看出他與團隊，尤其是Jack不合，他也做了一些調查，那次熱搜事件爆發以後，他通過魏藏辰直接與陸堯之聯系上了，開門見山地問：「你還想讓他們這麼耽誤下去嗎？」

　　當時陸堯之還沒有下定決心，於是夏胤讓他之後想好了再來回覆。昨天工作室的徹底不作為，也就成為促使陸堯之選擇了走解約跳槽這條路，深夜給夏胤發去了信息。

　　沒想到夏胤不僅當時沒睡，第一時間回覆了擇日詳談，還直接在今天打來了電話。

　　「我需要做什麼嗎？」陸堯之開門見山地問了。

　　「當然需要你全程配合，法務方面的問題，我們有自己的法務顧問，不用你操心，抽空把你之前的合同發過來就行，」夏胤說，「輿論……這也算我們的強項了，如果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那麼肯定也是對我們有利。」

　　Jack的各種失職行為證據確鑿，只是如何將這些料以比較巧妙的方式捅出去，為即將到來的解約官司爭取一些輿論上的優勢。用腳也能想到，公司肯定是不想放陸堯之走的，如果夏胤不插手，很可能結果就是給陸堯之換個經紀人完事。但他想得更深，Jack可以這麼囂張，難道公司沒有責任嗎？

　　他現在在的這家公司，從骨子裏就已經爛了，換經紀人改變不了什麼。

　　陸堯之問：「那如果有什麼我可以配的，請盡管通知，我手頭項目除了《無意》的宣傳，還有《真喚靈師》的錄制就沒有其他了。與榔頭的合作大部分主動權在我個人。」

　　「這些我都了解了，不過更多的還需要見了面詳談。」夏胤禮貌道。

　　陸堯之：「您要親自過來嗎？我最近一直在藍山大廈……」

　　「不不不不，」夏胤笑道，「我不在內地，是老魏，他是銀河的老……二把手，你直接和他，還有我們宣傳部的同事談就行。」

　　「魏哥？」陸堯之疑惑道，「什麼時候？」

　　夏胤聲音裏透露著無奈：「所以我也不想這個時間打擾你的……他要去《真喚靈師》當嘉賓。就下午的錄制，估計馬上要到了。」

　　陸堯之：「？？？」

　　夏胤：「就，他也很喜歡《喚靈》，隨便找個理由就去了，你知道的，榔頭是我二哥的公司。」

　　意思就是想來就來了。

　　陸堯之頭有點暈，他回憶了一下偶爾和魏藏辰在片場聊起遊戲時他的表現，雖然他們沒聊過《喚靈》，但印象裏魏哥提過他以前DMD的段位是王者，這玩起別的MOBA肯定也不會很菜就是了。

　　陸堯之趕忙問：「那他要加入哪隊呢？」

　　夏胤：「本來因為你在，是想要以你的朋友的身份出席的，之前跟節目組也是這麼商量的，還說要瞞著你給驚喜。」

　　陸堯之：「……」

　　夏胤：「但是你的隊友，叫什麼來著？他背後那個公司也推了人過來，所以我們就換了個思路。」

　　夏胤：「他給EH戰隊投了筆錢，然後以投資人的身份來給EH的隊長助陣了。」

　　陸堯之：「………………」

　　陸堯之眼前一黑。基本上魏藏辰肯定是去他的敵隊了。本來敵隊有龍野+八哥雙職業選手，加上葉閔這個中等以上水平就夠難對付了，再加一個自己未來的半個老板，這個前輩技術還不差，他只是不想被換掉隊友，為什麼就這麼難啊！





第37章

　　魏藏辰的到來讓陸堯之沒有了和林葦閑話家常的時間，他打完電話回去匆匆吃了午飯，沒一會兒就接到了魏藏辰已經到藍山大廈的消息。

　　「你去吧，」林葦聽了他的解釋，反倒有點疑惑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他還一臉猶豫不決戀戀不舍的樣子，「這是大事啊，好好商量。」

　　「但是比賽……」陸堯之欲言又止。

　　「比賽說到底只是娛樂，哪有你的終身大事重要？」林葦笑著說。

　　過了一會兒他反應了過來：「呃，‘終身大事’用在這裏是不是不太對？」

　　陸堯之心想，終身大事現在倒是暫時解決了，就是不知道你知道我還有所隱瞞的話，這戀愛還能不能往下談。不過現在魏藏辰都在樓下了，他也不能讓人家前輩幹等，只能使勁搓了一把林葦的頭，說了句錄制現場見。

　　他們這幾天一直形影不離的，難得有一次陸堯之離開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剛確定關系，就這麼一小會兒林葦都覺得有點寂寞了。他在沙發上坐立不安了一會兒，心裏想著這可不行，《真喚靈師》錄制結束了，他們倆肯定是要分開一段時間談異地戀的，陸堯之的職業註定了他一年到頭全在外面飛，如果連一個下午都忍不了，以後怎麼辦？

　　他托著下巴嘆了口氣，想了想，掏出手機開始玩三消遊戲轉移註意力，不過可能因為心神不寧，才開始兩分鐘就卡關了。

　　我真的太菜了吧？各種意義上的菜！他憤怒地切了出去，開始刷微博。

　　不刷還好，一刷就看到評論轉發裏冒出來很多頭像是陸堯之，名字裏有陸堯之，內容裏還有陸堯之的賬號，他一個個點過去看有什麼自己沒見過的美圖，保存了一大堆，等退出來的時候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林葦：「……」

　　林葦：「哎。」

　　把他從這種患得患失中拯救出來的是發來微信的疊影，疊影可真是天使。

　　逗龍TV第一中單主播只給他的逗龍TV第一打野主播好友發來了十分冷酷的三個字：「來接我。」

　　然而等林葦翻身起來換了衣服穿了鞋沖下樓見到「真實肥宅」疊影的時候，他們倆還是十分誇張地擁抱了一下。

　　「林子啊——」

　　「疊影啊——」

　　林葦跟瑪麗那叫網戀奔現，跟疊影才是真的「普通的」網友面基。網戀奔現羞羞澀澀的還保持著距離，網友面基就大膽多了，上來就是一個戲劇性十足的大大的擁抱，幸好陸堯之不在現場，不然對著疊影擱在林子肩膀上那杯影嫂餵出幸福胖的雙下巴估計都能吃飛醋。

　　抱了一會兒這對網友分開了，林葦終於見到了多年好友心情還是很激動的：「你在這裏留幾天啊，錄完這場就回去嗎？」

　　疊影嘿嘿地笑了：「難得有機會，把我老婆帶過來了，今天錄完明天後天在首都這邊玩一下。」

　　林葦：「那你不住宿舍？」

　　疊影：「不方便啊，而且我老婆說要體驗特色民宿，所以就訂了……」

　　林葦心想我現在不怕你的秀恩愛攻勢了，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待會兒旁邊沒別人了他也可以使勁秀了——疊影是比較少的幾個知道他性向的朋友，還是因為疊影最早調侃他女粉多卻潔身自好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接了句「我也沒興趣啊」，然後這兄弟接了句「原來你不喜歡女生？」，其實只是開玩笑，但當時比較天真的林子非常誠實地承認了「是啊」。

　　疊影消化了一會兒，確定了他是認真的，只發來了一串省略號。

　　不過胖哥哥上網沖浪那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喜歡男的罷遼，又有什麼呢。只是他後來苦口婆心地勸了下林子下次不要直接承認了，嘴巴不嚴地分分鐘說出去。

　　林子：「……說出去咋了？」

　　疊影：「……話雖如此。不過你名氣越來越大，如果引起比較大的話題了，可能會「被迫」在三次元，在現實生活裏出櫃的。」

　　林葦不在意自己的性向被公開，但是的確如果讓家裏人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得知自己喜歡男人可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何況他半大不小也算個名人，隨著性向問題一定會有臆測和謠言。

　　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中，不正面回應就是最好的應對辦法。所幸鳥粉的構成比較特殊，林子和鳥粉的相處模式也的確更像家人，女友粉什麼的很稀有，他開播這麼多年沒有鬧過異性緋聞同性緋聞的，自然也沒有其他人對他的性向產生懷疑。

　　不過現在就比較難了。他跟陸堯之那就是名人加名人，這樣的社會環境輿論環境，林葦也就算了，一個主播而已——公開出櫃對陸堯之的事業恐怕是毀滅性打擊，林葦是想都沒想，也不會期待陸堯之有一天能對大眾承認他們倆的戀情的。

　　昨天發的那條微博，「喜歡的人」，就這幾個曖昧的字眼對林子來說就很足夠了，他不會想要更多。

　　林葦稍稍有些心情低落，他就是容易想東想西，何況剛剛還在考慮未來異地戀該怎麼辦，這會兒就更有仇了。

　　他表情藏不住，疊影也一下就看出來不對勁了，疑惑地說：「怎麼了？突然愁眉苦臉的？又想到啥了？」

　　林葦趕忙搖搖頭：「沒事——我，哎，你和嫂子晚上有安排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他又補了句：「呃，還有瑪麗一起。」

　　疊影的臉色馬上變了。他小聲說：「這事我都來不及問你了，瑪麗真的是陸堯之啊？」

　　林葦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疊影：「我們找個安靜地方說。」

　　林葦：「？」

　　他們換到藍山大廈內部的咖啡廳一角，林葦還以為疊影是看出來什麼了，心裏有些緊張，結果剛點完單，疊影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真誠，開口就是：「讓瑪麗給我老婆簽個名吧！」

　　林葦：「……」

　　林葦嘴角抽搐：「就這啊？你剛那麼嚴肅的表情！」

　　疊影：「開個玩笑呢，不過我老婆是很喜歡陸堯之的。」

　　他哎了一聲：「你不仗義啊！之前還有什麼事都和我商量一下，瑪麗不見了那段時間我都替你揪心呢，結果你知道人家是大明星，居然都不跟哥哥我說？我還是昨天《真喚靈師》官宣了，我老婆看見了找我八卦才知道的！」

　　林葦額角一滴汗，有些窘迫。

　　「這……那不是因為陸堯之身份特殊嘛。」

　　「你哥哥我是嘴巴不嚴的人嗎？」

　　林葦趕緊合掌求饒：「我錯了。沒辦法嘛，太震驚了，你說我當時告訴你了，你會相信嗎？」

　　疊影非常果斷的說：「不會信。」

　　他思考了一下，表情都有點扭曲了：「你的狂熱粉絲，為了你可以和我們站那些女主播的金主們battle，砸錢砸到驚動上層出來調停還不願意妥協，幼稚到一個人開六七個號霸榜，打得那麼菜還一定要占你一個水友賽的位置……說實話，我一直覺得對方最多是個家裏有錢的高中或者大學女生，還在那邊感慨她生錯了性別，結果竟然是個成年男人，還他媽是個大明星，這是什麼小說情節？」

　　林葦弱弱地說：「所以說……」而且這人還成我男朋友了。

　　「而且你沒有考慮過嗎？」疊影說，「為什麼逗龍就欽定你來參加這次錄制了。」

　　林葦：「……？啊，難道不是想讓我開攝像頭。」

　　疊影：「那也有別的辦法吧。何況一般來說，我們台如果想送一個顏值高的主播來撐門面，不應該找長得漂亮的女主播來嗎？喚靈這遊戲說到底還是男粉絲多的，派你來用臉吸引男粉絲去逗龍看直播有點天方夜譚吧？」

　　林葦竟然無法反駁。他只能從側面犟了一句：「可我可以用技術吸引男粉絲……」

　　「職業選手的技術不比你好？再說‘臉’這個東西是最直觀的。」

　　林葦：「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逗龍推出來參加《真喚靈師》是有人要求的？誰啊？」

　　疊影沒好氣地說：「還能是誰啊？」

　　林葦：「…………你說陸堯之？」

　　疊影長嘆一口氣：「你這會兒不傻了？我有一個榔頭內部的朋友跟我說，陸堯之前段時間自己去跟榔頭的人談了條件，談好了才願意參加節目錄制。我思來想去，也只可能是他要求的把你喊過來參加節目啊！」

　　林葦心裏一甜，嘴上卻說：「那為啥啊……他……」嘿！還能為啥！林葦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

　　疊影一臉「小老弟你怎麼回事」的表情，聲音壓得低低地，卻滿含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這你都看不出來？恐怕陸堯之也是個基佬，想泡你啊！」

　　林葦「噗嗤」地就笑了。

　　胖哥的一番好意竟然收到了這樣的反應，登時怒了，一拍桌子：「你不要笑，我說真的。」

　　林葦：「不是，影哥啊，我有事沒跟你說，我本來準備晚飯的時候通知你的……」

　　疊影打斷他：「等等，你先聽我說，我不是胡亂猜測的，你不覺得如果把你換成一個女主播，那瑪麗從一開始打得就是泡你的主意嗎？那些不都是套路嗎？」

　　林葦：「是啊，他泡到我了。」

　　疊影：「雖然他是個明星，長得也帥，但是你一定要清醒一點，不要被……你說什麼？」

　　林葦：「我倆在一起了。」

　　疊影：「……」

　　疊影：「你掐我一下吧，我可能還沒睡醒。」





第38章

　　林葦錄制之前的所有時間都交待給了疊影。他也是正好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十分信任的人，疊影嘴巴的確嚴，而且也知道他的性向，多難得啊？他從熱搜事件之後陸堯之向他承認身份開始說起，一直說到了GameJoy那天確認關系，他跳過了一些不好意思說出來的細節，但就算這樣也花了不少時間才講完。

　　於是當疊影在錄制現場見到陸堯之的時候，還有點精神恍惚。林葦互相介紹了一下，陸堯之見到了疊影真人發現的確是個非常和善的真實肥宅，態度還是很好的，先伸出了手，結果剛聽完了一段奇妙愛情故事的疊影就不怎麼在狀態了。他甚至握住了陸堯之的手之後嚴肅地說：「弟妹……」

　　林葦笑容一僵。

　　陸堯之也是一楞，比起「弟妹」這個稱呼，他更在意的是林葦竟然在這短短幾小時裏對疊影坦白了他們倆的關系，而且看上去這位主播朋友還接受良好（？），除了可能對體位上有一點點誤解其他也沒什麼了。

　　不過體位問題是他們倆內部矛盾，陸堯之隨即一笑，沒有否認，只是說：「之前林子多謝你照顧了。」

　　疊影：「還，還好，林子以後就交給你了……」

　　林葦黑人問號，這都是什麼對話？？？不過疊影的態度讓他心裏很暖，有一些疙瘩被影哥表現出來的理解和認可撫平了。至少他與陸堯之的戀情有人知曉而且表現出來的也是溫和的支持態度，這下怎麼說也不是完全的地下戀情。

　　在疊影面前他不用隱瞞，甚至可以在疊影秀恩愛的時候反秀回去，簡直不要太爽好嗎！

　　他們約了晚上一起吃飯，然後疊影就要去做錄制準備了，他要在導演宣布揭曉到場嘉賓的時候再閃亮登場，林子還要盡力表現出驚喜的感覺，明明幾分鐘前還在交談——這綜藝節目套路如此，主播也得有演技，沒辦法。

　　送走了疊影，他們也要到各自的位置上就位了，林葦拿手肘撞撞陸堯之，問：「怎麼樣？」

　　陸堯之微笑了一下：「很順利。」

　　然後他們同時開口：「那個，晚上——」「晚上要不要……」

　　陸堯之先閉上嘴，聽林葦說了下去：「和疊影一起吃個飯？」

　　他稍稍有些驚訝：「這麼巧？魏哥也說要一起吃飯。」

　　林葦：「……那一起吃？」

　　陸堯之噎了一下，他想了想魏藏辰的脾性，覺得應該也不會拒絕「一起吃」這個選項。他說：「結束之後問一問吧。魏哥就說想跟你認識認識，提前做個準備。」

　　林葦：「？做什麼準備。」

　　陸堯之眼神溫柔，笑而不語。導演此時進了場，開始囑咐這次錄制的註意事項，陸堯之沒機會往下說，就當賣了個關子，林葦從他臉色裏也看出反正不是什麼壞事，一邊好奇一邊又覺得這樣有些小得意的男朋友真是太好看了。

　　錄制正式開始，簡單地走了一下流程，然後做了分組，正如陸堯之之前猜測的那樣，他們和Eve方多勘分到了一起。龍野、葉閔、八哥、安瀟瀟組成了另外一隊。赫侖和江舜生在萬眾矚目之中登上了解說席，獨享尊貴的MVP位置。林葦倒是沒什麼感覺，到這地步了只能聽天由命，倒是葉閔那邊響起了好大一聲「哼」，可以說是非常不服氣了。

　　導演一一詢問了各位選手邀請了自己的哪位好友，然後現場的大屏幕上放出了錄音或者聊天記錄，反正林葦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聊天記錄」，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節目組之前是問過疊影他們之間怎麼聊天還是自己想的，語氣和常用的表情都挺熟悉的，林葦乍一看還有點恍惚，仿佛是自己做夢的時候真的發過這樣的微信一樣。

　　魏藏辰這種咖位的大神，自然是放到最後，壓軸出現的，這一段錄音顯然是剛剛找龍野錄的，他的聲音還能聽出來幾分宿醉後的沙啞。為了賣關子，導演沒有提示這位神秘嘉賓是誰，但錄音才播了一半，安瀟瀟就不知道是自己聽出來了還是節目組安排地尖叫了一聲：「啊！！是不是！！那個——那個——魏……」

　　林葦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下，覺得以她的演技演不出這麼逼真的吃驚和喜悅，恐怕是真的不知道。

　　於是導演也不吊胃口了：「沒想到瀟瀟這麼敏銳？沒錯，就是魏藏辰魏影帝！我沒想到啊，龍野這麼大膽子，竟然敢一個電話打給魏影帝，話說龍野，你跟魏影帝是朋友？」

　　龍野：「……」

　　龍野：「不是，其實魏老師，那個，投資了我們俱樂部，我實在想不出來能邀請誰了，剛好翻到了這個電話就打了過去，沒想到他一口答應……」

　　導演接話道：「對，這可以說是我們節目的無上榮耀了，在龍野打完電話以後，我們聯系了魏影帝本人，他表示剛好有時間，所以……」

　　安瀟瀟又激動了起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魏藏辰，嘉賓們微微有些騷動，臉上的激動和訝異也是發自內心的，畢竟像魏藏辰這個級別的明星一般很難見到，何況聽這意思，他們還要跟他組隊/對抗！

　　林葦早就知道這消息，但是能親眼見一見這個國民男神也是挺激動的，從這層面來看他的反應也不會有什麼漏洞。

　　他悄悄偷瞄了陸堯之一眼，發現自己的男朋友不愧是演技一流，這驚喜中帶著幾分好奇，好奇中又有一些促狹的表情，換誰都想不到剛才他們還一起磋商了解約跳槽事項吧，談了好久一會兒呢還順便約了個晚飯，現在這個生動表現，太強了吧。

　　導演順勢請出了魏藏辰。上這種節目，也不至於穿得很正式，簡單的襯衫牛仔褲，配上一副黑框眼鏡，是很簡單清爽的打扮。不過就算著裝如此休閑，魏藏辰走出來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依然是氣場強大。可這又有些矛盾，氣場是源自他多年的浮浮沈沈和如今的成就地位，但其實他本人看上去就很好相處的樣子，明明已經三十過半了，卻依然就像個鄰居家那個和你一起長大的哥哥，非常溫和，不露鋒芒，與他的幾個經典角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添魅力。

　　顏控林葦在心裏對魏藏辰表示了認可，不過從長相上而言，他還是覺得自己男朋友更優質一點，不過《亂長安》是他們倆合作的作品的話……從畫面上就肯定很好看了吧！這是什麼帥氣和帥氣的簡單相加啊，林葦現在就想在IMAX大屏上欣賞這絕美合作。

　　不過對於今天的節目內容來說，他們沒有合作，只有對抗。魏藏辰已經加入了龍野他們組，正式成為了陸堯之的敵人。

　　導演簡單地采訪了一下魏藏辰，問他為什麼會想來參加節目，魏藏辰說本身就對遊戲很有興趣，也是《喚靈》的老玩家了，而且剛剛和陸堯之一起拍了很久的戲，想著他也在就來看看。這話給足了面子，陸堯之趕緊出來道謝。

　　然後導演又問了：「魏老師你覺得自己遊戲水平怎麼樣？《喚靈》的段位最高打到多少了？」

　　魏藏辰微笑著說：「還是有點自信的，上賽季剛剛好卡著上了王者，後來拍戲沒什麼時間打，前段時間殺青了回去玩，現在也回到黑耀了。」

　　林葦忍不住真情實感地「哇」了一聲。

　　能自己上王者，這絕對可以稱得上「有自信」，比不上專業主播和職業選手，但比在場的幾位明星肯定是強不少，就不要說跟……菜雞瑪麗比了。

　　他真的為自己隊捏了把汗了。

　　但他自己緊張歸緊張，卻不準備給陸堯之壓力，他想戳戳陸堯之，讓他盡力就好，結果這個小動作還被導演看到了。導演立刻點名林葦說：「林子，你想跟我們陸老師說什麼？」

　　被抓包了的林葦：「呃……」

　　他掃了陸堯之一眼，決定實話實說：「我想跟堯哥說，讓他不要太緊張，別有壓力，發揮好就行了。」

　　導演接著問：「哦？這麼說你是覺得陸堯之的水平比不上魏藏辰了。」

　　林葦：「……」這話怎麼接？

　　陸堯之趕緊解圍：「我是比不上魏哥的，他應該是藝人裏《喚靈》打得數一數二的。」

　　導演呵呵笑道：「可是據我所知，陸老師你也不差啊，我們問你的助理打聽到了你的遊戲賬號，也有好幾個賽季的王者呢。」

　　陸堯之：「………………」

　　林葦樂了，心想他是代打的啊！

　　陸堯之則有點慌了，見林葦樂呵呵地沒什麼特別反應，趕緊把話題帶走：「這，反正在座的職業選手們更強，我們矮子裏面拔高個也挺讓人見笑的。話說我們這邊的助力嘉賓是哪位呢？」

　　導演「哦」了一聲，終於把流程cue回正軌了：「好吧，那麼我們就請出另外一位助力嘉賓——」

　　疊影在後台等了半天，終於出場了，他的名氣和形象與魏藏辰當然是不能比的，但是幾個職業選手都知道這位逗龍第一中單，連魏藏辰都客氣了幾句說你的視頻我經常看，玄鳳的教程特別實用，這演播室裏一時間竟然也和樂融融的，氣氛非常好。

　　當然，好不了幾分鐘。因為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第39章

　　第三期外援賽正式開始之前，節目組給他們安排了十五分鐘的戰術討論時間。與上次在賽台上就匆匆而過的賽前討論不同，這一次節目組想要弄得更正式一點，所以即使只有錄制時間只有十五分鐘，剪輯之後播出內容可能也就一分鐘最多了，還是花心思給他們兩隊都搭了休息室的布景。從最新的峽谷地圖投影、立體峽谷地形沙盤和代表英雄的小旗子，可以查閱所有遊戲相關數據的平板電腦，應有盡有。

　　導演還介紹說這是RPL新賽季為所有職業隊伍準備的休息室配置，讓各位嘉賓提前體驗一下未來職業選手開賽前的感覺，大家捧場地表示開了眼界，幾位職業選手倒是真情實感地驚嘆了一下，畢竟這和他們的未來是息息相關的。

　　討論開始了。

　　林葦陸堯之他們所在的B隊只有Eve一個人是職業選手，於是很自然地，包括兩位專業主播在內，都讓Eve先發表意見。但是Eve為人很隨和，他表示雖然自己是B隊獨苗，但不必要圍繞著他最擅長的上單位置分配，反而最後落得一個除了他其他人都不熟練，打不出效果的下場。還不如大家先自我評估，然後把擅長的英雄都說出來，選出一個合理的方案，自己再最後補位就行了。

　　疊影是最不怕生的，直接就說了：「雖然別的也可以，但是果然我還是最喜歡中單。」

　　Eve點點頭：「這個肯定的，影哥有些分析錄像，我們俱樂部教練組也是會拿來參考的。」

　　疊影又說：「林子應該是想要打野吧？雖然他的ADC也不錯。」

　　林葦先看了看方多勘，他和這位不是很熟，出於禮貌他先問了一句：「方……老師呢？希望選什麼？」

　　方多勘憨厚地笑了：「我的羅賓漢還行的。」

　　Eve也點點頭：「最近幾天我們一起給節目組發的那個賬號上分，他的ADC打得是可以的。」

　　方多勘又補了一句：「而且伊娃教了我很多小技巧。」

　　Eve無力地說：「都說了我的ID不是念伊娃……算了。那打野就林子了？」

　　林葦點點頭。

　　剛剛一直不作聲的陸堯之說：「我想打上單。」

　　疊影「咦」了一聲，他是知道「瑪麗」水平的，此時聽到他主動要求打上單，心裏一陣驚訝。不過他又看了林子一眼，發現這家夥面色沈靜不動如山，好像早就知道陸堯之會這樣說了一樣，他腦回路一轉，難道是林子照顧自己這個兄弟，所以特意讓男朋友把中單的位置讓出來？

　　胖哥心中一陣感動……然而他腦洞有些大了。林葦只是聽陸堯之早就交待過了自己想試試別的位置，心裏覺得反正無論放哪兒都是差不多的效果，不如就仍由他去吧。

　　這場比賽相比陸堯之是絕對不想輸的，那麼對於林葦來說，只要陸堯之全力以赴了，之後的結果怎麼樣他都可以接受——半個月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他已經迅速相通了，甚至還能擡起臉對陸堯之笑一下。

　　Eve說：「嗯……那我就出一個肉輔跟著方多勘吧，當保姆。」

　　Eve在昨晚聚餐的時候就和陸堯之聊過幾句這個話題，林葦當時埋頭吃肉，沒註意他們說了什麼，可能是早有商量了，這樣的結果沒什麼意外。

　　《喚靈》一般來說是鏡像對線：上單對上單，ADC對ADC，不過也只是一般來說。他們又推測了一波對手的位置分配和可能的BAN/PICK，試圖像一只真正的職業隊伍一樣，從B/P這個步驟就開始布局。

　　對面有兩個職業選手，主打ADC的龍野，主打中單的八哥，如果他們倆也對比賽比較認真的話，這次肯定也是選擇自己最擅長的位置。剩下的三個人中，沒有意外魏藏辰會選上單，那麼葉閔打野，安瀟瀟輔助，大約是這樣的陣容。

　　陸堯之說：「我沒有和魏哥玩過《喚靈》，但是聽他聊過DMD，他應該是比較兇比較剛的風格。」

　　Eve：「那如果是鏡像對線的話，你就要辛苦了。」

　　陸堯之笑了一下，林葦坐在他旁邊，聞言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似乎是安慰的意思。陸堯之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當做回應，自己從盒子裏挑出了次郎，放到了上路一塔的位置。

　　次郎是《喚靈》裏為數不多的和風英雄，雙刀流的武士。這是一個比較冷門的戰士型英雄，擅長突進切後排，有著可以和刺客媲美的高傷害，可惜的是血與防在上單英雄中是墊底的，加上對操作有比較嚴格的要求，所以出場機會很少，連在職業賽場上也很少看到。次郎冷門到什麼地步呢？別的英雄再怎麼樣至少也有不少人寫點自己的新的攻略，而「次郎」在各大論壇和門戶網站轉載來轉載去的解析——甚至不是攻略，只是一些解析和分析，都是出自一個人之手。那位林葦記不住名字的國服第一次郎也差不多是國服唯一的高端次郎玩家了。

　　看陸堯之的意思是想要選他，所以林葦是真的有些驚訝了。驚訝完了再一想，似乎用什麼都一樣，次郎好歹長得帥一點，操作起來技能也挺酷炫的，至少效果好看。

　　Eve微微笑了一下：「可以，其實我們可以考慮下，如果陸老師要選次郎的話，可以去跟對方的ADC對線，說不定能打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他們繼續討論了幾分鐘，大家心態都比較放松了，林子心想玩就放開玩吧，他放棄了自己愛用的甘寧寒蝠，反而跟著陸堯之選了個女忍者角色——鳶，鳶在低端局出場還挺多的，算敏捷型打野裏上手比較快技能也比較簡單粗暴的。林子選這個也有點陪陸堯之玩的意思，鳶和次郎雖然在背景故事裏不認識，但是站在一起挺配的，都是和風角色嘛！

