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我懷了渣攻的崽 by 後簡
文案：
謝寧穿進了一本狗血•替身•生子•渣賤•BE文裡，成了那個被虐死的替身賤受。
渣攻還有白月光，白月光比謝寧美，比謝寧性格好，還比謝寧有事業。
怎麼看，謝寧這個賤受都沒法逆襲。
於是謝寧穿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跟渣攻攤牌離婚，卻遭到了渣攻的一票否決。
渣攻：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還真夠特別的。
謝寧：卒。
為了自己不死的那麼慘，謝寧只能決定當一隻渣攻的捧哏。
謝寧：阿湛你不是喜歡阿陵嗎？我可以教你的，追男十八式瞭解一下？
渣攻：？你神經病啊！
謝寧：您說的都對。
渣攻：……
不遺餘力地給渣攻和白月光創造機會，時刻關愛渣攻身心健康，親切慰問白月光並拼命給白月光在娛樂圈鋪路。
謝寧謙卑道：起碼讓我活到HE結局。
若干月之後，終於忍辱負重離婚成功的謝寧發現……
渣攻：阿寧……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白月光：原湛有什麼好的，阿寧，跟我在一起吧！
謝寧：？？？
謝寧：wtm只是想當個安靜的舔狗啊……
然後，他發現自己懷孕了！
第1章 意外發情
熱……
好熱……
想喝水……
謝寧帶著渾身的燥熱和難受在一片黑暗中掙扎著睜開了眼。
漆黑的房間裡，唯一的亮光就是掛式空調上亮著的暗黃色數字——24°C
他遲鈍了十秒鐘，轉了轉眼珠，然後慢慢想起自己房間裡的空調好像不是這個型號的？
好像……也不是掛在這？
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謝甯現在滿身難受，又熱又燥，感覺身體裡像是有無數隻嘴巴在叫渴，一心只想找水喝。
於是謝寧便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但他剛剛坐直身體，就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下一秒，又毫無防備地摔了回去。
頭重重地砸在枕頭上，差點沒把謝寧直接砸懵逼。
……
大概暈暈乎乎又過了幾分鐘，謝寧吃力地伸出手擦了擦額頭上已經把劉海都浸濕了的細汗——
等等！
謝甯記得自己從來沒有留過劉海，而且，以謝寧這個美妝師敏銳的觸感，他非常清楚，他摸到的肌膚觸感很不像自己……
頓時，謝寧便嚇出了一身冷汗，也清醒了幾分。
然後他就忍著身上那股叫囂不停的燥熱感，頂著一身熱汗抬頭朝四周望去。
空調的那一點冷光夠讓謝寧看清房間的一點佈置，房間很大，很整潔——但這也確鑿不是謝寧自己的房間。
謝寧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滋潤了一下乾燥得快要冒火的嗓子，然後就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裡闖了出去。
房間門哢擦一聲被推開，頓時，外面的明亮的光線就刺瞎了謝寧的眼睛。
當然，更讓謝寧震驚的是門外的景象。
豪宅。
絕對的豪宅。
還是高科技豪宅。
光可鑒人的乳白色瓷磚，旋轉式的樓梯，一樓偌大的客廳中那華麗的水晶吊燈以及空中懸浮著的數個不知名的機器設備——
不過謝寧只看了兩眼，就又抓著扶手，跌跌撞撞地下了樓。
他現在很難受……
急需120解救。
還有，謝甯要弄清楚他現在是被綁架了還是做了什麼人體實驗，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沖下樓梯之後，謝寧的腿就已經軟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跪在那漂亮的乳白色瓷磚上，身上的燥熱感也愈發明顯，他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滴下，身上穿著的睡衣也徹底濕透了。
「救……命……」謝寧幾乎是從喉嚨裡發出這一聲低啞的求救聲。
接著他就渾身發軟的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下一秒，謝寧就聽到了一個緊急的電子音在他身後響起。
「緊急緊急，夫人提前進入發|情期了！保姆機器人307請求呼叫原先生！」
原先生？發|情|期？
謝寧被汗浸濕的睫毛微微一顫，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但下一秒他又被洶湧的熱潮給徹底擊敗了，忍不住就蜷縮起身體低低咬牙呻|吟了一聲。
在意識漸漸有些模糊的時候，謝寧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該不會是穿進了他昨晚讀過的那本狗血ABO渣賤生子文裡了吧？
那篇文裡跟謝寧同名的賤受不光心甘情願做白月光的替身，把不愛他的渣攻圈在身邊，甚至連上床懷孕都是靠各種設計欺騙，真可謂賤出汁了。
到最後，渣攻賤受一起遭遇了白月光報復的車禍，賤受流產，還把眼角|膜給了渣攻，卻被渣攻拉著手懇求不要讓父親報復白月光，賤受心灰意冷，然後跳樓死掉了……
思維到這，謝寧一個激靈，忍不住就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掌心的軟肉，具象的痛感又讓他稍微清醒了幾分。
然後他就撐著一張汗津津，潮紅又秀美的臉龐微微抬頭，看向對面正急得不停打轉的保姆機器人，求救一般的問道：「我……是誰？」
保姆機器人目瞪口呆道：「夫人……您真的燒糊塗了？」
謝寧咬了一下舌尖，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就近乎失聲的問：「我叫謝寧？我……老公叫原湛？」
保姆機器人張著嘴巴，傻傻的點點頭。
謝寧:……
完了。
於是下一秒謝甯就竭力曲起身體，十分煩躁地道：「抑制劑呢？！抑制劑在哪？！」
要知道書裡的謝寧在懷孕之後就被渣攻原湛囚禁在了屋裡，天天各種虐身虐心，動不動就一頓qj加暴打，他可不想變成那樣啊！
保姆機器人愣了一秒，接著就急急道：「夫人您別這樣！雖然原先生對您沒有太深的感情，但他畢竟是您的法定配偶，唯一的alpha，他一定會幫助您度過這次難關的！」
真TM廢話！
要是原湛真的願意，一個alpha一個omega，早就天雷勾地火了，還需要這麼勾引？
而這時謝寧也知道眼前這個傻不拉幾的保姆機器人靠不住。
所以他竭力克制著身上那奔湧而上的情|欲，咬著牙猛地一口揮開面前的保姆機器人——
在保姆機器人的驚呼聲中，謝寧頭也不回，就跌跌撞撞地往書房跑。
他記得書裡寫過，謝寧把抑制劑都放在書房的一個保險箱裡。
保姆機器人急得不得了，但這會它也不能直接接觸謝寧，只有跟在謝寧身後打著轉，急得不停吱吱亂叫。
謝寧闖進書房裡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額前的劉海全部濕透，睫毛上沾滿了晶瑩的汗水，白皙細膩的皮膚上泛著一層我見猶憐的潮紅，漂亮的丹鳳眼浸潤著一層淡淡的淚光，這模樣，要是任何一個alpha看到了，可能都會忍不住想把謝寧就地正法。
謝甯連滾帶爬地闖到了保險箱前，然後五指不停顫抖地打開了保險箱，期間因為他手上汗水太多，皮膚太細膩，手指還好幾次在按扣上滑脫了。
努力多次之後，保險箱終於打開，裡面便呈現出一排整整齊齊擺放著的淡藍色針劑，
謝寧這時微微吸了一口氣，連忙擦了一下眼簾上的汗水，然後顫抖著手便取出了一管針劑。
「夫人請三思啊！原先生馬上就要趕回來了！」保姆機器人又急得亂叫起來。
謝寧閉了閉眼，低低罵了一句‘閉嘴’，就強忍著身上的難受，猛的拔下了抑制劑針頭上的塑膠保護套。
閃著銀光的針頭露出來，謝寧舔了一下因為情潮而乾裂嘴唇，正定神準備把抑制劑往手臂上紮，身後就傳來一陣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同樣襲來的，還有一股令人十分難以言喻的雄性荷爾蒙的霸道味道！
這宛如春|藥的味道侵入謝寧鼻腔的那一刻，就讓謝寧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整個人都恨不得直接癱軟下去。
手中的抑制劑也幾乎要握不住，眼看著就要從滿是汗水的掌心滑脫而下。
就只是這麼一秒，謝寧手中的抑制劑便被猛地奪了過去，然後便是一個磁性好聽卻滿含怒氣的聲音怒道：「你在做什麼？！」
伴隨著這個聲音的還有那股極為強力的雄性荷爾蒙味道，這麼近距離地嗅到，謝寧整個人的意識幾乎就徹底被剝奪了，身體在叫囂不止，在渴望靠近。
謝寧此時的腦海裡幾乎都能想像到對方的肌膚是什麼觸感……
溫熱，精實，線條優美……
但下一秒，謝寧的臉部肌肉又狠狠扭曲了一下，他這次竭盡全力地狠狠咬了舌頭，血腥味蔓延疼痛給了謝寧最大限度的清醒。
接著他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了保險箱裡剩下的抑制劑，然後在保姆機器人的驚呼聲和一個詫異震驚的目光中，謝甯把那支抑制劑狠狠地紮進了自己的手臂中。
冰涼的藥液進入了躁動的血液中，謝寧幾乎是立刻打了個哆嗦，下一秒他的身體就緩緩涼了下來，卻也更加無力，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便倒了下去。
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謝寧墜落下去的身體，謝寧被突然靠近的alpha氣息激地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但因為抑制劑的作用，他的眸色又漸漸渙散了開來。
此刻，原湛看著謝甯那張滿是汗水的秀美面龐，俊美冷冽的面容上神色異常複雜。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原湛愈發震驚。
因為，謝寧蜷縮著身體，虛弱地喘|息道：「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強撐著說完這句或許可以保命的話，謝寧就再也沒忍住，徹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文，沒啥邏輯，怎麼好玩怎麼狗血怎麼寫
第2章 美人！
謝寧在昏迷之中隱約聽到兩個聲音在低聲交談，一個聲音比較熟悉，是原湛的，另外一個聲音陌生中帶著幾分清冷的禁欲感。
「你確定……是故意的？」
「嗯。」
「替我注意……謝總那邊……不要……」
兩人聲音都很輕，謝寧努力想要聽清卻又只能模糊聽到一點，就這樣，他在模糊中就漸漸清醒了過來。
因為身上那種難受的感覺還沒褪去，謝寧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微微呻|吟了一聲。
這一聲不大也不小，但在安靜偌大的房間裡卻顯得異常清晰了，謝寧意識到的時候自己臉色就變了。
而門口立著的那兩位也瞬間靜默了下來。
謝寧額頭上滾下一顆冷汗，正準備裝作剛剛才無意識清醒過來的樣子，一前一後兩個腳步聲就傳了進來。
「醒了。」是原湛。
謝寧這時方才吃力的略略抬起頭看清了原湛的模樣。
五官幾乎沒有任何瑕疵，雖然精緻得宛如雕塑，但也十分有男人味，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更如冷澗中熒熒的寒星一般，冰冷通透。
九頭身，肩寬腿長，腰線俐落優雅，那一身俐落西裝包裹下的軀體想必也很有看頭。
謝寧沒穿書之前是個知名的化妝師，只是這麼一眼，就能看出原湛實在是有令原主瘋狂的本錢。
無論是眼前的氣質，長相還是書中描寫智商和情商，都是妥妥的鑽石王老五啊！
而原湛見到謝寧就這麼目光平靜，似乎還帶著一點好奇審視意味的看著自己，修長好看的眉毛不由自主地便皺了皺。
謝甯以前從來都是很討好他的，基本都不敢跟他對視。
這次倒是……愈發大膽了？
而謝甯見到原湛這個有點犀利的眼神就陡然回過神來。
隨後謝寧就掩飾一般地側過頭低低咳嗽了幾聲。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就默默讓開幾分道：「歐陽醫生，麻煩你再檢查一下吧。」
歐陽醫生？
謝寧心頭微微一動，但仍是不動聲色地低著頭繼續裝咳嗽。
這個歐陽醫生叫歐陽謙，跟謝寧是青梅竹馬，這次謝寧籌畫提前發情期好勾引原湛歐陽謙也是知情的，甚至還參與了一部分。
但書裡，歐陽謙早就告知了原湛這件事，因為他不希望謝寧再自欺自人。可最終謝甯還是跟原湛發生了關係並懷孕，這一點因為謝寧鋌而走險，瞞著歐陽謙在黑市上購買了讓alpha發•情的禁|藥。
禁|藥的使用也是後期原湛精神狀態錯亂的一個重大誘因。
在得知謝寧使用禁|藥之後，歐陽謙也十分憤怒且失望，在幫謝寧穩定好孕情之後，就憤然出了國。
回憶到這個情節，謝寧也是很替歐陽謙惋惜的——原本的謝甯簡直就是把歐陽謙的好心當了驢肝肺啊，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想到這，謝寧微微吸了一口氣，便略略側過頭看向一般的原湛低聲道：「阿湛，我有話想對小謙哥講，你能不能——」
謝寧的話還沒說完，原湛便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還十分‘體貼’地帶上了門。
謝寧本身是個很熱情大方的人，也是頭一次遭受到這樣的冷眼，一時間都有點尷尬得掛不住了。
但他也知道，原湛這麼做完全情有可原——就原主那個性格，原湛不爆粗口都已經算很有涵養了。
一旁的歐陽謙見到謝寧的神色失落，就默默走到謝寧身前，替他拉了拉被子，微微歎氣道：「原湛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你還不瞭解他麼？」
頓了頓，歐陽謙猶豫了一下，方才低聲道：「你這次，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謝寧微微一怔，隨後他就笑了笑，道：「就是想通了而已。」
果不其然，對面的歐陽謙眸中流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不過他面上還是靜靜的，只道：「想通了？」
謝寧抬頭看了一眼歐陽謙，只見歐陽謙金絲眼鏡後面那雙桃花眼平靜而溫和，神色雖然仍是有點冷冷的，但謝寧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這個身體的關心。
不能讓這麼好的一個人的一腔好意付諸東流啊，謝甯看著歐陽謙俊秀的面容，默默想。
於是謝寧沉默了一下，營造出了一個比較低沉的氛圍，方才靜靜道：「我昨晚提前進入了發情期，失控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如果我跟原湛發生了關係，但原湛這一輩子都不愛我，那我這輩子豈不是都要跟一個不愛我的人綁定死。想想忽然覺得很可怕，就想通了。」
謝甯看過的套路文太多，這段話完全是信手拈來，倒是歐陽謙，聽了謝寧的話之後臉上的神色變幻了許多次，最終他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來。
想通了？那就很好。
於是歐陽謙靜靜道：「你能這麼想就很好，人總是要為了自己的活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笑道：「是啊，要為自己活著。」
此刻，門外一直靜靜立著的一個修長人影忽然露出一個冷笑，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他的行為，門內的二人，一無所知。
而此時歐陽謙聽到謝寧這句話，臉色忽然變了變——因為謝寧之前也說過這句話，不過是說在他發誓要爭取原湛的愛情，並以自殺威脅謝總同意跟原湛的婚事之前……
於是歐陽謙微微咳嗽了一聲，立刻就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湊上前來試了一下謝寧額頭上的溫柔，又柔聲道：「身上還有沒有不舒服？肚子餓不餓？」
謝甯還不知道歐陽謙為什麼突然熱切起來，但一個大美人在面前噓寒問暖，謝寧即便是身上真的酸痛無比也覺得受用不盡。
再加上歐陽謙的手指修長微涼，肌膚的觸感實在是太棒，謝寧當了這麼多年gay還沒有過這樣的豔福呢。
但這會謝寧還是個剛失戀的弱勢Omega，他也不敢在歐陽謙面前露陷，便強忍著想吃美人豆腐的心理，微微一笑道：「身上還好，就是有點酸疼，肚子倒是不餓。」
謝寧微微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上出現了一個小梨渦，睫毛也輕輕顫動，漂亮的眼睛更是宛如閃爍著星子一般，水潤的嘴唇看著就讓人想要咬一口。
歐陽謙從未見過謝甯這麼溫柔陽光的笑意，目光竟是不由得滯了滯，但隨後他便伸手替謝寧拿了兩個極為柔軟的枕頭讓他墊在腰間，然後又細緻地幫謝寧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看著歐陽謙微微抿著薄唇，神色專注地用那修長骨感的手握著各樣的儀器在自己身上移動，謝寧都覺得自己快要被撩得春心萌動了。
然而，不行！
還不是現在！
不過歐陽謙過於體貼的舉動都讓謝甯覺得歐陽謙是暗戀這個原主了——可偏偏原著裡對歐陽謙的描寫很少。
給謝甯做完全身檢查之後，歐陽謙收起了儀器，神色有點憂慮地叮囑謝寧道：「你這次擅自提前發|情期已經讓體內的激素有些紊亂了，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保養，不能亂來。」
謝寧連忙乖乖點頭。
美人說什麼都對！
歐陽謙見到謝寧這麼好說話，神色愈發溫和了幾分，道：「我一會還要去醫院，有什麼事你直接電話聯繫我。原湛那邊我會提醒他，讓他這段時間儘量不要刺激你，你就好好養身體吧。」
說到這，歐陽謙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道：「阿寧，你確實不想同原湛過了嗎？」
謝甯見到歐陽謙這個眼神，心頭一跳，愈發覺得歐陽謙可能對原主有意思。
目光動了動，謝寧忍不住試探道：「是啊，我想……找個時間跟他攤牌。阿謙你覺得呢？」
不出謝寧所料，歐陽謙那藏在金絲眼鏡後面的桃花眼神色變幻了片刻，便隱隱透出一份喜色，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輕聲道：「阿寧，你先不要衝動，原湛這人生性多疑，你還是等這次事情淡一淡，再跟他攤牌，不然我怕他背地裡對你不好。」
謝寧不是沒喜歡過人，歐陽謙現在眼中的關切根本就不像是對朋友的，所以他這會心情就很複雜了。
謝寧不就是個作精賤受麼？
歐陽謙這種優秀大美人喜歡他個什麼鬼啊？
不過表面上謝寧還是笑道：「謝謝阿謙，我會注意的。」
歐陽謙罕少見到這麼開朗的謝寧，在他記憶裡，謝寧自從喜歡上原湛之後，整個人的心性就變得扭曲極端，經常大悲大喜，這樣淺淡和煦的微笑好多年他都未曾見過了。
也許謝寧真的想開了吧。
想到這，歐陽謙也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謝寧便乖乖道：「阿寧再見。」
歐陽謙看著謝寧微微仰著臉，神情柔和溫暖，忍不住就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髮，方才轉身離去。
謝寧：……
臥槽，他又被撩到了。
等歐陽謙離開，謝寧戀戀不捨地靠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就翻箱倒櫃的開始找鏡子。
他剛才想了一會，覺得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肯定是沒有什麼人格魅力讓歐陽謙這樣優秀的人喜歡上的，所以問題……大概是臉？
原著裡也偶爾提到過謝寧的長相，說是漂亮精緻的類型，怎麼樣都不算太差，不過現在謝寧覺得——那可能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漂亮精緻了。
他運氣一向不錯，找了一會，就發現床頭櫃的抽屜裡就放了一面小的梳妝鏡。
舉起鏡子，略略看了一眼，謝寧就愣住了。
下一秒，他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了自己現在的臉。
這也……太好看了叭？！
謝寧做了這麼多年的化妝師，也給不少大牌明星化過妝，但也從沒見過這麼精緻明麗的五官。
肌膚柔軟細膩，白皙光滑，透著極為自然的光澤，發質柔軟黑亮，還十分濃密。
眉眼則是精緻得宛如天使一般，眼睛微微帶一點貓眼的圓度，眼尾又是勾起來微微上挑，溫柔中透著幾分明媚，睫毛更是濃密纖長，像鴉羽一樣。鼻樑高挺秀氣，嘴唇濕潤薄紅……
在震撼中默默放下鏡子，謝寧忽然明白，為什麼原主這麼作天作地歐陽謙都還能對他如此溫柔，渣攻最後在他死後也後悔莫及。
這種臉蛋，換成謝寧是渣攻跟歐陽謙那也是要原諒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發紅包
第3章 用餐
震驚完自己居然穿到了一個隱藏的大美人身上，謝寧也漸漸淡定了下來。
心情反而也輕鬆了不少。
畢竟臉好辦事就容易。
謝寧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美妝師也知道臉好到一定程度是真的能刷卡的，尤其還是謝寧這樣的紅顏禍水臉。
本來謝甯還打算聽歐陽謙的勸等原湛消消氣再跟他攤牌，可現在他覺得不用了。
以前謝寧作成那樣都能被原諒，這張臉估計功不可沒。
現在的謝寧憑著這張臉，只要不作，溫溫柔柔地說兩句話，什麼事辦不了？
而且謝寧當了這麼多年的美妝師，遇到的各種難搞的大牌不少，自認說話交際水準還是不錯的。
就算原湛不同意，謝寧也可以直接跟謝總，也就是謝甯的父親提這件事，撒個嬌什麼的，以謝總的地位，謝寧離婚不是手到擒來？
雖然謝寧自己也很討厭原主老是拿著謝總的地位各種胡作非為，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要是不跟原湛離婚，難道等到原湛日後黑化虐死自己嗎？
這麼分析了一通，謝寧立刻就找出了手機，美滋滋地給原湛發了一條短信。
——阿湛，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倆談談吧。
沒有直接在短信裡說離婚，因為謝寧覺得這樣的事，在短信裡說還是太不慎重了。
思索了一下，怕原湛不理會自己，謝寧又補充了一句。
——是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跟你當面談。
原湛正坐在偌大的總經理辦公室裡看著這個季度的人力資源報表，擱在一旁的手機連續響了兩次。
原湛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也只有謝寧，才會這樣連續發兩條資訊，其他人都是一次把話直接說完。
雖然很不想看謝寧的短信，但考慮到昨晚那一場有驚無險的事故，原湛還是耐著性子把手機拿了起來。
螢幕一滑開，謝寧那兩條短信就出現在原湛的眼中。
原湛神色淡漠的把兩條短信掃了一眼，最後冷笑一聲，飛快地回復了兩個字，然後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謝寧這邊正一邊玩著新手機上的一款應用商店裡排名第一的模擬遊戲，原湛的資訊就回來了。
兩個字。
——晚上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打，謝甯完全能感覺到原湛那溢出螢幕的嫌棄了。
扯了扯嘴角，謝甯雖然心裡老大不痛快，但想著要趕快去玩新遊戲，還是下意識地用平常回復客戶的語氣飛快回復了過去。
——好的哦，等你~
發送鍵按下，謝寧正準備退回遊戲介面，忽然腦子裡電光一閃，意識到了什麼……
剛剛發出去的短信語氣好像有點……不妥？
這也都怪謝寧上輩子的職業病，經常來諮詢的客戶太多，他都養成了慣性回復的習慣了。
也不知道原湛看到他的短信會是什麼反應？
謝寧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什麼補救都沒做就繼續回去玩遊戲了。
反正就要離婚了，原湛懷疑不懷疑都無所謂了。
而原湛這邊在再次聽到短信聲音的之後，根本就沒有抬頭再看一眼。
•
畢竟是書裡的智慧時代，可能是因為作者筆力不足，所以謝寧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很多bug——明明機器人保姆都快能擁有自己的智慧了，居然做飯還是由人類保姆來？至於其他一些設定，也詭異徘徊在智慧時代和高科技時代之間。
比如……還有淘寶？
不過只要不影響謝寧享受，他就覺得沒什麼。
打了半個下午的遊戲，接著又逛了半個下午的淘寶，謝寧逛淘寶的時候才發覺這裡的設定還是比現實社會先進的。
比如國外網站的商品都是直接統一價格，完全無障礙購買，而且各種大牌的限量，居然都不用搶，就這麼放在櫥窗欄，可以直接購買。
謝甯雖然是知名美妝師，但畢竟要工作，所以也會錯過一些限量，於是這會他就鉚足了勁，一口氣把所有喜歡的限量全都買了——反正這個謝寧有錢，而且原湛也不會管他。
沉迷在購物的樂趣中，導致了保姆送營養餐過來，謝寧都忘了吃，就任由營養餐放在一旁。
期間保姆耐心催了謝寧幾次，謝寧也就意思意思吃了一點，他一個無辣不歡的人，這裡的營養餐又做的太清湯寡水了，吃起來味同嚼蠟，而且看著淘寶那些喜歡的東西，謝寧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
於是，在原湛晚上八點到家的時候，謝寧仍是在房間裡逛著淘寶，根本沒有像往常一樣出來迎接他。
原湛總算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他心裡也只覺得是謝寧換了個作的方式。
而保姆上前來伺候原湛脫衣時，也小聲說了謝寧不願意吃飯的事實。
原湛目光動了動，心想原來是開始搞絕食了？真是老套的花樣。
不過他也不會去慣著謝寧，而且這次是謝寧主動找他談的，居然還作給他看，有意思麼？
所以冷冷一笑，原湛拿過報紙，在沙發上坐下，就吩咐保姆去準備晚飯了，準備吃完再找謝寧算帳。
原湛喜歡吃西餐，保姆就煎了鱈魚卷，同時烤起了蛋撻和華夫餅。
謝寧在樓上正逛著淘寶呢，忽然就嗅到一絲濃郁的香氣，目光動了動，謝寧放下手機，摸了摸肚子。
餓了。
營養餐裡的那些玉米紫薯實在是讓謝寧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都被當成母雞養了，現在他聞到濃郁的黃油甜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猜測到是保姆在做夜宵，謝寧就翻身下床，準備下樓先去打個遊擊。
結果他穿著拖鞋，剛蹦蹦跳跳地下了樓，就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報紙的原湛。
謝寧；……
而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原湛也略略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用一種審視而冷漠的目光看著停住了步子的謝寧。
原湛的身材很好，坐姿也十分優雅，他看報紙的時候戴上了銀絲眼鏡，把他原本過分犀利俊美的五官柔和了幾分，這會看上去竟有點斯文敗類的味道。
而謝寧這時堪堪回過神來，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盡力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回來了？」
原湛：……
原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就又恢復了平靜，絕口不提謝寧‘絕食’的事，只淡淡道：「你找我回來，是想談什麼？」
謝寧眨了眨眼，覺得現在氣氛有點不對，思索了一下，他道：「一會等你吃完去書房說？」
原湛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審視了謝寧片刻。
謝甯被原湛這個目光看得心頭一跳，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原湛就已經冷冷收回落在謝寧身上的視線：「隨便你。」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他怕自己再出什麼紕漏，便找了個藉口嘿嘿笑道：「我去看看阿姨做飯~」說完就溜了。
看著謝寧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原湛的神色變了又變，隨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就默默掏出手機。
滑開螢幕，原湛點開通訊人謝寧的未讀資訊。
下一秒，在看到‘好的哦，等你~’後面那個銷魂的波浪線之後，原湛的臉上的肌肉十分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謝寧……這是把腦子燒壞了？
謝甯渾然不知原湛已經打算再找醫生來給自己看看腦科，這會就站在保姆阿姨的身後笑道：「我想吃牛排~阿姨給我煎五分熟的吧？」
這個保姆姓陳，叫陳慧雲，來這邊也有半年了，罕少見到謝寧這樣溫柔的態度，倒是經常看到謝甯在被原湛冷落之後崩潰發怒的樣子，雖然心疼，但也不能擅自去安慰，這會她被謝寧這麼近距離溫柔的對待，倒是有點受寵若驚了。
畢竟謝寧頂著這麼一張漂亮的臉，溫柔起來簡直讓人絲毫都沒有抵抗力。
所以陳慧雲這會連忙就笑道：「好的好的，等我做完原先生的鱈魚卷，就給夫人您準備牛排。」
而謝寧這會看著鍋裡那滋滋冒油，雪白的鱈魚卷，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猶豫道：「這個鱈魚卷看起來也好吃哦。」
陳慧雲看著謝寧的表情，忍不住就露出幾分和藹的笑容，接著她便小聲道：「那我一會鱈魚卷和牛排每一份都煎一點吧。」
謝寧沒想到撒個嬌就有這麼好的效果，頓時彎起唇角，眯眼笑道：「謝謝阿姨~」
陳慧雲看著這樣的謝甯簡直喜歡得不得了，連忙又道：「旁邊保溫箱裡有現烤的椰絲蛋撻和華夫餅，夫人喜歡就去取一點吃吧。」
謝寧連忙道：「好！」
說完，他轉身就去了。
椰絲蛋撻蓬鬆金黃，散發著甜美香潤的氣息，華夫餅也是金黃柔軟，下層微微有點焦黃，面上灑了一層糖霜，看起來異常可口。
謝寧本來想立刻就吃一個，但想著原湛還在外面，自己先吃好像不太好？
所以謝寧便撤回了手，扭頭去取了果醬，蜂蜜，巧克力醬等蘸料，然後就端著盤子出去了。
謝寧端著餐盤出來的時候，原湛已經坐到了餐桌前。
他看到謝寧端著餐盤過來，忍不住就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
謝寧倒是大大方方地放下餐盤，就自己取了一個蛋撻，輕車熟路地開始往上面抹草莓醬。
原湛的臉色更加微妙了。
第4章 裝逼
謝寧咬了一口蛋撻，只覺得外殼香酥內裡軟滑甜嫩，正美滋滋呢，冷不丁就對上原湛看著他的眸子。
那一雙黑沉沉的眼瞳中仿佛帶著一個冷冷的鉤子一般，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背後發毛，渾身不自在。
謝寧下意識地就訥訥放下手裡的蛋撻。
原湛見到謝寧這個動作，目光動了動，自己卻也伸手拿了一個蛋撻，一邊慢條斯理地往上面抹檸檬果醬，一邊不動聲色的道：「過幾天我要去C城出差，你如果覺得一個人太寂寞可以回家裡去住。」
回家？
謝寧立刻便警惕起來——原湛跟謝寧的關係不好是事實，現在原湛突然提出讓謝寧回娘家，肯定不是什麼好意思。
所以想到這，謝寧就一口回絕道：「啊，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很好。」
原湛捏起蛋撻的動作頓了頓，眸中露出一抹異色：「不告狀了？」
謝寧：……
這還真是被害妄想嚴重啊。
但謝甯也可以理解原湛對他的成見，畢竟原身謝寧真的是一個爸寶，遇事不決找爸爸，跟沒斷奶似的。奇怪的是謝總人設是高冷面癱，卻也每次都能幫謝寧解決婚姻上的問題，於是謝寧有點事找爸爸，變相把原湛越推越遠。
沉默了一下，謝寧決定挽回一點在原湛面前的形象，便正色道：「這次的事是我自己衝動了，我不會在爸爸面前告狀的，阿湛你大可以放心。」
「哦，那我是不是還該謝謝你？」原湛淡淡嘲道。
謝寧：……
微微吸了一口氣，謝寧忍著胸口的怒意，抓了一塊華夫餅塞進嘴裡，決定不跟彆扭狂魔一番計較。
原湛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謝寧被激怒卻又不敢生氣的憋屈模樣，不知為何，心情忽然就好了幾分。
無論如何，他都是絕對不會相信謝寧那樣的性格能改邪歸正，多半又是想到了什麼新花樣，準備挖坑讓他跳。
要知道謝寧前一次示弱，原湛信以為真，也對他疏於防備，結果謝寧轉頭就把原湛跟蘇陵私下見面的照片捅到了謝總面前。
那時原湛見到站在謝總身後那個垂著頭，一臉膽怯卻又透著幾分陰沉的謝寧，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這個小人好好相處了。
保姆阿姨做的牛排和鱈魚卷很快就端了上來，謝寧嗅著食物的香氣，看著襯著鮮嫩蘆筍和紅辣椒的美味牛排和鱈魚卷，一下子那點糟糕的心情就一掃而空。
接著謝寧就毫不客氣地拿起刀叉，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原湛見到謝寧吃東西的模樣，眸中露出幾分疑絲，但他最終什麼也沒管，便吃起自己的鱈魚卷和煮好的意面來。
他記得謝甯以前是從來不吃鱈魚的，現在轉性了？
還是……腦子燒壞了？
原湛之前也聽說Omega如果初次發|情處理不好，就容易出現精神錯亂乃至性情大變的狀況。
現在的謝寧看上去，倒是有點符合。
思考了一下，原湛決定明天再找個醫生來給謝寧做個全面檢查，畢竟歐陽謙還是向著謝寧一些，可能會隱瞞一些事實。
要知道在婚姻裡Omega如果真的出現了精神問題，幾乎就跟不孕不育掛鉤，alpha是可以起訴離婚的。
換做以前謝寧精神出問題，原湛或許還會同情一下，但現在，他一點也不，甚至有點慶倖。
自作孽不可活。
用餐完畢，原湛自己用熱毛巾擦了手臉，就對著對面還在用力奮鬥的謝寧道：「我去書房了。」
謝寧目光一動，連忙道：「我也吃飽了！」
說著謝寧就放下刀叉，然後匆匆拿起熱毛巾擦手臉，動作十分粗暴，看得原湛眉頭又皺了皺。
謝寧品性再怎麼不好，也算是貴族出身，現在腦子燒壞了不說，連基本禮儀都忘了嗎？
謝寧渾然不知自己擦個臉原湛都能腦補這麼多內容，擦完之後他把毛巾遞給等在一旁的保姆阿姨，道了謝，才對原湛道：「走吧。」
原湛也沒等他，徑直起身就邁開兩條修長的腿朝書房走去。
謝甯跟在原湛身後，看著原湛包裹在高級西裝下完美的身材，忍不住有點心旌動盪，畢竟原湛也算是個美人。
就是性格太差勁了。
一點都沒有歐陽謙可愛。
謝寧一邊胡思亂想的腦補著，一邊就跟著原湛進了書房。
原湛進門之後，按了一下書桌上的按鈕，書房門就自動關上了，還降下了一層淡淡的光網。
謝寧一看，豁，高科技啊。
就在謝寧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淡藍色交織流動的光網時，原湛略顯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話快說。」
謝寧回過神來，在心裡默默撇撇嘴，表面上則是換了一幅一本正經的臉，道：「昨晚跟今天，我考慮了很久，覺得我們倆好像確實不合適——」
原湛挑挑眉，帶著一點輕蔑的神情。
謝寧愣了一秒，總覺得氣氛哪裡不對，但他還是鼓足勇氣著把醞釀好的後面那句話說了出來。
「你要是不覺得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協議離婚。」
結果原湛靜靜看了謝寧兩秒，冷冷吐出了一句讓謝寧十分意想不到的話。
「如果我覺得有問題呢？」
謝寧：？
眨了眨眼，謝寧盡力和藹道：「我也說了是協議離婚，阿湛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講出來。」
原湛這時微微邁出兩步，走到了謝寧的身前，先前兩人離得遠，謝寧還沒覺察到原湛身上那股alpha霸道的氣息，現在原湛一湊近，那若有若無的雄性香味就刺激得謝寧頭脹腿軟。
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謝寧警惕道：「我、我們好好說話行不行？」
動不動就‘激素武器’威壓，也太不是個爺們了吧？！
看著謝寧白皙的耳尖上透出一點緋紅，臉上的神色也不能再維持鎮定，原湛愈發確定謝寧就是故意找茬——連自己的這點資訊素都抵抗不了，還說要跟自己離婚？
所以原湛反而目帶輕蔑地更湊近了一步。
謝寧：……
謝寧想要掙扎，可是在alpha的天生威勢下，他的腿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就在謝寧顫抖著攥緊了拳頭，準備狠狠給原湛來一下子並推開原湛的時候，原湛卻猛地伸出一隻手，撐在他身側的牆上，然後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地道：「離婚的事，你說了不算。」
謝寧：哈？
原湛陡然湊近，那強勢霸道的alpha氣息讓謝寧又是一個哆嗦，身上都開始冒冷汗，剛剛攥成拳的手皺皮使勁扣著牆根才能勉強站得住，心裡更是狂罵不止——這Omega的身體也太TM害人了吧！
難怪那些ABO世界裡都要搞那麼多omega保護法，連身體都要受人控制，要是不保護，隨便被alpha欺負一下，那不就團滅了嗎？
原湛說完這句話，就冷冷鬆開按在牆上的手。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就微微彎下了腰，不停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額頭上的汗也都冒了出來。
原湛居高臨下，看著謝寧這樣的狀態，目光動了動，淡淡道：「無論你的訴求是什麼，我在這都要警告你——最近謝總和我合作的影視專案剛剛啟動，你在這個時候提離婚，除非謝總親口同意，否則，我是絕對不會簽字的。」
感情是為了這個？
「還有，歐陽謙那邊你也不用打主意了，他雖然向著你，但也不會讓你亂來的。「
謝寧喘息的動作頓時一頓，歐陽謙？
隨即他便掙扎著抬起頭，有點怒氣地看向原湛道：「白天我跟阿謙說話的時候你偷聽了？」
原湛見到謝寧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眼，藏在銀絲眼鏡後面的眸子透出幾分冷意：「怎麼？就許你派私人偵探跟蹤我，不許我聽你跟歐陽謙對話？」
謝寧：……
算了。
最終謝寧默默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道：「離婚的事，我會親口跟爸爸講，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謝寧用力一把撐起了酸軟的雙腿，接著就扭頭朝外走。
「你去哪？」原湛的聲音微微發冷，還帶著幾分戒備，顯然是覺得謝寧還有後招。
謝寧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累了，去洗澡睡覺。」
原湛神情微微滯了一下，沒回應。
謝寧忽然覺得有點無趣，頓了頓，他就惡趣味地道：「怎麼？阿湛你想跟我一起洗澡睡覺？」
「滾！」
激怒了原湛，謝寧心裡反而有點樂不可支——總不能讓原湛一直那麼自我感覺良好吧？這樣涮涮原湛那居高臨下的臭脾氣也挺好的。
當然，謝寧不會把這些心理活動放到臉上，而是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書房。
他自然也不會知道，原湛在他離開之後，差點把整個書房都砸爛了。
就算他知道，也只會罵一聲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 老攻是個自戀狂魔和被害妄想症深度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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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婚紗照
回到房間，謝寧先是用房間裡獨立的豪華浴室泡了個澡，然後就美滋滋地上床打遊戲。
如果是在以前，謝寧打遊戲通宵都沒關係，但這個Omega的身體著實是太嬌弱了，大約剛到淩晨吧，謝寧就覺得渾身酸軟提不起勁，於是他只有跟剛在遊戲裡面認識的好友道了個歉，就睡下了。
結果一大早，謝寧就被一陣毫不客氣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吵死了！」謝寧在床上打了個滾，煩躁地嘟囔道，卻並沒有半點起床的意思，還把被子扯起來蓋住亂糟糟的腦袋，繼續睡。
然而敲門聲可不隨他心意，愈來愈響，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
最終謝寧實在忍受不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然後撓著頭，一臉煩躁地去開門。
門被謝寧用力拉開，接著他就沒好氣地道：「幹嘛？！」
詭異的沉默……
而謝寧拉開門，一眼就看到門外目瞪口呆地立著一個保姆機器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至於一旁的原湛，俊美的臉上黑氣隱隱浮現，簡直是快要爆炸的前奏。
謝寧莫名其妙了一秒，剛想要說點什麼，一旁的原湛就猛地邁出一大步欺身而上，狠狠抓住了謝寧的手把他推進了房間裡，接著又順手大力地帶上了房門。
房門哐當一聲巨響，震得謝寧剛清醒一點的腦子又有點發暈，手又被原湛那一下子捏的劇痛，下意識地怒道：「你幹什麼？」
會不會好好說話啊？
原湛的薄唇抿成一線，額頭上的青筋也微微浮現，這會他看著眼前衣著淩亂的謝寧，一字一句地冷冷道：「穿成這樣，你是想勾引誰？」
謝寧：？？？
原湛這話激得謝寧就想爆粗口，但在此之前，謝寧還是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
看完之後……
謝寧尷尬地沉默了。
他穿的還是泡澡之後的浴袍，睡衣都忘了換，浴袍的帶子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所以謝寧此刻的前胸完全都暴露了出來。
纖細優雅的鎖骨，白皙的肌膚透著一點淡粉色，潤澤透亮，上面還留著幾個可疑的紅印子……
難怪剛才開門的時候那個醫生跟保姆機器人都反應那麼大呢……
回過神來，謝寧連忙伸手攏住了睡袍，然後尷尬地打了個哈哈，笑道：「抱歉啊……有點起床氣，衣服都忘了整理了，剛才謝謝你解圍。」
說完，謝甯生怕原湛又生氣，連忙就轉過身，低頭去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浴袍帶子，然後拿了兩件衣服，飛速地滾進浴室。
謝甯這段動作，也就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完全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留給原湛。
等到謝甯關上浴室門，發出一聲輕響，原湛方才從剛剛的那場兵荒馬亂中回過神來。
然後，他沉默了兩秒，不怒反笑。
而且，是冷笑。
謝寧還真是長進了，為了勾引他，是徹底豁出去了嗎？
以前的謝寧，雖然漂亮，但陰沉，用的法子也都是鬼鬼祟祟的，可昨天和今天，原湛卻總覺得現在的謝寧在不經意之間就開始撩撥他。
比如在他釋放資訊素壓迫的時候露出那種咬唇逞強的脆弱卻又倔強的表情，比如剛才，故作無意地在所有人面前呈現出慵懶又撩人的一面。
想到這，原湛的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前天夜裡，謝甯發情時微紅著臉，漂亮的臉蛋上滿布迷亂脆弱的表情，睫毛微微顫動，嘴唇都濕潤飽滿透了，修長優雅的身軀上到處都散發著讓人隨意採擷的氣息，可偏偏——
偏偏就是在這麼脆弱的情形下，那麼狠得下心取出了一管抑制劑狠狠地打進皮膚裡。
最後還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原湛修長的劍眉微微一蹙，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拳頭也在不由自主中握緊。
如果謝寧真是以退為進的話，原湛倒是還真的有點佩服他了。
因為，現在的謝甯，確實成功吸引到了原湛的注意。
而謝甯自己，自然不知道自己隨便的幾個舉動就拉到了大BOSS的仇恨，這會正對著鏡子發愁呢。
這個Omega，也不知道是什麼破身體，脆弱得跟豌豆公主似的。
昨晚在床上隨便滾了滾，身上就壓出不少紅印子不說，就連原湛剛剛捏的那一下，都有點誇張的青紫了。
謝寧摸著手腕上那塊青紫發痛的皮膚，用牙膏敷了敷，感覺舒服了一點，才把牙膏洗掉，開始洗漱換衣。
一邊洗漱，謝寧一邊漫無目的地想：之後一定得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雖然那書裡說謝寧身體只是弱了點，但現在看這青紫的狀況，謝寧都懷疑這個身體有凝血障礙或者別的隱性疾病了。
洗漱完換好衣服，謝寧推門出來，步子忽然就頓住了。
因為他動作很輕，沒有引起原湛的注意，所以這會謝甯就看到原湛靜靜立在床前，背對著他，出神地凝視著床頭掛著的婚紗照。
原湛的身材非常好，修長優雅，雙腿筆直，腰細肩寬，側面的輪廓也堪稱完美，陽光從窗戶中斜斜照進來，落在他身上，場景漂亮得宛如高級時尚雜誌的照片。
照片裡的主人公這會就微微抿著薄唇，凝視著床頭那一張照片中的雙方已經名存實亡的婚紗照，神色沒有絲毫波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甯見到這樣的原湛，心頭的一角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被輕輕撞了一下，有點酸。
其實他看小說的時候一開始還挺同情原湛的，畢竟原湛長得好看，人又那麼優秀，卻被一個斯德哥爾摩患者謝甯逼著結了婚，一輩子都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糾纏不清，何其無辜？倒也難怪他對謝寧不假辭色了。
想到這，謝寧倒也沒有那麼討厭原湛了，只覺得他是個被迫害太過的彆扭小孩。
所以目光動了動，謝寧靜靜走過來，指了指床前掛著的婚紗照，道：「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天就讓人摘下來。」
原湛方才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陡然被打斷，神色還有些倉促和窘迫，但他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也並沒有回答謝寧的話，只是淡淡道：「你好了？」
謝寧愣了愣，然後攤攤手：「好了。」
說完這句，謝寧方才想起是原湛一大早來找他，於是他就問：「哦對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原湛看了謝寧一眼，道：「保險箱裡的抑制劑是新開發的短效強力抑制劑，歐陽謙對這一塊不太熟悉，可能會有檢查遺漏的地方，所以我另外找了一個這方面的專家醫生來給你檢查。」
謝甯聞言，眨了眨眼，忽然道：「你在……關心我？」
原湛：……
下一秒他就冷冷道：「閉嘴！當然是因為要瞞住謝總！」
謝甯從原湛微妙的情緒變化就感覺出原湛是在口是心非，於是他默默一笑道：「好了，我知道了，謝謝阿湛。」
謝寧的道謝輕鬆又坦蕩，笑容更是燦爛透明，倒是讓原湛原本帶著一點嘲諷的神情微微滯了滯，隨即他就別過眼，冷冷道：「出來吧。」
謝寧連忙道：「好的！」
原湛帶來的這個醫生確實是專家，檢查過程中，各種術語劈裡啪啦地往外冒，還問了謝寧許多問題，聽得謝寧十分頭暈。
倒是原湛，聽的時候表情認真而又專注。
原湛其實撒了謊，這個醫生也不是什麼專攻Omega抑制劑這塊的醫生，倒是專門研究Omega精神健康的醫生。
原湛請他來，只是想知道謝寧有沒有因為使用短效強力抑制劑產生精神上的問題，這樣他也就容易離婚了。
可剛剛在房間裡，謝寧真摯的道謝，又讓原湛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齷齪。
好在這醫生一趟檢查和測試坐下來，各項資料都顯示謝甯精神十分健康，甚至比大部分的Omega心理都還要健康許多。
而謝甯這邊等醫生一骨碌說完，就連忙伸出手臂來，指著手臂上的淤青認真問醫生：「醫生啊，我好像是淤青體質，隨便捏一下就這樣了，會不會是健康方面出了什麼問題？」
在謝寧伸出的白皙手腕上，淤青十分明顯呈現出一個握痕的形狀，頓時，醫生跟原湛的神色都有些詭異了。
謝甯看著醫生跟原湛的臉色，立刻就明白是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趁著原湛的臉還沒有徹底黑下去之前辯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你捏的一點都不疼。但是正常人哪有被捏一下就這樣淤青的，你看——」
「閉嘴。」
原湛忍無可忍的低聲怒道。
第6章 謝總
來的這個醫生畢竟對皮膚科這塊也不瞭解，最後勉強給了謝寧一個不搭邊的多吃維生素的建議，又誠懇地讓謝甯找機會去做個全面體檢。
最終還是原湛冷著臉，終止了謝甯跟醫生不著調的聊天，然後親自把醫生送走了。
原湛送完醫生轉身回來，冷不丁就看到謝寧站在他身後。
原湛：！
「你幹什麼？」
謝甯看了一眼醫生離開的方向，嘿嘿笑道：「淤青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解釋——」
原湛看著謝寧嘿嘿笑的樣子，真是恨不得把他腦子都挖出來，看看裡面怎麼長的，但最終他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想暗示醫生，說我家暴你吧？」
「啊？」
謝寧愣了一秒，連忙搖頭道：「真沒有，我只是怕自己生病了。」
原湛：……
定定看了謝寧兩秒，原湛卻也沒從謝甯那雙黑湛漂亮的眸子裡看出什麼閃避的情緒，反而還覺得……謝寧這樣微微仰著頭，神色無辜的模樣竟然有點好看？
這個思緒一冒出來，原湛自己也微微一驚，隨後他就面色一沉，默默從懷裡掏出錢包，然後抽出一張卡片扔給了謝寧。
謝寧慌忙接過卡片，就聽到原湛用那絲毫不帶情緒的聲音道：「中心醫院的體檢卡，要去的話，可以讓歐陽先幫你預約。」
謝寧看了看體檢卡，又看了看原湛，知道原湛也是為了他好，就笑道：「謝謝啊。」
原湛目光動了動，一言不發地轉身往樓上走。
謝甯知道原湛這會還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轉變，但他也發覺原湛確實有善良的一面，這樣就比他預想的情況好多了。
思索了一下，謝寧想著來日方長，在他的努力下，總有一天原湛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跟他談離婚。
想到這，謝寧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美滋滋地收起了體檢卡，就上了樓。
回到房間，謝寧拿出手機，本來準備打遊戲，結果卻看到了一個未接電話。
點開一看，是「父親」的來電。
謝總？
謝寧心頭一跳，就想起了書裡的謝總。
書裡謝總的下場也很糟糕，在原湛黑化之後，首先架空的就是謝氏，不光暗暗挖走了謝氏的元老，還順便給謝氏潑了一盆髒水，讓一些跟謝氏有積怨的小演員站出來說謝氏陰陽合同，偷稅漏稅，還坑害員工。
謝總知道之後那個氣啊，就告訴謝寧自己要對付原湛了，儘快離婚吧！
可原身的謝寧根本就是個廢柴叉燒啊！不光把這件事提前告訴了原湛讓原湛有所準備，還在謝總想要出手的時候求謝總手下留情，不要把原湛送進監獄。
結果原湛自然是沒進監獄了，他反戈一擊，反而把謝總送進了監獄。
這一個點在書裡算是謝甯跟原湛感情的一個轉捩點了——謝甯得知父親坐牢之後，萬念俱灰，自殺了一次，被原湛救下，原湛後悔對謝總做得太絕的時候又開始心疼給他懷孕替他求情的謝寧，竟然還就這麼生出感情來了。
要說在書裡，這也算是虐文的一種套路，當時謝寧還看得爽雷爽雷頗有滋味。
但現在謝寧仔細想想，這原身根本就是塊叉燒啊！
啊呸！是連叉燒都不如！
謝甯的母親早逝，謝總心疼謝寧，就什麼都給他，就這樣，都還抵不上一個半路出來的原湛。
謝寧覺得，要是自己生了這麼個兒子吧，直接掐死算了。
想到這，謝寧就愈發同情謝總，他這會整理了一下情緒，決定等會把電話打回去就告訴謝總——自己準備跟原湛離婚啦！
趁現在原湛還沒黑化，謝氏狀態也好，沒准他跟原湛離婚之後，原湛還能繼續跟謝氏合作，強強共贏。謝總也就不用這麼操心兒子的事了。
於是，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社會主義共富裕理念，謝寧打通了這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通了。
謝甯剛準備叫爸，對面就傳來一個十分低沉好聽的中年男聲。
「小寧？」
臥槽！
臥槽！
臥槽槽槽！
謝甯愣了，謝總這聲音也太磁性動人了吧？怎麼這個世界全是男神啊？
默默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謝寧低聲道：「爸——」
對面靜靜‘嗯’了一聲，語氣溫和地道：「聽說你又跟小原鬧矛盾了？」
小原？
謝寧第一反應還以為是什麼魔法少女小圓呢，但隨即便意識到謝總說的是原湛，於是他便睜著眼睛撒謊道：「沒有啊，我沒跟他鬧矛盾。」
謝寧這句話說出口，對面的謝總便沉默了。
謝寧還不知道是自己話說得太滿起了反效果，但也隱隱覺得有點不對。
而這時，謝總就在對面有點疲憊地歎了口氣，低聲道：「算了，正好明天小原要找我談項目的事，你也跟小原一起回家吃個飯吧。咱們一家人，好久也沒聚聚了。」
謝總的語氣一直都很溫和低沉，但在交代這件事的時候明顯有一種疲憊又力不從心的感覺，謝甯完全能理解——這就是為了熊孩子操碎了心啊！
於是謝甯為了不讓謝總難受，就連忙道：「好，爸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回去。」
謝總也是頭一次聽到兒子這麼果斷的回話——因為往常原湛不太想回來，所以謝寧也就不跟著回來，導致他一個人在家跟保姆一起也寂寞得很。
沒料到謝寧這一次這麼果斷就答應了，謝總一時間竟然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不過晃了晃神，謝總就難得露出一點笑意，便柔聲道：「回來就好，明天想吃什麼菜？爸讓王姨給你準備。」
謝寧連忙使出默默撒嬌的功力，微笑道：「家裡的菜我都喜歡，爸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你喜歡吃什麼，就讓王姨準備什麼吧。」
上一次謝寧這麼體貼還是在他小學的時候，謝總在電話對面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會連忙就道：「好好好，那就還是讓王姨準備你最常吃的那幾樣。」
「謝謝爸！」
謝寧這麼乾脆俐落的一聲，謝總又快哭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謝總方才帶著笑意，有點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而謝寧掛斷電話之後，則是攥著手機，心裡莫名有點發酸。
他跟書裡的謝寧有著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
農村，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後又生了兩個弟弟。
所以從小謝寧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要給繼父還有弟弟添麻煩，好吃的好喝的也要讓著弟弟。
讀書讀的是衛校，一開始出來打工的錢大半寄回了家，根本就只能混個溫飽。後來還是謝寧自己遇到了貴人，把他帶到大城市發展，他才漸漸發展開了。
從小的理髮店到大的美妝店，再到跟劇組給妝造師當助理，再自己出來獨立接單。
謝寧摸爬滾打，花了七年。
在高端時尚圈，很多出身好的同行私底下會嘲笑謝寧，說他是村裡來的扶弟魔。
謝寧聽了，覺得難受，可也沒辦法。
他確實就是這樣。
寄回去給母親的錢，母親拿去給弟弟付了二線城市房子的首付，自己還是住在逼仄的小閣樓裡。
謝寧跳過腳，也發過火，可看到母親還在用缺了齒的梳子梳頭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就又開始掏錢。
如此循環往復，根本就沒有辦法。
所以謝寧愛看渣賤逆襲文，因為他也希望有一天那些對他不好，忽視他的人像渣攻一樣醒悟過來跪舔他，求著他。
可現實呢，現實就是他在母親和弟弟面前還是那個賤受，絕無逆襲的可能。
但在現在謝寧穿進的書裡，謝總掏心掏肺為了兒子，兒子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簡直就像是因果輪回。
眨了眨眼，鼻頭一酸，一串晶瑩的眼淚就從謝寧發紅的眼眶裡滾了出來，等他下一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就立刻把頭埋進了床裡，默默開始當鴕鳥。
只可惜，沒埋多久，煞風景的敲門聲就又打斷了謝寧剛剛營造出來的悲情氛圍。
謝寧：……
原湛我去你奶奶個腿啊！
胡亂用被子擦了一下眼睛，謝寧臉色不善地去開門。
門一打開，他再次對上了原湛發黑的俊臉，不過這一次，謝寧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兩人目光相接，原湛本來嘴唇動了動，準備興師問罪，可在看到謝寧兩個泛著粉紅色的濕潤眼眶，下意識地就怔了怔。
接著，原湛便微微皺眉道：「你哭過了？」
謝寧：……
作者有話要說： 啊！大家覺得《替身棄夫》跟《我給渣攻當舔狗》哪個比較有意思呀？發紅包~
第7章 破冰
「沒有！」謝甯第一次在原湛面前粗聲粗氣的開了口，接著他就掩飾似的別過頭，擦了一下眼睛。
原湛靜靜看了謝寧發紅的眼睛兩秒，目光動了動，正把手伸進了西裝外套的口袋裡，便聽到謝甯冷冷道：「你找我有事？」
原湛思維驟然被打斷，卡殼了一下，然後他就神色冷漠地收回手，伸出腳尖點了點放在他腳旁的，一個已經被打開的，放滿了全新化妝品的箱子。
「這是你買的？」
謝甯看著滿是化妝品的紙箱，眨了一下眼，緊接著，又眨了一下。
隨後，他便神情沉著地點頭道：「沒錯，是我買的。」
原湛聽了，頓時就露出了幾分詭異的表情。
接著，他就居高臨下，自我感覺良好地淡淡道：「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這些，對我沒用。」
謝寧：？？？
下一秒，謝寧差點就沒把‘腦子是個好東西，望你有’這句話懟在原湛那自我感覺良好的俊美臉蛋上。
但沉思了一下，謝寧沒敢。
他也不知道原湛的黑化值在哪，萬一懟懟就懟到了呢？
所以，謝寧最終給了原湛一個平靜無波的眼神，然後便彎下腰，默默把那一箱子化妝品給拖進了屋裡。
在這過程中，謝寧沒多給原湛一絲表情。
謝寧把化妝品拖進房間裡，就走過來準備關門，當然，關門前他還十分客氣的跟原湛道：「還有事嗎？我要休息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閃身便走進了謝寧的房間裡。
謝寧：……
忍著把原湛套上麻袋暴揍一頓的衝動，謝寧跟過來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默默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在一旁的高腳凳上坐下，道：「明天謝總讓我們倆回去吃飯。」
謝寧眼皮微微一跳，不知道怎麼的，就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來。
「所以呢？」謝寧問。
「我要你出面推掉。」
原湛這話說的乾脆俐落，用的不是‘我請你出面推掉’‘我希望你出面推掉’，而是一個直接的——我要你出面推掉。
謝寧差點沒被他氣笑了。
如果是之前，謝寧還有心情跟原湛打會太極，但這次，謝寧不幹了。
「我剛剛也跟我爸說好了，明天會回去。你回不回去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原湛頭一次聽到謝寧這麼倔強又欠揍的語氣，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冷冷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去你家。」
「我又沒逼著你去。」謝寧一臉莫名其妙。
原湛這時忍不住直起身，靜靜看了一眼神色裡平靜中帶著一點倔強的謝寧，忽然嗤笑一聲：「你在報復我？」
謝寧：……
大哥你腦補能力真是太強了吧？
而原湛這時又冷冷道：「你明知道如果你去了我不可能不去。謝總——」
謝寧再也沒按捺住，有點暴躁地道：「明天我會跟爸說我打算離婚的事，這下你放心了吧？」
謝寧罕見的暴躁起來，原湛愣了愣，不由得也沉默了。
最終他冷哼一聲，道：「這樣最好。」
說完，原湛便一言不發地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看著原湛離開的背影，謝寧晃了晃神，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有點情緒化過頭了。
謝甯一直是站在謝總的立場上的，好像忽略了原湛的立場。
如果謝甯是原湛，估計也不會太願意去一個不喜歡的人家裡做客。
只不過原湛的語氣實在是太惡劣，讓謝寧十分不爽。
思索了一下，謝寧準備找個時間跟原湛道個歉——他確實有情緒用事的成分在裡面。
而這邊，原湛可遠沒有謝甯這麼理智。
他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門，整個人簡直氣得快要噴火。
最終原湛緊緊抿著唇，目光冷冽的從西裝外套裡掏出一張手帕，然後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幾腳。
白色的絲綢手帕上頓時落下了幾個黑印，也變得褶皺起來。
離婚？
好啊。
原湛確實巴不得離婚，但他也沒法完全相信謝寧——畢竟，謝寧就是個態度惡劣的騙子！
•
謝甯準備冷落原湛幾天，跟謝總提了離婚的事情之後再找個心平氣和的時間跟原湛道歉。
所以第二天早上，謝寧起床換好衣服，也並沒有跟原湛打招呼，就讓保姆機器人備車，準備去謝家了。
結果吃完早餐出來，謝寧就一眼看到一台黑色的法拉利458停在了門口，後座上還坐著一個人——西裝革履的原湛。
謝寧目光動了動，略略退後一步，扭頭問保姆機器人：「我的車呢？」
就在這時，法拉利的車窗靜靜搖下，原湛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地淡淡道：「上車，我跟你一起回家。」
謝寧：……
不過謝寧也知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所以他就微微拉了一下領口，呼出一口氣，上了車。
車子平穩的發動，謝甯跟原湛都坐在後座，兩人神色各異，謝寧沉默了兩秒，感覺原湛好像心情還行，便道：「昨天的事是我脾氣暴躁了，對不起。」
原湛本來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正在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那個白金戒指，聽到謝寧這話，他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沒回應。
謝寧自己尷尬地等了一會，原湛一直沒作聲，他也只有低頭去掏口袋的手機，準備拿出來玩。
結果原湛在這個時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暈車不要玩手機，你又想謝總擔心你嗎？」
「啊？」
謝寧愣了愣，接著就微妙的反應過來原湛是在關心他，忍不住默默笑了笑——這彆扭小孩。
隨即，謝寧就點點頭，乖乖把手機放回去道：「好，那我不玩了。」
原湛沒有回應，但看他的臉色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所好轉。
謝甯把原湛這些細小的改變都看在眼裡，這時不由得就在心裡好笑。
脾氣惡劣歸惡劣，但還是挺好哄的嘛。
到了謝窄，司機停下車，原湛便先謝甯一步從車裡走出來，就在謝寧也連忙準備跟出來的時候，原湛卻在車門口轉過身，對他伸出手來。
謝寧剛鑽出一半，就看到一隻修長骨感，無名指套著白金指環的手遞到了他面前，頓時便愣了一下。
隨即，他就明白過來原湛這是要在謝總面前做面子。
不過鑒於原湛剛剛的態度，謝寧倒是也沒有為難原湛，就沖他淡淡笑了笑，然後握住原湛的手，任由原湛把自己從車裡牽出來。
謝甯笑得時候十分自然隨意，帶著一點春風拂面的溫和感，原湛乍一眼看到謝寧這樣的笑容，一瞬間竟是有些恍惚。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謝寧這麼笑過。
以往的謝寧，即便是笑，也笑得討好，卑微，十分小家子氣，完全辜負了這一副跟蘇陵相似的好皮囊。
更讓原湛厭惡不已。
反倒是剛剛，謝寧十分隨性，微微一笑的模樣，竟是讓原湛心頭有點震顫。
不過這震顫也只是倏忽間的事情，很快，原湛就恢復了他那程式化的平靜神情，鬆開了謝寧的手。
這時，謝宅的保姆也及時迎了出來，這個保姆姓王，在謝家十多年了，算是元老級的人物，大家都叫她王姨。
謝甯見到王姨，知道她的身份，立刻就迎上去笑道：「王姨好，王姨在家辛苦了。不過好久不見，您看起來還是那麼精神。」
也確實是好久不見，謝甯嫁到原家快兩年時間，總共也才回過三次家，這才是第三次。
而王姨倒也沒料到自己家的小少爺過了半年回來，就變得這麼會說話了，立即笑顏逐開道：「小少爺您難得回來一次，快進去吧，姑爺也是，別幹站著了，屋裡有準備好的點心和茶，謝先生早就在裡面等著了。」
王姨這話說完，謝寧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湛，結果目光投過去，卻發現原湛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相接，謝寧眼皮微微一跳，隨即笑道：「阿湛，我們走吧。」
謝寧這笑容坦然大方，原湛一時間竟是沒有任何異議，罕見地微微點了點頭，道：「嗯。」
王姨把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也不由得喜上眉梢——她就說嘛，這姑爺再不喜歡，也架不住自家小少爺優秀啊，這不，這夫妻關係已經開始破冰了。！
她哪裡知道，她的小少爺這會滿腦子盤算著的，是怎麼跟謝總攤牌他要跟原湛離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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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敗
謝甯跟原湛一前一後進了謝宅。
謝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進到謝宅，看著謝宅的佈置，莫名就有一種親和感。
原家是高科技現代化的佈置，但謝宅的佈置卻偏向民國風，帶著一種書香門第的底蘊感。
這是謝寧很喜歡的。
進門之後，謝甯跟原湛換了拖鞋，轉過前廊，然後謝寧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灰色毛衣，戴著老式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靜靜坐在紅木沙發上看檔。
中年男子神態從容淡然，專注的側臉給人一種大學教授和知識份子的儒雅感，雖然英俊的面容上有些皺紋，看上去沒有年輕人那麼朝氣，但那種沉澱下來的韻味和氣質絕不是一般的小年輕能比的。
男神！
真•男神！
這是謝甯看到謝總的第一反應。
看到歐陽謙和原湛，他單純覺得是美人和帥哥，但謝總，那就真的是稱得上男神級別的人物了。
謝寧自己要是有這麼一個爸，做夢都得笑醒，原主真是暴殄天物啊。
想到這，謝寧就默默走上去，微笑著叫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謝總正在看這個季度的政策性報表，聽到謝寧這麼一聲，短暫地愣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報表，微笑道：「回來了。」
說完他又看了原湛一眼，一樣的微笑：「小原也回來了。」
原湛這時靜靜點點頭，也叫了一聲‘爸’。
謝總這時就和藹地沖二人笑道：「坐吧，都坐吧。」
於是二人就分別在兩邊的沙發上坐下。
謝總當著原湛，說的話就十分客氣而官方，面面俱到。
謝寧聽了一會，有點忍不住想打哈欠，但看著原湛靜靜坐在那，神色平靜專注的模樣，卻又覺得十分有趣——原來原湛也有聽話的時候啊。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謝總能力強，也是長輩，原湛再怎麼傻逼，面子也是要給的。