　　Eve準備用格蘭特輔助，方多勘用羅賓漢，羅賓漢的散射範圍很大，但散射時技能後搖時間和硬直影響巨大，如果身邊沒人守護很容易被敵人趁機抓單。格蘭特就負責形影不離地跟著羅賓漢，守護他的安全。

　　剩下的疊影，難得上一次節目，當然是用他最拿手也最喜歡的宇宙無敵玄鳳，胖哥笑嘻嘻地說他要換上玄鳳的巫女套裝，假裝自己也是和風，跟陸堯之林子湊一個和風三人團。

　　不過說認真的，玄鳳和鳶的中野聯動還是很舒服的，疊影以前和林子雙排的時候經常就拿這樣的隊伍去碾壓小朋友，對於他們倆來說是非常稱心應手的搭配——如果能選得到，沒有被對方ban，也沒有被對方搶走的話。

　　除了陸堯之破天荒的一手次郎，這個隊伍真的是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至於Ban——他們準備不做什麼針對BAN，對面兩個職業選手一個高玩，四個BAN位怎麼也禁不幹凈的，不如直接把版本強勢的超模BAN掉。反正疊影不準備玩淩統，林子不準備玩甘寧，倒是Eve希望以選代BAN，搶一手格蘭特……做輔助。

　　討論時間快結束了，大家也沒別的加油的話好說，只能祈禱敵隊在B/P上別下那麼大功夫，好讓他們拿到他們想好的英雄。

　　走向賽台的那一段路有攝像機跟拍，林葦還是忍不住拉了拉陸堯之的衣角，小聲跟他說：「別有壓力，認真打了，輸贏沒關系。」

　　陸堯之低頭看他，輕聲地說：「我沒沒事的——只是，希望……比賽之後，你不要生氣，我有一些事瞞著你。」

　　「什麼？」

　　「就是，其實我沒有那麼……」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沒有那麼菜。」

　　林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聲笑了起來，笑得陸堯之都想苦笑了。這什麼反應啊，不就是不相信嗎，他真的好冤啊！

　　林葦可能意識到自己笑得太放肆了，連Eve他們都看過來了，趕緊咳了幾聲收住，對陸堯之說：「你的水平提升了不少，我知道的，不要有心理壓力。」

　　陸堯之：「不是……遇到你的時候，我就有王者水平了。」

　　林葦一臉「你在說什麼夢話」。

　　陸堯之：「……」

　　這叫什麼？狼來了？哎……錄完這場比賽再說吧！希望一切順利，最好是能贏下來，贏下來，他們倆不用分開，林子能開心，事情也好說。

　　可，天命總是不如人願的。賽場——即使是綜藝節目的賽場。Ban/Pick的結果在最後一位選手按下確定前，都是深不可測的。

　　他們猜到肯定不會拿到完整的預想好的最佳陣容，但是沒想到龍野那麼狠，上來就先BAN了格蘭特——可能是想要針對Ban掉Eve的上單，畢竟GameJoy的表演賽上，EH輸的那一句，Eve拿的就是格蘭特。

　　這個結果出來的時候Eve一陣無語：他要打肉輔啊！真的不是要去上路炫技，哎！

　　一邊無語著他一邊Ban掉了甘寧。隔著玻璃也能看到對面也很驚訝，畢竟林子是很擅長甘寧的，這是一次自Ban。

　　這樣你來我往地，光是Ban/Pick就勾心鬥角了快十分鐘時間，結果就是除了林葦拿到了鳶，陸堯之選到了根本沒有人在意的次郎以外，羅賓漢被葉閔搶去打野了，方多勘只好選了格雷，疊影的玄鳳被針對Ban了，他選了珈百璃，跟和風反正是差了十萬八千裏，絲毫沒有插足（？）陸堯之和林葦的機會。

　　對面和他們之前預測的差不多，陣容如下：

　　上單——魏藏辰——天蓬

　　中單——八哥——巫山神女

　　打野——葉閔——羅賓漢

　　ADC——龍野——冥河

　　輔助——安瀟瀟——愛麗絲

　　其實這個配置乍一看上去有點排位賽平民階段標配的感覺。畢竟超模英雄被林葦這邊Ban地差不多了。但是英雄的實力怎麼發揮全看技師，操作者的厲害程度決定了一個英雄能被開發到什麼程度。即使對面組成的是嬰兒車，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要說有什麼好處……那就是除了天蓬以外，所有英雄都比較脆皮。

　　換言之，如果次郎能打亂他們的陣型或者趁人不備突進後排的話……基本上也可以大開殺戒了。

　　當然，前提是，次郎能成功突進。

　　林葦到現在依然覺得陸堯之的「我有王者水平」是開玩笑讓自己放松一點，他並不抱什麼特別的期待。然後往旁邊看一眼，戴上耳機的青年臉色嚴肅，線條優美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神態。

　　林葦怔了一下，覺得自己剛剛可能笑得有些傷人了。

　　也許瑪麗真的為了這一天偷偷練了上單？練得還很努力？玩得還是次郎這種冷門到攻略都幾乎找不到的英雄，所以自己剛剛的反應有點過分了……？

　　林葦甩了甩頭，把這亂七八糟的念頭丟掉。

　　先專註比賽，其他之後再說吧！如果瑪麗真的打得不錯，那他一定會給他一個大大大大的擁抱和絕對不會吝嗇的讚美之詞。

　　設備調試完畢，比賽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

　　《誰是真喚靈師》第一期也正式上線了。





第40章

　　【《誰是真喚靈師》偽直播樓，禁無關人員禁黑禁嘲，17:30多平台上線，無隊友，不喚靈！！】[2][3][4][5][6][7]hot

　　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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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任何沒有出場的人！禁遊戲內容車軲轆！禁黑禁嘲！

　　1L：

　　來了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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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打開，哪個平台會員便宜點啊？不想看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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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來看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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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CP真的沒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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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堯舜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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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直播樓CP狗不要KY啊，CPG guna！

　　7L：

　　不禁CP但是不要太過分了哦

　　8L：

　　就算刷CP也刷一點跟節目有關的內容好吧，大部分人都開沒看幾分鐘呢

　　9L：

　　啊啊啊蜜桃台提前十分鐘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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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swl，感覺職業選手都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感覺

　　11L：

　　堯堯出場了！！啊！！是鹽堯！！！！

　　12L：

　　感覺大家不太熟有點尷尬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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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侖長得蠻好看的啊，你們電競圈姐姐還騙我說不要對職業選手長相抱有期待？摘了濾鏡也挺帥的！

　　14L：

　　海豹台也能看了，而且海豹台好像有花絮

　　15L：

　　開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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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最期待的小美人林子大了呢？遲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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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鳥粉一個沖刺進來抱走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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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瀟瀟好尬啊……

　　19L：

　　堯堯好帥，就算不說話光坐在邊上也好帥555這份帥氣是真實存在的嗎

　　20L：

　　陸堯之是不是特地給林子大了留了個位置啊？

　　21L：

　　我現在想起來當初瑤池還掐林子大了倒貼就很想笑

　　22L：

　　？LS有毛病嗎，節目直播樓說這個幹什麼，想把瑤池引進來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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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就很好笑啊，那個聲音一聽就是陸堯之，瑤池連自家蒸煮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還diss蒸煮喜歡的主播23333

　　24L：

　　8102年了還車軲轆的舉報深山了，別毀樓

　　25L：

　　有些人是弱智嗎，堯堯那個「喜歡的人」是泛指又不是特指，某主播臉不要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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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什麼吵，快輪到你哥了閉嘴好好看

　　27L：

　　別回了，我深山了，好好看節目開什麼嘴炮

　　……

　　……

　　70L：

　　林子來了

　　71L：

　　這個是林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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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他幾歲了，看上去真的好小哦

　　73L：

　　可可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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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了犯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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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wtmxs，一個一個去握手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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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太緊張了還是太不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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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發色襯得他臉好白哦……皮膚也好好

　　78L：

　　你說是哪個公司的練習生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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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侖怎麼站起來了，他剛剛不是一直厭世臉嗎

　　80L：

　　只有我註意到陸堯之一直盯著他嗎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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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話，你偶像真人出現在你面前，你不盯著他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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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了林子不是他偶像，是朋友，有些人說話能不能註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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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瑤池妹妹還在杠啊，剛剛不是有人發了「水管工瑪麗」的科普合集，你自己不會看「瑪麗」對林子大了是什麼態度？

　　84L：

　　說句偶像不過分吧，瑤池mm不要得寸進尺哦，再出來KY用回剛才那個「喜歡的人」。

　　85L：

　　嘻嘻嘻嘻本綠林女孩更想用「陸堯之喜歡的人」

　　86L：

　　為啥是綠林？不是陸林嗎？

　　87L：

　　綠Lu 林lin，pong友，你小學語文老師哭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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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們看到了嗎，5:10分那裏，陸堯之說他已經見過林媽媽了？

　　89L：

　　？？？？？？？？？？？？？

　　90L：

　　？？？？？？？？？？？？？？？？？？？

　　91L：

　　？？？？？？我磕了

　　92L：

　　？？？？所以他們是什麼神奇的關系？？？

　　93L：

　　不是單純的金主和主播嗎？？？？

　　94L：

　　走向陡然魔幻，難道林子大了是陸堯之的親戚

　　95L：

　　在場的其他人尤其江舜生那個瞬間的表情你們看到了嗎，太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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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江舜生這是吃醋了吧

　　97L：

　　堯舜粉腦洞比綠林女孩大多了，還吃醋，嘔

　　98L：

　　帶江舜生出場全家爆炸

　　99L：

　　暴躁生粉又來了，深山吧

　　100L：

　　臥槽，我眼神離不開角落裏的陸堯之和林子大了，請問這是什麼最新的魔法嗎？

　　101L：

　　我瑞思白了他們倆有自己的小世界嗎

　　102L：

　　想磕……

　　……

　　……

　　402L：

　　插播一句，上線半小時，各大平台播放量加起來已經破億了

　　真的假的？？註水了吧？？

　　403L：

　　還好吧，平均分一下一個平台幾千萬，很正常。

　　404L：

　　我好緊張啊！雖然已經知道分組情況了但是還是好緊張……比我自己打遊戲還緊張55555

　　405L：

　　綠林兩個人就一直黏在一起沒怎麼分開過吧

　　406L：

　　綠林szd！

　　播放量挺高的，不過應該是路人在看吧？《喚靈》群眾基礎好啊

　　407L：

　　所以待會兒他們倆是怎麼組到一起去的

　　408L：

　　姐妹們你們看到微博了嗎？綠林倆錄制完那天晚上還一起直播了，瑪麗又出現的那一天，時間對的上！

　　409L：

　　這樓怎麼全變成綠林女孩了？唯粉們呢？

　　410L：

　　安心啦，大多數都是起哄的吃瓜路人

　　唯粉們被氣死了吧

　　411L：

　　嘻嘻嘻嘻這個發展吃瓜邪路很開心啊，唯粉無腦罵蒸煮朋友結果被親手打臉還上節目秀恩愛

　　412L：

　　磕個CP而已，又不是說他們倆今晚doi明天出櫃，不要怕哦唯粉姐姐

　　413L：

　　那麼有沒有這種類型的純愛推薦呢

　　……

　　……

　　……

　　588L：

　　臥槽！八個熱搜……我們小破打遊戲節目爆了？

　　589L：

　　林子大了的高清截修圖都轉到我的同事專用賬號首頁了

　　590L：

　　真的爆了，剛才我妹都來問我《喚靈》好不好玩

　　591L：

　　榔頭或成最大贏家

　　……

　　……

　　661L：

　　誰在外面開的說自家CP沒互動指責攻利用受麥麩用完了就丟的樹洞？腦子壞了？

　　662L：

　　堯舜粉絲惡臭，人家本來就不熟，沒互動不是很正常

　　真正熟的參考林子大了謝謝

　　663L：

　　帶江舜生的全家爆炸

　　664L：

　　生粉怎麼還在自虐，你江舜生又菜又跳，想倒貼又倒貼不上，這麼氣不要追節目唄

　　665L：

　　我認識一個瑤池mm剛才說寧可要林子大了不要江舜生哈哈哈哈

　　666L：

　　這是什麼婆婆心態？

　　……

　　……

　　732L：

　　臥槽，不看節目的也別調戲暴躁生粉了，快看微博熱搜！

　　733L：

　　熱搜又咋了？

　　734L:

　　#經紀人倒賣藝人行程#

　　？

　　誰家那麼慘

　　跟我們直播樓有關系嗎

　　735L：

　　L姓藝人……陸堯之？這就有點關系了

　　736L：

　　草，我去了

　　737L：

　　哇真的是陸堯之？之前私生和無聊泄露是經紀人幹的？這又是誰放的料？

　　738L：

　　沒想到，我也掛著節目先去吃瓜了，等輪到林子大了上場再切回來看

　　739L：

　　難怪今天瑤池妹妹們都沒怎麼跳，原來是準備手撕經紀人去了

　　740L：

　　興奮，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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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山大廈的演播室裏，比賽的錄制還在熱火朝天地繼續，外頭發生的一切此時此刻他們都不知道，也無暇顧及。

　　開局前三分鐘打得非常平穩，一切十分「正常」，連小規模團戰都沒有，騷操作更是不見一個。他們安安穩穩地鏡像對線，補兵推塔，林子在收割野區資源的時候倒是嘗試過越過河道，對面的打野葉閔選了一個射手，生存能力上稍微弱一點，林子在思考要不要先強殺一波取的先機，但是無奈他自己經濟不夠，發育不好裝備未成形的情況下，鳶想繞後暗殺羅賓漢還是有些勉強，輔助安瀟瀟雖然一直仿佛在峽谷迷路，沒有主動做過什麼視野，但龍野嗅覺敏銳，林子幾次嘗試摸進下野區都被他發現，幾箭逼了回來，沒成功過。

　　兩個上單之間比較「和平」，但魏藏辰的天蓬總是出其不意地沖上來撩撥一下，仿佛狩獵之前玩弄獵物的猛獸一樣。林子看在眼裏，也為陸堯之捏一把汗，但是陸堯之的次郎十分冷靜，且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今天手感爆棚，林子每次覺得他可能要被天蓬的猛攻打殘甚至打死想來支援，還沒到地方就看到次郎身姿靈活地縮回塔下，或者反打了一波。

　　魏藏辰剛，他更剛。魏藏辰想玩奇襲，他就冷靜應對。

　　在林子看來，魏影帝的水平很是不錯，從他的出裝思路和補兵手法上就可以看出來，他現在是十個人裏面經濟最高的，也不知道是哪裏摳出來的，有可能是打野把上野區讓給了他，讓天蓬有了前期快速發展的機會。

　　在這樣的高壓下，陸堯之自己的節奏沒有被打亂，甚至還打出了遊刃有余的感覺，這讓林子有些驚訝了。

　　驚訝歸驚訝，陸堯之語氣果斷地在頻道裏對他說「他們上野區刷新了，我纏住天蓬，你去偷」

　　時，林葦還是第一時間照做了。野怪刷新時間和他自己算的差不多，羅賓漢剛剛也在下野區冒過頭，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到上野區，這正是入侵野區偷一波的好機會。至於他說「我會纏住天蓬」，既然他這樣說了，林葦也會選擇相信。

　　不管是作為隊友，還是戀人，「信任」都是第一位。

　　他有些盲目地相信了陸堯之，而陸堯之也沒有令林葦失望。次郎等級比天蓬低，裝備也遠遠沒有成型，而且他的出裝思路……反正林葦是看不懂，很多稀奇古怪的小件，看不出他想合出什麼來。但就是這樣的逆風局面，陸堯之依然踐行了那一句「我幫你纏住天蓬」。天蓬本來就一直在找機會想要殺次郎一次，陸堯之巧妙地露出了一個失誤，錯放了一個閃現，魏藏辰可能覺得有機可乘，立刻突進猛攻。於是林葦把魏藏辰引到最邊緣的草叢處，利用多段位移、控制技能和解控技能一頓操作，跟天蓬玩起了捉迷藏。他的血線一直上上下下，利用有吸血的裝備散件維持在一個放了可惜又一時半會兒打不死的階段，可以說是非常煩人了。

　　就這麼幾分鐘的纏鬥時間，林子的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刷完了對方的上野區，連同buff一起帶走，他瀟灑離去之後，陸堯之把捏在手裏許久的擊退技能放了出去，也溜了。

　　「我不吃buff，」陸堯之又說，「林子，這些留給你。還有我的兵線。」

　　林子「啊」了一聲：「那你的發育怎麼辦？」

　　陸堯之在語音頻道裏輕笑一聲：「靠人頭……不過現在，我還需要你掩護我。」

　　靠人頭？前期沒有經濟裝備的碾壓，次郎想要收割後排人頭就是純看技術的事了，如果能成功，那收益的確是大大超過死板地清兵線，蹲buff，吃一兩個邊角的野怪。

　　林葦：「那現在……」

　　陸堯之：「嗯，我準備……」

　　「換線。」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和男朋友想到一起去了，林葦忍不住也笑了，笑完了又心想：是我教得好嗎？總覺得瑪麗對布局和戰術的理解也陡然上升了一個層次！

　　解說席上。

　　赫侖的眉頭緊緊皺著，白冰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努力搭話：「赫侖選手……」

　　「他們在準備換線。」

　　一直在神遊的江舜生迷茫地問：「什麼換線？」

　　赫侖瞥他一眼，語氣冷淡地說：「陸堯之準備換取跟龍野對線，他可能還想單殺一次龍野……」

　　他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龍野一直在讓經濟，他老是這樣——想著什麼節目效果，要給別人表現的機會，那個輔助又是個擺設，如果次郎和鳶一起埋伏，冥河可能就交待在那裏了。」

　　白冰仔細看了一下雙方的行動路徑，果然上下路正在偷偷地進行交換。她一邊想著赫侖吐槽自家隊長那裏大實話有些難聽可能要剪掉，一邊又覺得他說的也沒有錯。龍野好像在顧忌著什麼，連補兵都讓葉閔來，像個任勞仍願的保姆，可明明他是ADC，是carry位，隊伍核心！就算是他們EH，現在打四保一一切以赫侖為最優先，也絕對不會虧待了ADC龍野，畢竟赫侖要是被針對或者狀態不佳，龍野就必須要接過棒子擔當起Carry的重擔。

　　見他竟然讓幾個不想幹的人讓到這種地步，赫侖渾身上下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他也察覺了，陸堯之前幾盤表現得不怎麼樣，「瑪麗」時期玩中單更是慘不忍睹，但是他用起次郎卻是有模有樣，按照這個趨勢……可能都不需要鳶幫忙，陸堯之恐怕找準時機可以單殺經濟落後的龍野！

　　陸堯之的次郎手法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連出裝思路都很有意思，這種「有意思」讓赫侖聯想起了一個人。他因為曾經想要開發次郎打野體系，也研究過次郎這個角色，學習時就參考過那位國服第一次郎玩家的解析。他曾經提出早期次郎可以用較少的經濟最優惠地出一套最合理的裝備，中期再賣掉幾件之後一口氣合出六大神裝輸出爆炸。

　　陸堯之顯然也看過這篇解析，他根本就是嚴格按照那上面地去做！

　　赫侖有些搞不明白了。他當時是覺得次郎劍走偏鋒，而且實際上對於團隊合作上來說用處不大，最後也沒有真的上手嘗試。但陸堯之顯然是把那篇解析吃透了，操作上也完全沒有問題。

　　這家夥怎麼回事啊？

　　赫侖已經弄不懂他也弄不懂自己的覆雜心情了。





第41章

　　赫侖擔心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中路發生了一波小團戰，是由林葦的鳶主動挑起的。他和疊影不知道打過多少次雙排，配合起來是一等一的默契。鳶一到位疊影就知道他想搞點什麼事情，立刻從河道後撤與他集合，引誘對方巫山神女越過過河道。然後等待羅賓漢轉到中路附近時，他們兩人合力強開巫山神女，讓羅賓漢不得不加入戰局。

　　雙方中野在一塔下交鋒，僵持了許久，血量都不怎麼健康，又始終誰也打不死誰。上路那邊，次郎進入野區似乎正往中路趕去準備支援，天蓬清了一波兵之後也立刻追上，眼看即將爆發第一次團戰，龍野考慮之後就讓一直陪著自己在下路的安瀟瀟前往中路支援，先不管有用沒用，至少愛麗絲身上有輔助裝備，能幫忙回個血都是好的。

　　然而龍野沒有想到的是，次郎的目標並不是加入中路混戰，他一路從野區穿行而來，是為了冥河。

　　他顧忌到自己職業選手的身份，顧忌到節目效果，開場到現在能讓給葉閔的資源他都讓了，結果就是冥河現在等級僅僅高於輔助，裝備也沒有一件成型，非常好地詮釋了什麼叫弱小可憐又無助。

　　不過就算經濟落後，憑借龍野作為職業選手的意識和操作，加上有輔助在旁，在和對面ADC對線的時候他也沒有很被動，勉強算打了平手。

　　但現在——他自己讓輔助離開了。

　　愛麗絲走後沒半分鐘，龍野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但那已經太晚了。次郎從河道草叢閃現出來，一套連招將其削成殘血，冥河解控後撤進塔內，次郎還不放棄，頂塔追殺。

　　冥河最終送出了一血，次郎被塔打成殘血，但他多段位移殘血從野區溜了，此時大部隊還在中路糾纏，根本沒有人去攔截他。

　　First Blood的音效響起來的時候，Eve先大喊了一聲「Nice」，疊影看上去也有點激動：「臥槽，不得了啊，瑪……陸老師這是單殺冠軍隊ADC啊，換我我可以吹一輩子。」

　　方多勘也是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連忙加入吹陸堯之的隊伍：「什麼？陸哥去單殺冥河了？成功了？」

　　陸堯之其實剛剛操作地時候也有點緊張，從塔下撤退還挺極限地，放錯一個技能估計都要一換一，他現在手都還在抖呢。不過這個人頭可以奠定整場比賽的局勢，能拿下來他自己也很高興。

　　他謙虛地嗯了一聲，說中路不打了輔助跟我去小龍吧打野也一起來，然後小心地瞥了一眼林葦。

　　林葦也在看他，皺著眉頭。他好像想問什麼，但最後沒問出口，只說了一句：「那我開小龍了。」

　　陸堯之只得放下其他想法，專註到眼前的比賽上。

　　他們這條小龍開得光明正大，絲毫都沒有要遮掩的意思，反正現在他們整體的發育領先，剛才那波團戰顯然對面損耗更大，尤其是死了一個ADC。就算過來搶再打一次團戰，把優勢搶回去的機會也比較渺茫。

　　陸堯之覺得就算要搶這一下，也已經是中野一起上，沒想到他們快打完了，跳出來想要放手一搏地竟然只有羅賓漢一個。

　　這顯然是有些上頭，判斷不清局勢的結果。小龍沒有搶到，羅賓漢也被鳶順手殺了。其實大部分血是次郎削下來的，但陸堯之有意把最後一擊留給了林葦。

　　他以為林葦會說點什麼，就算他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也會有別的什麼表示。

　　但是什麼都沒有。鳶殺完人就去收buff了，頭都沒回。

　　林葦臉色如常，但不知道怎麼的，陸堯之覺得他可能有點生氣。

　　順風不浪，逆風不慫。

　　兩支隊伍之後都遵照了著兩條原則，次郎換了線以後沒有再做出越塔殺冥河這種冒進操作，對面的上單天蓬卻越發兇狠，甚至和中單聯動，試圖入侵屬於他們的上野區，可惜鳶就像護食的狼狗，永遠能第一時間清完小怪，不知道從哪裏就躥出來準備反殺。鳶前期強勢加上被隊友呵護，兩件神裝在手，第一條大龍開前他又拿了兩個人頭，一次又是倒黴的羅賓漢，還有一次跟珈百璃一起把巫山神女磨死了，還順便偷了他身上剛打的Buff。

　　不過敵隊也不是被他們壓著打，龍野線上壓力大徹底起不來了，Carry重擔自然落到了另外一個職業選手八哥的肩上，憑良心講他的巫山神女玩得很好，給了疊影不少壓力，中一塔岌岌可危，眼看馬上要掉。

　　但同樣的，下路次郎給冥河的壓力也很大，下一塔也是僅剩絲血。

　　「十五分鐘了，」解說席上，赫侖皺著眉說，「次郎拿了一血之後就在默默清線，倒是鳶四處浪……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隊長那一邊有逆風翻盤的希望，但是……」

　　白冰好奇地問：「怎麼了嗎？」

　　赫侖：「沒什麼，往下看吧。」

　　白冰：「……」

　　鳶的強勢期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她的白值不會有很大的提升，裝備的作用也會減弱。但他還是必須要控住龍，管住野區。只是再次野區相見，巫山神女已經不必再害怕，尤其這還是職業選手操作的巫山神女。

　　鳶在野區死了一次，雖然因為隊友趕來及時，龍沒有丟，但大家心裏都知道，之後野區控制肯定難了。

　　疊影安慰林葦：「沒事沒事，這角色就是這樣的，我們還有優勢，只要註意兵線運營，不浪的話可以慢慢贏。」

　　林葦咬了咬嘴唇，最後嗯了一聲。

　　Eve一直註意小地圖，任勞任怨坐著輔助報點的工作，此刻他驚呼一聲：「陸老師，你要幹什麼？」

　　他話音剛落，敵方的下路一塔已經被小兵推倒，而次郎已經進入對面野區，似乎是想要從中路二塔後面繞過去的樣子。

　　「麻煩你掩護一下，」陸堯之說，「我收一下殘血。」

　　巫山神女拿了人頭血量不是很健康，正在往回趕，Eve知道他的意思，趕緊加速跟過去。

　　他們這個動向當然是沒能逃過八哥的眼睛，他立刻呼救，讓隊友集合，準備中路團戰。

　　疊影見狀也清完兵趕上去，正好遇到跑到半路的羅賓漢和冥河。他只能先留下冥河，讓羅賓漢跑了。

　　中路二塔下的2V2，中單打野組合VS上單輔助。中單還是個殘血。只見陸堯之動作飛快地賣了幾件初期裝備，然後用攢到現在的金幣熟練地購買了爆發套裝，一口氣穿上。

　　赫侖：「糟了！」

　　次郎擊殺了巫山神女

　　次郎擊殺了羅賓漢

　　冥河擊殺了珈百璃

　　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播報著戰況。

　　疊影在solo時死了，中一塔還是沒掉，眼看冥河頂著半血也瞄準了次郎過來，陸堯之思考著往哪裏跑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鳶突然出現了。

　　女忍者的苦無可以減速敵人行動。冥河的動作變緩，陸堯之松了口氣，逃脫成功。

　　女聲繼續播報：天蓬擊殺格雷。

　　Eve去輔助陸堯之了，落單的方多勘被魏藏辰單殺，這倒也不意外。

　　方多勘去泉水等待覆活，他心有余悸地嘀咕了一句：「影帝好兇啊……」

　　Eve：「我馬上回去。」

　　換上了爆發裝備的次郎開啟了瘋狗模式。他的出裝很詭異，但意外的效果非常好。可能就是這個奇怪到連職業選手都沒遇到過的套路難住了龍野和八哥，後來他們只要落單，就會遇到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次郎，不死也被削個半血，也不知道他一個歸屬於戰士的上單英雄，怎麼被陸堯之打出刺客的感覺的。

　　要說兩位職業選手雖然覺得煩，但比較容易應對，那葉閔的羅賓漢就是真的慘了，就是安瀟瀟的輔助緊緊跟著他，也很難從次郎手裏保下這個脆皮，有的時候可能連自己的命也撘了進去。

　　於是就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冷門英雄，用莫名其妙的出裝，莫名其妙地大殺特殺到了最後——莫名其妙地，他們就贏了。

　　解說席上的赫侖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但是也只是持續了一會兒，最初的不對勁過去以後，他的精神狀態就變了。赫侖有點興奮，又有點心情覆雜。現在他覺得，陸堯之很可能就是寫次郎解析的那個國服第一人，如果這樣，他可以向陸堯之請教次郎更深層次的一些打法思路，他的次郎打野說不定在下賽季可以實現，但是再一想，他之前那個態度……陸堯之會理他嗎？恐怕很難吧？

　　赫侖對遊戲打得好的人是很尊重的，之前那麼出言不遜，八成原因是覺得這人菜到摳腳，現在倒好，是個隱藏高手，雖然不知道他以前為啥那麼菜，但這一盤的實力足以讓赫侖心服口服了。

　　知道瑪麗黑歷史的疊影也十分驚訝，但他又想歪了，站起來就拍了拍林葦的肩，小聲說：「天哪，弟妹次郎這麼強，那之前玩中單都是節目效果嗎？他為了你的直播也是蠻拼的！你也真不夠意思的，竟然一起幫弟妹隱藏實力，這局打得好幾次我都要心梗了……」

　　「我不知道。」林葦喃喃地說。

　　疊影：「……啊？」

　　林葦：「我不知道。之前也不是節目效果。我以為……」

　　他抿緊了嘴巴。

　　疊影：「……」

　　此時陸堯之跟Eve方多勘說完話過來了，他正在考慮怎麼跟林葦說這事呢，還沒開口就看到胖哥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

　　陸堯之：「？」

　　疊影放開了搭在林葦肩膀上的手，湊過去對陸堯之小聲說。

　　疊影：「嗯，那個啥，你們宿舍有搓衣板嗎？主板也行，沒有的話我問問我老婆有沒有帶，這事我有經驗，總之，先道歉吧。」





第42章

　　陸堯之並沒有馬上道歉的機會——總不能去賽台上搶一個讚助商爸爸提供的鍵盤就地下跪吧？何況他覺得林子需要的不是他浮誇地屈膝低頭，而是一個認真的解釋。

　　可是雖然比賽結束了，錄制可還沒有結束呢。節目組把解說席上的赫侖和江舜生請了下來，馬上開始錄制第二個匿名投票環節。每一個嘉賓進小房間向自己覺得欣賞，想要和他組隊的人投上一票，得票前三的有權挑選自己的新隊友進行重新組隊。

　　這裏的重點主要是小房間內的采訪，大部分Staff也過去了，留在外面的人就開始閑聊，只有一台攝像機在普通地記錄著。

　　按照順序，從輸了的那一隊開始輪流進去，每個人兩分鐘的時間。龍野是第一個過去的，走開之前他正在跟赫侖說話，或者說正在被赫侖罵，導演叫到他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無奈又苦澀的笑容。

　　林葦異常地沈默，陸堯之想要過去和他小聲說話，卻被眼睛發著光的江舜生中途截胡。

　　江舜生在解說席上看了全程，雖然不怎麼懂，但從他那個脾氣不大好的隊友的反應也能看出來，陸堯之一定是大秀特秀了一場。之前他好像一直沒怎麼表現自己的遊戲實力，看來就是為了今天的一鳴驚人。將來播出的時候這一段的話題度絕對會高，所以他沖上來拽住了陸堯之的手，想要好好聊一聊誇一誇，爭取多些鏡頭。

　　在以前他們倆合作並且炒出了CP的那個節目，他就是這樣投機取巧地獲得了大批關註度，說陸堯之是他的跳板也不為過。當時的陸堯之雖不能說配合，但是也沒有表現出很抗拒的態度，應對得比較消極，可架不住江舜生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啊。

　　他現在想要如法炮制，讚美的話都已經想好了，臉上的笑容也是十分真誠，但他的手剛摸到陸堯之的袖子，就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江舜生楞住了，臉色瞬間不太好看。他的笑凝固在臉上，開口：「陸哥……」

　　陸堯之當做沒聽到，他很自然地沖著林葦和疊影的方向說：「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剛剛問了魏哥，說一起。」

　　江舜生：「……」

　　江舜生咬了下嘴唇，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怒氣。

　　這一幕被葉閔看到了，他嗤地笑了一下。江舜生回頭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再看向陸堯之和林葦的方向時臉色陰沈了許多。

　　疊影不知道江舜生那邊還有那麼多戲，他心裏還記掛著林葦在生氣的事呢，趕忙看林葦一眼，心裏還是想著要幫一下陸堯之，給他個台階下，於是很給面子地回答道：「那太榮幸了，我老婆肯定很高興，對了，吃什麼定下來了嗎？沒定的話我問問我老婆能不能先去預定位置……」

　　陸堯之：「去簋街吃小龍蝦怎麼樣？算是首都特色了，影哥和嫂子可以吃辣嗎？」

　　疊影：「哎喲可以的，巴適得很。」

　　陸堯之瞄了瞄林葦，說：「也有其他海鮮，而且不怎麼辣……我打個電話去預定位置……」

　　林葦看他眼神飄忽的樣子，忍不住嗆了一句：「您還開了小龍蝦店吶？」

　　陸堯之賠笑道：「沒有沒有，我就那一家店。都跟你坦白了。」

　　疊影：「什麼店？」

　　林葦呵呵一笑。

　　陸堯之：「……嗯我們晚飯的時候再說這個吧。」

　　陸堯之：「那錄完我們門口集合。店叫胡小，嫂子可以先過去，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請來的助陣嘉賓待會兒會提前收工，疊影可以先出去用手機聯系家人。林葦冷眼旁觀，心想陸堯之不一定比疊影年紀小，這一口一個嫂子叫得也真是夠了，看把影哥哄得多開心啊。

　　疊影的確被哄得開懷，根本沒有娘家人（？）的自覺，欣然道：「好的呀，跟兩個喜歡的明星一起吃飯，我老婆一定很高興。」

　　他們聊天之間又進去了幾個人，眼看要輪到林子了。

　　AD小柯讓林子準備一下，她順便還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林子肯定不想跟堯哥分開吧？你們是好朋友嘛！」

　　林子調整了一下自己別在衣領上的話筒加重語氣說：「不一定啊。」

　　小柯的笑容瞬間消失。

　　陸堯之：「……」

　　陸堯之：「這個玩笑好好笑。」

　　林子看也沒看他一眼就進去了。

　　陸堯之：「……哈哈。」

　　疊影看著陸堯之一臉慘不忍睹。

　　不過林子也就是嘴上說說。他陰陽怪氣歸陰陽怪氣，卻還是誠實地把自己的票投給了男朋友。開玩笑，好不容易才贏的，賭氣投別人，要是真的換了隊友怎麼辦？也希望赫侖不要腦子軸到還指名他了，林子是肯定會拒絕的。

　　至於陸堯之……

　　讓他再糾結會兒吧，該的。

　　投票結束，節目組實時統計票數，一一公布，結果也不奇怪：赫侖果不其然是第一。

　　導演組問赫侖要選誰，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想也沒想，說：「龍野。」

　　包括龍野本人，都楞了一下。其實按照綜藝節目的套路，兩個職業選手，還是同隊隊友，這怎麼能組到一起？叫別人怎麼玩？再說了，龍野和赫侖組合，那不就是把葉閔和江舜生湊到一起嗎？藍山大廈的天花板肯定會被吵翻的吧！

　　但是導演看赫侖一臉認真，心裏覺得就算打斷了重錄，他可能還是會選龍野，又想了想，這麼戲劇性的發展也很有意思不是嗎？接下來幾期比賽內容會減少，真人秀的部分會變多，這麼搭配，肯定好玩啊。

　　所以即使葉閔特別大聲地喊了句「我不同意」，腦筋轉過彎的導演笑嘻嘻地說：「不行，你們連輸了兩次，已經沒有反對的權利啦。」

　　葉閔氣得差點跺腳，簡直頭暈目眩，和他最討厭的江舜生組隊，晚上還要搬到一起住，真的太窒息了！

　　龍野若有所思地看著赫侖，倒是什麼都沒有說。

　　第一對交換完了，接著公布第二第三位，導演看了眼手卡，說：「我覺得這個第二第三沒什麼意義啊……」

　　所有人：「？」

　　導演：「第二陸堯之，第三林葦，你們倆……應該不想交換吧？」

　　第二陸堯之可能是因為剛才那一局的確表現很出色，而且他又是這裏咖位最大的一位常駐嘉賓，至於為什麼第三會是林葦……林子自己也一點茫然。

　　陸堯之接話道：「我不準備交換。」說完有些心虛地看向了林葦，林子應該不會提出想要交換吧？

　　林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啥陸堯之從裏面看出了一絲笑意。

　　「嗯，我也不準備交換。」林葦說，「這樣挺好的。」

　　導演的笑聲響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結果搞了半天只交換了一組。」

　　方多勘非常不怕死地說：「但是這結果真的很讓人期待啊。」

　　葉閔：「……」

　　江舜生：「……」

　　導演笑得更開心了。

　　演播室裏洋溢著一陣歡快的氣氛，陸堯之也松了口氣，他試圖伸手攬過林葦的肩膀，加入這個喜氣洋洋的氛圍裏。

　　手臂是搭上去了，但是林子的眼刀也剜了過來。

　　陸堯之：「……」

　　陸堯之把手臂緊了緊。

　　在鏡頭面前林葦還是給面子，沒把他的手甩開，陸堯之美滋滋地露出了笑容，覺得這一頁應該可以翻過去了。

　　——

　　事實是陸堯之想得太美了。

　　坐在「胡小」的包廂裏，陸堯之翻開菜單遞到了林葦面前，想讓他點菜，結果林葦就當他不存在似的跟疊影的老婆繼續說著話。陸堯之心裏嘆了口氣，換了個方向，遞給了魏藏辰。

　　然後就對上了魏藏辰帶著戲謔和笑意的眼神。陸堯之心裏一震，覺得自己是有點昏頭，竟然下意識反應是先給林子點，完全忘了還有個未來的領導坐在這裏。

　　幸好魏藏辰為人隨和，且已經知道他們倆之間的事了。陸堯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察覺的，下午面談到最後，他讓那個宣傳的妹子先走了，然後單獨與他聊了幾句，一開口就是問陸堯之和林葦是什麼關系。

　　「如實告訴我就行，」魏藏辰說，「沒有關系，我們公司沒有不允許談戀愛。」

　　他連性向都沒提，表情看上去十分自然，甚至還有一絲絲想要聽八卦的促狹。

　　不知道為什麼，陸堯之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他不想遮遮掩掩，就直說了，我們在談戀愛。

　　結果呢？下午剛承認在跟人家談戀愛，晚上一起吃飯就讓魏哥看了一出冷戰現場，可以說是非常哭笑不得了。

　　魏藏辰圍觀地津津有味，完全沒覺得被冒犯或者被騙了，他接過菜單點了幾個菜，主動對疊影的老婆和林葦的方向問：「我已經點好了，你們有想點的菜嗎？」

　　疊影的老婆受寵若驚：「啊啊啊沒有沒有，你們點就好。」

　　林葦雖然不理陸堯之，但對魏藏辰還是很有禮貌地：「我聽說這裏的蟹粉豆腐很好吃？能幫我點一個嗎？」

　　魏藏辰：「可以。不過沒想到在首都能吃到蟹粉豆腐……我還以為是我們家鄉那邊的特色菜呢。」

　　林葦：「嗯？您也是南方人嗎？」

　　魏藏辰笑了：「是啊，我家在……」

　　他們倆竟然聊了起來。

　　陸堯之：「……」

　　陸堯之：「哎。」





第43章

　　服務員送來兩大盆小龍蝦的時候迎上了陸堯之閃閃發光的目光心裏還犯嘀咕，陸老師也不是第一次光臨胡小了，怎麼今天一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菜盼到的樣子呢？

　　人家哪能知道陸老師是因為龍蝦來了，可以開吃了，自家男朋友也終於可以停止跟自己未來上司的熱聊了——別問他為什麼不打斷，你看看這倆人哪個是他敢打斷的啊？再看一眼正在幫老婆拿茶水洗碗碟的疊影，陸堯之心裏更加淒苦了。

　　這下好了，龍蝦來了，紅燒的100只，麻辣的100只，美食當前，總該停下來了吧。

　　這一整天老天爺都沒怎麼給過陸堯之面子，這回不知道該說是小龍蝦的魅力，還是老天爺終於也看不下去了，反正終於讓他如願了一次。魏藏辰顯然對小龍蝦非常有興趣，《亂長安》拍攝到最後他和陸堯之都要維持比較消瘦的體型，都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現在徹底從劇組解放，又替自家公司挖來一個強力的墻角，心情大好，當然是擼袖子開吃啦。

　　陸堯之打起精神，眼疾手快地戴上手套，剝好了一個紅燒的，沾了下醋就放在了林子的碗裏。

　　林子還在慢吞吞戴手套呢，Q彈的龍蝦肉就送到眼前了，他還呆了一下。

　　陸堯之沖他笑了笑：「我剝，你吃吧，手套別弄了，待會兒還要用筷子，不方便。」

　　林葦：「………………嗯。你也吃。」

　　疊影一看嗨呀不能讓弟妹一個人出這種風頭，也趕緊搞好了手套去抓紅燒小龍蝦準備給老婆剝一發，結果影嫂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說：「我要吃辣的。」

　　疊影嘿嘿笑道：「忘了忘了，我給你剝。」

　　說著陸堯之也剝完了第二個，這次他更大膽了，仗著包廂裏所有人都對他和林子的關系心知肚明，直接把龍蝦肉遞到了林葦嘴邊。

　　林葦緩緩瞥了陸堯之一眼，看他舉了半天沒準備放下，連魏藏辰都停下了剝蝦大業擡頭看他們倆了，實在是頂不住，趕緊咬走完事。

　　就是耳朵尖上有點紅，擋也擋不住。他咳了一聲，陸堯之趕忙關切地問：「怎麼了，嗆到了？紅燒也稍微有點辣……我給你拿水。」

　　「行了！」林葦實在是受不了了，「你……你自己吃，不要管我了。」

　　疊影說：「哎呀林子，這也是人家一片拳拳愛意……」

　　影嫂吐槽：「你這話說得好像人家是林子的老父親一樣。」

　　陸堯之：「……」

　　林葦：「……」

　　魏藏辰哈哈笑了一聲，算是圓了個場：「行了，快吃吧，你們餵來餵去的不是欺負我嗎？」

　　大家還是給影帝面子的，也不鬧了，大家各吃各的，順便聊聊天，林葦態度明顯軟化不少，陸堯之也不時時刻刻擺出低姿態了，餐桌上的氛圍也變得明快。到後半段，魏藏辰說今天挺開心的，要不咱們喝點酒？陸堯之就讓服務員加了啤酒上來，不過疊影和林子都不太會喝酒，倒是影嫂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喝起酒來可豪邁了，真真的女中豪傑。

　　一頓飯吃了幾個小時，到尾聲了，因為疊影夫妻住得稍微有些遠，就說要先走，這地方叫網約車也不好進來，陸堯之就下去幫他們在遠一點的路邊攔車，過了十分鐘攔到了，打電話叫林子把夫妻倆送下來。

　　於是林葦和魏藏辰打了聲招呼就去送人了。簋街這個時候也不減人氣，十分熱鬧，他們三人隱入人群，影嫂就窩在疊影的懷裏，臉蛋紅紅的，已經不怎麼說話了。

　　但走著走著，影嫂卻突然睜開眼睛輕輕開了口：「林子啊。」

　　影嫂年紀比林子大一些，今天聊得來，林子早就改口叫姐了，此時也是哎了一聲，說：「姐姐，怎麼了？」

　　影嫂看著他，臉上表情認真：「原本我聽你胖哥說，也覺得你和陸堯之的事不可思議，甚至有點不太相配……」

　　疊影：「老婆你……」

　　影嫂打斷他：「沒你的事。怎麼說呢，雖然我也算他的路人粉，但你算是這幾年我看著過來的，心裏還是站在你這邊多一點。但剛才那一頓飯下來，我覺得跟我想的有點出入……你們倆，顯然是他更主動但也更弱勢一點。我不知道之前你們發生了什麼，可能有什麼誤會，讓你生氣了，他看著也挺急的，像條傻狗，不知道該怎麼哄，又擔心你跑了，所以做了些過頭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裏。」

　　聽到「像條傻狗」時林葦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後面那句又有些戳中他的心思，於是他垂下了眼，不知道說什麼好。

　　影嫂直起了身子，不無擔心地看著林葦說：「所以你還很生他的氣嗎？」

　　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其實此時已經看得到陸堯之等在出租車旁的身影了。

　　他雙手插著口袋，漫不經心地低著頭，路燈下身影修長，可以讓任何人都為之心動。

　　林葦也不是郎心似鐵的人。他心裏突突跳快了兩下，苦笑著對影嫂說：「不。」

　　「我有點生氣……其實，大部分是氣我自己，對他也只是遷怒？這麼說也不對，罪魁禍首是他，但是仔細一想，他又有什麼大錯呢？不過是一件小事，弄到這份上還不是我自己傻……結果還是要他先低頭服軟，我想把這頁掀過去，心裏又還是不舒服，找不到台階下，只能不知所措地把他晾著，一直逃避……我真的，沒法不跟自己生氣。」

　　林葦語無倫次地，說得卻是心裏話。

　　他喃喃地補充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戀愛中最重要的是兩個人要互相信賴，但我控制不住地往壞的方向想，這樣是不是不對勁？是不是對不起在為我們倆的關系而努力的瑪麗？我太幼稚了……」

　　影嫂長長嘆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

　　「談戀愛，哪有正確答案呢？」她說，「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那一切都好說。兩情相悅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們還年輕，更應該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好時光。」

　　陸堯之已經發現了他們，他揮了揮手，見林葦走得慢吞吞的，忍不住邁著步子跑了過來。

　　影嫂對著有些怔住的林子說：「你看，他迫不及待地朝你跑來了，一秒都等不了。」

　　林子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吸了下鼻子，扭頭笑著對影嫂說：「姐姐，我覺得你應該去開個情感專欄。」

　　影嫂哈哈一笑，縮回疊影懷裏：「你怎麼知道我沒開過呢？」

　　林葦：「…………」

　　——

　　把疊影和影嫂送上出租車之後，他們折返回店裏找魏藏辰，路上林葦一直呆呆的，一副在想事情的樣子，陸堯之知道這時候不應該過分糾纏不清惹人厭煩，就也只是安靜地陪他在天氣微涼的夜色中走著——然後偷偷地縮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要不是人多，陸堯之真的想把手也牽上。

　　林葦好似一直沒有察覺他的小動作，陸堯之也樂得掩耳盜鈴地靠近一點，更靠近一點，就這樣把肩膀親密地貼在一塊。別人一看只以為是兩個怕冷的好朋友靠在一起取暖，不會多想。黑燈瞎火的，陸堯之還戴著口罩，也很難被認出來。

　　這麼一想，他又膽大包天了起來，伸手摟了林葦一下。

　　林葦這才從自己的思緒裏驚醒，下意識瞪了他一眼，但是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軟化了很多：「幹……幹什麼？」

　　陸堯之面不改色：「我冷。」

　　男朋友覺得冷想摟著你你能咋辦？還能給推開？林葦「哦」了一聲，縮了一下，也沒說什麼。

　　陸堯之心裏暗喜，摟得勁更大了一些。

　　他們倆沈浸在了屬於自己的小世界裏，絲毫沒有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

　　當然，察覺到了估計也不會當一回事。

　　兩個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沈默地回到店門口時，魏藏辰正站在一輛路虎邊上與他們招手——也不知道這輛車是怎麼開進來的，駕駛員的技術一定很好。

　　影帝哈了口氣笑著說：「來吧，送你們兩個回去。」

　　這也是前輩的一番好意，再拒絕就有點不給面子，陸堯之先道了謝，林葦也跟著小聲說了句謝謝。

　　魏藏辰沒有去坐副駕駛，跟著他們一起坐進了後排，車平穩地發動了，林葦看魏藏辰似乎是有話想要跟陸堯之再談，就又往後坐了一個位置，乖巧地想讓他們有更多的交談空間。

　　魏藏辰的確是有話要說。

　　「都沒刷過微博今天？」他說，「很熱鬧的。」

　　他示意陸堯之拿出手機，也看了林葦一眼，邀請他也來圍觀。

　　陸堯之點開微博刷了幾條，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魏藏辰說他們的公關團隊現在就開始輿論造勢，陸堯之還以為這個「現在」只是一個虛指，可能是明天後天找個好時機開始醞釀，結果銀河的人真的實誠，說「現在」，那就是現在。

　　陸堯之還跟魏藏辰在峽谷互掐，宣傳就已經在給熱搜鋪路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幾個小時內就拿出那麼富有煽動性的精彩內容的。

　　「這個熱搜我們沒有買，」魏藏辰溫和地說，「是自然上升到這個位置的。」

　　說的正是#經紀人倒賣藝人行程#這個tag。沒有明著寫出當事人是誰更讓路人充滿好奇，點進去一看，謔，竟然是陸堯之。

　　陸堯之本身的路人好感還是挺高的，部分惡感還是一部分不理智瑤池mm和堯舜CP粉招來的。話題裏面有好幾個賬號甩出了時間線、交易照片、聊天記錄等等石錘，語氣不激烈，但是字字誅心。

　　他們一一舉證，講述了Jack帶陸堯之的這幾年是怎麼私聯粉絲，吸血藝人，甚至自己做黃牛、指示助理團隊帶粉絲進出工作場合，還有拿回扣，問粉絲要錢……

　　最可怕的是還有一個匿名的粉絲說曾經被Jack性騷擾過！她說時間過去很久，也沒有留下關鍵性證據，但她一一講述出來的細節不像是在騙人，也有Jack和她的部分聊天記錄可以作證。

　　要說陸堯之看到前面還覺得這樣有力度的石錘做得大快人心的話，看到這裏時臉色已經黑了。他放下手機，手緊緊握成拳，簡直要氣得渾身發抖。林葦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陸堯之把手機給他，對魏藏辰說：「我要是在解約現場打了前經紀人一拳會怎麼樣？」

　　魏藏辰摸摸下巴：「嗯……感情上我很支持你揍他，但是如果真的動手了，這種卑鄙小人可能會借此反咬一口，雖然不至於翻盤，但被牛皮糖似的黏上也很惡心。所以我勸你好好考慮一下。」

　　陸堯之知道是這個道理，他不可能真的現在就把Jack揪出來暴揍一頓，只能不甘心地錘了一下車門。他知道，作為公眾人物，就算占了一百分的理，也絕對不能為了粉絲的遭遇向前經紀人動手。一旦動了手，所有的占理就變成了不占理……輿論這個東西，太微妙了。

　　陸堯之越想越難受，胸口憋得慌，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察覺Jack就是個人渣，也可以避免這種事情發生……那頭林葦已經看完了，他見陸堯之牙關緊咬，一副氣狠了的模樣，早就把兩個人還在冷戰這件事拋在了腦後，滿腦子只有心疼自己男朋友了。

　　他從後面抱了陸堯之一下說：「沒事，你不能打，到時候我上。」

　　陸堯之：「……」

　　陸堯之長嘆一口氣：「算了，我們還是讓他接受法律制裁吧。」

　　魏藏辰點點頭：「對。我讓你看這些，也不是要讓你心煩或者什麼的——你現在就安心錄節目，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全權負責，節目錄完，你順理成章地解約，到我們公司來，然後……」

　　他看了看林葦搭在陸堯之肩上的手：「然後你就要忙起來了。」

　　陸堯之眼睛一亮：「是之前說的那部電影是嗎？」

　　「嗯，是合拍片，而且取景地基本在國外」魏藏辰說，「所以想要享受熱戀的甜蜜的話，你們最好把握當下了。」

　　林葦啊了一聲，他先是高興，看起來陸堯之馬上又要有大資源了。然後又「嗯？」地想起來：什麼享受熱戀的甜蜜………魏藏辰怎麼知道他們倆在談戀愛？

　　他又想到錄制前，陸堯之說「魏哥想認識認識你，做點準備。」——竟然是來看未來員工家屬這種準備？陸堯之怎麼就把他們關系迫不及待地說出去了？雖然他自己也跟疊影說了……

　　林葦先是楞在那兒，半會兒以後有點臉紅：「那個，我……」

　　魏藏辰：「哈哈哈，其實看你們這樣子我還有點羨慕啊，小年輕談戀愛，充滿活力，真有意思。」

　　前排駕駛座突然咳嗽了一聲，魏藏辰「啊」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轉移了話題：「今天《真喚靈師》的反響也很好，播放量和討論度都算是創造網綜歷史了。林子你也……紅起來了，沒看自己微博粉絲數吧？好像漲了幾十萬吧……」

　　「總之，你們的事情公司不會反對。但是你們要記住，戀愛自由是沒錯，可你們是公眾人物，而我們的社會輿論環境還沒有友好到那種地步，所以在享受熱戀的時候，也一定要小心。至少現在你們還沒有公開了關系也不怕的高度，明白我的意思嗎？」

　　良久的沈默之後，陸堯之和林葦點點頭。

　　魏藏辰又說：「我相信你們都是拎得清的好孩子。這不是讓你們避嫌，只是……在其他人面前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如果你們可以撐過五年十年，再也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到時候還想公開，那也沒什麼。現在都在事業上升期，還是不要挑戰粉絲的底線比較好。」

　　陸堯之反過去抓住林葦的手，再擡頭時，他目光堅定：「嗯。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林葦：「……我也是？」

　　魏藏辰：「那就好。所以你們倆的冷戰也結束了嗎？」

　　林葦：「咳咳咳咳……」

　　全天下所有人仿佛都看得出來他在耍小脾氣了！

　　林葦現在就想從路虎上跳下去。





第44章

　　這一次聚餐歸來的氣氛與昨天的纏綿悱惻完全不同，熱戀第二天就冷戰一次，他們談戀愛也可以說是八倍速了。不過雖然還是沒有主動開口理人，但看林葦的樣子，好像至少沒有在生悶氣了，又想到在車上那句帶著親密和安慰放了心。

　　告別魏藏辰以後，他們保持著微妙的距離進了電梯，過了走廊，走著一樣的路，兩個人的心情卻遠遠不同了。

　　回到房間，林葦像個沒事人似的脫了外套，也不說話，陸堯之站在門口看著他走來走去，尋思著這會兒再不開口自己也永遠不用開口了，於是咳嗽了一聲。

　　林葦站住了腳步——他本來就是在思考怎麼提問比較好，但陸堯之先發制人了，林葦就準備洗耳恭聽。

　　他擡起眼睛，示意自己在聽。

　　林葦表情平和，神色如常，這反而令陸堯之不知道怎麼開口。

　　過了好半天他才說：「……一開始，的確是有一些逗著玩的想法。我也不是什麼直播小白，當然知道我做的這些意味著什麼。」

　　林葦挑了一下眉，要說心裏沒有不舒服肯定是騙人的，但他還是想聽陸堯之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但是，你真的很有趣。」陸堯之思考了一下，說，「你說‘再多一點錢按照業內規矩都可以加微信了’的時候，我覺得也不錯，加了你的微信，告訴你我是誰，肯定很好玩……但是當時沒有想那麼多。」

　　「我沒有認真，大部分時候是在演戲，這些我都承認，看你的反應，看其他鳥粉的反應，我逐漸地沈浸在了扮演角色的快感中，一個由你和他們的猜測和臆想設計出來的角色。」

　　「中單不太行這件事倒也不是完全的謊言，我一直都是玩上單多一些，最多補位下路，中單對於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領域，但也沒有菜到那份上，只是……只是好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聽到你嘆氣，看到你無奈著急的樣子，我就很開心，現在想想，是因為感覺到了被你重視，被你在意，這種心態太幼稚了，我當時也察覺到了，但是就是，就是放不下。也沒有發覺自己的真實心意，還以為自己是玩玩放松而已……」