不過說真的，原湛跟謝總靜靜交流公司問題時候的嚴肅模樣，倒真是有點精英男的感覺。
帥氣，沉穩。
謝總跟原湛交流了一會，期間就看到謝寧的眼珠子滴溜溜到處轉，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心裡微微好笑，就不動聲色地低聲道：「小寧，你去看看王姨的飯做得怎麼樣了，順便去幫爸爸澆澆書房裡的花吧。在這幹坐著也不好。」
謝甯頓時如蒙大赦，起身就溜了。
這時謝總看著謝寧離開的身影，微笑道：「這麼長時間不見，小寧好像活潑了不少。」
原湛聞言，想著謝寧這幾天的變化，也點點頭道：「是，他最近是活潑了一點。」
謝總看著原湛神色平靜自然，不由得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末了他微笑道：「看來你們最近感情不錯。」
原湛頓時卡殼了一秒，然後他便含糊道：「還好。」
雖然只是個‘還好’，但原湛的態度已經讓謝總放心了不少，他算是老江湖了，這麼多年來見過無數人和事，原湛現在的表現，已經比剛跟謝寧結婚那會緩和了許多。
這樣就好。
謝總從不指望原湛跟謝寧相親相愛，只要能平淡如水，他就很滿意了。
而之後的午飯也吃得是皆大歡喜。
因為謝寧一改‘往常’的內向和忸怩，在飯桌上成了有力的氣氛擔當，把謝總都逗得笑了好幾次，原湛也罕見的露出幾分笑意。
吃完午飯，原湛臨時有事情要去公司，於是謝寧就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這可是絕佳的機會啊。
所以趁著謝總要午睡之前，謝寧默默溜進了謝總的書房裡，對正在逗鳥的謝總道：「爸，我有事要跟你說。」
謝總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便微微一笑，回過頭和藹道：「是有什麼好消息要跟爸爸講嗎？」
謝寧：……
尷尬了一秒，謝寧摸摸鼻子，道：「倒也不算好事，也……不是什麼壞事？」
謝總這時就平靜地看著謝甯，他藏在眼鏡後面的眸子雖然帶著笑意，但總覺得能把人看穿，這會他思忖了一下，道：「是關於小原的事吧？」
謝寧愣了愣，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爸你怎麼知道——」
說出口，謝寧自己又反應過來，忍不住就默默扯了一下頭髮。
自己這也太遜了吧……
「是這次影視項目的事？」謝總平靜地問。
謝寧‘額’了一聲，搖搖頭道：「沒有，跟公司什麼的都沒關係，就是我跟原湛之間的事情。」
謝總頓時露出了幾分意外的表情，接著他又道：「吵架了？」
謝寧再也沒忍住，苦笑道：「不是吵架，就是我突然想通了。」
謝總靜靜看著謝寧，等待他的下文。
謝寧這會抿抿唇，終於硬著頭皮道：「我打算跟原湛離婚。」
詭異的沉默。
謝甯眼睜睜看著謝總臉上的微笑一絲絲褪去，換成了嚴肅，自己的一顆心也不上不下的。
最終，謝總走到了書桌前，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下吧，給爸爸好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這時候的謝總神色嚴肅，不怒自威，謝寧還真有點慫了。
謝甯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樣溫厚又有威嚴的長輩。
於是這會，謝寧就跟被訓話的小學生一樣，戰戰兢兢地坐到書桌對面的椅子上。
絞盡腦汁整理了一下措辭，謝寧最終道：「我現在不喜歡原湛了，然後我也不想跟一個不喜歡我的共度一生，所以我——」
「胡鬧！」謝總再也沒忍住，低低斥道。
謝寧攥了攥衣角，沒敢再說話了。
而謝總發完脾氣，看到謝寧攥著衣角，可憐巴巴的樣子，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小寧，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這麼任性？」
謝寧無語淚千行——任性的是以前那個謝寧啊，他現在好不容易靠譜了，怎麼大家卻都把他當怪物呢？
謝總這時按了按太陽穴，微微有點煩躁，但儘量平靜地道：「小寧，這件事你還是考慮清楚比較好。之前你有多喜歡原湛，大家都看得到，再加上最近你們不是處的還不錯麼？」
謝寧望天:原來正常相處在謝總眼裡就已經叫不錯了，那以前的謝甯得倒貼成什麼樣啊？
尷尬了兩秒，謝寧努力挽尊道:「是我自己突然想明白了，爸爸，我確實不喜歡原湛，只是得不到的執著而已。」
謝總無奈道:「你以前跟爸爸說喜歡原湛的時候也是說你想明白了。所以，你到底是哪明白了？」
謝寧沉默了，確實，他也知道先前的謝甯喜歡原湛已經到了犯賤的程度。
搞得謝總也是身心疲憊，現在空口白牙說要離婚，謝總不信也正常。
而這時謝總又歎了口氣道：「之前因為你和原湛的面子，我讓那個蘇陵進入項目，又把專案交給原湛去做，就已經在公司裡面引起很大的非議了。現在你跟原湛離婚……項目組的人會怎麼想？公司的人又會怎麼想？」
謝寧:emmmm……
以前的謝寧還真是個坑爹狂魔啊。
沉默了許久，謝寧最後掙扎了一下道：「那不公開離婚的事呢？不公開應該不會太影響兩家公司合作吧？」
謝總有點頭疼了，他沒有接謝寧的話，而是道：「原湛呢？他是什麼意思？也想離婚？」
謝寧徹底閉了嘴。
完了。
而謝總一看謝寧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神色也微微鬆動了幾分，放緩了語氣道：「小甯，如果原湛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告訴爸爸，爸爸替你撐腰做主——」
說到這，謝總臉色忽然一變，嚴肅道：「是不是原湛打你了？」
要不然謝甯一向溫吞的性格怎麼會主動離婚？
謝寧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道：「沒有沒有！」
謝總靜靜看了謝寧兩秒，見謝寧眼神裡確實沒有撒謊的意思，便松了口氣道：「這樣吧小寧，你先冷靜一段時間，等這次項目做完，如果你還是考慮清楚要離婚，爸爸就直接幫你把事情處理好，不用你再操心，怎麼樣？」
謝總話說到這，謝寧再傻也明白意思了。
離婚是不行的，至少短期內是不行的。
謝總這麼說估計也就是覺得他在跟原湛賭氣，所以讓他冷靜一段時間，再加上項目的事情摻和進去，現在離婚也確實不適合。
雖然謝寧很喪氣，但也理解謝總的立場，而且至少謝總也不是完全不讓他離。
於是謝寧勉強笑了笑，道：「那好，我知道了，謝謝爸爸開導我。」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一下，其實謝總也是為了謝寧好啊，畢竟原湛是謝寧倒貼追來的，謝總怕謝寧離了又後悔。
第9章 沐浴
謝寧這麼快就鬆口，謝總也微微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倔強脾氣，如果真的是非離不可，也不會這麼好說話，估計就是跟原湛賭氣吧。
想著，謝總打算等晚上原湛回來，好好敲打他一下，謝寧現在看上去已經比以前活潑聽話多了——原湛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而謝甯並不知道謝總心裡的想法，遲疑了一下，又道：「爸，這次你跟原湛合作影視項目的事，你也不用太委屈咱們謝氏的利益，該怎麼談就怎麼談吧。」
謝甯記得，書裡原湛就是通過這次的影視專案合作把蘇陵捧紅了，然後又在之後的幾次合作里拉走了謝氏的不少人才，提醒謝總注意一下，總沒錯。
謝總聽了謝寧的話，倒是愈發意外，心中也更加確定是原湛委屈了謝甯，要不然謝寧怎麼會破天荒向著謝氏說話？
揣摩到這，謝總表面神色不變，仍是微笑道：「好，公司的事情爸爸自有分寸，小寧你就不用擔心了。」
謝總都這麼說了，謝甯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乖乖跟謝總又寒暄了兩句，便離開了。
•
晚上，原湛回來吃飯，王姨又做了不少好菜，這次謝寧就沒有中午那麼活潑了，就默默吃著飯——短期離婚不成，謝寧現在也只有倉促改變計畫，讓自己變得安靜如雞一點，免得原湛又看他不順眼，生出什麼么蛾子。
原湛也不知道他離開了一個下午，謝寧怎麼突然就換了狀態，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向來性格淡漠，所以也懶得多問。
於是，這場晚飯又回歸到了前兩次原湛回謝宅時候的狀態——平靜，尷尬，又不失禮貌。
王姨這邊還以為是自己的菜做的不好，幾次都默默攥著圍裙，有點焦慮，好在謝寧貼心地誇了她幾句，她才慢慢放下心來。
而謝總打量著原湛跟謝寧兩人的狀態，想著中午謝寧跟他說的事，臉色不由得沉了沉，但他表面上還是十分平靜溫和地開了口：「小原，一會吃完晚飯，你來我書房，我跟你談談項目的事。」
原湛自然感受到謝總身上的微妙情緒，這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有違抗長輩的意思，便默默點頭應了‘是’。
吃完飯，王姨準備了飯後水果和甜點以及謝總愛喝的碧螺春，謝總讓王姨把茶水送進書房去，自己便提步走了。
原湛見狀，便也跟了上去。
現在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謝寧一個人，他頓時就松了一口氣，連忙掏出手機來，一邊刷微博，一邊吃水果。
謝寧刷微博是有目的性的，他知道原湛跟謝氏合作的那個影視項目馬上就要開機，蘇陵主演，也是蘇陵走紅的代表作，專案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前期宣傳了。
謝寧在微博主頁搜了一下蘇陵的名字，很快，一些關鍵字和話題就自動跳了出來。
#蘇陵尋仙傳#
#蘇陵方問雪#
#蘇陵首次參演仙俠劇#
謝寧咬了一口草莓，順手就點了一個話題進去，第一條微博，就是行銷號發的，蘇陵九宮格寫真圖。
在看到縮略圖的那一秒，謝寧的呼吸就微微一滯，
接著，他就迫不及待地點開了大圖。
頓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顏撲面而來。
謝寧默默屏住呼吸，一張張看下去，看完九宮格，謝寧便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有點出神。
難怪原湛那麼喜歡蘇陵啊。
也難怪原湛能夠接受謝甯這個替身。
蘇陵的長相和氣質，明顯就是plus版本的謝寧，如果說謝甯是美顏相機三重濾鏡下漂亮奶油的小網紅，那蘇陵就是大牌攝影師單反相機下的氣質明星。
網紅確實好看，但沒有氣質，也缺乏特點。
大牌明星則是真真正正靠實力，靠氣質飛升的，那些圖片裡，蘇陵一舉手，一投足都自帶一股從容和優雅的氣質，笑都笑得恰到好處。
嬌嫩欲滴和明豔無雙。
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
謝甯要是原湛，也會選蘇陵，至於性格扭曲的謝寧吧……恐怕連爭紅白的機會都沒有，也只有那張臉能勉強打一打。
但現在臉也是輸了。
謝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跟自己沒多大關係的事，可就是覺得悶悶的。
覺得好像自己輸掉了。
真奇怪，他見到歐陽謙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感覺。
難道是因為歐陽謙喜歡他，但蘇陵不喜歡他，還是他的‘競爭對手’？
謝寧糾結了一下，覺得此題無解，便灰溜溜地拿著手機，進了臥室。
為了避免一會跟原湛洗澡撞到一個時間，謝寧回到臥室之後就迅速讓王姨準備了睡衣，然後去洗澡。
謝宅的豪華浴室裡裝的是全自動按摩浴缸，謝寧之前也只有在大牌雜誌的活動邀約期間住過幾回的五星級酒店裡享受過。
關鍵是這浴缸旁邊的鍍銀架子上，還擺了一排進口的沐浴鹽和按摩精油。
謝寧把鼻子湊上去嗅了嗅，頓時，一股怡人的果香就撲鼻而來，他精神立刻就上來了。
謝寧玩美妝的，向來喜歡這些東西，這下就忍不住多試了幾個按摩精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牌子的特殊配方問題，這裡的按摩精油裡除了本來的水果和花草香味之外，還都帶著一股蜂蜜一般的甜香，特別好聞。
謝寧試著試著，時間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這邊謝甯正泡得開心呢，浴室的玻璃門忽然就被低低敲了兩下。
「謝寧，你在裡面嗎？」
是原湛的聲音。
謝寧愣了一秒，連忙支起身體，回應道：「我在！我馬上就好！」
「不用，是王姨怕你泡太久暈倒了，讓我問一聲。」原湛的語氣十分淡漠，聽不出情緒。
「哦……」
謝寧尷尬了一下，就默默從浴缸裡爬了起來，開始沖洗身體。
原湛剛才不說還好，說了之後謝寧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泡得有點久，頭暈不說，還有點腿軟。
急急忙忙沖完澡，謝寧把身體擦了個半幹，就裹著浴袍從浴室裡面出來了。
原湛這會坐在房裡的軟沙發上看書，聽到開門聲，就默默抬頭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謝甯從滿浴室的白氣中濕漉漉地走了出來。
謝甯穿浴袍的德行還是跟那天一樣，胸口大片肌膚露出來，泛著微微的粉色，甚至白皙的脖頸上還掛著不少水珠，一徑順著鎖骨流淌而下……
原湛見到這一幕，微不可聞地皺眉，卻沒有說話。
而謝寧一出門，接觸到冷空氣，不由自主地便打了個噴嚏。
然後他就急急地踩著小碎步，走到了穿衣鏡前，從一旁的抽屜裡掏出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吹風機的聲音呼呼啦啦響，原湛天生敏感，這會被吵得看不進書，就忍不住略略側眼看了過去。
結果一抬眼就看到謝寧側身站著，浴袍紮起一截，白皙修長的小腿就這麼大大方方的露出來。
關鍵是——謝寧居然沒穿拖鞋，就這樣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白皙的腳趾隨著謝寧吹頭髮的動作還無意識地蜷縮兩下，然後又藏進地毯的絨毛中……
雖然知道謝寧不是故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是故意這麼大大咧咧。
但原湛仍是莫名覺得一陣心煩——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心煩，卻又好像隱隱知道一點，結果他就更心煩了……
最終原湛不輕不重的把手中的書放在了一旁的玻璃茶几上。
哪料到他手下失了准，硬質的書籍就這麼磕在了玻璃茶几的鏡面上，頓時發出一聲脆響。
原湛：……
過了兩秒，吹風機的聲音就停了，然後便是謝寧默默轉過頭來，探詢地問道：「吵到你了？」
謝寧以前跟人合租，有個室友有點神經衰弱，也是聽不得一點聲音，所以謝寧對這些事也比較小心。
而原湛本來確實有點想發脾氣，可看到謝寧那一雙亮亮的，無辜的眸子，他一時間卻又氣不起來了。
沉默了兩秒，原湛道：「沒什麼，失手磕到了，我去洗澡。」
「哦……」
謝寧扭頭繼續吹頭髮。
原湛心裡煩躁，也確實想泡個澡，這會便默默站起身來，走到衣帽架前，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又開始解領帶。
原湛領帶解到一半，吹風機的聲音又停了，他動作一頓，忍不住就皺眉回頭看去。
正好跟謝寧四目相對。
詭異的尷尬之後，謝寧默默舉起手，無辜道：「我吹完了。」
原湛：……
繼續回頭解領帶。
而這時謝寧就自己翻身上了床，上床坐好時，謝甯正好就看見原湛脫完了外衣，走進浴室。
這也是謝甯第一次看到原湛在他面前穿得這麼少。
剪裁合度的薄薄襯衣包裹著原湛完美的身材，帶著優雅弧度的腰線比穿著西裝的時候看著更加明顯，腰以下就全是腿，修長有力，步伐穩健……
謝寧默默砸了咂嘴。
真是極品啊。
可惜，不是他的菜。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呀！啵啵嘰！
第10章 晚安
下一秒，浴室門就在謝寧的目光下重重關上了。
謝寧摸了摸鼻子，覺得錯過了這樣一具美麗的肉體有點可惜，但也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很快，謝甯就重新靠回到了床上玩手機。
原湛這邊一進到浴室裡，就被一股濃濃的精油味快要熏得暈過去，他立刻就打開了排風系統，然後煩躁地開始刷牙。
他記得，以前謝甯是從來不會用這些東西的，連沐浴露都是最簡單的椰油型，幾乎聞不到味道。
可這會的浴室，味道濃得簡直就像春季五月的花房一般，而這股清甜濃蜜的味道，聞著聞著，就讓原湛的頭微微有些發脹。
草草刷完牙，原湛就大步走到浴缸前，放了幾次水，才把浴缸裡濃郁的精油味給洗掉，可當他脫了衣服想要去泡澡的時候，卻發現……
洗衣籃裡橫七豎八地丟著謝寧的衣褲，最上面，赫然便是一條純白色帶著褶皺的ck內褲。
原湛俊美的臉上瞬間滑下三條黑線，接著他額頭上就隱隱浮現出幾條青筋。
以前的謝甯就從來不會讓原湛出現這樣尷尬的問題，他每次回來家裡洗澡，都會單獨準備一個可以束口的天鵝絨口袋，然後把自己換洗的衣服裝進去，再在出來之前把地上的水漬都處理乾淨，玻璃也擦乾淨。
這樣原湛洗澡進去的時候，就會是一個完全整潔的嶄新浴室。
完全就是一個任勞任怨的小媳婦。
可惜現在謝寧的不是小媳婦了。
原湛黑著臉，默默在裝滿了謝寧衣服的洗衣籃面前站了兩秒，就自己扭頭去四處找可以裝衣服的東西，最終找到了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梳妝鏡下面的抽屜裡的，以前謝寧用過的那個黑色天鵝絨束口袋。
於是原湛只有把自己的衣服裝進束口袋裡，方才扔進洗衣籃。
真是莫名有點風水輪流轉的感覺，只不過原湛和謝寧都沒覺察到這一點。
原湛躺在滿是熱水的按摩浴缸裡，一開始是生氣，甚至想著一會出去要怎麼教訓謝寧，可等他思緒漸漸平靜下來，又莫名生出一點奇異的感覺。
以前的謝寧畏縮，陰沉，愛他愛到失去理智，讓他感到憤怒和無奈，就像個心智不全的偏執狂小孩一樣。
現在的謝甯正常了一點，可又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了。
就像是公司裡遇到的合作夥伴一樣——
對！
原湛目光微微一動——就是這種感覺。
以前的謝寧也總是在道歉，但態度異常卑微，每次也都是害怕原湛不喜歡他才道歉。
可現在的謝寧幾次道歉似乎都不是為了原湛，而是……一種不願意惹麻煩的態度。
就像是路上兩人碰了頭，也說不清是誰的責任，其中一個怕事的就連忙道歉，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就算完了。
客客氣氣，不卑不亢。
而之前在書房，謝總也告訴了原湛謝寧想要離婚的事，也旁敲側擊、軟硬兼施讓原湛對謝寧好點，同時覺得謝寧只是鬧脾氣。
可現在原湛看來，謝寧倒未必是在鬧脾氣。
帶著理不清的思緒泡完這個澡，原湛並沒覺得絲毫放鬆，反而覺得頭更痛了。
疲憊的穿著浴袍從浴室中走出來，原湛一出門，就看到謝寧正盯著手機，聚精會神地看著，時不時還露出一個詭異而帶點花癡？的笑容。
原湛眉頭皺了皺，卻又神使鬼差地道：「你在看什麼？」
謝寧這會正在看尋仙傳劇組放出來的幾個主角資訊，下意識地就道：「看尋仙傳的爆料。」
原湛：……
而謝寧這邊一抬頭，就對上原湛那裹著浴袍的完美身材，原湛的浴袍前襟敞開了一點，露出玉白色的皮膚，但肌肉線條流暢，脖頸修長，看上去充滿了力道的美感。
尤其是原湛的淩亂的發梢上還墜著一點水珠，俊美的臉上泛著一點濕潤的光，讓他比平日裡的一絲不苟看上去隨和了幾分。
愣了兩秒，謝寧倒也回過神來，隨即便默默放下手機道：「我就隨便看看。」
由於不希望原湛繼續再追問關於劇組的事，謝甯看著原湛露出懷疑的表情，又嘿嘿笑了一聲，就主動走到衣架旁邊，拿過吹風討好道：「阿湛你頭髮還沒幹，我幫你吹頭髮吧？」
說著謝寧就推開了吹風的開關，朝原湛湊了上來。
原湛本來還在想謝寧是不是又打算想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蘇陵和自己，一時間對於謝寧的湊近沒有防備，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熱風已經吹到了頭髮上，謝寧的手也輕輕按上了他的肩膀。
謝甯那一張紅潤白皙的明麗面龐湊近上來，身上還帶著按摩精油的果木甜香，夾雜著一點Omega資訊素的甜蜜味道，猝不及防地鑽就原湛的鼻孔，竟是讓原湛一瞬間就有了反應。
下一秒，原湛微微一驚，額頭上青筋暴起，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伸手謝寧一把推了出去。
謝寧毫無防備，哐當一聲悶響就撞在了床邊的床頭櫃上，下一秒，他就垂下頭，捂住被撞上的後腰發出低低的痛呼聲。
謝甯靠近，原湛推人，謝寧撞上床頭櫃——這一系列的動作總共做下來也沒超過一分鐘。
因此當原湛稍稍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外已經傳來了王姨試探而又擔心的敲門聲。
「小少爺，原先生，你們沒事吧？」
原湛回過神來，抬頭看向緊閉的房門，薄唇抿成線，一時間皺著眉頭，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倒是謝寧自己，及時捂著腰起了身，微微抽著涼氣對門外笑道：「沒事沒事，是我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被茶几碰到了，王姨你去忙吧，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謝寧說謊時候的語氣輕鬆自然，門外的王姨聽了，立刻就松了一口氣，隨後她便笑著叮囑道：「時間不早了，少爺和原先生也早點歇息吧。」
「好，王姨晚安~」
「少爺和原先生晚安。」
接著，王姨的腳步聲就慢慢走遠了。
等到王姨的腳步聲逐漸消失，一直盯著門口的謝寧也松了一口氣，隨即他又忍不住垂下頭，捂著後腰呻|吟了一聲。
太痛了……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原湛終於出聲，語氣平淡裡帶了一絲淺淺的愧疚：「很嚴重嗎？」
第11章 擦藥
謝寧一邊吸著涼氣，捂著腰吃力地坐到床上，一邊默默翻了個白眼，但嘴上只是道：「有點，你知道房間裡哪裡有藥膏麼？」
「浴室有，我去拿。」
說著，原湛便轉身進了浴室。
謝寧按著腰齜牙咧嘴了一會，覺得愈發痛了，還是那種一跳一跳的隱痛。
謝寧放心不下，就默默低頭解開了浴袍帶子——
結果就這麼解開看了一眼，謝寧驚呆了。
剛剛撞得那一下就謝寧的感知來看不算特別重，而且還隔著不薄的浴袍，謝寧白皙的後腰上就出現了接近十釐米見方的一長條淤青，襯著雪白的肌膚，看上去好不猙獰嚇人。
以往謝甯在宿舍跟朋友們鬧著玩也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但誰也沒有說撞一下就弄出這麼可怕的淤青來。
看來這Omega的體質真的是脆弱，簡直就是豌豆公主plus啊！
想著，謝寧就輕輕伸手戳了一下自己腰上的那塊淤青，結果一戳他就面容扭曲地倒吸一口涼氣。
好TM疼啊！
原湛從浴室裡找出了專治跌打損傷的藥油來，結果一出來，就看到謝寧一邊低著頭用手指輕輕去戳自己腰上的一大塊淤青，一邊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神色不由得就變了變。
「別碰了。」原湛低聲道。
謝寧微微一怔，收回手，擦了一下因為疼都快流出眼淚的眼睛，抬頭看向原湛：「找到了？」
「嗯。」原湛一向話不多。
謝寧想了想，決定‘大發慈悲’讓原湛將功補過，順便套套近乎，於是就示弱道：「我這個姿勢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煩阿湛你幫我上藥？」
謝寧這個要求一提出來，原湛就怔了怔，不過隨即他便垂了眼走過來，道：「嗯。」
明顯是不太情願，但不得不做。
謝寧看得出來，但也裝作看不出來的樣子，默默撩起了一半的浴袍，側過身體，等著原湛給自己的淤青上藥。
原湛走到謝寧身邊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謝寧露出了肌膚的原因，他總覺得謝寧身上散發出來的Omega的甜蜜資訊素味道愈發濃烈了，簡直就像在一個密室裡熬煮著一大鍋玫瑰蜂蜜散發出來的甜香味一般。
但這個時候，原湛也沒有辦法推辭，只能微微屏住呼吸，克制著皮膚底下躁動的感覺，擰開藥油瓶子，開始給謝寧上藥。
這還是第一次，原湛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到謝寧的身體。
謝寧的腰很細，弧度也流暢優美，腰上的肌膚更是如同羊脂玉一般雪白無暇，還散發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只可惜這瑩潤的美感這會被一大塊猙獰的淤青給破壞了。
原湛呼吸滯了滯，就低頭將紅色透明的藥油倒在掌心，然後緩緩覆在了謝寧腰間的淤青上。
細膩溫潤的觸感近距離地貼在原湛的掌心下，他還沒來及心猿意馬，就聽到謝寧煞風景地「嘶」了一聲。
原湛驟然回過神，神色微窘，接著便閃電一般地收回手道：「很痛？」
謝寧愣了愣，連忙道：「沒事沒事，你繼續，痛點很正常，不用管我。」
原湛：……
自我克制了許久，原湛這才第二次給謝甯重新上藥。
原湛低著頭，將目光放在謝寧腰間的淤青上，認真給他上藥。
於是謝寧就只能看得見原湛微微抿著薄唇，皺著眉頭的俊美側臉，至於原湛眸中的神情，謝寧是看不到了。
但謝寧可以確定的是——原湛很緊張，給他上藥的手，肌肉都是僵硬繃緊的。
凝視了一會，然而原湛卻並沒有在臉上顯出緊張的表情，謝寧覺得無趣，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就笑道：「阿湛你以前談過戀愛嗎？」怎麼比新手司機都不如？跟人一接觸就這麼如臨大敵。
之所以謝寧會這麼問，是因為原書裡描述黑化之後原湛時，把他幾乎形容成了一個打樁機，加上原湛本身也是個鑽石王老五，於是謝甯就默認原湛是個老司機了。
結果謝寧這句話剛問出口，原湛的臉色就微微一變，接著他手下的力度就重了幾分。
「閉嘴。」
謝寧在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心中也忍不住好笑起來——掩耳盜鈴啊有木有，現在的原湛簡直就是個被揭穿秘密的純情處男有木有？
謝寧正在好笑，忽然，他的神色就變了變——因為，他嗅到了一股十分奇異又有點熟悉的香味。
這香味帶著一點成熟松樹的凜冽氣息，卻又夾雜著一點淡淡的檀香味，讓人覺得安心又舒適。
「阿湛你噴了香水？」謝寧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接著他就下意識地湊到原湛肩膀旁邊嗅了嗅——
頓時，一股強力而又熟悉的雄性荷爾蒙味道就沖入了謝寧的鼻翼中，謝寧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TM就是那天晚上他聞到的，原湛身上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啊！
危險的氣息已經在房間裡蔓延了開來，謝寧尷尬地笑了笑，剛想開口解釋自己是無心的，卻忽然發覺原湛冷白色的耳廓已經微微泛紅，俊美的側臉上也不知在何時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呼吸聲也比先前明顯了幾分……
謝寧心中頓時警鐘大作，根本沒有多加思考，抽身就跑——
然而已經晚了。
謝寧剛轉身準備爬下床，小腿就被一隻佈滿汗水的修長手掌給緊緊握住，他哀嚎一聲想要掙脫，卻又被原湛一把給拽了回來。
原湛身上散發出來的alpha資訊素味道讓謝甯也不由得冒出冷汗，他哆嗦著想要去扒開原湛抓住他小腿的手，卻又身體發軟，根本就扒不動。
就在謝寧垂死掙扎的當口，原湛已經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地壓了上來，他目光陰沉，但俊美的臉上卻微微發紅，汗水淋漓，散發著異常充沛的雄性味道。
隨著alpha資訊素味道的愈來愈濃烈，謝寧已經全身濕透，簡直連哆嗦的能力都沒有了。
下一秒，原湛就猛地一把將謝寧頭朝下按在床單上，在謝寧天旋地轉不知所措的當口。
原湛俯下|身來，貼在謝寧的耳畔，咬牙切齒地低聲怒道：「長進了啊，現在知道給我下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滴滴滴
第12章 精油
謝甯這會被原湛反剪著雙手，死死按在床上，只覺得身上的骨頭都要被按碎了一般。
加上原湛滾燙寬闊的胸口緊緊貼著他的後背，散發出來的那股濃烈的alpha資訊素的味道幾乎讓謝甯軟成一灘春水。
可即便是這樣，謝寧仍是喘息著掙扎道：「我沒有……不是我，你弄錯了！你絕對弄錯了……啊！」
話說到最後，謝寧的尾音都在微微發顫，宛如拌了糖一般，帶著一點魅惑的顫音。
原湛聽著謝甯這宛如貓兒叫的‘辯解’，只覺得整個身體熱得都要爆炸，下一秒，他便咬著牙，低聲道：「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原湛便伸手從後方捏住謝寧的尖尖的下巴，把他扳過來，哆嗦著，狠狠地吻上了那個濕潤薄紅的唇。
兩人的資訊素在一瞬間宛如煙花一般膨脹爆炸開來，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充盈著資訊素的味道。
謝寧瞳孔驟然收縮，奇怪的是明明他應該在這資訊素中徹底淪陷，卻又在這一秒煙花爆炸後的極致快感間多出了瞬息的清明。
所以，就趁著這瞬息的清明，謝寧狠狠咬了下去——
劇痛！
血腥的味道立刻就在二人唇齒間蔓延開來，原湛也因為疼痛而清醒了一點，不由得僵住了身體。
謝寧就趁著這時，一咬牙，猛地一頭撞在了原湛的胸口，把原湛撞翻在床上，接著他便連滾帶爬地沖向了浴室。
一聲巨響。
等到原湛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謝寧已經把浴室的門反鎖了。
屋內一片死寂。
原湛胸膛下的燥熱還在叫囂不止，他閉了閉眼，屏住呼吸片刻，便起身去打開了空調的送風模式。
原湛自己都沒發覺，他內心是在企圖用這一系列動作壓制下心中那沒有來由的隱隱罪惡感和愧疚感。
至於謝甯，完全就是日了狗了加上無比懵逼。
還好他這會沒有完全被觸發發情，不然就只能依靠抑制劑了。
沖到了花灑下面，謝寧徑直把水流開到最大，嘩啦啦地沖了三分鐘，沖的渾身凍僵失去知覺，這才搖搖晃晃地關掉了花灑，脫力地坐到了矽膠防滑墊上。
坐了大概一分鐘的樣子，謝寧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才緩緩回過神來。
踉蹌著起身去拿了新的浴巾把身上的冷水擦乾，又打開浴霸和暖氣，謝寧站在鏡子前，看著狼狽的自己，就開始思索剛才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聽原湛的語氣，明顯是被動發情，而且他覺得是謝寧做的。
但謝寧也確實沒做。
難道是謝總？
可想了想，謝甯又覺得謝總沒這個必要做這些。
頭痛……
謝寧赤著腳，在浴室裡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忽然，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剛才自己用過的那一排按摩精油上。
謝寧學過芳療，對精油的成分比較瞭解，但一開始也沒有聞出那個精油裡的一種特殊成分。
難道是……
謝寧咬了一下嘴唇，連忙沖上去，取了一瓶精油拿在手裡，然後仔細地端詳起了精油的包裝。
成分表裡那些熟悉的成分自然不用多說，但不熟悉的成分也都是用化學名稱寫的，謝寧看不懂。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繼續盯著包裝上有字的地方看。
終於，謝寧看到了，在精油瓶子背面，最下方，寫著一行蚊子大小的小字。
「本品專櫃專供，不得向未滿18歲青年出售」
不得向未滿18歲青年出售……
呵呵。
謝寧的表情裂了。
隨手把精油放到盥洗臺上，謝寧捂了一把臉。
從剛才原湛的反應來看，這種精油的作用是一點點滲透的，也並不算烈性。
畢竟謝寧用了那麼多，可到最後原湛雖然很憤怒，卻也沒有完全失控，親謝寧也是出於報復心理——這一點謝寧是能感受到的。
估摸著這精油的效果就跟現代社會裡成人用品店出售的情|趣藥物一樣，起個催化資訊素的作用。
而把這個東西放在浴室裡的人，八成也是出自好心，肯定也事先暗示過謝寧了。
最關鍵的是，現在謝寧說他不知道這玩意能催|情，別說是原湛了，換他自己都不信……
這TM可是謝宅啊！
「阿嚏！」謝寧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哎，真是人倒楣喝涼水也塞牙。
隨即他就停止了思路，默默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
雖然浴室裡浴霸和暖氣都開著，但這畢竟是浴室，畢竟是冬天，謝寧現在就裹著一張浴巾，如果在浴室過一晚上，八成第二天就得臥床不起了。
想到這，謝寧便默默走到了浴室門口，輕輕敲了敲玻璃門，低聲道：「還在嗎？沒事吧？」
謝寧先沒有感覺，一開口卻又把自己嚇了一跳——他才沖了一點涼水，怎麼嗓子就啞成這樣了？
正在謝寧百思不得其解地摸著有些發腫的喉嚨時，原湛冷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出來。」
謝寧心頭一顫，正想說點解釋的話，卻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個噴嚏又響又亮，門外的原湛聽得清清楚楚，於是他愈發有些煩躁了。
「出來，我保證不動你。」
原湛這麼一說，謝寧就稍微松了口氣。
遲疑了一下，謝寧就悄悄咪咪地把玻璃門拉開一條小縫，再悄悄咪咪把頭探出來一點。
結果他剛一探頭，就對上了一雙冷若寒星的眸子。
謝寧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然後就露出一點討好的笑意
「現在知道怕了？」原湛冷冷地凝視著謝寧嘲道。
原本要是原湛好說話一點，謝寧還會狗一狗，打個哈哈把事情過去，誰讓他吃軟不吃硬呢？
所以這會原湛這麼一嘲諷，謝寧就有氣了。
想了想，他也沒再躲，便徑直推門出來。
謝寧身上氣勢陡然發生的變化讓原湛都有點莫名其妙。
謝甯也懶得理會原湛，走到一旁就拿起吹風機來重新吹頭。
原湛見到謝寧這副不關己事高高掛起的模樣，恨的牙癢癢，簡直就忍不住想把謝寧按在牆上再質問一番——他是怎麼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麼下三濫的手段勾引自己？
可當原湛目光落在謝甯光潔白皙的背部上那一塊偌大的淤青上時，神色不由得沉了沉，最終，他什麼話都沒說，冷笑一聲，就起身自己去了浴室。
進門的時候發洩一般，原湛重重關上了門。
哐當一聲巨響，謝寧吹頭髮的手顫了顫，差點沒把頭發燒了。
下一秒，謝甯就冷著臉在心中罵道：原湛你個龜孫子，就敢欺負弱者，以後有你好看的！
第13章 發燒
原湛進到浴室裡，脫下浴袍，本來冰冷陰沉的俊臉上就微微浮現出一點惱怒的緋色。
他絕對不想承認，剛才在看到謝寧只系著一條浴巾的樣子，又讓他身上不自覺的燥熱起來。
異常煩躁的原湛走到花灑下，也打開了冷水，冰冷的水流嘩啦啦沖在他身上，反而讓他清明精神了幾分。
alpha天生體魄強健，一點催|情的藥物對原湛來說根本不會有太強的副作用，倒是謝寧這個Omega……
想到這，原湛就愈發覺得謝甯是個瘋子。
身為一個體弱多病的Omega，謝寧是怎麼敢冒著那些藥的副作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
誰給的他勇氣？
梁靜茹嗎？
為了隱瞞前兩天的事情，原湛就已經忙得夠焦頭爛額，可這次謝寧居然選擇在謝宅坑他，原湛實在窩火到極致。
明明他們在結婚前就已經協議好，如果逼不得已一定要孩子，那就代孕，除此之外，除非兩人都心甘情願，否則不能發生X關係。
所以現在謝寧是太饑渴，所以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倒也確實是如此，原湛在清醒狀態下，是根本不會對謝寧起一點反應，除了這兩次用藥——畢竟alpha和Omega是沒法抗拒身體本能的，原湛如此自欺欺人道。
他怎麼會對謝寧起反應？
做夢吧。
身體上的燥熱感漸漸去除，原湛也在思考中冷靜了下來，關掉花灑，他的神色又恢復到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漠然。
取了浴巾擦拭身體，原湛冷不丁就看到潔白的盥洗池上放著的那瓶按摩精油。
目光動了動，原湛神使鬼差地就伸手拿起了那瓶按摩精油。
原湛雖然對這些東西並不熟悉，但他現在也投資了一個新型抑制劑的項目，而這瓶按摩精油的成分裡，就有一樣能催化資訊素並使抑制劑失去效果的成分。
而這瓶按摩精油……
原湛記得，從他第一次來謝宅，這瓶，以及浴缸架子上隔著的那排精油就已經放在浴室裡了。
所以，謝寧為什麼偏偏選了這次用？
感覺有些不合理。
而原湛也接觸過一些私生活糜爛的貴族alpha，他們的浴室裡也確實會常備這種助興的東西，但原湛沒深入瞭解，所以也沒意識到謝宅也會準備。
思維到此，原湛其實隱隱覺得謝寧可能是無辜的，但隨即，他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十分荒謬。
謝寧可是謝家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房間的浴室裡放的什麼東西？
即便是王姨要準備，那也得提醒並經過謝寧同意吧？
這麼一想，原湛那一點點同情和愧疚的心情便徹底煙消雲散。
原湛哪裡知道，以前的謝寧是有那個賊心但沒那個賊膽，現在的謝甯則是完全躺槍。
重新換上浴袍，原湛從浴室裡推門走出來，房間裡卻已經寂靜一片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就看到謝寧已經一個人躺在了大床中央，裹著被子，睡了。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大床旁邊的地毯上居然還放著一套枕頭被褥。
謝寧這是讓他睡地上？？？
原湛瞬間就被氣笑了。
以前的謝寧做錯了事還會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現在的謝寧做錯了事居然還得寸進尺？
想到這，原湛的表情又冷了幾分。
下一秒，原湛就走到床前，毫不猶豫地一把掀開了謝寧的被子，冷冷道：「起來。」
被子被猛地掀開，謝寧只覺得身上一涼，正有點低燒的他在迷迷糊糊中就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嘟囔道：「不起！」
先前在浴室，隔著一道門，原湛沒聽出謝寧聲音啞了，這會他才發覺謝甯嗓子已經完全啞得不像樣子，白皙瑩潤的皮膚上也淡淡泛出一層不正常的粉紅色。
原湛：……
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原湛也不能把謝甯這個病號怎麼樣了。
他也知道這會更不能驚動謝總和王姨，不然怎麼解釋——說謝寧妄圖勾引自己不成結果跑去沖涼水發燒了嗎？
微微吸了一口氣，原湛強忍著把謝寧這個麻煩精拖起來扔出去的衝動，還是把被子還給了謝寧。
謝寧感受到了溫暖的被子，下意識地就把被子卷成一團裹在身上，還不自覺地砸了咂嘴。
謝寧因為低燒，嘴唇比平日裡都要紅潤許多，神色也愈發可憐柔弱了。這會做出這個動作，看得原湛額頭上青筋又是一跳。
隨即原湛就默默別過眼，不再去看眼前這個令他頭疼的煩人精。
而原湛一向有偏頭痛的毛病，隨身攜帶的公事包裡一直都準備有布洛芬和一些常用藥物，所以原湛便沒有打擾王姨和謝總，悄悄取來藥盒，又倒了一杯熱水，就走到床邊，拍了拍謝寧的被子卷道：「吃藥了。」
謝寧裹著被子，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左右搖了搖頭，模糊哼唧道：「不吃……」
原湛：……
最終還是原湛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把謝寧從被子裡扶起來，硬塞著他吃了藥。
謝寧吃藥的時候，臉都皺成了一團，原湛看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一面覺得謝寧是自作自受，一面卻又覺得他有點可憐。
「可憐」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原湛自己都愣了愣，隨即他便沉下臉，將吃完藥的謝寧塞回了被子裡。
原湛動作有點粗暴，謝寧無意識間就用力掙扎了一下，一揚手——
啪！
一聲脆響之後，原湛的俊臉上多了一個不太清晰的紅印子。
沉默了兩秒，原湛簡直氣得哆嗦，但最終他還是惡狠狠的給謝寧掖好了被子，又調高了空調的溫度，這才自己下床去地上睡了。
一夜無眠。
清晨，謝甯是被原湛洗漱的聲音吵醒的。
謝寧揉了揉眼睛，從被子裡坐起來，忽然就慢慢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上他好像……發了低燒，隱約記得是原湛喂他吃的藥？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就朝四周看了一眼。
果然，床頭櫃上還放著半杯水和一個半透明的長方形藥盒。
再看，地上的床鋪攤開，柔軟的白色被子微微隆起，墊子中間有一個凹陷的褶皺，明顯是睡過人的。
原湛還真的在地上睡了一夜啊？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看了一眼浴室虛掩著的門，聽著裡面嘩啦啦的水流聲，莫名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
第14章 腦補帝
於是，洗漱完出來的原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謝寧坐在床上，帶著一點詭異的笑意悄咪咪地看著浴室大門這邊。
原湛：……
見到原湛出來，謝寧連忙斂去笑意，正色道：「你洗完啦。」
原湛別過眼，走到衣架前取下襯衫開始穿，一邊穿一邊道：「發燒好了？」
謝寧這會愣了愣，自己伸手摸了一下額頭，感覺溫度挺正常的，就乾脆道：「好了！」
說完這句，謝寧悄悄看了一下原湛的臉色，又道：「昨晚謝謝你啊。」
原湛穿衣的動作頓了頓，淡淡道：「你不給我惹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謝寧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原湛雖然背對著謝寧，但在穿衣鏡裡卻能把謝寧的一舉一動看個一清二楚，這會他看到謝寧吐舌頭的動作，頓時又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謝寧這會思索了一下，決定不解釋昨晚的事情——解釋也解釋不清，萬一把王姨再牽扯進來，就不太好了。
但為了讓原湛不再黑化，謝寧想了想，就笑道：「我跟爸提過我們離婚的事情了，他說等這個項目做完，如果我還是想離婚，就可以離。」
原湛本來正對著鏡子打領帶，聽了原湛這話，動作頓了頓，便別過頭來，帶著幾分不信任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謝寧頓時一怔，什麼意思？
他沒什麼意思啊？
不過很快，謝寧就反應過來原湛是想問什麼，遲疑了一下，他試探道：「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們可以先去把離婚證領了，等專案結束，再公佈也行。」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眸光沉了沉，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最近很忙。」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是懷疑自己，只有默默攤攤手。
原湛沉默了兩秒，系好領帶，道：「這次的項目很重要，我會跟組，你要是一個人不習慣，可以回家來住。」
跟組？
謝寧聽到這，心頭一跳，立刻就想——項目很重要？八成是不想見到自己，趁機跟白月光蘇陵約會吧？
不過這樣的話謝甯也樂得自在，於是他就道：「好啊，你放心去吧。」
謝寧這麼輕鬆的答應了，原湛倒是忍不住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
謝寧看著他的表情，無奈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我管你麼？現在我不管你了，你不高興？」
原湛：……
憋氣了一秒，原湛邁開大步走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拿起公事包便走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原湛動作頓了頓，看樣子是準備摔門，但最終不知道為什麼，忍住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這些細節動作，心中好笑，但也安心了一點——至少現在原湛還是顧忌謝總的，那就好辦。
原湛出了門，謝寧默默擤了擤鼻涕，就坐回到被子裡開始打手機遊戲。
沒一會，王姨上來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謝寧盯著手機螢幕，頭也不抬地道。
王姨端著早餐進了房間，她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機的謝寧，不由得愣了愣——以往姑爺去上班，少爺都要跟著送到門口，而且……今天姑爺脾氣好像也有點不好，這是……吵架了？
想到這，王姨就默默把早餐放到謝寧床頭，低聲道：「少爺，姑爺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謝寧目光動了動，放下手機道：「他？不知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
說著，謝寧就拿起三明治吃了起來，咬了一口，謝寧就眼前一亮道：「嗯！王姨，這個三明治好吃！」
王姨本來還想問點什麼，結果聽到謝寧這話，忍不住就露出和藹的笑容，道：「好吃啊，好吃少爺就多吃點~」
謝寧連忙點頭。
看著謝甯沒心沒肺的開心樣子，王姨又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或許姑爺是真的沒睡好？
守著謝寧吃完早餐，王姨就把餐具收走了，謝寧摸了摸小腹，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就繼續掏出手機打遊戲。
結果這邊遊戲剛打開，微博就跳出一條推送——原來是蘇陵發微博了。
那天關注了蘇陵之後，謝寧就順手特別關注了，這會看到蘇陵發微博，謝寧就順手點進去看了一眼。
這才幾分鐘功夫，評論就上千了。
而微博的內容是蘇陵的幾張他拍，幾張單人看劇本的，幾張跟一個中年男子交流的，好像是在什麼地方的辦公室。
文字內容如下。
蘇陵V：馬上要進組了，先跟劉導交流一下劇情。
他拍中的蘇陵就沒有那些精修圖裡那麼驚豔，但即便是如此，也能看出蘇陵那隨性優雅的氣質，只穿黑色的夾克配牛仔褲都能穿出時尚感，也是沒誰了。
把九宮格圖片來回翻了翻，謝寧正在感歎有些人就是靠臉吃飯啊，忽然，他的目光就滯住了。
立刻滑回去，雙指縮放大圖，再把圖片的左下角拖出來。
擱在沙發一角的那個公事包……怎麼就看著那麼眼熟呢？
好像就是原湛早上帶走的那個吧。
而且，還是個限量的愛馬仕——真是不怕被人抓到啊。
謝寧不由得就想起書中那一場慘案。
蘇陵就因為原湛送他的一支定制腕表，身敗名裂，而且瘋了。
蘇陵收到表的時候是不知情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禮物，哪知道是情侶腕表的其中一個，過了兩年無意翻出來就戴著上了活動。
原湛那時候忙著黑化囚禁謝甯，其實也沒多喜歡蘇陵了，根本忘了兩年前送的腕表。
結果就被狗仔拍到他跟蘇陵同款情侶表。
厲害的狗仔們又把原湛給蘇陵投資的那些作品全都扒了出來，於是大家就都知道大明星蘇陵原來是靠小三別人獲得資源，原湛有了老婆還劈腿。
蘇陵幾乎是一晚上就身敗名裂了，原湛的新公司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最終，精神失常的蘇陵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後，開車把原湛和謝寧一起撞了，全書BE。
謝寧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立刻就撥通了原湛的號碼。
響了三聲，對面接了電話。
原湛語氣不太好地「喂」了一聲。
聽到原湛的聲音，謝寧下意識地沉默了一秒，一時間腦子短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他怎麼說？
說蘇陵發的照片裡有你的包？
這怎麼聽都怎麼像捉姦啊……
可又不能不說……
謝寧絞盡腦汁思索了一會，對面的原湛就語氣變差了幾分：「有話快說，我現在很忙。」
謝寧：……
遲疑了一秒，謝寧就乾脆豁出去了，道：「我剛剛刷了蘇陵的微博，裡面發的照片裡你的包露出來了，你最好讓他把微博重新編輯一下替換掉照片，不然會引起狗仔注意的。」
一長串話，謝甯就如同打機關槍一般吐了出來，說完，也沒等原湛回應，謝寧就急忙掛斷了電話。
原湛在聽到謝甯提起蘇陵的時候俊美的臉上就露出了幾分不耐和陰沉，但聽到最後，卻又變成了狐疑和詫異。
直到……謝寧主動掛斷了電話？
原湛把手機拿到眼前，這時通話已經徹底掛斷，跳回了主介面。
眯了眯眼，原湛覺得，謝寧這是在吃醋？
語氣也確實有點心虛的樣子。
想到這，原湛把薄唇抿成一線，正皺著眉頭想要把電話再撥回去，一個清冷柔韌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靜靜響起。
「阿湛，要喝點咖啡麼？」
原湛微微一怔，隨即唇邊浮現出一絲淡笑，回過頭來接過蘇陵手中的咖啡，低聲道：「謝謝。」
蘇陵清麗的臉上也露出一點笑意，默默道：「都是老朋友了，還這麼客氣。」
原湛聽到蘇陵這話，又是覺得慰藉又莫名有點心酸。
偏生這時蘇陵又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小寧最近怎麼樣？我怎麼聽有些閒言碎語說你們倆處得不是很好？」
原湛本來還想趁著這個機會拉近一下自己跟蘇陵的距離，結果蘇陵突然提到謝甯，原湛的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不過想到謝寧剛才電話裡說到的內容，原湛還是跟蘇陵提了提這件事，末了他還帶著一點歉意補充著笑道：「小寧就是心思太細膩了，這點小事都吃醋，阿陵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於那些風言風語——你也不用相信。」
蘇陵聽到原湛這話，不由得便露出一點奇異的表情。
因為原湛之前也隱晦地跟蘇陵說過謝寧愛吃醋的毛病。
不過蘇陵跟謝甯也就是學長學弟的普通關係，並不瞭解謝甯的為人，聽到原湛抱怨，他也常常就一笑而過。
現在聽原湛的意思……
怎麼像是原湛自己腦補過度了？
想到這，蘇陵不由得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默默道：「小寧也是好心，未必就是吃醋，阿湛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原湛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正想解釋，蘇陵就對他擺擺手，道：「我先過去讓助理把微博編輯一下，阿湛你稍等一會。」
說完，蘇陵就轉身走了。
原湛看著蘇陵大步離開的背影，咬了一下後槽牙，莫名煩躁。
可想著蘇陵剛才說的話，原湛又小小遲疑了一下。
難道真的是他小心眼，曲解謝寧的意思了？
難道……謝寧真的沒有吃醋？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第15章 小丑
蘇陵這邊讓助理重新編輯完微博，替換了一張新的照片進去，就又走了回來。
原湛見到蘇陵來了，就打斷了自己的思維，淡笑著道：「處理好了？」
蘇陵笑了笑：「處理好了。」
原湛默默抿了一口咖啡，道：「這次的項目謝氏跟我們公司都很重視，阿陵你要好好加油啊。」
蘇陵勾勾唇角：「你不說還好，說了我還真有點緊張。」
原湛看蘇陵神色坦然，清麗的臉上只是滿滿的淡定和從容，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不由得也笑道：「不管你緊不緊張，我還是相信你的實力。」
蘇陵看著原湛微微發亮的狹長眸子，一向敏銳的他像是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接著他頓了頓，便淡笑著轉移話題道：「先不提這些虛的。我剛剛——好像聽小楊說阿湛你這次準備跟組，你認真的嗎？」
原湛劍眉微微一挑：「當然是認真的，有什麼問題嗎？」
蘇陵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末了清麗的臉上換了副認真的表情，靜靜道：「阿湛，你結婚都兩年了，卻一直都在各種忙項目，出差的時間比在家裡的時間都多。這次跟組一跟也得三個月打底吧？小寧沒有意見？」
其實之前蘇陵也隱晦地提過讓原湛不要那麼忙於上班，也該兼顧一下家庭生活的話，但都沒有這次這麼直接。
所以原湛聽完，不由得就皺皺眉道：「阿陵，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蘇陵挑眉道：「為什麼這麼問？」
頓了頓，蘇陵歎了口氣，又道：「別的人說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小寧這兩年半夜給我打過三次電話，都是特別客氣緊張的問我知不知道你——」
「他居然私下聯繫你？」原湛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這是的語氣又多麼急促，甚至聲音都微微扭曲了。
蘇陵被原湛這樣急迫的態度震了震，隨後他蹙眉狐疑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原湛臉上的肌肉僵了僵，最終淡淡道：「沒什麼。」
蘇陵重複了一下：「沒什麼？」
原湛心頭微微一跳，忍不住就抬頭跟蘇陵對視。
可當原湛直視著蘇陵那張俊雅清麗的面龐，試圖想要從蘇陵臉上看出一點別樣情愫的蛛絲馬跡時，卻又被蘇陵那坦然澄澈的目光給打敗了。
最終原湛閉了閉眼，低聲道：「其實我只是覺得現在自己的事業還不夠好，所以想努力拼拼事業而已。阿陵你別擔心太多。」
蘇陵聽到原湛這句話，沉默了兩秒，道：「阿湛，事業是很重要，家人也同樣重要。雖然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跟小寧閃婚，但既然都結了婚，也應該負起責任來了。」
原湛聽到蘇陵這話，心頭只覺得一陣酸澀上湧，同時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感。
他很想對蘇陵說，他根本就不是自願結婚的，都是謝甯用蘇陵的前程威脅他，他為此也受了太多的委屈。
可原湛能說麼？
他不能。
因為，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
蘇陵對此全不知情，只是這時看著原湛隱忍又微微泛紅的眼睛，覺得事態好像不如他預料的那樣。
沉思了一下，蘇陵帶著一點歉意靜靜道：「如果我說話冒犯了，阿湛你也別介意。畢竟我也是個局外人，只會以我自己看到的東西做出判斷，哪裡有說的不對的地方，你也可以反駁指責我。我都可以道——」
「你說的沒錯。」原湛忽然打斷了蘇陵接下來的話，他俊美的臉上已經隱隱有些發燙了。
在蘇陵愕然的目光中，原湛客氣而又帶著一點自嘲地笑了笑，道：「以前的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對。」
蘇陵何曾見到這樣的原湛，一時間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原湛也不想再讓自己的醜態暴露在蘇陵面前，匆匆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就轉身離開了。
離開的那一瞬間，原湛的一向清冷漠然的眼睛微微有點發紅——他覺得自己剛才在蘇陵面前，真的像個小丑。
而蘇陵目送著原湛離開的背影，修長好看的眉頭也漸漸擰成了一團，最終他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機，給謝寧打了一通電話。
謝甯對於蘇陵來說，就是好友的妻子這麼一個身份，所以平常出於避嫌的態度，他也從未跟謝寧主動聯繫過。
當然，謝寧除了偶爾有幾次半夜打電話給蘇陵詢問原湛的行蹤之外，也沒有跟蘇陵聯繫過。
電話響了三聲，通了，
對面就傳來一個有點點詫異，帶著幾分小迷糊的清亮嗓音。
「蘇陵學長？」
蘇陵聽到謝寧這個稱呼，忍不住默默笑了一聲，便道：「小寧你怎麼突然用了這個稱呼，不是讓你叫陵哥就好嗎？」
「哦哦、陵哥。陵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謝寧倒是十分從善如流，那活潑的聲音甚至隱隱讓蘇陵覺得他帶了一絲雀躍？
其實根本不是蘇陵覺得，謝寧是確實雀躍了——漂亮的白月光給他打電話了嗨呀！大美人聲音又超級好聽嗨呀！不雀躍才見了鬼了。
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謝甯，蘇陵還沉默了兩秒，直到對面又傳來‘陵哥’的疑問聲時，蘇陵才回過神來。
「抱歉，我剛剛有點走神了。」蘇陵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謝寧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陵哥你在看劇本吧？感覺很忙的樣子。」
這樣殷切語氣的謝寧，仿佛讓蘇陵覺得自己在跟自己的小迷弟對話，頓時輕鬆了不少，不過想起方才原湛的表現，蘇陵遲疑了一下，方才道：「小寧，有件事我想跟你道個歉。」
謝寧在手機這頭正喝著王姨榨出來的新鮮椰汁呢，聽到蘇陵這話，忍不住就放下了手中端著的杯子，心想：臥槽，不會吧，難道原湛跟蘇陵告白了？蘇陵決定強勢插入？
要知道原著裡是蘇陵對原湛從頭到尾都沒意思，所以原湛才會糾結那麼久，到最後黑化絕望才選了謝寧。
可要是這邊蘇陵跟原湛好上了，那就沒有他謝寧什麼事了啊。
皆大歡喜，happy ending！
瞬間腦補了一出愛恨情仇大戲的謝寧，在愣了一秒之後，十分迅速地反應過來，立刻就爽朗道：「沒事，陵哥你就有話直說吧。」
蘇陵聽著對面謝甯愉悅的語氣，更加遲疑了，但想著原湛離開時候的模樣，覺得如果不告訴謝甯，只怕原湛回去擺個臭臉他都不知道為什麼。
所以最終蘇陵還是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跟謝寧講了。
聽到開頭，謝寧：有點不對？
聽到中間，謝寧：臥槽，大事不妙！
聽到最後，謝寧：哦謝特媽惹法克！
可蘇陵的聲音太好聽了，溫柔似水還帶著幾分歉意，而且人家根本就是無辜的啊！
所以謝甯也根本沒辦法跟蘇陵發火，只能忍著頭痛，勉強笑道：「這樣嗎？應該沒事吧，阿湛他昨晚沒睡好，可能有點起床氣吧？啊？哈哈哈……」
蘇陵聽著謝寧的語氣，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但他該勸的也勸了，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這邊掛斷了通話之後，謝寧揉了揉僵硬的笑臉，果斷放下手機，以十萬火急的速度溜進了謝總的書房。
謝總這會正在練習書法，冷不丁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兒子眼巴巴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睜著亮晶晶的漂亮大眼睛殷殷期切的看著自己——
手一抖，謝總的書法毀了。
眉頭微微一皺，謝總這邊還什麼話都沒說呢，謝寧就十分知趣地搶上前來，把謝總寫爛的宣紙給撤了下去，然後又換了一張新的。
謝總目光動了動，把筆一擱，微微示意了一下道:「有什麼事，坐過去說。」
謝寧連忙就退回去，乖巧坐下。
兩秒沉默之後。
「爸，我想這段時間就在家裡住。」
謝總聽到這，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了一眼謝寧，末了他道：「原因呢？」
謝寧不假思索道：「原湛要跟組，我一個人住不慣。」
本來他也打算等原湛去跟組之後就來謝宅住，只不過在於早晚，現在原湛估計在氣頭上，謝寧回去住八成就變成了出氣筒，乾脆就留在家裡算了。
謝寧這邊算盤打得嘩嘩響，哪知道謝總聽了他的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即便道：「也好。」
謝寧頓時笑顏逐開。
結果謝總下一句就讓謝寧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正好這次我想讓你也跟組去學習一下，三個月時間也算長了，你這幾天想在家裡住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編編說舔狗這個詞不能用在文名裡，就匆忙換了一個文名，大家還有別的好意見嗎？基友有個建議《我給渣攻當捧哏[穿書]》，大家覺得怎麼樣？
第16章 協議
等等！
臥槽！
不是吧？？？
謝甯此刻心裡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等到他腦子清醒一點，立刻就放緩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道：「爸……這次我能不去嗎？」
謝總皺了皺眉，低聲道：「小寧，如果你真的打算跟原湛離婚，那就該學一學怎麼管理公司。以前是因為原湛能力不錯，我想著你們倆也是利益共同體，所以就沒強迫你去接手公司的東西。可現在你既然打算要離婚，也該獨立自強起來，不要老依賴爸爸。」
謝總這麼一番話，說的謝寧啞口無言。
沒錯，以前的謝寧一事無成，只有個名牌大學的學歷，可就連那個學歷也還是謝總給大學捐了一座圖書館換來的……也難怪原湛都看不起他。
可這次項目原湛和蘇陵也在啊……謝寧實在是不想去當電燈泡，還被原湛擠兌，所以他思索了一下，低聲道：「那我能不能去總公司實習，不去跟專案啊？我真的不想跟項目。」
謝總按了按額頭，道：「總公司的招聘季已經過了。再說，總公司要的都是針對性的技術人才，你要是沒跟過項目，沒相應實踐過，我把你安排過去，你也學不到什麼東西，還會被人說閒話。」
謝寧：……
有理有據，還真是無法反駁呢？
沉吟片刻，謝寧腦子裡的思維換了無數次，最終咬咬牙道：「那我是不是只要這次去跟項目，然後學到了東西，爸爸你就同意我跟原湛離婚。」
謝總聞言，微微挑眉，末了含笑道：「你要是真的這麼有本事，離不離婚當然是你自己說了算。」
謝寧聽到這，腦子裡靈光一閃，總算是意識到了什麼。
是的，謝寧終於發現問題的癥結所在了——正是因為以前的謝寧是個百無是處的廢物，所以原湛才不答應離婚，因為覺得謝寧離了他就沒法獨立生活；謝總也不同意離婚，因為覺得謝寧這麼沒本事，離了原湛，八成就再找不到了，可能就要孤獨終老。
所以，謝寧必須要自己把面子給掙回來，用能力向謝總證明——他離婚了也可以找到飯吃，也可以過得很好！
呼……
長出一口氣，謝寧斬釘截鐵地說：「我去！」
謝總這時看著謝寧堅決又微微發亮的眼睛，一時間竟有些震撼和感慨——他總覺得，兒子好像真的長大了。
謝總其實在謝寧提出想離婚的時候，也想過離了婚其實也沒什麼，畢竟謝家家大業大，謝寧離了婚就算嫁不出去，也可以吃家族基金。
可深入一想，謝總又覺得這事不可取。
因為家族基金也只是給予謝寧經濟上的保障，可等謝總百年之後，謝寧又當如何呢？
謝氏拱手讓人謝總不會心疼，可拿著一大筆家族基金的謝寧到時候肯定會成為那些投機者的香餑餑。
謝總幾乎可以預見毫無社會閱歷的謝寧被那些人騙得人財兩空，淒慘終老的模樣了。
所以謝總沒有同意離婚，並且也生出了一點警惕心——如果謝甯真的不成長，在他死之後謝甯被原湛欺負，又倔強離婚，豈不是完蛋了？
於是謝總就拋棄了之前‘只要謝寧過得好，沒本事也沒關係’的想法，打算開始培養謝寧了。
而現在看到謝寧堅定的樣子，謝總真有點後悔當初太顧及去世妻子的遺言，過於寵愛謝寧，而沒有好好培養他了。
但，還不晚？是嗎？
想到這，謝總就和藹的笑了笑，低頭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檔遞給謝寧道：「阿寧，這是這次專案的一些資料，你拿去看看吧，到時候去了現場我會讓人帶你的。」
謝寧接過專案資料，目光動了動，忽然道：「那我是跟帶我的工作人員住在一起吧？」
謝總愣了一下，道：「當然。」
頓了頓，謝總思索了一下，道：「你想跟原湛一起？那我可以——」
「不用不用不用！」謝甯一連用了三重否定，激動得要命。
在謝總露出狐疑的眼神時，謝寧連忙補充道：「如果這樣搞特殊，估計人家也不敢盡心帶我了。」
謝總聽到謝寧這話，頓時又欣慰了幾分，道：「好，小寧你能這麼想就很好。」
謝寧默默笑了笑，心想廢話，我又不是那個廢物謝寧。
又跟謝總交流了一下跟組的注意事項，謝寧就拿著資料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之後，謝甯就給原湛發了一條短信，說他這幾天住在家裡，原湛可以輕鬆幾天了。
放下手機，謝甯就拆開謝總給他的檔袋，開始看那些資料。
謝寧雖然在工作之後上了個本科，但對於一些專業性太強的東西還是看不懂，不過他性格勤奮，也吃得苦，看不懂的地方就拿筆做個記號，去百度搜，去知乎看，再不然就去知識星球付費提問——反正謝家有錢。
而原湛這邊回到家裡，陳姨見到謝甯沒有回來就以為小倆口要在謝宅過，也就沒有提前準備食材。
結果原湛陡然回來，要吃晚餐，陳姨什麼都沒準備，一時間也是有點手忙腳亂。
原湛回到家之後，發現謝寧不在，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結果坐在餐桌前等午餐的時候，他又收到了謝寧發的那條短信。
頓時，原湛就默默攥緊了手機。
謝寧真是越來越長進了。他恨恨想。
可恨恨了一會，原湛又從心底油然升起一種無力感——蘇陵先前的態度著實是傷到了他。
偏偏現在謝寧也氣性大了。
原湛一時間竟有點四面楚歌，孤立無援的感覺。
他甚至有些暗暗懷念起之前他回到家裡，謝寧都會悄悄端一杯加奶不加糖的熱咖啡過來，雖然謝寧不說話，但原湛也漸漸習慣了那一杯熱咖啡。
想到這，原湛右邊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
原湛一直有偏頭痛的毛病，是高考的時候套緊張落下的，那時候因為家裡窮，就沒有好好治療。
後來等原湛有錢了，醫生就告訴他來得太晚了，現在只能緩解，不能根治除非減少工作量，多休息，否則很容易發作，老年還有可能變成腦血栓。
這偏頭痛也是原湛脾氣莫名容易暴躁的原因之一。
原湛自詡是優秀的alpha，又日常吃昂貴的藥物預防，自然不把這點偏頭痛放在眼底，又覺得老了是一件很遙遠的事，一心就想著等事業做大了再好好治療。
於是現在偏頭痛發作，原湛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藥，然而一翻公事包，原湛的動作就僵住了。
他好像把藥盒忘在謝宅臥室的床頭櫃上了。
昨天謝寧低燒，折騰得晚了，原湛把布洛芬給謝寧吃了之後，藥盒就順手放在了那，沒有收回來。
原湛想起來就低低罵了一聲‘shit’，然後就起身急急地去自己的房間裡找藥。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剩下的藥物根本不夠一次的量。
原湛：……
最絕望的是，原湛服的藥都是專業醫生特別調配的，現在去找醫生，一時間也未必配的出來。也是因為他這段時間太關注這次蘇陵參與的影視項目的事，沒有及時聯繫醫生。
怒氣衝衝地關上了櫃門，原湛就閉了閉眼，掏出手機，給謝寧打了個電話。
謝寧正在整理資料呢，原湛就一個電話打過來。
謝寧看到手機螢幕上原湛的名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還是默默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謝寧就靜靜‘喂？’了一聲。
然後他就聽到對面的原湛有點煩躁的道：「你幫我看看你房間床頭櫃上有沒有我的藥盒。」
謝寧一愣，就記起早上那個藥盒，這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藥盒還安安靜靜放在那，於是他便道：「在。」
說完這句，謝甯忽然想起原湛是有點腦血管疾病的，經常偏頭痛，後期黑化也是受到原身謝寧給他下的藥刺激了病情，導致精神失常。
謝寧心頭一跳，忍不住就道：「你偏頭痛犯了？「
原湛在對面低低‘嗯’了一聲，語氣隱忍著煩躁。
謝甯聞言連忙就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拿了那個藥盒，然後道：「你等著，我馬上把藥帶回來。」
原湛本意只是想讓管家送藥回來，沒想到謝寧會親自送藥回來，下意識地想出口拒絕，但話到唇邊，原湛卻又猶豫了一下。
這樣好像有點傷人？
算了，謝寧願意回來，就讓他回來吧。
想到這，原湛便低聲道：「嗯，路上注意安全。」
原湛突然這麼好說話還讓正在穿外套的謝寧愣了愣，不過他還是迅速道：「那你先忍一忍，我馬上就回來啊。」
「嗯。」
第17章 幼稚
謝寧急匆匆離開的時候，王姨還忙著追問了一句。
謝甯沒有告訴王姨事情真相，只含糊說了一句‘有急事’就開車走了。
謝宅離謝甯原湛住的高級別墅大約十公里的路程，謝寧開車幾乎是踩著限速線，飛奔回家。
雖然他不怎麼待見原湛，但現在明顯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
當謝寧趕到別墅的時候，別墅裡面燈火通明，保姆機器人在門口亂轉，陳姨也等在門口，一臉焦急。
見到謝甯，陳姨頓時松了一口氣，迎上來道：「夫人總算回來了，先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發脾氣呢，又不願意去醫院，真是讓人……哎！」
謝甯早就領教過原湛的臭脾氣，心中無奈，嘴上還是安撫陳姨道：「沒事，一會我勸勸他，陳姨你先打電話叫個救護車吧。」
陳姨愣了愣，遲疑道：「這樣不好吧……先生發起脾氣硬是不去怎麼辦？」
謝寧閉了閉眼，一邊換鞋一邊淡淡道：「由不得他不去。」
陳姨聞言不由得一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謝甯這麼強勢的語氣，不過隨即她就明白過來輕重緩急，轉身去打電話了。
這時謝寧也已經快速換好鞋，吩咐了保姆機器人去倒一杯開水端到二樓，謝甯直奔二樓原湛的房間去了。
原湛其實不是在發脾氣，只是他頭痛的時候忍不住就會喜歡摔東西，為了避免傷到人，才經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謝甯上到二樓就遠遠聽到原湛房間裡傳來的動靜，不由得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頭。
但他還是沒遲疑，徑直快步走上去敲了敲門，道：「藥我帶回來了。」
屋裡的動靜停了停，接著房門就被拉開一條縫，原湛頂著一張疲憊的面容出現在了謝寧面前，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仍是俊美卻平添了許多憔悴。
「藥給我。」原湛帶著幾分戒備對謝寧伸出了手，卻並沒有讓謝寧進來的意思。
謝甯看著原湛已經微微生出紅血絲的眸子，無語道：「你先讓我進去。」
原湛頓時有點煩躁了，「藥給我！」
謝甯反而上前一步，將門推開，然後皺眉道：「你去坐好，鬧什麼？」
原湛愣了一秒，隨後便皺起眉頭想要呵斥謝寧，偏偏這個時候保姆機器人端著熱水上來了，劈裡啪啦地用電子音道：「熱水端上來啦，夫人！」
謝寧不由得笑了一聲，接著也懶得去管原湛的反應，彎腰伸手就拿起保姆機器人端著的熱水，又換了一副和緩一點的表情，抬頭柔聲對原湛道：「進去吧。」
原湛目光陰沉地看了謝寧一眼，最終卻一言不發的鬆開了門把手，轉身朝裡面走去。
謝寧見狀，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也竊喜——彆扭歸彆扭，願意聽人話就還有救。
當然面上謝寧仍是保持著嚴肅淡定的狀態，端著熱水，拿著藥盒走了過去。
原湛坐在床邊，看到謝寧把熱水和藥盒遞過來，明顯氣息就急促了一點，可他仍是攥著拳，忍耐著沒有從謝寧手裡把東西搶過來。
謝寧見狀，倒也不難為他了，便主動將藥盒和熱水小心地遞了過去。
原湛一把接過藥盒，就從裡面熟練地取出六七顆藥，然後和著熱水一口氣吞下去。
吞完藥之後，原湛長出一口氣，閉眼靠在了床頭，也不管謝寧如何，似乎在忍耐疼痛，等著藥性發作。
謝寧在一旁默默看著原湛吃藥的模樣，忍不住直皺眉——原湛這模樣，感覺問題已經很嚴重啊，早就應該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可聽陳姨的語氣，原湛到現在還很諱疾忌醫？
想到這，謝寧目光動了動，就道：「我剛剛怕你問題太嚴重，叫了救護車。不過現在看你的樣子，一會還是去檢查一下——」
謝寧話音還未落，原湛就一臉煩躁的睜開眼，起身怒視謝寧：「我的事不用你管，醫院我是不會去的。」
謝寧沉默了一秒，忽然笑了：「你幾歲？」
原湛：……
「不用你管！」原湛額頭上青筋隱隱浮現
謝寧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再笑，只有憋著道：「就當賣我個送藥的面子，一會救護車來了別跟人家醫生打起來就行。」
原湛下意識怒氣衝衝的反駁道：「誰說我會跟醫生打起來？」
謝寧眨了眨眼：「打不起來最好。」
原湛：……
「你給我出去！」原湛氣得右邊腦袋又隱隱作痛，只有伸手去按太陽穴。
謝寧見狀，心頭一震，知道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了，本來是想幫助原湛轉移注意力，卻沒想到氣到了他，便連忙上前一步道：「你沒事吧？」
說著謝寧便想伸手去查看原湛的狀況，結果原湛這時異常煩躁，下意識的就伸手一推——
原湛吃的藥裡有安定的成分，所以他這一下一推，謝寧被他推倒了不說，他自己也沒勁收回力道，身體隨慣性猛地前傾——咕咚一下，兩人竟是齊齊跌倒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謝甯被原湛這一百三十多斤的身體一壓，整個人眼冒金星，只覺得骨頭都快碎了，差點沒吐出來。
而原湛這會一頭撞在謝寧肩膀上，只嗅到一股隱隱淡淡的清甜香氣，他本來就頭疼得要命，這會聞到這個味道竟是隱隱覺得有些舒適，混沌之間竟是忍不住埋在謝寧白皙細膩的脖頸間蹭了蹭……
謝寧瞬間毛骨悚然。
臉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謝寧伸手就想把身上的原湛推開，等他剛把手放到原湛肩膀上，房門就被保姆機器人嘰哩哇啦地推開了。
「夫人先生，救護車來啦！」
謝寧：……
原湛：！
兩人幾乎是同時，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而就在這時，保姆機器人愣了一秒，便轉身快速地滑了出去，同時大叫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謝寧：……
原湛：……
當謝寧咬了咬牙，伸手推起原湛的肩膀時，原湛也按著太陽穴撐著坐了起來。
兩人身體在接觸摩擦之間，謝寧忽然覺得有個溫熱的東西在他腰間蹭了兩下，瞬間臉就綠了……
但謝寧還是儘量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咬著嘴唇，默默推開原湛坐了起來。
原湛這時也踉蹌著站了起來，微微垂著頭。謝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露出的耳尖和半張臉都染上了一點淡紅。
謝寧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原湛喜歡上他，反而這會還認真覺得原湛挺可憐的——都結婚兩年了，二十七歲，居然還是個處男，真是……
不過這些腹誹謝寧都沒放在臉上，此刻他只是拍了拍褶皺的外套，忍著肩膀上被原湛撞出的酸痛起身道：「救護車都來了，還是去看看吧，你這個樣子，我實在不太放心。」
原湛本身心裡有鬼，這會謝甯語氣又淡然自若，反而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最終原湛惜字如金地擠出了這麼一個字。
謝寧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忍著笑，靜靜道：「那好，你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吧，我出去等你。」
原湛俊臉上的紅色瞬間又深了一個色號，可謝寧的語氣實在是過於淡定正常讓他挑不出毛病，於是他咬了一下牙，卻還是轉身去了洗手間。
謝寧默默走出房間，帶上門，就看到保姆機器人還有王姨連同幾個醫生護士站在樓下。
謝寧愣了愣，接著便露出一個微笑，迎了上去。
謝甯這邊跟醫生護士門大概交流了一下原湛的情況，原湛就已經重新換了一套衣服，走了下來。
把原湛送上救護車，謝寧想了想，自己也坐了上去。
看著謝寧也坐上救護車，本來已經躺下的原湛就忍不住想要坐起來，卻又被謝寧一把伸手按住了。
「別緊張，坐好。」
謝寧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溫和平靜，按在原湛肩膀上的手力道也不重。
原湛愣了愣，在這一群陌生的醫生和護士當中不自覺地便生出一點安全感，竟是真的就沒有再掙扎。
謝寧這時，便對他靜靜笑了一下。
原湛：……
之後他就抿了一下嘴唇，默默閉上眼，把頭別了過去。
護士這邊給原湛量了一下血壓和各項基本數值，就皺著眉頭跟醫生說了兩句什麼，醫生就給原湛掛了一瓶也不知道是什麼的點滴。
謝寧見狀，忍不住就低聲問：「檢查出什麼了嗎？」
醫生看了一眼謝寧，又看了一眼原湛，遲疑道：「二位是情人關係？」
頓時，寂靜。
原湛這時默默睜開眼，神色有些尷尬，倒是謝寧，十分淡定地微笑道：「配偶關係。」
醫生的神色愈發古怪了。
謝甯這時看著醫生的表情，目光動了動，道：「有什麼話醫生可以直說，沒關係的。」
醫生沉默了兩秒，有點尷尬地道：「二位剛結婚不久？」
謝寧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面上仍是平靜道：「有什麼問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收藏~
第18章 禁欲
醫生沉默了一下，道：「還是等會去醫院裡詳細檢查之後再說吧。」
謝寧覺得真的不對勁，但醫生這麼說，肯定也還是有醫生的道理，所以他就微微笑了笑道：「好，麻煩醫生您了。」
醫生見謝甯這樣，也覺得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笑了笑道：「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二位不用擔心。」
謝寧：「那就好。」
謝寧生得漂亮，語氣又溫柔，這會那幾個護士見了，忍不住就在一旁竊竊私語。
「好帥哦，真的好好看，聲音又好聽。」
「可惜是個Omega哎~」
「他那個alpha長得也好看，就是太冷淡了。」
這些護士們的竊竊私語被謝寧聽在耳中，都是一笑而過。
倒是原湛，聽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謝寧見了，暗暗好笑，卻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絲毫不去解釋。
•
到了醫院之後，原湛被送進去做全身檢查，做完檢查，謝寧就走進了病房。
這時，醫生也讓護士們都離開了。
看到這個架勢，謝寧就覺得是不是原湛得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病啊？
可如果真的是什麼大病，醫生應該也會瞞著原湛自己吧？
正在謝寧暗暗揣測的時候，醫生寫完了手上的病例，就抬頭問道：「原先生習慣性禁欲嗎？」
原湛：……
謝寧：……
饒是一直淡定的謝寧，聽到這話，耳尖也忍不住紅了一點，尷尬了片刻，他轉移話題道：「這跟阿湛的偏頭痛有直接關係嗎？」
醫生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閃了閃，道：「是這樣的，原先生的偏頭痛一半是精神上的問題一半是激素上的問題。剛剛的檢測裡，還發現原先生體內alpha資訊素的狀態很不正常，也一定程度上導致了病情的惡化。所以，我建議原先生不光要按時服藥，也要避免過度禁欲，這樣不利於身心健康。」
謝寧十分不厚道地想笑了，但默默瞥了一眼原湛難看到極致的臉色，他還是抿住了笑，靜靜道：「那多謝醫生，我會提醒阿湛注意的。」
醫生見謝甯態度溫柔，就又提醒道：「既然二位已經結了婚，您作為原先生的配偶，在這一塊也應該適當體貼一下原先生。」
謝寧露出一點神秘的微笑：「好的。」
原湛則是漲紅了臉，重重咳嗽了一聲。
醫生見狀，不由得皺皺眉道：「原先生也該引以為戒，近些年來alpha的心理生理出現問題的概率比以往大了許多，所以並不是說只有Omega需要關愛，alpha自己也應該適當放下面子，跟配偶坦誠自己的需求。」
原湛：……！
謝甯見到原湛一臉鐵青，露出恨不得立刻就要跳起來暴揍醫生的表情，連忙道：「他經常在外出差，這一塊是我疏忽了，以後我會好好提醒他的。」
說著，謝甯又對原湛使了個眼色，讓他別不看場合就發脾氣。
原湛重重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氣得不輕。
醫生聞言點點頭，似乎也知道原湛不喜歡跟人說話的性格，就直接對謝寧道：「該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今晚打完點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藥物配置需要時間，你可以留個聯繫方式，等配好了醫院這邊通知你。」
謝寧目光動了動，走上前去就準備寫下手機號碼，偏生這時原湛語氣有些生硬地開口道：「電話留我的。」
謝寧愣了一秒，倒也沒有想太多，就重新掏出手機，在醫生遞過來的紙上留下了原湛的號碼。
醫生拿到了聯繫方式，就點點頭，收起病例，離開了。
一時間病房裡只剩下原湛和謝寧兩個人。
謝甯等著醫生走遠，正想問問原湛要不要喝水或者休息，就聽到原湛有點僵硬地開口說：「剛才醫生說的那些鬼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吃藥就行了。」
謝寧聽到這，微微眨了一下眼，就明白了原湛的意思，隨即他便好笑道：「放心，我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原湛：……
多管閒事？原來現在謝寧已經把他的事定義為閒事了麼？
看到原湛臉色泛紅，神色有點彆扭，謝寧這時又問：「要喝水麼？還是休息？」
原湛愣了一秒，默默從剛才有點泛酸的情緒裡回過神來。
閉了閉眼，原湛靠在床頭的枕頭上，道：「都不用，你還是回去吧，我一個人打完點滴就出院。」
謝寧目光動了動，好笑道：「你現在這樣，我可不太放心。」
如果是以往，原湛聽到謝寧這樣的話，就會嘲諷他無事獻殷勤。
可這次，聽著謝甯溫和帶笑的語氣，原湛竟然覺得有些體貼，也沒有以前那種避之不及的蛇蠍感？
想了想，或許是現在的謝寧比以前坦蕩了很多吧，沒有以前那種小心翼翼的討好感，自然又溫和……
難道，謝寧真的想通了？
原湛這邊正在腦補無極限，謝寧卻是又想起一樁事，便道：「正好來了醫院，我自己也去體檢一下，看看容易淤青的體質是由什麼引起的。阿湛你有事就按鈴找護士吧。」
說完，謝甯也不等原湛發表什麼意見，就徑直走了出去。
直到謝寧離開了病房，原湛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就莫名有點生悶氣了。
不是說留他一個人在這不放心嗎？怎麼扭頭就跑了。
假的。
騙子！
謝甯完全沒料到原湛會有這樣的心理動態，只是自己去找到了體檢處，然後就開始排隊體檢。
這會排隊的人比較多，謝寧排了一會，就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了。
結果遊戲都沒打完一局，謝寧的肩膀就被輕輕拍了一下。
謝寧眉頭皺了皺，暫停了遊戲，抬頭。
結果就對上了一張陌生又帶著微笑的英俊面孔。
「有事嗎？」謝寧淡淡問。
男子微微一笑，掏出手機，道：「可以加個微信嗎？」
謝寧：……
沉默了一秒，謝寧微笑著婉拒道：「謝謝，不過我已經結婚了。」
英俊男子頓時挑眉，道：「結婚？是結婚還是只是男朋友？你可沒有被標記哦。」
謝寧聽到這帶著一點侵略性和冒犯的話，眉頭微微一揚，正想反駁，一個熟悉又帶著一點冷意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這裡是醫院，請您去後面排隊。」
謝寧目光一動，回頭就看到歐陽謙神色冷冽，快步朝這邊走來。
謝寧頓時就驚訝笑道：「阿謙。」
那英俊男子見狀，皺了皺眉，低低罵了一聲晦氣，便收起手機轉身走了。
歐陽謙這時走到謝寧身旁，帶著一點怒意看了一眼那個離開的英俊男子，便又回頭關切地問道：「阿寧你沒事吧？」
謝寧笑了一聲道：「嗨，沒事，只是被要個微信而已，大庭廣眾之下，他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謝甯這樣淡然的神色讓歐陽謙微微詫異了一下——因為過去的謝寧遇到這樣的情形都會十分害怕，然後直接慌忙奪路而逃，根本沒有現在這麼鎮定。
看來謝甯現在是真的成長了啊。
露出一點欣慰的表情，歐陽謙笑了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很好，對了——你怎麼突然想到來醫院？身體不舒服？」
說完，歐陽謙又皺皺眉道：「原湛就這麼讓你一個人出來？也沒讓人陪著你？」
謝甯見到歐陽謙誤會，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是原湛偏頭痛犯了，我陪他來的，他現在在掛水，我閑著無聊，就順便體檢一下。」
「原湛又犯病了？」歐陽謙神色有點古怪。
謝寧點點頭。
歐陽謙沉默了兩秒，道：「醫生怎麼說？」
謝寧想了想，把禁欲的那部分內容給省略掉了，只說原湛需要休整，病情還能控制。
歐陽謙聞言，眉頭皺了皺，不自覺的露出幾分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終歐陽謙默默把謝寧拉到一旁的角落裡，低聲問道：「你跟他提了離婚的事情？」
謝寧愣了愣，隨即含蓄的笑了兩聲道：「你想多了，應該是他最近工作緊張吧，跟我沒關係。」
八成是跟蘇陵有關係。
但謝甯怎麼可能當著歐陽謙的面說出來，想想原湛那個臭脾氣，要是知道了，不得剝了他的皮？
而歐陽謙聽到謝寧這話，仍是有些不信，還想再問，對面就傳來幾個護士叫‘歐陽醫生’的焦急聲音。
謝寧見狀，連忙拍了拍歐陽謙的手臂笑道：「我真沒事，你快去忙你的吧，有空約你出來吃飯，咱們再詳細聊。」
謝寧都這麼說了，歐陽謙也確實略略放下一點心，思索了一下，他低聲道：「如果原湛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知道嗎？」
「好~快去吧。」
這樣，歐陽謙才有點依依不捨的離開。
謝寧立在原地，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歐陽謙穿著白大褂的修長身影很快就被兩個護士簇擁著離去，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歎——溫柔美人可真好啊，只可惜不是他的。
目送著歐陽謙離開，謝寧目光一動，忽然想起一件事，結果抬頭一看……
額。
體檢的隊伍排得更長了。
謝寧也懶得再排，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就扭頭去了原湛的病房。
謝寧進到病房裡的時候，原湛並沒有休息，而是靠在床頭打電話，聽他說話的內容，大概是在談項目的事。
見到謝甯進來，原湛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垂下去，繼續打電話了。
謝甯早就習慣了原湛冷落的態度，這會看到茶几上放著一盤水果，謝寧便走過去，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謝寧以前學美妝的時候，為了練手腕的柔軟度，也沒事喜歡削蘋果和梨子。
這會好久不削，手藝倒也沒生疏。
長長的一轉果皮垂下來，裡面就是光潔完好的果肉了。
削好一個，謝寧又來一個，等原湛打完電話，一個蘋果和一個梨就光溜溜地擺在果盤裡了。
「吃哪個？」謝甯對原湛示意道。
原湛目光動了動：「你先挑。」
謝寧也不推辭，信手就拿了一個蘋果吃了起來。
於是，對面的原湛沉默了。
深深沉默了。
謝寧是真的轉性了？
居然把他最討厭吃的梨子留給他！
該死！
第19章 攤牌
謝寧這邊啃了兩口蘋果，忽然發覺原湛沒有吃梨子，而且一直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謝甯看了原湛一眼。
目光相接，原湛隨即就皺了皺眉，道：「幹什麼？」
謝寧遲疑了兩秒，低頭，把蘋果從中間‘哢擦’掰成兩半，然後把自己沒啃的那一半遞過去。
原湛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謝寧徒手把蘋果掰成兩半，一時間，一張俊臉上表情風起雲湧。
最終，原湛黑著臉別過頭道：「不吃。」
謝寧聳聳肩，也不戳穿他，就把那一半蘋果放回了果盤裡，然後自己開始哢哧哢哧咬自己的那一半蘋果。
原湛這會別過頭看著窗戶，窗簾微微揚起，下面就是醫院的走道和一塊人工綠地，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可原湛現在滿腦子都是謝寧咬蘋果時候，哢哧、哢哧的聲音……
好不容易等謝寧吃完了蘋果，原湛忍著煩躁暗示道：「你這麼快就體檢完了？」
謝寧隨手扔掉果核，抽出紙巾擦了擦手，道：「哦，沒呢，人太多了，我懶得排隊就回來了。」
原湛：「哦。」
看著原湛的表情，謝寧覺得他是想趕自己走，不過謝寧自己還有話要說，於是思索了一下，謝寧道：「對了，有件事提前知會你一聲。」
原湛頓時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皺眉道：「什麼事？」
「爸爸打算讓我跟組學習一下，我也答應了。」
「什麼？？？」原湛差點沒直接從病床上跳起來，不過他還打著點滴，也只能攥著一邊拳頭勉強忍住，低聲怒道：「你沒拒絕？」
謝寧連忙擺擺手，伸手幫忙按好了原湛的被子，道：「你別急，聽我說完。」
原湛：……
「我跟爸爸說了，到時候跟帶我的工作人員住在一起，不同你一塊，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多半時間我是不會跑出來礙你的眼，自討沒趣的。」
原湛目光中帶著幾分懷疑道：「真的？」
謝寧點點頭：「真的。」
原湛聞言，靜靜看了謝寧一秒，又思索了一會，最終也是覺得自己確實沒辦法跟謝總作對，便冷冷道：「你去了劇組最好真的是為了學習，反正，出了什麼事，我是不會幫你的。」
「OK，OK~」謝寧連忙笑道，「咱們倆之間互不干涉，那就是最好了。」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說出‘互不干涉’這個詞，一時間想好的挑剔言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有點失策的原湛，最終硬邦邦地道：「但願如此。」
謝甯見到原湛這幅模樣，又是好笑，又有點惋惜——說老實話，原湛生病的時候，看起來可比現在可愛順從多了。
想了想，謝寧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在這的話，我可以打電話讓別人來陪你。」
原湛聽到這，立刻道：「我自己叫我助理來，不用你費心了。」
「哦。」
說實話，謝寧還是有點小失望的，他其實在想，經過今天的事，原湛總該對他改觀一點，起碼把他當個正常人看吧？
可沒想到，還是不行。
想到這，謝寧忽然道：「你就還是那麼討厭我？」
原湛驟然一愣。
謝甯看到原湛這幅模樣，眉頭不由得微微挑了挑，就默默抱臂，等著原湛回話。
謝甯本來還覺得原湛這人挺優秀，只是被原身謝寧坑了才變成這樣，還想著自己對他好點，或許能洗白那麼三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可原湛要真是塊沒有心的石頭，那他也懶得貼上去焐了。及時止損不是？
而原湛從沒料到謝寧會這麼問他，以前的謝寧壓根就不敢這麼直視他，跟他這樣說話。
甚至以前的謝寧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求你不要討厭我」，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帶著一點平靜和懶散的語氣問他——你就還是那麼討厭我？
仿佛原湛是要說個‘是’，下一秒謝寧就真的要甩手離開，一刀兩斷。
可……討厭麼？
這個問題原湛似乎自己也沒有真正的問過自己。
他一直下意識得以為，是討厭的。
可現在想一想，似乎更多的是恨，無奈，憤怒和不甘等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的複合產物，最近，似乎又多了一點點疑惑，乃至於……好奇和舒適？
思維到此，原湛微微一震，覺察到自己對謝寧感情的變化，他自己也難以接受了。
所以最終原湛閉上了眼，掩去了自己眸子裡所有的情緒。
再睜開眼的時候原湛眸光沉沉，接著他就抬頭看了一眼謝寧，冷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原湛語氣裡那一絲惡質的輕蔑自然是很輕鬆的就被謝寧捕捉到了。
而原湛這句話的意思在謝寧耳中，無非就等於——你沒資格問這種問題。
於是謝寧反而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笑道：「那行，我知道啦~」
知道自己確實應該及時止損了——原湛這個臭脾氣，還真不是被以前的謝寧給作的，根本就是天生的呀。
而原湛說出那句話，明顯是用自己虛張聲勢的態度警告謝寧不要試圖探詢他的內心想法，他覺得謝寧說不出理由，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卻沒料到謝寧會玩笑著回了這麼一句。
一時間，原湛覺得局面好像有點失去控制了。
正在原湛有點緊張地攥了一把手底下的床單，破天荒地思索著要不要稍微退一步的時候，他聽到謝寧又淡淡開了口。
帶著一點笑意。
「哦對了，阿湛你現在這個病醫生也說了不適合禁欲，離婚之前這段期間我是不可能幫你的，但你要是想出去約個什麼人我也不會干涉——」
看到原湛吃人一般陰冷的眼神投射過來，謝寧咳嗽了一聲，連忙改口道：「好了好，是我嘴欠，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原湛冷哼一聲。
謝甯看著原湛這幅模樣，忽然一時間連調戲他的興致都沒了，撇了撇嘴，謝寧道：「不過阿湛，既然你有助理照顧你，我也不在這礙眼了。先走了？」
原湛眉頭一挑，高傲道：「走吧。」
謝寧於是就真走了。
真•走了。
原湛愣住了，半晌他回過神來，看著謝寧離開的背影，胸口微微起伏，那俊美臉上的眼神簡直想要吃人一般……
而謝寧走到病房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就默默回過頭，指了指桌子上的果盤笑道：「別忘了吃水果，氧化了就不好——」
「滾！」
原湛再也沒忍住，怒吼出聲。
謝寧默默吐了吐舌頭，再也不故意去觸原湛的黴頭，抬腿溜之大吉。
•
出了醫院，謝寧就徑直開車回了住處。
回去的時候陳姨擔心地問原湛的情況，謝寧都笑眯眯地說有助理陪他，也沒露出什麼破綻來。
本來只是好奇心加上一點求勝心作祟，問出了那句話，沒想到就這樣把自己跟原湛的關係徹底打回了原點。
謝寧有點不爽，但也僅僅是不爽。
就像是打一個遊戲，大家都說hard模式很難，他卻自告奮勇去挑戰，結果也鎩羽而歸。
一頭倒在床上，謝寧有點鬱悶地發了一會呆，回過神來本來想著去打遊戲呢，結果忽然記起自己之前買的那些限量美妝都沒開封，連忙就眼前一亮，從床上蹦了起來。
把遺忘在屋子角落裡的快遞箱拖過來，謝寧就刺啦刺啦的一件件開封。
雖然說現在他這個身體的容貌根本就不需要化妝，但謝寧本身就喜歡這些東西，跟長相無關。
剛把買來的化妝品分門別類捯飭好，放進一個嶄新的化妝箱裡，謝寧的手機就響了。
謝寧急急忙忙放下手裡的化妝品，就去接電話。
手機拿過來一看，是謝總，謝寧連忙就笑著接聽道：「爸~」
「晚上回來吃飯麼？聽說小原住院了？」謝總問道。
謝寧聽到這，就知道是陳姨通風報信，倒也不隱瞞什麼，就簡單說了一下情況，然後告訴謝總，原湛有助理照顧，不用他擔心，他晚上會回來吃飯。
謝總本身也不算特別喜歡原湛，這會聽到謝寧要回來吃飯，就更沒話說，笑笑道：「行，那你早點過來，順便把東西收拾一下，最近住家裡就不要兩頭跑了。」
謝寧一聽，連忙笑著答應道：「好！我現在就收拾~」
掛了電話，謝寧就開始飛快地收拾起行李來，不過收拾到一半，謝寧忽然意識到一點——他這次回去，以後可能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謝寧默默發了一會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把那點無關痛癢的矯情情緒掃出腦外，繼續收拾東西。
收拾完行李之後，謝寧還化了個清新淡妝，就是打了個底，畫了一條細細的內眼線，眉毛修了一下描了一下，再塗了個啞光的潤唇膏。
只是這麼稍稍一捯飭，謝甯身上原本那種有點奶萌的氣質瞬間就變得俐落明朗起來，整個人也看上去清新許多。
不光如此，謝寧還認真搭配了一下衣服——櫃子裡各個品牌的當季新品不少，但以前的謝寧都不怎麼穿，現在就用來造福他了。
雪白的襯衣，配上米白色的毛線背心，外面罩一件煙灰色開衫，褲子是駝色的棉麻休閒長褲，腳上踏一雙流行的淺口小白鞋，露出一點粉白的腳踝。
這樣的搭配顯得現在的謝甯舒適又時尚，比起以前謝寧經常穿的那幾件黑白衛衣，實在是好過無數倍。
氣質也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漸漸開始火葬場哈哈哈哈啊
第20章 驚悚
穿著新換的衣服，謝寧就自己帶著行李，開車回了謝宅。
開車的時候謝甯還特意開了敞篷，還戴了個墨鏡，儼然一副——‘我就是這條街最酷的仔’既視感。
因此，當謝甯回到謝宅的時候，還把王姨嚇了一跳。要不是認出了謝甯的車，王姨還以為是什麼別的人開錯了地方呢。
等謝寧摘下墨鏡，王姨見到渾身煥然一新的謝寧，忍不住就驚喜道：「小少爺今天這身打扮可真好看，這是今年範思哲的新款吧？下次可以叫他們家多送幾套來。」
謝甯一直知道謝家有錢，可聽王姨這話，還是愣了愣，發覺……這謝家還真不是一般有錢啊？
早知道他就不跟原湛裝孫子那麼久了啊。
其實謝寧不瞭解商界的一些東西，以為當初書裡原湛弄垮謝氏是因為專案的問題，其實是原湛在資金鏈和股票上動了手腳，謝家也並不如他所估計的那樣，只是個比較厲害的小企業。
想到這，謝寧就默默笑了笑，道：「好啊，不過也不用這麼麻煩，我以後有空會自己去國外轉轉，看看有沒有更合適自己的牌子。」
王姨微微一笑：「小少爺喜歡哪個牌子跟我說就行，打個電話讓他們的裁縫上門，您的衣服以前都是定做的，您忘了？」
謝寧：……
他還真是低估了有錢人的世界。
默默眨了眨眼，謝寧害怕多說多錯，跟王姨打了個馬虎眼，就快步進了謝宅。
進門之後，謝寧正準備換鞋，就被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修長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歐陽謙？！
三兩下換好了鞋，謝寧連忙走上前去笑道：「謙哥你來了。」
歐陽謙聽到謝寧的聲音，也含笑起身道：「是謝伯伯讓我過來一起用晚餐的——小寧你？！」
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裝扮的謝甯，歐陽謙一時間也愣住了。
以往的謝甯溫和柔軟，帶著一點靦腆和內向的感覺，總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
可現在這個明麗無比，衣著裝扮帶著三分清新，七分俊雅俐落的謝寧，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一股讓人著迷的從容氣質。
就連目光都比往日多了幾分璀璨的星辰色彩。
仿佛一夜之間……那個小謝寧長大了？
謝寧也知道，自己這個皮囊是有著多麼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前也實在是太不修邊幅，現在一打扮，足夠讓人驚豔。
所以這會謝寧就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伸手在歐陽謙面前搖了兩下，道：「謙哥，你發什麼呆啊？」
歐陽謙連忙回過神，隨即有點窘迫地笑了笑，不過下一秒，他便認真地低聲道：「小寧，你今天真好看。」
歐陽謙的聲音溫潤如玉，清雅磁性，聽得謝寧心頭微微一跳，隨即他就故作滿不在乎地道：「真的嗎？我就是隨便翻了翻一個時尚網站，心血來潮就照著搭配了。」
歐陽謙微微一笑，道：「小寧你穿什麼都好看。」
謝寧罕見地紅了耳朵。
老實說，面對原湛，即便是那麼近距離的接觸，謝寧都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可能真的是因為一開始他就將原湛當成了書中的主角，就像遊戲裡的NPC一樣，即便原湛再優秀，他也沒辦法對NPC動心。倒是歐陽謙，這個沒出場多少次的人物，還……確實挺讓他驚喜的。
想了想，謝寧看著對面靜靜含笑的歐陽謙，甚至想，如果他以後真的沒辦法回到願世界，那……跟歐陽謙在一起也不錯啊？
雖然歐陽謙喜歡的是以前那個謝甯，不過謝寧覺得，憑他的人格魅力，扳回一城是絕對沒問題的。
而且，他也沒什麼感情潔癖。
想到這，謝寧目光動了動，忽然露出一點惆悵的表情道：「謙哥，我今天跟原湛吵架了。」
歐陽謙聽到謝甯提起原湛，隨即便皺眉道：「他怎麼了？又欺負你了？」
謝甯聞言，忍不住笑了笑道：「謙哥你誤會了，這次——是我先刺激他的。」
歐陽謙微微一怔。
謝寧這會便無所謂地將他今天跟原湛發生的那些破事都講了出來。
歐陽謙聽著，期間神色變化了幾次，在聽到謝甯讓原湛出去約|炮的時候，他終於不厚道地笑了，末了搖了搖頭道：「你啊——現在脾氣倒是越來越像小時候了。」
謝寧愣了愣：「小時候？」
歐陽謙含笑點了點頭：「你小時候脾氣特別跳，五歲的時候就敢跟人家十幾歲的大孩子叫板，打不過別人就跑回去撿磚頭要砸死別人，硬是把人生生嚇跑了。」
謝甯聽到歐陽謙的敘述，忽然就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總覺得，歐陽謙講述的事情仿佛就是他自己經歷過的……
謝寧這會聽得出神，歐陽謙見到他靜靜垂眼看著茶几發呆的模樣，說完了，卻也不忍心打擾，就這麼默默看著他。
陽光從對面的落地窗外射進來，絲絲縷縷，落在謝寧的發梢眉梢，透過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落下細細的影子。
這樣的謝甯，任由誰，看了都不會不喜歡吧。
而謝寧發呆了一會，方才回過神來，立刻就道：「咦？我怎麼走神——」
話說到一半，謝甯就發現歐陽謙唇邊帶著一絲笑意，靜靜看著他，一時間便噤了聲。
「阿寧也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歐陽謙柔聲道。
謝寧微微一愣，隨即就含糊「嗯」了一聲。
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聊了會天，謝寧真是特別喜歡這種溫柔舒適的氣氛，可也不知怎麼的，隱約間他又覺得好像缺了一絲什麼東西，但一時間也說不出究竟缺了什麼。
等謝總來了，王姨也準備好了飯菜。
饒是謝總一向不太注重外表的人，看到謝寧今天這身打扮也頷首微笑道：「不錯。」
謝甯聞言，正有點美滋滋，就聽謝總偏頭對歐陽謙笑道：「說真的，小寧這身打扮，我還真有點想讓他進娛樂圈拍兩部戲，不用賺多少錢，拍出來留個念想也成。也算不辜負他媽媽留給他的這個好皮囊。」
歐陽謙聽了，也微笑著附和道：「謝伯父謙虛了，小寧條件這麼好，要真去拍戲，肯定大火，絕對不愁收視率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哈。」
謝寧見到這兩人越說越離譜，額頭上微微墜下幾道黑線，便咳嗽了一聲道：「我才不是那塊料，爸你一個長輩，就別逗謙哥了。」
謝總眉頭一皺，就佯怒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那些小年輕，各個想求機會去演戲都求不來，你倒好，乾脆直接拒絕爸爸。」
謝甯知道謝總不是真生氣，這會一邊好笑，一邊無奈道：「爸——就算真的要我演戲，起碼也等我熟悉一下圈裡環境吧？什麼話都不說，就砸錢讓我去演，我也沒底啊。」
謝總笑道：「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等你這次跟組完，要是動了心思想演，爸爸支持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謝寧搖頭笑著，戳起一塊嫩滑的香菇塞進嘴裡。
歐陽謙見著謝甯和謝總親密和諧的模樣，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低頭開始切餐盤裡的牛排。
他總覺得——小時候他喜歡的那個謝寧，又回來了。
吃完飯，謝總臨時有事，要去公司一趟，謝寧就陪著歐陽謙在謝宅的花園裡散步。
這時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偌大的花圃上，映出一片燦爛熏暖的輝光，花朵們靜靜搖曳著，散發出馥鬱的芬芳。
謝寧將雙手閑閑插在口袋裡，一邊吹著和煦的晚風，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含笑柔聲道：「是因為原湛的事？」
說著，歐陽謙又靜靜看著謝寧的表情。
謝寧歪了歪頭，臉上殊無異色，只是笑道：「算是吧。」
歐陽謙的一顆心靜靜落了地，只覺得胸口暖暖的，末了也笑：「那小寧以後有什麼規劃麼？」
謝寧微微一怔。
規劃？
他還真的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謝寧就笑了笑，道：「我沒想太多。不過可以的話，我想跟爸爸學一些關於管理公司的東西，其餘的時間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好了。」
歐陽謙聽到這，目光動了動，忽然輕聲道：「小寧，你的想法確實很好。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謝甯總覺得這時歐陽謙的語氣有些奇怪，但還是道：「什麼事？」
歐陽謙沉默了一秒，道：「最遲還有一年的時間，小寧你就要進入全面發情期了，這件事……你忘了？」
謝寧：？？？
謝寧：哦媽惹謝特法克！作者你幹嘛要搞這麼個破ABO世界設定？勞資要死了啊啊啊啊！
看著謝寧震驚加驚悚的表情，歐陽謙就知道他是真的忘了。
微微歎了口氣，歐陽謙緩聲道：「不過小寧你也別太擔心，我們醫院最近也在開發新型的抑制劑，我會儘量替你爭取時間的。」
謝寧聽到這，總算松了一口氣，連忙道：「那真是謝謝謙哥了！」
歐陽謙俊雅的臉上露出一點淡笑：「你我之間，何必說什麼謝謝？」
謝甯聽著歐陽謙溫柔的語氣，心頭剛微微一跳，就聽到歐陽謙又靜靜歎了口氣，輕聲道：「不過我還是希望有一天，小寧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抑制劑這個東西，太冰冷，也太不近人情了。你說呢？」
說著，歐陽謙就抬起頭，靜靜看向了謝寧的眼睛。
謝甯看著歐陽謙溫柔似水的眸子，恍惚明白了什麼，又感到一陣無措。
第21章 再會
花圃中的花卉靜靜搖晃著，沐浴著最後一點溫暖的夕照，氣氛裡彌漫著一種微醺而隱藏的情愫。
最終，歐陽謙默默收回眼，低聲笑道：「走吧，再說下去，你又要嫌我大道理講多了。」
明顯看到了歐陽謙眼中閃過的一絲失落，可謝寧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給歐陽謙一個滿意的答覆。
謝寧承認，在那一瞬間，他確實有點動心。但他知道，他的動心跟歐陽謙這麼多年來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東西。
這樣的感情，謝寧是不敢立刻就給出承諾的——他也不想把歐陽謙的真心當成兒戲啊。
好在之後歐陽謙也沒有再提這件事，謝寧忐忑了一陣，倒也就忘在腦後了。
•
之後的幾天，謝寧就住在謝宅，吃吃喝喝，然後研究一下這個影視專案的資料。
原湛居然也沒有來打擾過他。
哎，估計是被他那次的態度給氣到了，這會忙著討好蘇陵吧？
偶爾想起原湛，謝寧還有點小遺憾，但也就是一點點小遺憾。
比起這個，他更想見到的是蘇陵真人。
那可是個絕世大美人啊！
嘿嘿嘿。
舒心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沒多久，謝寧就收到劇組要開機的消息了。
謝總給謝寧安排的是場務的工作，但沒有給謝寧特定的崗位，意思是讓謝寧跟著多幹多學，畢竟場務的門類也很多，也是最容易瞭解劇組基本情況的崗位。
而為了防止外界媒體胡亂猜測，出發的時候謝總還是安排謝甯跟原湛一起。
時隔多日，謝甯跟原湛再一次見面。
原湛換上了煙灰色的西裝，打藏青色的暗銀條紋領帶，身材依舊是修長挺拔，肩寬腿長。
只不過那俊美的臉頰似乎微微瘦削了幾分，好在精神不錯。
而謝寧這邊，想著要去劇組也還特意打扮了一下，深咖色毛線衫配上酒紅色的圍巾，下面是泛白的大腳牛仔褲，腳上一雙高筒板鞋，頭髮稍微用摩絲做了個有些淩亂，但帶著幾分小慵懶的氣質髮型。耳朵上還戴了一對磁釘的黑膠銀質耳夾。
整個人看起來低調但絲毫不缺個性，漂亮頑皮中透著灑脫，還有著三分不羈。
以往的謝寧都是黑白配，各種謹慎的休閒服，所以當現在的謝寧陡然出現在原湛眼中，原湛還愣了一秒。
隨即原湛就微微挑了挑修長的劍眉——看來謝寧還真是喜歡在無謂的事情上花功夫啊。
可惜，他不喜歡這款，謝寧算是白費心機了。
而謝甯看到原湛時，因為心中已經完全不存芥蒂了，反而笑容燦爛地打了個招呼。
原湛見狀，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便微微抬起下頜「嗯」了一聲。
謝甯見到原湛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在腦補什麼，心裡好笑，倒也不戳破，點點頭，就率先鑽進了車裡。
原湛也隨後彎腰鑽了進來。
車子發動，謝寧就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
而原湛則是如同往日一樣，正襟危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去機場的路上倒也相安無事，畢竟原湛對謝寧的態度一直都是那樣，謝寧也懶得跟一個妄想症患者搭訕，索性就戴著耳機愉悅的通關。
而原湛看似閉著眼睛，實則思緒萬千，波濤洶湧。
謝寧竟然沒有跟他搭訕？
謝寧是想用遊戲做掩飾嗎？
呵呵，愚蠢的男人，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多看你一眼！
與此同時，謝寧正在緊張地跟遊戲裡的隊友聊天。
謝寧：快快快，老哥舔我一口！
隊友A：辣雞你怎麼不開語音！
謝寧：老媽在旁邊，理解一下~
隊友A：你不是說你成年了嗎？！
謝寧：成年人就不能有媽嗎？
是的，這是謝寧正在玩的一款模擬戰場遊戲，他打遊戲一開始用的是原聲，而且也沒有隱瞞自己的Omega身份，結果就導致經常打遊戲打到一半——
隊友A：耍個朋友唄？
隊友B：帥哥，你微信號好多啊？
隊友C：來來來，這邊哥哥帶你飛~
謝寧：……
沒辦法，為了好好玩遊戲，謝甯只能偽裝成一個剛上大學的alpha，說自己剛分化，聲音還沒完全改變，這才躲避了那些鋪天蓋地的騷擾。
可變成alpha之後，他一下子就沒有作為Omega的特殊待遇了，不光要變成大佬隊友們的舔狗，還得時不時給隊友們送點時裝什麼的，才能穩定抱腿。
於是，謝寧也真切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Omega還真是稀有物種啊。
到了機場，進了貴賓候機室，謝寧還一直捧著手機打遊戲，原湛的面子實在是掛不住了——司機和助理都看著呢，謝寧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忽略他這個老公（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一個勁打遊戲，還要不要面子了？
於是原湛就黑著臉微微咳嗽了一聲道：「別玩了，一會就登機了。」
謝寧眼睛掃了一眼螢幕的左上角，隨即頭也不抬地道：「還早呢，還有兩個小時，等我打完一局。」
原湛：……
司機和助理倒是沒有任何表現——其實這也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早就學會了自動忽視。
反倒是原湛自己，默默氣成了河豚。
謝寧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居然當著司機和助理的面這樣給他臉色看！
他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的！
謝寧這邊在遊戲裡正在坐上了隊友的車，有點閒工夫了，就隨意地瞄了原湛一眼。
結果這麼一瞄……
謝寧：？
原湛生氣了？
眨了眨眼，謝寧就好笑道：「你怎麼了？」
原湛聽到謝寧說話的語氣，脖子一梗，便冷冷道：「我剛剛說了，別玩了，一會就登機了。」
謝寧眯了眯眼，沉默了兩秒：「你生氣了？」
原湛低聲怒道：「閉嘴！」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原湛是生氣了。
謝寧顧及著是在公眾場合，不想跟原湛搞得太僵，就飛快地跟隊友抱了個歉——我媽叫我去吃飯了。
然後他就關閉了遊戲，抬頭看向原湛無辜道：「喏，不玩了。」
原湛本來想罵謝寧兩句沒心沒肺，可看著謝寧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最終原湛也不知道腦子哪根筋搭錯了，就冷冷道：「你玩什麼遊戲，那麼投入？」
謝甯本來還等著原湛狂風暴雨，結果沒想到等來這麼一句。
頓時就——
「咦？」謝寧目光動了動，隨即笑道：「一個模擬戰場遊戲，好玩的，要不要一起玩啊？我估計到時候在劇組也會很無聊，咱們沒事可以組個隊玩一把——」
「沒興趣。」原湛十分嘴欠的冷冷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哦。」
原湛聽到謝寧這個字，愣了一秒，一時間也微微有些後悔——他其實也真的不是想杠，可剛剛莫名其妙就杠了出來。
但他話已經說了出口，也不好反悔，只有繼續裝著高冷，憋著。
吃過軟釘子之後，謝寧就變得安靜不少，也不打遊戲了，就時不時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回復一下微信什麼的。
原湛見了，有幾次都有點想說兩句什麼，但最終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又沒做錯什麼？
憑什麼低頭？
而謝寧則是一邊回復著微信，一邊愉快地啃著貴賓候機室提供的小餅乾，根本懶得理會身邊這個彆扭狂魔。
又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原湛心中煩躁，坐不住了，便默默站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結果原湛這邊剛起身，助理就急急忙忙從外面走進來道：「原總，我們的航班延誤了。」
這下別說原湛皺了眉，就是坐在沙發上的謝寧也抬起頭來。
原湛眸光沉了沉，道：「延遲到什麼時候？」
助理尷尬了兩秒，道：「今晚十一點……」
原湛：……
助理這時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謝寧，又看了看原湛，戰戰兢兢地委婉道：「原總您身體不好，醫生也說過不要熬夜，要不然還是取消這一班，訂明早的吧？今晚就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說著，助理就對謝寧投過了求助的目光。
而這邊原湛眉頭一皺，剛想否決，謝寧就主動開口道：「那就訂明早的吧。」
趕在原湛發火之前，謝寧又急急辯解道：「今晚十一點起飛的話，到了那邊都淩晨了，多半還是得住下。而且我記得機場離劇組還有一點距離，大半夜讓劇組派車來接也不太好。是不是？」
說完，謝甯還沖原湛嘿嘿一笑，露出漂亮潔白的牙齒。
謝寧這一番話合情合理，說的原湛根本就沒有辯解的餘地，最終原湛咬了咬牙，也只有黑臉道：「就你麻煩。」
助理一聽這話，就知道原湛同意了，頓時給謝寧投過佩服的目光。
謝寧則是微微一笑，表示完全沒關係。
原湛脾氣壞是壞，但也不是不能完全不能商量的人。而且謝寧也發覺了，如果事情裡需要麻煩原湛自己，原湛多半是情願受點委屈的，但如果是要麻煩別人，原湛往往就妥協了。
這就是謝寧剛才為什麼要換一種表述方式。
助理這邊松了一口氣，就連忙給原湛跟謝寧去訂酒店。
等助理走了，原湛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公事包，就淡淡道：「晚上我習慣早睡，你最好不要吵到我。」
謝甯見到原湛這個動作，忽然意識到什麼，就也默默起身道：「要走了？」
原湛：……
「去酒店！」
兩人到了酒店，助理已經把房間開好了，是豪華總統套房，帶單獨的小客廳那種。
總統套房的氛圍非常好，窗簾一拉開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全城市的夜景。
佈置也十分雅致，房間裡還散發著一股青檸加乳木果的香薰味。
桌子上還放有新鮮的水果，小冰箱裡也有免費贈送的飲品。
一進套房，原湛第一件事就是把謝寧的行李往房間裡一推，冷冷道：「你去裡面做你的事，我要工作了。」
謝寧也沒抵抗，聳聳肩把行李箱拉過來，鞋一脫，就自動滾到裡面的豪華大床上去了。
兩米的雙人床，被褥柔軟噴香，睡進去整個人就陷進去了，謝寧捧著手機翻來覆去好一會方才美滋滋打開遊戲介面。
不過在打遊戲之前，謝寧悄悄估摸了一下裡面跟外面的距離。
最終他覺得自己要是小點聲應該打擾不到原湛，就悄悄摸出了耳機。
一登上遊戲，謝寧立刻開始低聲又興奮地呼朋喚友了。
謝寧：哥哥哥！帶我啊！我又來了！
隊友A：你真的不是初中生嗎？為什麼你媽管你管得辣麼嚴？你聲音還辣麼弱雞？
謝寧：我真的不是初中生啊，我成年了真的QAQ
隊友B：我剛排完一局，一會來？
謝寧：好好好，老哥帶我飛~
謝寧這邊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外間原湛有點神經衰弱的耳朵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謝甯一口一個哥，叫的乾脆俐落，諂媚得緊，原湛俊美的面容上就露出三分疑色，忍不住猜忌——謝寧這是在做什麼？
想著，他便定了定神，忍不住留意了一分謝寧跟那邊的對話內容。
但謝甯戴了耳機，原湛聽不到隊友的說話內容，就只能隱約聽見——
謝寧：「臥槽，哥你太厲害了！帥帥帥！」
謝寧：「哥哥哥，舔我舔我舔我，麼麼噠快舔我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謝寧：「哥~你們怎麼又拋棄我了，我一個人好寂寞啊，我都跑不動了……」
原湛：……
咬了一下牙，原湛難以控制地想歪了。
謝寧這是在網上跟人撩|騷？？？
第22章 肉搏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原湛就一下子覺得之前那些事都能想通了，難怪謝寧讓他出去約|炮，難怪謝寧見了面對他愛答不理。
難怪……
呵，是謝寧求著自己跟他結婚了，所以現在謝寧反而先出軌了嗎？
想到這，原湛便冷冷放下了手中的資料，起身走進了里間。
謝甯正在愉悅的爆對方人頭，還一邊不停地叫隊友：「哎哥，這邊掉了個三級頭盔啊，你快來撿，我幫你盯著。」
冷不丁，一隻修長的手從後方伸過來，默默按住了謝寧的螢幕。
謝寧當即：「臥槽，你幹嘛？！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啪地一巴掌甩開原湛的手，謝寧急急返回遊戲，追著爆頭了一個，然後拔足狂奔——
忽然，他背後一涼。
等等……
剛才是原湛？
謝寧愣了兩秒，連忙翻過手機蓋上，然後就抬起頭。
果不其然，他就對上了原湛氣得不輕的俊臉。
沉默了兩秒，謝寧乾笑兩聲，舉手投降道：「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
原湛仍是定定看著謝寧，目光微冷，似乎是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點什麼。
而謝甯完全不知道原湛已經斷定他‘出軌了’，所以這會遲疑了一下，謝寧又道：「你有事？」
原湛冷笑一聲：「你在網戀？」
謝寧：？？？
謝寧：……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謝寧道：「這哪跟哪啊？我就打個遊戲而已，怎麼就成網戀了？」
「我看你剛才叫人叫得聽親熱的。」原湛自然不信謝寧的解釋。
謝寧聽到這，愣了一秒，忽然好笑道：「你吃醋了？」
原湛眉頭一抽，冷冷道：「別轉移話題！」
「想你也不會吃醋。」謝寧聳聳肩。
末了謝寧又有點意有所指的笑道：「再說就算我真要出軌，又有什麼好瞞著你的，反正咱們也快離婚了。」
如果是以前，原湛巴不得謝寧提離婚，可現在他聽到「離婚」這兩個字總覺得分外刺耳，甚至覺得是謝寧故意諷刺他。諷刺他不該多管閒事。
可就算是這樣！謝寧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出軌啊！
於是這會原湛冷笑一聲道：「但我們現在還沒有離婚，你最好自重點，如果被別人知道你出軌，我是不會給你圓謊的。」
謝寧本來還帶著一點玩笑的心理，但這會聽到原湛這話，也忍不住生了氣，就冷冷道：「哦。」
原本想繼續質問的原湛，一時間被這個字給噎住了。
屋子裡寂靜了片刻，謝寧淡淡開口，帶著一點嘲諷的笑意道：「那你既然已經認定我出軌網戀，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現在你可以走了嗎？我要打遊戲了。」
原湛：！
狠狠咬了一下後槽牙，原湛有點煩躁的扯了一下脖頸上的領帶，欺身上前，一字一句地道：「你這話說的還真是輕巧啊。」
謝寧下意識地後退了幾分，當即炸毛怒道：「原湛你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欺負我一個弱勢Omega！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是不是個男人？！」原湛不怒反笑。
謝寧：……
完了。
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就在謝寧準備立即推開原湛逃跑的時候，他聽到原湛帶著一點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看來是我太蠢了。」
謝寧微微一怔。
「我跟你結婚兩年，從沒有跟任何人發生過婚姻之外的不當關係！還忍得幾次發了病。可你呢？當初明明是你求我，威脅我，逼我跟你結婚的。現在你卻出軌了？還跟我說反正我們就要離婚了，你真當我原湛是冤大頭麼？！」
謝寧徹底愣住了。
他沒想到原湛的心理活動居然這麼苦情，這麼糾結，這麼……一言難盡。
一時間，謝寧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腦子飛速轉動，謝寧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什麼好話來，最終只能看著原湛微微發紅的眼睛，勉強乾笑道：「那個……阿湛你先冷靜一下。我真沒有網戀，那個你——」
謝寧的話還沒說完，原湛就已經居高臨下的退開了一步。
謝甯心頭莫名一涼。
兩人對視幾秒，謝甯從原湛的眼神中看出了諸如憤怒，蒼涼等諸多複雜的情緒。
……
「阿湛？」謝寧摸了摸鼻子，低聲試探你道。
原湛驟然回過神，然後他就冷冷看了謝寧一眼，切齒笑道：「算我犯賤！」
說完，他甩手便走。
謝寧頓時有點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但他就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會不能放原湛走！
於是他三兩步就追了上去，攔在原湛的身前。
兩人對視一秒，氣氛詭異。
謝甯被原湛那寒冰一般的眼神一激，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道：「你這人能不能不要凡事靠腳趾頭腦補？聽我解釋啊傻逼！」
原湛：？？？
謝寧：……
「啊不是！」謝寧尷尬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傻逼，我那只是口頭禪——」
「對，我是傻逼。」原湛不怒反笑，接著他就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謝寧，邁步朝門外走。
謝寧被推開，眼看著原湛就要走到門前了，知道要是這次就這麼結束估計以後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所以謝寧心頭一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沖上去就對著原湛的腿彎狠狠踹了一腳。
哐當一聲巨響，原湛毫無防備地便被謝寧狠狠踹倒在了地上。
……
詭異的沉默之後。
「謝、寧、你、死、了。」原湛每個字幾乎都是磨牙切齒說出來的，帶著三分涼意，七分殺氣，聽得謝寧抖了三抖。
眼看著原湛就要坐起來，謝寧一個激靈，心一橫，沖上去就跪坐在了原湛的腰上。
原湛：！
「謝寧！」被狠狠坐下去的原湛簡直要發狂。
謝寧咬著嘴唇，默默望天道：「阿湛你聽我解釋。」
原湛：……
謝寧沒動，可肌膚接觸之間，原湛幾乎都能感受到隔著兩層衣料之後謝寧身體的熱度。
接著，原湛腦子裡就轟隆一下冒出之前謝寧穿著浴袍，對著他露出白皙優雅的腰部時的模樣……
一時間，原湛竟有些心猿意馬……
「你、先、起、來。」原湛微微漲紅了臉，磨著後槽牙顫聲道。
「我不，你不聽我解釋我就不起來。」死就死吧，至少死之前還自己一個清白。
而謝甯此刻也完全覺察不到原湛身上散發出的危機氣息。
原湛：……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然後，謝寧伸手撓了一下原湛的腰。
原湛：！
最終，原湛低頭古怪地發出一聲嗚咽。
謝寧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原湛顫聲怒道：「有屁快放！」
謝甯聞言，也來不及多想，就連忙掏出手機，打開遊戲，給原湛看了一下自己的組隊情況，然後也點開之前那些知道他Omega身份的騷擾私信給原湛看了看。
「你看，我就是為了不被騷擾才偽裝成alpha的，但因為聲音不像，我就只有偽裝成剛成年的大學生。叫哥也是親熱一點嘛，不然人家大神怎麼會願意帶我這個菜雞。」
原湛看著謝寧的手機螢幕，期間臉色變幻多端，但一直沉默不語，咬著牙也不知道在隱忍什麼。
謝甯也不知道原湛信沒信，自己沉吟了片刻，又溫聲道：「放心吧，婚內出軌我是不可能出的。還沒離婚，我總不能給你戴綠帽子吧？真的就是打個遊戲而已。」
原湛聽到這，閉了閉眼，忽然微微吐出一口氣，道：「那你為什麼讓我去找別的人？」
謝寧愣了一秒，隨即一本正經地道：「你生病了嘛，不一樣的。」精神病人誰敢惹啊，是不是？
原湛猛地睜開眼，寒光凜凜地繼續磨牙。
謝寧立刻乾笑道：「額……我可能說錯話了，你隨意吧，就當我沒說過也行。」
半晌之後，原湛別過臉，冷冷道：「讓我起來。」
謝寧沉默了一下，靜靜側過頭，看了一下原湛的表情。
詭異的對視以後，謝甯默默從原湛身上站了起來，退開。
原湛被謝寧一直坐在腰上，只覺得腰都要被坐斷了，這會他咬著牙，默默翻身坐起來，看著謝寧一臉無辜的樣子，就恨的牙癢癢。
「你過來。」原湛忽然道。
謝寧：……
「嘿嘿嘿……」乾笑三聲，謝寧搖頭。
「你過來，我不打你。」原湛重複道。
謝寧繼續搖頭。
「我腰痛，扶我起來。」原湛磨牙道
謝寧愣了一秒，看著原湛扶著腰，咬牙切齒的忍痛模樣，覺得可能確實是有點問題，想了想，就過去了。
謝寧走上前去，默默蹲下|身，伸手輕輕按了一下原湛的腰：「嚴重嗎？」
話音剛落，謝甯就看到原湛臉色一沉，對他舉起了拳頭。
謝寧：！
這當口，跑是跑不了了，謝寧只有咬牙閉上眼。
然而……
預想中的拳頭並沒有落下來。
謝寧愣了兩秒，睜開眼，就看到原湛靜靜舉著拳頭，帶著一點嘲諷笑意的看他。
兩人目光相接，看著謝寧眼中還藏著的那一點害怕，原湛嗤笑一聲道：「放心，我還沒淪落到要揍一個Omega出氣的地步。現在知道怕了吧？」
謝寧：……
最終原湛冷冷收回手，動作有點古怪地站起身來道：「之前幾次是你做錯了事，我小小懲戒一下，可也沒打你。你用不著不服氣。」
謝寧：……
不過接著原湛冷笑一聲，也沒有再教訓謝寧，而是快步轉身去了洗手間。
過了一會，謝寧就聽到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謝寧沉默了兩秒，就連忙抱著手機逃回了床上。
真是慣得！
過了約莫十分鐘的樣子，原湛出來了，薄唇緊抿，俊美的臉上微微帶著一絲潮紅，神色還略微帶著幾分不自然，也不知道是生氣的後遺症還是別的。
謝甯見到原湛出來，倒也沒空去想別的，只是下意識地就想退避三舍。
誰知原湛卻先一步走了過來，默默對謝寧伸出手道：「手機給我。」
謝寧警覺皺眉道：「你想幹嘛？」
原湛淡淡道：「給我。」
「不給！」
原湛眼皮跳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謝寧：……
遲疑了一下，謝寧心想反正這也不是他私人的手機，裡面有的，除了遊戲，其他全是以前的謝寧留下的，這會也不能觸怒原湛，就忍著窩囊氣把手機遞過去了。
原湛接過謝寧的手機，兩三下就劃到遊戲的介面，然後點開人物。
謝寧一見，心中連忙叫糟，下意識地就跳起來道：「別刪我號！」
原湛瞥了謝寧一眼道：「誰說我要刪你號？」
謝寧表示不信：「你不刪我號你要幹嘛？」
原湛沒理會謝甯，修長的手指默默點開加好友的介面，動作熟練地輸入了一個ID，然後點了查詢添加。
謝寧：？？？
用戶名：湛？
還是個鑽石段位的號？？？
謝甯的腦子裡頓時冒出一個大膽又刺激的念頭，接著他就躍躍欲試道：「大佬？那是你嗎？」
原湛隨手把手機扔回給謝寧，道：「一會我讓陳助理加你好友，你要是無聊，讓他帶你玩，別成天跟網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謝寧：！！！
「哇！陳助理也玩這個啊？他什麼等級，看起來那麼悶騷的一個人居然會打這種遊戲？厲害了——」
原湛被謝寧劈裡啪啦的一串話炸得腦殼疼，但這會還是忍著煩躁解釋道：「這個遊戲是目前很火的一款，很多劇組的年輕演員還有導演都會玩，我們玩這個只是社交必要而已。」
謝甯眨了眨眼——原來如此？
原湛見到謝寧這模樣，就知道他對當前的大環境一無所知。
咬了咬牙，原湛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道：「一個遊戲而已，你最好別太沉迷，不然到時候被裡面的人騙了都不知道。」
講話講得那麼騷，肯定也是那些人騙謝寧說的，要知道謝甯以前從來都是謹慎小心的一個人，絕不會說那些騷斷腿的舔狗話。
同時原湛還在謝寧的訂單看到了謝寧給那些隊友送時裝的那些記錄。
真是太好騙了。
原湛如是恨恨地想。
甚至看著眼前這個光有一張漂亮臉蛋，實則腦子空空的傻白甜謝甯，原湛都有些懷疑也許他們離婚之後，謝寧就會被遊戲裡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猥瑣男給騙走吧……
想到這，原湛竟然還莫名有些……擔心？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原湛眉頭一皺，就硬生生把那一點關切的苗頭給壓了下去。
就算被騙，那也是謝寧自找的！
而謝甯聽著原湛的話，愈發覺得原湛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彆扭得很，但本質也不算壞，於是他就轉了轉眼珠道：「放心啦，以後有你們這群大佬帶我，我肯定不會找別人——」
「沒事別打擾我。」原湛沒好氣地道。
謝寧：……
「哦！」
這件事竟然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原湛自己坐回到外面小客廳的桌子前，看著銀白色筆記型電腦散發著熒熒藍光的螢幕時，覺得自己這次本來有脾氣都被攪得沒脾氣了。
而想著謝寧在遊戲裡面跟那些人親密地喊著‘哥哥’，又一口一個‘麼麼噠’，原湛都懷疑，謝寧以前是真的喜歡過他麼？
沒錯，以前的謝寧最多羞羞怯怯地攥著衣角說一句‘阿湛，我喜歡你’。
可現在想想，原湛覺得，那只怕不是羞怯，是不情願吧？
謝寧從頭到尾恐怕就只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希望跟自己結婚之後自己能夠幫到謝總，那句可憐巴巴的喜歡，只怕是騙人的鬼話吧！
難怪前些日子謝寧幾次想勾引自己，卻又中途自行終止，恐怕是想借種生子，但又對著自己睡不下去——
哢擦。
一聲悶響。
是原湛默默一拳錘在了桌子上。
謝甯剛才跟原湛吵了一架，其實也沒心思打遊戲，這會聽到外面有動靜，他就忍不住坐直了身體道：「阿湛？」
原湛聽到謝寧的聲音，目光動了動，冷冷道：「幹什麼？」
謝寧‘啊’了一聲，「沒什麼啊，你沒事吧？我聽到有聲音。」
原湛下意識地想回復一個‘沒事’，可思維不知道轉到哪，他又默默站起身，走進了房間裡。
謝甯這邊完全都不知道原湛剛才腦洞突破天際，自己編出了一場愛恨情仇大戲，但看到原湛進來，他就知道……
完了，某人又要犯病了。
瑟瑟發抖啊。
思維飛轉，謝寧想了一個又一個脫身自救的方法。
忽然，謝寧腦子裡叮了一聲，眼前一亮，舉起手裡的手機道：「心情不好？打遊戲嗎？」
原湛：……
原湛此刻靜靜看著眼前一臉歡脫的謝寧，腦子裡驚濤駭浪一個又一個。
他原本想質問謝寧——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還要逼我娶你？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還要騙我你喜歡我？
可話到嘴邊，他看著謝甯那張漂亮無辜的臉，又問不出來了。
因為，原湛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問出來，也是自取其辱。
可來都來了……
十分鐘之後。
原湛坐在床尾，謝寧盤膝坐在床頭，兩人一人手裡捧了一個手機，一起吃雞。
「我們去海島好不好？沙漠我不熟啊，會死的。」謝寧認真地盯著螢幕道。
「閉嘴。」原湛額頭上冒出三條青筋。
「哎，剛有個陌生人加我了，備註是陳助理哎——耳東陳？這名字也太……」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原湛無語道。
謝寧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昵稱，有點慚愧地嘿嘿笑了一聲。
‘大哥舔我！’
沒錯，這就是謝寧的昵稱。
陳助理加進隊伍裡來之後，短暫地沉默了一秒，謝寧看到，他也是個鑽石。
然後，陳助理就弱弱開麥道：「原總，這是劇組裡哪個新人嗎？」
謝寧當即眉頭一跳——劇組的新人？有情況啊。
原湛聞言，臉上一黑，道：「這是謝寧，你別瞎猜。」
陳助理驚悚了。
「夫、夫人好！」等陳助理反應過來，立刻畢恭畢敬道。
「準備吧，我要開了。」原湛淡淡道。
一旁謝寧跟驚悚中的陳助理連忙準備。
而就在這時，原湛的手機螢幕又跳出來了一條組隊請求。
請求人是……
蘇陵。
原湛正想狠心點拒絕，就聽到一旁的謝寧道：「阿湛你網卡了嗎？怎麼不開？」
原湛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手滑了一下。
然後……
他就把蘇陵給通過了！
他居然通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肉搏
第23章 白月光
可憐一直開著語音的陳助理還不知情，這會他就在語音裡咦了一聲道：「陵哥也來了啊。」
原湛：……
謝寧是誰？一聽陳助理這話，加上那個ID的昵稱‘淩晨有風’立刻就猜出來者的身份。
文藝又不失格調（×）
於是還沒等原湛說什麼呢，謝寧就連忙笑道：「陵哥好~」
謝甯很少在原湛面前用這種溫軟又甜糯的聲音說話，原湛當即就眼皮一抽，有些難以忍受地瞥了謝寧一眼。
而蘇陵反倒是有些意外加開心的溫聲笑了笑，道：「小寧終於肯來玩這個遊戲了？之前讓阿湛邀你一起玩，你都不來，我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原湛：……
謝寧愣了一秒，立刻就眯眼朝原湛望去。
原湛這會關掉了自己的麥克風，語氣有點生硬地對謝寧道：「你以前不是都不玩遊戲嗎？所以我才沒有叫你。」
「哦？是嗎？」謝寧挑挑眉。
原湛憋著一股氣，道：「那你要怎麼樣？還想要我給你道歉嗎？」
「道歉就算了。」謝寧撇撇嘴，末了挑眉笑道：「不過放心，我不會揭穿你的。」
原湛：？？？
這時，原湛手機裡傳出蘇陵莫名其妙的聲音。
「阿湛你跟小寧在說什麼？什麼道歉？阿湛你聲音好小，是耳麥壞了嗎？」
原湛：……