　　這些倒是有些出乎林葦的意外了，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他沒有想過……甚至稍稍有些刺痛，他忍不住垂下了眼。

　　陸堯之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肯定會得到這樣的反饋，他靠近了林葦一些，拽住他的手腕接著說：「可是從某一刻開始就不一樣了！中途我也後悔了，但是一個謊要千萬個謊去圓，加上尷尬的身份問題，要說的太多了，不知道從哪個開始說，不知道怎麼讓你不生氣。我一直在找一個機會，想要跟你見一面，當面談一談。《無意》的見面會也是我早就想好的時機，但是萬萬沒想到……發生了那種事情。」

　　「之後就完全脫離軌道了。」他說，「不受控制。但是也是因為熱搜那件事，還有和你……總之，我徹底確認了——我想見你，我想親口告訴你一切，我想……」

　　陸堯之捧起了林葦的臉，強行讓他看著自己，這個有些肉麻的姿勢，讓林葦剛剛不舒服的感覺一下子就被他那張俊美臉的靠近和認真解釋的雙重沖擊沖淡了。

　　他輕柔地說：「我想保護你，想和你在一起。但是在你眼裏的我的存在，我們之間的聯系，無一不是由謊言組成的，我在擔心，如果先跟你說出這一切的真相，你還會接受我嗎？所以我選擇了逃避，想著如果生米煮成熟飯了，你能少生一些氣——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林葦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你不要亂講。」

　　陸堯之太緊張了，楞了一下才聽懂，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好好，還沒煮。」

　　林葦忍不住了：「你還想煮？」

　　「我們現在合法情侶，有什麼不能煮的？」

　　合法男朋友翻了個白眼：「你接著說，別想著什麼煮不煮的。還有什麼沒坦白的，全都交代了。」

　　他態度軟化地很快，陸堯之忍不住抱了抱他，親了下他的耳測：「我投資的餐飲行業只有那一家火鍋店，但是零零散散投過其他不同的行業，以後我把文件都拿出來給你看，我名下房產不多，不喜歡買車，不喜歡玩表，總的來說沒有花錢的愛好。」

　　「我喜歡遊戲，也經常看直播，但認認真真喜歡過的主播只有你，雖然從一開始就不是站在粉絲和觀眾的角度，的確是早早就有了非分之想，說是想泡你才做的那些也沒錯。」

　　「我馬上就要跟經紀公司打官司然後跳到銀河傳媒去，可能會有比較辛苦的一段時間。不過魏哥和夏老板知道我們的關系了，他們並不反對。節目錄制完之後我們也許會分開很長一段時間，這是我的職業使然，但我熱愛演員這一行，所以我懇請你的理解。然後，對不起，我暫時不能對外公開和你的關系，粉絲一路支持我，我不能貿然做出讓他們失望的事，但是我會對外承認已經在談戀愛，漸漸地讓他們接受。我原先緋聞就很少，只有……這個我也會處理好的。」

　　「在遇到你之前，我對男性或者女性的興趣都不是很大，但也在學生期間交過一兩個女友。但是也就牽牽手……沒有煮過什麼熟飯。」

　　林葦：「……誰要在意這些啊！」

　　陸堯之笑笑說：「你說啊，都要坦白的。」

　　林葦「哎」了一聲，微微振開了陸堯之，去沙發上坐下揉了揉臉說：「你這麼說，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不交待什麼心路歷程過往情史了……」

　　「不用不用。」陸堯之說，「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暗戀過一個學長？為了他才要死要活想去青訓營的，這些我都知道了，那個學長是個直男，我當然不會在意的。」

　　林葦：「……」

　　林葦一臉難以置信：「臥槽，這你怎麼知道的！？」

　　他真實地震驚了，這件事連疊影都不知道，陸堯之哪裏聽來的？

　　陸堯之：「呃，消息來源本人讓我保密——總之，總之我是確定了你的性向才決定一定要追的，邀請你來《真喚靈師》是我提出來的條件。夏先生和魏哥那邊好像也是因此推測出來我們關系的。」

　　林葦還是沈浸在上一個炸裂消息裏。這會兒他啥心思都沒了，滿腦子都是自己的高中黑歷史被男朋友知道了。

　　他解釋道：「那個，我那個學長，他後來不僅睡粉還騙錢，還特別菜，我上大學那會兒就看八卦看到毫無感覺了。絕對沒有留戀！」

　　「我懂我懂，挺有名的啊他，我知道了以後查了查就放心了，我未來男朋友的眼光絕對沒有這麼差的。」陸堯之拍拍他。

　　「特別菜！」林子咬牙切齒地強調。

　　「寶貝兒，我不菜，我特別強。」陸堯之一臉嚴肅地說，「我連續四個賽季上王者，自己打的，雖然是個英雄幣，正面次郎反面還是次郎，可是是大號是自己上的王者！新賽季我開始學習其他英雄了，有望變成英雄勺……」

　　「哦，說到這個，我很好奇啊，」林葦玩味地問，「那個國服第一次郎是不是你啊？就解析寫得很中二的那個。」

　　陸堯之難得地窘迫了一下。

　　林葦：「嗯？坦白一切？」

　　陸堯之心一橫眼睛一閉：「那都幾年前了，當時根本沒人看好次郎，我就不服氣，就想說，不是次郎有問題，是你們這些不會玩的人有問題！」

　　林葦精準補刀：「可是現在也沒幾個人玩，就說明還是英雄問題。」

　　陸堯之捂臉：「我不管，次郎是墜吼的！」

　　林葦被他萌到了，跟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拉開陸堯之的手，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嘴角還帶著笑，眼神卻很沈靜：「不論如何，過去怎麼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們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這樣就好了。」

　　陸堯之：「……」

　　陸堯之想吻他。

　　但房間裏有攝像頭。

　　他氣得捶了下沙發，嚇了林葦一跳：「怎麼了？」

　　陸堯之：「我想馬上出發去錄下一期。」

　　林葦：「？」

　　陸堯之：「他們不會給酒店房間裝攝像頭這麼喪心病狂吧！給個煮飯的機會啊。」

　　林葦馬上聽懂了，畢竟這還是他剛剛用過的梗。他掄起抱枕就扔過去：「錄節目呢，你滿腦子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陸堯之抱著抱枕裝可憐：「但是錄完節目以後我又要去拍戲了……」

　　林葦：「……」說的也對。

　　但是！

　　林葦：「這種事情要順其自然。」

　　陸堯之：「是啊，所以疊影叫我弟妹的事情我們聊一下如何？」

　　林葦：「不了，告辭。」





第45章

　　節目組馬不停蹄，休息了兩天，馬上安排他們飛往榔頭總部所在的山城，進行第四第五期的錄制。這對小情侶來說可是好事，雖然原因有點害羞吧，但戀愛都談上了，誰會真的想一直柏拉圖下去呢？

　　於是出發前林葦跟小柯去拍宣傳物料的時候還旁敲側擊地問，咱們在酒店不用錄宿舍日記吧？小柯看著他呵呵笑：「節目組沒那麼喪心病狂，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葦看著她和善又好奇的表情緊張了一下，趕緊隨便找了個理由：「呃，就是在想宿舍花絮上線了沒？效果如何？素材錄夠了麼？」

　　小柯就算私下真的在磕CP也不可能往林葦真正在擔心的方向想，她真的以為人家是在關心節目進度和評價呢！不過剛好問到點子上了，小姑娘一臉興奮地說：「宿舍日記同步上線了，是會員獨享的花絮，但是評論和彈幕裏有好多為了看花絮充新會員的，平台也說數據很好，對了你還沒看過吧？雖然很短，只有五分鐘……不過其他組都沒什麼素材，所以剪了一堆你和瑪……陸老師的，結果反響超級好的！」

　　她真的是一個人就代表了一個群體，提到花絮就兩眼發光，臉頰上還出現了迷之紅暈。不過現在的林葦還不了解這種稱自己為「綠林女孩」的生物，以為小柯只是因為節目取得了成功而感到高興，於是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嗎，那就好，我有空再去看。」

　　然後找個借口就跑了，留小柯一個人在後面發了會兒呆突然「啊」了一聲：「糟了，忘記跟兒子說了……算了下次有機會吧。」

　　但是萬萬沒想到，陸堯之在出發前突然接到了工作——他雖然已經跟銀河傳媒眉來眼去，但經紀約還沒正式解除，官司也還沒打，公司現在叫他去給《無意》站台宣傳再加上一堆商業活動，他也不能不去。原本按照《真喚靈師》節目組的計劃，到了山城也還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林葦都做好火鍋和串串的攻略準備帶上全副武裝的男朋友吃個遍了，就這樣計劃被打亂了，要提前體會一下未來常年異地戀的生活。

　　就是公司也不知道察覺了什麼，Jack沒有主動來聯系——全網都在罵他，現在整個人都安靜如雞地沈寂了下去。這工作是大老板親自打電話來交待的，陸堯之琢磨這意思大概工作只是一個噱頭，主要還是想約陸堯之出來談一談。所以就算有萬般不舍，他也得去，這些破事就是要徹底地解決了，不然好好談戀愛也要防著別人背後一刀的滋味可不好受。

　　說到《無意》，《真喚靈師》熱度再高受眾也是比較小的一撮人，經紀人坑藝人的八卦雖然熱搜霸榜，那也只是一時的熱鬧，兜兜轉轉都是出不了飯圈的事。但《無意》不一樣，這是一部制作精良，男女主的演技和路人緣也都不錯的都市劇，跟著綜藝和八卦的熱度開播，不僅收視漂亮，話題度也很高。高到很多人都嘀咕，難道陸堯之這一連串操作是給《無意》炒作嗎？

　　不過有這種想法的人去看兩集《無意》也就閉嘴了，有些本來對陸堯之沒什麼惡感的反應更好玩，直接大呼「真香」——「好久沒看到演員演技在線，服化道舒服，劇本靠譜的職業劇了！陸堯之真帥啊啊啊啊啊啊！」

　　《無意》的收視、播放量、話題度在開播之後就猶如青雲直上，甚至有評論說，這一部《無意》加上之後和魏影帝合作的《亂長安》，這兩部高質量且肉眼可見同樣會非常賣座的作品會為陸堯之奠定一個絕對領跑同輩其他小生的地位。而這只是一個開始，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南天、魏藏辰，當然前提是，「先甩掉他那個經紀人」。

　　而瑤池妹妹被虐了好幾個月，不僅被正主打臉、被對家和CP粉騎臉輸出、被黃牛和物料偷跑虐，虐完發現黃牛跟正主的經紀人還勾搭到一起，這個經紀人還是個超級大垃圾，虐得大粉小粉都快喘不過氣，這會兒終於贏來了一個階段性勝利，面對著根本不用強行吹，路人彩虹屁說得都比粉絲溜的《無意》盛世，瑤池妹妹們淚流滿面：果然，哥哥業務能力強作品拿得出手是最棒的！其他都是浮雲，只有成績是真的！

　　可憐的瑤池妹妹，希望他們不要在充了會員看了宿舍日記五分鐘裏三分鐘綠林發糖而再度氣絕身亡……應該也不會吧，畢竟其實他們中間有那麼一部分，已經偷偷磕起了這對CP，沒有什麼原因，就是覺得好磕啊，又不像堯舜CP那麼強行，綠林裏怎麼看都是我們哥哥主動一點，而且哥哥對著小主播的時候眼神表情都好蘇啊，不堅定的唯粉開始為這絕美愛情流淚，悄悄倒戈。

　　只能說他們的確火眼金睛了。

　　陸堯之是在夜裏離開的，林葦醒來看到他那張床已經整理好了，連被角都被撫平的樣子，又是一陣沒由來地失落感。過了一會兒他揉了揉臉，以後這樣的日子多得是，怎麼能剛分開就傷感？以後還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他洗了把臉想要打起精神，看到陸堯之的牙刷時還是楞了楞神。

　　哎……談戀愛好煩哦……他面無表情地吐出泡沫，忍住想要給陸堯之發微信的沖動。

　　之後去山城的路上林葦也是渾渾噩噩的，他最後也沒有給陸堯之發消息，因為知道男朋友行程緊，休息時間有限，如果全花在跟他聊天上了也不好。

　　林葦魂不守舍的狀態當然被很多人看在眼裏，他自己可能沒什麼察覺，但有兩個人一直在候機的時候偷偷看他。

　　一個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註視著林葦，被葉閔疑惑地看了好幾眼都沒移開眼神的江舜生。另一個是後來思考了一下跑過來坐到了林葦身邊的赫侖——他別別扭扭地說了句：「陸堯之說讓我陪你聊天解悶吃火鍋，等他回來了跟我打幾把次郎solo。」

　　這句話一下就把林葦從惆悵中拉出來了。赫侖自陸堯之大秀特秀之後態度突然變得奇好無比，然後林葦就認識到了一個現實：這小孩是真的慕強，他對人的態度就只看對方強不強，之前一直覺得陸堯之是個菜雞，所以對陸堯之接近林子他有一百八十種臆測，雖然後來想想「他就是想泡你」這個說法還一語中的了，甚至赫侖發現的比林子自己都還要早，但現在他認可了陸堯之的實力之後，思維又往另外一個極端跑偏了——「原來你們倆是強者的惺惺相惜！是我誤會了！」

　　我不是我沒有——當然林子是不能這樣說的。赫侖在某些方面敏銳，又在有些方面很脫線，也不知道他的隊友，尤其是龍野這位隊長是怎麼忍下來的，想想林葦就覺得樂了，憂郁悵然的感覺也被驅散了不少。

　　龍野看他們聊得開心也加入了進來。但是他一坐下來就說正經事，張嘴就讓赫侖臉色變了。

　　「我們這個月的直播份額可能補不完了……剛剛經理給我打電話。」

　　赫侖：「……我們這不是在錄節目嗎？這都不能放寬一點？」

　　EH整隊都在麒麟TV直播，一般休賽期都會有直播份額需要完成，都是合約上定好的，其實一般平台都挺照顧戰隊的職業選手的，會給他們放寬直播的要求，林葦作為敵台逗龍的主播，此刻聽八卦也聽得津津有味，莫名其妙有種自己在做臥底（？）的感覺。

　　龍野：「可以放寬，那也不能一分鐘都不播吧。你別急，經理說不限制播不播遊戲了，《真喚靈師》熱度高，麒麟那邊說，我們願意露臉做戶外直播拍拍日常也可以。」

　　赫侖嘖了一聲，他回過味了，這不就是看《真喚靈師》火了以後想趁機來一波熱度所以給俱樂部施壓嗎？他不太喜歡這種純賣臉的事，但是怎麼說平台也是金主爸爸之一，就算他執意不想播，龍野和經理那邊估計也不會去直接回絕，可能會用迂回點的辦法，比如讓別的隊友幫他補……這樣就更不好了，赫侖不想麻煩別人。

　　林葦看他臉上表情豐富，變來變去的，覺得很好笑，然後非常不給面子地真的笑出聲了。

　　赫侖瞪他一眼，林葦笑著笑著說：「戶外直播湊時長最有用了，你是害羞不想出鏡呢？」

　　龍野無奈道：「他大概覺得沒什麼意義吧，其實你要是真的不想播，那我就……」

　　赫侖：「不用你幫忙，那個，兒子。」

　　林葦：「嗯？」

　　赫侖又扭捏了一陣：「你能不能……幫我……一起……」

　　林葦：「一起什麼？」

　　赫侖自暴自棄地說道：「一起做戶外直播！你來幫我主持！我真的不知道跟人互動……之前總是被彈幕說臉臭，脾氣差，還有很多罵我的人……」

　　林葦難以置信地說：「不是吧，我好歹逗龍頭牌，你讓我去麒麟出鏡？」

　　赫侖剛才沒想到這茬，噎住了。

　　龍野突然一拍手說：「林子不如也開一個戶外直播？你用你自己賬號播就行了，反正也就是吃吃飯逛逛街，赫侖就拿著自己的手機，把林子當話外音用，這樣至少氣氛不會太尷尬，林子也不會被逗龍的工作人員找麻煩。」

　　林葦：「…………？？等等等等，怎麼默認我就要一起了？我的直播露臉首秀就這麼輕易地被安排了嘛？」

　　龍野話裏有話地說：「陸老師不在，閑著也是閑著。嗯……這樣吧，節目結束之後你要是恢覆直播了，我們EH隊員時不時去陪你多排怎麼樣？連麥的那種。」

　　這條件可太誘人了，EH好歹也是人氣戰隊，他們要是能來跟林葦一起打遊戲，那直播間鐵定場場爆滿，而且跟職業選手打比賽也是一種享受，之前打訓練賽時林子就嘗到甜頭了。

　　不過他又想到要露臉——雖然節目上露過，直播卻是沒有過的啊！綜藝播出又不用面對如狼似虎的鳥粉們，這完全是兩種概念。

　　林葦：「……讓我考慮下吧。」

　　龍野先道了謝，禮貌地走了。

　　不過留給林葦的考慮時間沒多久，飛機起飛前，小李給他打了個電話。

　　看到這經紀人的名字林葦就有不詳的預感，接起來一聽，果然。

　　「林子啊，聽說節目給你們留了一天在山城自由行動的時間？你準不準備開個露臉的直播跟粉絲們嘮嘮嗑？」

　　林葦心想你們企劃部跟麒麟TV的人這麼心有靈犀的怎麼不去結婚算了？





第46章

　　但林葦能怎麼辦呢？小李提出來的也是很正常的需求，而且也是商量商量的口氣。作為一個拿工資的敬業台柱，林葦這種時候是不好拒絕的。

　　他跟小李說了麒麟那邊的安排，也說了EH的兩個職業選手想蹭個話外音，原本林葦以為講了那麼多，小李可能會知難而退，畢竟麒麟和逗龍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還有高調挖走貓語這種「就是要跟你對著幹」的事。

　　小李果然猶豫了一會兒，說需要考慮。是他飛機降落在山城國際機場，手機一打開就看到小李發來的微信——大概就是他關機之後沒多久發來的，根本也沒考慮超過十分鐘吧！而且那微信特別簡單，就一句話：播！同時段同樣內容battle，我們還能輸給他們？

　　林葦：「……」

　　林葦緩緩閉眼，深呼吸，把這個「超級好消息」告訴了赫侖和龍野。小鬼打野和老油條AD都笑開了花。看林葦還是一臉被逼上梁山的樣子，龍野忍不住勸了一句：「說不定陸老師也會來看呢？」

　　林葦這才想到，他看龍野眼睛裏寫滿了「我明白我懂我知道」，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倔強地說道：「他有工作要忙，沒機會看的吧，而且好像他自己也要開直播……」

　　公司給陸堯之接的上午電視劇路演加采訪，下午商業站台，還是個挺知名的美妝品牌，也趕時髦搭了個展台，要搞一個40分鐘的短暫直播。這個時間點應該會和林葦他們的直播撞得正正好，不全程覆蓋也會重疊一部分。所以就算龍野這麼安慰他，林葦也知道陸堯之真的過來蹲他們戶外直播的可能性不大。

　　話說這麼說，人還是會對這種事情抱有一點期待。林葦沒有把要露臉戶外直播的事情告訴陸堯之，是不想他分心太多，又怕提早得知「我沒有辦法看到」的消息自己會消沈，但陸堯之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因為「林子大了」要開戶外直播，第一次露臉與粉絲互動絕對是主播圈的一件大事！

　　《真喚靈師》火了，當然不止火陸堯之一個人。他是本來就自帶流量，這節目對他的提升並沒有那麼大，只能說是給《無意》帶來了一波預熱。但林子不一樣，他從前只是個從不露臉但是年紀輕輕騷話連連的主播，《真喚靈師》第一期他露臉了，長得帥，性格和平時直播時有強烈反差，自帶娃娃臉增加好感，而且在比賽環節跟職業選手對上毫不露怯，長得又好看打得又好看上去還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漂亮弟弟有誰不喜歡？即使是其他明星的粉絲不怎麼看得懂遊戲的也會對他產生好感。

　　何況本來就被他除臉以外的因素圈成粉絲的鳥粉們呢？連宅男論壇的各位老哥也難得不張口閉口娘炮了，畢竟這位「娘炮」是可以把他們按在泉水虐的。本來林子就有點吉祥物屬性了，這下真容公布，大家的反應也是震驚中帶著羨慕和感慨。還有老哥發言說「以前是開玩笑讓林子做我兒子，現在是真的希望我兒子長大了有林子那麼乖。」

　　且不論大家突然發現這位永遠在護林子第一線，當年還和飯圈小姐姐嘴炮十幾回合的知名水友竟然是個有孩子的中年社畜有多震驚，他那個「林子乖」的發言連粉絲濾鏡比天厚的媽粉都忍不住吐槽了：「醒醒，林子只是看起來乖，或者說在節目裏在陌生人（陸堯之除外）前面乖！他打遊戲的時候有多騷你心裏沒點B數嗎？」

　　不過林子在節目裏這種乖巧聽話的樣子和他的奶奶灰頭發一眼很容易騙到好感，雖然後面的幾場比賽他的遊戲風格也有所顯露了，但觀眾們還是很樂意把他定位成一條小奶狗——節目組也是搞事情，聽大家這麼反饋之後，後面就一直有意無意把林子和奶狗聯系到一起，搞得鳥粉們都吐槽自己都快改名叫「狗粉絲」了。

　　總而言之，《真喚靈師》這個節目除了讓《喚靈》遊戲本體收益以外，造星效應最明顯的還是對林子。明顯到什麼程度呢？他們下飛機的時候甚至還有接機的人……雖然只有幾個妹子。但能趕過來接機，這種行動能力，之前的鳥粉哪裏有？林子一邊給他們簽名，一邊心裏感動又感慨。

　　所以逗龍官方發布了露臉直播的消息之後——是的，林葦甚至羞恥到不想用自己的賬號發直播預告——鳥粉們歡呼沸騰，新來的還沒有成為鳥粉的好感路人們也是奔走相告。

　　陸堯之當然也看到了。

　　林葦跟赫侖龍野隨便找了家店吃完飯，回房間洗完澡躺下，翻了個身就對著標準間的另外一張床發起了呆。

　　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怎麼的，微信響了起來，陸堯之發來消息了。

　　【瑪麗鴨：生氣】

　　【林：？】

　　【瑪麗鴨：看不了直播！】

　　是林葦不想知道的答案，但是握著手機心裏卻莫名地甜蜜了起來。可能是男朋友這種炸了毛要摸的樣子過分可愛了，讓他都不忍心說一些讓他更失望的話。

　　【林：回來看真人呀】

　　【瑪麗鴨：……】

　　【瑪麗鴨：你不要說這種話，我會想歪】

　　【林：？歪什麼】

　　【瑪麗鴨：比如現在就打開攝像頭我們倆自熱米飯】

　　林葦細細品味了一下這個自熱米飯是什麼東西，一分鐘後他憤怒地發了個怒罵變態的小蘿莉表情過去。

　　【瑪麗鴨：不過自熱米飯的確不好吃，還是等我回來吧】

　　【林：流氓！向米飯道歉！】

　　【瑪麗鴨：這不是你先用的梗嗎：）】

　　【瑪麗鴨：哎，要不是我現在身邊還一堆人，好想真的開攝像頭……】

　　【林：好好工作】

　　【林：等你回來】

　　然後思來想去，打開語音mua了一下，發了過去。

　　發完把手機一扔頭埋在枕頭裏，連反應都不敢看了。

　　林葦覺得戀愛中的人智商會降低這件事可能是真的。

　　第二天真的做好心理準備在火鍋店包廂裏打開直播開關時，林葦還是有點不自在的。

　　雖然身邊有個比他不自在一百倍的赫侖。

　　但是這次直播意外地順利……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把手機往那兒一架，然後點菜，這段開頭根本不需要太多互動，也就挑幾個「吃火鍋怎麼可以不點鴨腸」「居然吃鴛鴦鍋你這是侮辱山城火鍋」「不點毛肚是人嗎」「不點凍豆腐是人嗎」的雲吃火鍋觀眾隨便聊幾句。然後這家火鍋店上菜也快，隨便聊聊鍋底和菜就上上來了。

　　林葦本來就是做這行的，鳥粉們除了開口跟他「啊啊啊啊」幾句，竟然很魔性地因為火鍋恢覆到了以前那種跟林葦互相杠的模式，也不知道該說林子體質特殊還是火鍋題材特殊，預想的緊張很快就因為鳥粉們的貼心消散了。當然，時不時還會有人在彈幕裏唐突舔顏，也有一些頂著奇怪ID，一看畫風就跟鳥粉不同的人默默打賞。

　　林葦聊著聊著就註意到了這些人。

　　逗龍現在有個新系統，一次性送比較多禮物的話，雖然不會給你全站貼條公告，也會給你一個當前直播間的帶頭像和ID露出挺長時間的機制。這個門檻放低了，不再是土豪專屬，為的也是熱熱鬧鬧地好看，刺激消費。

　　一般這些打賞林葦是要念出來的。他一開始也真的很老實地一條一條念了。

　　「謝謝綠林好漢送的十條鹹魚……」

　　「謝謝林子大了鳥在瑤池飛送的二十朵玫瑰！這都什麼ID啊……」

　　「謝謝搖搖愛……」他差點咬掉舌頭，小心翼翼地繼續念。「搖搖愛鈴送的一個禮盒……哎貴的東西不要送了，我也不念了，該吃飯了。」

　　赫侖好死不死地重覆了一句：「堯堯愛林？」

　　林葦趕緊給他夾了一筷子肉：「吃你的。」

　　赫侖委屈地說：「那個是辣的……」

　　彈幕：「哈哈哈哈哈哈心疼我們國服第一甘寧了，不要理這個不做人的狗主播。」

　　林葦臉有點熱不想往下念了，那個要命的搖搖愛鈴還又充了一個禮盒。他當做沒看到，開始轉移話題跟赫侖龍野聊火鍋。

　　但是那個搖搖愛鈴特別執著，沒人理TA，TA還在不停地，保持著極高頻率地，充錢，送禮盒。

　　林葦：「……」

　　這套路怎麼有點眼熟呢？？

　　他有點不確定地反問了一句：「…………瑪麗？」

　　搖搖愛鈴送出一個黃金禮盒並向主播留言道：真遲鈍。

　　林葦：「……你不要亂花錢啊！還有，那個，好好工作。」

　　搖搖愛鈴送出一個黃金禮盒並向主播留言道：嗯，聽你的，拜拜。

　　林葦：「拜拜拜拜，工作加油。」

　　他們隔空聊完天，林葦一擡頭，赫侖跟龍野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同步率極高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現在的小情侶都這麼不要臉的嗎」，再低頭看彈幕，鳥粉們控制了一下午，終於還是把持不住了，「啊啊啊啊啊啊」滿了整個屏幕。

　　「綠林szd」

　　「我不管，我搞到真的了」

　　「這什麼老夫老妻對話啊，我醉了」

　　「淚，可以流嗎」

　　「我去喊我男朋友過來學習秀恩愛技巧……不對，我哪有男朋友呢，哈哈」

　　「直播秀恩愛可還行。」

　　林葦：「不是，哎，那個，我們，算了……超管你管一下話題尺度啊！！！我們是健康向上的直播。」

　　彈幕：「你吼辣麼大聲幹什麼？！」

　　林葦：「……行吧。」

　　總而言之，雖然這次直播跟鳥粉還有「綠林女孩」的互動給了林葦一點文化沖擊，但是總體還是比較順利和愉快的。陸堯之的突然出現讓林葦心裏暖烘烘的，而且這溫暖裏還有點癢癢，他特別特別想見陸堯之，哪怕知道因為行程安排地緊，陸堯之肯定要等到明天才能趕回來，他也怕男朋友會累……

　　可是就是想要立刻見他。

　　想告訴他火鍋很好吃。

　　想說你辛苦了。

　　想吻他。

　　看到標準間裏另一張空著的床鋪時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但令他焦灼的心稍微得到一絲慰藉的是，他找到了陸堯之下午的商業活動站台直播回放。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是他悄悄看「綠林女孩」的微博翻到的CUT。