謝寧愣了一秒，隨即就不厚道的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最終原湛惱羞成怒道：「閉嘴！不許笑！」
這邊雞飛狗跳了好一陣，最終總算平靜下來，於是由原湛，謝甯，蘇陵，陳助理組成的神奇隊伍開始探索場景了。
蘇陵是四人裡面段位最高，也是最冷靜的，陳助理和原湛兩個人基本上等於半個人——兩個人加起來說的話還沒有半個人多。
於是遊戲開打沒多久，就都聽到的是謝甯跟蘇陵的對話了。
謝寧：「陵哥啊，我撿的都是□□，運氣好差嚶嚶嚶~」
蘇陵微笑：「到這邊二樓來，有槍和頭盔，小心點。「
謝寧：「好的好的，我馬上來~陵哥最好了。」
原湛：……
陳助理：……
謝寧撿了槍和頭盔之後，就圍著蘇陵身邊轉來轉去，跟著蘇陵跑。
一邊跑他還一邊道：「陵哥我送你一套時裝吧？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看牛仔服就不錯，很帥氣，還有那個軍帽和墨鏡搭配，超時尚的~」
蘇陵聽著謝甯殷勤的語氣，默默笑了笑，溫聲道：「不用了，我時裝夠穿了，你不如送阿湛幾套吧，他都不買時裝的，不過你送他一定穿。」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最終，是謝寧不動聲色地嘿嘿笑了兩聲道：「我怕我買的他不喜歡~」
說著，謝寧就離開了蘇陵的視線範圍，溜去一旁搜裝備了。
與此同時，謝寧抽空抬起頭，默默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原湛，只見原湛盯著手機，飛快地操作著，神情還算平靜，他就默默松了一口氣。
這蘇陵也是……人美心善倒是人美心善，就是情商有點低……
不過好在原湛這會像是心情還好，沒多計較，不然謝寧覺得自己一會也得慘。
謝寧一邊嘀咕著自己腦子裡那些小九九，一邊心不在焉的操縱著人物在草叢裡跑，忽然！
一個敵人猛地就從對面草叢裡躥了出來，對準謝寧就是一陣掃射，謝寧頓時發出一聲慘叫，然後瘋狂地開始亂沖。
「救命啊啊啊啊啊！我要被打死了！陵哥快舔我一口嗚嗚嗚嗚……」
話音剛落，謝寧便又聽到一陣槍響，而他的血條卻沒有下降。
頓時就精神一震，謝寧正美滋滋地回過頭想要抱蘇陵的大腿，結果一調轉鏡頭，他就看到對面的原湛默默放下了槍，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額……」
尷尬了一秒，謝寧連忙道：「謝謝阿湛救我！」
「去摸盒子。」原湛皺眉淡淡道。
謝寧一眼看到那個散發著綠光的盒子，就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不過他沒發現，原湛也在這時跟了上來。
謝寧這邊挑挑揀揀選好了自己要的東西，忽然發現地上又多了幾樣東西，他微微一愣，就聽到原湛淡淡道：「撿完就趕快走，馬上要放毒了。」
謝寧剛反應過來，一抬頭，原湛的角色已經跑遠了。
謝寧不由得就默默撇撇嘴，在心裡道——真是個死傲嬌。
與此同時他再次抬頭朝原湛那邊看了一眼。
結果這次不巧，原湛竟然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相接，一瞬間，雙方大腦竟都是一片空白。
最終，是謝寧先回過神來，尬笑一聲，默默轉回頭，繼續打遊戲。
原湛這是……轉性了？
謝寧有點難以置信。
不過也只有這一次，之後在遊戲裡，謝寧也基本還是圍著蘇陵轉，然後沒打多久，他就掛了，於是就盯著手機，一邊開著語音一邊看剩下三個人玩。
這一局打了快一個小時，其實最終大家都還沒死，但蘇陵的助理出現說讓蘇陵去休息，蘇陵就表示惋惜地下了線。
謝寧這邊有點依依不捨地跟蘇陵道了別，收起手機，扭頭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原湛那邊，卻發現原湛正微微垂著頭，好看的眉頭皺起，修長的手指正按著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
像是在忍痛。
謝寧心頭一跳，便道：「你頭又痛了？」
原湛像是聽不得這句話一般，當即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謝寧連忙高聲道：「你去幹嘛？！」
原湛腳步頓了頓，煩躁冷聲道：「吃藥。」
接著外面就傳來一陣翻箱子的聲音。
謝寧愣了一秒，便從床上翻身下來，踩著拖鞋走了出來。
謝甯看著原湛在放倒的行李箱裡翻藥，目光動了動，就走到一旁，從自己的行李箱裡掏出一個王姨準備的折疊燒水壺，接了一壺水拿去燒開。
原湛本來準備直接就著酒店冰箱裡的礦泉水服藥，但看到謝甯燒水的舉動，他還是又默默把冰箱門給關上了。
謝甯見了這樣的原湛，不由得默默笑了笑，隨後他又想起什麼一般皺眉道：「你這個頭痛是不能刺激情緒和……過度用腦？」
原湛這會微微仰著頭，閉目靠在沙發上，聽到謝寧的話，沉默了許久，才靜靜‘嗯’了一聲。
謝甯看著原湛俊美臉上微微擰起的眉頭和忍痛的表情，心中動了動，就還是走上了前去。
原湛正閉目忍痛，一道陰影從上方投下，一雙溫熱柔軟的手就靜靜覆蓋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原湛：！
他下意識地睜開眼想起身，卻被謝寧默默按住了。
「別動，給你按一下。」
原湛皺眉看著謝寧。
謝寧默默歎了口氣，道：「就當是回報你剛剛給我的藥和頭盔咯。」
就這樣，原湛才略略放鬆了肌肉，任由謝寧動作。
看著原湛閉著眼，乖乖任由他按摩的樣子，謝寧目光動了動，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經過了這幾次的衝突和交鋒，謝寧算是更深入的摸清了一點原湛的脾氣。
謝甯以前曾經因為原生家庭不好，關注過一些心理學博主，也瞭解到一些類似原湛性格的案例。
在書中，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故意為了減少家庭麻煩，就把原湛設置成了單親家庭，單親就算了，帶大原湛的母親還在原湛上大學那年去世。
以至於後來作者寫了個原湛番外，還在番外里弄出了這麼一段獨白。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接受了謝寧，是不是至少會有兩個人，甚至兩個家庭能得到幸福。
謝寧當時看那個番外，只覺得噁心，覺得作者這特麼就是來洗白渣攻的吧？
但現在想想，謝寧忽然又覺得原湛這娃有點慘啊。
大學，正應該是走向理想的一個階段，而原湛卻在這個時候失去了陪伴他成長的母親，之後又被看上他的謝甯道德綁架，結了婚。
可以說，原湛自從大學之後，就沒怎麼幸福過。也難怪他要那麼拼命工作，然後暗戳戳享受一點跟蘇陵的曖昧麻醉自己。
慘。
真慘。
人間真實•慘。
難怪原湛總是疑神疑鬼，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難怪原湛每次聲調都那麼高，恐怕也只是為了掩藏心裡的懼怕和不自信。
不過，原湛好幾次在情緒失控的最後當口，都能勉力控制著沒把謝寧怎麼樣。
而遊戲和平時裡也偶爾能幫個忙，也證明原湛這娃本質是好的，根子還沒爛掉。
想到這，謝寧就想，哎，自己還是做個好人吧，等麻利離了婚，就撮合撮合他跟蘇陵。
不然這大兄弟也太慘了。
情緒稍微一轉折，謝寧手下的勁就重了幾分，一不小心還用指甲挖了原湛一下。
「嘶——」原湛微微吸了一口涼氣，扭頭便冷冷瞪了謝寧一眼。
謝寧連忙抬手，以示清白。
原湛無語，正好這時開水好了，謝寧就連忙去倒開水。
原湛這邊吃完藥，謝寧便又道：「多喝點熱水，對身體好。」
原湛皺了皺眉，最終卻也還是把那一杯熱水默默喝完了。
謝寧看了，默默表示——真乖，吾兒懂事，吾心甚慰啊。
只可惜，現在還是個熊孩子。
而這邊原湛喝完熱水，就伸手扯了一下領帶，結果看到謝寧在一旁，他就皺眉低聲道：「我先去洗澡，你回避一下。」
「好的。」謝寧連忙轉身進了臥室。
原湛這邊脫了衣服，就進去了浴室。
謝寧也睡不著，就趴在床上，兩條腿晃啊晃的，一邊刷微博一邊跟隊友解釋自己剛才為什麼沒跟他們組隊。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吧，謝寧忽然從床上抬起頭，然後他就狐疑地瞅了一眼浴室的毛玻璃門。
裡面是暖黃的燈光，霧氣都糊在玻璃門上，什麼都看不清。
但謝寧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可能要壞事了。
大約盯了那個玻璃門半分鐘之後，謝寧微微抬高聲音喊了一聲‘阿湛’。
裡面沒人答應。
於是謝寧就急急穿起拖鞋，走過去又喊了兩聲。
還是沒人答應。
謝寧：……
乖乖，這熊孩子還真是泡澡都不讓人省心啊。
還好這個酒店的浴室門是沒有門鎖的，謝寧一推就進去了。
在滿室霧氣裡，謝寧摸索著走到了浴缸前，然後他就看到靜靜躺在按摩浴缸中，已經陷入了睡眠的原湛。
按摩浴缸還在工作，水波起伏，水泡咕嘟咕嘟圍繞著原湛修長英俊的身體，而這時原湛靜靜側頭靠在浴缸上的樣子也莫名看起來十分溫柔無害。
睫毛被水汽沾濕，顯得愈發濃密深黑，頭髮零落在白皙的前額上，襯得他俊美窄長的臉莫名透出一絲精緻感，側面的輪廓更是毫無瑕疵到令人咂舌。
真像是雕塑館裡的白玉雕像啊。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推一下自己的狗血火葬場預收《穿成反派的寡婦小媽》
唐玨穿進了一本生子甜文。
然而，他穿成了那個導致反派黑化的——反派的寡婦小媽。
這個小媽年輕貌美，膚淺拜金，為了貪圖豐厚的遺產嫁給了反派病在旦夕的爹。
並打算在反派爹死後，貪了遺產就跟自己的小白臉私奔。
可惜，最終還是被反派給抓回來給虐瘋了。
唐玨：瑟瑟發抖.jpg
好在唐玨穿來的時候，反派爹剛死，原主還沒來得及行動。
於是——
分遺產的時候
唐玨：我是真心喜歡你爸爸，遺產我是不會要的，給我錢就是侮辱我的人格！
小白臉找上門的時候
唐玨：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這輩子只會喜歡一個人！
就這樣，唐玨成功離開了反派的住處，只拿了一筆小錢，自己出去打工。
若干天之後
在暗中默默觀察的反派：他好像真的很愛我爸，世界上竟然有比XX（男主）還真誠不做作的人，跟那些妖豔賤貨都不一樣。很好，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若干月之後
成功讓小媽懷上自己崽的反派：反正我是反派，娶自己小媽這種事，根本就不算事。
唐玨：滾！
第24章 猝不及防
只不過，謝甯對白玉雕塑什麼的，並不感興趣——他這個人，沒有什麼藝術細菌，一般情況下，就是免費送他雕塑館的票都不會去看的！
所以，謝寧皺眉盯著原湛的果體思索了一下，只覺得以自己現在這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估計還沒把原湛背出去就得把腰閃了。
而且……這種情況也不好找外人求助。
思索到最後，謝寧默默搖頭歎了口氣，伸手拿起一旁的花灑，打開水閥試了一下水溫。
不冷不熱剛剛好。
下一秒，滋——
花灑上那細密溫熱的水線便異常精准的噴在了原湛那張俊美無瑕的臉上。
原湛：！！！
接著就是水花亂濺，原湛猛地就從浴缸中坐了起來，一臉憤怒，還帶著幾分迷茫。
原湛這一次出這種事純屬意外。
因為他往常吃藥總是恥於被人知道，自己也懶得燒開水，所以乾脆都用礦泉水配藥。
冷水跟藥產生反應的時間大概是半小時，於是原湛覺得這次自己稍微泡一回澡再出來睡覺沒關係。
但他忘了，這次謝寧讓他喝的是熱水。
還喝了一整杯。
於是泡到一半，原湛自己剛覺得有點不對，就已經昏昏沉沉的在浴室的溫暖水汽中睡過去了……
而這會謝寧默默看著原湛在水中撲騰，好笑的將手中的花灑放回原處，然後對著一臉怒氣瞪著他的原湛道：「你泡太久了，我怕你出事，就進來了。」
原湛還黏著水珠的白皙俊臉上頓時冒出一絲窘色，接著他就順手關掉了按摩浴缸的按摩功能，淡淡道：「謝了。」
謝寧正有點想笑，忽然，他的目光就凝滯了——
按摩浴缸還開著按摩功能的時候，水裡全是咕嘟咕嘟的水泡和水流，相當於一個天然馬賽克。
現在，原湛把按摩功能關了……
「咳……」謝寧默默別過眼，白皙的耳根子都泛了紅，「我先走了。」
說完，謝寧便逃一般的飛速溜出了浴室。
原湛這邊還被浴室的熱氣蒸的有點頭昏腦漲，加上藥力發揮作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剛才關了按摩功能是幹了一件多麼驚天動地的蠢事。
直到他看著謝寧面紅耳赤奪門而出，才後知後覺的按了一下太陽穴，然後下意識的低頭一看……
！！！！！！
平靜的水面下，埋葬著原湛今日份的臉面。
而此刻，謝寧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望著天花板發呆。
媽耶。
他剛剛看到了什麼？
是原湛的……那個？
那個那個！
砸了咂嘴，謝寧在被子裡翻了個身，然後默默感慨——
好大啊……
有，那——麼大！
嗶——
想著，謝寧默默低頭往被子裡看了一眼，黑不隆冬的，也看不見什麼。
過了一會，他怏怏的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算了，反正在這個ABO世界裡，Omega就是沒有人權的。
又過了三分鐘，原湛穿著浴袍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皮膚上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蒸的太久了，還是因為剛才那場事故害羞的。
兩人打了個照面，謝寧目光動了動，主動從被子裡翻身出來，起身道：「你先睡吧，我也去洗澡了。」
原湛模模糊糊‘嗯’了一聲，邁開長腿，上了床。
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謝寧的目光仍是不自覺地就朝原湛那裡瞟了瞟，不過這次隔著鬆散的浴袍，什麼都看不見。
可惜。
本來謝寧也是想泡澡的，但想著原湛可能要休息，怕打擾到他，就匆匆忙忙沖了個澡就裹著浴巾出來了。
謝寧出來的時候，外面客廳的燈已經熄滅了，臥室裡也只剩下兩盞暖黃色的床頭燈，原湛正靠在床頭，戴著眼鏡，看一份文件。
謝寧目光動了動，走過來，拉起一角被子，小心翼翼地鑽進去，道：「你不睡？」
原湛默默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邊：「準備睡了。」
謝寧連忙‘哦’了一聲，然後像一條泥鰍一樣滑進了被子裡，末了他眨眨眼：「我好了，關燈吧。」
原湛：？？？
什麼時候輪到他關燈了？
還有謝甯居然這麼自然就睡在了他身邊？
可看著謝寧只露出一顆頭，眨著眼，乖乖的模樣，原湛最終屈服了。
他彎腰伸手過去關了燈，等房間一片黑暗，原湛便重新回到被子裡。
兩米的床很大，但對於兩個成年男性來說，也不算大了。
原湛在右邊，謝寧在左邊，兩人身上蓋著鬆軟的厚被子，一時間卻又都睡不著。
謝寧是本身就熬夜慣了，但又覺得熬夜打擾人才配合的原湛，他哪裡知道，原湛這貨也是個熬夜狂魔。
於是，這會，靜謐的黑暗之中，一床被子下的兩個人都抬頭盯著天花板，一個在心裡默默數著綿羊，一個則是在想著先前發生的窘事。
在謝寧默默數到第兩百隻綿羊的時候，他有點困了，迷糊之間，一直睡相不太好的他，就扭腰翻了個身。
原湛：……
他能感覺得到謝寧不是故意的，因為謝寧只是翻了個身，然後手臂擦到了他身上。
可謝寧怎麼每次都能夠那麼精准的碰到那……
算了！
原湛咬了咬牙，深深呼吸了一下，盡力刨除自己滿腦子的廢料，狠狠閉上眼，睡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原湛在半夢半醒之間仿佛嗅到了一股清新中帶著甜蜜的氣息，宛如石榴花蜜一般，清新中還透著一點酸口的甜。
他鼻子微微動了動，下意識地就扭頭追尋著那酸甜多汁的香味去了。
然後……
原湛的鼻尖和嘴唇就觸碰到了一片柔軟又溫暖滑膩的肌膚。
原湛：！！！
下一秒，原湛猛地睜開眼，便看到自己將頭埋在了謝寧白皙柔滑的脖頸間，他的嘴唇旁，近在咫尺的，便是謝寧那散發著誘人味道，引人標記的Omega腺體。
謝寧對此，一無所覺。
他仍是安靜的睡著，耳畔柔軟的黑髮垂下來，撓的原湛鼻子微微發癢，肌膚之間散發出來的甜香氣更是讓原湛忍不住想要衝動地按住他，然後狠狠的——！
猛地掐了一把手心，原湛咬著牙別過頭來，微微喘息著，對於自己方才的綺麗思維表示震驚。
原湛一直知道謝寧生的好看，但他以前也一直覺得，謝寧恐怕是長得好看的Omega裡，最容易讓人陽|痿的那個。
可最近的幾次經歷，卻讓原湛開始懷疑——資訊素，真的那麼強大嗎？
是不是他單身太久，導致看謝寧都覺得眉清目秀了？
狠狠按捺住浴袍下蠢蠢欲動的欲望，原湛默默翻身起床，走進浴室，用冷水沖了把臉。
等原湛整理好自己，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謝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個睡姿。
似乎是因為空調太熱，被子太厚，原湛一走，謝寧就把被子盡數踹開，然後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浴袍下，兩條修長白皙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氣裡，從原湛的角度，甚至能夠看到謝寧裡面那純白色的棉質內褲……
額頭上的青筋抽搐了兩下，原湛憤憤地走到床前，拾起被子就猛地扔到了謝寧身上。
謝寧本來就在迷糊之中，原湛這麼一下，他就徹底醒了。
不過醒來之前，謝寧還掙扎了一下，嘟囔道：「幹嘛？讓人睡個安穩覺都不行？」
原湛聽到這句話，本該生氣，可緊抿的薄唇卻不知怎麼無意識地上揚了一下，然後他就換了一幅兇神惡煞的表情道：「幾點了，你還睡？」
謝寧：「啊？」
三秒之後，謝寧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手舞足蹈地慌張道：「臥槽，開工了嗎？今天是哪個組啊，小艾我的箱子帶了沒？」
原湛：？？？
「我看你是睡魔怔了。」原湛冷冷道，隨即順手把謝寧的衣物給他扔到了床上。
而這會，掙扎起來的謝寧也才漸漸清醒過來，等他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是原湛，而不是自己在本來世界裡的化妝助理小艾，這才揉了揉頭髮，松了口氣，道：「要出發了嗎？」
原湛看著謝寧松了口氣的模樣，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好奇，他遲疑了兩秒，道：「還有四十五分鐘登機——你剛才夢到什麼了？」
小艾是誰？進組又是進什麼組？聽謝寧那語氣，還熟稔得很。
原湛此刻總覺得，自己似乎還沒有真的看透謝寧。
而謝甯聽到原湛這話，愣了愣，隨即他就一邊脫了上衣，一邊打哈哈道：「我之前看了本小說，有點代入，夢到自己——」
不過謝寧話還沒說完，就被原湛咬牙切齒地打斷了。
「去浴室裡換衣服！」
謝寧一愣，接著他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纖瘦的胸膛，再一看原湛那微微泛紅的俊臉，謝寧就忍不住哈哈道：「不是吧阿湛，我就換個衣服而已，你總不至於對著我發情吧啊哈哈哈——」
原湛的臉色愈發詭異了。
下一秒，原湛像是被揭穿了什麼秘密一般，惱羞成怒地丟下一句：「沒臉沒皮！」就狠狠地摔門出去了。
謝寧頓時愣在了當場。
半分鐘之後，謝寧莫名其妙地回過神來。
不至於吧？？？
他是真的對著自己發……情了？？？
不過謝寧很快就釋然，並又開始同情原湛了。
嗨呀，看這孩子，禁欲二十七年把他害成了什麼鬼樣子？竟然看自己這個過往仇人都覺得眉清目秀了！
謝寧自己把這事當成玩笑，還覺得挺有意思，可原湛的思維卻完全不是如此。
原湛從房間出來，自己靜靜一個人立在酒店大堂裡的時候才發覺——剛才他是從心底失態了。
以前原湛發怒發火，也不過是覺得對方愚不可及，可這一次，原湛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和目的了。
他並不是發怒，而是……慌張。
謝寧那一句玩笑話，卻像是看透了他一般。
想到這，原湛忍不住狠狠閉眼，咬了一下牙。
就在這時，陳助理出現了，他看著原湛一個人，神經煩躁的立在酒店大堂裡，心裡咯噔一聲，但還是迎上來道：「原總，您來了？」
接著，陳助理又意識到什麼，問道：「夫人呢？」
原湛眉心微微一跳，正有點想發火，身後就傳來謝寧的聲音。
「來了來了，在這呢。」
陳助理扭頭一看，就見到謝寧推著兩個行李箱從電梯裡急急忙忙走了出來，陳助理連忙就上去接過了行李箱。
謝寧便笑道：「謝謝陳助理~」
謝寧笑起來有個小梨渦，整個人也溫潤自然，陳助理頓時覺得如沐春風，連忙道：「不客氣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接著，陳助理就忍不住悄悄看了原湛一眼，立馬又收回目光——原總這事可做的不地道啊，竟然讓自己的夫人，一個柔弱的Omega拿行李箱。
雖然知道謝甯跟原湛是屬於商業聯姻的性質，但陳助理還是忍不住在內心裡替謝寧惋惜了一小下。
尤其是昨晚跟謝寧一起玩過遊戲之後，陳助理更加覺得——這麼活潑風趣又漂亮的Omega要到哪裡去找？原總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
原湛並不知道自己的屬下已經開始腹誹自己，這會就淡淡道：「既然人到齊了，就出發吧。」
謝寧：「嗯嗯。」
陳助理目光動了動，上前一步道：「二位跟我來。」
抵達機場之後，陳助理去把行禮辦理了托運，謝寧就去肯德基打包了一點早餐來吃，原湛自然是不吃的，不過謝寧還是硬塞給他一碗粥和一杯牛奶。
「早上不吃容易低血糖，對胃也不好，你那個偏頭痛肯定多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隨便吃點什麼也好。」
原湛內心是拒絕的，可看著謝寧靜靜望著他，漂亮秀美的臉上一臉誠懇，他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象徵性地打開牛奶喝了一口。
謝甯見到原湛吃了，就默默勾起唇角，愉悅地笑了笑，扭頭開始解決自己的肉鬆包飯團——哎呀，感覺真是像在玩熊孩子養成遊戲呢~
不過順毛成功的感覺還真挺不錯的。
原湛這邊喝了一口牛奶，眼角餘光卻落在謝寧這邊，當他看到謝寧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點開心的笑意時，他心頭竟然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謝寧在笑什麼？
他在高興自己喝了牛奶？
想到這，原湛便忍不住默默握緊了手裡的牛奶紙杯，看著謝寧的目光也愈發深沉了幾分。
而這時，陳助理托運好了行禮，就匆匆趕來，正好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謝寧正低著頭，滿足而又愉悅地吃著手裡的早餐，而原湛卻靜靜坐在一旁用一種罕見的深沉眼神看著謝寧吃東西的樣子，那眼神裡……竟然像是一絲溫柔？
陳助理頓時又毛骨悚然了。
而就在這時，謝寧抽空抬起頭，拿起一旁的豆漿喝了一口，正好一眼看見陳助理，便立刻眯眼笑道：「陳助理快來，我買了早餐，你也吃一點吧~」
謝寧一發話，一旁的原湛便不動聲色地別眼看向遠方。
陳助理發現了這一點，心頭不由得一突，正在暗暗叫糟，偏偏謝寧又叫他了。
「哎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快來吃吧。吃完了好上飛機。」
這樣，陳助理也只有默默走了過來。
謝寧順手遞給他飯團，油條還有一杯豆漿，陳助理訥訥接了過來，又悄悄去看原湛的臉色，但原湛這會就望著遠處，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兩人相對而坐，謝寧一邊吃一邊就順便跟陳助理搭訕。
「陳助理你技術好好啊，有空多帶我吃雞啊，我都沒人帶的。」
陳助理一邊看著老闆原湛的臉色一邊謹慎笑道：「夫人您戰術意識還是很好的，就是新手可能不熟悉地圖和規則，多打打就好了。」
謝甯聞言，沉默了一秒，忽然笑笑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帶我。哦對了，以後還是別叫我夫人了。」
陳助理心頭一驚，立刻又看向原湛的位置，嘴上則是乾笑道：「哪有，我技術也一般。」自動忽略了謝寧後面一個問題。
謝寧知道他是遵循上下級關係，怕惹怒了原湛，就無奈道：「行吧，不帶就不帶，我自己找人帶我。」
謝寧這句話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脆響。
謝甯跟陳助理皆是一驚，同時抬頭看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原湛默默站起身，揚手把手中捏癟了的牛奶紙杯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謝寧：……
陳助理：……
謝寧愣了一秒，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又惹毛了原湛，但他這會正吃著呢，也懶得去順毛——原湛就跟個不定時炸彈一樣，沒事就炸一下，真要次次順毛也太煩了。
所以謝寧就只是瞥了原湛一眼，然後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過頭來繼續吃自己的早餐。
陳助理則是心驚膽戰地站起來，剛想問話，卻聽到原湛淡淡道：「我四處走走，一會回來，你們就在這裡等我。」
陳助理愣住了。
至於謝寧？聽到了也當做沒聽到，繼續啃他的油條和飯團。
原湛走了。
陳助理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謝寧見了，不由得好笑，就默默笑道：「坐下吧陳助理，你越是這樣，他就越當回事。等你什麼時候不把他當回事了，他也就不作了。」
就跟小孩子哭著要玩具一樣，要到了一次，下次就繼續，如果第一次不給，他也就不哭了。
而陳助理聽到謝甯的話，簡直有點震驚。
謝甯見了陳助理的表情，知道他有點理解不了，笑了笑，又道：「工作上的事你們在意一點他的脾氣沒什麼，但這種瑣碎的小事就不用太在意了，他又不願意跟你們分享，你就不要自尋煩惱了。」
陳助理聞言，目光動了動，覺得多了幾分安慰，但仍是有點不放心。
謝寧這會吃完了飯團，隨手把飯團紙捏成一團塞進塑膠袋裡，便道：「原湛又不是雇你當心理醫生的，你處理好分內的事情就行，他的情緒，你愛接不接。如果他真的因為情緒上的問題辭退你——他有因為情緒上的問題辭退你嗎？」
陳助理頓時一愣，隨即他就眼前一亮，搖頭道：「沒有。」
謝寧立刻就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挑挑眉：「那懂我意思了吧？」
陳助理大力點頭：「懂了！」
•
原湛自從上了飛機之後，就覺得有點不對。
謝甯就算了，最近謝甯就從來都沒對頭過。
可現在陳助理好像也開始不對勁了——面對他變得淡然自若多了，一點都沒有之前那麼急急吼吼圍著他轉的狀態，但也還算是畢恭畢敬。
感覺上來講，好像是好事。
可原湛心裡卻莫名有點不舒服。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
原湛自己安慰自己。
飛機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抵達了雲山國際機場。
陳助理這邊取好了托運的行李，三人就一起從機場的VIP貴賓通道出來，接車的人員早就等在那了。
然而，這世上總是有不湊巧的事。
三人這邊一出VIP貴賓通道，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一群粉絲就一擁而上，高興地沖著謝甯直喊蘇陵的名字，手裡還不停地晃著紙牌和照片。
陳助理懵了。
原湛懵了。
謝寧更加懵了。
下一秒，謝寧腦子裡就冒出一個名詞來——私生飯。
還沒等謝寧做出更多的反應，那些私生就已經沖了上來，一邊哢擦哢擦拍照，一邊大聲叫著‘蘇陵’‘陵陵’‘阿陵’，甚至還有的趁機湊上前來要謝寧給她們簽名，還伸手去摸謝寧的臉和頭髮。
謝寧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一下子就慌了，他剛想盡力躲開眼前一個不停地想抓住他的手的一個狂熱女粉絲的攻擊，頭髮又被人狠狠扯了一下。
謝寧頓時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眼看著那些狂熱粉絲還在不停地叫喚往前沖，忽然一股大力襲來，謝寧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上，接著他肩膀就被一隻手臂給環了起來。
隨後，謝寧的耳畔便響起原湛冷聲發怒的聲音：「都是智障嗎？自己的偶像都不認識？！你們哪只眼睛看到他是蘇陵了？」
謝寧恍惚了兩秒，忽然眼睛有點發酸。
「好過分哦！」這時也不知道從哪傳出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接著這群狂熱的粉絲就紛紛附和。
然後又有一堆舉起單反對著原湛和謝寧拍照的。
原湛是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場面，一時間急火攻心，放開謝寧，就大步上前，想去搶最前面那個女粉絲手中的單反。
原湛作為一個強勢的alpha，一發起怒來，渾身散發出的那種威懾氣場就讓在場的許多女粉絲感覺到瑟瑟發抖。
這會原湛一把攥住那個女粉絲手中的單反，就想順手奪過來砸掉，偏偏這時謝寧沖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臂，急道：「別跟她們一番見識。」
是的，不能跟這些瘋子一般見識。
不砸還好，一旦砸了，留下照片和證據，怎麼樣都是污點，怎麼樣都理虧。
謝寧這時不知為什麼，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旦原湛真的失控，絕對會有人借題發揮，甚至威脅到整個劇組的利益。
而此時的原湛怒火中燒，身上散發出來的alpha資訊素味道都已經把那個前面的女粉絲震得臉色發白，不停哆嗦，有些見勢不好的粉絲也急忙拍了兩張照片就溜了。
「把東西給她們，讓她們走。」謝寧微微攥緊了原湛的休息，再次低聲懇求道。
謝甯聲音慢慢傳入原湛的耳中，Omega溫和的信息素使原湛漸漸回過神來，他這會冷冷看了一眼那個臉色煞白的女粉絲，最終嗤笑一聲，把單反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便拉著謝寧走了。
旁邊那些驚呆的劇組工作人員這會也回過神來，連忙紛紛趕過來詢問謝寧的情況，卻都被煩躁的原湛給擋了回去。
不管這次是不是意外，都算是劇組的疏忽，原湛雖然有點遷怒，但也不算完全遷怒。
這會兩人上了保姆車，謝寧臉色仍是微微有點發白，原湛臉上怒氣未定，一時間車廂中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氣息。
陳助理在前座沉默了兩秒，就低聲問謝寧：「夫人沒事吧？」
謝寧回過神來就搖了搖頭，然後安撫性地沖陳助理笑了笑。
其實剛才那些粉絲的行為也只是在當時對謝寧造成了驚慌的影響，謝寧現在臉色還發白的主要原因是——他在剛才某一秒，強烈的產生出了這些事情他曾經經歷過的預感，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驚雷一現，讓謝寧覺得十分後怕。
以至於他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這車子裡只有原湛一個alpha，和謝寧一個Omega，其他的都是beta，所以這會也只有原湛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謝寧身上那種膽怯恐懼的情緒。
神使鬼差的，原湛就默默伸出手，輕輕按了一下謝寧的肩膀，低聲道：「你休息一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原湛這個舉動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但謝寧這會不比往常，身心都很脆弱，alpha的資訊素陡然接近膨脹，竟是讓他渾身一僵。
下一秒，謝寧就微紅了臉，低聲別過頭道：「嗯，謝謝。」
原湛起先看著謝寧避開他，還不知道原因，等他看清謝寧耳根上悄悄蔓延起的那一抹淡緋色，他自己的神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空氣中一絲絲幽幽的淡香味飄過來，原湛的身體也逐漸發生了躁動，接著他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了挪。
其實這次原湛跟組公司也提出要給原湛多配幾個助理和保鏢，但都被原湛拒絕了，因為他性格比較淡漠，不喜歡跟人多做相處。
而且原湛覺得自己也不是明星，沒必要弄那麼大的陣仗，所以就只帶了陳助理一個人。
哪料到第一天還沒到劇組就發生了這麼荒唐的事，這倒是隱隱讓原湛有些後悔沒帶保鏢了。
想到這，原湛忍不住略略側過頭，又看了謝寧一眼。
謝寧這時正微微發呆地看著窗戶外面，一雙漂亮的瞳孔中折射出瑩潤的光芒，他穿的是棕色的大衣，扣子敞著，露出裡面雪白的高領毛衣。
原湛看著，竟不自覺地有點想提醒他把大衣領口扣好。
可隨後，原湛又自嘲地笑了笑——車裡空調25攝氏度，他這是操的哪門子閒心？
想著，原湛就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來，繼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之後車中一直保持著一種安靜的氛圍，謝寧發呆看了一會窗外，吹著熱熱的空調，自己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也在不知不覺中松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車裡空調開得太暖和還是因為謝寧昨晚本身就沒睡好，沒過多久，謝寧竟然最後就靠在車座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抵達劇組之後，陳助理和司機先下了車，原湛也準備下車，卻發現謝寧就這麼安安靜靜靠在車座上睡著了。
謝甯神色平和溫柔，睫毛靜靜垂著，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著，略微有些瓷白色的下頜則是藏在白色毛衣的高領裡反而顯得更加皮膚更加白皙，整個人半縮著身體，看起來特別惹人憐愛。
原湛愣了一愣，本來伸出的，想要推醒謝寧的手指也微微縮了縮。
而這時已經下車陳助理探頭看了一眼，連忙就低聲道：「我來背夫人進去吧？」
原湛目光動了動，淡淡道：「你去拿行李，開路。」
言外之意，自然就很清楚了。
陳助理不敢再吱聲，就屁顛屁顛跑到後備箱取了行李，然後默默等在前面開路。
原湛這會先俯|下身去，默默拉起謝寧那棕色大衣的衣襟，給他扣上了扣子，這才微微攬過謝寧的手臂，準備把他背起來。
兩人靠的近了，原湛才發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去看謝寧的長相。
以前都覺得謝寧長得像蘇陵，只是氣質不如蘇陵那麼優雅明麗，但現在湊近了看，原湛才發現，這兩人其實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蘇陵是優雅且帶著一點清冷的氣質，眉如削窄的劍鋒一般昂揚，清冷的鳳眼也異常銳利漂亮，五官更是俐落俊俏到毫無瑕疵。
而謝寧的眉毛卻是略偏清淡的色澤，周圍還有著一些淡淡的絨毛，可形狀依然很美，還帶著一點圓潤的弧度。
謝甯的眼睛也不是蘇陵那樣的鳳眼，而是略微嫵媚柔軟的桃花眼，眼尾輕輕勾起，眼角帶著一點粉白色，鼻樑修挺，鼻頭卻又是圓潤小巧的，漂亮潤澤的嘴唇泛著一點看不出邊緣的薄粉色。
比起蘇陵，謝寧反而是長得更加乖巧柔軟，討人喜歡的面相。
以前是原湛忽略了，現在認真觀察起來，他腦子裡才第一次冒出這樣的念頭——原來謝寧……是這個樣子的？
目光動了動，原湛看著眼前乖巧安靜沉睡著的謝寧，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他白裡透粉的柔軟肌膚。
眼看著，手就要探出去，可在即將要觸碰到謝寧臉龐的那一秒，原湛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隨後他觸電一般地收回了手，然後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維都驅逐了出去。
他在想什麼？
他竟然想……
不能再想了！
宛如逃避一般，原湛匆匆地就背起了謝寧，然後從車裡走了出來。
陳助理這會也不敢多看，就默默走在前面帶路。
劇組這邊已經有兩個負責人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趕來接原湛他們，但這會看到原湛靜靜背著謝寧的模樣，倒是都默默退開到一旁等著了。
謝寧的手松松垂在原湛身前，修長白皙，但在冬天的冷風裡吹得有點泛紅，原湛這會便不動聲色地把謝寧的手拉進自己的大衣裡。
陳助理見到這一幕，只覺得震撼，但他什麼話都不敢多說。
原湛快步走進酒店，就先把謝寧背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對陳助理交待道：「這兩天先讓謝寧住我這，他對劇組環境不熟悉，一開始就跟陌生人一起住恐怕有麻煩。」
陳助理連忙點頭答應，然後放好行李箱就出了門。
等陳助理離開，原湛先把酒店裡的空調調高，接著就扭頭過來查看謝寧的狀況。
他現在回過神才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謝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等原湛皺眉走到床前，謝寧卻仍是維持著靜靜躺在床上的狀態，只是這時他淡色的薄唇微微張開，唇角有點乾燥的跡象，漂亮的臉上也泛起了一層不正常的緋紅。
原湛一見要糟，眸光一沉，連忙伸手試探了一下謝寧額前的溫度。
試了一下，原湛就微微松了口氣，還好，溫度不算很高。
接著原湛就迅速找出了行李箱裡自己隨身備著的退燒藥，然後燒了一壺熱水，給謝寧把藥喂進去了。
謝寧被叫醒吃藥的時候神情還有點恍惚，不過因為身上難受，他倒也沒怎麼反抗，反而乖乖地就著原湛的手，一口口把熱水給喝完了。
原湛這會握著水杯，看謝寧靜靜的抿著玻璃杯杯口，唇邊帶著一抹薄薄水色的朦朧乖巧模樣，身上就忍不住有些躁動不安，但還是硬生生按捺了下來。
而給謝寧喂完藥，把謝寧塞進被子裡睡好，原湛就準備去把箱子收拾好，結果偏偏在轉身的時候，他聽見謝寧用一種軟軟的，帶著一點沙啞的聲音道：「謝謝。」
那聲音明顯是因為發燒而無力軟綿，但聽在原湛的耳中，就像是貓爪子在撓一般，癢癢的，撩撩的，帶著一點砂糖般的甜膩感……
快步走到地上散開的行李箱前，原湛蹲下|身，正準備收拾，忽然，他修長的劍眉的就皺了皺，想起了一件事。
接著，原湛就抬頭靜靜看了一眼縮在被子裡沉睡的謝寧。
他記得，上次在謝宅，謝寧也是因為稍微著了涼就發了低燒。
原湛也學過生物，知道Omega雖然身體弱，但也只是偏弱，沒弱到這種動不動就發低燒的地步。
到了動不動就發低燒的程度，多半是……
快要臨近發|情期了……
想到這，原湛的眉心就微微一跳，小腹不自覺地便灼熱了起來。
可隨即，他又伸手抹了一把臉，克制住自己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過了一會，原湛把行李箱收拾好，放到一邊的架子上，然後他就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謝寧。
接著，原湛就摸出了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默默查詢了一下Omega發情期的相關資料。
資料上寫著：Omega的初次發情多數集中在23歲至28歲之間，但如果Omega在緊急狀況下的初次發情使用了抑制劑類藥物，那麼最多在一年，多數在半年之內，Omega將迎來第二次發情期。而在第二次發情期內，Omega是沒辦法再用抑制劑類藥物強行控制發情的。
原湛：……
默默捏緊了手機，原湛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了。
按照這上面的說法，不久前就算是謝寧的初次發情，但那一次被謝寧自己用抑制劑給壓制住了。
那麼至多一年，甚至半年之內，謝寧就要迎來第二次發情期。
而且……看謝寧現在這個狀況，多半是拖不到一年了。
真是太糟糕了。
握著手機，原湛就靜靜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地來回踱步，最終，他皺眉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了歐陽謙的聯繫方式，給歐陽謙發了一條短信。
原湛：新型的Omega抑制劑研究得怎麼樣了？
短信發出去，沒多久，原湛就叮咚一聲收到了歐陽謙的回復。
這鈴聲不大不小，但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分外清晰。
原湛這時眉頭微微抽搐了一下，就迅速把手機切換到靜音模式，然後點開了歐陽謙的那條短信。
歐陽謙：是不是小寧出什麼事了？
沒有料到歐陽謙的嗅覺這麼敏銳，原湛定定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這一行字，心中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他是知道歐陽謙對謝寧的感情的，但他一直嗤之以鼻，不當一回事。
可這會看到歐陽謙的短信，原湛卻又微妙的生出一點戒備感來。
但現在可不是酸的時候，原湛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原湛：我懷疑他快要進入第二次發情期了。
很快，歐陽謙帶著十分怒氣的短信就發了過來。
歐陽謙：你是怎麼照顧他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應該知道第二次發情期對小寧意味著什麼吧？那可是全面強制發情！
第25章 急轉直下
原湛本來狀態還算平靜，只是有些煩躁，但這會看著歐陽謙發過來的一長串質問的言語，他胸膛裡一股無名火就竄了上來。
沉著臉，原湛抿著薄唇，扭頭看了一眼床上靜靜躺著的謝寧。
接著，原湛就順手拿過茶几上的房卡揣進口袋，默默推門走出了房間，然後關上房門。
原湛在這一層找到了公共洗手間，便走了進去，關上門，然後迅速地撥通了歐陽謙的電話。
「喂？」
「是我。」
原湛聽到歐陽謙清冷的嗓音，先是冷笑了一聲，接著便道：「謝寧這次發情跟我沒有關係，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遷怒，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研究新型抑制劑吧。」
歐陽謙本來正在氣頭上，聽到原湛的聲音卻稍稍清醒了幾分。
雖然現在歐陽謙仍是生氣，但他也知道原湛雖然無情但確實沒錯，這次能夠告訴他謝寧的情況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歐陽謙這會還指望著原湛照顧謝寧，所以秉持著不惹怒原湛的心態，他微微吸了一口氣，盡力壓抑忍耐著道歉道：「剛才是我語氣太重了，抱歉。」
原湛聽到歐陽謙的道歉，在電話這邊沉默了兩秒，臉色也平和了一點，問：「他現在時不時會發低燒，你覺得他離發情期到還有多久？」
「發低燒？」歐陽謙不由得皺眉，「頻率呢？」
原湛思索了一下，道：「間隔一周多。」
歐陽謙頓時微微松了一口氣，道：「那還好，應該至少還有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原湛喃喃一聲，有些頭痛，接著他伸手按了按額頭，道：「如果把謝寧送回去給你照顧，會拖長這個時間——」
「你想都別想！」歐陽謙有點不快地打斷了原湛的話，「出了這樣的事，你把小寧送回來，謝總怎麼想？我怎麼瞞得住？」
原湛：……
歐陽謙自己衝動說完這段話，又後悔了，可他又實在不想再道歉，便靜靜等著原湛回應。
而原湛這邊沉默了一會，卻也沒有追責的意思，只道：「那你能保證儘快把新型抑制劑研究出來麼？」
歐陽謙微微吸了一口氣，道：「給我兩個月。」
「兩個月？」原湛顯然是有點不滿意。
「兩個月夠快了！」歐陽謙有點煩躁道，「而且這兩個月我必須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研究這個上面，醫院那邊的事情也顧不了了。」
原湛再次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是低聲道：「那好，拜託你了。」
能讓一向冷靜自持的歐陽謙逼到屢次情緒失控，這件事應該確實很麻煩。
歐陽謙聽到原湛鬆口，自己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然後歐陽謙便用帶著一點疲憊和懇求的語氣低聲說：「幫我好好照顧小寧，就算你不喜歡他，也別讓他在劇組出事行嗎？」
原湛聽到歐陽謙這話，不知道怎麼，心裡就微微發酸，十分不是滋味——一個外人，求他照顧好自己的Omega？
雖然他確實不喜歡謝寧就是了。
但最終原湛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嗯’了一聲，道：「我會盡力。」
歐陽謙知道原湛這人雖然脾氣冷漠高傲，但答應的事就也一定會做到，所以這會他微微松了一口氣，道：「那就拜託你了。」
掛斷了電話，原湛立在洗手間門前，靜靜看著通話結束的手機，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
原湛感覺自己的心態好像已經變了。
以前歐陽謙當著他的面對謝寧噓寒問暖，他也不過是嗤之以鼻，甚至有時候還會想歐陽謙怎麼不加把勁把謝寧追到手？這樣他就不用跟謝寧虛以委蛇了。
可現在，他沒辦法那樣冷眼旁觀，甚至歐陽謙淡淡的一句話都能讓他情緒起伏好幾次。
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太麻煩？亦或是別的……
想到這，原湛微微一驚，接著他就自我催眠，強迫著自己，不要往那個「別的」地方想。
因為，實在是太荒謬了！
稍事調整了一下自己，原湛便默默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結果他剛走到中間的走廊上就迎面撞上了兩個人。
是戴著墨鏡的蘇陵和蘇陵的助理小吳。
小吳手裡還推著兩個二十六寸的大行李箱，顯然也是剛剛到。
三人打了個照面，助理小吳立刻機靈地笑道：「原總好，真巧啊。」
蘇陵這時也默默摘下了墨鏡，微笑道：「阿湛，你也到了。」
墨鏡下蘇陵的面容依舊清麗優雅，甚至比螢幕上看到的真人更多一份明媚的活力。
但這時的原湛也不知道怎麼了，一點都沒有打招呼的心情。
換成是以往，他肯定會主動笑著說‘好巧’，可這次，原湛心中有事，所以就默默點點頭道：「到了。」
蘇陵這會目光動了動，也發覺到了原湛身上的異樣，就悄悄對助理小吳揮揮手，小吳見狀，連忙就自己先推著行李箱進了對面的房間。
原湛見到蘇陵的舉動，不知怎麼，莫名就從心裡生出一點煩躁——他並不是想寒暄的意思，他現在只是想快點回去。
想著謝寧一個人在房間裡躺著，原湛就不自覺地有些不安。
而這時蘇陵走上前來，帶著一點歉意低聲道：「小寧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那些私生飯估計是針對我的，但你們航班的時間跟我們差不多，所以才連累了你們。小寧沒事吧？」
蘇陵溫聲軟語解釋了一大通，但原湛卻無緣無故只聽進了最後一句，然後他就有點語氣不太好地道：「他發低燒了，在房間裡躺著，我現在得回去看看。」
蘇陵頓時一愣，接著他便道：「嚴重嗎？」
原湛還沒回答，蘇陵就問：「你們房間在哪？我也去看看小寧吧，你叫醫生了嗎？」
原湛：……
畢竟是蘇陵，原湛即便是不太情願，也沒法拒絕。
兩分鐘之後，蘇陵便跟原湛一起進了原湛的房間。
謝寧這會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側著身子縮成一團，遠遠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團隆起的雪白被子，也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睡著。
蘇陵見狀，目光動了動，便對原湛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他就輕輕走上前去。
走到床邊，蘇陵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掀開一角被子，就看到謝寧紅著臉蛋縮在被子裡靜靜地睡著，纖長的睫毛還微微顫動，呼吸倒是很均勻，只是圓潤的鼻頭偶爾還會輕輕抽動兩下。
看到這樣乖巧可愛的謝甯，蘇陵心頭也不由得輕輕跳了一下，不過隨即他便皺了皺眉，伸手試了一下謝寧的體溫。
蘇陵白皙修長的手指貼在謝寧微微泛紅發熱的額頭上，原湛看著，也不知道是哪生出來的衝動，就有點想將兩人拉開。
但最終他還是沒做這種荒唐的蠢事。
「怎麼這麼燙？」蘇陵試完謝寧的體溫便皺眉抬起頭來，「阿湛你沒有叫醫生？」
原湛下意識地辯解道：「我給他吃過藥——」
話到這，原湛臉色忽然變了變——如果謝寧是因為發情期快要到引起的低燒，那退燒藥對他，也未必有用。
蘇陵一見原湛的臉色，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隨後他就歎出一口氣，迅速地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原湛站在一旁，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手腳都是無措的。
「喂？」蘇陵溫潤清朗的聲音低低響起，「是Omega緊急救助中心麼？」
原湛聞言，頓時心頭一跳，然後他就皺眉看向蘇陵。
蘇陵也不理會原湛，默默走到一旁房間的門前，抬頭看了一眼房號，便低聲道：「我們這裡是XXX酒店XXXX房，這裡有個Omega因為快到發情期，資訊素紊亂，導致低燒，麻煩你們儘快送一些對應的藥物過來。我叫蘇陵，身份證號是XXXXXXXXXXXXXXX，謝謝。」
蘇陵說這些話的時候原湛在一旁又是震驚又是窘迫，他震驚的是蘇陵怎麼能看得出來謝寧是因為發情期快要到引起的低燒，窘迫的是……竟然讓蘇陵幫他處理了這件事。
蘇陵這邊掛斷了電話，就回頭靜靜看了原湛一眼，挑挑眉，道：「阿湛，你怎麼回事？」
原湛：……
半晌，原湛咬了一下下唇，道：「阿陵你是怎麼知道……」
蘇陵有點好笑的說：「我大學在一直在校醫院勤工儉學，你忘了，第一次你打籃球受傷還是我給你包紮的呢。」
原湛沉默了。
他當然記得，也就是那一次，他對蘇陵這個溫柔細心的beta學長產生了好感。
心中有些泛酸，原湛不知道怎麼介面。
而蘇陵也沒有發覺到原湛細微的情緒變化，只歎了口氣道：「那時候在校醫院見過不少小寧這樣的Omega病人，都是校園戀愛，沒有提前做好功課就亂來，導致——」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接著蘇陵就默默看了原湛一眼，道：「阿湛你都是成年人了，這一塊就完全沒做過備課嗎？」
原湛：……
蘇陵看到原湛的表情就完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無奈道：「阿湛你可真是糊塗。」
原湛臉上的神情愈發詭異了。
最終原湛還是站不住了，就默默走到謝甯的床邊，看了一眼謝寧因為發燒發紅的臉蛋，然後他就低聲問：「他……很嚴重嗎？」
蘇陵默默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要等救助站的人來了才清楚。」
原湛一聽蘇陵這話，就知道情況有點棘手了，他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點愧疚的神情。
明明這件事他沒有責任。
可為什麼這種時候卻莫名愧疚了起來？
原湛自己也不知道。
但當原湛看到謝寧那因為發燒通紅的臉龐時，他就不由自主地覺得揪心難受。
甚至原湛在隱隱中莫名生出一個念頭——他應該討厭的是以前那個謝寧，現在這個謝甯其實是無辜的……
這個想法實在是很荒謬，可原湛就是這麼想了，他覺得自己或許是瘋了吧。
而一旁的蘇陵看到原湛的狀態不由得默默歎了口氣，輕聲道：「好了阿湛，你也別太自責，只是發情期之前的發燒，現在醫療都很先進，相關的藥物也都有，問題應該不大。」
原湛頓時一愣，隨即他就有點發火地道：「那你剛才怎麼說要等救助站的人才清楚情況？」
原湛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蘇陵說話，等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了，自己也愣住了。
接著原湛就微微漲紅了臉，正想解釋，對面的蘇陵就輕輕笑了一聲道：「我就說吧，你還是關心小寧的，平常還能裝一裝，這就著急了？」
原湛一時間啞口無言，他又羞又怒，有點想解釋，可怎麼都開不了口。
對方可是蘇陵啊，他要怎麼解釋？又能怎麼解釋？
不過也沒讓他尷尬太久，救助站的醫生就來了，幸好蘇陵貼心，知道提前讓助理小吳去樓下接人，要不然只怕就被酒店的人給攔住了。
醫生進到房間裡，蘇陵就主動道：「打救助電話的人是我。」然後他就取出了身份證，跟醫生核對。
醫生核對完之後，讓蘇陵簽了字，就去檢查謝寧的狀況了。
原湛見到蘇陵的處理方式忍不住低聲皺眉道：「為什麼這邊看病還需要登記身份證？」
蘇陵聞言，沉默了兩秒，靜靜看了原湛一眼，嚴肅道：「阿湛，不是我說你，結婚的時候那本已婚alpha必讀手冊，你不會沒看過吧？」
原湛閉了嘴。
蘇陵見狀，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然後認真道：「那這次的事，你確實得承擔起大部分責任來，不管怎麼說，小寧也是你的Omega。」
原湛神色有些陰鬱，沒說話。
蘇陵見到原湛的表情，也知道這時候不是指責人的，便稍微放緩了語氣道：「別幹站著了，過來聽聽醫生是怎麼說的吧？」
原湛雖然情緒有些不愉，但聽到蘇陵這話，還是走了過去。
而醫生檢查完，給謝寧注射了一種穩定資訊素的溫和藥物，就嚴肅地直起身看向蘇陵和原湛道：「二位誰是這位Omega的配偶？」
蘇陵見到這個beta醫生隱隱有點發怒的表情，眉頭皺了皺，卻不動聲色地道：「有什麼問題麼醫生？」
「問題比較大。」醫生不太客氣地道。
蘇陵抿了一下嘴唇，正想說點什麼解圍，一旁的原湛卻靜靜站出來道：「我是他的配偶，你有什麼話就照實說吧。」
原湛站出來，那醫生先是看了原湛一眼，接著他就有點詫異地皺眉道：「你是個alpha？」
原湛奇怪道：「沒錯，我是個alpha。」
醫生的臉色立刻就難看起來，隨即他就帶著幾分怒氣道：「如果這位Omega的配偶是這位beta先生，我或許相信這位元beta先生因為資訊素問題，沒辦法滿足自己配偶的需求。可先生，您是一位正常強壯的alpha，怎麼會讓自己的配偶Omega淪落到注射強力抑制劑來壓制發情期的地步？這簡直太荒謬了，我甚至可以起訴你婚內虐待！」
蘇陵：？？？
原湛：……
接著，蘇陵就十分難以置信地看了原湛一眼，道:「阿湛，這是真的嗎？你不解釋一下？」
原湛這時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
原湛其實心裡清楚，那個醫生說的沒錯，如果Omega結婚之後，因為配偶沒有能力滿足他的發情期需求，Omega是可以起訴離婚的，如果配偶有能力卻不滿足，Omega是完全有權力把配偶告上法庭。
只是原湛跟謝寧婚前就有了約定，原湛認為謝寧不會吧事情說出去，加上本身謝寧的發情期沒到，那次完全是謝寧自己發瘋吃了春|藥，又莫名其妙給自己打了抑制劑，才造成現在這樣的狀態。
可原湛能解釋嗎？
他不能。
所以這會，原湛抿緊了薄唇，保持沉默。
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知道他這是默認的態度，一時間也震驚了——他也沒料到原湛竟然是這樣的人？
醫生見到原湛不說話，臉色也愈發難看，最終他冷聲道：「抱歉，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救助中心備個案。」
說著，醫生就掏出了手機。
蘇陵見狀，知道事情要糟，連忙就對一旁的原湛道：「阿湛，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如果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以講出來，我們把事情解釋清楚。」
說著，蘇陵又帶著一點懇求意味地看了一眼醫生。
醫生見狀，倒也默默停下了打電話的動作，就這麼眼神犀利地看著原湛，挑挑眉，示意他解釋。
而原湛本來就不好解釋這件事，加上看到醫生的那個臉色，自己脾氣也上來了，便冷冷道：「我沒什麼可解釋的。」
蘇陵：……
醫生頓時便露出一點冷笑，再沒有遲疑的按下了通話鍵，還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對蘇陵道：「先生，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我見過太多，你這種善良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原湛的臉色愈發難看，可他就是抿緊嘴唇什麼都不說。
蘇陵倒是有心替原湛辯解，可原湛自己都說出了那樣的話，他一個什麼都不清楚的外人又能說什麼？
眼看著醫生已經把電話撥通，對著對面靜靜‘喂’了一聲，謝寧的方向忽然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醫生臉色一變，嚴肅地對手機說了一句‘病人現在有意外情況’，就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電話，醫生就快步走到了床前查看謝寧的情況，而這時謝寧正紅著臉，一邊咳嗽一邊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額頭上也全被冷汗給打濕了。
蘇陵目光動了動，也連忙快步走了上去。
原湛黑著臉在原地立了一會，看著謝寧咳嗽時候的可憐模樣，最終還是不太情願地靜靜走了過去，但他只是立在蘇陵身後，沒有靠得太近。
謝寧剛發完了燒，又被醫生注射了藥物，額頭上全是汗，整個人也有點虛脫，但他剛才在迷糊中聽到醫生跟原湛還有蘇陵的對話就有點著急了。
原湛這人雖然有點狗，但這事確實不是原湛的鍋，要是醫生這麼一報警把原湛搞得身敗名裂，原湛肯定得黑化，他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所以謝寧硬是忍著身體的不舒服，也要掙扎著爬起來，結果剛爬起來喘了一口氣，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硬是驚天動地的咳了一陣。
好巧不巧，打斷了醫生的電話。
醫生這會一邊查看謝寧的情況，一邊就柔聲安慰他道：「你不用害怕，如果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救助站和協會都是你的後盾。」
說著，醫生就冷冷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
而謝寧這會低低咳嗽了兩聲，卻是裝作一臉迷茫地道：「發生了什麼？」
醫生愣了一秒，就露出心疼的表情，然後把事情經過給謝寧說了一遍，末了語重心長地道：「這件事我會依法舉報，絕對幫你維護好自己的合法權益，你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人身威脅。」
謝寧略略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才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然後咳嗽道：「那個醫生……這件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醫生皺眉道：「你不用替他辯解，這樣的alpha不值得你去庇護——」
「我跟他是協議婚姻，沒有愛情。」
一片死寂。
最先，是站在蘇陵身後的原湛露出了一點詫異的表情，接著便是蘇陵，他抿了抿唇，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驚訝，但看他的眼神，也是對這件事情有所震驚的。
當然，最震驚的還是醫生。
至於謝寧嘛。
自己編的謊話，自己跪著也要圓回來。
所以沉默了兩秒，謝寧就自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認真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說開了，我就解釋清楚吧。」
醫生默默看著謝寧，神色嚴肅。
謝寧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一本正經地道：「我當初畢業的時候因為不想接管家裡的公司所以被我爸逼著相親，他說我不想工作可以，必須結婚找個人照顧我。沒辦法，我那時候年紀輕，不想工作也不想將就，就找到阿湛，希望他跟我契約結婚，阿湛人挺好的，那時候也沒有對象，也就答應了我的請——」
「胡鬧！」醫生沒忍住，一聲利喝。
謝寧頓時抖了一抖。
原湛見狀，也不知道怎麼，胸口就燃起一股怒火，接著他就上前一步，擋在謝寧身前沉聲道：「口口聲聲說要保護Omega權益，現在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就又開始指責別人了是嗎？」
醫生臉色一變，正想站起身來跟原湛對峙，就被謝寧一把給拉住了。
「別吵架，有話好好說，好好說。」謝寧弱弱道。
最終，原湛跟醫生各退一步，原湛冷著臉走到了一旁，醫生則是回過頭，異常嚴肅地看向謝寧道：「可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多還有半年就要進入全面強制發情期了，這次可是無法逆轉的，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隨便找個人將就嗎？」
謝寧：……
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看著謝寧的表情，醫生也無奈了，於是他便道：「不行，這件事我還是要彙報——」
「我有喜歡的人了！」謝寧再也沒抗住，扔出了終極大殺器。
這一次的寂靜，比之前那一次長多了。
謝寧這會悄咪咪偷窺了一眼醫生的表情，又看了看原湛和蘇陵，唯恐大家不信，又弱弱補充了一句：「這人阿湛認識的，跟我關係不錯，只是我父親一直不太同意，所以我才……」
說到這，謝寧又靜靜垂下頭，作出一副‘無辜，弱小又可憐’的情狀，試圖挽回醫生的心。
可一旁的原湛聽到謝寧這話，臉色頓時就變得微妙起來，他認識，那不就是……
而醫生在聽完了謝寧的陳述之後，定定看了謝寧幾秒，最終看見謝寧細瘦白皙的脖頸上都泛出高燒之後的可憐粉色，就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只能道：「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這次的事情我必須要做一個記錄，向不向上面彙報得看你們後續發展情況。」
謝寧眼前頓時一亮，但還是低聲弱弱道：「謝謝醫生。」
而之後，醫生就沒好氣的掏出本子，道：「姓名，身份證號和手機號都報一下，我以後會定期電話回訪。」
雖然這個結果不是謝寧想要的，但比之前要鬧到報警已經好很多了，所以謝寧就十分配合地主動報出了自己的身份資訊，至於原湛，最終也在謝甯和蘇陵的催促和勸說下，不大情願地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資訊。
最後，醫生留下了幾支幫助謝寧緩解身體問題的針劑就默默離開了。
醫生離開之後，房間裡寂靜了片刻，是蘇陵伸手按了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望著原湛和縮在被子裡的謝寧道：「小寧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原湛沒說話。
謝寧沉默了兩秒，從被子裡探出頭來，悄悄看了一眼蘇陵，忽然軟聲笑道：「陵哥，你真人長得好帥啊~」
原湛本來就異常煩躁，這會見到謝寧這花癡又不著調的行為就再也沒忍住，冷聲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嗎？」
謝寧：……
謝寧：原狗你死了，我在轉移話題你沒看出來嗎？
蘇陵倒是很理解謝寧的心思，這會就有點無奈地看了一眼原湛，道：「小甯其實挺聰明的，剛才不是幫了你嗎？你現在反而又說人家。」
原湛頓時一愣，隨即他就微微別過眼去，神色有些隱怒，但也帶著一絲絲的窘迫。
而謝甯聽到蘇陵的話，立刻就沖著原湛哼了一聲，然後又對蘇陵笑道：「還是陵哥懂我~」
蘇陵這會微微歎了口氣，走上前來，動作輕柔地幫謝寧掖了掖被子道：「剛才也算是你反應迅速，要不然以那個醫生的倔強勁，我還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蘇陵靠的近了，謝寧就愈發看清楚了蘇陵的長相，還嗅到蘇陵身上傳出來的一點清淡的乳木果和松香的清香氣。
蘇陵近看就並不是完全跟精修圖一樣那麼清雅高冷，他發質微微有點蜷曲，這會做了造型，有兩撮靜靜垂在額前，反而給他平添了幾分成熟明媚的氣質。
更誘人了有木有？！
謝甯一邊近距離觀察美人，一邊就笑眯眯道：「陵哥你用的什麼香水啊，好好聞。」
蘇陵微微有點意外，隨後便笑道：「是一個朋友給我調的，你要是喜歡，改天我送你一瓶。」
「好啊好啊。」
原湛冷眼看著謝甯跟蘇陵親親熱熱的說話，心中異常不是滋味，微微泛酸，可究竟是為了哪個人泛酸，他一時間都有點分不清了。
而想起謝寧剛才說的自己有喜歡的人那句話，原湛的心裡就更不舒服了。
感情他一開始確實被謝寧騙了？？？
謝寧根本就不喜歡他，只是為了不被謝總逼婚？？？
而這邊蘇陵溫聲軟語地跟謝寧寒暄了一會，總算還是把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小寧你剛剛說你跟阿湛是契約婚姻，沒有感情，是真的嗎？」
哎呀。
謝寧本來還以為插科打諢可以逃過一劫，沒想到蘇陵心細如發，還是沒放過他。
但蘇陵既然問了，謝寧想了想，覺得這事也瞞不住，加上早晚他也要跟原湛離婚，不如就說清楚好了。
想到這，謝寧便點點頭，低聲道：「是真的。」
蘇陵聽了謝寧這話，沉思了兩秒，抬頭去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原湛，末了他低聲道：「你們兩個成年人，怎麼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來？」
這下，謝寧沉默了，原湛更加沉默了。
最終，是謝寧自己打個哈哈笑了笑道：「哎，陵哥你放心吧，其實我跟阿湛早就商量好了，等這次項目做完就離婚。這次我發燒純屬意外，真的！」
謝寧說完這話，蘇陵那一雙漂亮澄澈的鳳眼就靜靜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對視，謝寧心中咯噔一聲，只覺得頭皮發麻。
對上蘇陵這樣乾淨的眼睛，想騙人都難。
但謝寧畢竟也是混過江湖的老油條了，這會還硬是抗住了跟蘇陵的這一波對視。
好在蘇陵也並不是非要追根究底的態度，對視了兩秒之後，他收回眼，算是相信了。
過了片刻，蘇陵看了一眼謝寧，又看了一眼原湛道：「不過不管你們倆究竟是如何，小寧是個Omega，現在又處在一個特殊狀態，阿湛你得好好照顧他才是。」
原湛聞言，半晌沒說話，謝寧更加尷尬——蘇陵好心是好心，可怎麼次次都把他往火坑裡推啊……
可沒想到，原湛最終淡淡開口道：「嗯，我會的。阿陵你不用擔心。」
謝寧頓時驚了一驚，可聽到原湛最後半句話，他又立刻心安理得了——哎，原湛就是為了讓蘇陵放心才這麼說的，才不是關心他呢。
蘇陵之後又寒暄了幾句，無非也都是讓原湛對謝寧好點的話，還說讓謝寧暫時不要參加劇組工作了，身體要緊。
謝寧就通通都糊弄過去了。
不過臨走前，謝寧還趁機跟蘇陵約定，讓蘇陵有空就多陪他打遊戲玩，蘇陵當然是笑著答應了。
雖然這時原湛的臉色很臭，但謝寧仍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美人誰不喜歡啊，尤其是蘇陵這樣溫柔又強大的美人。
蘇陵離開之後，原湛送走他又返回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謝寧就已經鑽進了被窩裡。
經歷了這幾次，原湛也已經摸清了一點謝寧的路數，這會便淡淡道：「別裝睡了，起來，我有話跟你講。」
謝寧耳朵動了動，思索了一下，便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原湛這會便默默走到床邊，靜靜看著謝寧道：「我聯繫過歐陽謙了。」
謝寧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我剛才是騙那個醫生的，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你別到處瞎——」
話說到一半，謝甯看到原湛微微眯起眼，就知道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立刻就閉了嘴。
接著，謝寧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認真道：「你跟謙哥說了什麼？」
「你沒有喜歡的人？」原湛反問。
謝寧：……
媽的，腦補害人啊。謝寧這會算是明白了。
不過本身這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謝寧索性一攤手，也就承認了：「是啊，我沒有喜歡的人。」
原湛目光動了動：「所以兩年前你跟我表白，也是在騙人？」
謝寧心頭一跳，感覺要糟，接著他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原湛的神色，發覺原湛表情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之後，他便低聲道：「是，這點我要跟你道歉。我當年確實騙了你。當初那樣威脅你，說喜歡你也是為了你能夠同意，不過我——」
謝寧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頭頂襲來，他頓時打了個哆嗦，背上就開始冒冷汗，接著謝寧就忍不住道：「阿湛！你聽我解釋完——咦？」
話說到一半，謝寧就發覺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接著他疑惑的一抬頭，就看到原湛微微別過臉，冷冷道：「剛才有點失控，你繼續。」
天知道原湛剛才在聽到謝甯說當年確實是騙他的時候，心情有多麼的扭曲失控。
原湛一直都以為謝寧喜歡他，一直一直，所以他就經常控制不住對謝寧冷嘲熱諷，覺得這樣感情用事的人簡直不光坑爹還是個懦夫。
可現在謝寧卻告訴他，那都是謝寧下的一個套，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還更生氣自己被謝寧的謊言給一直蒙在鼓裡，難怪謝寧最近看他跟看猴戲是的，是覺的耍他很好玩麼？
而謝寧這會微微松了一口氣，就開始給‘自己’洗白白了。
「當初用陵哥的事情威脅你，是我不對，但我確實也沒有做過對陵哥不利的事情，只是口頭上說說，以後也不會對陵哥怎麼樣。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說完這話，謝甯望著原湛仍是面無表情，甚至還變冷了幾分的俊臉，心中有些忐忑——他是哪裡說錯了？還是不夠誠懇？
就在謝寧思緒萬千的時候，原湛冷笑一聲道：「所以你不喜歡我，為什麼當初又要選中我？」
謝寧；……
半晌，謝寧默默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地道：「當然是因為阿湛你人很優秀，能力也比較強，容易得到我爸的認可啊。」
說完，謝寧又補充道：「當年阿湛可是我學生時代的偶像啊~」
接著，謝寧還靜靜朝原湛眨了眨眼，露出一點迷弟的笑容。
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會只能期待原大爺能相信吧！
還好，雖然原湛在聽到謝寧這番說詞之後臉色變幻了許久，但最終他也只是冷哼了一聲，道：「騙子。」
不過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那麼尖銳，可見馬屁還是沒有穿的。
謝寧松了一口氣，連忙又絞盡腦汁，把原湛吹捧的天下地下獨一無二，但還是小心得避開了感情這塊——他可是以後都不想跟原湛牽扯太多了。
在謝寧竭盡全力一陣狂拍馬屁之下，原湛終於舒服了一點。
過了片刻，原湛靜靜道：「歐陽謙說這兩個月他會盡力研究出全新的抑制劑，幫你渡過難關，你可以不用太擔心。」
「是嗎？」謝寧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整個人也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要不然到時候發了情，難道還真的就隨便撿個男人睡了？
雖然謝寧在這塊還算開放，但也接受不了這麼開放。
而原湛看到謝寧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心中卻是另外一種想法——謝寧果然沒有喜歡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高興吧？
想到這，原湛竟是微微有一絲失落。
至於這失落的來源，原湛不清楚，也不想去想。
原湛其實不傻，謝寧剛才那麼一大通誇他的話，他也明白多半是假的，也知道謝寧恐怕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才對他那麼說。
可偏偏原湛卻都默默聽進去了。
說到底，他還是個虛榮的人。
而謝甯這邊看著原湛久久沒有回話，沉默了一會，他又正色低聲道：「不過無論怎麼說。今天的事，還是得多謝你，要不是你幫我趕走那些私生飯，又叫來醫生，我現在估計也沒法好好坐在這跟你講話。」
謝寧說這話的時候一改方才那種諂媚的語氣，聲音平緩中透著一點淡淡的沙啞，卻十分柔軟磁性。
聽在原湛的耳中，讓他心情忍不住又起伏了一下。
於是原湛就默默回頭看了謝寧一眼，正巧謝寧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對視，竟是齊齊一震。
第26章 寂寞
原湛是第一次，沒有用任何帶有敵意的目光去看謝甯，深邃黑湛的眸子顯得動人又幽暗。
而謝寧的目光也難得沒有什麼狡猾的情緒在裡面，乾乾淨淨的，襯得那顏色稍淺的眸子異常純粹，長睫毛在他白皙精緻的臉頰上投上小小的陰影。
在這一瞬間，兩人竟是同時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仿佛自己好像從新認識了眼前這個人一般。
不過片刻之後，謝寧默默垂下眼，打破了這沉默卻又難得溫和的氣氛。
原湛也在這時回過神來，忍不住就微微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咳嗽一聲道：「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
謝寧愣了一下：「咦？」
原湛微微吐出一口氣，雖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他最終還是靜靜道：「本來這次公司是打算給我們安排保鏢的，我私下拒絕了，要不然你也不會被那些瘋子刺激到。」
謝寧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曲折，但他想了想，末了還是笑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天有不測風雲，沒關係啦。再說如果是我，估計也不會喜歡要那麼多保鏢跟著。」
說完，謝寧頓了頓，又道：「我認真的，不是安慰你。」
原湛：……
「嗯。」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謝寧剛想說點話緩解氣氛，肚子卻好死不死咕咕叫了一聲。
謝寧：……
原湛愣了一愣，隨即便低笑一聲，接著他看向一臉漲紅，羞愧的垂下頭的謝寧正色道：「一會想吃什麼？我讓小陳送上來。」
謝寧遲疑了一秒，摸了摸肚子，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就大刀闊斧地點了幾個日常愛吃的菜。
「我想吃山藥蒸排骨，豉汁鳳爪，水晶蝦餃，白灼菜心，蓮子豬肚湯~」
原湛本來正在給陳助理通電話，聽到謝寧說的，便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但最終，他什麼也沒多說，就跟陳助理交代了一下就掛了電話。
謝甯等著原湛掛電話，立刻就嘿嘿笑道：「阿湛你是好人~」
原湛：……
雖然原湛對謝寧仍是無語較多，但謝寧也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可能是因為離婚的事情說開了？所以原湛不覺得他是騙子了？
想到這，謝寧還有點小開心。
雖然他對原湛沒啥別的意思，但少一個厲害的敵人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嘛。
謝寧點好的飯菜很快就送來了，不過看包裝不算太精緻，估計也不是什麼大酒店做的。
原湛見了，微微皺眉，卻又解釋道：「影視城附近比較偏僻，沒有什麼好的酒店，你將就吃吧。「
謝寧有吃的就很開心，一邊撕開包裝一邊就點頭笑道：「有吃的就不錯啦，我不會挑的。」
原湛聽到這，忍不住又看了謝寧一眼，但謝寧這時候正高高興興地拆著食物的包裝，臉上還露出兩個小酒窩，一點都沒注意到原湛在看他。
原湛沉默了兩秒，便也伸手取過一個外賣盒子，慢慢打開。
一邊打開原湛一邊暗想——果然以前謝寧在他面前的那些形象都是裝出來的，他真是傻了，竟然會相信謝寧喜歡他。
原湛這會把外面的大衣脫了，解了領帶抽掉，裡面便是雪白的襯衣和藏青色的毛線背心，他這會把袖口挽起一點，露出修長有力的小臂，手腕上的鑽表也熠熠生輝。
謝寧這會一邊掰開衛生筷，一邊看著原湛的肌肉暗暗感慨，原湛除了脾氣差點，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啊。
而原湛在認真的時候，也十分迷人，薄唇微抿，神情專注，輪廓俐落流暢的俊美側臉上的表情一絲不苟，就簡簡單單分個碗筷的動作都恨不得能拍成商業精修大片。
原湛這邊分好兩碗米飯，謝寧也把筷子燙好了，兩人第一次十分有默契地交換了筷子和盛著米飯的碗，就默默吃了起來。
原湛平日裡壓力大，咖啡喝得多，所以吃的東西就都是高蛋白，養生型的。偶爾吃一次這種精緻的清淡菜肴，觀感居然還不錯。
兩籠蝦餃，謝寧吃了三個，原湛就把剩下的五個都吃了。
謝寧看在眼裡，暗暗好笑，但也沒多說什麼，男人能吃點才能做事嘛。
原湛這邊吃完了飯，就盛了一碗湯默默開始喝，湯裡放了胡椒，味道清鮮中帶著一點淡淡的辣，並不刺激，卻十分可口，豬肚也煮得異常滑嫩。
轉著碗喝了一會，原湛想起什麼，就道：「你這兩天先休息一下，沒事去片場轉轉也行，等身體好點你再去學習吧。」
原湛給他放假，謝甯當然樂得接受，一邊咬著排骨一邊就含糊道：「好啊。」
「在片場也不要到處亂跑。」
「知道~」
「陌生人找你搭訕也不要理會。」
「好~」
「別人隨便給的飲料也不要喝。」
「額……嗯。」
「你最好——」
「等等！」謝寧實在沒忍住，咬著筷子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些東西我都懂。」
然而看著原湛俊臉一黑，謝寧立刻又道：「不過還是謝謝阿湛你提醒我，我知道你是好心。」
「嗯。」
這樣，原湛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點。
而謝寧則是默默吐了吐舌頭，心想以後要是蘇陵跟原湛在一塊，那可慘了，原湛不熟的時候還好，這熟一點了簡直就是個控制狂魔。
原湛難得有一次讀懂了謝寧的心思，淡淡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你自從畢業之後就沒上過班，連簡歷都沒投過，第一次來學習，凡事仔細一點沒錯的。」
謝寧愣了愣，隨即心中就生出一點暖意來，雖然他不是以前那個百事不通的謝寧，但他也確實能明白原湛這話裡的關心。
然後謝寧就認認真真看了原湛一眼，笑道：「好，謝謝阿湛提醒。」
原湛也不知怎麼的，跟謝寧對視了一眼，卻皺眉默默避開謝寧的眼神，低頭喝湯道：「你自己注意就好。」
謝寧挑了挑眉，正要也盛一碗湯，卻驀然發覺原湛白皙的耳尖上泛起了一點淡紅。
他眨了眨眼，隨即心中便有些好笑。
原湛還真是個純情寶寶啊。
看到這一幕，謝寧想了想，忽然生出一點調笑原湛的心思，然後他就道：「阿湛，你要是喜歡陵哥，這次就是機會啊，可以趁機去追的。」
原湛端著碗的手罕見的抖了抖，然後他就默默放下碗，皺眉道：「我的事情你少管，操心好你自己就行。」
謝寧撇撇嘴，小聲道：「我這不是為你好麼？」
原湛：……
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終原湛迅速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飯，便把陳助理叫了上來，讓陳助理盯著謝寧吃完飯，自己則是穿上大衣出了門。
陳助理見原湛出門，神色還不太對勁，就連忙對謝寧解釋道：「原總是去劇組開會，夫人你慢慢吃，不用擔心。」
謝寧眨了眨眼，笑道：「我沒擔心。」
陳助理愣了。
接著，謝甯就對陳助理招招手，道：「來來來，一會等我吃完，你帶我一局！」
陳助理：？？？
十分鐘之後，陳助理跟謝甯相對坐在茶几前，拿著手機打遊戲，陳助理看著謝甯高興的樣子，發自內心地表示——這夫人心可真大。
原湛這次去劇組開會不全是因為公事，還有私事。
其實，就是這次私生飯的事。
有一部分私生飯把照片發上了網，轉發量還很大，明顯也是買了行銷號。
不過私生飯們也很會裝可憐，顧左右而言他，微博裡都說是她們得到了黃牛的虛假消息，接了機沒見到蘇陵人就算了，還被劇組的人差點砸了設備。
配的圖全是原湛冷眼拿著單反相機威脅那個帶頭女粉絲的照片，至於被私生飯們拉扯摸臉的謝寧，一次都沒出現。
不少不明就裡的粉絲還有劇組黑都紛紛忍不住站出來罵劇組擺架子，對粉絲太差了，只是接個機而已，又不是在劇組裡，這樣拍照都不許嗎？
至於劇組這邊，看到這樣的消息，先是氣憤，接著就樂了——這事要洗白實在是太容易，這些私生飯簡直就是送人頭嘛。
今晚他們找原湛來，也是商量這次洗白順便炒作的事。
「其實只要原總和夫人出面說明一下情況，我們這邊跟機場聯繫，要到現場的錄影，事情就很容易澄清，反而還可以給劇組炒一炒人氣，原總您覺得如何？」負責劇組公關行銷的高管笑眯眯道。
原湛聽完，靜靜沉默了兩秒，末了道：「我出面可以，謝寧不行，他就是個素人，跟劇組也沒關係。那些錄影要是曝光出去，對他的負面影響肯定不小。」
高管顯然沒料到原湛會這麼說，愣了一秒，他就和氣笑道：「原總別急，這件事還可以再談，只是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宣傳的好機會，您也知道咱們這個專案，宣傳的預算比較少，錢都砸在——」
「不管怎麼樣，我的答案都是我出面可以，謝寧不行。別的你們解決吧。」
原湛這話說的硬邦邦，明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高管的臉色頓時就僵了。
最終那高管勉強笑了笑，道：「行，那也沒關係。令夫人還好吧？」
原湛淡淡道：「還好。」
高管搓了搓手，笑道：「還好就行！沒事就好！」
「您還有事嗎？」原湛皺眉道。
這高管早就知道原湛的脾氣不好搞，但今天親自一見才知真是名不虛傳啊，這會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就陪笑道：「沒事了，沒事了，耽誤原總休息了。」
原湛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末了他道：「經過這次的事，我會給謝寧單獨配兩個保鏢，保鏢我也會讓他們簽保密協議，希望劇組不要阻攔。」
高管愣了一秒，又連忙答應下來。
末了，原湛神情冷淡，意意思思地沖那高管點了一下頭，便轉身走了。
高管看著原湛離開時修長冷漠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倒也笑不出來了。
•
而這邊，陳助理卻在跟謝寧打遊戲的過程中不慎說漏了嘴，把私生飯在網上造謠的事情講了出來。
謝寧一聽，神色就不對了。
陳助理這會嚇得瑟瑟發抖，連忙哀求謝寧道：「原總說讓我不要告訴夫人你的，夫人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謝甯靜靜看了陳助理一眼，嘿嘿一笑：「保密就保密，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陳助理忙道：「什麼事？」
謝甯對他勾勾手，讓他附耳過來，如是這般如是那般地交代了一遍，陳助理聽完，下巴磕都要驚掉了。
「這、這樣不好吧？」陳助理最終遲疑道，「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那她們惡人先告狀，你怎麼不說她們不厚道？」
陳助理沉默了兩秒，最終狠心道：「行！幹就幹！」
不多時，陳助理搬來自己的筆記型電腦，謝寧也打開了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很快，謝甯就指揮陳助理去淘寶上買了一堆微博小號，然後又買了自動換IP和生成評論的軟體，掛上代理，就沖進了微博戰場前線。
這會，私生飯的微博底下，劇組粉絲正在跟私生飯雇來的水軍撕逼。
「先罵她。」謝寧咬了一口蘋果，哢嘰哢嘰地指著那個帶頭的私生飯微博道。
於是陳助理就操縱著軟體上了。
沒多會，那個私生飯微博底下就被陳助理買的小號刷了屏。
謝寧見了，不由得皺眉道：「你發太快了，你把兩條評論的延遲時間改一改，改成半分鐘，不然這樣太假了。」
陳助理連忙點頭，然後修改軟體上的評論延遲時間。
一邊修改陳助理一邊納悶——夫人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什麼會對這些東西這麼熟悉呢？
而謝寧這邊吃完了一個蘋果，擦擦手，就好整以暇地打通了謝總的電話。
謝總其實也知道這件事了，但考慮著謝寧的心情，也沒有給謝寧打電話，不過他也立刻就吩咐讓人去處理了。
現在謝寧的電話一來，謝總倒是愣了愣。
「爸~」謝寧一接通電話就高高興興地笑道。
謝總聽到謝寧的語氣，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也笑道：「小寧到劇組了，還習慣嗎？」
「剛到，還行，這邊環境不錯。」謝寧笑眯眯地道。
謝總微笑道：「習慣就好。」
謝寧這會眨了眨眼，又道：「爸，我今天接機被一群粉絲給堵了，還被她們在網上罵了。」
謝總目光微微一動：「這件事爸爸也聽說了，小寧你沒事吧？」
謝寧撇了撇嘴，道：「沒事倒是沒事，就是她們扯我頭髮還摸我，現在還在網上壞我名聲，煩得很。」
謝總難得聽到謝寧撒嬌的語氣，忍不住就低低笑了一聲，隨後他便和藹道：「那小寧想怎麼辦？」
謝寧一聽，立刻便道：「我要她們刪博，然後公開承認錯誤，給我道歉。」
謝總其實一開始也打算採取強制措施，但一直怕傷到謝寧的自尊心才把這事擱置下了，結果謝寧自己都這麼說，謝總當即便笑道：「好，這個簡單，你就等爸爸的好消息吧。」
「謝謝爸爸~」
謝總聽著謝寧甜甜的叫自己，心裡滿意，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以前這種事你倒是總不願意聲張，怎麼這次又願意爸爸替你出頭了？」
謝寧聽到這，不由得歎了口氣，然後撒嬌道：「以前不懂事嘛，再說，我出了這樣的事，損失的不光是我自己的面子也有我們家和劇組的面子，不懟回去豈不是吃了啞巴虧？還容易留下隱患。再說，明明有能力懟回去，幹嘛要忍著？慣得他們！」
謝總一聽謝寧這話，心頭唯一一塊石頭就落了地，當即就笑道：「好好好，說得好，確實是慣得他們。爸爸這就讓人去處理，保證你滿意。」
謝寧嘿嘿一笑：「謝謝爸爸~」
掛了電話，謝寧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就忍不住想，原身還真是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的典型啊，明明這麼好的爸爸，凡事有商有量好解決，偏生被他用來綁架結婚了。造孽啊造孽！
接著，謝寧就湊到陳助理電腦前瞅了一眼，道：「罵得怎麼樣？那邊有回應嗎？」
陳助理點點頭，道：「有，現在已經開始罵我水軍了。」
謝甯哈哈哈一笑：「沒關係，讓她們罵，反正明天有她們哭的。」
剛才謝甯跟謝總的對話陳助理也都聽見了，這會他一邊津津有味地跟那些私生飯對罵，一邊好奇道：「可是夫人您既然都已經讓謝總出手了，為什麼現在還要親自上場罵那些私生飯啊？」
謝甯瞥了陳助理一眼，搖頭歎氣道：「哎，在我用阿姆斯壯迴旋炮之前，我也想享受一下平底鍋爆頭的快感嘛。」
陳助理：……
末了，他默默豎起大拇指。
會玩，夫人真是會玩啊！
不多會，陳助理就跟謝寧兩人一起趴在電腦前，津津有味地看著私生飯們氣急敗壞得跟他們的機器水軍對撕。
原湛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謝甯跟陳助理一齊對著電腦，兩個腦袋湊得近近的，還時不時發出一聲壞笑。
原湛：？？？
「你們在幹什麼？」原湛皺眉道。
陳助理做賊心虛，立刻就驚得跳了起來，倒是謝寧，十分淡定地隨手一點，切換到一個看片的網站，抬頭笑道：「陳助理找了個電影，我們倆一起看呢，阿湛你要不要來？」
原湛目光動了動，淡淡道：「看電影不開外放又不戴耳機？」
謝寧對答如流：「默片嘛，要靜靜感受的。」
知道謝寧在漫天鬼扯，但原湛也十分清楚謝甯跟陳助理不可能發生什麼，所以便‘哦’了一聲道：「那你們看吧，我去洗漱。」
陳助理一聽這話，就立刻自覺收起了筆記型電腦，主動告辭了。
謝寧也沒攔他，反而笑眯眯地招手讓他慢走，原湛這邊一邊解開大衣扣子，一邊淡淡道：「陳助理自己也有事情要做，你沒事別去煩他。」
謝寧；「哦！」
原湛聞言，忍不住抬頭看了謝寧一眼，卻又見到謝寧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他，臉上還帶著一點笑意。
原湛心頭一跳，皺眉別過眼道：「做你自己的事情，看我幹嗎？」
謝甯其實就是無意中忍不住欣賞一下原湛的身材，但他現在已經知道原湛說這種話約等於害羞，默默一笑，順口就cue道：「看你身材好啊。」
原湛：……
謝寧說完這話，原湛沉默了一秒就背過身，將風衣掛在了櫃子裡，然後快步進了浴室。
哎，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謝寧。
嗯，可是白皙的耳朵又紅了。
謝寧有點好笑，又覺得難怪原湛能成為小說的男主角了——長相帥氣，身材好，能力強，性格還冰山傲嬌，尤其是……都二十七了還這麼純情？？？
哇，怎麼可以這麼純情？
想著，謝寧忍不住就抱著枕頭笑到肚子痛。
哎，現在的作者，在設定男主的時候真是惡趣味滿滿啊。
不過老實說，原湛這樣的性格有時候看看還挺傲嬌可愛的，只可惜謝寧並不喜歡。
他喜歡那種溫柔體貼又強大貌美的，比如蘇陵，歐陽謙那樣的。
謝寧吃苦吃多了，並不想給人當媽，只想被人放在手心裡寵著。
要真是接手了原湛，八成下半輩子就得養個大兒子了。
默默在心裡吐完槽，謝寧搖搖頭，掏出手機，然後給蘇陵發了一條微信。
謝寧：陵哥，你睡了嗎？
不多時，蘇陵回復了過來。
蘇陵：在敷面膜，你呢？怎麼不早點休息？
謝甯一聽說蘇陵在敷面膜，立刻就心動了——敷面膜？那這個點也該洗澡了吧，八成就是穿的浴袍！
一想到蘇陵穿著浴袍的細腰長腿好身材，謝寧頓時就嘿嘿嘿了，隨即他就快速發了一條微信回去。
謝寧：陵哥你在哪個房間呀，我過來陪你一起敷面膜吧~
蘇陵倒是沒想到謝寧這麼自來熟，不過他也不介意，畢竟謝寧是個漂亮乖巧的小美人啊。
所以蘇陵笑了笑，回復。
蘇陵：好啊，你來吧。房號是XXXX。
謝寧：收到！
收了手機，謝寧麻利翻身起來，披了個外套就準備往外走。
但走到一半，謝寧想了想，還是從包裡撕了一張便簽紙下來，給原湛留了個信。
——我去找陵哥玩了，晚點回來，你困的話就早點休息吧。
於是原湛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謝寧留下的這麼一張紙條，他沉默了一秒，就忍不住去掏手機給謝寧打電話，可掏到一半，他的動作又靜止了。
他沒資格這麼做。
謝寧已經把他們的事情都說開了，現在蘇陵都知道他們是契約婚姻，自己怎麼可能在這個當口又去管束謝甯的行為？
想到這，原湛的眸光暗了暗，接著他就鬆開了握住手機的手，頂著濕淋淋的頭髮，上了床。
床是被謝寧睡過的，還殘留著一點甜蜜又柔軟的Omega資訊素味道，原湛坐在床上，嗅著這股刺激他的味道，一時間又頭痛了。
然後原湛就忍不住想起謝寧在睡著時候的樣子，那時還是下午，房間裡沒有開燈，自然光也不算太亮，模模糊糊的。謝寧柔和安靜的臉龐就這麼縮在一團蓬鬆乳白的被褥裡，白皙的下巴尖尖小小地露出一點，如玉一般溫潤。
想著，原湛修長脖頸間的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一下，頭卻更痛了，最終，他恨恨閉上了自己狹長幽深的眸子，翻身下床，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
然後，吃藥。
吃完藥，原湛便睡進了床上，蓋上了被子，閉上眼，可偏生鼻翼之間全都是謝寧身上那股帶著一點濕潤的乳香和檸檬香混合的味道，只覺得身體微微躁動，太陽穴也突突跳個不停……
著實是惱人極了。
而這邊，謝甯已經成功摸到了蘇陵的房間。
謝寧進門的時候是蘇陵助理開的門，蘇陵這會正在浴室裡嘩啦啦洗著臉，見到謝寧進來，他便用毛巾擦著臉，微笑著從裡面走出來，道：「小寧來了。」
蘇陵果然是穿的浴袍，不是酒店的通用款，是深藍色的絲綢款，腰間系一條同色的絲帶，露出胸前白皙優雅的鎖骨，和兩條修長緊實的腿。
而這時謝甯才發覺蘇陵真的很高，似乎跟原湛差不多？而且肩膀也並不窄瘦，屬於那種穿衣脫俗，脫衣有料的類型。
好A啊！
謝寧忍不住在心裡吃手手。
然後他就想起了一個詞——天仙攻。
對！蘇陵這樣的，真的就是天仙攻了。
蘇陵見謝寧直白地盯著自己的身體看，倒也不覺得害臊，反而默默笑了笑，唇邊勾起一□□人的弧度道：「小寧別光看我，進來坐吧。」
謝寧回過神，連忙就主動走進屋裡。
謝寧這會穿的是酒店的軟拖鞋，腳上穿一雙白白的棉襪，駝色大衣鬆鬆散散披著，頭髮也是有點淩亂，不過面上帶粉，白裡透紅，一雙明亮的眼睛顯得他隨性又溫柔。
蘇陵看著謝寧的背影，微微垂了垂眼，眸子裡露出一點深邃的光，接著他便扭頭對助理吩咐了兩句什麼。
助理聽了，立刻就點頭去了。
蘇陵這會便關了門，微笑著朝謝寧走了過來。
謝寧聽到關門聲，耳朵動了動，便回頭看了一眼，一看助理走了，他忍不住就道：「陵哥你是要休息了嗎？」
蘇陵微微一笑，走到謝寧身邊坐下，將一條腿擱到另外一條腿上，道：「沒呢，我讓小吳去給你買點熱熱的夜宵，一會咱們邊聊邊吃。」
謝寧立刻就‘哇’了一聲：「陵哥你真貼心。」
說完這話，謝寧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了蘇陵深藍色絲綢浴袍下兩條修長精實的長腿上，那骨骼，那皮膚，確實夠漂亮，簡直就像是最上好的玉器一般。
蘇陵見到謝寧的表情，臉上笑意深了些，嘴上又柔聲問：「阿湛開會還沒回來呢？」
謝寧愣了一秒，立刻就道：「他回了，正在洗澡呢，我閑得無聊就來找陵哥你了。」
蘇陵目光微動，末了笑道：「你們鬧彆扭了？」
謝寧‘呃’了一聲，道：「也不算吧，本來我跟他也玩不到一起去。」
反正蘇陵也知道他跟原湛準備離婚了，謝寧也不打算再掩飾什麼。
蘇陵聽到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他就笑了笑道：「其實小寧啊，有件事我可能還是得提醒你一下。」
謝寧：「嗯？」
蘇陵勾勾唇角，漂亮的鳳眼中露出一點狡黠的光，道：「我總覺得，阿湛是喜歡你的。」
謝寧：「噗——！」
下一秒，謝寧就尷尬地揉了一下泛紅的鼻子，笑道：「陵哥你別亂猜啊，我跟阿湛真沒什麼。」
蘇陵眨了眨漂亮的鳳眸，笑道：「或許吧。」
謝寧不敢說話了。
他忽然覺得，蘇陵有點腹黑……
而這時，蘇陵靜靜看了謝寧一眼，忽然湊近來，攬住謝寧的肩膀，笑著低聲道：「不過說真的，我第一眼見到小寧你就覺得你特別可愛。」
蘇陵似乎是因為洗完澡，身上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薄荷與松木的香氣，並不馥鬱，但十分好聞，他這麼一湊上前來，謝寧就感覺自己渾身都要軟了。
蘇陵的皮膚又好，細膩透明，帶著玉一般的色澤，面容又漂亮優雅到無與倫比，再加上那低沉清雅的聲音……
謝寧內心：男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
嘴上卻是裝無辜道：「真的嗎？」
蘇陵忍不住笑著輕輕拍了拍謝寧的肩膀，道：「當然是真的，所以聽說你跟阿湛是契約婚姻的時候，我還替你們可惜了一下。」
謝寧：？？？
說真的，謝寧不太喜歡跟一個人聊天的時候老是提到另外一個人，尤其是原湛……這樣的人。
所以他這會尷尬了兩秒，只有笑道：「這樣嗎，不過感情這種事，也不能勉強吧。」
蘇陵目光動了動，托著下巴道：「也是，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勉強——」
不過蘇陵話說到這，忽然話題一轉，勾唇淡笑道：「其實小寧沒有喜歡的人吧？」
謝寧一怔，心頭猛跳三下，接著他便故作鎮定地笑道：「陵哥你開什麼玩笑？」
蘇陵微微一笑，正想說話呢，房門滴地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謝寧這會就連忙扭頭朝門口看去，蘇陵在他背後微微皺了皺眉，神色有點不愉，但等謝寧回過頭，他便又恢復了微笑的表情。
助理小吳這會提著不少餐盒走進來，道：「買了花旗參鴿子盅，蟹釀橙，鮮芋仙，薑汁撞奶，還有新鮮的肉鬆小貝。」
一聽到這些名字，謝寧就忍不住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蘇陵則是笑了笑，道：「放下打開吧，一起吃點。」
助理小吳這會就把食盒都放在了茶几上，一一打開。
「挑你喜歡的吃。」蘇陵笑著對謝寧示意道。
謝寧也不客氣，就拿了一個蟹釀橙，然後用小勺子舀著吃，蘇陵則是自己拿了一盅花旗參鴿子湯，默默喝著。
小吳則是坐在一旁吃肉鬆小貝。
似乎是因為小吳在，蘇陵之後說的話都比較溫柔客氣，基本全是寒暄的內容，也沒扯到原湛了。
謝寧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氣氛有點尷尬，而且小吳在這，雖然能夠讓蘇陵不說原湛，但他也沒法跟蘇陵深入聊天了。
於是在吃完蟹釀橙之後，謝寧轉了轉眼珠，就有點遺憾的道：「陵哥，我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先回去了。」
蘇陵聽了這話，也不攔，只微微一笑道：「這還有喜歡吃的嗎？帶點回去吧。」
謝寧本來想開口拒絕，但轉念一想，原湛好像晚上都沒吃什麼，於是他就挑了一個鴿子盅和薑汁撞奶，然後跟蘇陵道了謝就溜了。
這邊蘇陵把謝寧微笑著送出門，房門剛關上，就聽到助理小吳在背後歎了口氣。
蘇陵眉頭微微一挑，轉過身來：「怎麼，又想指責我了？」
助理小吳無奈道：「哥，不是我說你，你沒事能不能別瞎撩人家不相干的人？再說了，謝寧也不是你能惹的啊。」
蘇陵慢慢走過來，走到茶几前，從茶几底下抽出一盒煙，抽出一根，熟練地點燃，然後捏在白皙修長的雙指間吸了一口，道：「我心裡有數。」
助理小吳不說話了。
這時蘇陵又用漂亮的眼睛悠悠看了小吳一眼，撣了一下煙灰，道：「我這不是沒辦法麼？最近天天圍著一群alpha轉，熏得我都快萎了。好不容易遇到謝寧這麼一個漂亮乖巧的Omega，不讓我碰，也得讓我過過眼癮吧？」
助理小吳徹底啞然。
「行了，收拾收拾，我也該睡了，明天還要拍定妝照呢。」
助理小吳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扭頭去收拾鋪床了。
只剩下蘇陵一人，靜靜坐在茶几前抽著煙，他這會完全掩去了鏡頭前那種優雅明麗的狀態，整個人顯得頹靡又成熟，反而透出一種驚人的魅力來。
•
謝寧這邊提著鴿子盅和薑汁撞奶回了自己的房間，用房卡開了門，謝寧就對著門裡道：「我帶了夜宵，要吃嗎——」
話音剛落，謝寧就發覺屋裡只剩下門口的一盞廊燈，裡面的燈光全都熄滅了。
隨即謝寧就噤了聲，同時納悶想——原湛怎麼這麼早就睡了？他記得他從蘇陵房間出來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四十五，完全不晚啊。
不過既然原湛都睡了，謝寧也不好再叫他起來吃什麼夜宵，只有把專門帶給他的薑汁撞奶和鴿子盅放到茶几上，然後自己躡手躡腳地進到裡面房裡。
謝寧是準備進去拿換洗的睡衣，結果一進到房間裡，謝寧就嗅到一股十分濃郁又霸道的香氣，像是麝香和松木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愣了一秒，等謝寧意識到這是alpha資訊素的味道時，謝寧驚了。
臥槽？？？
原湛做了什麼？？？
因為謝甯白天被打了一針撫慰劑，所以這會還能抵抗原湛散發出來的資訊素氣息，也就是覺得身體有點發熱，頭腦還是清醒的。
但謝寧這會明顯能感覺到原湛的資訊素味道很不穩定，一會濃一會淡，像是在跑馬拉松一般，反正挺不正常的。
思索了一下，謝寧便捏著鼻子，快步走到床前，去查看原湛的情況。
結果他一走近，就看到躺在被子裡的原湛雙眸緊閉，眉頭蹙起，俊臉漲得通紅，額頭上凝聚滿了細密的汗珠，還不住低聲喘息著。
就像是在做惡夢一樣……
不對。
是……春|夢……
哎喲我的天啦。
謝寧下意識地就低頭伸手去摸口袋裡的手機，準備打急救電話。
結果他的手剛伸進口袋裡，整個人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圈住，然後大力一帶，整個人就暈頭轉向地被按在了床上。
謝寧低低驚呼一聲，腦子就被狠狠撞在了枕頭上，立刻，他眼冒金星，什麼求助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下一秒，謝寧就陷入了一個極為寬厚滾燙的胸膛裡，撲面而來的濃烈信息素味道頓時讓他心臟狂跳不止，整個人都莫名燥熱了起來。
「原湛！」謝寧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勉力咬牙道：「你個瘋子你放開我！」
說著，謝寧就想伸手去推原湛，然而他這時整個人都被原湛緊緊壓在身|下，手臂連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謝寧頓時恐慌起來。
一恐慌，謝甯就開啟了無差別盲目攻擊模式，他幾乎是拼了老命地就狠狠朝著感覺中原湛的肩膀方向咬了下去——
「嘶——」
一聲低低的痛呼，接著便是謝寧感覺到嘴裡平添了幾分鮮血的腥氣。
下一秒，謝寧就明顯覺察到壓在自己身上的軀體僵硬了一下，攬著他的手臂也鬆開了幾分。
謝寧微微松了一口氣，正想小心翼翼地推開原湛，卻又在開展行動的前一秒被再次摟緊！
謝寧：原湛我艸你大爺！
正在謝寧準備再一次咬下去的時候，一個低啞中帶著幾分疲憊和孤獨的聲音在他耳畔靜靜響起。
「別動，讓我抱一會。」
謝寧愣住了。
房間裡很安靜，也沒有多餘的燈光，謝寧這會只能遠遠地看到外間那一盞不甚明亮的廊燈，然後，聽到身上原湛胸口那不太穩定，但宛如擂鼓一般震顫的心跳聲。
接著，原湛就把下巴輕輕抵在了謝寧的肩膀上，緩緩蹭了蹭，用一種有些難以言喻，仿佛帶著一點哽咽的聲音低低道：「我頭很痛。」
謝寧：……
「讓我抱一會。」
「我什麼都不做。」
最終，謝寧心情有點複雜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原湛繃得有點僵硬的脊背。
哎，這倒楣孩子。
第27章 秘情
原湛這會頭疼欲裂，根本就分不清楚自己的舉動是出於什麼理由，他在抱住謝寧的那一刻，聞到謝寧身上柔軟溫暖，宛如雪花膏一般甜美親切的香氣時，就覺得頭痛一下子緩解了很多。
所以在謝寧想離開的時候，他才緊緊抱住了謝寧。
原湛這會就像是一個大孩子一般，將頭埋在謝寧的脖頸和髮絲間，宛如貪戀一般拼命汲取著那令他舒適的味道，謝甯溫軟的身體也讓他身上的躁動感平復了不少。
可憐了謝甯，被原湛這麼緊緊抱著，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碎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間，原湛好像聽到一個溫和柔軟的聲音在靜靜哼歌，帶著一點點沙啞，一絲絲一縷縷鑽進他的耳中。
漸漸的，原湛就在這極具安全感的溫暖氛圍中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謝寧被壓的難受才死馬當活馬醫，一邊輕輕給原湛拍背，一邊哼起了搖籃曲。可沒想到哼了一會，就發現壓著他的身體的原湛好像肌肉鬆弛了幾分，目光動了動，謝寧用一種彆扭地姿勢輕輕別過頭看了看。
原湛居然還真的就抱著他睡著了。
微弱的光線中，原湛大半邊臉都陷在陰影裡，他的睫毛很長，很黑，但並不卷翹，是那種靜靜垂下來，一絲一絲根根分明的，襯著他玉白色的皮膚，顯得格外乾淨。
因為閉上了眼，所以原湛平日裡那種冷冽的氣質一下子就減了大半，謝寧這才發覺原來原湛的眉毛也不是那麼整齊，邊緣微微長了一些細軟的絨毛，看起來很顯小，只不過修挺的鼻樑和俐落的側面輪廓又替他增添了幾分英氣。
薄唇沒有跟往日一樣抿起，泛著淡淡的粉色，唇角卻是因為慣性往裡收，這時看著，反而帶了一種小孩子生氣一般的無辜感。
真是奇妙的組合啊……
謝寧目光動了動，一時間竟然看得有點出神。
說實話，原湛長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脾氣差了點。
但這會睡著的時候，看起來脾氣都變好了。
思緒天馬行空，謝寧靜靜看了這麼一會，竟然有點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原湛的睫毛。
長這麼長還不太卷翹，看上去就像是那種五六歲小孩子的睫毛一般，稚嫩得緊。
然而謝甯這會被原湛抱得緊緊的，手剛一動，原湛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然後露出一分難受的表情來。
謝寧：……
算了算了，這大寶貝也太難伺候了，那就不動了吧。
謝甯安靜之後，原湛的神色也漸漸安寧下來，謝寧看著他的俊臉，忍不住就感慨——ABO這設定簡直就是害人嘛，也就適合那種狗血先婚後愛的劇情了，正常戀愛攪個ABO設定進來，多半要涼，稍微一個把持不止，就……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飄來飄去，謝寧實在不困，最後竟然無聊地開始數原湛的睫毛。
數到第三十七根的時候，謝寧打了個哈欠。
數到第五十六根的時候，謝寧眼皮開始打架。
大約數到第七十根左右？謝寧將頭一歪，靠在原湛胸口，靜靜睡著了。
•
第二天清晨
原湛是最先醒過來的，他醒來的時候謝寧正摟著他的腰，將頭蹭在他胸口，睡得安靜，漂亮柔軟的小臉白裡透粉，身上還靜靜散發出一種甜甜的Omega資訊素味道。
原湛：……
腦子快速轉動，原湛就隱隱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在想到他實在是忍不住頭痛，伸手狠狠抱住了謝寧的時候，原湛的臉僵了，身體也僵了。
不過仔細想了想，原湛記得之後他就睡過去了？似乎也沒發生什麼？
咬了一下抿緊的薄唇，原湛默默抬起手，想要把靠在自己胸前的謝寧推開，卻沒想到剛推開一點，謝寧感覺到熱源離去，反而又扭著身子抱了上來。
原湛：……
這一次是原湛自己的鍋，所以他也沒臉吼謝寧，僵硬了半晌，原湛只有伸手輕輕搖了搖謝寧的肩膀，低聲道：「醒醒，該起床了。」
或許是原湛這次的動作太溫柔，語氣也不冷淡，謝寧在迷糊中就沒聽出是他，還以為是沒穿過來之前合租的室友叫他起床呢，忍不住就習慣性地伸手摸上了原湛的臉，捏了兩下，撒嬌道：「寶貝可是我好困啊，你要去吃早飯了嗎？」
原湛：？？？
原湛：！！！
「謝、寧、你、幹、什、麼？」
謝寧驟然一驚，猛地睜開眼，就看到原湛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而這會，原湛的臉色已經隱隱發黑，儼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了。
謝寧愣了一秒，連忙主動推開原湛，迅速往後縮了兩步，乾笑道：「我認錯人了，你別介意啊。」
原湛靜靜看了謝寧一眼，道：「你叫誰寶貝呢？」
謝寧：……
知道原湛這個人佔有欲極強，喜歡亂七八糟吃一些飛來橫醋，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吃，活脫脫一個霸道鬼。
所以謝寧這會也不想觸他的黴頭，就笑著揉了揉頭髮，隨後扯謊道：「啊，我夢到了我以前大學的室友，我們沒事喜歡這麼叫著玩。」
原湛不說話了。
沉默了兩秒，原湛也沒有再問的打算，就默默翻身下床，開始換衣服。
謝寧這會堪堪回過神來，然後他就想起了昨晚發生的那些事……
尷尬了兩秒，謝寧試探道：「阿湛啊，你身體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你昨晚——」
「別說了。」原湛穿皮帶的手微微緊了緊，冷冷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你不要命我還要呢，所以罕見的沒有閉嘴，而是繼續道：「可你這樣堅持工作的話，工作效率也會打折扣，事倍功半，太吃虧了。」
猶豫了一下，謝寧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實在不行……你搜搜這附近有沒有□□？」
啪。
原湛腦子裡繃著的一根弦就這麼斷了，接著他就低聲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謝寧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抖——這不能怪他，誰讓Omega的身體面對alpha就是這麼脆弱呢？
而原湛看到謝寧的神態，自己也愣了愣，下一秒他便回過頭，扣好皮帶，低聲道：「你要是怕被我影響，就單獨開間房住吧，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
謝寧：……
「你這人怎麼這樣？」謝寧忽然就發火了。
原湛第一次聽到謝寧這樣的語氣，就默默放下手，回頭看向謝寧道：「我怎樣？」
謝甯跟原湛目光對視，看著原湛那平靜中帶著淡漠的眸子，謝寧不自覺地就有氣了，然後他就認真道：「都這麼大人了，生個病還需要外人提醒去看醫生，你真當自己是三歲麼？別給我說你撐得住，昨晚要不是我在，你八成就得送醫院搶救了你——」
「你放心。」原湛忽然定定看著謝寧，吐出這三個字。
謝寧：？？？
「我一會就讓陳助理給你另外準備房間，普通單人間或者總統套都可以。」
謝寧漂亮的臉上已經隱隱有怒氣沖起來了。
而原湛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徹底把他的怒火給點燃了。
「我可以保證，之後絕對不影響到你。」
接著，謝寧也懶得去管alpha對Omega的那些天生壓制了，赤著腳就跳下床來，急急走到原湛面前，仰頭一字一句地道：「原湛你給我聽好了，我剛才是在關心你，不是在撇清關係，你這人怎麼就聽不懂好話呢？」
謝寧漂亮的琥珀色瞳孔裡深藏著怒火，原湛跟他目光對視，一瞬間竟有些不自覺地心顫和緊張，心中也忍不住掀起驚濤駭浪來。
謝寧說他關心自己？
原湛看著謝寧情緒失控的漂亮臉蛋上露出發怒的表情，第一時間竟然是有些自滿的——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從未看到謝寧如此緊張他。
只有現在。
可接著，原湛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簡直是可笑。
緊張？
現在的謝寧好像對誰都是這樣吧，陳助理都被他收買了，一點都不如往常聽話。蘇陵也是……
剛剛不是還讓他去招|妓嗎？
想到這，原湛的一根筋又犯了。
然後他就默默咬了一下嘴角，道：「是，你關心我，然後呢？然後就勸我去招|妓？你體會過我的心情嗎？」
謝寧愣住了。
原湛這時冷笑一聲，又道：「別把你無謂的慷慨用到我身上，我不需要，謝謝。」
說完，原湛恨恨地摔了手，轉身就走。
「抱歉。」
就在原湛把手握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他聽到謝寧在他背後靜靜道。
那一秒，他的動作停了停，胸口卻莫名隱隱生出一點暖暖的期冀來。
「我下午就搬出去，以後再也不會管你的閒事了。」
謝寧如是淡淡道。
咕咚，像是有一顆大石頭，滾進了深不見底的水井。
原湛目光有點茫然，剛剛胸口的一點熱度盡數褪去，接著他就低低「嗯」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擰開了門把手，走了出去。
原湛走了，謝寧聽著門響了一聲，忽然就更生氣了。
這個二百五，死傲嬌，也真是太聽不懂人話了吧？
自己都先低頭了，你就不會服個軟道個歉麼？
越想，謝寧越氣，最終他就沖到床上，把被子和枕頭狠狠□□了一番，然後氣呼呼地換上了衣服，準備出門去轉轉。
出門之前，謝寧聯繫了一下陳助理，陳助理就讓謝甯在酒店樓下等他，等會他會帶謝寧去劇組裡轉轉，順便把這次帶謝甯的師父介紹給謝寧。
謝寧聽到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次來主要還是為了跟組學習，就連忙又化了個淡妝，挑了一套比較乾淨但不誇張的衣服換上，這才下了樓。
陳助理早就等在大堂了，他見到謝寧，先叫了一聲「夫人好」，就又小聲道：「今天原總好像起床氣又犯了，一大早對人吹鼻子瞪眼的。夫人你說我是主動安慰一下他好呢？還是等著他自己氣過了？」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你管他去死。」
陳助理：……
完了，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不過謝寧也不是那種針對遷怒的性格，這會回過神來，他目光動了動，就轉移話題道：「去劇組吧，幾點了？」
陳助理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示意了一下酒店大堂裡的鐘：「七點半，也不算晚，去了說不定正趕上吃早點呢。」
謝寧點點頭：「那走吧。」
最後還真被陳助理說中了，謝寧到了劇組的時候，劇組這邊一小撥工作人員正圍著冒著熱氣的餐車吃早點，剩下的都在前面一塊空地上忙著開機儀式的拜神準備。
陳助理四處看了看，就連忙把謝寧領到一個正在吩咐其他工作人員擺放桌椅的穿著黑色衣服的中年人面前，笑道：「這是這次劇組的劇務主任，蔡成，蔡主任。」
蔡成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是個beta，皮膚微黑，但人很高挑，長得也挺精神。
謝寧連忙點頭鞠躬問好。
陳助理這會又對蔡成笑道：「蔡哥好，這是謝總之前交待過的，麻煩您帶的實習生，叫謝寧。」
蔡成聽到陳助理這話，立刻就扭頭打量了謝寧一眼，然後便笑道：「這個就是謝公子吧，長得可真俊，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謝寧忙道：「您別客氣，叫我小甯或者小謝都行，我就是來學習的，前輩別折煞我了。」
蔡成聞言，倒是從善如流道：「行，小謝！」
隨即蔡成又指了指這邊忙活不停的工作人員，略帶歉意地誠懇道：「不過現在劇組正在忙開機儀式的事情，我暫時也沒功夫，小謝你要不跟著你陳哥四處走走逛逛，前面那塊風景不錯，有山有水的，正好也熟悉場地。」
還沒等謝寧答應呢，蔡成又拿起手裡的傳呼機叫了兩聲：「衛華衛華！到檯子這前面來一下，有事找你。」
說完，蔡成便轉頭對謝甯和陳助理笑道：「我讓我徒弟衛華，也是咱們劇組的一個劇務帶你們逛逛，他對這塊熟，跟的組也多。這次我也是準備讓他來帶小寧的，我這事多，帶人也不好帶，衛華跟小寧是同齡人，性格活潑，共同話題也多，估計會成為好朋友的。」
謝寧聽到這話，就知道蔡成估計是不想親自花力氣帶自己這個‘公子哥’，但又拉不下臉來駁了謝總的面子，就讓自己的徒弟來帶。
可謝寧這會卻仍是認認真真地道了謝。
蔡成見狀，倒是微微有點詫異和不好意思——因為他知道有些公子哥脾氣不好，搞不好就會當面懟他，可他自己也確實是鐵了心不想給人擦屁股。
但現在看到謝寧的模樣，蔡成就覺得，或許是自己想錯了，於是他就又補充道：「小謝以後在劇組有什麼困難，衛華解決不了的，你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謝寧微微笑了笑，道：「好，謝謝蔡哥。」
蔡成也笑著點了點頭。
不多會，衛華來了，穿著黃色的套頭衛衣和藍色牛仔褲，一路小跑過來，挺精神健氣的一個beta。
他這會一見到蔡成就笑著道：「蔡哥找我什麼事？」
蔡成就笑著對衛華說了一下謝寧的情況，衛華其實剛才就看到謝寧了，但他直覺以為謝寧這麼好看的人應該是劇組管理層的親屬，跟自己沒多大交集，而在聽到蔡成介紹完以後，衛華就高興地道：「真的呀，以後我帶他實習？」
蔡成拍了拍衛華的肩膀，笑道：「是啊，你也算是前輩，在劇組要好好照顧新人。」
衛華立刻激動的笑道：「好，蔡哥你放心，我保證好好帶~\\\'
說著，衛華又扭頭對謝寧笑道：「以後你跟哥混，哥罩你！」
謝甯見到衛華性格這麼開朗，不由得也笑了笑，然後他就道：「以後辛苦衛哥了。」
蔡成這邊交待完之後，又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衛華倒是一點沒覺察出什麼，興高采烈地就要帶著謝甯和陳助理出去轉轉。
陳助理其實有事，這會便有些為難，謝寧一眼看了出來，便讓陳助理先走了。
衛華見到陳助理離開，反而有點小高興——說實話，他真的很久沒有見過謝寧這麼漂亮的Omega了。
在這個世界裡，Omega是不被允許進入娛樂圈的，而alpha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大多數時候戲路也比較窄，畢竟現在愛情劇是主流，萬一兩個演員拍著拍著資訊素爆棚，控制不住那就尷尬了。
而alpha由於本身體質問題，容易給對手帶來壓力，也不適合拍戲，只有在武打片裡，alpha比較多見。
所以衛華見到的漂亮beta很多，可Omega，還真沒見過幾個。
尤其是謝甯這樣開朗健康的漂亮Omega。
現在能跟謝寧單獨相處，衛華心中雀躍又好奇，一向口無遮攔的他忍不住就關心地問道：「你這麼漂亮的Omega，怎麼還出來劇組這種地方實習啊？這種地方其實挺亂的。」
謝甯一聽衛華的問話，就知道這娃沒什麼心機，也難怪蔡成把帶自己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交給他做。
所以謝寧也沒打算瞞他，想著反正以後大家都要知道的，就笑了笑，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衛華一聽謝寧的家境，先是哇了一聲，接著又露出一點失落的表情：「原來你家這麼有錢啊。」
謝甯聽到衛華這傻不愣登的話，自己都忍不住好笑，但他也不拆穿，就轉移話題道：「你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我請你吧。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早餐店之類的？」
衛華連忙道：「還沒！不過還是我請你吧？我說了要罩你的！」
衛華這麼熱情，謝寧也不好拒絕什麼，就笑著道：「好，那就你請吧，以後我請你。」
衛華登時眼睛一亮，道：「那你喜歡吃什麼，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謝寧頓時好笑道：「什麼中式西式，隨便吃點包子油條就行，一會我還想看看開機儀式呢。」
衛華連忙道：「那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店小籠包做的不錯，咱們去那吃吧？」
謝甯其實也不挑，就想找個地方坐坐，跟衛華瞭解一下劇組的情況，所以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兩人就去了衛華說的那個早點店。
衛華到的時候，店裡還坐了不少客人，有些客人看衣服上的工作牌也是劇組的。
果然，衛華來了就跟那幾個劇組的熟人打了一下招呼。
謝寧全身上下都是高檔品，即便是樣式低調，但絲毫沒有褶皺，面料也上檔次，一看就跟這個店子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所以衛華那幾個熟人見到謝甯，也都忍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其中一個看著最自來熟的就忍不住笑道：「衛華，這位帥哥是誰啊？也是咱們組的？」
衛華老實，當即就點點頭，道：「是，是蔡哥讓我帶的新人。」
「新人？」
那幾個工作人員一聽就來勁了，對視了一眼便笑著問謝寧：「帥哥你是影視學院畢業的？來我們這裡實習可要吃苦了啊。」
謝寧本身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也算是混慣了社會的人，怎麼會聽不出這幾個工作人員的意思，但他仍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影視學院畢業的，來劇組是我爸讓我來劇組學習的。」
一聽到謝寧提到‘我爸’，那幾個工作人員對視一眼，便猜到謝甯是富二代，接下來又胡扯寒暄了幾句，便沒有再多話。
謝寧見了，心中暗暗好笑，也不戳穿。
倒是衛華，一點都沒看出這中間的暗潮洶湧，這會還高興勤快地用開水給謝寧燙了碗和筷子遞過去。
小籠包和蛋酒端了上了，謝寧這邊調好了辣油碟和醋碟，正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往嘴裡送，就聽到對面那幾個工作人員在八卦。
「聽說這次空降的那個新人是帶資進組的，脾氣大得很，你們之前接觸過麼？」
「沒有。不過帶資進組的多半脾氣大吧，怎麼？要你伺候了？」
「沒有！我只是聽說那個新人是靠那個上位的，好像還介入人家家庭了，牛批得很呢。」
這邊就是一陣好笑，謝寧聽著，卻忍不住默默放下了的夾著的小籠包——這些人在說蘇陵？
「你是不是越來越少見多怪了，圈子裡這樣的事還少嗎？」
而接下來一開始那個爆料者的一句話，就差點沒讓謝寧噎到。
「不是！你想想，一個beta，擠掉一個名門的美貌Omega上位，這beta手段該有多高啊。不過他確實長得漂亮！」
這多半說的就是蘇陵了。
可謝寧心中奇怪，這件事按道理來說，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可現在看這架勢……
怎麼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衛華看到謝寧的表情，只以為他是年輕涉世未深，所以吃驚，這會就低聲對他道：「你這是見得少了，劇組這樣的事層出不窮，不過認真拍戲的也不少，平常心就好了。」
聽到衛華的聲音，謝寧默默回過神，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好，那我知道了。」
這邊幾個人本身就快吃完了，吃完之後，就笑著跟衛華還有謝寧打了招呼就走，臨走之前還嬉皮笑臉地說找機會要請謝寧吃飯。
謝寧全都不置可否的笑笑。
等那些人走了，衛華連忙就跟謝寧解釋道：「他們有些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他們性格就是有點皮的那種，本質上是好人，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謝寧當然知道那些人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思，就是想以後有機會能跟自己約個炮而已。
而謝寧之前在美妝圈混，這樣的人也見過不少，他們雖然私生活混亂，但也不會刻意去強迫什麼人，你拒絕了他們也不當一回事，扭頭就嘻嘻哈哈去找下一家，業務能力也就那樣，屬於活得最混沌的那一批。
所以見著衛華真摯的表情，謝寧倒是有點感慨——衛華估計是因為長得不夠漂亮，又太直男，那些人估計不願意帶他玩，所以他完全沒深入接觸過這類人，就跟個愣頭青似的。
不過這年頭，這個圈子，愣頭青和傻白甜倒真是難能可貴了。
謝寧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聽衛華熱情地在他耳邊嘀咕，吃到一半，謝寧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問衛華：「衛哥你們住在哪？」
衛華一愣，連忙道：「我住酒店二樓，2038，一個標間。」
謝寧目光動了動：「現在有人跟你一起住嗎？」
衛華搖頭。
謝寧頓時就微微笑了笑，心想這下不用擔心住宿的問題了，就主動道：「那我能不能跟衛哥你一起住啊？我這邊的室友比較忙，我跟他一起住怕打擾他。」
衛華頓時喜出望外道：「當然可以！」
可隨即，衛華又露出一點遲疑的神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但是我住的那個標間是尾房，環境也不算特別好，一起住的話，委屈你了。」
如果是以前的謝寧，可能就知難而退了，但現在的謝寧可不是什麼嬌氣少爺，聞言就微微一笑道：「衛哥你不嫌棄我就好，我沒關係的。」
衛華立刻連連搖頭：「不嫌棄不嫌棄！」
說著他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搬？」
謝寧思索了一下，道：「下午吧。」
衛華一喜，剛想問什麼，謝寧的手機就響了，衛華連忙噤聲，謝寧倒也沒注意到什麼，就低頭去接電話。
來電顯示上是陳助理。
謝寧愣了一下，滑開接聽了。
「夫人您去哪了？你不在片場嗎？」
謝甯聽到陳助理這急切的語氣，忍不住皺眉道：「出什麼事了嗎？」
陳助理遲疑了一秒，道：「沒，就是開機儀式快開始了，我通知您一聲，怕您走太遠一會回不來。」
謝甯總覺得陳助理語氣有點古怪，但這會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陳助理又道：「我這邊有點事，夫人我先掛了啊！」
謝寧連忙道：「好。」
話音剛落，對面就嘟了一聲，變成了忙音。
謝寧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而衛華見狀，連忙就問：「是不是有急事找你啊？」
謝寧回過神來，便淡淡笑了笑，道：「說是開機儀式馬上要開始了，催我去看呢。」
衛華一聽，頓時驚了，隨即他說了一聲‘糟糕’，然後就低頭打開了自己的對講機。
謝寧見狀，忍不住奇道：「你剛剛把對講機關了？」
衛華臉上頓時一紅，然後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支吾道：「他們有點雞毛蒜皮就喜歡找我，挺煩的，我這不是帶著你嗎，就想著關了對講機會好點，反正真要有急事，他們也會打電話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立刻就從衛華身上就看出一絲微妙的情愫來——他當然知道衛華現在的表現意味著什麼。
於是謝寧便垂了眼，不動聲色地微微笑道：「以後工作的時候還是打開吧，免得耽誤了正事。」
衛華臉上又是一紅，接著急忙點頭。
小籠包沒吃完，衛華怕謝寧餓著就讓店家打包了兩杯蛋酒，給謝寧捧著一杯，然後自己拿了一杯。
兩人就這麼趕回去了。
路上，果不其然，一會就不少人來找衛華，還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衛華你記不記得之前買的那些一次性手套都在哪個倉庫啊？」
「衛華幫我帶幾杯奶茶來吧~三號化妝間，這邊化妝師和助理都渴了。」
「衛華我們這邊人手不夠啊，蔡哥讓我找你，你現在有空不？」
「衛華……」
衛華紛紛答應著，但答應完了，又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來。
謝寧聽著，就明白他這是老好人當慣了，被人欺負，這會就默默道：「你們劇務都這麼忙？」
衛華一愣，隨即有點尷尬地道：「都是朋友拜託的事，他們也都挺不容易的，一會我帶你去開機儀式現場，你先——」
「他們不容易，你就容易麼？」謝甯無奈打斷了衛華的話。
衛華沉默了一秒，默默抿緊了嘴唇，可下一秒他又釋然一笑道：「我是新人嘛，總該多做點事情，這樣搞好關係以後在劇組裡也混得開一些。你是大少爺，肯定從小被人捧著，不用做這些交際的。」
謝寧：……
真是又一個被職場毒雞湯洗腦的孩子。
不過這會謝寧也沒功夫跟他坐下來促膝長談，便只有簡略道：「重要的忙你幫幫就算了，打雜這些還是能拒絕就拒絕吧，就算拒絕了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也輕鬆一點是不是？」
衛華聽了謝寧這話，不由得露出一點笑意，然後他就認真道：「謝謝你小寧，你心地真善良，我會儘量去拒絕的。」
一聽到儘量這個詞，謝寧就知道八成沒戲，但這會也不好多說，只能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
這邊衛華把謝寧送到了開機儀式的場地，末了叮囑謝寧要搬家的時候一定叫自己，就連忙一路小跑去幫人家打雜了，謝寧看在眼裡，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難怪蔡成要讓衛華來帶自己，包子嘛，總是容易被人惦記。
接著，謝寧就掏出手機給陳助理打電話，結果手機剛摸出來，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微微笑道：「小寧在這呢。」
謝寧心頭一跳，連忙回過頭，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的蘇陵微笑著朝這邊走來。
蘇陵的風衣裁剪修身，配上一個煙灰色的棉麻圍巾，胸口露出一點白色的高領毛衣，整個人顯得時尚又優雅。
尤其是蘇陵這會還戴了一個金絲無框眼鏡，遮住了他瀲灩漂亮的眸子，愈發顯得他成熟又儒雅。
見到美人，謝甯心情就好了很多，這會他微笑著迎上去，正準備叫‘陵哥’，結果一眼就看到蘇陵身後那個穿著藏青色大衣的熟悉身影。
然後，謝寧臉上的笑就僵了僵，步子也停住了。
原湛怎麼也來了？
而蘇陵卻像是沒有覺察到謝寧的情緒變化一般，微笑著迎上來，十分溫柔地攬住了謝寧的肩膀，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道：「怎麼出來沒戴圍巾？小心著涼。」
說著，蘇陵就低頭把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
謝寧見狀，正要拒絕，帶著一點蘇陵溫熱體溫的圍巾就已經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煙灰色的圍巾上似乎噴了一點香水，是一種溫暖成熟的麝香香氣，夾雜著一點清新的茶葉味道，自然又有男人味。
謝寧嗅著，忍不住有點臉紅。
而蘇陵這會含笑立在謝寧對面，微彎著腰，低頭給謝寧系圍巾，一邊系一邊低聲笑道：「以後出門也要自己照顧自己，知道麼？」
蘇陵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的把謝寧脖頸上的圍巾繞好，中途還不小心擦到了謝寧的耳畔。
謝寧瞬間微紅了一下臉。
就在謝寧腦子裡已經全被蘇陵占滿的時候，一個熟悉，但有點令他討厭的修長身影默默走了過來，站在了他跟蘇陵的身側。
謝寧登時回過神，然後微微咳嗽了一聲，避開了蘇陵的下一步動作，客氣笑道：「沒事，陵哥，還是我自己來吧。」
原湛這傢伙吃起飛醋的本事可是無限大，這會看到自己跟蘇陵這麼互動，保不准又恨自己恨得牙癢癢了。
謝寧可真不想再給自己拉大仇恨值了。
蘇陵愣了愣，然後這才像是看到了一旁的原湛一般，隨即他就笑了笑道：「小甯，阿湛剛才可找了你半天，還擔心你被人拐走呢。」
謝寧：……
「我又不是小孩子。」謝寧面無表情地嘟囔道。
原湛這會深湛的眸光閃了閃，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道：「我只是怕他玩心太大，耽誤了學習正經東西。」
蘇陵聞言默默一笑，什麼都沒拆穿。
而謝寧這會摸了摸脖子上柔軟暖香的圍巾，又想起方才那些劇組工作人員聊的關於蘇陵跟原湛的話題，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蘇陵和原湛。
思索了一下，謝寧儘量用平緩的語氣對原湛道：「阿湛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講。」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俊臉上頓時露出一點異樣的神色，但隨即他便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冷冷揚起他弧線精美的下頜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謝寧：？？？
「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單獨跟你講。」謝寧憋著氣道。
原湛這會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皺眉看了一眼謝寧。
「真的很重要。」謝寧有點無語。
原湛目光動了動，看了一眼一旁的蘇陵，便道：「我們失陪一會。」
蘇陵看著這兩人打啞謎，面上也不露出什麼其他的神色，反而調笑道：「好好好，快去吧，悄悄話當然要私下講。」
「不是悄悄話。」
「是正事。」
原湛跟謝寧幾乎是異口同聲發出爭辯抗議的聲音，接著兩人又同時愣住了。
蘇陵愣了一秒，然後就忍不住用食指抵著好看的下巴低笑出聲。
謝寧：……
原湛：……
第28章 「失蹤」
最終謝甯跟原湛走到一旁的小樹林旁，謝寧看著四下無人，就正色對原湛道：「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一些關於你跟陵哥的流言。」
說著，謝寧就把在早點店裡的情況簡單跟原湛講了講，原湛聽完，臉色冰寒，末了道：「他們是負責哪一塊的工作人員？」
謝寧無語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問。」
原湛：……
看著原湛的表情，謝寧倒是也不對他的一根筋腦子抱太大的希望，這會他見原湛不說話，就淡淡道：「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去看開機儀式了。」
「等等。」謝寧剛轉身，卻又被原湛叫住。
他無奈停住步子，回頭道：「你有事？」
原湛微微躊躇了兩秒，平日冷淡俊美的面容上罕見地露出一絲淡淡的窘迫，末了，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道：「我想了想，你在劇組也沒什麼熟人，一個人住也不安全，所以還是——」
「這個你放心。」謝甯忽然打斷了原湛的話，然後微微一笑道：「我現在已經有熟人了，可以跟他一起住。」
原湛臉色倏然一變，青了又紅，紅了又白。
謝甯其實也不是故意要氣原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也沒料到原湛會反應這麼大。
但看著原湛吃癟的樣子，謝甯忽然有點高興，於是他便勾勾唇角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咯。」
說完，謝寧也沒等原湛再說什麼，便轉身步伐輕快的離開了。
原湛看著謝寧蹦蹦跳跳的走遠，神色漸漸冷沉下來，最終，他狠狠一腳踹在一旁的樹上。
嘩啦——
一陣亂響之後，原湛頂著滿頭滿身的落葉枯枝，氣得渾身發顫。
•
這邊謝甯懟了原湛，只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他也懶得去管別的，就一路快走去了開機儀式現場。
這會拜神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和主演也都開始排位。
謝寧站在不遠處，一眼就看到高挑的蘇陵鶴立雞群，其他幾位男演員長相模樣雖然也不錯，但也都沒有只穿了一身黑色風衣的蘇陵那麼打眼，那麼明豔照人。
難怪蘇陵會紅。
不紅沒有天理啊。
幾個女演員倒是各有各的風采，成熟明豔掛的，清水芙蓉掛的，可愛小巧掛的一應俱全。
這會工作人員就安排著演員和其他負責人的站位，蘇陵就一直十分謙遜的笑著，然後溫柔地跟身旁的幾位演員和導演說著什麼，再讓其他的人先站到裡面去，還幫忙維持秩序。
蘇陵那個態度，只是遠遠看著，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真好啊。
謝寧把手插在口袋裡，呼出一口白氣。
忽然謝寧想起什麼，又低頭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質感柔軟，但並不是特別嶄新的料子，想必是蘇陵常用的。
頓時，謝寧心裡就覺得暖洋洋的。
能被蘇陵這樣的大美人溫柔以待，就算只是普通朋友，那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只不過，謝寧沒站多久就看到原湛從一旁的小路上走了出來，模樣倒還是那麼清冷俊美，只是髮型有點微亂，渾身散發出一種冰冷的低氣壓，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但現在的原湛已經不是謝寧的關注對象了，所以謝寧撇撇嘴，繼續高高興興看蘇陵。
原湛也算是這次的負責人之一，所以站位也很好，跟蘇陵還沒隔多遠。