　　那是一段很短的視頻，應該是活動之後的群訪環節。

　　有媒體問陸堯之拍戲間隙會做些什麼來放松呢？

　　陸堯之笑了一下說：「打遊戲，看直播。」

　　采訪的人還沒問下一句，他就接著說：「剛剛還挺緊張的，第一次做這種直播活動（記者們笑了起來）然後上台前打開了林子的直播——就是《真喚靈師》裏跟我搭檔的那個，抽空瞄了幾眼，立刻心情放松了。他真的是我的一劑良藥。」

　　那位綠林女孩配的文案就是引用了這句話：

　　「你是我的一劑良藥可以寫入本年度最佳情話，請各位飯圈女孩一同學習彩虹屁。」

　　你思念著的人也思念著你，更是忍不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猶豫地說出這些，這可真是……

　　太撩了吧！

　　有陸堯之的情話加成，這一天的林葦睡得挺早，想著明天可能睜開眼就能見到他了，連睡前玩手機都不想了，往被窩裏一躺，幾乎秒睡。

　　半夜醒來上廁所，看了眼時間：一點半。林葦洗完手打著哈欠準備回被窩裏繼續睡，卻聽到房間門口傳來了刷卡過後「滴」的一聲。

　　他一下就清醒了，連拖鞋都沒穿就啪嗒啪嗒跑了過去，把門打開。

　　穿著大衣戴著口罩的陸堯之站在走廊裏。昏暗的燈光下，他顯得有些疲憊，但是臉上的笑意卻無法阻擋。

　　「吵到你了……？我趕回來了。」

　　林葦呆呆地看著他，良久說不出話。

　　陸堯之看他傻傻的，忍不住揉了揉頭發，然後進來順手帶上了門。

　　「不歡迎一下嗎？我可是改了航班回來的，晚班還誤點……」

　　林葦從背後一把把他抱住，臉用力地埋在了他的背上，手臂環得緊緊的。

　　陸堯之：「怎麼了？這麼想我？」

　　林葦：「嗯。」

　　很想很想。

　　林葦使勁把陸堯之轉了過來，胡亂地湊上去和他接吻。他沒想什麼別的，只是半睡半醒間的頭腦發熱，有什麼比一個吻更能表達分別之後再相見的喜悅和驚訝？

　　但是問題就出在這個吻上。

　　林葦最開始是把外套都沒脫的陸堯之按到了門板上親——雖然因為身高原因，他還稍微有點吃力，是陸堯之貼心地把頭低了下來，他們倆才能以舒適的角度唇齒交纏。

　　但是他們親著親著，位置就變了。林葦的手有些無力地松開垂了下來，換成陸堯之的手環了上去。他一只手捧著林葦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攬住腰，兩人姿勢翻轉，變成了林葦靠著門板。

　　雙唇分開時，林葦還忍不住往前靠了靠，像小狗一樣留戀地舔了一下陸堯之的嘴角。這標準作死的行為令陸堯之放在他腰上的手臂都僵了一下，林葦聽著他在自己耳邊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然後，那只還帶著幾分冰涼的手，滑進了他的衣服裏……

　　「可以嗎？」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像是有一雙手在林葦的心上撥弦一樣，優美又撩人地劃了過去。

　　「嗯？」林葦暈乎乎地說，他依然像沒喝飽的醉漢一樣找尋著陸堯之的嘴唇，但陸堯之卻破壞氣氛地開合著嘴唇說這話，這讓他稍稍有些不滿，也難以集中起精神去聽陸堯之到底在說什麼。

　　陸堯之的手在林葦的胸口以下輕輕地撫摸，林葦忍不住打了個顫，他的手指分明很涼，卻又似乎帶著碰觸到了就會著火的熱度。

　　「可以嗎……？」陸堯之慢條斯理地又問了一句，「你準備好了嗎？」

　　傻子也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現在不是開什麼生米煮成熟飯的玩笑的時候。但之前提了那麼多次，林葦當然是準備好了的。

　　但陸堯之因為尊重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先問一句。

　　「可以哦。」林葦說，「瑪麗，我們來做愛吧。」

　　一切是那麼順理成章。

　　林葦被陸堯之帶到了床上——那張他還沒有睡過的單人床，整齊的白色的被褥上躺著一個睡衣已經被他弄得淩亂無比的戀人，第一顆扣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那件睡衣本來領口就大，這下那片泛著紅色的胸膛更是一覽無余。

　　陸堯之一邊脫著外套和襯衣，一邊咽了一下口水。

　　林葦瞇著眼睛欣賞著美男在線脫衣，突然想起了自己公寓裏床頭貼著的陸堯之海報，他收到媽媽硬塞來的一堆物料時，可從來沒想到有一天這個靠臉就能讓他心服口服的男人會成為自己的男友，甚至下一秒他們就要在節目組定的房間裏做愛。

　　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呢？想著想著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堯之不滿地哼了聲：「想到什麼了，笑得那麼開心？」

　　林葦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說：「想你啊。」

　　陸堯之：「……」

　　陸堯之脫到一半的襯衫所幸直接扯了，然後一邊解褲腰帶一邊俯下來重重地吻他，這個吻不再掩飾、不再含蓄，是真的像是要把林子吞吃入腹一般，舌頭交纏，鼻息融合……

　　他的手也沒有閑著，從睡衣下擺探上去，一路無阻地找到了已經顫顫巍巍立起來的肉粒，手指輕碰一下，換來林葦喉嚨裏的一聲嗚咽和忍不住的顫抖，再十分滿意地輕擰、揉搓。

　　「你這裏還挺敏感的……」陸堯之帶著笑意說，「自己摸過嗎？」

　　林葦沒什麼力氣地瞪他一眼：「你摸女孩子呢？」

　　陸堯之裝作驚訝道：「你還知道怎麼摸女孩子的？」

　　林葦：「……」

　　陸堯之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不說話了，因為他的嘴要用在別的地方，比如讓林葦享受一下乳首被人吸吮舔舐的感覺——讓他的那張嘴也不再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只能發出細碎的、忍耐不住的呻吟。

　　服務著上半身的時候，陸堯之也不會忘了下半身，睡褲材質很薄，這會兒已經很明顯能感覺到林葦翹起的小帳篷，他壞心眼地揉了兩下說：「哎呀，睡衣要臟了，接下來幾天你穿什麼？」

　　林葦喘息著沒好氣地說：「你不會……嗯……借我件襯衫嗎？等等等等……」

　　聽到他這句話，陸堯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本來還慢吞吞地，突然就把他的睡褲扯下來了，一巴掌輕輕拍到了林葦屁股上，雖然力度小，卻怎麼想都羞恥極了。

　　林葦的臉是紅得不能更紅了：「幹什麼？」

　　「幹你。」陸堯之說，「忍不了了。」

　　林葦：「？？？」

　　陸堯之心想幸好我早就調查過這家酒店有提供安全套和潤滑油，完全有這個先天條件做到最後一步——都怪林子，頂著這麼一張天真單純的臉說什麼男友襯衫，這不是找操嗎！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就找操以及男朋友為什麼一改溫柔前戲的作風的林子迷迷糊糊地聽著指示找到了床頭櫃裏的套子和潤滑油，給陸堯之遞了過去……

　　順便把自己的第一次也遞出去了。

　　陸堯之看上去動作兇狠，給林葦擴張的時候卻十分溫柔，矛盾的地方在於這溫柔裏混合著幾分急躁，指示林葦感受到了他想要自己到了無法自控的地步，心也跟著柔軟了起來，所以即使有一些痛，也只是皺了皺眉。

　　很快他也感受不到那些刺痛和被擴張的不適感了。

　　陸堯之不知道找到了一個什麼地方，像是開關一樣，剛一碰到，林葦就覺得自己從腳趾到大腦都不受控制了，像是通過了電流，腰無法控制地酥軟下去，整個人癱得像一灘水。

　　他忍不住呻吟得更大聲了。

　　陸堯之眼睛一亮：「寶貝，是這裏嗎？」

　　「什麼這裏？」林葦上氣不接下氣，「你別……你別玩了，快進來吧……」

　　黑暗裏他也能感受到陸堯之沒脫完的褲子下，被內褲包裹著的那呼之欲出的巨大，林葦就像一只被蒸熟了還在垂死掙紮的螃蟹，不好意思地說：「我可以的，不用再……那個……不要再弄了！」

　　陸堯之輕輕笑了一下：「那我就多謝款待了。」

　　陸堯之終於進入林葦身體的時候，兩個人都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身體的契合和精神的契合一樣重要，事實是，他們有如拼圖的最後兩塊，生來就是在等待和對方結合。

　　即使都是第一次，但好似早就對對方的身體了如指掌，知道最適合的節奏，他們幾乎沒有什麼磨合，進進出出之間立刻就找到了讓雙方都舒服到腳趾蜷縮，渾身通電的方式。

　　林葦一開始還咬著嘴唇，陸堯之一邊動著腰一邊拿手指分開他的嘴，色氣地玩著他的舌頭。

　　再然後，淫靡的水聲和高高低低的呻吟喘息就充滿了整個房間。

　　番外•突發奇想段子整理

　　1、陸堯之徹底掉馬甲不裝菜雞之後的甜蜜雙排現場

　　當然是不可能直播跟堯堯連麥雙排的。畢竟他們倆的CP粉已經嗷嗷待哺了。所以都是偷摸一起玩——指的是窩在林林家裏，一人一台電腦，一人一張電競椅，用著情侶的外設配件，物理連麥。

　　這版本是上野聯動天下無敵，剛好給了小情侶秀恩愛的機會。堯堯還是用他的萬年次郎，林林一開始還照顧著上路，結果發現陸堯之這個人打法就是很獨，經常一個人默不作聲地1V2、1V3，似乎根本不需要他。但林林不放心啊，經常上野區轉過來瞄一眼。

　　堯堯看他轉來轉去地也覺得累，但又十分吃男朋友這一套，於是就有了如下這一幕：

　　堯堯：不用管我，你去看下路，我一個人可以的

　　林林（秒答）：哦。那我去看下路了。

　　堯堯：……

　　堯堯：（你真去啊？？？？）

　　過了一會兒對面上野來抓堯堯了，其實堯堯技能都在閃也沒交視野良好但是他還是戲癮很足地開始喊：他們來抓了，看我看我，打野，看我一下

　　林林：來了

　　然後林林到的時候發現堯堯已經追著對面上野追到他們一塔下面了，根本不是被抓的樣子。

　　林林：……

　　堯堯：寶貝，這塔可以越，快來

　　林林：來nm你給我回來！！！

　　然後林林就不放心，雖然還是很麻煩，但是依然沒事就逛過來一下。他們的中單都快哭了，打野你也看看我啊，我壓力好大啊嗚嗚嗚嗚。（單身狗是這樣的。）

　　堯堯：嘻嘻。（計劃通！）

　　2、論鋼鐵戰車如何上分

　　EH休賽的時候，龍野赫侖兌現當初的諾言來找林林玩，給他直播帶帶人氣。然後一合計這個陣容不如組個鋼鐵戰車上分，然後林林又喊了堯堯跟影哥來。

　　然後問題來了，瑪麗上，疊影中，龍野下，林林和赫侖倆打野選手，誰當輔助？

　　氣氛一時僵持.jpg

　　彈幕：想啥呢，兒子你給我躺平了，跟國服第一甘寧搶nm位置呢？

　　林子：憑什麼！國服第二甘寧不配打野嗎！

　　龍野本來想說算了算了我來輔助林子你打ad吧，結果赫侖給自己pick了時鐘人。

　　彈幕：？

　　林子：？

　　龍野：？

　　赫侖：讓我玩打野，上單就要被放生了。

　　堯堯：我說讓你跟我一起抓了嘛

　　赫侖：而且我怕兒子打輔助會打得隊長自閉，失去信心，再也玩不來AD

　　林子：？？？我怎麼覺得是你想跟龍野鎖了才玩的呢。

　　赫侖：你別胡說八道

　　彈幕成功被林子這句話轉移註意力開始起哄，林子心想呵呵叫你口嗨我男朋友。

　　不過後來他們發現不管誰打輔助，這個陣容都很難輸，就開始真的浪，各種換位置。換到最後一把，瑪麗打AD，林子給他輔助。

　　然後林子被這個AD氣到自閉了。

　　事實證明……瑪麗只能打上（手動扇子笑）玩AD根本比狗AD本人還狗（。）如果他們不是中野或者上野的配置，二是作為下路組相遇的話，可能這個愛情故事也不會展開了吧（有這麼嚴重嗎）

　　3、關於舉鐵

　　堯堯最不理解他的粉絲為什麼不讓他舉鐵，一個男演員啊，練點肌肉怎麼了？瑤池妹妹們老是苦口婆心地叫他放棄舉鐵，註意護膚，他就也一直當沒聽見。

　　直到和林林在一起以後他們同居了，然後他發現林林居然……

　　對他的啞鈴們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瑪麗，我可以試試看嗎？我也想要漂亮結實的肌肉！！」

　　林林大眼睛發著光，比了個大力水手的造型。

　　這一刻堯堯終於體會到了瑤池妹妹的心情

　　4、關於頭發

　　眾所周知，堯堯發質很好，好到還沒怎麼紅，就有洗發水廠商看上了他一頭秀發，來找他代言。

　　堯堯的頭發細細軟軟的，摸起來也很舒服，沒什麼事幹林林窩堯堯懷裏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玩他的頭發，也經常在家給他紮個麻花辮，沖天辮什麼的來玩。

　　在床上也一樣，總之林林很喜歡堯堯的頭發，堯堯本身也還挺自豪地，畢竟他也沒怎麼保養，頭發就是那麼好鴨。

　　直到有一天大半夜。

　　林林好像是做夢醒了，突然猛地坐起來打開手機就瘋狂刷，堯堯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

　　林林：我剛剛夢到有人跟我說發質細軟的人容易禿頭！！！

　　堯堯：……

　　林林：我百度了一下，好像是真的。

　　堯堯：……

　　林林：雙十一了，是不是應該買點霸王洗發水了……

　　堯堯忍無可忍地把他抱回了被窩裏：你老公不會比你這個電競作息的宅男先禿的。

　　5、南北方差異

　　林林挺怕冷的，到了冬天都必備暖寶寶，電熱毯。同居前堯堯說有我在你拿我當發熱源就好了，jio伸我懷裏來都行。

　　結果真的住過來了，因為沒有暖氣凍得哆哆嗦嗦抱著林林不撒手的反而是這個放下大話的北方漢子呢。

　　6、關於瑪麗

　　瑪麗叫瑪麗是因為「路遙知馬力」

　　也就是陸堯之瑪麗。

　　他跟林林解釋以後，男朋友整整笑了五分鐘，甚至接下來的一整天，想起這件事還會笑。

　　堯堯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行了，當年可能應該往相聲界發展的。

　　7、關於赫侖和龍野

　　8、

　　龍野gg是個ADC。但是在ADC這個位置上算是聯盟裏難得的好脾氣了——可能是主流打法和英雄的原因，大多數ADC不是暴躁就是莽，有的還很騷。

　　可是龍野脾氣是真的好。至少在後入隊的赫侖眼裏，這位隊長簡直可以說是沒脾氣。

　　首先，在生活裏，他對隊員都很照顧，包括對赫侖本人，赫侖一開始入隊就誰也不信總是擺一張臭臉，屢屢讓龍野吃癟，但即使如此他都是極有耐心的。EH那個時候沒什麼讚助，俱樂部人手也不多，隊長就幫領隊分擔了許多瑣事，隊員生活上有問題，包括外賣吃什麼，出門的車票機票，出國的護照簽證，他都是認真操辦。赫侖覺得他就是老媽子。

　　至於打遊戲嘛，因為他們隊在赫侖來之後就推打野核心，雖然不是四保一的戰術，但也基本上圍繞著打野布局。而且赫侖打職業賽以來《喚靈》版本更疊，這幾年都是上中野天下，上中野能撐起來，比賽就能贏，相對地下路越來越佛，他們的戰術布局裏龍野也像個老媽子，從自己的線上摳出經濟餵打野，真的小組賽淘汰賽季後賽都在奶赫侖。

　　但是赫侖嘛，小孩子一個，他還是有偏見，一直覺得ADC還是要剛要莽要帥，他欣賞的（也是入坑原因的）林子大了就是那種很秀很炫的打法，連帶著先入為主打職業之前覺得職業的ADC肯定也是那種騷唧唧的。結果進來一看，謔，這ADC怎麼沒脾氣。

　　然後他就一直覺得龍野怪怪的，哪裏不對，漸漸地就變成了不爽：不爽有的時候他總是讓著別人，包括自己。赫侖也說不上哪裏不舒服，反正就是不舒服，然後龍野也看出來了，但是他一直都是笑瞇瞇的，脾氣很好，也不說什麼。這個態度讓赫侖就更不爽了。

　　不過後來有一次，他們輔助，也是EH好幾屆的老隊員，在看一個很久以前S1時期的比賽錄像覆盤，赫侖湊上去看了一眼，看著看著就傻了。這個頂著EH.LY的是他認識的龍野嗎？怎麼打得那麼兇，隊友還沒過來就一個人沖上去越塔幹對面三個，重點最後還1換3成功了。

　　輔助說：哎，隊長以前是這樣的，而且還超兇，你有空找個以前的比賽錄音聽一下，罵的我現在想想都要發抖。

　　赫侖：？？？？

　　晚上吃完飯準備直播的時候，龍野剛坐下就發現赫侖盯著他看。

　　龍野：怎麼了？想喝東西嗎？我叫外賣……

　　赫侖：你說個「cnm」我聽聽看。

　　龍野：……你這什麼奇怪的要求。

　　赫侖：………………

　　赫侖：算了。

　　從那以後赫侖對龍野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第47章

　　在山城錄制的三期真人秀後來成為了綠林女孩們津津樂道的絕美素材。坐在賽台上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比賽雖然也可以從配合上看出糖，但是哪有兩個大活人線下親密互動來得沖擊力大呢？

　　在後來長盛不衰的綠林摳糖貼裏，《真喚靈師》的四五六期永遠不會缺席。而且綠林女孩們會反覆問一個沒有人可以回答的問題：為什麼前一天的直播還活蹦亂跳的林子第二天突然能不動就不動，精神很差，陸堯之還一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一個勁地伺候著？

　　雖然也有人失去理智地大喊「我不管他們倆前一天晚上肯定do過i！」但大部分人還是小心翼翼地反駁：「陸堯之那天晚上趕不回去的，沒可能吧。」「也許是火鍋吃壞肚子了？」「他們倆相處模式就這樣，說DOI的真的想太多！」

　　堯舜粉更是怒不可遏，掛了綠林女孩的貼子好幾樓，說他們惡臭腐女給偶像造黃謠，義憤填膺地仿佛當初也YY過江舜生扶腰是被陸堯之這樣那樣的不是他們一樣。然後被唯粉和不知名唯粉罵回去了。綠林女孩兩耳不聞窗外事，接著吃糖吃到昏迷，楞是不接對家這茬。

　　好歹綠林女孩們還不小心接近過真相了呢——雖然其實他們大部分人還是嘴上嗨一嗨，倒沒有失了智到認為他倆真的做過愛的地步。

　　雖然事實就跟他們猜的一樣，但是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有一個想法，不相信這是真相，但的確它就是，不管有多荒謬……

　　第四第五期是兩天錄完的，那天起了一個大早，林葦差點下不來床，還忍不住踢了陸堯之後背一腳，陸堯之吃飽喝足了脾氣好啊，立刻指天發誓下次第二天有正經事的情況下絕對能憋就憋，說完又委委屈屈地輕聲說：「再說你也同意了……」

　　林葦怒目圓瞪：「我後來叫你停你停了嘛？一次兩次吃得消，做到淩晨你考慮過今天還有拍攝嗎？」

　　陸堯之趕緊抱起他往浴室走，身體懸空了林葦也不敢再嗆，就怕用腰過度的男朋友一個手滑把他扔下去……但這渾身上下酸痛難忍，又因為沒睡好氣色差脾氣暴躁的，他那個早上都被籠罩在低氣壓裏。

　　然後下午就怒氣全消，又開始忍不住欣賞起了男朋友跑著做任務大汗淋漓的樣子，啊，流汗的美人真好看。想著這樣的大帥哥是自己男朋友，林葦是從頭到腳都高興啊，又把早上那點怒氣忘掉了。

　　……他應該是沒救了，這輩子就栽在顏控這一點上了吧，哦不對，範圍還要限制地小一點，一般等級的顏都沒用，誰讓他男朋友是他男朋友且長得正中紅心呢？

　　陸堯之學乖了，林葦也吃了教訓，所以隔天錄制第六期的前一晚，他們什麼都沒幹……才怪！你怎麼能指望熱戀中的情侶睡在一個房間但是純潔地蓋棉被純聊天？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但是他們還是一起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

　　當然，不影響第二天錄制的那種。

　　完事之後陸堯之還抱著氣喘籲籲的林葦哀傷地說：「我明天又要穿女裝……」

　　本來還在余韻裏酥軟無力回味著的林葦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能說節目組太強了，一個女裝梗，比賽玩一次，真人RPG遊戲又要玩一次。

　　第二天陸堯之就穿上冰女王的全套裝束錄了一天節目，這回跟前天又剛好顛倒了，換成了強行女裝做任務的陸堯之一臉郁色，打扮成時鐘人的林葦行動方便，又因為昨天在床上嘲笑了陸堯之傷到了男朋友的「玻璃心」，這一整期時鐘人都圍著冰女王轉，隨叫隨到，十分符合角色設定。

　　綠林女孩吃了三期的糖，每一期都被甜到流出來的眼淚都可以直接抹吐司烤了吃。這個群體的聲勢終於徹底壓過了堯舜粉。

　　堯舜粉們從《真喚靈師》開播起每一期都祈福做法轉錦鯉大王轉楊超越轉白熊彩虹番茄一切能轉的東西，一盼自家發糖，二盼對家暴斃，結果這法越做越回去，別說發糖了，連個能拿來YY「避嫌」「求之不得」「鬧矛盾了」之類的眼神交流都沒有。其實說有也可以，江舜生的眼神一直時不時地往陸堯之這邊飄，有時候還想過來搭話，可陸堯之眼裏根本就沒這人。

　　他除了跟林葦黏在一起，其他時候偶爾遇到了赫侖龍野組鬥鬥嘴，把赫侖氣得跟河豚一樣拉著龍野就跑，偶爾又跟Eve方多勘他們友好地交換情報。連八哥安瀟瀟跟他們碰面，陸堯之也會不鹹不淡地打個招呼。

　　只有江舜生在他眼裏好像不存在似的。

　　陸堯之的心思其實很簡單，別人都沒啥，但他跟江舜生沒啥也被Jack那個腦殘搞出點啥過啊，可沒人幫他拉郎跟赫侖跟龍野，連通稿滿天發的安瀟瀟都沒發過跟他有曖昧的消息呢，江舜生吧，你給點陽光他就燦爛，多看一眼都能被寫出百八十篇小論文，正牌男朋友就在身邊，還是個時不時刷下微博的宅男，肯定得避著點嫌。

　　可是陸堯之萬萬沒想到啊，他都躲到這地步了，還能被沒糖吃快餓死的堯舜粉從刀裏摳出糖來。

　　而且堯舜粉的騷操作還是他男朋友找出來給他看的。

　　這件事說來也巧，是在他們回首都錄最後一期總決賽之前，他們結束了兩個人感情升華最快但也是最辛苦的一段時期，回到酒店房間以後就驟然放松下來了。雖然顧忌著第二天要坐飛機，沒準備醬醬釀釀，可是氣氛正好，陸堯之洗完澡出來就想把林葦摟過來抱著親熱一下，沒想到林葦本來趴著玩手機，突然翻過神來就盯著陸堯之看，那眼神裏充滿了戲謔，看得陸堯之都要發毛了。

　　陸堯之站在原地問：「怎麼這個表情？」

　　林葦捂了下嘴，沒捂住笑，說：「我本來在看綠林女孩的分析貼……」

　　陸堯之：「……」

　　陸堯之：「你心太大了！他們說什麼了？」

　　林葦哈哈笑說：「他們在打賭我們倆誰在上面誰在下面。說你穿女裝的樣子特別美還叫你女兒，說拉花做瓜天打雷劈……話說花跟瓜是怎麼想出來的，太踏馬形象了吧！」

　　陸堯之以前對這些「文化」還是非常抵觸的，但聽林葦這麼說又覺得還挺好玩的，他思考了一下，主要是以前腐女YY都是說他愛慘了江舜生，現在只不過是腦補一下林葦在上他在下，好歹人是對的，體位嘛，反正他們天眼開不過來，只能憑空想也怪可憐的，就不計較了。

　　可林葦說的下一段話就讓他產生強烈不適了。

　　「然後堯舜粉，就你跟江舜生的CP粉，就跑去跟他們掐架，堯舜粉說——」他大聲朗讀：「喜歡是放肆，愛就是克制，堯堯就是因為太喜歡jss了才不想把他推到風口浪尖！肯定是害怕傳出對jss不好的傳聞才拼命疏遠，至於主播，蹭熱度賣腐罷了，靠炒作捆綁出來的貨色不要倒貼好吧？」

　　他念完了還意猶未盡，接著說：「還有一篇圖解你跟江舜生的眼神還有些數字分析的——」

　　陸堯之無語了。這次他是真的黑了臉，堯舜粉的大腦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發現，林葦貌似根本就不吃醋啊！？他有點失望……又有點慶幸，心裏五味雜陳。

　　他不舒服了，就想被順毛，於是更加理直氣壯地把林葦摟過來了：「別看了，都是他們胡說八道呢。」

　　林葦一邊刷著微博一邊摸了摸他的頭：「我沒有在意這些啦，不過他們真的好囂張……我觀望了好久，發現雖然咱們綠林糖聲勢大，但堯舜的人多，嘴還臟，罵起來上三路下三路的，不僅罵我，還罵你，說你是渣男，辜負了江舜生哈哈哈哈哈哈……」

　　陸堯之：「……」

　　陸堯之把頭埋進他的肩窩嗯了一聲。於是林葦從鼻音裏判斷出男朋友不開心了，趕緊上手順毛三連：碰臉，親嘴，捏捏耳朵。

　　再然後就直接滾上床了，一室春色，略過不提。

　　第二天堯舜粉圈就大地震了。原因無他——雖然他們堅持「無論如何都要守護最好的堯堯和舜生」「不管怎麼樣都要堅持磕下去」。但正主之一——陸堯之，半夜三點點讚了一條綠林女孩的微博，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取消這個讚。這讓他們怎麼忍得下去？

　　三點，對於時刻關註著陸堯之的粉絲來說可不是什麼睡覺的時間。星飯團提示一響，沒睡的、半睡半醒的都醒了。瑤池妹妹，綠林女孩，堯舜粉都開始對著這個讚做閱讀理解。

　　綠林女孩一眼看到那博主的屬性歡欣鼓舞自不用說，雖然點的不是CP向的內容，但博主簡介裏就掛著磕CP呢！

　　瑤池妹妹仔細研讀了博主的微博，得出結論是這個小號很有可能是《真喚靈師》某個工作人員開的，再開播前就有跡象，肯定是跟陸堯之本人接觸過的，而且很圈地自萌很低調，也沒什麼好掐的，哥哥肯定是認識這個人才點的讚，溫言說了幾句謝謝小姐姐對我們哥哥的照顧就過去了。

　　只有堯舜粉，一晚上跑了三個站子，戰鬥在第一線好多大粉頭像都換成了全黑的，對陸堯之本人轉黑怒罵的也不在少數。

　　畢竟堯舜這個CP為什麼能站穩腳跟，還不是因為陸堯之的工作室曾經點過江舜生采訪說他們倆關系好的讚！

　　現在陸堯之本人讚了個對家屬性的博主。仔細看這個博主和不少綠林的CP大粉互FO，雖然沒有說過江舜生一句不好，但她的小姐妹裏有diss江舜生和堯舜的，這四舍五入和陸堯之本人diss江舜生沒有區別了。一句話：渣男殺CP了，利用完江舜生就把人家一腳踢開，跟小浪蹄子狼狽為奸地跑了。