人群的前面是擺放了香爐和各式新鮮水果與其他貢品的大紅供桌，四周還擺了三台蓋著紅布的攝像機。
而等所有人站好之後，就有負責這塊的工作人員拿著一炷炷香過來，分發給大家。
謝寧之前雖然也在劇組待過，但開機儀式卻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會看著這場面，還覺得挺新鮮。
尤其是在所有人依次上來點香上香的那個嚴肅勁，看得謝寧有點想笑，特別是在還有很多相機在一旁哢擦哢擦拍著的情況下。
上完香，就是導演，製片人跟幾位主演給那三個攝像機揭「蓋頭」了。
揭「蓋頭」之前，演員們還要先擺個poss，等拍完一遍，再揭。
謝寧不懂這裡面的淵源，遠遠看著，就感覺跟耍猴戲似的，看了一會，他覺得沒意思，索性就默默走開了。
謝甯也沒去找衛華，就自己一個人回了酒店——他今天確實穿的有點少，在外面時間站久了還真有點冷。
回到酒店房間，謝寧面對著撲面而來的暖氣，鼻子就微微發癢，他立刻就知道自己是有點感冒了。
迅速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大包感冒沖劑，謝寧又去燒開水。
沒多會，開水燒好，謝寧就拿了一個淺綠色鑲金邊的卡通陶瓷杯把感冒沖劑給衝開，然後用長長的銀勺一點點喝進去。
這個世界的沖劑設計還挺有意思，味道甜絲絲的，除了略帶一點淡淡的藥味之外，很好下口。
謝寧喝了一杯沖劑，熱氣上頭，就覺得昏昏欲睡了。
想了想，他估計原湛一會要參加劇組聚餐，肯定很晚回來，自己就暫時不開房間，在這裡睡一覺，等醒來再走。
這麼一琢磨，謝寧就把大衣給脫了，遠遠掛在了門廊前的衣櫃裡，然後就轉身走到里間的床上躺下。
睡到床上去的時候，謝寧才發覺自己脖子上還圍著蘇陵送他的那條圍巾。
目光動了動，謝甯解下圍巾，放在臉龐上輕輕蹭了蹭，嗅著那成熟淡雅的香水味，他心情就好了不少。
最終，謝寧戀戀不捨地將圍巾疊好，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自己鑽進被窩裡，關燈睡了。
在開機儀式的時候，原湛就看到謝寧一個人轉身離開了，他有心想叫住謝寧，但儀式正在舉行，還有那麼多照相機在拍，他根本就沒辦法離開。
所以等到開機儀式一結束，原湛就默默走到一旁，給謝寧打了個電話。
這邊電話打過去，久久無人接聽，而酒店裡，謝寧的手機處在房門口黑暗的衣櫃中，在大衣口袋中發出一聲聲悶響，卻也並不能傳到里間謝寧熟睡的耳朵裡。
原湛連續打了三個電話，都是等到對面響起了自動提示音，三個電話，謝寧一個都沒接。
原湛又莫名煩躁起來，然後開始隱隱頭痛了。
說來奇怪，最近他煩躁的次數簡直是越來越多了。
但原湛也沒放棄，他又叫來了陳助理，讓陳助理給謝甯打。
結果陳助理連打兩次也是一樣的結果。
放下手機，陳助理跟原湛面面相覷。
思索片刻，原湛沒有遲疑地便扭頭又走回到場地中去。
蘇陵這會正在跟助理小吳說著下午的安排，原湛過來，就徑直對蘇陵道：「阿陵，暫時有件事麻煩你一下。」
蘇陵目光一動，微笑道：「什麼事？」
原湛微微吐出一口氣道：「謝寧好像跟我鬧彆扭了，打電話他也不接，一會要到吃飯時間了，我想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蘇陵聞言目光閃了閃，倒也沒多問什麼，就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結果蘇陵打了三次，也是跟原湛還有陳助理一樣的結果。
於是原湛和蘇陵還沒怎麼表示，陳助理倒是有點擔憂地開口道：「這不太正常啊，夫人脾氣那麼好，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不接電話。」
原湛這時臉色也不太好看，其實從陳助理打謝甯的電話打不通的時候，他就有這種預感。
蘇陵見狀，便道：「不如問問周圍的人，看看小寧剛剛是去什麼地方了？說不定只是手機丟了呢？」
陳助理這會也道：「我馬上打個電話給衛華問問！」
陳助理這邊正打電話呢，就有工作人員來叫蘇陵去聚餐，蘇陵是主演，怎麼樣都不可能缺席，這會他就露出一點歉意的神色，對原湛跟陳助理道：「我先離開一下，你們有小寧的消息就儘快通知我吧。」
原湛這會心裡煩躁，也顧不上蘇陵離開的事，只含糊點了點頭，就又催著陳助理問衛華。
蘇陵走了，陳助理電話接通，結果對面的衛華當然是說謝寧不跟他在一塊。
陳助理：……
原湛：……
半晌，陳助理懵了，原湛俊美的臉上也不自覺凝上了一片寒霜。
忽然，原湛神情變了變，然後他就果斷對陳助理道：「你留在這邊問一下工作人員看有沒有見到謝寧，我回酒店去看看。」
陳助理連忙點頭，原湛則是轉身就走。
原湛一徑趕回酒店，幾乎用的是足下生風的速度，平日裡，即便是發生了再大的事情他都很少表現出這麼急切的情態——今天還是第一次。
走進電梯裡，原湛抿著唇等待電梯門關上，忽然他微微一瞥，就看到了一旁鏡子中神情焦灼的自己。
鏡子裡的男人抿著薄唇，劍眉蹙起，模樣依舊是俊美無儔，但絲毫都沒有往日的鎮定和冷靜，眸中的光芒甚至有些波動和失措。
原湛渾身一震。
接著，原湛胸口中那種急躁擔憂的情緒就一下子涼了下來，他靜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些難以置信。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然而，還沒等思索太多，電梯叮咚一聲，就在房間的樓層停了下來。
原湛目光動了動，用力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胸口那躁鬱的情緒，方才默默從電梯裡大步走了出來。
走到房門前，原湛用房卡刷開了門，擰開把手推門進去，第一眼，他目光便落在了門口插好的電卡上。
一瞬間，原湛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竟是就這麼平靜了下來。
「謝寧？」原湛低低喊了一聲。
屋裡沒有回應。
原湛沉默了兩秒，反手關上門，默默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進了房間裡。
他這時的動作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就放得極輕。
房間裡只開了外面客廳的小燈，里間黑暗一片，原湛慢慢走近里間的時候，鼻翼微微動了動，就嗅到一股淡淡的，但十分熟悉的甜香味。
再定睛看去，床上微微隆起一個小包，上面露出小半個頭，雖然沒有開燈，但原湛仍是可以確定，那就是謝寧。
微微呼出一口氣，原湛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雪白的襯衣領口。
接著，他便默默走到了床前。
謝寧仍是熟睡的狀態，一張漂亮的小臉大半藏在被窩裡，只露出眉毛眼睛，白皙的臉上還微微泛著一點薄紅，纖長漂亮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安靜而平和。
原本原湛是想，如果找到了謝寧，一定要拎著他的耳朵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要隨身帶好手機，可現在看到這樣的謝寧，他腦子裡那些想法就立刻丟到了爪哇國裡去了。
甚至還覺得……
看起來好軟，想摸一摸……
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冒出苗頭，就被原湛狠狠掐了尖，可接著，他還是伸出修長好看的手，輕輕探了探謝寧的額頭。
片刻之後，原湛收回手。
果然好軟，不過，只是有一點點低燒，問題不大。
而且原湛走到這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沖劑味道，猜測謝寧已經吃過藥了，所以應該不會有事。
直起身來，原湛掏出手機，正想扭頭走出去給陳助理打個電話報平安，卻一眼瞥到床頭櫃上那條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煙灰色棉麻圍巾。
看到那條圍巾，原湛不自覺地便想起之前在開機儀式現場，蘇陵面帶微笑，動作輕柔地幫謝寧系好了圍巾，而謝寧則是微微垂著頭，白皙的耳朵和臉頰都紅了一片……
眸光暗了暗，原湛只覺得心裡堵得慌，下一秒，他便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將床頭櫃上放著的那條圍巾拿了起來。
偏巧這時，床上的謝寧無意識中翻了個身，還吧嗒了一下嘴，原湛心中有鬼，腳下微微一個趔趄，差點沒把手裡的圍巾給扔出去。
而事實證明，這就是虛驚一場，因為謝寧翻完身之後，就又抱著被子，不動了。
原湛回過神來，看著謝寧將半個身子伸出被子，然後把前面的被子揉成一團抱在懷裡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最終，原湛匆匆地將蘇陵的那條圍巾卷成一團塞進大衣口袋裡，便轉過身來，從謝寧手裡把被子一點點拽出來，重新替他蓋上。
謝寧的手十分白皙細膩，手腕縮在雪白的毛衣中卻顯得比毛衣的顏色更正，就宛如新鮮的牛奶一般。
期間原湛幾次碰到謝寧溫暖細膩的手，都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可他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謝寧是個Omega，要不然他原湛也不可能淪落到現在這種糟心的境地。
原湛看著謝寧熟睡中微微泛著粉色的漂亮臉蛋，如是想。
將謝寧塞回被子裡，原湛立在床邊看了一會謝甯的睡顏，便轉身默默走到外間，撥通了陳助理的電話。
陳助理這邊正心急火燎的到處詢問別的工作人員有沒有見到謝寧，但因為謝寧根本就在劇組沒怎麼露面，穿的衣服也不打眼，所以根本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加上這邊的聚餐馬上就要開席，原湛這個高管不在肯定不行，陳助理更著急了。
陳助理上火著呢，原湛的電話就來了。
「我找到謝寧了。」原湛開口便是這麼低低的一句。
陳助理先是一愣，接著便喜出望外道：「這樣啊，那太好了！」
說完，陳助理又連忙道：「原總，既然夫人找到了，您就趕快過來吧，這邊馬上就要開席了。」
原湛聽到陳助理的話，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他便回頭看了一眼謝寧的位置，最終道：「謝寧有點低燒，這次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敬敬酒就算了。」
陳助理聽說謝甯病了，本來還想勸，也勸不了，但他猶豫了一下，道：「原總，夫人這沒來幾天就病了兩次，您是不是跟謝總說說，讓夫人乾脆回去調養身體啊，老這樣也——」
「別說了。」原湛冷冷打斷了陳助理的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安排。」
聽到原湛發了火，陳助理就立刻噤了聲，然後忙不迭地道歉應承了下來。
原湛這才神色緩和了些許，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原湛回過頭，剛想去看看謝寧的狀態，卻驀然發現謝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還就這麼靜靜看著這邊。
原湛：……
謝寧所在的臥室沒開燈，所以原湛借著客廳的廊燈只看得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坐起來朝著這邊，還頗有幾分恐怖片的氛圍。
原湛默默收起手機，還沒出聲，就聽到謝寧用剛睡醒，微微帶著一點沙啞和柔軟的嗓音道：「你為什麼撒謊，我又不是病的下不了床。」
原湛：……
最終原湛冷冷道：「我只是自己不想去而已。」
謝寧揉了一下眼睛，「哦」了一聲，心裡好笑，知道原湛是關心自己又不敢開口。
接著，謝寧摸了一把微微發軟的肩膀，掀開被子默默下了床。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神是鬼差地道：「不再躺一會？」
第29章 搬走
謝甯難得聽到原湛這麼溫和的語氣，不由得愣了愣，隨即他搖搖頭，淡淡道：「不了，已經有點睡過頭了。」
謝甯的語氣太過平靜，以至於原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倒是謝寧自己揉了揉有點發脹的額頭道：「肚子有點餓，我點外賣，你要一起嗎？」
原湛還沒來得及回答，謝寧便又想起一件事，就走出來，默默看了一眼茶几上他昨晚帶回來的，冷掉的鴿子盅和薑汁撞奶。
「早上沒叫房間服務吧？」
說著，謝寧就走到一旁按了一下房間清理的按鈕，然後去到行李箱裡，翻出一件雪白色的羽絨服穿上了。
謝寧因為身上沒那麼舒服，所以現在做出來的事情都是按照慣性本能，也沒刻意去考慮原湛的想法。
反而是原湛，看著謝寧瘦瘦高高的身體裹進雪白的羽絨服裡，露出一雙穿著卡通圖案襪子的腳，踩著軟軟的拖鞋走來走去，莫名生出一種居家的溫馨感。
裹上羽絨服，謝寧又扭頭去把窗簾給拉開，推開了一扇窗，這樣，外面有點清寒但是清新的空氣湧進來就讓人覺得舒服很多。
謝寧眯著眼站在窗戶邊微微吹了一下風，就覺得腦子清醒了不少，回過神，謝寧一轉身，卻冷不丁發現原湛不知道什麼時候立在了他的身後不遠處。
這會謝寧已經清醒了，見到原湛，他眨了眨眼，道：「你也要吹風？」
原湛默默看了謝寧一眼，走上前去，把窗戶關了大半。
謝寧：？？？
「你幹嘛？」謝寧有點不滿地瞪了原湛一眼。
原湛淡淡看著謝寧，道：「不想生病就別拿自己的身體作死。」
說完，原湛就掏出手機，問道：「中午吃什麼？」
謝寧愣了一秒，沒法撒氣。
但謝寧總歸也不是那麼生氣，沉默了一秒，謝甯給了原湛一個臺階，道：「我看看。」
原湛還就真的當著謝寧的面打開了手機，點開外賣介面。
一會，兩人坐在沙發上，謝寧就一家家的看外賣。
「這個炸雞看起來很好吃。」
「油炸不健康。」
「那這個鮮芋仙呢？」
「太甜了。」
「張亮麻辣燙？」
「你不能挑點有營養的嗎？」
謝寧：……
末了，謝寧把手一摔，冷冷道：「原湛你是又故意氣我的吧？」
原湛沉默了兩秒，然後道：「你自己身體是什麼情況自己不清楚嗎？歐陽謙還拜託我照顧你，可你自己都——」
話說到一半，原湛就看到對面的謝寧癟了嘴，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他，像是恨不得把他活吃了一般。
「算了。」原湛默默把手機收起來，「你自己點吧。」
謝寧沉默了一秒，忽然覺得有點心累，也不想跟原湛再賭氣，於是他就淡淡道：「你剛剛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只是真心那麼覺得才那麼說的。」
原湛眉頭皺了皺，有點不明白謝寧為什麼這麼問，末了他反問道：「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謝甯一聽原湛這麼問，就知道是後者。
然後他想了想，覺得腦子不好使是病，自己怎麼能跟一個病人計較呢？
於是謝寧就微微一笑道：「算了，原諒你了。」
原湛：？？？
想通了之後，謝寧也就不跟原湛較勁了。
而且本身謝寧下午就要搬走，也不想在現在的當口跟原湛吵什麼。便自己拿著手機，點了一堆喜歡吃的，不過他在點的過程中，猶豫了一下，也確實沒選被原湛否決的那幾家。
原湛在這期間看著謝寧點菜，雖然中途仍是偶爾皺眉，但卻再也沒有反駁什麼。
外賣很快就來了，滿滿裝了幾個大盒子，謝寧早上吃小籠包吃的有點意猶未盡，所以這會也特意點了一籠。
這會他打開熱氣騰騰的飯盒，就對原湛道：「這家的小籠包很好吃，面皮特別筋道，裡面的肉餡汁水足還鮮，嘗嘗看？」
原湛目光動了動，伸出筷子夾起了一個白胖軟綿的小籠包。
小籠包蘸上一點辣椒醬和酸醋調上的醬汁，面皮滾燙，軟綿勁道，蘸著醬又帶了一層豐富跳躍的口感，裡面的那層面皮吸飽了汁水，夾雜著飽滿的肉餡，嚼一嚼，又鮮又燙。
確實好吃。
原湛雖然沒表現出特別明顯的喜歡，但他也還是連吃了幾個。
謝寧在一旁看著，默默好笑，也不表現出來。
等到兩人吃完外賣，正好清潔房間的阿姨就來敲門，謝寧連忙開門讓人進來，然後忙不迭地把自己攤開在地上的箱子蓋好，推到床邊。
忽然——
謝寧的目光就落在了光溜溜，只放著一本酒店筆記本的床頭櫃上。
圍巾呢？？？
蘇陵送他的圍巾怎麼不見了？？？
謝寧皺著眉頭，繞著床頭櫃轉了一圈，不遠處的原湛看到謝寧的動作，目光動了動，隨即他就伸手，默默將口袋裡的圍巾塞進更裡面一點。
謝寧找了半天，沒看到圍巾，但當著原湛的面他也沒敢開口問——他疑心是原湛拿了，可也沒有證據，而且這種時候要提到蘇陵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嗎？
想了想，謝寧鬱悶地放棄了。
原湛見狀，微微松了一口氣，把手從大衣口袋裡抽出來，不動聲色的道：「下午蘇陵他們拍定妝照，你可以去看看，應該比早上的開機儀式有意思，也能學到一點東西。」
謝寧本來還微微有點煩，但聽到原湛說蘇陵要拍定妝照，心中就驀然一動。
說真的，謝寧還挺想看看蘇陵古裝時候的模樣，而且據書裡描述，蘇陵的古裝扮相比現代裝要美一萬倍，出塵脫俗，宛若天人。
謝寧：想看，一萬個想看！
於是他一下子就忘掉了圍巾不見的煩惱，雀躍地問原湛：「下午什麼時間啊，我早點過去！」
原湛本意是想轉移話題，但看到謝寧這麼雀躍的樣子，心裡又莫名醋了幾分——他總疑心謝甯對蘇陵的感情不太一般，但又覺得似乎不可能。
而這些荒謬猜忌的話原湛自然不可能問出來，所以也只能憋在心裡。
清潔阿姨把房間打掃完之後，謝寧就去把自己的箱子收拾了起來，然後當著原湛的面給衛華打了個電話。
「衛哥你在你房間嗎？」謝寧笑眯眯地問道。
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耳朵微微動了動，面上表情沒變，但注意力卻已經被吸引了過去。
對面說了兩句什麼，只聽謝寧又道：「哦，那好，我現在過去找你吧。嗯嗯，好的。」
謝甯告訴衛華自己要過去，而衛華這會正好也在房間吃午飯，所以謝寧也懶得在這久留。
雖然謝甯也沒有反感原湛到一個不可救藥的地步，但跟衛華住一起，被照顧的肯定是他，跟原湛住一起……
嗯，那他就要變成奴才了。
人嘛，總是趨利避害的。
所以這會謝寧把行李箱拉過來，就坦然對原湛道：「我跟剛認識的一個劇組大哥說好了，一會搬到他那裡去。之後的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吧。」
原湛先前只當謝寧說的是氣話，可沒想到謝寧是真的跟人家商量好了，一時間嘴唇微動，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原湛臉色微微一沉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劇組正式員工嗎？」
謝寧目光動了動，道：「肯定是正式員工啊，他有工作證的。」
說著，謝寧又道：「不信你去問問蔡成蔡主任。」
原湛當然知道蔡成，也確信現在謝寧真的是跟人約好了，喉嚨裡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梗住了一般，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謝甯見到原湛情緒有點低沉，想了想，就安慰他道：「你要是一個人寂寞的話，咱們還可以偶爾組隊打——」
「我不寂寞。」原湛淡淡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
那算了。
謝寧攤攤手，正彎腰想要拉起行李箱，原湛卻在他身後低聲道：「這次我送你去。」
說著，原湛的手便伸了出來，不容謝寧拒絕地拉起了地上的行李箱，然後道：「走吧，他房間在幾樓？」
謝寧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原湛平靜的表情，最終他還是把衛華的房間號說了出來。
原湛聽了，倒也什麼都沒說，就拖著行李箱上前去開門。
謝甯跟原湛拉著箱子到了衛華那一層的時候，才發覺原來他們那一層環境真的跟上面的不太一樣。
上面都是貴賓套房，每一個房間之間都隔得比較遠，隔音效果也做得很好，所以安安靜靜的。
到了衛華這一層就……
中午吃飯時間，許多房間的門都開著，因為工作人員彼此都熟悉，所以他們還不停在各個房間穿進穿出，給人感覺就像大學宿舍一樣。
原湛看到這樣的環境，修長好看的眉頭便不自覺皺了起來，倒是謝甯覺得很高興——因為他挺喜歡這樣活潑自然的氛圍，也喜歡沒事就跟人聊天。
原湛本來想著或許謝寧看到這樣的環境會知難而退，可沒想到謝寧的表情卻是十分開心，頓時神色又變得陰沉了幾分。
而這會，衛華房間的門也開著，原湛和謝寧到的時候，他正在門口急急忙忙地把一袋垃圾從裡面拎出來。
衛華提著垃圾，一出門就跟原湛打了個照面，原湛生得俊美清冷，衣著又優雅高貴，衛華一見，先是一愣，接著便默默把手裡的垃圾放到身後，直起身，低聲客氣道：「您好，請問您是不是走錯了？」
原湛眉頭微皺，靜靜打量了衛華一下，道：「你就是衛華？」
衛華聽到原湛這個語氣，總覺得背後有點發涼，正在糾結該怎麼回應的時候，謝甯就從原湛身後探頭出來，然後把原湛往一旁推了推，就對衛華笑道：「阿湛是我朋友，我讓他送我過來的。」
衛華見到謝寧漂亮溫柔的臉蛋頓時就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往裡面讓了讓，笑道：「你們先請進，坐一會，我馬上回來！」
謝寧點點頭，笑道：「去吧去吧。」
衛華便忙不迭地轉身走了，經過原湛身邊的時候，原湛那面無表情的模樣總讓他覺得身上發涼，他沒法回應，只能乾笑一下，緩和氛圍。
衛華倒完垃圾，很快就回來了，結果他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就只剩下謝寧一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個沒有放東西的床上打遊戲。
衛華一愣，便問：「小甯你那個朋友呢？」
謝寧頭也不抬地道：「走了，本來他也就是閑著無聊過來看看。」
衛華頓時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就關了門，搓了搓手，小聲笑道：「不過你朋友說真的，看上去挺嚴肅的……他也是我們劇組的嗎？」
謝寧笑了笑，道：「他性格就這樣，也不是什麼壞人。」
衛華沒多話了。
在謝寧面前，他總有點小心翼翼，怕說錯一句什麼，說多一句什麼，就惹得謝甯不高興。
謝甯這邊優哉遊哉地打完遊戲，就發現衛華坐在一旁發呆，他忍不住愣了愣，就放下手機道：「哎？衛哥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嗎？還是在想心事？」
衛華心頭一跳，回過神來，連忙乾笑著辯解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有點困！」
謝寧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也說不出哪裡奇怪，想了想，他就道：「哦，那要不你休息吧？」
衛華又是搖頭：「下午要拍定妝照，我也得去現場。」
說到這，衛華看了看謝寧，道：「小寧你想去嗎？」
「去啊！」謝寧可不就是為了看蘇陵去的。
衛華一聽，頓時就露出一點高興的笑容：「那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下午一個人待在這無聊呢。」
謝甯聽到衛華這話，沉默了兩秒，便和聲道：「衛哥，你其實不用把我當成什麼富家公子之類的，我這次也是來學習的，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喊我幫忙就行。」
衛華沒想到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一時間有點尷尬，但他也不光是因為謝寧家裡有錢就分外照顧謝寧，沉默了一會，衛華小聲道：「那好，下次有什麼事我也叫你一起。」
「好！」
下午不到一點，衛華就跟謝寧出發了，衛華還特意交給謝寧一個傳呼機，讓他掛在腰上，方便隨時聯繫。
謝寧第一次拿到這樣的新鮮東西，覺得挺有意思的，路上一路走還一路試著玩。
一旁的衛華見到謝寧笑得正開心，漂亮的臉上露出一點圓圓的酒窩的樣子，也忍不住默默笑了笑。
到了片場，衛華就被人喊去幫忙了，他不想讓謝寧也幫著打雜，就讓謝寧在化妝間旁邊找個地方坐著。
謝寧正想等著看蘇陵化妝的樣子，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就乖乖拿了瓶礦泉水，等在化妝間門口。
一點剛到，就有工作人員小跑著來開門，而謝寧一眼就看到蘇陵和吳助理跟在工作人員身後朝這邊走來。
謝寧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笑道：「陵哥！」
蘇陵這會戴著墨鏡，但露出的皮膚仍是細膩精緻，這會他看到謝寧，便微微一笑，摘下墨鏡迎上來道：「小寧你怎麼來了？」
謝寧笑眯眯地迎上來道：「我來這邊學習一下，剛剛帶我的人走了，他就讓我在這等他。」
蘇陵笑了笑，道：「正好我一會化妝肯定無聊，要不小寧來陪我吧？」
謝甯自然巴不得一聲，連忙道：「好啊好啊！」
蘇陵這會默默跟吳助理示意了一下，吳助理就連忙接過謝寧身上背著的小包。
幾人進了化妝間，裡面空調開著，溫度高了不少，謝寧也覺得暖和起來。
這會他穿著那一身雪白的羽絨服，還戴了一個露指頭的手套，腳下又是一雙棉鞋，頭髮微亂，面容乾淨漂亮，看著就跟剛進校園的大學生一般。
那幾個工作人員沒見過謝寧，只覺得這個小青年長得有點像蘇陵但又屬於乖巧漂亮那一掛的，忍不住就紛紛上來打探消息。
謝寧本身性格活潑，沒多會就跟那些工作人員打成一片，這邊化妝師準備好了，蘇陵就去裡面換衣服。
等蘇陵換好衣服出來，謝寧立刻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蘇陵穿了一身雪白帶暗銀紋的綢緞長袍，外面罩了一層輕紗，顯得輕盈飄逸，風姿婉綽，雖然假髮還沒戴上，但已經有了幾分翩然若仙的味道。
這會蘇陵一邊讓服裝助理整理衣袍，一邊就笑著對謝寧道：「我還是第一次穿古裝，感覺不錯，小寧你覺得呢？」
謝寧話都不說，徑直奔過去圍著蘇陵轉了一圈，末了感慨道：「好看，真好看。」
謝寧這可愛的模樣，倒是把現場的工作人員都逗笑了，其中還有人打趣道：「你也長得這麼好看，完全可以找導演要一個角色來嘛。」
謝寧默默一笑，道：「我沒有那個藝術細菌，還是算了吧。」
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
這邊服裝助理正在幫蘇陵調整衣服的帶子，謝寧就在一旁認真看著，時不時還跟服裝助理討論兩句關於服裝形制的問題，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眼看著蘇陵的衣服快要穿好，化妝間的大門就又被人推開了，幾個助理就簇擁著一個容貌昳麗的，戴著墨鏡的棕發美女走了進來。
她一進門，謝寧就嗅到一陣香風，可真是夠熏人的。
稍微思索一下，謝寧也就猜到這位美女的身份了——這是這次劇組請的強力外援，這部劇的女主劇，當紅小花汪瀅穎。
蘇陵雖然人氣高，粉絲也多，但畢竟是第一次拍古裝劇，還是第一次擔男主，劇組那邊覺得保障不夠，就又斥重金請來了這位當紅小花當女主角，也算是抗一半收視的意思。
現在一看這汪瀅穎的架勢，還真挺有重磅駕到的意思。
不過謝甯一向不喜歡理會這些閒事，這會就默默站在一邊看。
而蘇陵作為後輩和男主角，自然就迎了上去，笑道：「瀅穎姐來了。」
汪瀅穎看著蘇陵，先是勾唇笑了笑，接著便道：「哎，小蘇在換衣服啊，那正好，我讓張老師先幫我化妝吧。」
蘇陵頓時愣住了。
而汪瀅穎這會就對助理們使了個眼色，助理們就連忙將汪瀅穎的東西拿到梳粧檯前面，汪瀅穎也就踩著她那雙恨天高哢擦哢擦走過去，徑直坐了下來。
蘇陵這會回過神來，目光動了動，便柔聲笑道：「瀅穎姐，我衣服已經換好了，馬上就準備化妝呢，要不你——」
「我人都坐這了~要不你讓小劉給你畫吧，她手藝也不錯的。」汪瀅穎眨了眨眼，用一種帶著撒嬌卻又無賴的語氣道。
末了，汪瀅穎還補充了一句：「還有，之前我就特別習慣讓張老師給我化妝和造型，張老師你說是不是？」
一旁正在收拾箱子裡化妝品的化妝師在這時微微直起腰，附和道：「是啊，以前瀅穎就一直在我手上化妝。」
蘇陵抿了抿唇，沒說話了，但清麗的臉上，隱有陰沉之色。
而謝寧一開始還沒回過神來，這會方才意識到——汪瀅穎是在借題發揮，給蘇陵好看呢，這個化妝師故意也是跟汪瀅穎一夥的。
謝寧沒穿書之前也是跟過劇組的，他一聽汪瀅穎剛才的稱呼就知道那個‘張老師’是這次的主化妝師張默雅，小劉是個化妝助理，兩人的手藝相差絕對不止一個檔次。
按道理來說，男女主應該享受一樣的妝造待遇，可現在汪瀅穎的意思是想獨霸張默雅？
謝寧想到這，就微微有點生氣了，而他還沒站出來，一旁蘇陵的助理小吳就道：「男妝的妝面簡單，為什麼瀅穎姐就不能讓——」
「小吳！」
小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陵淡淡打斷了。
接著，蘇陵就不動聲色地笑笑道：「沒事，女士優先，我等瀅穎姐化完再化也行。」
汪瀅穎聞言，先是得意地笑了笑，接著又皺眉道：「哎呀，這好像不太行，我的妝面比較複雜呢，造型也要張老師做，要不小蘇你還是讓小劉給你化算了，咱們都省事是不是？」
蘇陵額頭上青筋微微一跳，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這會他也沒辦法跟汪瀅穎起衝突，但蘇陵也知道，妝面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所以他並沒有妥協，只是笑了笑，仍客氣道：「沒關係，我還是等等張老師吧。」
第30章 英雄救美
汪瀅穎聞言，頓時就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那一會耽誤了時間可就不能怪我沒有提醒你咯。」
蘇陵淡淡道：「當然。」
汪瀅穎頓時就露出一點得意的神情，然後掏出手機，優哉遊哉地看了起來。
在場的工作人員看著這一幕，都覺得汪瀅穎過分，可誰都不敢說什麼，又或者說，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管的太多，管不過來了。
蘇陵這會默默走到一旁，坐下，也拿出了手機，並且對一直杵在一旁，面色陰沉的助理小吳道：「小吳過來坐吧，別站在那了。」
助理小吳臉色很難看，但蘇陵都開了口，他也只好咬著牙走過去坐下。
蘇陵讓小吳坐下，又略帶歉意的看向對面的謝寧道：「小寧你看，這邊都這樣了，估計要等很久，你要不然就先去別處走走看看？」
謝寧目睹了剛才所有的場景，心裡憋屈得緊，忽然，他目光閃了閃，走上前來，立在蘇陵面前低聲道：「陵哥，你相不相信我？」
蘇陵微微一愣，接著便微笑道：「小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謝甯咬了一下薄紅的嘴唇，看著蘇陵的眼睛，認真道：「我會化妝，也會做造型。」
蘇陵這下是真的怔住了。
接著，蘇陵就有些無奈的笑道：「小寧，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真的會，我在家裡學過。」
蘇陵沉默了，過了兩秒，他微微笑道：「小寧，我謝謝你，可是——」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不如讓我試試，如果化得好那就好，化不好也可以卸掉再讓那位張老師重新化一次。陵哥你說呢？」
謝甯毅然打斷了蘇陵的話。
謝寧難得有這麼堅決的時候，他這人就是最見不得有些人恃強淩弱，狗眼看人低。
再說，謝甯也有自信，他以前可不止跟過一個大熱的古裝劇組呢。
而這時，蘇陵看著謝寧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中散發出的灼灼光芒，忍不住怔了怔，沉默片刻，蘇陵微微一笑道：「那好，你想試試就試試吧。」
蘇陵這話一出口，謝寧臉上就綻放出燦爛的笑意，倒是一旁的小吳有點著急，他忍不住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被蘇陵默默使了個眼色，堵回去了。
謝甯這會得了蘇陵的許可，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現場也有準備好的化妝品和假髮，以及蘇陵之前的試妝照，謝寧拿著試妝照稍稍看了兩眼，就知道該怎麼化了。
其實張默雅做的造型偏素雅仙氣，很多大背頭，蘇陵的造型也是這種，雖然顯得古韻十足，但未免單薄古板了些，而且蘇陵的額頭略窄，頭型微微帶了點缺陷，平日留著蓬鬆劉海倒是不怎麼明顯，現在這麼一弄就突出了缺點。
而謝寧自己稍加思考，就有了新的想法。
底妝還是清透自然，略略加了一點霧面的效果，使人顯得沉穩。
妝面仍是保持那種清爽仙氣的感覺，只不過謝寧把定妝照中的眉形修改了幾分，把原本有些過於英氣濃烈的劍眉修的稍微淺淡秀氣了一些。
至於眼妝，謝寧則是下了一點巧思，不像定妝照中表現得那麼素淨，而是微微暈染了一下眼尾，加了一點細細的淡黑色眼線，擴大了蘇陵的眼部輪廓，也使得眼妝更生動靈巧。
畢竟蘇陵飾演的這個角色雖然經歷曲折，出身低微，但也容姿絕世，完全不給眼妝的話，一打光就顯得異常寡淡了。
嘴唇這塊，謝寧給了一個啞光的淡豆沙色，唇珠位置點了一點薔薇紅，唇線微微拉起，帶一點似笑非笑的風流感。
在謝寧上妝之前，助理小吳還保持著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可等到謝寧化的差不多了，小吳的臉色就變了。
而蘇陵，早就在謝寧認真化妝的過程中，被謝寧那種認真而專注的神情給折服。
謝甯湊近蘇陵的時候，呼吸溫和淺淡，目光就靜靜凝在蘇陵臉上，澄澈而專注，絲毫沒有平日裡的活潑和狡黠。
謝甯呼吸之間傳來的，柔和淡雅的香氣，隱隱圍繞在蘇陵身周，讓蘇陵心跳都微微加快了幾分。
最後一步，謝寧取了一蜜粉刷，刷掉蘇陵臉上多餘的殘粉，但謝寧取的這個刷子好像品質不太過關，掃了兩下就掉毛了，還紮了一下蘇陵的眼睛。
眼睛這樣敏感的地方被刺激到，蘇陵當即就微微吸了一口氣，眨了一下眼，流出一滴眼淚來。
謝寧嚇了一跳，連忙放下刷子，去一旁取了一張紙巾來給蘇陵擦。
結果湊近的時候力道沒注意好，兩人差點又撞在了一處，目光相觸之時，兩人神情皆是一顫。
蘇陵的眸子很黑，很亮，就像深潭中的黑色玉石，而謝寧的眸子則是璀璨，剔透，宛如折射著陽光的琥珀一般。
最終是謝寧先垂了眼，低低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微紅著臉去擦蘇陵臉上被眼淚滴到的皮膚。
而蘇陵在謝寧頭頂，微微垂眸，看著謝寧微紅的臉頰，眼中漸漸就透出一絲深沉的色澤來。
接下來做造型的過程，謝甯和蘇陵倒是有些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之前謝寧都還會問問蘇陵化的好不好，但這會，他卻像是啞巴了一般。
只不過仍是沒有影響他的專業水準發揮，假髮是準備好的，但謝寧稍微用發棒燙了一下鬢邊四周，又從左邊編了一條細細的麻花辮藏進髮髻中，再分別貼上一長一短兩個假髮片當成劉海，噴上一點蓬蓬粉，再夾直，出來的造型就比先前的典雅更多了一分飄逸和仙氣。
而當蘇陵站起身，拿著劍，在穿衣鏡前展袖微微一轉身，袍袖掠起，儼然一副回風流雪般的飄逸姿容。
原本圍觀吃瓜的眾人也都驚呆了。
蘇陵其實先前也對張默雅做的試妝造型略有微詞，覺得顯出了他額頭略窄的問題，但張默雅名氣太高，蘇陵也不好反駁什麼。
沒想到謝寧這次不光把問題解決了，還做的更好看了，他怎麼能不高興？
汪瀅穎表面上在玩手機，其實一直在看著這邊，見到蘇陵被謝寧化的那麼好看，她也愣住了。
接著，她眼珠子轉了轉，就笑道：「這個小帥哥是小蘇你的御用造型師嗎？手藝真不錯呀。」
謝寧這時正在擦手，目光動了動，他什麼話都沒回答，徑直就問一旁的助理小吳笑道：「洗手間在哪？我去洗個手。」
助理小吳嚇了一跳，卻又覺得出了一口氣，便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方向。
謝甯笑著對小吳道了謝，就直接走了過去，完全把汪瀅穎的話當成了空氣。
汪瀅穎沒料到會被謝寧這麼對待，頓時臉色就變了。
而蘇陵見狀，神色變了變，卻也沒有再低聲下氣地向汪瀅穎道歉，只淡淡解釋道：「小甯是我朋友，不是我的御用化妝師，這次進組是來學習的。」
汪瀅穎聞言，不好當場發作，只能淡淡哼笑一聲。
蘇陵也不再理他。
謝寧洗完手出來，就親親熱熱的走到蘇陵身邊，蘇陵這一次也明顯比之前對謝寧要好了許多，之前的熱情裡或許還帶著幾分客氣，但現在則是真的喜歡和親熱。
漂亮又有能力的男孩子誰不喜歡呢？
然而沒過多久，這邊就收到電話讓先化完妝的去拍單人，蘇陵拍好了，就自然要先去。
而謝甯這邊還沒有衛華的消息，也不能先走，就只能留在化妝間門口等衛華。
蘇陵離開之前，默默叮囑了謝寧兩句讓他不要隨便頂撞人，謝寧知道他的意思，就微笑著應承了下來。
而蘇陵一走，謝寧就留了個心眼，默默把手機打開了錄音模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有時候，人還真是想著什麼，什麼事就來。
謝寧這邊剛把錄音模式打開，汪瀅穎的助理之一就從化妝間裡走了出來。
「小帥哥，瀅穎姐覺得你手藝很好，說想認識你一下，你能不能跟我過來呀？」
小助理長得倒是很漂亮，聲音也甜甜的，但謝寧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裡面有坑，不過謝寧這會仍是故作天真的笑了笑，道：「真的嗎？瀅穎姐是大明星哎？我剛剛都不敢跟她講話。」
小助理一見謝寧這樣，心中好笑，但愈發肯定謝寧是個傻白甜，就道：「沒關係的，瀅穎姐人很好，你不用怕她的。」
謝寧這才點頭，跟她進去了。
而謝寧一進去，化妝間的門就被人默默關上。
裡面的人留下的，也只剩下那幾個助理和汪瀅穎了，剛剛化妝的那個張默雅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謝寧一見這陣勢就樂了——她們是想打群架嗎？
當然，謝寧表面上還是一副乖巧可憐傻白甜的樣子，默默走過去，笑道：「瀅穎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汪瀅穎本來正在玩著自己的手機，這會就抬頭瞥了謝寧一眼，然後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道：「小帥哥叫什麼名字呀，這麼好的手藝怎麼會只是來學習的呢？以前是哪個師父帶你的，你師父叫什麼名字呀？」
呵，感情是來查戶口的？
謝寧不動聲色地笑笑，道：「我這都是跟著網上的視頻自學的，沒有師父帶我。」
謝寧這話一開口，汪瀅穎的神情就有點不對了，但她還是慢條斯理地笑了笑，道：「這怎麼會呢？剛才張老師都跟我說了，你的手法那麼專業，絕對是高人帶出來的，不要不好意思，說吧。」
謝寧聽到這，頓時就明白了，看來汪瀅穎也是怕得罪人，所以才問這些。
但謝寧在這個世界確實沒有師父，所以他就一口咬定：「我真沒有師父。」
汪瀅穎臉色漸漸不好看了，她又問了幾次，可謝寧就是什麼都不說。
最終，汪瀅穎還是按捺不住了，冷笑一聲，便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新人，還敢搶張老師的活，你是不是不想在圈子裡混了？」
謝寧一聽，這就樂了，隨即他便徑直道：「瀅穎姐，我還真不在這圈子裡混，所以您也真的沒必要把我看低一等，都是打工的，何必這麼陰陽怪氣呢？」
謝寧這話一出口，一個助理立刻臉色一變，上前就要扇謝寧的耳光。
謝寧老早就警惕著呢，那助理一上前，他就靈活一閃，助理小姑娘打了個空，更加生氣了，還想上去推搡謝寧。
其他幾個助理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去幫著拉架。
汪瀅穎見了，氣得要死，但她也聰明，沒有直接制止助理，只是在一旁涼涼的道：「你們幾個怎麼回事？做事也太衝動了吧，人家小帥哥也沒說什麼你們就氣成這樣，真是丟臉。」
汪瀅穎這話明面上向著謝寧，可她根本不阻止，語氣又陰陽怪氣，那幾個助理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還都紛紛趁著拉架的時候伸手去掐謝寧。為首的那個還一直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謝寧。
謝寧這可真的被氣壞了，他一生氣，正想一把推開眼前拉扯他的那個助理，化妝間的門就忽然被敲響了。
屋子裡面拉扯謝寧的那幾個小助理動作頓時一停，而就在這時，謝寧也趁機推開了她們，急急後退幾步。
汪瀅穎此時臉色一沉，就問：「是誰在敲門？」
門外沒人應聲，敲門聲停了。
謝寧這會也懶得跟這些瘋子拉扯，就急忙走到門邊，準備打開反鎖的門，一個助理見狀，又想上來拽謝寧，卻被謝寧一把推開了。
「你們有完沒完？！」謝寧怒了。
屋裡一片沉默。
而偏偏在這時，房門發出一聲巨響，哐當一下，就被撞開了。
屋裡眾人：？？？
下一秒，房門又被拍在一旁的牆壁上，撞出悶悶的顫聲，接著，一個藏青色的修長身形就出現在了門口。
竟然是原湛？
汪瀅穎最先有點坐不住了，這會她臉色微變，剛準備好了笑容默默起身，就看到原湛沉著臉，徑直走到謝寧身邊道：「你沒事吧？」
謝甯完全沒想到原湛會出現在這裡，也愣住了，而且剛才原湛那個舉動也——太瑪麗蘇小言了吧？
似乎是猜到謝寧的想法，原湛神色不自然了一點，默默解釋道：「是阿陵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你。」
謝寧頓時就回過神，嗨，難怪呢，原來是蘇陵叫的，要不然原湛一向的木頭腦子怎麼會突然這麼關心自己？
其實謝甯不知道，是原湛先去了拍攝現場沒看到自己，才向蘇陵問起自己的。
兩人有點相對無言，而汪瀅穎這個在娛樂圈混慣了的老油條卻嗅出了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味道，這會就笑了笑，佯裝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走過來道：「哎，原總也認識這位元小帥哥啊，他還真討人喜——」
「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在外面都聽見了。」原湛淡淡開口，打斷了汪瀅穎接下去討好的言辭。
而汪瀅穎嬌媚的臉上堆起的那一層濃濃笑意也在這一刻凍結。
立在原湛身側的謝寧則是默默抿了抿唇，硬憋著沒有笑出聲——臥槽這什麼霸道總裁打臉劇情，不過原湛打臉還真是簡單粗暴又硬核啊，美女的面子都不給，直接把人家台給拆了。
結果還沒等謝寧憋笑完，更硬核的來了。
原湛微微側了一下身體，直面汪瀅穎，冷冷道：「道歉。」
汪瀅穎漂亮的臉蛋徹底僵住了，要不是已經打了一層厚厚的粉，謝寧覺得自己可以看到她臉色通紅的狼狽模樣。
如果是按照小說劇情走，謝寧這會大概要聖母白蓮花一般地出來制止原湛，然後表示和氣生財。
但謝寧並沒有。
他覺得沒必要，也不需要。
就如同他自己說的，自己不在圈子混，也不吃這碗飯，沒必要低聲下氣。
所以謝寧目光動了動，反而微微笑道：「沒錯，汪小姐還欠我一個道歉，我這次只是幫陵哥一個忙，根本就不存在跟那位所謂的張老師搶飯碗的問題，你那樣污蔑我，心不會痛嗎？」
汪瀅穎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青白交錯，但害怕于原湛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山氣場，她還是咬了一下紅潤的嘴唇，上前來，不情不願地給謝寧道了個歉，低聲說：「對不起這位小帥哥，是我剛才誤會你了。」
汪瀅穎道了歉，謝寧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雖然知道汪瀅穎不情願，但謝寧並不在意，這會他就笑了笑道：「行，我接受你的道歉。」
說完，謝寧又默默拉了拉原湛的衣服，小聲道：「好了，走吧。」
謝甯這個小動作，讓原湛原本冰寒的神情略略柔和了幾分，隨後他就看了一眼臉上不情不願堆著笑意的汪瀅穎道：「汪小姐，我不希望以後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好自為之吧。」
汪瀅穎當然連忙點頭。
謝寧不願意在這多做糾纏，就又拉了拉原湛，道：「快走快走！」
這一次，原湛沒有多話，只是最後警告般地看了汪瀅穎一眼，便回頭跟著謝寧走了。
原湛離開的時候，汪瀅穎臉上還是帶笑，可追過去的眼神卻恨不得把謝寧洞穿，旁邊的幾個助理更是怕得不敢吱一聲，卻又各個咬牙切齒的。
謝寧走出房間之前都感覺到如芒在背，出來之後，總算默默松了一口氣。
而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忍不住便道：「你剛才還嘴不是還很硬氣嗎？怎麼走的時候又那麼緊張？」
謝寧本來正準備道謝，結果聽到這話就忍不住默默白了原湛一眼，道：「狗咬了你，你打了狗，可不得離得遠遠的。難道等著再咬再打一次嗎？」
原湛眸光微動，忽然低笑了一聲：「汪瀅穎聽到你這麼比喻她，可能會氣死。」
謝甯還是頭一次見到原湛在他面前這麼笑，原湛垂著眸子笑起來的時候，側面絲毫沒有了往日的銳氣和寒涼，反而內斂又溫和，乾淨貌美得要命。
謝寧看愣了一秒，回過神來就忽然眯了眯眼，笑道：「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沒事多笑笑嘛，幹嘛老闆著一張臉。」
原湛：……
果不其然，謝寧這話出了口，原湛臉上那一絲淡笑就徹底消失殆盡，然後換成了滿臉的彆扭和尷尬。
眼看著原湛又要皺眉反駁，這會已經徹底摸清了原湛脾氣的謝寧，就舉重若輕地笑了笑，道：「不過這次謝謝你哦。」
果然，原湛微微張開的唇在聽到謝寧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抿住了，眉頭仍是皺著，一臉要憋出內傷的表情。
謝寧見了，再也沒忍住，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起來。
原湛：……
「你笑什麼？」原湛有些羞惱地道。
謝寧笑完，漂亮的臉上漲的通紅，末了他看著原湛羞惱的模樣，神使鬼差的就來了一句：「阿湛你這樣好可愛哦。」
阿湛你這樣好可愛哦——
你這樣好可愛哦——
好可愛哦——
可愛哦——
原湛的表情徹底裂了。
最終他冷冰冰地盯著謝寧，一字一句地道：「別跟我說話。」
說完，原湛就徑直朝前走。
謝寧差點沒笑得肚子痛。
說真的，原湛雖然情商不咋地，但偶爾逗一下，還挺好玩的。
所以謝寧眨了眨眼，反而笑著追上去，跟在原湛身側道：「你生氣了？」
原湛：……
「幹嘛呀，這就生氣了？」
原湛：。
「你理我一下唄？」
原湛臉上掉下三條黑線。
「阿湛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原湛：？？？
「你剛剛好帥哦。」
謝甯這話說出口，原湛臉色仍是僵冷，冷白色的耳根卻十分不爭氣地暴露了主人的意願，再次紅了。
終於，原湛忍不住了，就閉了閉眼，默默停下腳步轉回身去。
而謝寧正要湊上來，冷不丁原湛一下子轉過身來，他收勢未及，就一頭撞進了原湛的懷裡。
原湛：！
謝寧：唔……
二人撞了個滿懷，謝甯貼在原湛的胸口，只嗅到一股alpha特有的，異常成熟穩重的氣息和，謝寧心頭微微一跳，就立刻抬起頭準備抽身。
偏生在這時，原湛也伸出手想要推開謝甯，謝寧一抬頭，原湛的手指就一下子重重擦過了他的眼角，謝甯頓時痛呼一聲，一把推開原湛，捂著眼睛彎下了腰。
第31章 狗血
原湛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即就俯下|身來，焦灼低聲道：「你沒事吧？讓我看看，嚴重不嚴重？」
謝寧眼淚都痛出來了，這會也顧不得開玩笑，就默默抬起臉，讓原湛查看。
原湛這時也沒有什麼避嫌的心裡，就小心翼翼地伸手托住了謝寧的臉側，湊近去看他眼睛的情況。
謝寧這會因為疼痛，還在不停眨眼，長長精緻的眼睫一顫一顫的，眼淚不住地從通紅的眼眶裡流出來。
原湛見狀，不由得抿了唇，微微有些心疼，但也不得不嚴肅道：「別動，不要眨眼，越眨越痛。」
謝寧聽了，果真就不眨眼了，忍著痛睜大了眼睛讓原湛看。
原湛認真看了看謝寧漂亮的眸子，發現謝寧白皙的眼角那一塊微微有點腫，已經泛起了紅，眼角裡面的那一塊瞳孔還帶了一點血絲，所幸剛才那一下沒有直接戳進瞳孔裡，要不然恐怕就得出血了。
原湛見到只是有點血絲便松了口氣，接著他又看到謝甯黑長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失神。
謝寧的眸子對著太陽，折射出一點琥珀色的剔透光澤，漂亮得不得了，原湛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謝寧的眼睛，才發覺，原來謝寧的眼睛這麼漂亮——
謝甯還不知道原湛在發呆，只是覺得陽光有點刺眼，忍不住就小聲道：「好了嗎？嚴不嚴重？」
原湛驟然回過神來，俊臉微微一紅，隨即他就默默鬆開了托著謝寧臉側的手，直起身道：「有點紅腫，不過問題不大，一會我帶你去附近的醫院看看吧。」
謝甯其實也感覺問題不算太大，就是疼得慌，這會他點點頭，嗯了一聲，就又忍不住伸手去揉眼睛——
「你別碰！」
原湛皺眉，一下子就伸手握住了謝寧去揉眼睛的手。
謝寧的手細膩柔軟，而原湛的手修長寬大，掌心帶著一層薄繭，他一把將謝寧的手緊緊握住，只感覺到掌心的手溫軟得竟如同豆腐一般——以前原湛在謝總面前做樣子，也會象徵性地拉一拉謝寧的手，可從沒有這一次這般感觸鮮明。
而謝甯這次倒是比原湛先回過神，他倒是沒覺察到原湛的失神，只是愣了愣，就默默抽出手來笑道：「好，知道了，不碰不揉。」
原湛這會堪堪從自己的走神中回過勁來，微微有些慚愧，低了低頭，調整了一下表情，便淡淡道：「走吧。」
謝甯看了一眼原湛的神情，是當他是不想跟自己親密接觸，就聳了聳肩，默默跟在了原湛身邊。
原湛這邊打了電話，叫了陳助理，就帶著謝寧開車去了附近的醫院。
謝甯臨走之前就給衛華髮了條短信說明了一下情況。
而上車前陳助理看到謝甯的樣子還以為他被欺負哭了，頓時嚇了一跳，後來還是謝寧自己解釋了一下陳助理才放下心來。
上車之後，謝寧坐在裡面，時不時就把頭湊到車窗邊看看風景，就是眼睛腫著，看起來模樣有點滑稽可愛。
原湛看著這樣的謝寧，目光動了動，忽然道：「汪瀅穎是劇組另外一個製片人花重金請來的，你這次得罪了她，以後還是儘量少在她面前出現一點，免得她在背後嚼舌根，惹得謝總面子上不好看。」
謝寧眨了眨眼，剛想說話，原湛卻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謝總聯繫我說，今晚就會讓劇組這邊發那次私生飯事件的澄清通稿，汪瀅穎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沒事再找你茬了，你也不用顧慮太多。」
原湛這話雖然說得七拐八繞，但謝寧也聽出了他的意思，默默一笑，就道：「謝謝阿湛提醒，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主動招惹她的。」
原湛聞言，微微一怔，忍不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啦。」謝寧狡黠地笑了笑，打斷了原湛解釋的話。
原湛沉默了兩秒，耳根又紅了一點，他抿了抿薄唇，道：「反正，沒事就好。」
謝寧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是啊，沒事就好。」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了一下，說問題不大，但是謝寧本身體質不算太好，所以就開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和幾瓶眼藥水給謝寧。
謝甯自己倒是沒放在心上，可原湛卻十分嚴謹地將醫生說的話分一二三條，用便簽寫了下來，然後折起來給了謝寧。
「收好，記得按時吃藥。」
謝寧先是一愣，隨即就笑著接過便簽道：「謝謝阿湛。」
說著，謝寧就低頭打開紙條看了一眼——米黃色的格紋紙上原湛的自己遒勁俊逸，帶著幾分英挺的瀟灑感，十分漂亮。
看著，謝寧就忍不住笑道：「阿湛你的字真好看啊。」
原湛：……
這會原湛已經有點習慣謝甯的彩虹屁了，所以並沒有再次紅了耳根，只是微微用拳頭遮住嘴唇咳嗽了一聲，轉過頭去。
因為這次的經歷，謝甯心中對於原湛的芥蒂也去除了許多，所以回去的路上他就主動掏出手機，笑著邀請原湛跟他一起打遊戲。
原湛微微遲疑了一下，卻難得也掏出了手機。
謝寧正準備開始組隊，忽然就聽到一旁原湛靜靜道：「你的化妝和造型是跟誰學的？我之前怎麼完全不知道？」
謝寧心跳頓時停了一拍。
說真的，當時要不是太氣了，謝寧也不會露那麼一手，因為這事確實挺匪夷所思的，外人不知道就算了，原湛天天跟以前的謝寧生活在一起……
但想著原書裡寫的，謝甯跟原湛一直是分房睡，謝寧眼珠轉了轉，便道：「我以前晚上失眠睡不著，就會在微博上找很多視頻看，偶爾看到幾個美妝視頻覺得不錯，就專門又去網站買了教程學的，然後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會經常鼓搗一下。就……學會了。」
「即便是這樣，可你為什麼瞞著我？」原湛下意識地就追問。
……
短暫而又微微有些尷尬的沉默。
末了，謝寧回過神來，含糊一笑道：「以前你工作比較忙嘛，我也不敢去打擾你，再說，化妝這種事你也不會喜歡關注的吧？」
原湛聞言，薄唇微微抿成一線，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了。
他沒想到謝寧是這麼看他的。
而原湛現在也才發覺，一起生活了快兩年，他自認為已經很瞭解面前這個人，可現在看來，他似乎是一無所知的。
也正如謝寧隱晦透露的一樣，他以前其實並不關心謝寧。
謝甯見到原湛沉默了，自己也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但又不知道該講些什麼緩和氣氛，就默默咳嗽了一聲，把手裡的遊戲退出了，然後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而原湛此時則是微微閉了閉眼，抿著薄唇，神色有點嚴峻的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直開車的陳助理見了二人的情狀，目光一動，忽然就低低咳嗽了一聲，笑著開口道：「對了，原總夫人，我聽說這附近有一個5A級景區，你們要是閑著沒事，也可以趁機去逛逛，散散心，多好。」
原湛聞言，眉頭一皺，睜開眼正要說話，一旁的謝寧就已經接過了陳助理的話茬笑了笑道：「真的嗎？有空我們一定去。」
陳助理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刻笑道：「是啊是啊，那個景點的山水特別漂亮，還有一個深潭瀑布，就跟花果山似的。」
謝寧微微一笑，又隨口附和了兩句。
陳助理見到氣氛輕鬆起來，便講的愈發來勁了。
而謝寧因為以前做慣了服務業，所以經常習慣性捧場，這會也是為了緩和氣氛。其實他也就隨便說說，至於什麼時候「有空」，那還真是個未知數。
可他剛剛說的話，聽在原湛耳中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所以原湛這會忍不住靜靜看了謝寧一眼，見謝寧神色坦然，如沐春風的樣子，原湛眸色就又微微深了幾分。
他好像越來越搞不懂謝寧究竟是怎麼看待他的了。
回到酒店，原湛把謝寧送回了衛華住的房間，衛華這會不在，工作人員們也都出去片場工作了，所以剛來時的那種熱鬧氛圍就沒有了，難得安靜下來。
進了房間，原湛看著兩個小小的單人床和狹窄的空間，欲言又止。
謝寧這會把手裡的藥和東西都放在衣櫃旁邊的置物櫃上，就回頭笑道：「阿湛你回去吧，我這邊沒什麼事了。」
原湛目光微動，心裡不知怎麼的，有點不太想走，但他又不好直接說出來，所以在遲疑了一會之後，他低聲道：「我看你吃完藥再走。」
謝寧愣了一下，只覺得原湛是控制欲發作，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就點了點頭，起身去燒熱水。
原湛這會環顧了一下四周，發覺這個房間雖然小，但打掃的也還算乾淨，衛華的床鋪也都比較整潔，就是床頭放了一些日用品，可也並不顯雜亂。
謝甯看著原湛環顧四周的樣子，忍不住就默默笑笑道：「阿湛是沒住過這種標間吧？」
原湛愣了一愣，順手把大衣脫下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接著便淡淡道：「住過。」
謝寧取水果的手頓了頓，然後就調侃著笑道：「體驗生活嗎？」
原湛明白謝寧的意思，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陳述道：「是報名大學自主招生的時候，跟三個同學一起擠的標間，一個Omega和一個beta睡床，我跟另外一個alpha睡地上。」
謝寧神情滯了滯，接著他就垂眸道：「抱歉，我多嘴了。」他倒是忘了原湛身世的事情，老是把原湛當成了高高在上的冷漠總裁。
說來也奇怪，平時原湛被人提到這樣的事肯定會十分不高興，乃至轉身就走，可這次在謝寧面前提起，他卻覺得十分平靜，甚至一絲被冒犯的感覺都沒有。
所以這會原湛反而道：「你又沒做錯什麼，道什麼歉？」
謝寧這時正在削蘋果，聽到原湛的話，就微微抬起頭，有點驚訝地看了原湛一眼。
二人目光相接，原湛心裡忽然湧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來，接著他就不自覺地低聲道：「其實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也有嫉妒的成分——謝總對你太好了，你又活得那麼自在。我……不是存心針對你的。」
謝寧頓時就微微睜大了眼，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以前的謝寧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也偷偷羡慕過，家世和父親都很好，可惜，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
但謝寧沒料到，他自己羡慕也就算了，原湛這麼高冷自持的一個人居然也會羡慕。
實在是……
看來原湛幼年受到的陰影確實很重啊……
想到這，謝寧抿了抿唇，定定神，便淡笑著寬慰原湛道：「阿湛，其實你已經比我優秀很多了，又何必去羡慕我。」
原湛看著謝寧微笑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謝寧頓了頓，又平靜地看著原湛道：「這次回去之後，我們離婚，你有喜歡的人也可以大膽追求。公司這邊，我會說服父親繼續跟你合作的，畢竟你能力確實很強。」
原湛聽著謝寧的話，欲言又止幾次，最終他垂了垂眼，道：「這些事到時候再說吧。」
謝寧本以為說離婚的話題會讓原湛開心點，沒想到原湛卻是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他愣了愣，倒也不知道怎麼繼續了。
最終，謝寧糾結了一下，默默把手裡的蘋果削好，遞給原湛。
原湛看到蘋果，不自覺地就想起那天在醫院的事，然後他又記起謝寧逼著他去醫院跟他鬥智鬥勇的情形，目光動了動，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但他表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就默默接過蘋果，說了一聲‘謝謝’。
說起來也怪，原湛傲嬌彆扭的時候，謝寧反而覺得很輕鬆，他這麼正常下來，謝寧卻渾身不自在了。
原湛也敏感，待了一會，他就覺得房間裡的空氣都顯得沉悶。
好在這時謝寧喝藥的水燒好了，他就連忙去拿，也算是打破了一點尷尬的寂靜。
謝寧把藥拿出來，當著原湛的面吃掉，就開始滴眼藥水。
偏生他這個Omega的身體特別敏感，皮膚就算了，眼睛這種地方更加碰不得。
稍微滴一下，眼藥水還沒滴進眼睛裡，謝寧就感覺頭皮發麻，接著他睫毛一顫，眼睛一眨，然後眼藥水就啪嗒一下打在他長長的睫毛或者眼皮上，反正就是死都滴不進去。
就這樣試了幾次，謝甯當著原湛的面都尷尬了……
這特麼什麼敏感身體啊，瘋求了哇。
最終，謝寧忍著咆哮著扔掉眼藥水的衝動，尷尬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眼藥水放在一旁的桌上，道：「算了，我還是只吃藥吧，這玩意……太麻煩了。」
「我來吧。」原湛不動聲色地就上前一步，把桌子上的眼藥水瓶拿了起來。
謝寧怔了一下，剛想說點什麼，原湛便已經走到他面前，對他示意了一下：「你先躺下。」
原湛都這麼說了，謝寧也沒法拒絕，他訥訥了一秒，心中嘀咕了片刻，就乖乖躺平了。
雖然單人床很小，但也很柔軟，原湛見到謝寧躺下，目光動了動，便坐到了他的身邊。
謝寧這會目光所及之處正好是原湛的褲腰，因為屋裡都是中央空調，所以原湛脫了外套，露出裡面黑色的襯衣，這會他典雅的棕色皮帶上，黑色棉質襯衣微微褶皺著，但依舊掩蓋不了他線條優美的腰身。
謝寧目光動了動，心想——其實原湛也還不錯，配蘇陵也算配得上了。
謝甯正在胡思亂想，原湛就已經皺眉低聲道：「睜眼看我，別亂瞄。」
謝寧微微一愣，連忙抬眼看向原湛，原湛見狀，便一手撐在謝寧身側，一邊俯下身來給謝甯滴眼藥水。
這下，兩人幾乎是面對面直視了。
謝寧看著眼前陡然放大的原湛的俊美面容，呼吸微微停了停，忍不住就默默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而原湛則是在這時又嗅到了謝寧身上那股甜絲絲的Omega資訊素味道，額頭便又突突地疼了起來。
但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強撐著，認真去看謝寧那個泛紅的眼睛，然後用一隻手拂了拂謝寧額前的碎發，然後給謝甯滴眼藥水。
但似乎是因為這個姿勢有點彆扭，也似乎是因為原湛本身就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湛就這樣試了幾次，也沒成功……
謝寧眨眼眨得太厲害，簡直宛如鼓風機了。
謝寧：。
原湛：……
最終，原湛感覺腦子都要炸了，一個沒忍住，就托住謝寧的頭，放在了他的膝蓋上，然後道：「你別眨眼了。」
謝寧驟然被半抱在了原湛的膝蓋上，只覺得渾身都被alpha的資訊素包圍，忍不住就顫了顫。
而似乎是因為alpha資訊素對Omega天生有一種安撫的作用，接下來謝寧竟然就真的放鬆了下來，靜靜躺在原湛的膝蓋上不動，任由原湛把眼藥水滴進他的瞳孔裡。
滴完了眼藥水，原湛一邊蓋上蓋子，一邊道：「你眨眨眼，閉一下。」
謝寧就真的聽話地眨眨眼，閉了幾下。
原湛見狀，在謝寧看不見的地方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淡笑，正想扶起謝寧，然後自己再起身，房門就滴了一聲，被門卡刷開了。
聽到這一聲響，原湛和謝寧皆是一驚，謝寧手忙腳亂地想要坐起來，原湛也連忙伸手扶他。
可有時候越是急，就越容易亂。
因此，在衛華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原湛疑似摟著謝寧的手臂，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拉拉扯扯——
衛華愣住了。
而立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修長身影在這時步子動了動，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
終於，謝甯跟原湛紅著臉分開了，原湛站起身，就去取衣架上的大衣穿，而謝寧則是起身，有點尷尬地跟衛華解釋道：「剛才是他幫我滴眼藥水。」
衛華愣了愣，最終抿著唇，神色有點遲鈍和難受的點了點頭。
原湛這時穿好了大衣，就對謝寧道：「沒事我先走了。」
謝寧這會臉上還殘留著一點紅暈，巴不得原湛這一聲，這會他就連忙道：「行，那阿湛你先回去吧。」
謝甯這話說完，原湛便對他略一點頭，然後看都沒有看衛華一眼，就徑直匆匆地從他身邊越了過去。
原湛走了，衛華忽然想起門外還有一個人，就連忙又回頭看過去。
而這時，原湛也恰好走到門口，然後，他也看到了那個立在一旁角落裡的修長身影，一時間，三雙眸子交織對撞。
是蘇陵最先反應過來，他默默一笑，便敏銳地抬手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搖搖頭，示意了一下門裡。
衛華一愣，接著就明白了蘇陵的意思。
雖然還不知道蘇陵要做什麼，但衛華自己私心裡卻也莫名不希望眼前這個漂亮的大明星跟謝甯扯上什麼深刻的關係，所以他就連忙轉身進屋，然後關上了門。
謝甯本來見到衛華朝外看，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便也忍不住走了過來。
結果衛華卻在這時回頭，手腳輕快地關上了門，倒是讓謝寧愣了愣。
「怎麼了？」謝寧忍不住問。
衛華心頭一跳，以往特別容易露怯的他，卻在這時顯出了驚人的反應能力，下意識地便笑道：「沒什麼啊。」
接著衛華還故作關切地反問了一句，「怎麼了，小寧你要出去？」
說完這話，衛華微微一驚，自己心裡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謝甯聞言，就看了衛華一眼，其實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但想了想，他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能有什麼怪怪的？
於是他便默默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我就隨便走過來看看，不出去。」
說完，他便扭頭重新走到自己床邊坐下。
而門外，則是另一番景象了。
蘇陵跟原湛相對而立，蘇陵臉上依舊是帶著他那標誌性的淡淡笑意，溫柔似水，和煦如風，而原湛卻是面色有點發沉——他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看穿了什麼秘密一般。
「邊走邊說吧。」還是蘇陵，淡笑著開口，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沉默。
第32章 喜歡
最後二人去了蘇陵的房間。
門一關，蘇陵換上拖鞋，就悠悠回頭看了原湛一眼，淡笑道：「阿湛現在跟小寧關係倒是越處越好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敏銳地嗅出了蘇陵的言外之意，所以他只是沉默，沒有回答。
蘇陵瞭解原湛的性格，也不逼問他，就徑直去了房間的小冰箱裡拿了一瓶啤酒出來，遞給原湛。
原湛接過啤酒，低聲道了謝。
沒過多久，兩人就坐在了茶几前的沙發上。
兩人都脫了大衣，蘇陵還卷起袖子，順手一摳啤酒，就抿了一口，然後微微眯眼，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態度笑道：「阿湛，你能跟我講講，你們倆契約結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原湛本來也在拉啤酒的拉環，聽到蘇陵這話，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然後就把啤酒放回到了茶几上，起身就走。
「阿湛你變了。」原湛走到一步，蘇陵忽然在原湛背後靜靜道。
而蘇陵也並沒有追出來的意思，甚至連看都沒看原湛一眼，還默默眯眼喝了一口啤酒。
可原湛的步子卻猛地一滯。
蘇陵見狀，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然後道：「阿湛，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原湛不知怎麼的，就心頭一抽，然後猛地轉過身，語氣有點冷冽而尖銳地道：「你說。」
看著原湛眸中藏著的寒芒，蘇陵眉頭挑了挑，忽然露出一點興味的表情，然後他就道：「阿湛你喜歡小寧麼？」
原湛神色一變，末了皺眉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蘇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靠在沙發上攤手一笑道：「算了，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想說，如果你喜歡小寧，我就不跟你搶，如果你不喜歡，我大概就要試著去追一追他了。」
原湛其實隱隱約約覺察到蘇陵對謝寧有這個意思，可沒想到蘇陵會這麼快就直接對他挑明，還儼然一副情敵的態度。
然而原湛還是覺得太可笑了，所以他只是道：「別開玩笑，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
「一見鍾情，阿湛你聽說過麼？」蘇陵淡笑著打斷了原湛的話，也不避諱他的目光，就這麼直直跟他對視過去。
原湛臉上嚴絲合縫的表情終於裂了。
這時原湛看著蘇陵姿態優雅地坐在沙發上，臉上卻露出一種他平日裡都沒見過的，帶著一點征服欲和慵懶的笑意，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蘇陵特別陌生。
他盡力看著蘇陵，想要從蘇陵臉上看出些什麼蛛絲馬跡來，但蘇陵眸子太深，笑容太溫和，竟是宛如銅牆鐵壁一般，無跡可尋。
半晌，原湛忽然眼皮一跳，接著他就淡淡道：「別開玩笑了，你是beta，即便是我跟謝甯離婚，謝總也不會允許你娶他的。」
原湛這時的表情仿佛是一個背水一戰的將軍，忽然發現了敵軍的致命弱點，微微自滿而高傲。
可蘇陵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讓原湛丟盔棄甲了。
「只要小寧喜歡我，我相信這都不是問題。」
原湛：……
「不要開玩笑了。」原湛咬著牙，重複了這一句話。
蘇陵忽然淡淡歎了口氣，然後道：「阿湛，我沒開玩笑，而且我也問你了，如果你喜歡小寧的話，我可以讓給你先追。」
原湛藏在袖子下面的拳頭微微攥緊，上面爆出一層青筋，最終他冷冷道：「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開玩笑。」
蘇陵看著原湛，又歎了口氣，別過頭，只留給原湛一個無奈的側臉。
原湛見到蘇陵這樣的表情，胸中忽然湧起一股悲憤來，接著他就冷笑一聲道：「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說完，原湛就甩手而去。
不久，房門被哢擦一聲打開，又不輕不重地悶響一聲，關上了。
而這時，一直側著臉的蘇陵才慢慢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然後，他就緩緩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淡笑。
沒過多久，房間門又「滴」了一聲，蘇陵抬眼一撩，發現是助理小吳帶著飯菜回來了。
助理小吳一進門，就疑惑道：「奇怪了，方才我在門口碰見原總，他臉色好嚇人，我跟他問好，他都不帶搭理我的，也不知道又是在生什麼氣？」
蘇陵聞言，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後他露出一點神秘的神色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助理小吳神情一滯，接著就道：「他跟你表白被拒絕了？」
蘇陵眉頭一挑：「他像是這樣的人嗎？」
助理小吳撓頭：「那倒也是，原總那麼悶騷，你不主動，他肯定不會主動——那到底是什麼事？」
蘇陵神色平靜的俯身拿起了茶几上的啤酒罐，盤膝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然後淡淡道：「我跟他攤牌說，我要追小寧。」
助理小吳：？？？
「你瘋了吧！」助理小吳忍不住大喊道，聲音都因為驚訝變了調。
而蘇陵這時則是略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伸手摸了摸耳朵道：「小聲點。」
助理小吳一個沒忍住，登登登地就沖到蘇陵面前道：「你又不喜歡謝寧，為什麼要為了這種事這樣去挑釁原總？你明知道原總對你——」
蘇陵眉頭一皺：「誰說我不喜歡小寧。」
助理小吳冷哼一聲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哪種喜歡。」
蘇陵沉默了兩秒，清麗的臉上笑容一絲絲褪去，然後化歸了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沒錯，可小寧是我目前遇到的，第一個我能不反感肢體觸碰的人，這已經很難得了。」
助理小吳忽然沉默了，但過了一會，他還是咬牙道：「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是在害人——」
話說到這，助理小吳忽然又抿了唇，然後就用帶著一點緊張的神色去看蘇陵。
而蘇陵聽到助理小吳這話，並沒有特別失常的反應，反而淡淡笑了笑，道：「我是有情感障礙症，但不代表我不能去嘗試。如果小寧願意接受我，我會跟他坦白，問他願不願意接受我，這樣——不算害人吧？」
助理小吳不吱聲了，可他臉上的表情仍是猶豫。
「而且這樣，也能徹底斷了阿湛的心思。他不告白，我也沒法當著他的面說什麼狠話，而且本身他童年經歷也不好，我不希望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助理小吳愣了愣，好像回過一點味來。
可蘇陵這時卻又莫名露出幾分低沉與煩躁的表情，之後他摸了摸頭髮，起身將啤酒罐扔進垃圾桶，末了他嗤笑一聲道：「兩個A是沒有前途的。」
助理小吳仿佛在蘇陵的話裡聽出幾分自怨自憐的情緒來，他剛才說了那些刺激蘇陵的話，心裡也不好受，剛想安慰什麼，他便見到蘇陵又換回了先前慣有的微笑面容，隨性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就打了個哈欠道：「我先去沖個澡，一會出來吃飯。」
助理小吳微微一愣，蘇陵便默默在他眼前走了過去。
看著蘇陵離開的背影，助理小吳有點心疼地歎了口氣，但他也知道——他沒辦法幫到蘇陵什麼。
•
原湛回到房間之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因為是在酒店，他沒法鬧出太大的動靜來，也只能瘋狂地砸枕頭，踹床。
發洩完之後，原湛紅著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然後他就轉身走到一旁的行李箱前，從最裡面的夾層裡翻出那條蘇陵的煙灰色圍巾來，抬手就是猛地一扯——
可惜這圍巾品質太好，原湛狠狠地撕扯了幾下，竟然都一點沒扯爛。
而這時，原湛也漸漸清醒過來，身上那種狂躁的怒氣平復下去，剩下的就是一種無邊無際的無力和荒涼。
最終，原湛就慢慢地，慢慢地握著掌心的圍巾，然後失神地跌坐在床邊。
半晌，原湛抬起手，將握著圍巾的手按在額頭上，又把圍巾揉成一團，他嗅著圍巾上那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覺得自己憋悶到幾乎要窒息。
自己真的那麼喜歡蘇陵嗎？
原湛多次問自己。
可他其實早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過了這麼多年，蘇陵已經變了，原湛自己也變了。當初的那一眼心悸其實早就變成了無法掙脫的執念，只是不甘心還在洶湧。又或者說，「蘇陵」只是原湛留在自己無趣又煩躁的商場生涯中那一點點不熄滅的希望之光。
可就是自己當年那麼執念的一個人，理智，清醒，優雅，得體。現在卻又這麼容易的就被一個「一見鍾情」的念頭給奪走。
現在再仔細想一想，也許他喜歡的，從來都只是他想像中的蘇陵，真正的蘇陵，其實他壓根就沒看透過。
而最讓原湛覺得的可笑的是，蘇陵求而不得，一見鍾情的那個人，卻是他曾經唾手可得，甚至不屑一顧的那個人。
不。
原湛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謝甯其實也不喜歡他啊，謝寧只是裝的，只是演戲，只是出於習慣的客氣，只是為了在謝總面前演一場優秀婚姻的戲份而已。
所以現在，他喜歡的人沒有了，喜歡他的人也沒有了。
一條煙灰色的圍巾從他的掌心滑落到地上，寂靜無聲。
•
而這時，謝甯正跟衛華還有其他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一起圍坐在床邊打牌聊天。
混劇組的人都知道很多八卦，一邊聊一邊打牌一邊吃著零食，一點都不覺得無趣。
「小謝我跟你講哦，你長得這麼好看，完全可以去當個群演，然後跟導演自薦，說不定哪天就一下子演上一個配角，然後火起來。沒必要這麼折騰著打雜的。」
「是啊是啊，蘇陵不也是嗎？他畢業就出來唱歌，走穴，拍戲，雖然人家一開始就不是群演，但也吃了挺多苦的，據說一開始還被大導演刁難過。小謝你跟蘇陵模樣差不多，他能火，你肯定也可以。」
謝寧抿了抿唇，心想原來蘇陵還有這麼多經歷，一邊默默扯了個謊，笑道：「謝謝你們啊，不過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我是學影視製作這塊的，來劇組是為了實習，以後也打算還是搞影視製作這方面。」
那兩個工作人員一聽，就紛紛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高材生，難怪氣質就跟我們不一樣。」
謝寧抿唇一笑，正準備接話呢，房門口一個熟悉的腦袋就探了進來，正是陳助理。
陳助理探頭往屋裡看了看，謝寧被兩個工作人員擋住，他沒看到，就遲疑著問了問：「請問謝寧在這裡住嗎？」
謝甯一眼就看到陳助理，連忙放下手中的牌，跳下床道：「我在這呢。」
陳助理見到謝甯，連忙松了一口氣，就默默推門進來。
謝寧迎上去，好奇道：「陳助理找我有事？」
陳助理這會笑了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原總說在房間裡發現了一條圍巾，覺得可能是夫——謝少爺你的，就讓我送來了。」
說著，陳助理就把手裡的一個白色紙袋遞給了謝寧。
謝寧目光一動，接過來一看，果然就是蘇陵那條煙灰色的圍巾。
謝寧愣了一下，隨即就不動聲色地抬頭笑道：「是我的，陳助理你幫我謝謝阿湛吧。」
陳助理頓時松了口氣，道：「是就好，那我先走了。」
「嗯嗯。」
送走了陳助理，謝甯提著紙袋回來，中途看了幾眼，心中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這圍巾……原湛應該知道是蘇陵的吧？
那天開機儀式原湛也在場，謝寧記得他看見了蘇陵給自己系圍巾的場景，但他並不確定原湛是不是真的就看清了就是這條圍巾。
謝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在意起這種事，但他這會就是忍不住去想。
而謝寧一回來，其他幾個人都明顯發覺謝寧情緒有點不對頭，大家都是混娛樂圈的，也是識眼色的人，沒過多會，就找了個藉口去外面玩，離開了。
衛華也看出謝寧心情有點不對頭，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加上其他幾個人一直拉著他出門，他也只有先走了。
所以最後，只留下謝寧一個人在房間裡。
大家都走了，謝寧就坐在床邊，拿著那條煙灰色的圍巾看了一會，心情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糟糕。
說真的，一開始謝寧是想撮合原湛和蘇陵的，但這幾天相處下來，謝寧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被蘇陵吸引了。
但原湛對他的態度現在也確實好了很多，謝寧的性格又做不出明知道原湛喜歡蘇陵，還當著原湛的面把人給搶了這種噁心事，一下子就犯了難。
攥著圍巾發了一會呆，謝寧腦子亂亂的，毫無頭緒，而他四處看了看，忽然就看到桌子上放著的那瓶眼藥水。
然後，謝寧就忍不住想起原湛今天下午給他滴眼藥水的場景。
謝寧到現在，仍是清晰地記得原湛腰間皮帶扣上銀色的紋路，還有那黑色襯衣的料子，以及原湛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溫暖的氣息，十分親近，十分踏實。
而蘇陵帶給謝寧的，卻一直都是一種淡淡的，溫柔而又縹緲，宛如夢境一般的氛圍，很舒服，很浪漫。
想一想，原湛和蘇陵還確實很適合，一個現實，一個夢幻。
謝甯其實知道，自己如果沒有穿過來，沒有這樣的家世和臉蛋，是怎麼都夠不上蘇陵這樣的人物，哪怕原湛，也不是他能選擇的。
原湛即便脾氣再壞，那也掩蓋不住他本質的優秀。
而謝寧自己……
算了。
最終謝寧有點垂頭喪氣地默默放下了手裡的圍巾，決定不去介入原湛跟蘇陵之間。
本身他這個身體的原主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謝寧不想再造孽去拆人姻緣。
而且，不說他對蘇陵也只是好感，蘇陵喜不喜歡得上他還是個未知數呢。
最重要的是，蘇陵如果能夠跟原湛在一起，原湛的脾氣大概也沒有現在這麼壞，更不會黑化。肯定會變得很溫柔，像今天白天那樣，不，或許更溫柔。
想到這，謝甯聯想起白天原湛溫柔對待他的那些場景，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有點鬱悶，然後他就躺倒在床上，用蘇陵的那條圍巾遮住臉。
呵，還是睡覺比較好，夢裡什麼都有。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謝寧睡醒了，他剛睜開眼，就發覺衛華在床邊靜靜看著他，眉頭緊皺，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謝寧迷迷糊糊中：？？？
「怎麼了？」謝寧揉了揉眼睛，默默坐起身。
衛華看著謝寧，抿了抿唇，猶豫了許久，方才小聲道：「小甯原來你是謝氏總裁的兒子啊……」
謝寧眉頭微微一挑，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資訊，然後他便道：「出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衛華糾結了一下，道：「我看劇組微博發了個聲明，然後又看了一些……微博熱搜和行銷號的言論，他們講的都是真的嗎？」
眼見著謝寧皺著眉頭，有些不知所云的樣子，衛華就乾脆掏出手機，翻給他看。
結果謝寧一看，也被驚呆了。
劇組發的那個聲明就算了，但微博熱搜裡面帶的那些個話題是什麼情況？
#謝氏小公子，被碰瓷的真豪門#
#謝氏總裁怒斥飯圈文化#
#謝氏小公子婚禮場景曝光#
#謝氏小公子學歷#
#謝氏小公子校園四年戀愛長跑#
謝寧只是看著這些標題，都覺得自己血壓要升高了——謝總這是從哪找來的野雞公關啊，怎麼一股子非主流炫富味。
看著謝寧的臉色難看，衛華又小聲道：「其實天涯和豆瓣還有一些內容，不過那些帖子實在是太——」
「我要看。」謝甯的臉簡直都要綠了。
還曝光婚禮和學歷，這一套行銷出去，不就是把他跟原湛鎖死了嗎？？？
這不是變相逼原湛黑化麼？？？
謝總是怎麼回事？真的不知情，還是故意的？
謝寧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而當他在看到天涯和豆瓣的帖子之後，徹底說不出話了。
[帖子]《尋仙傳》劇組搶相機實情，現場真粉爆料，黑粉退散！
1樓：我在現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那些私生先去扯人家無辜Omega的頭髮跟衣服，別人老公氣不過才出手的，私生們還要不要臉了？自己偶像都不認識？
2樓：哦對了，沒有圖，不上圖。不過我剛聽說那個Omega身體不好，被這事刺激到了，現在還發著燒，私生飯就等著接律師函吧~
3樓：真的假的？吃瓜，不過那個哭喪的粉頭我是認識的，不是什麼好貨，支持維權。
4樓：沒圖說個毛線？你是綠吧？而且那個Omega八成也是個整容貨，還充什麼豪門，笑死我了。
之後帖子裡就上圖了，還把謝寧學生證的照片都翻了出來，證明謝寧確實沒整容。
這個還算好點，有些帖子更加一言難盡。
[帖子]被私生飯撕的根本就不是蘇陵的替身，人家是謝氏現總裁的獨子，私生飯要點臉？
1樓：[圖片]有圖有真相。
2樓：私生飯為了艸熱度艸到劇組大老闆兒子頭上去了，真是笑死個人。
之後的幾樓，則是乾脆把謝寧的家底全都翻了出來——什麼貴族學校畢業，老爹給學校直接捐了一座圖書館，一畢業就嫁給了原湛這個鑽石王老五不說，住的還是豪華花園別墅……
謝寧一點點翻著帖子，翻了一會就感覺自己的血壓急劇升高中，半晌，他無力地擺擺手，把衛華的手機推了過去。
「我想靜靜。」謝寧無力道。
衛華一見，就知道謝寧很可能不知情，頓時就急道：「小寧，你要不聯繫一下你父親吧，網上的那些言論實在是太不負責了，你根本就是單身，怎麼會已婚呢？那些人估計是故意看你跟原總關係好，然後編排你們，你一定得趕快澄清啊！」
衛華說話嘰嘰喳喳，吵得謝寧腦殼都痛，但他聽了半天，卻也聽進去了一句——‘你一定要趕快澄清啊’。
是啊，謝寧忽然回過神來，他確實得澄清。
他得跟原湛解釋這件事，然後讓謝總把那些行銷號的通稿都撤下來，不然他真的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麼一想，謝寧就一個鯉魚打挺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急忙穿衣服換鞋。
衛華見狀，忍不住問：「小寧你要出去？」
謝寧微微吐了口氣，道：「我得去把這事解釋清楚。」
衛華聽了這話，頓時就不緊張了，還連忙道：「好，你趕快去吧，趁現在消息還沒完全擴散開。」
謝寧連忙點頭。
謝甯在去原湛房間的路上，就先給謝總打了個電話，誰知道謝總的電話卻在這時占線，連打了幾個都沒打通。
謝寧沒辦法，只有先掛了電話。
默默走到原湛房間門前，謝寧猶豫了一下，呼出一口氣，給自己留了個底——如果這次原湛在，他就道個歉，說明事情原委，如果不在，那就……算了。
想了想，謝寧攥了一下拳頭，就伸手毅然按響了門鈴。
門鈴的音樂響了起來，謝寧也不知道怎麼，聽著門鈴，心裡就猛地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
他知道離婚對於原湛來說很重要，雖然原湛口頭上不說，但謝甯完全可以理解。
而現在那些行銷號的一通騷操作，簡直就是把他跟原湛鎖死了，原湛八成會以為這次的事就是謝寧設的陷阱，然後惱羞成怒。
這麼一想，謝甯簡直頭皮發麻，想著一會可能要面對原湛的雷霆震怒，恨不得掉頭就走。
可他又不能。
無論這件事是不是謝總授意，但謝總都是一手推動的那個人，而正常人都會覺得是謝甯讓謝總出的面——畢竟謝總一貫都很少插手這種事。
原湛只怕也會這麼以為吧？
謝寧忍不住開始頭痛了。
然後越想，謝寧還是越害怕，最終他猶豫了一下，沒忍住，轉身就想走，偏生在這時，門開了。
謝寧渾身一僵，邁開的步子也頓在原地。
而等到謝甯看清楚門內原湛的模樣時，情緒卻突然由害怕轉為了驚訝。
因為原湛難得沒有穿正裝，只穿了一件寬鬆的白色毛線衫，下面是棉布長褲，腳上踩著酒店裡送的白色拖鞋，頭髮微微蓬亂，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點憔悴的神情，連眼睛都是帶著紅血絲的。
謝甯看著這樣的原湛，微微有些瞠目結舌，就在他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原湛皺眉，情緒有點低沉和不耐煩地道：「有事嗎？」
謝寧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門裡道：「我可以進去說嗎？」
原湛看了他一眼，神情顯然有點煩躁，但最終還是鬆開手，轉身進去了。
謝寧見狀，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鑽了進來，帶上門，隱約間，他似乎嗅到了一絲淡淡的酒氣。
原湛喝酒了？
可進門之後，謝寧就又發現了一件十分讓他驚奇的事情，那就是原湛居然開著電視？
電視裡面還放著一個真人秀節目，正在哈哈大笑中。
謝寧目光動了動，看了一眼電視，忽然猜測到原湛或許還不知道網上發生的事，一時間就猶豫了。
他要不要說啊？
原湛這會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他垂著眼，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卻一直沒等到謝寧開口，於是他在混沌和煩躁中忍不住冷聲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原湛的語氣一冷，謝寧就有點不想說了，但猶豫了一下，謝寧覺得橫豎都得一刀，就把事情大略給原湛講了一遍。
講的過程中，謝寧一直悄悄觀察著原湛的神情變化，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發現原湛一直神色平靜出現任何的情緒波動。所以，謝寧驚訝了。
原湛這是怎麼了？
謝寧忍不住想。
講完之後，謝寧就抿了抿唇道：「這次的事情是我托父親幫我澄清的，但我沒想到那些行銷號會那麼幹，你要是覺得對你形象有影響，我就立刻打電話給父親，讓他——」
「不用。」原湛忽然閉上眼淡淡道。
謝寧：……
就在謝寧十分不安，遲疑著想再解釋點什麼的時候，原湛吐出一口氣，微微仰頭靠在沙發上，道：「說完了？」
謝寧：？？？
「說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原湛這句話出口，謝寧再遲鈍也覺察到原湛的不對勁了，他看著眼前那個神色有點壓抑和頹廢，卻又百事不關心的原湛，忍不住就道：「阿湛你怎麼了？」
謝寧不問還好，一問，原湛那顆玻璃心一下子就炸了，但他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只是隱隱怒道：「你怎麼那麼多話？煩不煩？」
謝寧愣住了。
說來奇怪，以前原湛沖謝寧發火的時候，再生氣，謝寧也都不放在心上，還每次都能嘻嘻哈哈過去。
偏偏這次……原湛那個厭煩暴躁的語氣，卻莫名讓謝寧覺得心被刺了一下。
所以謝寧臉上的笑也一下子淡了下來，然後他低低說了一句‘算了’，轉身就走。
謝甯這邊剛走出兩步，原湛忽然就在背後出聲道：「圍巾你拿到了？」
謝寧腳步不自覺地一停，然後他就忍不住回過頭道：「收到了——可你到底怎麼回事？」
偏偏原湛這時又抿了唇，神色放空，漠然地靜靜看著前方虛無的地方，壓根沒給謝寧一個眼神。
這樣的原湛冷漠中帶著脆弱，謝寧還是第一次看到，縱使他心中有火，當著這樣的原湛，一時間卻也發不出來了。
「不說算了。」最終謝寧有點色厲內荏地丟下這麼一句軟巴巴的氣話，扭頭就走。
可這次，他又沒走出幾步，身後又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原湛的悶哼聲。
謝寧：……
真的不是他想多管閒事啊。
沒辦法，謝寧還是轉身小跑了過去，把想要撐著從絆倒的茶几旁站起來的原湛給扶了起來。
而一接近原湛，謝寧就嗅到了一股十分濃烈的酒氣，熏得他簡直要窒息。
剛才他們一直保持著比較遠的距離，所以謝甯只聞到了一點，但現在，謝寧可以十萬分確定——原湛喝多了。
還……喝醉了。
遲疑了一秒，謝寧用力攬住原湛的胳膊，連拖帶拽地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而這會謝寧才發現——原湛居然已經醉得都快站不穩了，不過居然臉上都沒有絲毫一般人醉酒的紅暈……
不上臉的人還真是……
第33章 掙扎（捉蟲）
謝寧咬著牙，奮力支撐起原湛沉重的身體，接著他就低聲道：「阿湛你撐著點，我先扶你躺下——」
「洗澡。」將頭半壓在謝寧耳畔的原湛忽然閉著眼，皺眉低聲道。
謝寧一愣，接著他就強行解釋道：「不行啊，你現在這樣怎麼洗——」
話還沒說完，謝寧的手就被原湛一推，接著原湛自己就虛浮著腳步往浴室的方向去。
「你慢點！」
謝寧立刻喊了一聲，心臟都快跳了出來，接著他就連忙沖上去扶住了原湛搖搖欲墜的身體。
而下一秒，喝醉了的原湛居然也十分從善如流地就把渾身的力量壓在了謝寧的身上。
謝寧：……
接著他在心裡默默吐槽。
算了，洗就洗吧，就當伺候兒子了。
還好原湛酒品不算差，沒發酒瘋，也就是反應有點遲鈍，性格更倔強了些，但乖還是挺乖的。
這不，謝甯把原湛拖到了浴缸旁，一邊捋起袖子伸手去放水，一邊就叮囑原湛道：「你坐好，別亂跑啊。」
原湛還真的就半閉著眼，坐在浴缸旁的小凳上，靠著浴缸，神色有點恍惚和迷茫地看著謝寧拿著一條毛巾，把浴缸四周擦了擦。
接著，原湛一直空蕩蕩又荒蕪的心裡忽然就生出一點淡淡的安全感和暖意來。
說真的，他很累了。
但酒意上湧，原湛眉頭又是一皺，接著他就難受的仰起頭，然後按了按喉嚨，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
謝寧擦完浴缸，正在用塞子堵住浴缸口，準備重新放水，就聽到原湛發出這樣一聲呻|吟來，連忙就回過頭道：「怎麼樣？哪裡難受麼？」
原湛這會其實隱約有點清醒，憤世嫉俗的情緒也沒先前那麼嚴重，就默默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事。」
謝甯默默打量了原湛兩眼，最終按了按額頭道：「算了，你待著吧。」
說完，謝寧就伸手，打開了浴缸的出水龍頭。
溫熱的水流緩慢注進浴缸裡，謝寧就扭頭看了看原湛，然後遲疑著比劃了一下，道：「你……自己脫衣服？」
謝寧這話是疑問句，而原湛聽了，迷茫的鳳眸閃了閃，下一秒，他就當著謝寧的面，低頭撩起了毛衣的衣擺，然後雙手交叉，往上一掀——
原湛身上的皮膚略顯蒼白，但小腹處的肌肉卻十分精實，人魚線也異常好看，最重要的是，這麼一掀，就讓謝甯看到了原湛完美腰線下，隱隱露出的帶著白色條紋的黑色內褲邊緣……
謝寧：？？？
接著，謝寧就用食指抵著額頭，微紅著臉，迅速背過身去。
然後，他就忍不住想——原湛為什麼會喜歡黑色內褲？邊緣還帶白色條紋？這麼……騷的嗎？
謝寧這邊正在胡思亂想，而原湛則是默默將毛衣脫下來甩到一邊，接著開始脫褲子。
等原湛脫完長褲，謝寧就福至心靈一般，陡然一個激靈回過神，然後他就扭頭對著正準備扒短褲的原湛叫道：「別脫！！！」
原湛愣了一秒，動作一頓，手竟停在了那。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即他就有點頭痛地道：「你還是就這樣洗吧，水放好了，你先躺進去。」
原湛抿著唇，皺了一會眉頭，最終卻還是默默躺進了浴缸裡。
謝寧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無奈地取了旁邊的浴花遞給原湛道：「你先自己洗，我出去燒水給你煮醒酒湯。」
原湛聞言，目光動了動，這會就真的接過浴花，也不打沐浴露，就直接慢慢且用力地擦拭著身體。
謝寧：？？？
下一秒，謝寧就一把搶過了原湛手裡的浴花，然後他看著原湛白皙精實的身軀上被擦出一道紅痕的地方，無語道：「算了，還是我來吧。」
擠了一大坨沐浴露在浴花上，謝寧胡亂揉搓了兩把就湊過去給原湛搓澡。
原湛見到謝寧湊上來，居然還默默把眼睛閉上了，任由謝寧給他搓。
謝寧一邊搓，一邊在心裡暗暗吐槽，他現在可真的成了原湛的老媽子了。
泡沫嘩啦啦飛起，原湛白皙的身體就大半都被泡沫包裹住，謝寧一邊搓，一邊忍不住打量原湛的身材。
原湛肩膀微微有些薄，但寬度是夠的，整個身體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均勻的肌肉，緊實而又有手感。
腰腹部的人魚線十分漂亮，腹肌不算太明顯，但也絲毫沒有白斬雞的傾向，整一個倒三角的優美弧線，看得謝寧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恨的。
看到這，謝寧忍不住又悄悄瞄了原湛一眼，發現原湛就靜靜闔眸偏頭靠在浴缸邊緣，好像快睡著了。
於是謝寧思索了一下，就低頭默默掀開自己的毛衣下擺看了看。
……
白的，平的，軟的。
跟原湛的一對照，還真是……
慘不忍睹。
謝寧十分無奈，又有點不服氣——在他穿過來之前，他還是有人魚線的人！可現在這個Omega的鬼身體，素質這麼差，估計以後要重新鍛煉出來都難。
鬱悶完，謝寧搖搖頭，準備繼續給原湛洗澡，結果一抬頭，卻冷不丁對上原湛那冷靜又帶著幾分茫然的目光。
謝寧：！！！
他下意識就拉了一下衣服下擺，後退兩步警惕道：「你幹嘛？」
原湛沒說話，看了謝寧兩秒，忽然又把眼睛閉上了。
謝寧：？？？
半晌，謝寧才意識到，原湛這算是喝醉之後「迴光返照」？
微微松了一口氣，謝寧就繼續給原湛搓澡，搓著搓著，原湛沒動靜，謝甯膽兒又肥了，便一邊搓一邊開始哼歌。
老實說，原湛身上並不髒，甚至連一絲特殊的體味都嗅不到，甚至脫下的衣服上還帶著淡淡的古龍水香味。
所以謝甯大致給原湛擦了一番，就覺得洗的差不多，然後就開始給浴缸換水了。
浴缸裡本來全是白花花的泡沫，這會一放水，泡沫就都隨著水流沉下去了，謝寧放了髒水，就又重新開始上新水。
結果他剛擰開水龍頭，回頭一看，就發覺……
原湛似乎有點發情了……
謝寧雖然不是什麼純情處男，但看到這樣的場面也難免覺得尷尬，他沉默了兩秒，最終選擇裝作沒看見。
放水需要幾分鐘，謝寧思索了一下，看著原湛這樣的狀態，覺得自己待在這有點尷尬——要是原湛醒來不記得還好，記得的話……
所以謝寧權衡片刻，就默默溜出了浴室，找到了開水壺開始燒開水。
燒著開水，謝寧也不急著進去，就看著牆壁上的鐘，準備等水差不多放好了再進去。
這會謝寧在浴室外邊轉來轉去，原湛卻又堪堪在熱水的刺激中清醒過來一點。
原湛醉酒跟尋常人不一樣，他是屬於那種三分鐘清醒，三分鐘斷片的狀態。
剛才跟謝甯正常對話的時候多半還算清醒，之後就斷片了，而現在，他又清醒了。
清醒過來之後，原湛伸手按了一下混沌又隱痛的額頭，就想起方才謝寧好像跟他說了點什麼，然後又幫他洗澡？
原湛：！
下一秒，原湛的瞳孔就微微收縮——謝寧剛才還讓他脫衣服？？？
接著，他就猛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在看到內褲還算完好的時候，原湛松了一口氣。
而原湛這邊剛剛松了一口氣，浴室的門就響了一聲，是謝寧推門進來了。
謝寧估摸著這會水已經放好了，那他就可以大致幫原湛清理一下，然後把人裹起來弄到床上去。再灌一杯醒酒湯，他就功德圓滿，可以全面撤退了。
結果這會謝寧從外面拿了浴袍，一走進來，就看到原湛坐在浴缸裡，緊抿薄唇，如臨大敵的看著走進來的他。
謝寧：？？？
醒了？
而謝寧還沒感覺到危險，就是在這個當口他也不忘瞟了一眼原湛腰間那個位置，然後就——
咦？居然平下去了？
謝寧一愣，接著他就見到原湛猛地坐直身體，嘩地抽了一條毛巾遮住自己，末了怒道：「出去！」
謝甯面對原湛的突然變臉，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也生氣了。
「你白眼狼啊你？明明是你自己說要洗澡，我好心把你扶進來，你還罵我！」
原湛：……
看著謝寧氣鼓鼓的臉，原湛沉默了兩秒，想了想，好像依稀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
但過了半晌，原湛卻神情有點彆扭地冷冷道：「我喝醉了，忘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知道他就想死不認錯，呵呵冷笑一聲，就道：「那你自己慢慢洗吧，拜、拜！」
說完，謝寧把手裡的浴袍往架子上重重一甩，轉身就走。
原湛見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中就下意識地就想去攔住謝寧，然而他動作沒跟上腦子，手一伸，腳一滑，人還沒出浴缸呢，就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又是嘩啦一聲巨響。
謝寧腳步下意識地一頓，但他這次沒心軟，扯扯嘴角正準備繼續往前走，就又聽到了原湛有些無奈和歉意的聲音。
「抱歉，我是真的忘了。」
原湛的嗓音有點啞，有點狼狽，伴隨著他掙扎著坐起來的水聲，聽得謝甯莫名心頭一顫。
半晌，謝寧眉頭皺了皺，回頭瞄了一眼浴缸裡正微微抿著唇，忍痛從浴缸裡站起來的原湛。
看起來有點小可憐……
猶豫了一下，謝寧還是不情不願地扯下了架子上的浴袍，走了過去。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返回來，一時間也有點尷尬，他這會正撐著牆壁，姿態有些彆扭。
而謝寧看得清清楚楚，原湛略顯蒼白的腰上被擦青了一塊，還是不小的一塊。
本來謝寧還準備把浴袍給原湛讓原湛自己穿，但看到原湛這樣，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問道：「你現在還能動嗎？」
原湛微微一怔，隨即搖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幫忙——」然而話音未落，他就太陽穴一痛，然後不自覺地就腳下滑了一下。
謝寧：……
「算了，還是我來吧。」
謝寧異常無奈，說著就伸手去扶原湛。
之前原湛醉著，整個人都比較混沌，這會酒醒了一點，謝寧溫暖柔軟的手扶在他赤|裸的手臂上，就讓他忍不住微微繃緊了身體。
謝寧的掌心非常細膩柔軟，幾乎感覺不到紋路，先前原湛握過他的手，有過這種感受，可手畢竟不如身體的肌膚敏感。
所以這會，原湛渾身都不太自在，臉上更是微微有點發燒。但他也不可能推開謝寧，只能默默咬牙撐著。
謝甯倒是沒感覺到原湛的情緒異常，只以為原湛是不習慣別人身體接觸，所以他拿了浴巾，儘量動作迅速地幫原湛擦乾了身體，就又幫原湛穿浴袍。
「手抬起來。」謝寧把浴袍抖開道。
原湛這會微微松了一口氣，就抬起手來，他確實喝酒喝多了，這會渾身發軟，抬起手來感覺整個人都沒法站穩。
可想著不能在謝寧面前出醜，原湛也只有咬牙硬撐了。
謝甯這會知道原湛清醒了一點，就沒有剛才那麼隨便了，穿浴袍的動作也小心翼翼起來，而這下卻苦了原湛——
時間過得有點久了，浴室中沐浴乳的香味伴隨著涼下去的浴缸水漸漸散去，謝寧湊得近了，原湛就能明晰地嗅到他身上散發而出的，那股熟悉又誘人的Omega甜香。
而原湛還敏銳地發覺:這一次，謝寧身上的味道似乎又變了一點，如果說以前是淡淡的檸檬加乳香，那麼這次卻又是成熟的柳丁的味道，甜美多汁，散發著陽光的柔軟氣息。
謝甯比原湛矮半個頭，他低頭給原湛系浴袍帶子的時候，原湛正好看到他露出的半截白皙後頸和柔軟黑髮下藏著的小巧的耳廓，以及……那個若隱若現的誘人腺體。
原湛默默咬了一下嘴唇，只覺得身體蠢蠢欲動，一顆心更是忍不住跳得飛快，最終他實在沒辦法，只能默默閉上眼。
然而原湛忽視了自己現在還醉著，而且站不穩這樣一個狀態，一閉眼，他的腿就猛地一軟，整個人就朝前方撲倒下去。
還好謝甯機敏，一見原湛的身體倒下，他立刻就猛地抱住了原湛的腰，是死死抱住那種……
片刻之後。
謝寧漲紅了臉，吃力地道：「你沒事吧？」
原湛這會幾乎完全趴在了謝寧的身上，他身體發軟，嗅到謝寧身上那股香甜的資訊素味道更是有些走不動道。
但原湛清楚的知道，現在不是發|情的時候，所以他就啞著嗓子道：「沒事。」
說完，他便勉力直起身來。
謝甯見狀連忙用力把原湛給扶起來，說實話，剛才他抱著原湛的時候還真有點想入非非……原湛的腰，手感其實挺不錯的？
謝甯這會把原湛扶穩，自己已經連累帶驚，弄出一身汗來。
喘了口氣，謝寧便道：「先扶你出去吧，你別亂動了。」
原湛沒說話，只是含糊應了一聲。
謝甯剛才摸了原湛的腰，這會還有點臉紅，也有點小小的心虛，沒敢去看原湛。
而原湛這會半個身子的力量都壓在謝甯身上，謝寧行動也有點吃力，但他只想著快點收拾好原湛然後回去，所以也並不覺得太累。
原湛則又是另外一種思維了。
謝寧扶著他的肩膀，動起來的時候，胸前的毛線衫就微微空蕩，原湛稍微一低頭，就能夠看見謝寧裡面穿的那件低領棉布長袖，以及，白皙修長的脖頸和柔軟精緻的鎖骨……
原湛覺得自己有點口幹了。
這邊謝甯把原湛扶到床邊，就道：「你先躺下吧，我給你去燒開水。」
原湛依言坐到床上，然後揉了揉一團漿糊一般的腦袋，默默躺下了。
謝甯燒完水，走回來，原湛這會就躺在被子裡，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一雙漂亮的鳳眼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犀利和冰冷，只剩下迷糊和茫然。
謝甯看到原湛這樣，忍不住就無奈道：「你到底是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啊？」
原湛這會還是跟剛才一樣，看了謝寧一眼，神情恍惚的想說話，可張了張嘴，腦海裡浮現出蘇陵那張慵懶又自信的臉龐，他卻又閉上了眼，偏過頭去，什麼都沒說。
謝寧見狀，忍不住默默搖了搖頭，就抽出手機，準備給陳助理打個電話，讓他來收拾殘局。
電話接通，謝甯聽到陳助理的聲音就默默笑了笑，然後道：「原總有點喝多了，你過來——原湛！」
伴隨著啪地一聲脆響，謝寧難以置信地驚叫了一聲。
因為原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瘋，直起身來就啪地一下打落了謝寧手裡的手機，低聲吼道：「不許打電話！」
「原湛你瘋了！」謝寧回過神來，就沖著原湛怒道。
說完，謝寧就扭頭去撿手機，偏生這時，原湛又伸出手來，猛地攥住了謝寧的手腕，一把將他拽了過來。
謝甯簡直氣得想揍人——這醉酒居然還一陣一陣的嗎？一會正常，一會就發瘋。
想著，他氣得不得了，低頭就狠狠在原湛拽著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謝寧這一口可沒省力，咬得原湛當即就痛嘶一聲，可他偏生還是一點都不放開謝寧的手就這麼緊緊攥著。
「放手！」謝寧恨恨說。
「不放。」原湛這會也不知道怎麼了，心中生出一股邪火，也莫名執拗起來。
其實原湛剛才回過神來，就知道自己酒精上頭衝動了。
原湛心中有一種隱藏的恐慌，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陳助理也不行，所以才一時衝動打落了謝寧手裡的手機。
而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本來準備給謝寧道歉，偏偏謝寧又咬了他一口，於是他也生氣了。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起來。
半晌，謝甯目光一冷，猛地低頭準備再咬，可這次原湛已經有了準備，另一隻手一下子伸出來就鉗住了謝寧的下巴，然後怒道：「謝寧你是屬狗的嗎？！」
謝寧下巴被捏得生疼，這會簡直氣到頭暈，下意識地就抬起另一隻手去扯原湛掐在他下巴上的手。
然而原湛力氣太大，他根本扯不動，扯了半晌，謝寧忽然覺得自己這樣簡直跟個小丑一樣，愣了一秒，突然就覺得眼眶一酸，然後眼淚本能地就掉了下來。
謝寧不知道這是Omega受到委屈後應激產生的生理反應，自己流了眼淚自己都沒感覺到，等他感覺到的時候，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都愣住了。
這這這……
這是什麼神仙嬌弱身體？
謝寧愣了愣，還下意識地抽了一下鼻子。
而原湛看到謝寧流眼淚，也不由得愣住了，但他看到的，又是另一層意思了。
謝寧眼眶微紅，神色倔強而委屈，還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鼻頭還抽了一下，簡直可憐到讓人心疼。
原湛頓時就愧疚了，不光愧疚，他還第一次真情實感的覺得自己做事太不地道。
所以沉默了一秒，原湛默默鬆開了鉗住謝寧下巴的手，然後他看著謝寧淚痕儼然的小臉，神使鬼差地又抬手替謝寧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別哭了。」
謝寧下意識地一個哆嗦。
媽耶，原湛這是拿錯劇本了嗎？
下一秒，謝寧就神色警惕地退後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出了什麼樣的舉動，原湛自己也面色微變，然後就紅了紅臉，別過頭，低聲道：「剛剛發火是我不對，我道歉。」
謝甯沒想到原湛會道歉，神情也稍微軟和了一點，他一向是別人退一步，他也退一步的。
所以沉默了半晌，謝寧抿了抿唇，微微放緩了語氣道：「算了，其實我剛才也太激動了，沒咬傷你吧？」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下意識地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齒痕儼然，但這會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攥起了手，用另外一隻手遮住手背，淡淡道：「沒事。」
原湛這動作被謝寧看在眼裡，謝寧無語了一瞬，就轉身道：「我去幫你拿創可貼。」
原湛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拒絕，但謝寧卻已經走了出去。
原湛看著謝寧離開的背影，目光微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謝寧找了消毒棉球和創可貼回來，原湛見了，就默默伸出被謝寧咬過的手。
謝寧一看，那齒音又深又紫，還有點滲血，頓時就紅了紅臉，接著他就蹲在原湛身前，用消毒棉球擦了擦原湛手背上的牙印，再小心地用創可貼貼好。
原湛看著謝寧低著頭，目光純粹認真的模樣，抿了抿唇，忽然忍不住道：「你之前說，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謝寧頓時一愣，然後他就忍不住抬頭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這時避開了謝寧的目光，有點心虛道：「我隨便問問。」
謝寧沉默了兩秒，「哦」了一聲，低頭幫原湛把創可貼貼好，然後他就抬起頭，朝著原湛坦誠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搶陵哥的。」
原湛愣住了。
他先是驚詫，接著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最後又帶了一絲慶倖——聽謝寧這意思，他是不喜歡蘇陵咯？
而謝甯看著原湛複雜的神情，又抬眼對視原湛，鼓勵的笑道：「你想追就去追吧，反正陵哥現在單身，你有的是機會。」
原湛跟謝寧目光對視，他看著謝寧澄澈的眸子，能夠確定謝甯對蘇陵的感情絲毫不知情，所以沉默了兩秒，原湛別過頭，自嘲地笑了笑道：「以後這些事你就別管了。」
謝寧：……
以為自己是被嫌棄了，謝寧尷尬了片刻，就起身道：「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說完，謝寧帶著一點狼狽，轉身就走。
偏生這一次，原湛又伸出手來攥住了他的手腕，但這一次，明顯沒有先前那麼激烈，就這麼軟軟地一握。
「別走……」原湛雖然覺得有些難堪，但在酒精的驅使下，還是啞聲說出了這句話。
謝寧徹底怔住了。
遲疑了兩秒，謝寧忍不住皺眉回過頭，小心地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原湛沉默了片刻，略略別過頭道：「能不問嗎，我不想說。」
謝寧；「哦……」
片刻的沉默之後，謝寧悄悄將手從原湛手裡抽了出來，原湛感覺到謝寧的手一點點滑脫，心也一絲絲涼了——果然，都沒有人願意關心他。
可他沒料到，謝寧抽出手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就默默走到一邊坐下，道：「算了，那我陪你一會，你想……說點別的什麼嗎？」
第34章 接吻
原湛看著謝寧坐在床邊，靜靜地用一雙琥珀色的純粹眸子看著自己，神色裡帶著三分探詢和七分小心，光照在他臉上，顯得愈發乾淨溫和。
只是——
白皙小巧的下頜上多了兩道淺淺的紅印，正是剛才原湛掐出來的。
原湛見到那兩道紅印，頓時生出一點愧疚之意來，接著他便神使鬼差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了謝寧的下頜。
謝寧：！
在原湛的手觸碰到謝寧柔軟的肌膚時，謝甯如同觸電一般地就縮了回去，眼中滿是驚詫。
而原湛這時也回過神來，接著他沉默了一秒，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同樣的位置，有點尷尬地低聲道：「你這……留印子了。沒事吧？」
謝寧目光動了動，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頜，這才發覺那裡確實有點痛。
不過也沒破皮，所以謝寧也不在意，就松了手，聳聳肩道：「沒事，一點印子而已，明天早上就消了。」
「嗯。」
又是沉默。
謝寧實在是不擅長應對這樣的氣氛，他這會咬了一下嘴唇，正想著要不要點點外賣緩和一下氛圍，原湛就又開了口。
「之前你說要去醫院檢查身上容易出現淤青的問題，後來去了嗎？」
謝寧微微一怔，隨即就笑了笑道：「那個啊，那個我都忘了，不過感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再說吧。」
原湛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語氣嚴肅地道：「這種事情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要早點檢查才對。畢竟你的身體確實比一般人要弱一些。」
「哦……」謝寧有點尷尬地道。
其實他明明知道原湛是在關心，可原湛的語氣，卻總是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就像是長輩在教訓小孩一般，一點溫和感都沒有。
彆扭。
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腹誹自己，心裡忽然有點憋悶，然後他就又想起蘇陵變相拒絕他的事情。
情緒一上湧，原湛就忍不住問沉聲道：「我真的很差勁嗎？很讓人討厭？」
謝寧：……
臥槽，為什麼這種時候要問這種送命題啊？
謝寧尷尬的要死。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湛的表情，發現原湛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神情有點陰鬱。
謝寧心頭忽然一跳——原湛該不會是跟蘇陵鬧翻了吧？
言情耽美小說裡，出現這種對話的時候，多半是男主被甩之類的，再聯想到那個圍巾，謝寧就有點回過味來了。
所以這會，謝寧目光動了動，就不動聲色地笑道：「不會啊，阿湛你很優秀，就是性格有點沉悶，差勁和討厭倒是說不上的。」
「你真的這麼想？」原湛看著謝寧，不動聲色地道。
謝寧心頭又是一顫，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玩什麼「我和我媽掉進水裡先救哪一個」這種無聊又送命的遊戲，真是令人頭痛了。
但這會謝寧也只有儘量不挑錯地笑了笑道：「是啊，不過這是我個人看法，別人的想法我也不知道。」
說著，謝寧又習慣性地熬了一碗雞湯道：「人又不是鈔票，哪能人見人愛呢？做好自己就行啦。」
原湛聞言，目光微動，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謝甯這時瞄著原湛的神色還算穩定，就又道：「水剛剛就燒開了，我去幫你沖點解酒湯。」
原湛回過神，正想叫謝寧別去，謝寧這邊就比兔子溜得還快，顛顛地就跑到外面客廳去了。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小跑的背影，目光暗了暗，薄唇抿成一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邊，謝甯正把解酒散的包裝撕開，倒進茶杯裡，然後用開水沖好。
沖解酒湯的時候謝寧就不得不佩服王姨的細心了，他來的時候王姨準備了三個大箱子，一個隨身攜帶的被他帶到了衛華那裡，另外兩個托運過來的他覺得裡面東西太雞肋就還是扔在了原湛這。
可現在想想，王姨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沖好解酒湯回來，謝寧就把茶杯給原湛端了過去。
而原湛看著那綠色瓷杯裡棕褐色的湯水，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皺——他一向只吃丸藥，最討厭這種湯湯水水的東西。
但當著謝寧的面，原湛肯定不可能這麼出醜，所以他只是遲疑了一下，就接過杯子來，默默喝了兩口。
解酒湯的味道很奇怪，甜中帶澀，還透著一股清苦，原湛只是喝了兩口，整張俊臉就皺到了一起。
謝寧見了好笑，接著他又想起什麼，就隨手從兜裡摸出一個薄荷糖道：「喏，快點喝完，吃了這個壓一壓。」
原湛看了看謝寧手中的薄荷糖，目光動了動，卻沒有立刻去接，而是端起杯子，皺著眉頭一口口喝完了，方才放下杯子，然後他就搖搖頭道：「我不用——唔……」
話還沒說完，一顆薄荷糖就塞進了他的嘴裡。
原湛一愣，舌尖就已經漫起了一絲甜甜的涼意，而他也知道這不能吐出來，就默默噙著糖，皺眉去看謝寧。
結果謝寧這時正看著他笑呢，臉上還帶著一點詭計得逞的狡黠笑意。
原湛目光閃了閃，不知怎麼的，心裡就有點暖，接著他就回過眼，默默把糖含在了舌間，隨口道：「這糖是在哪買的？」
謝寧笑了笑，有點得意地道：「我下午去片場，工作人員送我的。」
原湛含著糖，淡淡道：「那你人緣不錯啊。」
謝甯沒聽出原湛話裡那一絲絲嫉妒，隨口笑道：「還行吧，是他們都挺熱情的。」
「嗯。」
而這會謝寧瞥了一眼原湛的神色，忽然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心情好點了嗎？」
原湛極其敏銳，立刻就瞥了謝寧一眼，道：「你想走？」
謝寧：……
「嘿嘿嘿……」
原湛看著謝寧的笑臉，心中忽然沒來由地就生出一點煩躁來，接著他便淡淡道：「那你去吧。」
「哦，那我走啦？」
「嗯。」
「走啦？」
「……」
原湛沒有去看謝寧，但片刻之後他就聽到了離開的腳步聲。
想著謝寧果然走了，原湛咬了一下牙，就覺得胸口一陣泛酸。
而過了許久，原湛目光動了動，忽然意識到怎麼沒有聽到開門聲？然後他就有些狐疑地一回頭——
原湛：！！！
謝寧這會正好整以暇地趴在床邊看著他呢，見到他一回頭，就露齒一笑。
「你怎麼還沒走？」原湛又驚又怒。
謝寧眨眨眼，道：「你不是不想我走嗎？」
原湛：……
「誰說的？」
謝寧笑了一聲，也不戳破原湛，就默默起身道：「看來是我會錯意了，那我走咯？」
說完，謝寧作勢轉身。
原湛見了，眼皮忍不住一跳，可看著謝寧真的邁出步子要走，最終他也只有憋著氣，窩囊道：「你等等。」
謝甯老早就等著原湛這一句呢，現在一聽，就笑了笑，轉過身來：「早說嘛。」
原湛：……
雖然心裡窩囊又憋氣，可原湛是真的不想讓謝寧走。
本來原湛想借酒消愁，但他沒料到喝完酒之後，醉完帶來的頭痛和無力感愈發分明，還時不時在提醒他，他就是個情場失意的loser。
如果沒有謝寧剛才陪著他，他說不定真的會崩潰。
想到這，原湛忍不住又露出一絲苦笑。
謝寧見狀，目光動了動，還是沒忍住，就低聲道：「雖然我知道那是你的隱私，但你如果不說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排解心情啊。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後面那半句‘是不是跟蘇陵鬧崩了’，謝寧沒問出來，但他想要的，就是原湛親口給他一個答案，他不想被只當成一個發洩情緒的洋娃娃，他想要有來有往。
而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再次抬頭看了謝寧一眼，末了他抿了一下唇，低聲喃喃道：「算了，告訴你也沒關係。」
謝寧眼皮微微一跳，頓時就有點緊張起來。
原湛這邊沉吟片刻，像是在做心理準備，最終，他淡淡開了口——
「蘇陵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果然？
謝寧目光一動，但他隨即又敏銳地發掘了另外一個資訊點——蘇陵有喜歡的人了？
那……他豈不是也沒戲了？
不過這個念頭隨即就被謝甯安慰原湛的念頭給沖走了。
這會謝甯看了原湛一眼，就立刻把自己肚子裡那些安慰失戀的話都搬了出來，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錯過是給相逢創造更好的機會」給原湛嘩啦啦講了一通。
而原湛居然還罕見的沒有反駁什麼，都靜靜聽完了。
謝寧講了一堆，忽然感覺到原湛安靜的有點反常，他就立刻閉了嘴，然後瞄了一眼原湛的表情。
原湛這時目光動了動，卻莫名露出一點笑意，然後他就看向謝寧道：「你沒失戀過吧。」
雖然句子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的。
謝寧愣住了，然後他仔細想了想，覺得原湛說的不對，因為他是談過戀愛分過手的人，但又無法反駁原湛的觀點。
因為……謝甯基本沒談過那種特別動心的戀愛，又或者說，他還沒遇到讓他特別動心的人。
謝寧每次自認為做得很好，幫對方做飯，洗衣服，像個老媽子似的，可每次都是被分手——對方覺得他太溫柔，太假面，太不激情了。
但謝寧就覺得自己很冤，他一直認為小說那種驚天動地要死要活的感情實在是太假，談戀愛不就該是兩人覺得合適，然後柴米油鹽醬醋茶嗎？
可現在一聽原湛這句問話，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也許……他就真的沒失戀過？
而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就知道被他說中了，同時他心中也莫名開始發酸——那不就再次證明謝寧沒喜歡過他麼？
不過看謝寧這樣子，也確實不像狠狠喜歡過什麼人似的，跟以前那個卑微又小心翼翼的謝甯完全不像。
真的是一個人嗎？
原湛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然後他又自己被自己嚇到了，太荒唐了，怎麼可能？
「我確實沒失戀過。」謝寧這會回過神來，就撇撇嘴道，「但這也不代表我不能開解人吧？」
不過隨後他又認真道：「而且我還是覺得，如果你為了一段感情要死要活，還不顧自己的健康。那肯定跟感情沒關係，是你自己心裡哪裡有些缺失，但你自己都不知道罷了。而且我就覺得談戀愛，只要兩個人合適，我就願意去嘗試一下，哪來那麼多一生一世一雙人啊？」
「哦？」原湛聽到這，忍不住看了謝寧一眼，接著他就淡笑一聲道：「只要合適就都願意去嘗試一下，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謝寧：……
「像個小孩兒似的。」原湛又來了一句，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卻又帶著莫名寵溺的笑意。
謝寧：？？？
他當然沒看到原湛臉上那一絲淺淺的寵溺。
「不服氣？」原湛又笑。
謝甯在心裡把原湛呸了一萬遍，嘴上卻道：「不敢，我怎麼敢有意見？」
原湛看著謝甯氣成河豚又嘴硬的樣子，忽然就想小小地教訓他一下，於是他目光動了動，便道：「你過來一點。」
「幹嘛？」謝寧頓時露出一點警惕的神色。
「我有話想跟你講。」
謝寧皺皺眉，道：「那你就在這講吧。」
原湛不動聲色地淡淡道：「那就算了。」
謝寧：……
轉了轉眼珠，謝寧又實在想不出原湛會真的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而他又真的有點想聽原湛的小秘密，所以思索了一下，謝寧湊了上去。
「好了，你說吧。」
原湛不動，只靜靜道：「你再過來一點。」
謝寧眉頭一皺，道：「不說算了。」說著他就想起身撤開。
偏偏這時原湛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攬住了謝寧的腰，一個連貫的動作，就一把將謝寧按在了床上。
謝寧一頭砸在枕頭上，砸了個暈頭轉向。
「原湛你有病——」
話還沒說完，謝寧就猛然噤聲，因為他看到，原湛的俊臉近在咫尺，雙手就撐在他身側，從上方投射出斜斜的陰影來。
「你……幹嘛？」謝甯嗅到原湛身上那成熟中帶著一點薄荷氣息的alpha資訊素味道，整個人就開始發軟，同時臉紅。
而原湛這時腦子也微微發漲，但他還是凝視著謝寧的眼睛，靜靜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顯得有多容易被人利用？「
謝寧：？？？
來不及細想，謝寧就漲紅著臉，伸手想推開原湛，偏生原湛在這時又靠近了幾分，低聲道：「如果一個你不喜歡的alpha這麼靠近你，你還會不會說什麼‘只要合適就都願意去嘗試’的話？」
謝寧陡然愣住，然後他就明白過來，剛才原湛誤解他的話了。
這是個ABO世界，一個Omega說出‘只要合適就都願意去嘗試’的話實在是有點……人盡可夫的意思……
反應過來，謝寧剛想解釋，就聽到原湛在距離他耳畔一寸遠的地方靜靜道：「以後別這麼幼稚。」
謝甯臉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而這時，原湛還沒有停止，而是繼續說教。
「你是個Omega，該拒絕的時候就堅決拒絕，不喜歡的就一定躲開，不要再說這種‘只要合適就願意嘗試’的蠢話了知道麼？不懷好意的alpha很多，遇上一個，嘗試一次，你這輩子就完蛋了。」
原湛除了聲音磁性動聽之外，語氣並不溫和，甚至有點嚴肅教訓的意思在裡面，可接下來這一段話謝寧聽完，心中卻生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暖意來。
原湛好像……也沒那麼差勁啊？
想到這，謝寧遲疑了兩秒，便抬眼跟原湛對視，
而原湛這時也松了松手腕，正準備起身，偏生這時謝寧抬起眼，二人目光直直相撞，無形中刺啦一聲，交織著資訊素的甜蜜成熟氣息就在二人身周緩緩浮動開來。
謝寧頓時臉上一紅，但他還是微微張了張嘴，低聲道了謝。
而上方的原湛看著謝甯那薄薄張合的紅唇，受到資訊素的影響，竟是完全忽略了謝寧說的內容，然後情不自禁地再次俯下了身去——
這是原湛第一次跟人接吻，也是原湛第一次跟Omega接吻，更是原湛第一次跟謝寧接吻。
柔軟香甜，帶著一絲絲春日果園一般的氣息就這麼籠罩在原湛的鼻翼和唇間，讓他原本還漲痛的頭一下子就輕鬆起來，原本無力加煩躁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下一秒，原湛就忍不住伸手摟緊了謝寧的身體，然後輾轉深刻地吻了下去。
謝寧柔軟的唇帶著一點花朵的甘美，柔滑細膩，舌尖微微濕潤，引得人忍不住就想汲取更多……
而謝寧纖長濃密的睫毛則在這時瘋狂顫動，他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也微微收縮，眼角因為過度激動都滲出一滴淚來，完全沒有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寧幾次手指微微攥緊，試圖抬起來推開身上的原湛，偏生原湛力氣極大，加上alpha資訊素天生對Omega的吸引，謝寧的手在觸碰到原湛的肩膀時，卻又猶豫了……
一邊是清醒和理智，一邊是歡愉和墮落。
床頭昏黃的燈光照在原湛穿著黑色絲綢浴袍，微微弓起的腰背上，顯得他身材極佳，又曖昧優雅。
而謝寧的手臂則在這時半松不緊地搭在原湛寬闊的肩膀上，露出的那小半截纖細修長，潔白如雪。
真是溫馨甜美的場景。
偏偏——
叮咚、叮咚、叮咚！
房間的門鈴急促而又連續地響了三聲，接著便傳進來敲門的聲音和陳助理急促的呼喊。
「夫人！原總！你們在不在裡面啊？！」
只是不到三秒的時間，房間裡那曖昧而又溫馨的氣息就突然消失殆盡，然後溫度迅速下降，最終化為沉默而又死寂的尷尬。
隔著一層水晶簾子，能看到是原湛先從床上微微直起身，接著就是謝寧一把推開他，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匆忙穿上鞋就往外跑。
嘩啦一聲亂響，是謝寧紅著臉，抿著薄唇掀開簾子從裡面急匆匆地走出來、
陳助理這邊在門口急的亂轉，正想著要不要報警，門就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陳助理先是一愣，接著又是一喜，而在看到謝寧紅著臉，眼角淚痕儼然的情況下他又是一愣。
至於謝寧，還沒等陳助理問清楚是什麼情況，他就自己沉著臉，快步從陳助理身邊走了過去。
陳助理：……
發生什麼事了？
站在門口看著謝寧逃一般地進了電梯，陳助理帶著一肚子莫名其妙推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而一進門，陳助理臉色就變了。
一股濃烈無比的資訊素味道撲面而來，不……準確來說是兩股……
陳助理頓時石化當場。
他他他、他做了什麼？？？
原本陳助理還以為是原湛出了什麼亂子，謝寧讓他幫忙收拾，因為他下午剛幫原湛買了酒，也知道原湛心情不好，結果沒想到……
感情原總是買酒助興的？？？
陳助理頓時就抖了兩抖。
而這時，水晶簾子又是嘩啦一聲響，是原湛從裡面走了出來。
原湛此刻抿著薄唇，眼中帶著紅紅的血絲，俊臉發黑，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幾乎能夠冰凍一噸水。
「你來幹什麼？」原湛看著陳助理，冷冷道。
陳助理雙腿顫抖，恨不得要給原湛跪下，面上則是乾笑一聲道：「剛剛是夫人打電話讓我來的。」
原湛聞言，目光閃了閃，然後他就想起謝寧剛剛被他打落的那個電話。
接著，原湛也懶得管陳助理如何，就轉身又走進了房間裡。
陳助理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就在這時，裡面傳來原湛厭煩的一聲——‘出去’。
陳助理心頭一抖，接著就慌忙溜了。
不多時，房門響了一聲，是陳助理走了。
而原湛走到床邊，看著地上那個翻過來躺著的，謝寧的手機，目光動了動，便俯下|身拾了起來。
因為地上鋪著地毯，謝寧手機也套了手機殼，所以砸了一下也並沒有砸壞。
原湛把謝寧的手機拿起來，下意識地就按亮了螢幕，想點進去看一看，偏偏謝寧的手機是指紋解鎖的。
看著螢幕上跳出來的「密碼錯誤」幾個白色小字，原湛的心情忽然沒有來由地煩躁。
然後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手機，退回到床邊坐下。
原湛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那樣。
他明明只是想逗一逗謝寧，然後給謝寧講講對待感情不要太隨便的道理，結果沒想到講到最後，卻把自己變成了反面教材……
靜靜吐出一口氣，原湛抬起手，按在了額頭上，覺得自己這次實在是做的太失敗了。
然而過了片刻，他又神使鬼差地默默撫上了自己的唇，想起跟謝寧的那個吻，一想到這，原湛的心跳就微微加速，身體也燥熱了起來。
然後，原湛心中就第一次生出一點無助的迷茫感來。
Alpha和Omega之間的生理吸引，真的就那麼大麼？
第35章 晚安
謝甯離開原湛的房間之後，一徑下了樓。
然而就當謝寧走出電梯來到衛華住的這層時，一眼就看見許多工作人員來來往往，有說有笑。
謝寧面色微變，隨即默默轉身，走進了一旁的消防樓梯裡。
直接下到一樓，謝甯戴上兜帽，就出了門。
這家酒店是在郊區，位置很偏僻，但因為四周建了影視城，所以這會晚上也有不少的小商販在做熱氣騰騰的夜宵。
謝寧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氣裡那濃郁的燒烤香味，就忍不住默默走到一個燒烤攤前，叫了一份炒花甲，一份羊肉串，然後又去一旁買了一碗米酒湯圓。
雖然是晚上，但大冬天的，吃夜宵的人也沒那麼多，謝寧一個人佔據了一張小桌子，就邊喝米酒邊等上菜。
他現在腦子一團混亂，根本冷靜不下來，就連抓著勺子的手，都微微發抖。
原湛居然親了他？
而且還是在那種尷尬的情況下。
謝寧又喝了一口米酒，忽然就丟了勺子，伸手摸了摸自己通紅的臉——雖然也許有資訊素的原因在裡面，但剛剛那短暫的一秒，電光石火之間，謝寧好像有點明白什麼叫做怦然心動了。
這種感覺，是謝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就在今天，謝寧感受到了，可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他第一次怦然心動，居然是在那樣一個場景下，對方居然還是原湛。
「真是瘋了……」
謝寧按著額頭，苦笑著喃喃道。
還好在這時，熱氣騰騰的炒花甲和羊肉串都送上來了，謝甯特意讓老闆多放辣椒，為的就是刺激一下自己，然後忘掉剛才那些破事。
羊肉串是新鮮的羊肉，烤的滋滋作響，往外冒著金黃的油，上面撒著滿滿的孜然，辣椒粉和香菜沫，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花甲更是在大料裡被炒得咕嘟咕嘟冒著紅湯泡泡，各個口張開，露出裡面鮮嫩的肉來，浸泡在紅油裡，看上去就鮮美無比。
謝寧先是趁熱擼了兩串羊肉，然後就用筷子夾了辣辣的花甲放進嘴裡慢慢吸吮。
小攤上的燒烤大多數都是重油重辣，味道粗糙但十分具有原始的刺激，謝寧吃了幾個花甲就辣的滿頭汗，先前那一點矯情的小心思也就在這樣火熱的刺激下，徹底被他拋在腦後了。
這邊謝甯正吃得高興呢，對面卻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在他桌前坐下。
如果是平時，謝寧可能還會好言好語地說點什麼，但這會他心情不好，所以他就頭也不抬地淡淡道：「麻煩換一桌，我不喜歡同別人一起坐。」
對面沉默了一下，小聲道：「小寧，是我啊。」
衛華？
謝寧眉頭一挑，就抬起頭來，然後他就發現穿著黑色厚羽絨服的衛華神情有點猶豫和驚訝地立在他對面。
謝寧愣了愣，吐出一口熱氣，就道：「哦。我還以為是別的什麼陌生人，原來是衛哥啊。衛哥要吃點麼？」
說著謝寧就抄起幾根串遞了過去。
衛華也沒拒絕，接過來就咬了一口，接著他就嘶了一聲，道：「好辣呀——」
謝寧默默好笑，也不接話，就繼續吃自己的花甲。
衛華吃了一根串，辣的嗓子眼都犯沖，沒辦法，他只有把別的串默默放下，然後又去找老闆要了兩杯熱水過來。
衛華這邊給謝寧遞了一杯熱水，這邊自己又連忙吸溜了幾口，一邊喝一邊就看著吃花甲吃得上勁的謝寧吃驚道：「小寧你居然都不怕辣的嗎？」
謝甯其實這會也被辣得不行，但他確實需要這麼一個辣度來沖掉自己的狼狽，而這會聽了衛華的話，他目光動了動，就扯了張衛生紙擦了擦嘴，然後喝了一口溫熱的蛋酒道：「還好，就是突然想吃點辣的。」
衛華遲疑了一下，期期艾艾道：「小寧你還是注意點身體吧，以後別那麼吃了。」
謝寧笑了笑，道：「沒事，謝謝衛哥關心。」
說著，謝甯不想衛華再問他什麼私事，就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道：「衛哥怎麼今晚這麼晚？」
衛華聞言，連忙就道：「這邊女主在拍夜戲，我就跟去了，幫忙做點後勤。」
謝寧「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而衛華這會看著謝寧乾淨漂亮的面容，不由得便想起他方才在片場聽到的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流言，忍不住就小聲道：「小寧，你跟你父親說過澄清的事情了嗎？這種事，最好還是早點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大眾有所誤會。」
謝寧聽到這，頓時就想起他本來是打算給原湛解釋熱搜和行銷號的事，結果兩人亂七八糟攪了一場，謝甯現在都根本記不得原湛到底對這事是什麼反應了。
不過想一想——原湛當時也沒什麼反應？
算了，懶得管了。
這麼一想，謝寧就淡淡道：「本來是打算跟我爸說的，但想了想，我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就隨他去吧。」
本來就是，原湛要是都不在意的話，謝寧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外面那些虛名。
而衛華一聽，卻頓時急了，道：「這不行啊，小寧你都不知道，片場那些人說你說得有多難聽，他們還——」
謝寧倏然抬頭，而衛華也在這時猛地回過神來，接著他就咬起嘴唇，噤了聲。
「他們說什麼了？」謝甯看著衛華失措的表情，默默皺眉道。
衛華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他扭頭看了看四周，便小聲道：「咱們回去說吧，這邊總有人過來，我不放心。」
謝寧一聽，當即就放了筷子，然後叫老闆結帳。
結帳的時候衛華硬要搶單，謝寧搶不過他，也就由他去了。
回去之前，衛華還又特意給謝寧買了一杯紅豆奶茶讓謝寧端著喝，還問謝寧要不要買點胃藥？
衛華這種拖泥帶水的「溫柔」性格其實很像謝寧剛進美妝圈子那會，見到誰都小心翼翼地討好，但後來謝寧才明白，其實一開始你顯得越溫柔越容易說話，別人就越來欺負你，白工都找你做。
想到這，謝寧默默抿了一口奶茶，也沒說什麼特別提醒的話，只是笑笑道：「衛哥你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人太好了，小心被人欺負。」
衛華聽到謝寧這話，忍不住就撓撓頭，笑道：「小寧你這話跟我師父一樣，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我，不過我自己真的能分辨的清的，大部分人都對我很好，個別的那些我不去理他們就行了。」
謝寧再次不說話了。
衛華這樣的，還真是要吃了虧才知道疼。
回到酒店房間，衛華打開了暖氣，又把門關上，才換了一張神情嚴肅的臉，對謝寧道：「小寧，你是不是以前得罪過什麼人啊？他們今天在片場真的講的特別難聽。」
謝寧目光一動，道：「他們說什麼了？」
衛華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謝寧的表情，道：「我實話實說，小寧你不要生氣。」
謝寧挑挑眉：「說。」
「他們說，是你威脅原總，逼原總跟你結婚，原總壓根都不喜歡你，而且連睡都……」
「連睡都不想睡我？」謝寧面不改色地接了下半句。
而衛華什麼都沒說出口，倒是神情尷尬了，接著他就連忙解釋道：「我知道他們是在造謠，小寧你都沒被標記，怎麼可能結婚，還是跟原總？他們那些人向來嘴巴不乾不淨的，小寧你也別多在意啊。」
謝寧這時默默笑了笑，道：「其實他們說的倒也不全錯，我是跟原總結婚了。」
衛華本來還義憤填膺，這會聽了謝寧的話，義憤填膺的表情就一下子凝結在了臉上。
謝甯望著衛華的表情，忍不住默默歎了口氣，道：「衛哥是不是覺得我之前隱瞞了你，很失望？」
衛華這會猛然回過神來，就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
衛華急得滿頭大汗，最終，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撓撓頭，道：「我只是覺得……小寧你都沒被標記，怎麼就結了婚呢？不應該啊。」
謝寧這時默默笑了笑，想著本來就快要跟原湛離婚，他也沒刻意隱瞞什麼，只道：「本來就不算事實婚姻吧，各取所需而已。」
「誒？？？」
衛華陡然回過神來，然後他就眼前一亮，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接著衛華就道：「是聯姻嗎？商業聯姻那種？」