　　也有人提醒他們，陸堯之工作室之前是Jack管理的。那個Jack是個什麼人早就扒過皮了，說不定當初那個讚跟陸堯之本人意志無關，是Jack操縱的呢？

　　Jack現在自己都涼了，老板和陸堯之談過以後，公司出了公告正式開除了Jack，那個被性騷擾過的女生也準備走法律途徑。因為他除了吸陸堯之身上的血，還貪了公司不少錢，現在不止是陸堯之一個人要找他麻煩了，不過Jack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聽說現在還沒逮到人。

　　先不管Jack如何，吃了人造加糖的堯舜粉是就算為了面子也不會承認自己當初瞎了眼，只能給林葦和陸堯之開開黑貼罵罵人。對於小情侶來說，都還挺無關痛癢的。綠林女孩和瑤池妹妹反而是咽不下這口氣，還有無辜躺槍的鳥粉。在這種特殊時期，這三類曾經也掐過架但現在互有重合的飯圈，破天荒地聯合到了一起，把堯舜粉絲日得無處遁形，到處磕頭……

　　陸堯之這一手不留後路地殺CP，他做得非常狠，也正是因為太狠了，加上被粉絲們鬧得還有點大，他和江舜生就一起上了熱搜。

　　正值《無意》熱播，陸堯之的國民度到了一個新的高峰，很多人連帶著知道了江舜生，對這個不是在倒貼陸堯之就是在倒貼陸堯之路上的奶油小生有了很大的興趣——不好的那方面。無聊的網友和自媒體們等不到《無意》的更新，就開始八卦江舜生，從他出道以前參加過選秀節目，然後怎麼排擠欺負別的選手開始扒起，再到他花式倒貼陸堯之的炒作手段，甚至還有人貼出了他辱罵GAY惡心的恐同言論。

　　他曾經的所作所為和他現在的表現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尤其是非常古早的那個選秀節目的八卦，被他霸淩的選手退賽後得了抑郁癥，更巧合的是，那個選手也姓葉。有人搜出了模糊的視頻片段，這位可憐的葉選手長得和葉閔還有點像！

　　大家又開始為葉閔不值了，竟然還要跟這個疑似霸淩過自己家人的貨色組隊，之前罵葉閔嘴毒臉臭的網友們也道歉，他們認為就算葉閔當著攝像機揍一頓江舜生都是正常的。

　　這些衍生開的發展不是陸堯之意料之中的。他本意只是跟江舜生劃清界限，誰知道江舜生的黑料那麼多，還經不起一點八卦。但江舜生不那麼認為啊？錄制最後一場決賽前，他們在演播室外碰頭的時候，江舜生盯著陸堯之和林葦的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可是瞪著瞪著，他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十分扭曲，混雜著得意和恨意。

　　林葦眉頭一皺，小聲問陸堯之：「他沒病吧？是不是躁狂癥啊？」

　　陸堯之：「……噗。」

　　這話可不能被江舜生聽見，不然他得沖上來直接拼命。

　　江舜生當然沒有得躁狂癥。他心裏覺得陸堯之和林葦肯定要倒黴了——他現在的日子已經很不好過，現在的公司花了一大筆公關的錢都壓不下黑料，經紀人十分不耐煩，隨手都有可能把他當棄子丟掉。還好，有一個同病相憐的人找上了他，並且……

　　他越想越好笑，在錄制現場都控制不住了。葉閔路過，用像看臟東西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罵了句有病就繞開了。

　　演播廳裏，2V2的擂台賽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演播廳外，不同的營銷號，自媒體同時收到了一封郵件。

　　郵件的標題非常吸睛：

　　《當紅小生陸堯之同性戀情曝光！內附親密牽手照》





第48章

　　決賽的賽制回歸了節目的初心：無搭檔不喚靈，兩人組成一小組進入喚靈特色的2v2地圖，雙敗淘汰制的守擂台賽，能坐到最後的就是冠軍。而在計算過前幾期的比賽結果和線下遊戲、節目組提供的空白賬號的上分情況之後，林葦陸堯之小組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打敗了龍野赫侖的組合，變成了一號種子選手，無須參加最開始的車輪戰，下半場直接挑戰第一輪的擂主就行了。

　　所以前一個小時他們倆都是比較無所事事地坐在種子選手的寶座上，看著其他嘉賓選手面目猙獰地廝殺。經過這近一個月的相處，其他選手或多或少地都提高了自己的遊戲水平也培養出了默契——除了葉閔和江舜生。

　　但現場的各位又有誰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呢，大家偷偷看八卦早就知道了葉閔和江舜生的糾葛，連導演都有點後悔了，覺得自己想看熱鬧，把葉閔塞給江舜生組隊有點缺德。

　　雖然播出來的節目效果不錯，話題被炒得特別火——大部分都是靠罵江舜生罵出來的。

　　現在《真喚靈師》可以說是黑紅和紅的，紅得比較均勻，陸堯之最紅，林子赫侖龍野人氣也高，Eve方多勘組也圈了不少CP粉。然而黑的就一個：江舜生。

　　然而這節目剛籌備的時候，誰能想到會是如今的這片光景呢？一句世事難料也不為過。

　　場內在熱火朝天地比賽，場外也不消停。數以百計的媒體收到了同一封郵件。郵件的標題十分驚悚，巨大的附件裏有幾百張連拍，全是陸堯之和一名男子親密牽手，肩並肩依偎著的樣子。郵件還註明了這是在《真喚靈師》的錄制期間拍攝的，與陸堯之舉止親密的正是《真喚靈師》的另外一個嘉賓，與他同組的「林子大了」林葦。

　　一般媒體接到這樣的重大爆料，肯定不會沒頭沒腦地直接發出去，他們反而會第一時間聯系藝人的工作室，先「談一談價錢」。這是一種潛規則，是不成文的規定。但是營銷號是不會怎麼守規矩的，他們連郵件裏的內容文案都不改，眼睛一睜一閉就發過去了。

　　於是，此時此刻的陸堯之公司的大老板一邊被源源不斷地暗示封口費的電話騷擾，一邊又要焦頭爛額地叫公關部的人加班聯系刪帖和撤熱搜。這邊獅子大開口封口費要50萬，大老板憤怒地吼回去你不看微博微信的嗎早就有人發了你又不是獨家料50塊我都不給你。那邊公關部的實習小姑娘可憐兮兮地說熱搜有好多從哪個開始撤，老板說全他媽給我撤了，那小姑娘一下就哭了：「老板，我們有這麼多錢嗎……」

　　於是老板想起了Jack還貪了他們公司不少錢，而且他禍害了不止一個部門，牽扯到的員工也不是一個兩個，他的公司啊從上到下都跟被蛀蟲啃過似的，這兩天查賬都查到翻白眼了。他一想到「錢」，差點沒原地心臟病發作。

　　仿佛是催命似的，老板正煩著呢，手機又響了，來電：夏胤。

　　老板氣不順，接起來惡聲惡氣地說：「餵，夏老板還有什麼想說？」

　　「以後這些的事不會少，」夏胤說，「他們小情侶正在熱戀，也不知道收斂，你能公關第一次，公關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呢？花進去的錢跟他能給你賺的錢相比，能平衡收支嗎？」

　　老板：「………………」

　　老板：「那我就讓他分手。」

　　夏胤笑了：「你管得了陸堯之？」

　　老板想到上次面談時陸堯之的反應，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幸好夏胤看不到。

　　夏胤：「你是不是想問，既然陸堯之就是管不住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被出櫃，這一次如果公關不好甚至還會給他貼上很長一段時間的GAY的標簽，雖然人人都說性向自由，但真的進了透明櫃，很多廣告廠商會考慮解除合約，許多節目會把他拒至於外，有些傳統點的導演也不會再啟用他了——既然損失那麼大，為什麼我還想要簽他，是不是？」

　　老板：「……話你都說完了，所以到底為什麼？」

　　夏胤說得句句在理，不管他們是真的談戀愛還是約炮，這次公關不到位，或者說錢給不到位，那麼接下來帶來的損失都是巨大的。誠然，也會有很多不在意這一點的人繼續讓陸堯之演他們的戲，但是老板要的是那些文藝片和獎項嗎？他想要的是陸堯之幫他創收！他缺的是錢，也只想拿陸堯之賺錢！如果那些日化快消廠商認為陸堯之的形象已經不符合產品了，別說解約，反過來告他們違約，在代言期間產生醜聞，人家是可以告的。

　　老板越想心裏越沒底，要不是還有最後一口倔強的氣憋著，他早就松口讓夏胤接這個盤了。

　　夏胤十分坦然地說：「因為我有錢。」

　　老板楞了一下，差點爆粗口。

　　夏胤：「我只是欣賞他作為一個演員的能力，形象？緋聞？這些都不影響我對他的規劃，我有錢，多少公關費都掏得起。國內不歡迎，我還能送他去國外發展，好萊塢轉一圈回來，要是能有作品有獎，誰管他跟男的戀愛還是女的戀愛。」

　　夏胤：「但是對你來說，這很難吧，所以黃老板，我勸你，及時止損。」

　　老板咬著牙想了又想，腦子裏快速地算了算收益和損失，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屈服了。

　　「好吧，那我們什麼時候當面談一下解約手續的事情。」

　　「哦？」夏胤說，「那麼巧，我剛好在你們公司樓下。」

　　老板：「………………那真的太巧了。」

　　老板的公關費基本上也是砸水裏了，現在的這個微博啊，有些東西你不刪還好，越刪大家越愛看，越想轉，所以從第一個營銷號爆出牽手照片之後一小時，雖然這個微博被刪了一遍又一遍，但傳播地越來越廣了。

　　而且因為這個一直刪的行為，大部分網友都認為這絕對是心虛的表現。心虛就對了，心虛不就坐實了陸堯之真的是個GAY，而且還在錄節目的時候公費談戀愛嗎？

　　綠林女孩們偷偷為公費談戀愛這個詞瘋狂點讚並且表示不明真相吃瓜路人比他們會磕多了。他們倒沒什麼大感覺，這種情況下還能磕難免有點不合時宜，他們也相信綠林二人只是關系比較好，不是真的有一腿——你跟你的同性好友還不能牽個手了？不過話說回來，CP粉真的很有趣，明知道是假的東西，他們可以磕到發癲，但凡有一點點跡象可能是真的，又跳出來說「他們不是他們沒有他們是好朋友」。

　　不過至少他們有在澄清、反黑，沒有瞎起哄湊熱鬧幫倒忙，大家意外地還挺有紀律性，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這件事的影響挺大。

　　本身恐同的，罵陸堯之不知檢點辣眼睛，沒什麼感覺的人完全不關心，只想知道《無意》能不能多更一集。而反應最激烈的，一個是罵營銷號到處控評的瑤池妹妹，還有就是前段時間剛轉了黑的前堯舜粉們。他們仿佛像是抓到了渣男出軌的石錘，一邊帶大名辱罵陸堯之，一邊又打著碼為江舜生嚶嚶哭泣。竟然還有些吃瓜都不好好吃的人被他們洗了腦，以為陸堯之江舜生和林葦真的是一出基佬劈腿的大戲。

　　當然，沒腦子的人還是少數。

　　演播室裏，葉閔和江舜生連輸兩場被直接淘汰了。但下台之後，江舜生的臉上只有笑意，甚至囂張到了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

　　一離開演播室，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微博和論壇現在鬧成了什麼樣。Jack沒有另外聯系他，就說明一切都是正常的，他不意外地翻到了水軍操作出來的關於他是被陸堯之拋棄的可憐原配的說法，底下雖然還是有罵江舜生的，但已經有很大一部分立場產生了傾斜。雖然沒有一邊倒，至少讓江舜生心裏好受一點了，他狠狠地啐了一聲，手指在通話記錄上遊離，忍了又忍，看看四周無人，憋不住打了電話過去。

　　「餵，你不是說趁他們在比賽的時候徹底把握風向嗎？怎麼還有在罵我的？還有沒有照片？操，我那天蹲在簋街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拍到的，我！一個大明星！跟個狗仔一樣蹲得腿都麻了才搞到這有點親密感覺的，牽手都是借位的效果，你還要什麼啊，接吻上床？我給你P一套得了……行行行，你多投放點水軍，這次不搞死他們倆我心裏不舒服你也過不去吧。」

　　不知道那頭Jack說了什麼，江舜生一臉厭惡地說：「要不是看在能紅得快的份上誰要跟他賣腐啊？想那些橋段花了我和你多少時間，還要演得跟真的一樣，同性戀真惡心……要不是後來把錢賺回來了我真的惡心一輩子……好了，你自己註意安全，反正更親密的照片我拿不出來，他們倆除了那次以外都還挺正常的，也就賣賣腐的程度吧，可能比跟我的尺度還小點……」

　　他說到這裏，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趕緊就把手機掛了，警惕地左看看右看看，還是什麼都沒有。

　　江舜生皺著眉頭，雖然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但也不敢把電話回撥過去了。

　　決賽的最後毫不意外是龍野赫侖與陸堯之林葦的對決。無論從人氣還是實力上來說，這兩組都是巔峰。

　　結果也不意外——陸堯之林葦再怎麼路人王，遇到團結一致的兩位職業選手，還是只有拼死掙紮了還被按在墻角懟的命。

　　林葦在此之前還挺有信心的，陸堯之坦白自己的遊戲水平之後他們沒少偷偷摸摸雙排——不開直播那種，上分也是嗖嗖的，就算中下都在夢遊，他們倆上野也可以carry全場。

　　然而事實證明情侶檔再怎麼默契也彌補補上一些技術和反應上的差距。他和陸堯之，可能只有用秀恩愛閃瞎對面一種贏法了吧。

　　但這個節目進行到現在，拿不拿冠軍早就不是他們倆最關心的事。在這個節目裏，他們不僅確定了關系，也認識了很好的朋友。EH的下野組能捧杯沒什麼不好，再說了他們本來就要出席RPL，這個去開幕式的獎勵順移，還不是要輪到他們頭上……不過此時的陸堯之早就有了別的心思，作為演員出席RPL？這還不夠，他想玩點大的，雖然今年趕不上了，但好好準備，明年還是有機會的。

　　《真喚靈師》在此落下帷幕，導演讓大家聚在一起錄一下慶祝和感言，大家集合之後就發現江舜生不知道去哪裏了，同組的葉閔倒是踩著最後一刻回了演播室，一邊走一邊把手機往口袋裏塞。

　　等了一會兒導演不太耐煩了，就說之後給他補單獨鏡頭，先就以這個陣容錄幾條吧。節目組對江舜生的忍耐也到頭了。

　　直到正式殺青，大家商量著去吃夜宵的時候，江舜生也沒有出現。當然，出了演播廳的陸堯之和林葦也第一時間知道了他們倆牽手的照片已經在網上翻了天的事情。林葦嚇了一大跳，可是陸堯之反應平淡，就跟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回事似的，弄得林葦也緊張不下去了。

　　剛剛錄完節目正準備去擼串的一群人集體看看手機又看看陸堯之和林葦，陸堯之一把抓起林葦的手說：「沒錯，我們倆在談戀愛……你們信嗎？」

　　大家哈哈哈哈笑成一團，導演最開心，一臉「你這玩笑真好笑」：「信信信，結婚了記得給我發媒人禮……都什麼玩意！這種料是不是看不起我們的智商啊？還是來幫我們節目炒熱度的？」

　　小柯在他身邊嘀嘀咕咕幾句，導演臉色一變：「哦，我也覺得是，難怪錄完人就溜了，心裏有鬼吧。」

　　林葦心都差點沒被陸堯之嚇出來，陸堯之也抓上癮了，那只手竟然一直沒放開，劇組其他人也跟沒看見似的。

　　導演內涵了幾句江舜生之後，和顏悅色地對陸堯之說和林葦說：「要不我們也湊個熱鬧幫個忙？」

　　牽手照片發酵了幾個小時，大家瓜也吃飽了，站隊也選好了，互罵沒有停止，眼看江舜生也因為有個被害者原配光環要被水軍洗白了，輿論卻突然迎來了一波反轉。

　　方多勘的微博曬出自己跟Eve牽手並且圍著一條圍巾的照片，文案寫著：天氣冷了，硬漢也需要取暖！是好兄弟就貢獻出你的體溫給我！

　　方多勘的粉絲們一頭霧水，方多勘要出櫃啊？肯定不是！主要吧，方多勘走武生路線，這一身正氣的跟Eve拉著手也是一副要拉他去拳擊台打三天三夜的樣子，一點曖昧都沒有。聰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哦，這是給陸堯之撐腰呢。

　　安瀟瀟也發照片了，她挽著八哥的手，兩個人姿態親密但是很自然，她的微博寫：「離得近一點就是情侶？向你們介紹我的新閨蜜八哥，老鐵遊戲賊溜。」

　　赫侖呢，文案都不寫，直接曬了一張和龍野手扣著手的照片，手指上還戴著EH在杯賽上拿回來的冠軍戒指。

　　有EH的粉絲不明就裏，但還是沖過來吹彩虹屁。

　　過了一會兒龍野過來轉發說：戒指寄托的不一定是愛情，也有可能是信任和尊敬。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EH的粉絲們排著隊嗚嗚哭，說我們的打野和AD是什麼曠世隊友情。也有人開玩笑，讓赫侖被綁架了就眨眨眼。

　　《真喚靈師》節目組集體為陸堯之林葦發聲，因為行動一致，受眾還遍布各個圈子，沒一會兒#和你最好的朋友秀恩愛#這個TAG就被傳播出去了。TAG話題下，無數素人跟自己的哥們兒姐們兒貓貓狗狗手牽手秀恩愛，也有一些明星加入，逐漸地，大家對這件事的印象就變成了：怎麼了，天氣冷還不讓人靠得近一點啊？你沒朋友的嗎？

　　短短的兩個小時，幾張照片，一切都變了。之後會如何且不少，至少，沒有讓卑鄙小人得意太久。

　　談完了解約合同的夏先生從樓裏出來，聽完屬下的報告時，臉上都浮現了笑意。

　　屬下問：「那我們的原計劃……」

　　夏胤：「現在放吧，葉閔那邊怎麼說？」

　　屬下點點頭：「錄音也傳過來了。」

　　夏胤：「行，你們先剪著，我讓老魏發微博。」

　　他拿出手機想跟魏藏辰說一句，結果那家夥早幾分鐘就發了一堆表情包過來，滿地打滾的小熊.gif刷了一頁，還說他也想曬跟夏胤的手牽手照片。

　　夏胤眼皮一跳，發了個：不許發！

　　魏藏辰很快就回覆了：「好嘛。」

　　夏胤：「那天拍的視頻可以發了。」

　　五分鐘說影帝魏藏辰發微博，不過他沒有跟風跟別人曬牽手親密照，而是直接放了與爆料照片上的服裝一致的兩個人肩並肩走過來的視頻，陸堯之有點笨拙地摟著林葦，兩個人低著頭，根本沒註意到魏藏辰在拍視頻。

　　魏藏辰說：「像不像兩只小企鵝？那天的龍蝦很好吃。」

　　魏藏辰是誰啊，他的影響力絕對比《真喚靈師》節目組那些人加起來還大。這視頻一發，之前還在叫囂營銷洗地，正常直男怎麼可能牽手的人都噎住了。你看，他們光明正大地摟著，還任由魏藏辰拍視頻，要是真的是同性戀人怎麼會這麼光明正大毫無顧忌？你們真的腐眼看人基！容不得娛樂圈……和電競圈又真摯的友情嗎？

　　綠林女孩們也終於松了口氣可以沖過來磕糖了：「是企鵝夫夫我萌暈了這是什麼神仙CP這份可愛是真實存在的嗎！」

　　到這份上，除了恨比愛還長久的堯舜粉轉陸堯之黑和江舜生請的水軍以來，已經沒有人覺得這是件什麼大事了。不過接下來一份過了零點的爆料錄音又點燃了微博。

　　明顯是江舜生的聲音在以一種幸災樂禍、憤怒、不甘又扭曲語調，訴說著他怎麼蹲守，拍下了借位的親密照片，說自己買了水軍，說自己惡心同性戀，但為了錢可以賣腐……

　　以前江舜生的那些黑料還有一些捕風捉影，這份錄音卻絕對是實打實的石錘。說是冷水滴進熱油鍋，差點把微博炸穿也不為過。

　　不擇手段的人有那麼多，這麼惡毒，又蠢到能被人錄下音的絕對只有江舜生這一個了吧！雖然他的人設早就崩塌，但在這一晚更是塌得徹底。

　　但是，對江舜生的這個斬殺不是最後一擊。

　　第二天，陸堯之非常難得的發了條長微博。

　　他講述了他與一個一直支持他的「阿姨」粉的故事。阿姨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心態卻依然年輕。她不是標準的粉絲，卻一直盡力支持他的作品，也支持他的代言，甚至以陸堯之的名義向很多很多的慈善機構捐過款。她是一位教師，一直在教書育人的第一線，某一次發布會的時候，陸堯之見到粉絲裏竟然有這樣一位年紀稍大卻十分溫柔和氣的阿姨有些驚訝，就讓助理請過來聊了幾句，結果一見如故。在得知阿姨有繼續捐贈希望小學的計劃後，他決定拿出這次《真喚靈師》的節目報酬，和阿姨共通捐贈出六座希望小學。

　　巧的是，他的好友，他的隊友，搭檔，林子大了，正是那位阿姨的兒子。希望小學取了一個他的「陸」字，阿姨則取了她兒子的「葦」字，命名為陸葦小學。

　　他與林葦的親密，與這位特殊的阿姨粉也離不開關系，所以才有了第一期的「見過家長」。他們親密過朋友兄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瑤池妹妹們快哭了，這位「阿姨」粉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但大家都沒見過，只知道有那麼一個低調的粉絲，購買力驚人，也不常冒頭，一冒出來就是在做慈善，大家都很佩服的。原來林葦正式那位阿姨的兒子！而堯堯也是真的善良，被阿姨打動之後，竟然要捐出節目所有報酬來造希望小學！

　　綠林女孩們更是哭成一片，這，他們CP，是怎麼從電競文娛樂圈文變成偽骨科的？不過真香！

　　飯圈以外的人雖然似懂非懂，但看到六座希望小學也要喊一聲rnb，慈善總歸是好事，陸堯之算是認了個幹親吧，那林葦也是他半個家裏人，兄弟之間摟一下都要被江舜生這種垃圾貨色意難平造謠，可以說是非常慘了。

　　說江舜生之前先說Jack，他發郵件的時候根本沒有隱藏自己的IP。老板早就找了個名頭，要用經濟犯罪的名義抓他回來。聯系了警方以後，反編譯一下郵件馬上查到了這家夥的所在地，然後就是輕松抓獲。

　　Jack殺了，之後又供出了江舜生和他的經紀人是怎麼偷稅漏稅的，於是警方又跑去把江舜生也帶走調查了。他們倆不見了，水軍拿不到錢自然放棄了黑陸堯之——他們甚至還因為被進了局子的兩個人欠了尾款，開始自發黑他們倆呢！

　　一切塵埃落定。再過幾天，陸堯之正式完成經紀約移籍，就要趕赴新劇組，在此之前，他準備帶林葦回一趟家，見見自己的媽媽。

　　林葦難免有點緊張，在候機室裏坐立不安。

　　陸堯之笑他，林葦就飛過去一個白眼：「笑什麼！？說好的坦白，你跟我媽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策劃用我們倆的名字捐學校的？還有我那些黑歷史，她怎麼就告訴你了……不對，我的性取向她又是怎麼發現的？」

　　「說來話長，」陸堯之說，「但是……你是一個很笨的兒子，咱媽是一個很聰明很好的媽媽。」

　　林葦不情不願地說：「看在你還誇了我媽的份上，我就不罵你了。」

　　「她說，我們未來不會有孩子，所以就捐學校吧，陸葦的學生就等同於咱們的兒子。」陸堯之十分溫柔地說，「她真好。所以你也很好……我真的很感謝她。」

　　林葦呆呆地看著他，好半會兒擦了下眼角說：「那……那要不要我跟你媽，嗯，咱媽說，我跟她一起捐個免費午餐？」

　　陸堯之哈哈大笑了起來。

　　－正文完－



第49章 中秋番外•千裏共嬋娟

　　（提示：本番外時間線在結局之後，可能會涉及一部分的結局劇透，雖然HE大團圓結局也翻不出花，介意的朋友就不要閱讀了昂！）

　　林葦又咕了直播。這也沒辦法，早半個月林媽媽就特意囑咐了他，中秋節外婆外公要來家裏吃飯，讓他務必回來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才熱鬧。說完還特意問了一句：「堯堯有空嗎？」

　　林葦正在吃橘子，聞言嗆了一下：「他……他在劇組啊。」

　　林媽媽「哦」了一聲：「對哦，前段時間轉場去日本了對吧，我都忘了，那算啦，本來還想讓你問問堯堯喜歡吃哪種月餅，螃蟹是喜歡紅燒還是清蒸，還有酒……」

　　林葦頭都大了：「媽！我和陸堯之誰才是你親兒子啊？」

　　林媽媽在電話那頭似笑非笑佯怒道：「嗨呀，當初跟我說‘你就當多個兒子’的又是哪個啦，我疼我兒媳……女……我半個兒子還不行了嘛！」

　　林葦慫了一秒，又犟回去一句：「你就是找借口投餵愛豆而已，不要拿我當理由了。」

　　「你懂什麼，」林媽媽高貴冷艷地說，「這叫中秋應援！私人訂制的！」

　　林葦：「？？？」

　　掛了電話林葦還把這件事在微信上跟陸堯之說了。拍戲正忙，陸堯之過了幾個小時才回，一句長的語音，打開就是輕笑的聲音，聽得林葦整個人都酥了。

　　「我喜歡奶黃流心的月餅，也能吃蘇式五仁。螃蟹怎麼做都可以，酒的話上次在家裏喝的楊梅酒就很不錯。」

　　林葦打了個「？」過去。他能趕得回來？之前好像說要在日本待一個多月來著。

　　然後陸堯之就發了個哭哭的表情說：「但是中秋我應該回不來。只能接著吃便當。」

　　林葦哭笑不得：「那你說那麼多幹嗎，饞自己呢。」

　　陸堯之：「要哄。」

　　林葦：「幾歲了你？」

　　陸堯之：「我好慘啊！」

　　林葦：「好啦好啦，拍完回來讓我媽給你做，清蒸螃蟹紅燒螃蟹螃蟹炒年糕，好不？安心拍戲，乖。」

　　陸堯之：[流口水]

　　陸堯之：「想你了。」

　　林葦：「……我看比起想我你更想家裏的吃的。」

　　陸堯之：「想吃的是饞，想你也是饞呀。」

　　林葦：「吃貨。」

　　他回完突然意識到陸堯之那句話恐怕不止一個意思，不由臉紅了一紅。

　　林葦：「？？？？怎麼說話的，撤回去！」

　　陸堯之：「哈哈哈。」

　　陸堯之：「好啦，下一場要開始了，我先把手機給樂樂。」

　　林葦：[小兔子啦啦隊]

　　陸堯之：[狗狗飛奔跑走]

　　就這樣半個月過去了，苦逼的小情侶分割兩地，還是只能微信聊聊天，雖然他倆算是網戀奔現，但怎麼說也膩歪了一段時間，這樣驟然分開回歸到網戀模式，還是有點寂寞。

　　而且陸堯之當上男主了，戲份繁重，自然也抽不出時間來玩披馬甲送禮物當土豪。鳥粉現在眼睛亮啊，但凡有人多送一點禮物，都會嗷嗷叫著是不是瑪麗回來了，導致陸堯之沒事就換馬甲，換得林葦都暈了，也不知道鳥粉們什麼時候能接受這個現實不要大驚小怪了。

　　中秋當天林葦發微博說今晚直播要咕，鳥粉們也紛紛表示理解，大好的節日，兒子肯定是現充去了，怎麼會給我們這些單身老父親老母親發福利呢？我們才不羨慕也不寂寞呢，╭(╯^╰)╮

　　這話說得太酸了，幾千條評論醋香四溢，連赫侖都非常不要臉地混進鳥粉人群一起發╭(╯^╰)╮，林葦看不下去了回他一個白眼，順便圈了龍野，問我給你們寄的月餅沒收到？

　　龍野沒看微博內容，以為林葦只是來關心一下，就老老實實地回覆說收到了，謝謝小林子。

　　林子回他：那你幫我用榨菜鮮肉月餅塞住赫侖的嘴。

　　龍野：？？？？

　　赫侖：…………╭(╯^╰)╮！！！！

　　評論裏立刻展開了「榨菜鮮肉月餅」是什麼味道以及廣式蘇式哪個好吃的激烈爭論……然而這樣的歪樓都沒擋住孤寡老父母親鳥粉的怨念。

　　林葦心裏想你們怨念啥啊，我也想現充啊，我男朋友人又不在國內我現充個屁啊！

　　男朋友好像也聽到了他內心的抱怨，非常及時地在微信上跳了出來：「我也想看直播。」

　　林葦：「你湊什麼熱鬧？」

　　陸堯之：「寶貝，搞個吃播吧，中秋粉絲福利。」

　　陸堯之：「我想看你的臉。」

　　男朋友+最大粉頭+土豪粉絲都這樣要求了，林葦又怎麼拒絕呢。何況他網綜出道以來，這種出賣自己美色（？）的事也沒少幹，吃播就吃播吧，中秋節跟粉絲聊聊天也不錯。

　　林爸林媽對兒子的職業了解得很深刻，見他拿著手機就準備開攝像頭也是十分習慣，倒是外公外婆很是新奇：「啊？對著手機吃飯也有人看？」

　　林葦剛點開直播，就被瞬間刷屏的彈幕和禮物糊了一臉，他看了眼在線人數又嚇了一跳，比他平時播遊戲怎麼還高一點？

　　雖然有點不解，林葦還是摸了下臉按照剛剛想好的流程往下播。

　　「就是跟大家吃吃飯聊聊天，我家裏人也在……」

　　「沒什麼意思哈，隨便播播。」

　　彈幕裏有人在刷看到螃蟹了，那麼大，想吃。

　　「中秋吃蟹，很傳統，不過我們這裏吃的不是大閘蟹，我不喜歡大閘蟹，嫌肉太少了，哈哈哈哈口味比較獨特，我喜歡白蟹和青蟹……嗯是啊，我是東海人，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有幾個頂著綠林前綴的用戶刷了些禮物，自從《真喚靈師》播完以後也是好久沒見到這些CP粉出來活動了，按理說林葦收到禮物應該念出來感謝一下，但不知道為啥他看著那些ID覺得有些羞恥，只好咳了一聲當做沒看見。

　　「月餅？月餅飯後再吃吧？今年我媽隨便買了點……喜歡吃什麼？我喜歡酥皮的，蘇式五仁是真的好吃，你們都妖魔化五仁了。」

　　「不過我沒試過奶黃流心，堯……有個朋友說很好吃，我也想吃吃看，哎，忘記買了。」

　　彈幕裏有鳥粉說兒子我給你買，林葦說：「不用了，饞一下而已，你們真的給我寄，收到中秋都過去好久了吧。」

　　彈幕：「主播家裏好熱鬧，羨慕。」

　　「嗯，我外公外婆住的特別近，所以總是一起來聚，外婆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

　　還沒開席，林葦趁林媽媽不在，趕緊偷夾了一塊紅燒肉塞嘴裏。

　　「話說可以吃飯了誒，我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待會兒也沒什麼好播的，看情況我就切掉了，現在還有啥想問的？隨便聊聊唄？」

　　他隨意跟鳥粉聊著天，大家送著逗龍應季出的新禮物月餅，林葦心想不知道瑪麗有沒有在看，如果他在看估計就直接一個最大的豪華月餅禮盒丟下來了，到時候不用認ID也能知道是他，這都要成為他們倆之間一個心照不宣的情趣了。

　　然而並沒有，可能陸堯之又去補拍了，微信也沒動靜，直播間裏也沒看見疑似是他的人。

　　聊天聊了二十多分鐘，林媽媽折返回來，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林葦拿著手機問了一句：「媽，我們還不開席？」

　　林爸爸端著茶杯呵呵笑了：「你餓了？」

　　林媽媽：「才五點半，你是話說太多了把自己說餓了吧……紅燒肉怎麼少了點？你偷吃過了還餓呢？」

　　彈幕裏瘋狂大笑，說林媽媽不愧親媽，這口氣與鳥粉真的十分相似了。

　　林葦無奈：「我掛著吃播的標題，再不吃我怕超管查房。」

　　外婆也樂呵呵地：「雖然聽不懂小葦在說什麼，不過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吃啦，年糕也蒸好了吧。」

　　林媽媽看了眼手表說：「也差不多了。」

　　林葦：「？」

　　林葦：「什麼差不多了，我們還有客人來嘛？」

　　林媽媽：「有的呀，本來早到了，剛剛跟我說中途去買月餅了。」

　　林葦一頭霧水：「什麼客人啊？親戚嗎？中途買月餅又是什麼操作。」

　　林媽媽：「他說想來來見見外公外婆……啊，好像到了。」

　　林葦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

　　門打開了——他們家新小區用的是指紋智能門，能打開門的除了林葦一家人，就只有……

　　林葦扔下手機跑了出去，然後他看到了手上提著月餅，剛剛摘下墨鏡的陸堯之，風塵仆仆地站在那兒。

　　「嗨，」他笑著說，「聽說你想吃奶黃流心，我就繞路去買了——哎，怎麼一臉要哭的表情？」

　　至於直播？外婆和外公拿起了林葦的手機，好奇地對著鏡頭看呢。

　　還好沒有拍到玄關，林子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頭紮進男朋友懷裏啦。





第50章 番外•胡思亂想片段整理

　　1、陸堯之徹底掉馬甲不裝菜雞之後的甜蜜雙排現場

　　當然是不可能直播跟堯堯連麥雙排的。畢竟他們倆的CP粉已經嗷嗷待哺了。所以都是偷摸一起玩——指的是窩在林林家裏，一人一台電腦，一人一張電競椅，用著情侶的外設配件，物理連麥。

　　這版本是上野聯動天下無敵，剛好給了小情侶秀恩愛的機會。堯堯還是用他的萬年次郎，林林一開始還照顧著上路，結果發現陸堯之這個人打法就是很獨，經常一個人默不作聲地1V2、1V3，似乎根本不需要他。但林林不放心啊，經常上野區轉過來瞄一眼。

　　堯堯看他轉來轉去地也覺得累，但又十分吃男朋友這一套，於是就有了如下這一幕：

　　堯堯：不用管我，你去看下路，我一個人可以的

　　林林（秒答）：哦。那我去看下路了。

　　堯堯：……

　　堯堯：（你真去啊？？？？）

　　過了一會兒對面上野來抓堯堯了，其實堯堯技能都在閃也沒交視野良好但是他還是戲癮很足地開始喊：他們來抓了，看我看我，打野，看我一下

　　林林：來了

　　然後林林到的時候發現堯堯已經追著對面上野追到他們一塔下面了，根本不是被抓的樣子。

　　林林：……

　　堯堯：寶貝，這塔可以越，快來

　　林林：來nm你給我回來！！！

　　然後林林就不放心，雖然還是很麻煩，但是依然沒事就逛過來一下。他們的中單都快哭了，打野你也看看我啊，我壓力好大啊嗚嗚嗚嗚。（單身狗是這樣的。）

　　堯堯：嘻嘻。（計劃通！）

　　2、論鋼鐵戰車如何上分

　　EH休賽的時候，龍野赫侖兌現當初的諾言來找林林玩，給他直播帶帶人氣。然後一合計這個陣容不如組個鋼鐵戰車上分，然後林林又喊了堯堯跟影哥來。

　　然後問題來了，瑪麗上，疊影中，龍野下，林林和赫侖倆打野選手，誰當輔助？

　　氣氛一時僵持.jpg

　　彈幕：想啥呢，兒子你給我躺平了，跟國服第一甘寧搶nm位置呢？

　　林子：憑什麼！國服第二甘寧不配打野嗎！

　　龍野本來想說算了算了我來輔助林子你打ad吧，結果赫侖給自己pick了時鐘人。

　　赫侖：讓我玩打野，上單就要被放生了。

　　堯堯：我說讓你跟我一起抓了嘛

　　赫侖：而且我怕兒子打輔助會打得隊長自閉，失去信心，再也玩不來AD

　　林子：？？？我怎麼覺得是你想跟龍野鎖了才玩的呢。

　　赫侖：你別胡說八道

　　彈幕成功被林子這句話轉移註意力開始起哄，林子心想呵呵叫你口嗨我男朋友。

　　不過後來他們發現不管誰打輔助，這個陣容都很難輸，就開始真的浪，各種換位置。換到最後一把，瑪麗打AD，林子給他輔助。

　　然後林子被這個AD氣到自閉了。

　　事實證明……瑪麗只能打上（手動扇子笑）玩AD根本比狗AD本人還狗（。）如果他們不是中野或者上野的配置，二是作為下路組相遇的話，可能這個愛情故事也不會展開了吧（有這麼嚴重嗎）

　　3、關於舉鐵

　　堯堯最不理解他的粉絲為什麼不讓他舉鐵，一個男演員啊，練點肌肉怎麼了？瑤池妹妹們老是苦口婆心地叫他放棄舉鐵，註意護膚，他就也一直當沒聽見。

　　直到和林林在一起以後他們同居了，然後他發現林林居然……

　　對他的啞鈴們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瑪麗，我可以試試看嗎？我也想要漂亮結實的肌肉！！」

　　林林大眼睛發著光，比了個大力水手的造型。

　　這一刻堯堯終於體會到了瑤池妹妹的心情

　　4、關於頭發

　　眾所周知，堯堯發質很好，好到還沒怎麼紅，就有洗發水廠商看上了他一頭秀發，來找他代言。

　　堯堯的頭發細細軟軟的，摸起來也很舒服，沒什麼事幹林林窩堯堯懷裏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玩他的頭發，也經常在家給他紮個麻花辮，沖天辮什麼的來玩。

　　在床上也一樣，總之林林很喜歡堯堯的頭發，堯堯本身也還挺自豪地，畢竟他也沒怎麼保養，頭發就是那麼好鴨。

　　直到有一天大半夜。

　　林林好像是做夢醒了，突然猛地坐起來打開手機就瘋狂刷，堯堯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

　　林林：我剛剛夢到有人跟我說發質細軟的人容易禿頭！！！

　　堯堯：……

　　林林：我百度了一下，好像是真的。

　　堯堯：……

　　林林：雙十一了，是不是應該買點霸王洗發水了……

　　堯堯忍無可忍地把他抱回了被窩裏：你老公不會比你這個電競作息的宅男先禿的。

　　5、南北方差異

　　林林挺怕冷的，到了冬天都必備暖寶寶，電熱毯。同居前堯堯說有我在你拿我當發熱源就好了，jio伸我懷裏來都行。

　　結果真的住過來了，因為沒有暖氣凍得哆哆嗦嗦抱著林林不撒手的反而是這個放下大話的北方漢子呢。

　　6、關於瑪麗

　　瑪麗叫瑪麗是因為「路遙知馬力」

　　也就是陸堯之瑪麗。

　　他跟林林解釋以後，男朋友整整笑了五分鐘，甚至接下來的一整天，想起這件事還會笑。

　　堯堯覺得自己是不是選錯行了，當年可能應該往相聲界發展的。

　　7、關於赫侖和龍野

　　龍野gg是個ADC。但是在ADC這個位置上算是聯盟裏難得的好脾氣了——可能是主流打法和英雄的原因，大多數ADC不是暴躁就是莽，有的還很騷。

　　可是龍野脾氣是真的好。至少在後入隊的赫侖眼裏，這位隊長簡直可以說是沒脾氣。

　　首先，在生活裏，他對隊員都很照顧，包括對赫侖本人，赫侖一開始入隊就誰也不信總是擺一張臭臉，屢屢讓龍野吃癟，但即使如此他都是極有耐心的。EH那個時候沒什麼讚助，俱樂部人手也不多，隊長就幫領隊分擔了許多瑣事，隊員生活上有問題，包括外賣吃什麼，出門的車票機票，出國的護照簽證，他都是認真操辦。赫侖覺得他就是老媽子。

　　至於打遊戲嘛，因為他們隊在赫侖來之後就推打野核心，雖然不是四保一的戰術，但也基本上圍繞著打野布局。而且赫侖打職業賽以來《喚靈》版本更疊，這幾年都是上中野天下，上中野能撐起來，比賽就能贏，相對地下路越來越佛，他們的戰術布局裏龍野也像個老媽子，從自己的線上摳出經濟餵打野，真的小組賽淘汰賽季後賽都在奶赫侖。

　　但是赫侖嘛，小孩子一個，他還是有偏見，一直覺得ADC還是要剛要莽要帥，他欣賞的（也是入坑原因的）林子大了就是那種很秀很炫的打法，連帶著先入為主打職業之前覺得職業的ADC肯定也是那種騷唧唧的。結果進來一看，謔，這ADC怎麼沒脾氣。

　　然後他就一直覺得龍野怪怪的，哪裏不對，漸漸地就變成了不爽：不爽有的時候他總是讓著別人，包括自己。赫侖也說不上哪裏不舒服，反正就是不舒服，然後龍野也看出來了，但是他一直都是笑瞇瞇的，脾氣很好，也不說什麼。這個態度讓赫侖就更不爽了。

　　不過後來有一次，他們輔助，也是EH好幾屆的老隊員，在看一個很久以前S1時期的比賽錄像覆盤，赫侖湊上去看了一眼，看著看著就傻了。這個頂著EH.LY的是他認識的龍野嗎？怎麼打得那麼兇，隊友還沒過來就一個人沖上去越塔幹對面三個，重點最後還1換3成功了。

　　輔助說：哎，隊長以前是這樣的，而且還超兇，你有空找個以前的比賽錄音聽一下，罵的我現在想想都要發抖。

　　赫侖：？？？？

　　晚上吃完飯準備直播的時候，龍野剛坐下就發現赫侖盯著他看。

　　龍野：怎麼了？想喝東西嗎？我叫外賣……

　　赫侖：你說個「cnm」我聽聽看。

　　龍野：……你這什麼奇怪的要求。

　　赫侖：………………

　　赫侖：算了。

　　從那以後赫侖對龍野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第51章 [龍野x赫侖]名揚四海（上）

　　龍野（鄭昀龍）x赫侖（姜赫）

　　1

　　城市賽總決賽EH捧杯之後，姜赫接受了很多采訪。

　　他不覺得自己擅長與媒體打交道，隊友和經理其實也很擔心，但沒辦法，誰讓這位17歲即將18歲的打野實在是太引人註目了呢？觀眾愛看又兇又秀的操作，聯盟也隱約傳達出了造星的意向，媒體嗅覺靈敏，第二天就湧向了基地。

　　他們想挖掘EH.heron身上的故事。家庭背景如何？父母是否支持？為什麼選擇這條路？怎麼加入EH俱樂部的？學業如何處理？未來有何打算？怎麼評價隊友？怎麼評價對手？

　　但姜赫覺得自己會讓他們失望，因為自己身上真的沒有什麼值得一寫的故事。

　　姜赫一家四口，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姐姐，家境不錯，除他以外的人已經移居海外，他想在國內打職業就留了下來，平時住在基地，放假就回爺爺奶奶家暫住。

　　父母對他打職業這件事不讚同也不反對，更沒有意向出鏡，不如說姜赫已經很少跟他們聯系。

　　至於怎麼走上這條路——倒是個挺長卻沒什麼意思的故事。

　　最開始是因為喜歡《喚靈》，看直播時聽喜歡的主播說到去青訓營試訓的事，他就查了一下相關的訊息。結果非常巧，姜赫所在的城市正好有一只職業戰隊在招人，他腦子一熱，當天下午放學就去了，然後直接被青訓營錄取。

　　在青訓營的時候姜赫還在兼顧學業，因為那個戰隊成績一般，老板似乎也並不重視，青訓營的管理很松散。過了一兩個月，姜赫覺得在這裏訓練還不如自己高分段Rank學到的多，萌生了退意。

　　就在他準備提交申請的那一天，在去找經理之前，姜赫路過訓練室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他在打Rank ，畫面被投射到了訓練室的白墻上。陌生人用的是當時新出的英雄孫悟空，明明是王者分段，卻在對方上野區以絕對的壓迫力拿到了雙殺。

　　訓練室裏立刻充滿了真摯的掌聲和歡呼。其中不乏有戰隊主力隊員和俱樂部的高層，連姜赫想要找的經理都在其中。

　　一個去買水的隊友迎面走來，姜赫拉住他問：「裏面這個人是誰？」

　　隊友驚訝地看著他說：「你不認識嗎？Goodluck，好運，DMD職業選手，以前EH俱樂部的，拿過世界賽亞軍的金牌打野……不過他因傷退役有一段時間了，老板好像磨了很久才請到他來當教練。」

　　姜赫沒聽過他的名字，因為《喚靈》是他玩的第一款MOBA，DMD現在日落西山，離徹底變成DEAD GAME也不遠了。

　　但是他知道，這個人很強。

　　姜赫對強大的人是尊重並且充滿好奇的，於是他準備去把退營申請書扔掉。他走到走廊轉交的垃圾桶旁，卻與這個新教練撞了個面對面。

　　好運正在點煙，看到他過來又迅速地收了回去，姜赫發現他的右手止不住地在微微顫抖著，心中有些疑惑。好運看著他打了聲招呼，說：「我知道你，王經理說你是這裏最有天賦的孩子——你……」

　　他發現了姜赫手上的退營申請書：「你，你是準備走嗎？是不想幹這一行了，還是準備去別的俱樂部試試看？」

　　姜赫被他問得一楞，良久沒有回答。

　　但好運接著說下去了：「如果你想去別的俱樂部試試看的話，我可以幫你推薦一下。」

　　於是姜赫就這樣來到了EH，那個時候EH俱樂部剛剛組建《喚靈》的隊伍。雖然大部分選手都是從DMD轉來——當時的上單、下路雙人組都是好運在DMD的老隊友。

　　有好運的推薦，姜赫只是打了個簡單的試訓，就直接被抓進了首發名單，飲水機看了沒有兩個星期，又從替補變成了主力。EH.Heron正式上線，又過了一個賽季，EH拿到了城市賽總決賽的冠軍。

　　姜赫講完，記者笑了：「這不挺好的嗎？所以Goodluck是你的領路人，你對他評價如何？我是不是可以推測好運是你的偶像，你的目標？」

　　姜赫認真地糾正他：「不，我的引路人和偶像硬要說的話並不是他。至於評價——」

　　他思考了下，認真地說：「我現在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許一年後，三年後，五年後，等我也去過世界比賽的舞台了，我可以再來和你聊。對不起，這個問題先過吧。」

　　記者看向他的表情十分無奈。他試圖說服姜赫敞開胸懷，至少讓他保留這個拒絕的理由，因為完全可以解釋為「還沒有獲得過同等榮譽前不敢評價」這種謙遜有禮的說法。如果這樣寫的話，這位年輕的打野又多了成熟和情商高的特質，肯定會很受歡迎的。

　　但姜赫的嘴撬不開。

　　EH的隊長龍野和助理教練一起過來詢問采訪順不順利，記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想要提出這個問題，但姜赫又突然變得十分敏銳，立刻打斷了他。

　　到最後記者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也不敢寫出赫侖的異常表現。這篇稿件發布之後，大家的討論還是主要集中在他比較優越的家庭環境和稍顯疏離的家庭關系上。與Goodluck有關的內容不知道為什麼，在俱樂部審稿之後基本上也都消失了。

　　姜赫沒有告訴記者的是，雖然他自己和俱樂部的管理層都知道，他是由Goodluck推薦來的。但他的所有隊友都並不知情。這一點姜赫也是碰巧發現的。

　　在那之後姜赫和好運只有一次短暫的聯系。他任教的，姜赫曾經短暫待過的那個俱樂部在預選就被淘汰了，之後可能是因為實在賺不了什麼錢，直接解散了。好運發消息和姜赫說了這件事，姜赫禮貌地回覆了。

　　接下來好運問了一句話。

　　「龍知道你是我推薦過去的嗎？」

　　姜赫一時間沒反應過。等他意識到這個龍指的是他們的隊長龍野以後，突然心裏一陣不是滋味。他從這句話裏讀出了很多很多東西，有了很多很多聯想。

　　比如也許，好運並不是因為看中了自己的才能，想當伯樂，才把自己推薦進了當時非常渴望有一個強力打野的EH——他可能只是想要找一個話題重新聯系「龍」。

　　然而從他的反應來看，好運失望了。龍野沒有聯系過他，他有些焦急，忍不住來向姜赫確認。

　　姜赫想了很久，然後撒了一個他人生中為數不多的謊：「知道。」

　　Goodluck也過了很久才回覆，就一個字：

　　「嗯。」

　　2

　　姜赫那時候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好運的感覺會如此「微妙」。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地，他會選擇撒謊。

　　直到那天晚上。

　　在《誰是真喚靈師》的錄制期間，他們抽空參加了GameJoy上的友誼賽，結束之後陸堯之請吃火鍋，他本來不想去，心裏還在不舒服陸堯之和他一直很喜歡的主播林葦之間的曖昧氣氛，但其他隊員包括龍野都很開心，他也不好意思一個人投反對票。

　　他賭氣要了吃不了的辣鍋，心裏滿是不被理解的委屈，然後龍野貼心地和他交換，給他的熱血澆了冷水，沒有釀成悲劇。番茄鍋酸甜好吃，吃著吃著，姜赫的心情也平覆了下來。他看著龍野慢條斯理地吃著肉，偶爾和其他人碰杯交談，皺起了眉。

　　職業選手理論上是不能碰酒的。龍野之前對煙和酒也是比較抵觸，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今天高興嗎？突然就和Eve他們喝了起來。而且陸堯之這個人真的很煩，跟Eve敬酒就算了，為什麼順便把龍野也帶上啊？

　　他想勸幾句，還沒開口又覺得「關我屁事」，要是真的不行領隊會出來攔的，沒攔就是默許，他又不是龍野的誰，有什麼資格呢。

　　但是隊長看上去真的會醉……

　　然後龍野就真的醉了。

　　領隊和其他隊友要回住的地方，和龍野姜赫不同路。領隊笑著說隊長酒品好，不會怎麼樣，你帶他到他自己房間，讓他睡下去就行了。說著把龍野交到了姜赫手裏。

　　龍野大了姜赫三歲，身高也高了一截，那體重壓下來姜赫差點沒站直，手怎麼擺都別扭，只好搖了搖人家，看著他睜開眼，小聲問：「你能自己走吧？」

　　龍野的眼睛聚了一下焦，笑著說：「能呀。」

　　姜赫：「……」

　　姜赫不怎麼相信。

　　他嘆了口氣，求助了其他人把龍野塞進了出租車。

　　到了藍山大廈又費了一番功夫才回到自己房間——姜赫真的有點累了，他不想去敲龍野的宿舍門把他的隊友叫醒，畢竟解釋也要花力氣。剛好他自己的隊友江舜生昨天就離開藍山大廈了，不到錄制當天不回來。他也沒考慮多久，就決定把龍野搬到自己房間去。

　　不過真的開門進去了姜赫才又想起來一件事——他住的是上下鋪。

　　他不可能把這個醉鬼搬到上鋪去，自己也不想去睡江舜生的上鋪。姜赫有一點心理潔癖，他並不太喜歡江舜生，平時交流都不太有興趣，別說睡他的床了。

　　……看來得兩個人擠一擠了。

　　姜赫把酒鬼扔到自己的床上，站在邊上做好了心理準備就去洗漱了。他準備先把自己折騰好了，再去折騰龍野。

　　他在浴室裏刷牙，因為擔心有突發情況，所以浴室的門是半開著的，刷著刷著，姜赫聽到了腳步聲——龍野好像自己醒過來了。

　　姜赫吐了嘴裏的泡沫漱了口，想要看看龍野到底是清醒了還是半夢半醒來找廁所，他直起身子轉過頭，浴室的門剛好被一下全拉開了。

　　龍野站在門外，赤著腳，眼神茫然。

　　姜赫：「……」

　　姜赫：「你要上廁所嗎？那我先走……」

　　龍野突然抱住了他，力道很大的那種。

　　姜赫手裏的杯子差點灑出水了，其實他的心臟也猛地加速了，隊長想幹什麼？

　　龍野把頭埋了下來，嘴唇貼著姜赫的耳朵。

　　他說：「不要走。」

　　龍野的聲音一直很好聽，雖然他的長相往好一點誇是溫潤，客觀一點就是「愛笑的普通人」，但憑借嗓音也圈了不少小姐姐粉。

　　姜赫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麻了。他忘記了掙紮，楞在了原地。

　　然後龍野非常輕地又說了兩個字。

　　「郝雲。」

　　剎那間，姜赫想起了很多東西。許多情緒，不解，委屈，憤怒，好奇，苦澀，無奈，一齊湧上心頭。姜赫覺得自己拿著水杯的手有一點抖，他想要冷靜下來，但是控制不住。

　　龍野喝醉了，他在心裏憤憤地想，認錯了很正常。雖然他跟好運一點都不像——至少長得不像。就算負責的位置一樣，打法也經常被隊友說有「熟悉感」，雖然他因為暗搓搓的某些心思研究過幾百場以前EH DMD的比賽，雖然他知道龍野經常透過自己好像在看誰，在日常的相處時又像是在逃避或者補償誰似的小心翼翼。

　　但是他是姜赫。是EH.Heron。是EH隊伍的核心，冠軍打野。

　　不是任何的替身。

　　「去你媽的龍野。」他咬著牙說，尚未褪去少年輪廓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脆弱，「你說得什麼批話。」

　　而龍野維持著把他緊緊抱住的姿勢，像一輩子不會松手那樣又睡了過去。





第52章 [龍野x赫侖]名揚四海（中）

　　3

　　姜赫並不擅長與人相處，他自己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從小到大，近到父母家人，遠到老師同學，都或是直白或是委婉地表達過這個意思。

　　他其實讀得懂那種空氣——那種，將他排斥在外的氛圍。可他能如何應對呢？沒有人教他怎麼圓滑，怎麼說好話，怎麼低下頭。姜赫就這樣手足無措跌跌撞撞地長大了，自己摸索著，也碰過壁，摔過跤，難受過，現在雖然好轉一點，至少不會一開口就讓大家冷場，但人情世故依然不是他擅長的範圍。

　　他後來倒是聽進去一句話，想通了。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那麼大部分人關註的將是你的實力，而不是其他。」

　　事實也證明了這句話是對的，至少奪冠之後大家的反應是如此真實。有了實力強大這個標簽，所以令人詬病的行為反應都有了別樣的解讀——而且是正面的。

　　拿到冠軍之後，他們隊友之間的關系也比以前緊密了很多。連向來小心翼翼的中單Wing也敢在直播的時候過來揉他的頭發了。雖然姜赫被摸傻了，當時是冷著一張臉沒反應過來，但從後續粉絲反應來看，他們都覺得這是姜赫在害羞。

　　雖然他的確在害羞……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而且按照以前的經歷，他擔心Wing會誤解自己是在排斥。但Wing之後也是笑嘻嘻的，還第一次喊了「我們赫侖弟弟」。

　　姜赫是有點感慨的。

　　——殊不知半年前他剛離開板凳進首發隊伍的時候，Wing連喊他去支援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線上比賽的時候如此，線下又何談「相處」呢。

　　性格原因，姜赫即使進入了一個全新但是溫和的環境，也很難展開社交。可這樣不行，《喚靈》說到底是一個團隊遊戲。不說信任問題，沒有溝通肯定玩完。平時自己玩遊戲，隊友全是不認識的人，姜赫自己有這個水平能carry，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做自己的獨行俠。可要打職業比賽，再這個做派，肯定是會被錘得頭破血流的。

　　那個時候向姜赫伸出手，把他從這怪圈裏拉出來的，正是隊長龍野。

　　龍野做了很多，比如說讓姜赫搬出三人間來跟他一起住。比如無論開直播還是叫外賣都會第一個詢問他的意見。比如任何集體活動即使沒有人敢叫姜赫一起他也會強行把姜赫帶上。

　　姜赫說話的時候不管是什麼話題有沒有興趣都能看到龍野專註地望著自己認真傾聽的表情。不管他幹什麼都能得到龍野的反饋。

　　一開始的姜赫有些膽怯——一種很深層次的退縮，表現出來的應激反應就是逃避。在外人眼裏，就是隊長一頭熱，赫侖並不領情甚至還有點不耐煩。

　　姜赫撞見過領隊跟龍野在談話，讓他「不必這樣」，「實在不行我們會讓跟隊的心理老師多註意一下」，「你不用勉強自己」。

　　領隊已經壓低了聲音，姜赫對聲音卻一直比較敏銳，斷斷續續聽見不少，尤其是「勉強自己」這幾個字，他聽了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忍不住捏緊了飲料的軟盒外裝，轉身就想走。

　　姜赫前腳踏出了門，後腳就聽見了龍野的話。

　　「你想太多了。」他說，「我沒有勉強。」

　　「他是個好孩子，只需要一點點耐心。」

　　「我只是……」

　　他嘆了口氣，又說了什麼，姜赫沒聽清，領隊聽完之後卻一副明白過來的表情，拍了拍龍野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想重蹈覆轍，但也不是這麼個辦法……」

　　他們似乎準備邊說邊走，姜赫也顧不上往下聽了，趕緊從另一個出口跑走，先一步回了訓練師。

　　那之後俱樂部沒有讓姜赫去做心理輔導，但龍野的關照也的確少了很多。不過因為他之前的努力，姜赫的處境還是一直在好轉的。也是因為姜赫感受到了他的好意，也決心踏出那個把自己困住的怪圈，主動邁出一步……說到底還是應該謝謝他。

　　這份「感謝」，姜赫也無法好好表達。他與龍野的親密，不是那種你儂我儂的友好模式。意外地，姜赫其實經常對龍野生氣，雖然不會發火，但總有這樣那樣覺得不爽的地方，這種不爽大多來自「你不需要這樣，但你為什麼……」的疑惑。

　　而龍野也是理解他的。他並不會把姜赫的這些小打小鬧當真，大多數時候笑笑就過去了，偶爾會過來順毛摸。

　　用他們輔助胖猴的話說，「隊長就是慣著你。」

　　逐漸地，整個隊都養成了「慣著赫侖」的不好習慣——畢竟他們的核心打法也是跟著打野節奏走，線上線下的感覺意外地趨向統一。

　　等到姜赫與大家相處沒什麼問題，又順利拿下冠軍之後，龍野問他想不想搬回去三人間住。他們之前是上中野一間，下路組一間，是因為方便照顧姜赫，龍野才讓胖猴換的宿舍。但從各方面考慮，原先的分法的確是最科學的。

　　姜赫這時突然就想，他照顧我，果然還是因為隊長的身份和年長者的立場比較多吧。

　　於是就說好。等《真喚靈師》錄制完之後，他們就換宿舍。

　　聽到這個答案，龍野雖然算是意料之中，卻露出了一個有點無奈的笑——姜赫讀不懂這背後覆雜的深意，只覺得自己這樣做能讓龍野放下心，就一口咬定了。

　　4

　　龍野說完了那句話以後沈沈睡去，姜赫把他搬上了床，回去接著洗漱。

　　他也沒有什麼幫龍野收拾的心情，對著鏡子洗了把臉，再擡起頭時，他楞住了。

　　自己的表情怎麼也說不上好——可以說是很差。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有如此大的反應，硬要說的話，比看到陸堯之壁咚林子那時候還要大。

　　為什麼這麼在意？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不少，關於好運，關於龍野的過去。

　　在龍野的幫助下，姜赫和隊友的關系改善了很多。所以有的時候，胖猴他們也會跟姜赫聊聊天。言語中，偶爾會提到「以前的隊長」。在他們的描述裏，龍野的形象與現在相差很大。現在的龍野溫和，低調，連遊戲的方式都很食草。但以前的龍野，至少在他的老搭檔，輔助胖猴的嘴裏，那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魔王。

　　胖猴是這麼描述的：「當時官方給我們做比賽語音集錦，隊長很少有能用的，因為他不是在用需要整句打碼的詞罵我們，就是在用需要整句打碼的詞罵對手。」

　　他還把上單小幸拉了過來作證：「幸兒，你說，當時咱們誰沒被龍隊罵哭過？」

　　小幸左顧右盼，確認了龍野不在訓練室，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沒被龍隊罵哭過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不過罵歸罵，龍隊也是認真在帶我們。」

　　Wing也過來插話：「以前教練就說，別看我們當中龍隊脾氣最爆，他應該是最適合以後當教練的。嘴巴上不饒人，看人看問題的眼光卻是最準的。場上的局勢判斷，很多人都需要覆盤才能理解的東西，他當時就能抓到細節。」

　　胖猴被肉麻到了，哎喲了一聲：「你這隊長舔狗。」

　　Wing對他翻個白眼：「我舔啥了，本來就是啊。」

　　小幸：「那時候我們雖然年紀沒比隊長小……但就都是心服口服的，很聽話，除了……」

　　胖猴：「餵。」

　　姜赫聽到了小幸話外有話，胖猴臉色難看，他卻更好奇了：「除了什麼？」

　　胖猴還想阻止，小幸也猶豫了起來，Wing心直口快：「隊長不在，這裏也沒別人，有什麼不能說的？除了好運。」

　　「那小子，仗著自己是老幺，被隊長慣得啊，真是，」Wing感慨地說，「隊長罵一句，他不服可以罵回來三句，隊長說往東，他偏要說往西，他們一邊吵一邊感情還特好，以前我們訓練室，就他倆在說話，我們三個就安靜如雞。」

　　姜赫心裏還想著那條短信。他鬼使神差地問：「那後來呢？為什麼……」

　　他知道好運為什麼會退役——因為姜赫的打法激進，他們又是打野核心，很多DMD時期一路跟過來的老粉絲，會拿他跟同樣莽夫同樣野核的好運比，在姜赫表現還不盡如人意的時候，經常會在微博看到那些老粉絲們感慨，好運的手要是沒問題，他們全隊一起來打喚靈就好了。

　　「要是好運還在就好了。」

　　「赫侖打得很好，但是如果是好運，如果好運的手沒事，應該可以更好吧。」

　　「想念好運。」

　　雖然這種言論在他打法漸入佳境以後少了很多。但還是會有人一直提到好運，「這個操作讓我看到了好運」「中野的這個聯動找回了好運時期的感覺。」「只有好運和龍野都在的巔峰時期才是真正的EH」。

　　也有人說不要再提好運了，因為——「是EH對不起好運，你們可以不要再把他們扯到一起了嗎？」

　　這種話每次都有人說，回覆的人也特別多。甚至有人直接在這種言論底下對龍野陰陽怪氣的。

　　「反正好運現在很不錯，至於某隊長，換個項目又是大好人一個人了~」

　　這就讓姜赫不得不在意了起來。他打開了幾個相關的論壇，搜索了一下DMD，好運，EH等等關鍵詞，最終還是讓他在一堆已經被刪的帖子裏，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那個樓主的賬戶已經註銷了，但是似乎曾經是個名人，大家都比較相信他的爆料。

　　他說，好運手傷了。

　　EH曾經有段低潮期，拿了世界賽亞軍之後那個賽季，他們不知道是膨脹了還是什麼原因，連輸了十幾個小局，輸到沒脾氣了。之前成績好的時候，兩個暴脾氣龍野和好運還能勉強相處，但一旦整體變撈，這兩位當然是產生了怨憤。

　　那個樓主說的像自己親眼見著一樣——他說前幾天比賽結束，他們3：0輸給了一個保級隊，無緣季後賽了，到了覆盤的時候，龍野和好運吵了起來，龍野推了好運一下，好運往後一摔，撞到了桌子，被掉下來的水壺砸到了手。

　　這個帖子發布的時候，EH還沒有宣布好運因手傷退役，很多人嘲笑樓主在編故事。

　　結果過了半個月，有人頂起這個貼子說：好運真的手傷退役了，難道真的是龍野幹的？

　　這其實是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故事，但是似乎很多人都相信了。他們覺得龍野真的跟好運幹了一架，還把他的手弄斷了。

　　好運的粉絲不少，很多可能單純是喜歡好運，並不喜歡EH，甚至很討厭龍野。也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龍野弄斷好運的手這個說法，流傳至今。

　　最可怕的是，EH從來沒有對這件事辟過謠。

　　於是對龍野口誅筆伐的人仿佛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直抓著這個點不停的攻擊龍野。

　　雖然姜赫覺得龍野絕對做不出來這件事。他怎麼可能會沒註意到熱水壺？他怎麼會對隊友下重手？但俱樂部的態度讓他也產生了疑惑。

　　姜赫沒有問。直到這一天，Wing說到了好運，在他口中，好運跟龍野的關系好得很。

　　但是胖猴的態度又有點奇怪，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他要怎麼問呢？「為什麼外面的人都說龍野把好運的手弄斷了？」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猶豫著陷入沈默。

　　小幸此時仿佛看出了他想說什麼，他一咬牙說：「不是外面說的那樣，你是不是看到他們胡說八道了？」

　　胖猴：「哎……這個……」

　　Wing：「別聽他們亂講，這事……」

　　他斟酌了一下說：「隊長絕對沒幹過這種事——跟好運有爭執是真的，但是絕對沒有動手。」

　　「好運的手是他自己……拿了亞軍之後的休賽期，他去泡吧，結果喝了點酒，跟人起了矛盾。他們打了架。」

　　「他手那時候就有問題，但是一直都沒說，怕被罵，瞞著隊長，瞞著所有人，但是狀態直線下降，輸了十幾小局，也瞞不住了。」

　　「隊長聽完以後，氣得不行，又氣，又……又很難受，就罵了他幾句，但是沒有動手。後來好運退役了，外面造謠說是隊長打的，俱樂部要辟謠，隊長說，把真相說出去了，好運以後無論是做直播還是轉教練，都會受影響。」

　　「隊長說好運是一時犯了錯，還有悔改的余地，希望他以後在其他領域，即使不是選手，也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至於自己，這些謠言其實傷害不到他，稍微公關處理掉就行了。」

　　胖猴也忍不住了：「這都什麼操蛋的事啊。」

　　是啊，這都什麼操蛋的事啊。

　　龍野到底是一個多麼操蛋的好人啊。

　　而且……

　　為什麼好運都已經到這份上了，龍野還想著他？

　　你現在的打野不是我嗎？

　　姜赫使勁擦了一下臉，低下頭默默不語。





第53章 [龍野x赫侖]名揚四海（下-end）

　　5

　　姜赫有時候會覺得自己變得有點多。

　　換成以前的他，在經歷過龍野的這一番酒後失態後，恐怕第二天開始就絕對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不管對方記不記得，時候有什麼反應，是否有解釋或者道歉——至少姜赫這一邊肯定會果斷保持距離。

　　曾經的他對於「傷害」的應激反應就是這樣簡單。

　　但這次明顯不一樣。

　　他甚至都能在第二天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面對著茫然地醒來嘟囔著頭疼的龍野照樣面不改色，那頓早餐都吃得很香。

　　姜赫意看不出任何異常的態度地繼續著《真喚靈師》的拍攝。至少在他看來發完酒瘋就失憶的龍野根本沒察覺出來有哪裏不對勁，更別說完全進入二人世界和外界仿佛自帶氣場的某對傻瓜搭檔。而除了這三個人，整個劇組也沒有誰跟姜赫的關系稍微好一點。他的搭檔江舜生更不用說——而且很快在後來的比賽中，他們也不再是搭檔了。

　　節目終究是節目。在觀眾看不到的角落有「神秘的力量」操縱著走向。被攪亂了心緒的姜赫也沒有把那個「從陸堯之手裏拯救林子」的計劃進行到底，自顧不暇的時候那還有心情想別的？他順其自然地完成了和江舜生的拆分，然後迎來了和龍野的重組。

　　不知道該說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什麼別的。在節目的後半程，他竟然要和龍野組隊搭檔，甚至接下來搬到了一起，連拍外景的時候都是二人一間。

　　節目組大概還覺得這樣的安排巧妙得很。畢竟他們是同隊隊友，在賽場上也展露了無與倫比的默契，私下並沒有大矛盾，自然而然地捆在一塊，不正是在做好事嗎？

　　殊不知心思越來越沈的姜赫每一天都在心裏想，好個屁。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鉆過牛角尖。自己一頭熱地把一切期待和希望放在龍野的身上是不是太自負了？隊長只是在忠實地履行他作為隊長的職責而已，他卻將這番好意誤解成了好感，誤解成了特殊對待，甚至還有了更為隱秘的不足為外人道的想法。

　　我到底在幹什麼？我的想法難道不齷齪嗎？

　　我甚至在心裏深深地厭惡過好運……只是因為發現隊長曾經對他也有過比較區別化的對待，就只是因為這樣，我對這位推薦我進入EH的退役選手產生了揮之不去的惡感。

　　他在黑暗中望著龍野的方向，最極端的時候，連轉會都想過了。

　　我讓出位置，讓好運回來，會不會更好？

　　當然，這個想法只閃過那麼一瞬間就迅速地被姜赫自己嗤笑著否定了。在遊戲層面上，好運現在肯定不如他。EH也更需要他，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他只是並不確定，自己在龍野的眼中，到底有怎麼樣的分量。

　　而龍野對好運，是不是的確有不一樣的感情……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姜赫以為自己學會了自我妥協，終於也算長大，往一個成熟的、正常的大人邁近了一步。他的確學會了分散自己的註意力。於是可憐的陸堯之就成了頭等炮轟對象，這種針鋒相對直到這扮豬吃老虎的土豪非菜雞終於「暴露」了自己遊戲的真實水平

　　他和龍野在最後的決賽上打敗了陸堯之和林葦的情侶搭檔，拿到了冠軍。那一場對決他和龍野打得異常認真——至少他自己是很認真的。其實這也出於私心，倒不是一直以來給那對小情侶使絆子使出了習慣，而是姜赫猛然察覺，這樣在喚靈師峽谷和龍野並肩作戰，或者說只有他和龍野兩個人並肩作戰，沒有別人打擾的機會，可能只有這麼一次。

　　他當然是會好好珍惜。

　　過於認真的結果是那場比賽打得有些慘烈，雖然陸堯之的次郎水平高超，林子也是準職業選手級的意識和操作。但畢竟，他們是職業選手。

　　這場決賽他們輸得慘，但並不難看。姜赫像是把壓抑在心中的覆雜情感全部借由遊戲傾訴出來一樣秀了個天翻地覆。

　　但他們拿下冠軍又有什麼意義呢？那些露出機會，那些資源，那些聯賽曝光獎勵，本來作為聯盟一流隊伍和種子選手的他們就有。對於登上下一屆決賽舞台，只要他不退出EH，那也差不多是板上釘釘的事，對於自身和隊友的實力情況，姜赫向來是很有自信。

　　他是因為有其他隱秘心思才如此在乎。

　　令姜赫有些許不解的是，也不知道龍野是再次善解人意地發現了他的這份執著，還是有其他想法，竟然也拿出了堪比訓練賽級別的認真程度。

　　姜赫決定讓自己不要想多。

　　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讓他沒法想些別的了。不僅是對於林葦陸堯之，作為《真喚靈師》節目組的成員，作為陸林二人的好友，江舜生和陸堯之前經紀人聯手在各大社交媒體上掀起的波瀾改變了他們當天的所有計劃。

　　姜赫是第一個提出來想用「同款」微博來解決這個困境的人。第一個說我們湊個熱鬧幫幫忙的是導演，真正拿出方案的反而是姜赫，這把包括龍野在內的其他所有對姜赫有些了解的人都嚇了一跳。不過在場所有人都是人精，雖然不知道姜赫是怎麼突發奇想打開了這個絕妙公關思路的，但也都認可這個辦法兼具了辟謠和宣傳，簡直是兩開花級別的操作。

　　他和龍野的「戴上冠軍戒指雙手相扣」的照片作為計劃中的壓軸，拍的時間上其實也是最晚的。因為他們倆沒有把重要的冠軍戒指隨身攜帶的習慣，所以還吃完夜宵大半夜趕回宿舍，翻箱倒櫃找出來。

　　姜赫原本的想法只是兩個人牽個手就行了，他也沒想搞什麼特殊的。龍野聽完以後卻提出了「戴上冠軍戒指如何」的建議。

　　他是笑著說的，仿佛真的靈機一動，聽完之後大家紛紛覺得好啊好啊，聽上去就很棒，當時姜赫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有一些心潮澎湃。這說起來也許有些羞恥，冠軍戒指對姜赫而言有與眾不同的含義——這是屬於他們二人所在的EH的獨家回憶。這與普通的「幫朋友一個忙發一張塑料兄弟情誼公關照片」不同。龍野說要戴上戒指，就好像將這份榮譽視為可以自豪地對外彰顯的，又同時屬於他倆的共同財富，加上戒指總會讓人聯想起一些別的……

　　姜赫一邊覺得莫名的甜蜜，一邊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被陸堯之和林葦熏陶了那麼久，他隱約也對自己這些日子來的不安、糾結、委屈有了結論。只是他自己也沒能說服自己，現在還處於一種薛定諤的開竅階段：仿佛不去多想，這份「扭曲了的情感」就會自然而然地過去一樣。

　　但是那個紙箱一旦被打開，姜赫又不得不面對這份連他自己都被糊弄過去了的隱秘情感。

　　戴上冠軍戒指十指相扣的合照只是一個引線。火柴就拿在姜赫自己的手上，燒的也是他自己而已。

　　6

　　所有妄念在一切平息之後，他帶著些許期待去看轉發和評論時被打破了。

　　當然，大部分人在那場狂歡以後也沒有多想什麼。狗電競的男男女女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明顯的公關手段明眼人看得出來，但對於他們的行為大家接受良好，總體輿論風向都是在稱讚他們的隊友情誼感天動地。有小部分不知道是真心還是起哄的CP粉不知道在噢噢噢噢啊啊啊些什麼東西，看著他們說的話姜赫也模模糊糊的，不過也能讀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甜蜜和竊喜。

　　到此為止姜赫都是心情愉快地，直到他又看到了那個名字。

　　「好運」。

　　這個像魔咒一般的名字。

　　其實那也不是直接評論在姜赫微博底下的——估計直接說會被圍攻不會讀空氣「KY」之類的。那只是在有人轉發的不起眼的純表情底下的一段討論，不知道為什麼姜赫就點進去看了，可能是某種直覺吧。

　　那兩個妹子想來也猜不到姜赫竟然會看到這數萬條轉發中最不起眼的評論區，他們大大咧咧地在討論龍野是不是在用這個氣好運。

　　他們說的很多術語姜赫看不太明白，但「隆運CP」這個代稱他無師自通地領會了意思。有「綠林好漢」在先，姜赫早就學到了這個偏門知識。

　　他遲疑了沒多久，就在搜索框打下了隆運CP的關鍵詞。

　　姜赫看了兩個小時那些他從來不知道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甚至人數還非常可觀的CP粉做的吃糖合集、甜梗合集，甚至刀子合集。

　　刀子合集——姜赫不是很懂指代的是什麼，但他看到這是最新的一條熱門就打開了。圖文並茂排版精美的文章非常適合閱讀和傳播，轉發評論裏都是哇哇大哭的表情符號和恍然大悟的口氣，這讓姜赫更好奇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由這些粉絲整理地，好運和龍野之間關於「冠軍戒指」的故事。其實沒有什麼特別，戴上冠軍戒指合照其實也算是這圈子裏合照的一個爛俗POSE，但據這些DMD一路追過來的老粉絲們說，好運非常執著於和龍野「拍兩個人戴冠軍戒指」這件事。可惜的是他們在DMD時期巔峰時期只拿過一次獎杯，沒有戒指。於是兩個人還有過約定，或者說是好運的單方面要求，他在接受賽後采訪的時候說，我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在下一屆聯賽幫EH拿到冠軍，然後和隊長單獨照一張戴冠軍戒指的照片。

　　這個願望，他說了不止一次。

　　然後沒有什麼「下一屆聯賽拿冠軍」，他因為手傷退役了。

　　寫這篇長文章的隆運CP粉是站在惋惜的角度總結了之前真實發生過的材料，後面還有一段她自己的解讀：「今天隆隆和新打野曬了冠軍戒指，我覺得姐妹們不用太急著喊虐，第一個我們都知道這是幫綠林公關，第二個聽說EH要請lucky回去當陪練lucky不願意，我尋思龍隊是在刺激他呢嘻嘻~」

　　姜赫皺起了眉頭，覺得這說法簡直匪夷所思，腦洞一路開到巴西去了，即使覺得可能性太低，但看到這些胡說八道，他的情緒也變得有些不對勁。

　　他再往下翻，又翻到很下面的一行小字。

　　「據不可靠消息，新打野好像快滾了，小幸這個轉會期要退了，EH想引進eve，但那邊的條件是打野換上單，好像EH這邊在考慮誒~」

　　「雖然知道lucky的狀態打不了，但是新打野滾了是好事啊~啥都copy我們lucky看了真鬧心啊哈哈。」

　　——什麼東西？

　　7

　　姜赫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模仿好運」、「看不起前輩」、「倒貼龍隊麥麩」、「隱形隊霸」。

　　也不知道自己是「交換用的棄子」、「幽靈野核」。

　　他看了很多很多難聽的話，毫無依據的臆測，歪曲事實的轉述，占據高地的批判，從外貌到年齡到性格到打法到初期無法融入時的狀態到綜藝節目中的表現全都被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他意外地發現自己沒有生氣。

　　可能有一絲失望，但並沒有生氣。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燃起了一肚子奇怪的鬥志。

　　他看到那些人信誓旦旦的說，好運自己在直播時暗示了EH準備把他請回去，甚至還內涵了幾句赫侖忘恩負義，撒謊成性。

　　雖然姜赫的確對好運撒過謊就是了。但忘恩負義？這個詞更適合對於其他人中傷龍野謠言滿天飛的時候為了自己的未來甚至沒有公開解釋半個字的好運吧！

　　姜赫終於開始有一些生氣了——因為龍隊的一番好意全被辜負。

　　這火氣冒出來一會兒，馬上又不太情願的消了。

　　可是即使這樣，龍野似乎還是希望好運回來。不然，那句「不要走，郝雲」作何解釋？

　　為什麼龍野偏偏會在意那種人呢？

　　我就不行嗎？

　　為什麼不看看我呢？

　　8

　　盒子被打開了。那只貓的確是在的。

　　火柴刺啦一聲，點燃了大火。

　　9

　　姜赫做了他這近二十年裏第二重要的決定。他準備把龍野約出來好好談談。

　　不過，龍野沒有給他這個鼓起勇氣的機會——就在姜赫熬夜刷料的隔天早上，他就不符合電競作息地一大早來敲門了。

　　熬了一宿的姜赫腦子裏還是漿糊，迷迷糊糊地打開門，看到龍野在外面，差點直接給關上。

　　「我有事找你談。」龍野說。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好聽地姜赫都說不出不行。

　　他皺著眉別別扭扭地說：「我大概猜到你要說什麼——總之我反對。」

　　龍野呆住了，隨即無奈地說：「我還沒說呢，你就反對上了？」他低低笑道，就連那一貫好聽的笑聲都讓姜赫感到無比煩躁。

　　龍野找他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想讓好運回來征求他的同意嗎？

　　「總之，」姜赫重覆一遍，「總之，我反對。」

　　他們倆在宿舍門口僵持。

　　可能過了有一分鐘吧，龍野嘆了口氣：「你是不是看到網上奇怪的謠言了？」

　　「什麼謠言？」姜赫一下子沒控制住，「小幸退役嗎？」

　　龍野：「這個倒是真的。」

　　姜赫：「……」

　　姜赫：「那你是來通知我收拾收拾去跟eve換個俱樂部待？」

　　這下換成龍野眉頭皺緊，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不茍言笑的時候，的確有幾分魔鬼隊長的感覺，姜赫很少見到這樣的他，心臟不由顫了一下。

　　「誰告訴你的？」龍野語氣不善的說，「還是你自己想走？」

　　姜赫的火氣也控制不住了：「你說的什麼批話，我都沒問你們呢，為什麼我都不知道我要被拿去交換？我又不是商品，從來沒有人問過我——」

　　「問你的話，你願意去嗎？」

　　龍野打斷他。

　　「條件而言，那邊更好。如果你過去了，打得也是絕對四保一野核。而且他們陣容年輕，說實話，怎麼看都比我們養老隊伍要好的吧。」

　　龍野話音剛落，姜赫拳頭已經握緊：「你什麼意思？巴不得我走？」

　　如果龍野敢再妄自菲薄一句，姜赫這一拳真的會打下去。

　　但是他沒有。

　　龍野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了良久，才說：「我當然不希望你走。」

　　「但是俱樂部的確有過這個計劃。」

　　「Gamejoy表演賽的那天，他們甚至談過。」

　　那一天，被所有人瞞在鼓裏的姜赫，看到龍野破天荒地喝了酒。

　　「我是絕對反對的，但是當時他們談得很開心，而我……突然覺得，也許讓你留在EH，是限制住了你。」

　　龍野垂下眼睛說。

　　「我們老了，沒幾年好打了。小幸的退役是早就計劃好的，他的年紀到了，其他人也差不多……我們只不過是一群茍延殘喘的老將，因為有你，回光返照了一回。」

　　「但我們不能，不能把你關在這個籠子裏，你應該有更廣闊的……」

　　「放屁！」

　　姜赫眼睛都紅了。

　　「我說了，我哪裏也不去！我就要呆在這裏！誰都不能趕走我！我他媽……」

　　「我他媽就是喜歡跟你們一起打。管他還能打幾天。能打幾天我就陪你們打幾天。你們憑什麼擅自幫我決定未來？」

　　他說著說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嫌棄隊友老了，打不動了，就想跑路的那種？」

　　輕輕的嘆息落在他的耳邊。

　　「——當然不。」

　　龍野抱住了他，「當然不，我知道。」

　　「我想要你留下來。」龍野收緊手臂，嗓子聽上去也有些啞了。「我想跟你說，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們。但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對你所這種話——那天我沒醉得太厲害，我說出口，又想收回去，只能跟一句別的什麼東西混過去，幸好你沒有深究太多，讓我松了口氣。」

　　姜赫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想掙脫懷抱，但天知道為什麼同樣是電競宅男，龍野的力氣會比他大那麼多，三兩下又給抱緊了。

　　龍野接著說。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隊長。我甚至不能說是完全為了隊伍才希望你能留下來。我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可恥，但是還是希望得到你的答案，為了一直走到現在的隊友，也為了我，你願意留下來嗎？……抱歉那麼久才問，可是之前我一直在想，我有這個資格向你開口嗎？」

　　姜赫不掙紮了，在他的懷抱中沈默許久，才說：「我不是郝雲。」

　　「你不是。」龍野說，「他是我趕走的。」

　　姜赫疑惑地睜大了眼，擡頭看龍野。隊長的表情如常：「他自己可能沒察覺到吧，到現在也覺得是高層決定，其實最後是我拍板。我無法容忍有這樣的人在我的隊伍之中……不過看來當初留一個面子反而讓他蹬鼻子上臉，甚至有了不切實際的臆想，其他的我可以放一邊，但最近牽扯到了你，我會好好處理的。」

　　「所以你怎麼會和他一樣？——你是我用盡一切辦法，掃平障礙也想留下來的。」龍野說，「我今天來本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和其他隊員已經徹底否決了把你借調出去的決定。」

　　「你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離開我身邊了，姜赫。現在你還想要反對嗎？」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