謝寧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衛華頓時就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認真道：「那小寧你一定很辛苦吧？」
謝甯愣了愣，衛華就小心翼翼地續道：「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你還是個Omega，平時裡還要聽那些人的流言，很堅強了。」
謝寧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最終他只有默默笑了笑，道：「我自己覺得還好，衛哥你不用擔心我。」
衛華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謝寧比了一個噓聲的姿勢給制止了。
「我好困哦，想睡了。」
衛華愣了一秒，連忙道：「那我給你燒水。」
「嗯，謝謝衛哥。」
衛華轉身就走，而後他又聽到謝寧在身後道：「衛哥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衛華目光動了動，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他嘴上還是迅速答應了。
折騰了一通之後，兩人就分別躺在床上睡著了。
謝甯因為白天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倒是衛華，腦子裡亂亂的，想著謝寧跟他說的那些內容，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
大約是半夜的時候，謝寧被胃疼給弄醒了。
醒來的時候謝寧已經疼出一身冷汗來，整個人就蜷縮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按著胃，不停痙攣。
還好衛華這時迷迷糊糊沒睡著，隱約覺得不對就連忙起身開燈，然後他就看到謝寧小臉煞白，蜷在床上捂著胃部發抖。
衛華頓時就慌了，二話不說從床上跳起來打了120，然後又趕忙去燒熱水。
謝甯這會渾身冒冷汗，疼的快要失去意識，同時自己也後悔無比——他隱約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受不了那麼辣的東西，但還是帶了一點僥倖心理，因為他那時候確實需要一點刺激的東西説明他忘掉原湛那一吻帶來的衝擊感……
衛華熱水燒好的時候，救護車也來了。
衛華這邊剛抱著謝寧想要下樓，就看到蔡成和幾個負責人氣勢洶洶地朝這邊來了。
「誰叫的救護車？誰叫的！」
衛華愣了一秒，就有點慫，但想著謝寧的情況，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去，承認了。
蔡成見到是衛華做的好事，當即就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通。
「在劇組叫救護車？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要是被拍到，明天又是新聞，還不知道狗仔怎麼編排呢？衛華你跟了我這麼久，腦子怎麼還是這麼直啊？啊？！」
衛華被罵得臉色發青，但又不敢反駁，只是咬著嘴唇，連連應是。
謝寧這時就掙扎著忍痛道：「蔡主任，真不是衛哥故意的。是我突然胃痛，他太擔心我才叫的救護車。「
蔡成當然知道謝寧的身份，這會他先是沖著謝甯溫聲安慰了一通，又冷冷瞪了衛華一眼，就道：「這邊我們負責，你現在趕快回去！」
衛華剛想拒絕，謝寧就主動開口，忍痛顫聲道：「衛哥你還是回去吧，救護車都來了，應該沒問題。」
謝寧都這麼說了，衛華死死咬了一下嘴唇，就把謝甯交給了蔡成，然後默默回頭走了。
謝寧這會疼的冒汗，雖然看著衛華的背影十分慘澹，但他也沒心思再去安慰什麼。
救護車停在樓下，蔡成這邊還攔著救護車，又通知了原湛。
謝甯被醫生放在擔架上，打了一針鎮痛，看著蔡成在一旁笑著打電話，心裡只想罵娘。
他知道，蔡成通知原湛，無非就是不想擔責任罷了。
不過這嘴臉也著實是太噁心了。
好在沒過多久，原湛就趕來了，裡面的毛衣都沒穿，就是一件襯衣加上大衣，扣子也沒扣，頭髮也有點亂，俊美的臉已經被凍得有點發紅，渾身都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而蔡成這會連忙就攔著原湛，跟原湛笑著簡單交代了一下，還沒說完呢，原湛就不耐煩地讓蔡成走了，然後原湛就皺著眉，默默上了救護車。
謝寧這會正躺在擔架上迷迷糊糊等著鎮痛藥發作，原湛一來，他下意識地就想抬手遮住臉——出了這種事，他真的覺得丟人。
而原湛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指責他的意思，而是低聲讓救護車先開走。
等救護車發動了，原湛又詳細的問了一下醫生情況，方才默默走到謝寧身邊坐下。
謝寧這會已經有點昏睡的前兆了，見到原湛，他卻還是下意識地默默別過頭，覺得丟人。
而原湛卻誤解了謝寧的意思，他以為謝寧是不想見到自己。
但沉默了兩秒，原湛還是低聲道：「為什麼突然要去吃那些刺激性的東西？」
謝寧抿了一下嘴唇，沒回答。
然後他就聽到原湛靜靜在他頭頂歎了口氣，隱隱像是說了一句‘算了’，就沒有下文了。
謝甯等了一會，原湛仍是沒有別的動作，他莫名有點憋悶，接著，鎮痛劑的藥性慢慢上來，他也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所以謝寧並不知道，之後這一路，原湛都靜靜坐在擔架旁，眉頭緊鎖，就這麼看了他，守了他一路。
而這邊到了醫院，謝甯又被醫生弄醒，先是洗胃，然後又做了胃鏡，之後打點滴。
折騰了這麼一通，本來謝寧痛著都還有點精神，現在胃空了，沒那麼痛了，卻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感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徹底蔫了。
而原湛一直陪著謝寧進進出出，這會看著謝寧抿著唇，皺著眉，蒼白的小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愧疚來。
畢竟原湛也猜到，這次謝寧出事，有他的原因在。
醫院的高級病房有暖氣，味道也沒有外面那麼難聞，謝寧這會躺在柔軟的被褥裡，手上打著點滴，整個人就仿佛是飄的。
而過了一會，謝寧稍微緩過來一點勁，就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原湛。
見到原湛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多了幾分血絲，謝寧忍不住就啞聲道：「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我這邊不是沒事了嗎？」
原湛見到謝寧又主動跟他講話，目光動了動，神色柔和了幾分，而接著他就搖了搖頭道：「沒事，本身我在劇組事情也不多，丟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原湛還是第一次講出這種話來，謝寧聽了，心中頗有點小感觸，接著他就笑笑道：「那你去隔壁床上躺著吧，咱們躺著說會話就行，一會也該睡了。」
原湛點點頭，正依言準備起身，忽然就一眼瞥見謝寧紮著針的手露在外面，蒼白的，血管還微微泛著青。
原湛眉頭一皺，便起身道：「我出去一會，一會就回來。」
謝寧愣了一下，倒也沒攔著他，只道：「去吧。」
原湛點點頭，轉身就走了，謝甯看著原湛離開，目光動了動，伸出沒打針的手，默默撥了一下額前的劉海，然後在心裡默默想：算了，不就是誤打誤撞親了一下嗎？又不是什麼大事，當做沒發生就好了。
而且原湛現在的態度，謝寧倒也還真的沒法去興師問罪什麼的，真要興師問罪，也顯得他太小氣了。
謝寧胡思亂想了一會，就忍不住想要摸手機玩，然而他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還落在原湛的房間裡，一下子就萎了。
好煩哦……
謝寧耷拉著臉，了無生趣。
約莫過了六七分鐘的樣子，原湛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半新不舊的暖寶寶，暖寶寶還是個粉色的阿妮，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東西。
謝寧聽到開門聲，目光動了動，抬頭一看，就看到原湛手裡捧著的那個暖手寶，頓時就忍不住笑道：「你這麼怕冷啊？這是跟哪個護士妹子借的？還挺可愛的。」
原湛聞言，抬頭看了謝寧一眼，接著他倒是沒說什麼，就徑直走到謝寧身邊，然後小心翼翼地握住謝寧打針的那只手，再默默地就把暖寶寶墊在了他的手下。
謝寧愣住了。
謝甯沒料到原湛是去給他找的暖寶寶，一時間有點尷尬，但尷尬完之後，謝寧還是十分誠懇地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原湛沒接話，只是用被子幫謝甯把手蓋好，然後道：「護士說這樣會好一點。」
謝寧目光動了動，低低「嗯」了一聲，臉上微微有點發燒。
而原湛做完這些，就默默走到一旁的床邊坐下，掏出手機來看了看。
「幾點了？」謝寧看了一眼原湛，忍不住問。
原湛目光一動，就道：「淩晨三點半。」
「哦……」
沉默了兩秒，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早點休息吧，我幫你看著點滴。」
「要聊點什麼嗎？」
尷尬……
最終是謝寧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既然你困了，就早點休息吧，點滴我自己看著，沒關係的。」
「我不困，是醫生說你要保持正常作息。」
謝寧沉默了一下，道：「可是我剛剛睡了好久，也不太困了。」
對面停了停，道：「那就聊點什麼吧。」
謝甯聽到原湛這缺油少鹽，平平淡淡的聲音，卻莫名心中一喜，接著他就側過頭，窩在枕頭裡看向對面的原湛道：「你想聊什麼？」
原湛見到謝寧側過來，自己遲疑了一下，也抱臂微微側過身，用枕頭靠了後背道：「我……不太會聊天。」
謝寧頓時撲哧一笑：「我知道。」
原湛：……
「那你還問我聊什麼？」
「我找不到話題嘛。」
「哦……」
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這一次的沉默就沒有先前那麼蜜汁尷尬了，反而帶著一種漸漸醞釀深入的氣息。
最終，是原湛先開了口，他微微清了一下嗓子，低聲道：「這次劇組澄清的事情我看過了，應該是承包給行銷公司做的，謝總估計也授意了一部分，但他們理解錯誤了。你如果覺得不妥，都是可以改的，現在還來得及。」
謝寧頓時‘咦’了一聲，道：「你不生氣啊？」
原湛目光動了動，有點好笑：「我為什麼要生氣？」
謝寧抿了抿唇，道：「我以為你會覺得我是故意——」
「故意綁定我？」原湛淡淡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不吱聲了。
原湛這時靜靜看了謝寧一眼，忽然道：「那你是故意想通過那些行銷綁定我嗎？」
謝寧一愣，接著立刻否認：「當然不是！」
謝寧否認的太急太快，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又覺得自己這麼說好像有點傷人？
但謝甯偷偷瞄了原湛一眼，發現原湛仍是剛才那個表情，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就覺得肯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而原湛過了一會，也淡淡道：「是啊，我也知道，以你的頭腦，想不出這麼高明的法子。」
謝寧：……
哼。
謝寧鼓了鼓臉，別過頭去，道：「你可真會聊天。」
原湛看著謝寧鼓起的小臉，心裡莫名有點癢，想要捏一把，但又不行，這會就嘴上敷衍道：「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謝寧：……
媽的，這天聊不下去了。
雖然心裡說是聊不下去，但謝寧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又跟原湛搭了腔，兩人就又東拉西扯地掰了一通。
一個多小時，說慢也不慢，就這麼過去了，謝寧的點滴快滴完，一直看著的原湛就起身去叫來了護士，臨走的時候原湛還把暖寶寶給還了回去，那護士見狀，不由得默默笑了笑。
原湛送走了護士，進門來就看著謝寧瞅著這邊發呆，不由得道：「你在看什麼？」
謝甯其實是困得發呆，這會聽到原湛叫他，他遲鈍回過神來，剛一張嘴，就打了個哈欠。
原湛見狀，微微有點好笑，便道：「好了，早點休息吧。」
謝寧這會也確實困了，於是他就縮了縮頭，望著原湛又打了個哈欠道：「我要睡了，晚安。」
原湛靜靜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晚安。」
說完，原湛就略略欠身去關了燈。
房間裡黑下去，謝寧這會就在一片安穩和靜謐的氛圍中進入了夢鄉。
而原湛上床之後卻睡不著了，他這會靜靜看著謝寧那邊，只看到一點白色的影子，對面的窗戶外是一片山野，夾雜著一點高速公路上飛馳車輛的燈光，莫名的，原湛心裡就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
最終，他就這麼側著身，面對著謝寧這邊，靜靜睡了過去。
•
謝寧醒來的時候屋子裡還是微暗的，他還以為時間很早，結果扭頭一看，是窗簾都被嚴絲合縫地拉上了，窗簾最邊緣隱約透出的一絲極亮的光告訴謝寧——這會真不早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朝旁邊床位上一看——
唔？
原湛的位置空蕩蕩的，被子也疊得很整齊，簡直就像是沒有睡過人一般。
原湛這就走了？
謝甯腦子裡冒出三個問號來。
但隨即他又揉了揉腦子，回過神，人家這不是應該走嗎？還得去顧劇組的事呢。
呼出一口濁氣，謝寧便翻身下床，結果他腳剛踩到拖鞋上，就看到床頭櫃上面壓著一張紙。
謝甯連外衣都沒披，就連忙將那張紙條拿了過來，拿過來一看，謝寧目光動了動，末了，露出一絲淡笑。
紙條上用英俊漂亮的字跡寫著：手機我晚點讓陳助理幫你送來，中午我會送飯，早餐你自己在醫院解決，不能不吃。
搖頭笑了笑，謝寧就把那張紙條折成一個正方形，然後塞進口袋裡，說真的，原湛關心起人來的時候倒也一點都不含糊嘛。
接著謝寧就美滋滋地靠在床邊，一邊哼歌，一邊等手機。
然而謝寧並沒有想到，中午他沒有等到原湛，而是先等到了蘇陵和助理小吳。
蘇陵出現的時候，謝寧第一反應是驚喜，接著心裡便有些不是味了——他還記得那天原湛說的呢，蘇陵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想到這，謝甯看蘇陵的眼神就有些微妙，而蘇陵卻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只以為謝寧是不舒服，所以臉色不好看。
笑了笑，蘇陵就對助理小吳招招手，讓他把保溫桶拿過來，然後道：「聽說你病了，我特意讓小吳去買的營養餐，嘗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說著，蘇陵就拿著保溫桶坐到謝甯床邊。
蘇陵這會坐近了，謝寧才發覺他是是純素顏，皮膚狀態不算特別好，還有點浮腫，但依然清麗動人，明顯就是卸完妝就直接從片場過來了。
看到這樣的蘇陵，謝寧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的那一點彆扭心思絲毫沒有意義——是啊，蘇陵這麼優秀，有喜歡的人也正常，自己吃個什麼醋呢？好好當朋友不就很好嗎？
只是想了一想，謝寧就想開了，於是他就笑道：「好啊，我看看，陵哥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蘇陵這會一樣樣把保溫飯盒裡面的吃食拿出來，笑道：「好吃倒是談不上，不難吃就不錯了。」
謝寧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牛奶雞蛋羹，雜糧粥，還有一大碗黨參烏雞湯以及一碗切好的新鮮蔬菜沙拉。
這未免……太養生了點。
看著就沒有胃口啊。
看著謝寧默默癟嘴的樣子，蘇陵微微一笑，就道：「你啊，不吃這個就等著吃醫院的營養餐吧。」
謝寧頓時回過神來，忙哀嚎道：「別！我要吃！」
蘇陵露出一點寵溺的笑意，就把粥碗遞給謝寧。
謝寧嘗了一口粥，裡面放了紫薯板栗和南瓜，煮的軟爛香甜，竟是十分可口。
這會謝寧一邊吃一邊就不住點頭道：「好吃好吃。」
蘇陵只是靜靜微笑著看他，神情異常寵溺，時不時還遞過一張紙巾給謝寧擦嘴。
謝寧幾次都有點不好意思，但蘇陵實在是太溫柔了，他也沒辦法拒絕，只能抿著嘴唇，微紅著臉，任由蘇陵一點點幫他把嘴巴上沾著的殘粥給擦拭乾淨。
而這邊蘇陵擦擦了兩下，謝寧忽然隱約看見蘇陵領口附近有一道顏色明顯的紅痕，他微微一愣，忍不住就道：「陵哥你掛彩了？」
蘇陵目光一動，隨後就不動聲色地拉了一下領口，笑道：「不礙事的，擦到一點而已，你先吃你的粥。」
那個顏色明顯就不是不礙事啊，謝寧眉頭一皺，剛想問什麼，一旁立著給謝寧削水果的助理小吳就涼涼道：「還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人使了絆子，第一次吊威亞就——」
「小吳。」蘇陵語氣有點發冷地制止了助理小吳接下去的話。
助理小吳頓時噎了一下，然後他就索性賭氣甩手走了。
謝寧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氣性這麼大的助理。
助理小吳走了，蘇陵默默朝門外看了一會，半晌，他挑挑眉，無奈地回過頭，沖謝寧笑了笑道：「沒事，不用管他，他時不時就會這樣傲嬌一次，過會就好了。」
謝寧這會回過神來，漸漸明白到蘇陵受傷是什麼原因，神情就嚴肅了起來，然後他便低聲問蘇陵：「是不是汪瀅穎為難你啊？」
蘇陵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沒有，她還不至於那麼傻。」
「那是為什麼？」
蘇陵聞言，沉默了一會，然後他就靜靜看著謝寧笑道：「其實小寧，你應該知道我這個角色來得不算太光明正大吧？」
謝寧微微一怔，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
沒錯，蘇陵這個角色是走後門的，但最後的結果也證明蘇陵確實有這個實力，即便是當初沒換人，還不一定有蘇陵演出來的結局好。
而蘇陵見到謝寧不說話，以為他被震到了，頓了頓，便仍是平靜道：「這個角色來的不光明正大，所以有人針對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去真的跟別人爭什麼。如果鬧大了，別人一氣之下把事情捅出去，我完了我也認，但肯定會連累舉薦我的人，我不能這麼自私。」
謝寧聽到這，心中五味雜陳，然後他忽然就想起了一種十分可怕的可能性，接著他就忍不住問道：「那陵哥，這個片子你自己真心想接的嗎？」
蘇陵怔了一秒，隨後微笑道：「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謝甯一見蘇陵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得沒錯，隨即便咬了唇。
而蘇陵這時候又淡笑著解釋道：「雖然我一開始不是那麼想接，但這個項目確實很好，能上也很榮幸，所以也不能說不想上吧。」
謝甯一聽蘇陵這話，就知道他在給原湛解圍，忍不住就道：「不管怎麼說，陵哥，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受不了的委屈你就跟我講，我能幫到你的地方一定幫。」
蘇陵沒想到謝寧會突然這麼認真的發誓，一時間還有點不知所以，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過來。
接著，蘇陵就垂眼淡淡笑了笑，道：「小寧，你不用對我這樣的。無論怎麼說，這都是我自己選的路，跟別人沒關係。」
謝甯聽著蘇陵這話，莫名就有點替他委屈：「可這又不是你的錯。」
蘇陵聞言，目光動了動，接著倒是十分豁達地一笑，伸手擰了擰謝甯有點委屈巴巴的臉，輕聲道：「你啊，真的不用這樣，既然我都接了，我肯定要好好拍完，小寧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偶爾幫我化化妝我就很高興了。」
蘇陵話說到這份上了，謝寧也沒法再說什麼，只能在心裡暗暗心疼蘇陵了。
而蘇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一般，就叮囑著謝寧快點吃完，他好收拾東西。
吃到一大半，謝寧就把勺子一推道：「我吃不下了。」
蘇陵瞟了一眼碗裡的殘羹，目光微動，道：「這才吃了多少？」
謝寧癟嘴道：「可是真的好淡啊，粥是很好吃，其他的就……」
蘇陵微微一挑眉，什麼都沒勸，就端起碗和勺子來，然後舀了一勺，遞到謝甯的唇邊，道：「張嘴。」
謝寧：……
接著，他們倆就拉扯了起來。
拉扯的途中，謝寧嘻嘻哈哈躲躲閃閃，忽然，他目光一動，像是看到了什麼，接著他就傾過身子有點狐疑地朝門外看了一眼。
蘇陵見狀，也不由得放下碗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怎麼了？」
謝寧猶豫著道：「我剛剛好像……看到阿湛了？」
蘇陵目光一動，笑了笑就起身道：「哦？是嗎，我去看看。」
說著，蘇陵就走了出去。
而謝寧這會就伸著脖子等蘇陵。
不多會，蘇陵仍是帶著微笑進來，然後他就擰了一把謝寧的鼻子，蹙眉道：「你是故意騙我，想不吃東西吧？」
謝寧瞪大了眼：「哪有？」
而說完這話，謝寧就陡然醒悟過來，然後立刻鼓起了臉，可憐兮兮道：「可是真的……能不吃嗎？」
蘇陵立在床邊，靜靜看了謝寧兩秒，那眼神看得謝寧就快要舉手投降，可最後，蘇陵搖頭無奈一笑道：「這次就算了。」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露齒一笑道：「陵哥最好了。」
蘇陵默默一笑，走到一旁，收拾餐具，謝寧也連忙乖覺地幫忙收拾起來。
收拾完畢，蘇陵就揉了揉謝寧的頭髮道：「晚上我還有戲，下午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再來看你。」
謝寧連忙點頭，然後他就依依不捨地把蘇陵送出了房間。
蘇陵這邊關上了病房的門，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保溫桶，就又靜靜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消防走道，道：「阿湛，出來吧。」
片刻之後，一個修長的，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就從消防走道裡走了出來，果然是原湛。
蘇陵見了原湛，微微出了一口氣，末了道：「阿湛你在躲我？」
原湛淡淡道：「不至於。」目光卻絲毫都沒有投在蘇陵身上。
蘇陵這時走上前，直視原湛道：「那為什麼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你明明是要進來，卻又轉身走了？」
原湛沉默了。
蘇陵早就看穿了原湛的心思，這會莫名就覺得有些心涼，然後他就笑笑道：「放心吧，我不是會趁虛而入的人，你想追小寧，盡可以去追，不用防賊一樣——」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原湛忽然有點暴躁地打斷了蘇陵的話。
蘇陵沉默了兩秒，抬起頭，直視原湛的眼睛，道：「那你為什麼躲我？」
原湛閉上了眼，別過頭，用行動拒絕回答蘇陵的問題。
見到這樣的原湛，蘇陵不怒反笑。
半晌，蘇陵定定看著原湛，一字一句的道：「喜歡過我是一件讓你覺得很丟臉的事情嗎？」
原湛愣住了。
第36章 曖昧
接著，原湛一向冷靜自持的面具就徹底裂了開來，他望著眼前的蘇陵，忽然有些氣憤和不理解——所以蘇陵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
那為什麼蘇陵一直都把他的示好當做視而不見？
為什麼——
「腦補很有意思嗎？」蘇陵忽然淡淡開口。
原湛猛地回過神，接著面色便是微微一窘，隨後他又惱羞成怒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原湛冷冷道。
蘇陵有點頭痛，然而過了片刻之後，他卻仍是默默笑了笑道：「這邊人多眼雜，換個地方說話。」
說完，蘇陵也不管原湛來不來，就徑直轉聲，下了樓。
原湛看著蘇陵的背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他最終猶豫了半晌，卻還是默默跟了上去。
出了住院部的大樓，蘇陵就一直拐彎往裡走，最後他走到一塊無人的草坪前，找了個紅色的落地長凳坐下，明擺著就是等原湛過來。
原湛見狀，眸光沉了沉，卻並沒有坐到蘇陵身邊刻意給他空出的位置上去，而是直接站到了蘇陵的跟前。
「你想說什麼？」原湛面無表情地道。
蘇陵目光動了動，仰頭看向原湛，坦然微笑道：「阿湛，你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嗎？」
原湛微微一愣，接著他就語氣冷淡地道：「如果你只是為了教訓我，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我不是來教訓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有些做法真的很蠢，很糟糕。」
原湛臉上一青，接著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偏生在這時，他背後傳來蘇陵靜靜的聲音。
「其實阿湛，我喜歡過你的。」
原湛腳步猛地一滯，如遭雷擊，隨後，他就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了蘇陵。
兩人目光對視，蘇陵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帶著淡淡的微笑，而原湛的眸光則是閃爍遊移不止，似乎是在思索蘇陵那句話的真實性。
「我是說喜歡過。」蘇陵再次微笑著強調了一下，末了他有點遺憾地道：「可惜，我這輩子大概也聽不到你的表白了。」
原湛看著蘇陵，心中情緒洶湧澎湃，今天，他一個面癱，卻大概把這輩子的表情都用光了。
而過了也不知道多久，原湛忽然就有點惱羞成怒地低聲憤然道：「你嫌我不告白，可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蘇陵聞言，微微出神了一秒，接著他露出一絲淡笑：「你真的想知道麼？」
原湛抿緊了嘴唇，神色冰冷而沉靜。
蘇陵見狀，忍不住就有點悵然地笑了笑，道：「因為，即便我喜歡過你，但也沒喜歡到想要主動告白的程度，可如果是你告白，我就會接受。這樣說，你懂了嗎？」
原湛：……
蘇陵說完這話，就罕見地斂去了笑意，然後抬起頭，平靜的看著原湛臉上的表情。
半晌，他看到原湛眼睛忽然紅了紅，接著又看到原湛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默默別過眼去：「哦。」
蘇陵微微吐出一口氣，沒說話。
不過很快，原湛就又回過頭，神情冷冽而又尖銳地看向蘇陵道：「可你先前那麼多年都不說，為什麼現在要說？」
蘇陵無奈一笑：「你忘了，我說過我想追小寧。」
原湛：……
「可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原湛語氣發冷，蘇陵剛剛說的事實在是讓他心情亂的一團糟，也來不及去思索什麼。
而蘇陵這時淡淡道：「因為我知道你性格彆扭得很，別人是戳一下動一下，你戳十下都未必動一下。所以抱著朋友一場，不想讓你後悔的想法，我今天最後問你一次，你喜歡小寧嗎？不喜歡，我就去追了。」
原來拐了這麼多彎，為的還是這件事。
看著眼前的蘇陵，原湛忽然有些憤然和失望，他覺得這樣蘇陵太陌生了，以前的蘇陵是那麼的體貼，那麼溫柔，從來都不會這麼針鋒相對——
「得了吧？」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忽然無奈笑了笑道，「我性子好不代表我沒脾氣，換成別人，你這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渣男的名聲早就傳遍整個圈子了。虧我還一直忍著，背地裡還被別人當成小三詆毀，結果現在你就這麼腹誹我？」
原湛：……
接著原湛就猛地咬了牙，頭部隱隱作痛地怒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蘇陵面無表情地淡淡道：「我就是知道才一直忍著你，要不然，你以為你真能娶小寧？」
原湛臉色驟變，接著他就皺眉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蘇陵這時微微仰起頭，看了看天邊那一絲絲白色的雲彩，過了許久，他才淡淡開口道：「算了，早晚也得告訴你，現在說也沒關係。」
原湛靜靜看著蘇陵，神色冷冽嚴峻，如同等待審判一般。
「謝總早就知道你暗戀我的事情，但他調查過，知道我們之間沒什麼，還找我談過一次——阿湛你知道謝總怎麼評價你嗎？」
原湛這會的臉色已經能用七彩斑斕來形容了，最後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你說。」
蘇陵默默笑了笑道：「謝總不愧是謝總，一眼就把你看穿了。他對我說，阿湛你是個正派人，即便你再不喜歡小寧，但只要結了婚，你就會負該負的責任，跟那些不懷好意追求小寧的登徒子不一樣。他就怕以小寧的那個單純的性格，在他百年之後被什麼花花公子騙了，那才叫真的慘。至於喜歡不喜歡——」
說到這，蘇陵又微微一笑：「謝總覺得那是小孩子的事情，等你跟小寧年紀大了，有了親情，自然也就不會想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
末了，蘇陵瞥了原湛一眼，好笑道：「不然阿湛你以為就憑你一個力薦，謝總就那麼輕易讓我進這部劇？謝總也不是傻子啊。」
原湛聽著蘇陵的講述，面上漸漸籠起一層寒霜，最終他冷聲道：「所以這次行銷的事，也是謝總安排的？他不想讓我跟謝寧離婚？」
蘇陵目光動了動，露出一點詫異的神色，隨即他笑著搖了搖頭道：「那是謝總的事，我不知道。」
原湛此刻已經斂去了臉上的多餘表情，換成了一種壓抑的陰沉，聽完蘇陵的解釋，他就淡淡道：「那我知道了。」
蘇陵見狀，倒也不想深入去追究什麼謝總的事，只是微微抬手，撫摸了一下唇角，問：「所以阿湛，你的答案呢？」
「什麼答案？」原湛皺眉，
「你到底要不要追小寧？」
原湛：……
短暫的沉默之後，原湛冷笑一聲，淡淡丟下一句話：「你想追就去追吧，反正這部戲完了，我們就會離婚。」
蘇陵目光一動，顯然沒想到原湛會這麼回答。
接著蘇陵眯了眯眼，還想問點什麼，可偏生原湛這時卻又咬了咬牙，低聲道：「蘇陵，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蘇陵有些意外，但他只是意外原湛居然會主動問問題，而不是直呼他的名字，而接著蘇陵就淡笑道：「問吧，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此刻原湛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十分糾結，顯然心裡也還在作鬥爭，但最終，他還是把自己心中的那句話問了出來。
「為什麼你選謝寧而不是我？」
天知道原湛問出這句話內心是有多麼煎熬，他問完之後，自己也覺得羞恥。
而蘇陵聽了這話，目光動了動，反而微微失笑了。
「你笑什麼？」原湛臉色微變。
蘇陵搖了搖頭，莞爾道：「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不會問出這種話來的。」
原湛眼睫微微一顫，沒說話。
蘇陵這會又沉默了一下，便認真道：「其實阿湛你很優秀，而且，就客觀能力上來講你比小甯優秀很多。」
原湛沒料到蘇陵在這種時候居然會誇他，一時間愣住了，他心裡也微微升起了一點僥倖的念頭來。
做生意的，要是真圖謀不軌，生
原湛心裡的一點僥倖被擊了個粉碎。
「小寧長得好看，性格又單純，跟他相處起來一點都不累，很舒服。不用去猜他在想什麼也不用刻意迎合他。跟他在一起，我覺得我能夠做自己。但阿湛你……」
說到這，蘇陵忍不住默默歎了口氣道：「你其實有點過於端著了。學生時代你猜我猜這種玩玩還是情趣，但成年人就算了吧，談個戀愛跟做題似的，太累了。」
原湛:……
而蘇陵這時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原湛就已經微微漲紅著臉，語氣生硬地打斷了他道：「別說了。」
他不要面子的嗎？
蘇陵微微一怔，原湛就又冷冷道：「我這會走了。」
蘇陵還沒說什麼呢，原湛就已經轉頭離去，看他修長的背景急匆匆的，頗有幾分逃走的意思。
蘇陵目光動了動，本來想叫住原湛，但末後他想了想，卻又淡淡一笑。
算了，這熊孩子偏要撞南牆，他也懶得再提醒。
等真的吃過虧，大概就知道疼了。
•
原湛這邊回到酒店之後，本來情緒已經被一路的冷風吹得平復了一點，但他自己又偏要去鑽牛角尖，忍不住去回想蘇陵的話。
結果原湛越想就覺得越憤怒越羞惱，好幾次他都差點沒掏出手機來，想要直接打電話給謝總質問。
但最終原湛還是沒有犯蠢。
那畢竟是謝甯的父親，父親為自己的兒子著想有什麼錯？
不過原湛還真沒想到，自己才是最後被蒙在鼓裡的那個。
想到這，原湛默默攥了攥手裡的手機，然後就慢慢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原湛突然就覺得一陣酸意上湧。
他甚至開始隱隱嫉妒起謝寧來。
相處舒服？
舒服能當飯吃？
可偏偏在這時，原湛腦海中又不自覺地就浮現出謝寧先前笑著跟他說話時候的表情，確實……
很溫和，很舒服。
甚至連跟謝寧那個吻，現在原湛想起，仍是覺得心跳會忍不住加快……
鬼使神差的，原湛居然還伸出手，默默撫了撫自己的唇角。
可下一秒，原湛就悚然一驚。
咬了咬唇，原湛猛地閉了閉眼，驅散了腦子裡那些綺念。
太糟糕了……
可當他睜開眼，卻又忍不住想起蘇陵評價謝寧的那些話。
其實蘇陵說謝甯傻白甜和單純，原湛在心裡是默默否認的。
謝寧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傻白甜和單純，事實上他很聰明，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謝甯其實經常不經意卻又明顯是故意戳穿的原湛的小心思，但偏偏他的語氣一點都不讓人反感。
蘇陵雖然很多時候也溫柔，但他隱約裡還是清高的，不像謝寧那樣，坦誠，自然……
思維到這，原湛忽然微微一驚。
他不是應該，討厭謝寧嗎？
為什麼莫名其妙自己分析了半天，反而分析了一堆謝寧的優點？
於是，原湛就又鬱悶了。
最終，他默默把大衣一甩，坐到了床邊，掏出手機，準備看點新聞轉移注意力。
結果原湛剛在床邊坐下，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謝寧的手機。
目光停在謝寧的手機上，原湛不由得默默攥了一下拳，指甲就有幾分掐進肉裡，生疼。
接著，原湛便起身去拿過了謝寧的手機，他抬手在謝寧的手機上摩挲了一下，卻又神使鬼差地點亮了螢幕。
而這時，原湛就看到鎖著的螢幕頂端飄著一條短信。
看不到內容，但是是歐陽謙發來的。
如果是別人，原湛或許不屑一顧，但偏偏是歐陽謙。
原湛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看到歐陽謙的名字時，神色有多陰沉，他甚至在那一秒生出有點陰沉的心思，恨不得乾脆把謝寧的手機砸了算了。
但最終原湛還是沒有動手，他沉默了許久，左手拿著謝寧的手機，又掏出自己的手機給陳助理打了電話，
陳助理很快就趕來了，原湛就面無表情地把謝寧的手機遞給他，道：「這個給謝寧送過去。」
陳助理忙不迭地接過手機，接著就又關心地問道：「原總剛從醫院回來吧？夫人的病要不要緊？」
原湛頓時就露出有點煩躁的神色，冷冷道：「不知道。」
陳助理：……
知道原湛間歇性狂躁症又發作了，陳助理也不敢多待，默默抿了一下唇，就連忙拿著謝寧的手機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而醫院這邊，謝寧還在鬱悶呢，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等到陳助理。
可謝寧也沒法打電話——他一個號碼都不記得。
就在謝寧無聊地打開了電視機，看起了肥皂劇的時候，陳助理出現了。
一見陳助理，謝甯就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急忙招手道：「陳哥你總算來了！我可等了好久呢。」
陳助理見到謝甯這樣，默默笑了笑，就走上前去把手機遞給謝寧，然後又把自己帶來的一袋水果放在床邊。
謝寧接過手機，見到還有水果，一下子笑眯了眼，連忙道：「太客氣了，還帶什麼水果。」
陳助理嘿嘿笑道：「一點心意、一點心意。」
謝寧這會笑著點了點頭，就迫不及待的順手打開手機，一下子他就看到了頂上那條歐陽謙的短信。
謝寧目光一動，正想點開短信，看看裡面寫的什麼，就聽到陳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原總心情又不好了，我看他是從醫院回去才那樣的，您知不知道為什麼啊？我一點頭腦都摸不著呢。」
謝甯聞言，點開短信的手頓時一停，接著他就扭頭看向陳助理，反問道：「從醫院回去就心情不好？」原湛來過了嗎？
陳助理連忙點頭：「是啊，我剛剛來的時候看他臉色很嚇人呢。」
謝寧目光動了動，心裡就有點回過味來，隨即他就不動聲色地笑道：「誰知道呢？可能是沒吃到蘋果吧？」
陳助理：？？？
這也行？？？
但陳助理仔細思索了一下，覺得以原湛的性格也確實有這個可能性，立刻就豁然開朗道：「那我知道了，謝謝夫人。」
謝甯見陳助理居然信以為真，就忍著笑，認真道：「他就是這樣，你晾著他就行，別搭理他，越搭理他他越醉。」
陳助理頗以為然，連忙點頭稱是。
之後寒暄了幾句，謝甯把陳助理送走，而回來之後，他又想了想陳助理方才說的那些話，神色就略微不對勁了。
原湛來過了？
還沒見他就走了？
所以……他之前看到的那個疑似原湛的身影不是幻覺咯？
可原湛看到了蘇陵，默默避開他可以理解，但蘇陵為什麼……也要幫著原湛騙他？
想到這，謝寧心裡就有點不是味了。
然而思索了好久，謝寧也想不出這兩人到底為什麼要瞞他，所以他就放棄了，轉頭又拿過手機，看歐陽謙的短信。
結果本來謝寧心情還不錯，看了歐陽謙的短信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歐陽謙：小寧，抑制劑研究出了一點問題，我現在沒辦法確定在半年裡一定能把它研製出來，很抱歉。
本來謝寧都快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結果歐陽謙這麼一提，他就又想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得在發情期到達之前就趕快找一個人睡了？
謝寧：……
鬱悶，暴躁，想打人。
但謝甯也清楚，自己肯定不能對著歐陽謙撒氣，畢竟歐陽謙還是好心呢。
想了想，謝甯給歐陽謙回復了一條短信過去。
謝寧：沒事，謙哥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心了。
這條安慰的短信發過去，謝寧就想打開網路，打一局遊戲靜靜，結果剛點開遊戲，歐陽謙的電話就來了。
謝寧：……
沉默了一秒，謝寧默默歎了口氣，還是打起精神笑著接了電話。
「喂，謙哥，你沒在忙嗎？」
對面窸窸窣窣了一會，傳來歐陽謙有點疲憊和沙啞的聲音：「抱歉小寧，這次我把事情搞砸了。」
謝甯聽到歐陽謙的聲音，就知道他肯定很辛苦，這會心裡就說不出的心疼了一下，隨後就柔聲道：「沒關係的，謙哥你盡力就好，這件事我該謝謝你，又怎麼能說搞砸不搞砸的話呢？」
歐陽謙在對面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低聲道：「那小寧你打算怎麼辦？」
謝寧愣了一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歐陽謙這會頓了頓，似乎是有點為難，末了他道：「其實我這裡有個方法，就是不知道小寧你願不願意用？」
謝甯聞言，連忙道：「什麼方法？」
歐陽謙遲疑了一下，道：「由於Omega地位在國際上的提高，很多貴族Omega在適配年齡找不到合適的alpha，就會去一些私人機構花錢購買alpha的臨時標記。」
「購買？」謝寧驚訝了，「這玩意還能買的？」
歐陽謙靜靜嗯了一聲道：「這種機構會專門招聘身體健康的alpha做員工，還會給他們體檢。從標記到結束，整個過程都是絕對保密的，標記過程中也會有專人看守，防止出現失控的情況，最重要的是——標記過程中alpha和Omega會被戴上高科技眼罩，見不到彼此，事後立刻分開，就防止了一些alpha在事後去找Omega的麻煩，算是一勞永逸。畢竟有些Omega因為不想結婚，去找認識的alpha臨時標記卻又被強|奸這種事發生得太多，相比較而言，這樣機構的保險程度就高很多了。」
「那很好啊！」謝寧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歐陽謙怔住了，他沒想到謝寧同意得這麼快，他還以為以謝寧保守的性格會猶豫很久，甚至覺得很荒謬。
而這時謝寧又笑著道：「早知道這樣也就不用辛苦謙哥你了，我提前去找人弄個臨時標記可不省事太多。」
歐陽謙聞言，默默松了一口氣，也淡淡笑道：「我先前還怕你不同意，才一直沒告訴你，現在好了，沒事了。「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話，第一反應就覺得很奇怪，但隨即又恍然大悟。
是了，以前那個謝甯能給原湛下藥，估計是想一輩子跟原湛鎖死的，性格又保守，大概率不會同意這種事，歐陽謙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所以謝寧這會就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想開了嗎，以前太幼稚了。」
歐陽謙聽到謝寧這麼說，語氣也忍不住放溫柔了幾分：「想開就好，你在那邊，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放心吧謙哥~」
謝寧這一聲又甜又乾脆，聽得歐陽謙心中一暖，一塊大石頭算是徹底放了下來，末了他又柔聲叮囑了謝寧幾句，就掛了電話。
而謝寧這邊放下手機，就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幾個滾。
如果真的如同歐陽謙說的，那他還愁什麼？大可以吃吃喝喝就這麼玩了下半輩子，如果謝總非要一個孫子繼承家業的話，那也能夠找代孕，反正有錢嘛，什麼都不是問題！
這麼一想，謝寧就十分激動。
激動了一會，謝寧出於習慣，就掏出手機想給人打個電話分享一下高興的心情。
然而把手機掏出來，通訊錄一翻，謝寧愣住了。
他好像……沒有人可以分享。
手指無意識地在通訊錄上上滑下滑幾下，看著那寥寥無幾的名單，謝甯莫名就覺得有點憋悶。
按道理來說，蘇陵應該是最好的分享物件，但謝寧卻一直從內心深處覺得，蘇陵並不是一個適合分享心情的人。
因為他太暖了，大概無論分享什麼，他都會依然那麼溫柔。
幾乎可以預料得到的反應，就不是特別的驚喜了。
看著手機螢幕，謝寧發了一會呆，最終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撥通了原湛的電話。
其實倒也算不上鬼使神差，謝寧本來就有心想問問，原湛為什麼就因為蘇陵都不來看自己了——至於這麼彆扭嗎？
而且蘇陵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啊。
不過其實更多的，謝寧是產生出一種——媽的，好不容易收伏一個熊孩子，結果熊孩子因為別人一個眼神又不理自己了那種挫敗感。
電話響了三聲，通了。
謝寧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電話突然通的那一秒，他目光動了動，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所以，謝寧一時間竟是沉默了。
而原湛，在電話這邊等了一會，沒等到聲音，他就忍不住皺眉道：「有事？」
謝寧驟然回過神來，而他抿了抿唇，忽然就想到一個最好的理由，然後他就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懶洋洋地笑道：「阿湛你不是說來找我麼？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來。」
原湛愣住了。
片刻之後，原湛腦子短路了一般，隨口就淡淡道：「劇組有點忙，晚上過去。」
而說完這句，原湛自己又愣住了——他竟然撒了謊？還是對著謝寧，撒這樣的謊？
原湛臉上頓時就露出一點羞窘的表情來，但他隨即又覺得，還好謝寧不在，要不然就出醜了。
而聽到原湛這話，謝寧愣了一秒，接著就有點陰謀得逞一般默默地笑了，然後他就舒舒服服地靠回到床上，淡笑道：「這樣啊，那你來的時候順便給我帶點好吃的唄。」
如果是往日，原湛大概率會嫌煩，但這次他卻罕見的沒有，而是沉默了一下就道：「想吃什麼？」
謝寧立刻就掰著指頭，數了一堆好吃的出來。
原湛聽著，眉頭就一點點皺了起來，接著他就語氣不太好的道：「你知道你昨天為什麼進醫院嗎？」
謝甯猜到原湛就會來這麼一句，癟癟嘴道：「可我想吃的都是少油少鹽少辣的，這都不行？」
原湛卡殼。
半晌，原湛淡淡道：「到時我看著辦吧。」
謝寧；「哦。」
聽到謝寧這一聲，原湛眸光閃了閃，不自覺的就道：「你又不高興了？」
謝甯聽了原湛這話，本來還不高興呢，忽然就高興了，然後他又想起歐陽謙方才跟他說的那件事，便忍不住道：「我剛剛跟謙哥通了電話，他告訴我一件好事。」
原湛是知道歐陽謙那條短信的，這會他目光暗了暗，莫名心裡有點不自在，就忍不住低聲道：「什麼好事？」
謝寧笑了一笑，就把歐陽謙給他說的那些話講給原湛聽了一遍，說完，他還有點感慨的笑道：「早知道是這樣，我之前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而原湛聽完謝寧的話，沉默了片刻，末了就沉聲道：「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那種機構都沒有經營許可證，萬一出了什麼問題誰負責？」
謝甯這話一時間讓原湛無法反駁，但原湛還是莫名覺得這種模式讓人不太放心，遲疑了一下，他嚴肅道：「這件事你不要輕舉妄動，要去的話，最好也提前請示一下謝總，不然出了什麼問題，沒人給你負責。」
聽到原湛這種一板一眼的語氣，謝寧就覺得頭禿，無奈，他知道自己如果跟原湛反駁，原湛肯定還會跟他理論。也只有滿口附和，先把原湛給安撫了下來，不然他估計原湛能在手機裡把他念上半個小時。
哄好了原湛，謝寧掛斷電話，忽然就覺得自己也混的挺失敗的——居然要淪落到給原湛打電話聊天尋找存在感了。
慘。
•
而到了晚上，原湛果真就依言來了，還帶了一些精緻的流食，雖然都是湯湯水水的，但對於謝寧來說也很不錯了——天知道醫院的那個鬼營養餐有多難吃。
原湛一邊讓陳助理把吃食拿出來放在床頭櫃上，一邊就對謝寧道：「晚上還是少吃一點，不然不利於恢復。」
謝寧：「哦。」
陳助理正在擺放外賣盒子呢，聽著謝寧這話，忽然忍俊不禁，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
原湛：……
按捺著怒駡陳助理的衝動，原湛黑著臉，冷冷道：「東西放好了就出去。」
陳助理憋著笑，連忙點頭。
不多會，外賣都整整齊齊的擺在了謝寧床頭旁，蓋子還都揭開了，陳助理也就迅速溜了。
謝寧這會美滋滋地看著床頭擺放著的湯水，就拿起了筷子，趕緊一樣嘗了一口。
原湛見了，就微微皺眉道：「你是幾天沒吃東西了？」
謝寧撇撇嘴，淡淡道：「我這是享受美食，你懂什麼？」
原湛：……
明明是無語，可看著謝寧有點小傲嬌的模樣，原湛的唇邊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然後他就又想起了蘇陵說的那句話。
——跟小寧相處起來一點都不累，很舒服。
好像……真的有點道理？
謝寧這會正舀了一勺煨得熟爛的糖芋頭吃了，忽然就看到原湛靜靜看著牆邊，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寧砸了砸嘴，微微眯眼，突然就壞心眼地重重咳嗽了一聲。
「咳——！！！」
原湛果然就被謝寧這一聲驚得渾身一顫，而當他皺眉去看謝寧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冷不丁就對上謝甯一張憋笑又狡黠的臉。
原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寧沒忍住，拍著被子笑了起來。
「不許笑！」原湛又氣又惱。
謝寧才不管他呢，笑夠了，方才紅著臉停了下來，喘了口氣，瞄著原湛青紅不定的表情，揶揄道：「阿湛你又發什麼呆呢？想美女嗎？」
原湛頓時黑了臉，隨後就冷冷道：「這樣作弄人有意思嗎？」
謝寧眨了眨眼，認真道：「作弄人沒意思——」
原湛眉頭一挑，結果謝寧話鋒一轉，就勾唇笑道：「可是作弄你很有意思啊。」
原湛：……
話不投機半句多，原湛臉色一沉，二話不講，起身就走。
然而他這邊剛走出兩步，謝寧忽然就痛呼了一聲，然後還抽了一口涼氣。
原湛雖然總覺得這是謝寧在做戲，但腳步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於是原湛就看到謝寧眉頭緊皺，俯身捂著肚子，疼的齜牙咧嘴地抽涼氣，臉都有點發白了，可見不是假的。
原湛沉默了一秒，還是快步趕上去，道：「你胃痛犯了？」
說著，他抬手就要按鈴。
而謝寧一見，連忙就一把伸手拉住了原湛的手，搖頭道：「別！」
接著謝寧又捂著肚子‘哎喲’了一聲，疼地聲音都拐了彎。
原湛遲疑了一下，皺眉道：「你到底怎麼了？」
謝寧咬著嘴唇，翻了個白眼，頗為無奈的道：「好像是剛剛笑太狠，岔氣了，肋骨疼，嘶——」
原湛以前聽說過笑岔氣能笑得肚子疼，可一直都覺得是誇張，而今天見到謝寧這樣，他倒是相信了。
半晌，原湛默默抽重播在呼叫鈴上的手，居高臨下地看了謝寧一眼，心裡忍著笑，面上淡淡道：「你這叫自作自受，知道嗎？」
謝寧頓時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捂著肚子道：「那就祝你一輩子不會笑岔氣吧，哎……好疼……」
說著，謝寧就又皺眉蜷成一團。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發覺似乎確實有點嚴重，接著他便略微湊近了幾分道：「疼得很厲害？」
謝寧捂著肚子哼唧，沒說話。
原湛沉默了兩秒，還是走到床邊，伸手去按鈴，道：「不行，還是得讓醫生看看。」
而這次他的手依舊是被謝寧一把拉住。
原湛頓時就皺眉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
「我騙你的。」謝甯抓著原湛的手，看著他，忽然道。
原湛愣了一秒。
原湛：？？？
「耍人很好玩麼？」
接著，原湛的臉上就湧出一股怒氣，下一秒他正欲甩開謝寧的手，謝寧就握著他的手搖了搖道：「哎，我確實是笑岔氣了，只是緩過來就好了，一開始確實很疼啊。」
原湛：……
半晌，原湛默默甩開謝寧的手，遠遠走到對面的床邊坐下，冷冷道：「真是胡鬧。」
謝甯跟原湛隔了一條小走廊，他目光動了動，倒也很無所謂地道：「喏，你看，我自作自受了，你消氣了嗎？」
原湛：……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謝甯這麼無賴呢？？？
可這會原湛也沒法跟一個這樣的原湛計較，靜默了許久，原湛唯一賭氣的方式就是冷冷丟下一句：「吃你的！」
謝寧本來正抿著嘴唇裝可憐，聽到原湛這話就撲哧一笑破了功。
原湛這熊孩子，真是太好玩了。
但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謝寧也不敢多笑，只能忍著，默默按著還在發疼的肋骨，扭頭去吃床頭櫃上擺著的美食。
謝寧吃東西的時候倒是很專心，而且還特別可愛，吃到喜歡吃的東西就時不時眯起眼，笑一笑，露出一個小酒窩來，纖長的眼睫毛還一顫一顫的。
原湛這會坐在一旁，靜靜看了一會謝甯吃東西時安靜漂亮的側臉，不知怎麼的就心裡一軟，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解了氣。
而謝寧挑挑揀揀，花了十幾分鐘，把幾碗小吃都吃了個三分之一就不吃了。
原湛看了，倒也難得沒有指責他浪費，只道：「吃飽了？」
謝甯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深深呼出一口滿足的氣道：「吃飽了。」
原湛點點頭，正準備起身，謝寧就開口道：「你要走了嗎？」
原湛目光一動，道：「不走幹什麼？」
謝寧眨眨眼：「沒什麼。」
原湛莫名有點失望，接著他就站起身來，而謝寧則在這時道：「你要回去就讓陳助理留下來陪我聊會唄。」
原湛頓時眉頭一皺道：「陳助理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是我的工作助理，又不是給你陪聊的。」
謝寧：「哦……」
原湛這會又默默看了謝寧一眼，像是等著他再說點什麼，結果謝寧就擺擺手，來了一句：「那算了，你回去吧。」
那算了，你回去吧。
原湛突然就有點憋氣了。
而謝寧倒是毫無知覺一般，這會又默默掏出了手機，一副‘你趕快走吧，我要打遊戲了’的模樣。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忽然又坐了回去。
謝寧這會剛點開遊戲介面，眼角餘光瞟到原湛又坐了回去，不由得一愣，接著他就放下手機道：「阿湛你還有事嗎？」
原湛一時語塞。
謝寧見狀，思索了一下，就指了指手裡的手機道：「打一局再走？」
原湛：……
然而十分鐘之後，就在病房裡，謝甯跟原湛各佔據一張床，拿著手機打起了遊戲。
「哇，對面那個巨炮蘿莉好猛哦，是個男的吧？」
「阿湛你這邊有沒有槍？」
「阿湛你怎麼不躲啊？」
「別走神啊大哥，臥槽……」
默默放下手機，謝寧吐出一口氣，扭頭看向另外一邊沉默無語的原湛道：「阿湛你有心事啊？」
原湛沒說話，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就淡淡道：「沒有。」
謝甯其實早就看出原湛心情不好，所以剛才才那麼逗他，現在原湛這麼說，反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想了想，謝寧也懶得跟原湛兜圈子，就笑著調侃道：「那你早上來看我怎麼不進來？怕陵哥看見啊。」
原湛臉色驟變。
謝甯看著原湛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心裡莫名有點酸溜溜的，但嘴上還是cue道：「你啊，就是死心眼，躲又有什麼用呢？也不會影響到人家什麼，人家該吃吃該睡睡，什麼事都沒有。要我說，你這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第37章 偷襲
原湛本來忍不住想要反駁謝寧的話，但他沉默了兩秒，思維不知道怎麼轉了轉，就淡淡道：「你又沒談過戀愛，哪來那麼多經驗之談？」
謝寧下意識地就想反駁，但話到嘴邊，他又愣了愣。
額，這個身體確實沒談過。
但思索了一下，謝寧就撇撇嘴，飛快地道：「感情這種事，就是旁觀者清，誰說評價一件事就一定要經歷過啊。我評價一道菜好不好吃還需要會做嗎？」
原湛微微一怔，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而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忍不住又循循善誘道：「阿湛你條件也不差，怎麼說都算個鑽石王老五了，幹嘛那麼想不開，在一棵樹上吊死？」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就又想起蘇陵說的‘優秀沒用，相處起來舒服才好’的言論，接著他就有點憋氣地冷冷道：「條件好有什麼用？談戀愛不是不光看條件麼？」
謝寧頓時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接著他就意識到什麼，眯眼笑了笑道：「原來阿湛你這是被陵哥教育了啊？」
原湛：……
原湛不說話，謝甯就自顧自地笑笑道：「是啊，談戀愛肯定還是要看相處舒不舒服，阿湛你要真把這點改了，你就是萬人迷了。」
原湛：……
看著原湛一臉‘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謝寧就有點好笑，正當他再想揶揄兩句什麼的時候，原湛又開了口。
「那你呢，離婚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謝寧微微一怔，接著他就笑了笑道：「離婚之後當然是怎麼瀟灑怎麼辦啊，我又不急著談戀愛，玩夠了再說唄。」
原湛眉頭皺了皺道：「所以你真打算去那種黑機構隨便找人臨時標記？」
謝寧奇道：「為什麼不行？」
接著他看了一眼原湛，又打趣道：「不過阿湛你要是願意幫我這個忙我也樂意接受，少花點錢嘛。」
原湛：……
末了，原湛別過頭，沒好氣地冷冷道：「別開玩笑。」
謝寧立刻就撇了撇嘴道：「就知道你這人一點都不有趣，好歹我也是個Omega啊，配合一下我會死麼？」這樣可真是活該單身，不過後半句謝寧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而原湛聽到謝寧這話，蹙眉片刻，就別過頭看了謝寧一眼，冷冷道：「知道自己是Omega，還對一個alpha說出這種話？你是不是欠——」
話音未落，原湛就看到轉過頭對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那個鬼臉著實有點驚悚，害得原湛把剩下的半截話咽下去，還禁不住咳嗽了一聲。
謝寧：呵呵呵。
原湛這會咳嗽完了，摸了一把喉嚨，就微微漲紅著臉，帶著一點怒意去看謝寧。
偏巧這時謝寧也在看他，兩人目光相撞，竟是都愣了愣。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有些熟稔，插科打諢的話說的太多，以至於原湛腦子裡謝寧的形象都是個調皮搗蛋的小鬼。
而這會原湛跟謝寧目光相對，一下子又再次看清了謝寧的面容，竟是從心底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謝甯的五官玲瓏精緻，漂亮得不得了，這會他背著光坐在床上，偎著一大團雪白的被褥，頭髮鬆軟黑亮，整個人宛如浸在柔光裡一般，白皙的肌膚都透出半透明的色澤，簡直就像個小精靈。
至於原湛，謝寧看著他眉頭微皺，而完美的五官即便是在燈光的直射下仍是俐落俊美，眸光黑亮清寒，宛如夜色中閃爍的星子一般，一點都沒有平日裡那個傲嬌鬼的感覺嘛。
兩人一齊看呆了，而過了一會，又一齊回過神來，有點尷尬地默默別過頭。
謝寧內心：哎，顏控真是刹不住車啊。
原湛內心：其實這小鬼長得還是不錯，難怪大家都那麼喜歡他。
十分靜謐的沉默過後，謝寧目光動了動，小聲道：「現在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原湛沒料到謝寧會下逐客令，但他愣了愣，卻也找不到什麼可以聊天的藉口，於是就默默起身道：「嗯。」
最後是謝甯目送著原湛，提著那些吃完的外賣盒出了門，看著原湛那修長完美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謝寧目光動了動，一時間竟然還有點小惋惜。
惋惜什麼？
惋惜一張那麼好的臉就給白費了。
不懂情趣的人真是要了老命。
•
之後謝寧住院的幾天裡，原湛和蘇陵都分別來了幾次，蘇陵每每看起來都精神不佳。
謝甯總覺得蘇陵在劇組受人欺負了，估計那些化妝師對蘇陵也不好，就巴不得自己快點好起來，這樣就能給蘇陵化妝了。
至於原湛嘛，每次來都雷打不動地帶上不少吃的，一開始是謝寧點名要，後來謝寧不說，他也能無師自通找到謝寧喜歡吃的東西帶來。
謝寧見了，忍不住就想，其實原湛的情商還沒低到那個程度，只可惜追人的時候就徹底變成了負數。
被連續喂了幾天大補餐，謝寧出院的時候不光沒見到消瘦，反而還感覺長胖了一點，臉蛋也紅潤了許多。
以前看著像個沒有太多血色的瓷娃娃，現在就是真娃娃了，黑髮柔軟光亮，肌膚白裡透粉，眼睛更是潤得發亮。
而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謝甯跟原湛還有蘇陵的關係都熟稔了不少，謝甯看著原湛的脾氣日益變得平和，甚至偶爾還能跟他說笑兩句，就覺得書裡的黑化大概是不會有了。
難能可貴啊。
只要原湛不黑化，謝寧的瀟灑生活就指日可待了。
於是謝寧這會就一門心思地等著劇組殺青，然後回去好跟原湛離婚，再過上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
想想就美得很。
謝寧出院的當天，天氣特別好，晴空萬里，只飄著一絲絲淡淡的白雲，一眼望去全是舒心的湛藍色。
謝寧這會就穿著粉藍色的羽絨服和米白色的休閒褲，站在醫院前面的草坪中，眯眼伸了個懶腰，從背後望去，他身形修長優雅，帶著幾分青春的活力，簡直就像是電視劇裡的畫面。
偏生在這時——
「上車。」原湛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謝寧回過神來，連忙扭頭看去。
原湛這會，穿著一身一絲不苟的高訂西裝，手裡卻還拿著一個淡綠色的枕頭，莫名就有點滑稽——謝寧在醫院住的時候嫌醫院的枕頭太高了，就讓陳助理給他買了個新的，原湛手裡拿著的，就是這個。
謝甯見到原湛手中的那個枕頭，忍不住就笑道：「阿湛你拿那個做什麼，直接扔在醫院不就完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還沒開口呢，一旁的陳助理就連忙道：「夫人你不知道，這種自己用過的東西要是被別的病人睡了就不太好的，犯忌諱。」
謝寧：？？？
哇塞，這不是ABO世界嗎，居然還搞起封建迷信了？
接著謝寧又狐疑地看了原湛一眼，結果原湛跟他目光對視，也沒多解釋什麼，只淡淡道：「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謝寧：？？？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陳助理搞封建迷信就算了，原湛這種人居然也會搞封建迷信？
其實謝寧不知道，一開始原湛也是打算把那個枕頭留在那，結果陳助理不小心提了一嘴，原湛思索了片刻，就默默把床上的枕頭拿了起來，這才發生了現在這一幕。
謝寧嘀咕歸嘀咕，但畢竟是小事，所以他也懶得去管，便先兩人一步上了車。
原湛隨後跟了上來，接著他把枕頭丟在車後面的置物板上，就在謝寧身邊坐下了。
車子發動，謝寧正準備掏出手機，原湛就淡淡開口道：「我之前跟謝總通過電話，謝總說如果你身體不適，可以先回去休養，不用堅持待在劇組。」
謝甯聞言，抬起頭看了原湛一眼，末了就嘟囔道：「我不回去。」
原湛目光一動：「為什麼？」
謝寧聳聳肩，攤手道：「劇組的氛圍多好，都是年輕人，回去之後還不是要去公司上班，那不如在劇組咯。」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跟個小孩似的。」
謝寧：……
接著謝寧就默默瞪了原湛一眼，結果卻看到原湛這時微微抿著的薄唇邊靜靜掛著一絲笑意。
謝寧見狀眉頭一挑，就道：「算了，不跟你一番計較。」
原湛頓時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回頭看了謝寧一眼，結果謝寧這時已經翻出手機來玩了。
原湛鳳眸中光芒閃爍片刻，最終也淡淡回過頭，什麼都沒說。
但原湛的表情卻告訴車裡的人——他有點失望了。
•
回到酒店，謝甯看著陳助理從車裡搬出他的箱子，就想起先前衛華因為他被蔡成訓斥的事情，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思考了一下，謝寧就想著還是先搬出來，免得以後出什麼事再麻煩衛華。
不過搬走之前，謝甯打算請衛華吃頓飯，也算是謝謝他這次幫自己。
三人上了電梯，陳助理先按了樓層，謝甯看著陳助理只按了原湛在的樓層號就連忙道：「幫我按下二樓謝謝。」
陳助理一愣，接著就笑著解釋道：「夫人的行李我們已經整理回去了，那個工作人員也不住二樓了，夫人就不用去了。」
謝寧聽到這話，眉頭不由得一皺，接著他就道：「衛華不住在二樓了？什麼情況啊？」
陳助理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一旁的原湛淡淡開口道：「因為他上次叫了救護車，被幾個狗仔拍到了，差點發通稿，還是劇組找人花了不少錢才把事情壓下來的。他犯了嚴重的錯誤，就被開除了，但我幫——」
「開除？？？」原湛的話還沒說完，謝寧就怒了，「就算他不該那麼做，但他也是為了我啊，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近人情？還有為什麼這件事都完全不告訴我？」
謝寧還是頭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別說陳助理，就是原湛，也沉默了。
原湛回過神來，皺了皺眉，正想解釋，謝寧卻已經扭頭看向陳助理，冷冷道：「陳助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不會隱瞞我，所以能告訴我實情嗎？」
陳助理這會還在餘震之中，面對謝寧的疑問，他醞釀了一下，便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湛，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電梯就叮咚一聲，在三人面前靜靜打開了。
一時間，氣氛有點詭異。
最終，是原湛抬手，默默按住了開門按鈕，然後他就直視謝寧道：「先出去吧，回去之後我給你解釋。」
謝甯聞言，忍不住就冷冷看了原湛一眼，但原湛這時神色異常平靜，謝寧看了他片刻，也看不出什麼心虛的端倪來。
半晌，謝甯冷著臉，默默踹了一腳地面，就徑直從電梯裡面走了出來。
陳助理見狀，微微哆嗦了一下，接著就有點著急地道：「原總你可要好好跟夫人解釋啊。」
原湛目光微動，看著謝寧氣衝衝的背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他就淡淡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說完，原湛就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進房間的路上，謝寧稍微冷靜了一點，就知道自己剛才是有點偏激了。
但他也是底層出身，知道這樣莫名其妙的被開除對於衛華這種人來意味著什麼——而且衛華之前真的很努力了，那麼費盡心思地想要討好所有人，還什麼事情都做，不就是為了能夠混得更好一點嗎？
現在就因為自己，衛華突然被開除，謝寧都有些難以想像衛華內心是有多麼崩潰。
想到這，謝甯又想起原湛剛才那張漫不經心的面癱臉，忽然就又生氣了。
回到房間之後，原湛等著陳助理放好行李離開，自己就默默去倒了兩杯溫水過來，遞了一杯給謝寧。
謝甯本來生著氣，結果原湛這麼做，他倒是沒法特別針鋒相對了。
沉默了兩秒，謝甯接過水杯，低聲先認錯道：「我剛剛情緒有點激動，抱歉。」
原湛微微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接著就平靜道：「衛華那邊，我給他介紹了新的工作，補償金也給了，你不用太擔心他。不過，他情緒確實有點低沉，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安排你們倆見個面，吃頓飯之類的。」
謝甯聽到原湛這番話，原本還有點彆扭的表情立馬就變為了詫異，接著他就有點歉疚地回過神來，真心實意地小聲道：「原來你都處理好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什麼都不管？」
謝寧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末了道：「我剛才是因為太擔心了，對不起。」
沉默了兩秒，原湛淡淡道：「關心則亂，可以理解。」
但隨後原湛又平靜解釋道：「不過衛華這種性格也確實不適合娛樂圈，這次蔡主任開除他倒也沒錯，因為如果不是謝總這邊承擔了這次後續的所有費用，還找人把通稿壓了下去，以衛華的身家，估計賣了他都沒法處理好這次的事。」
「這麼嚴重？」謝寧驚了。
原湛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救護車來的時候一路鳴笛，你以為影響很小麼？而且蔡主任帶你下來的時候，已經很多狗仔蹲在那了，照片一拍好就發出去，幸好謝總那邊壓得及時。因為不管如何，XXX劇組開拍沒兩天就有人半夜急病這種事說出去都對劇組的名聲非常不利。」
謝寧沉默了。
然後他就低聲道：「這次是我錯了。」
原湛不由得微微挑眉：「你還知道錯了？」
謝寧沒說話了，嘴巴卻微微撅了起來。
原湛一見謝寧這樣，就知道他在腹誹自己了。
搖了搖頭，原湛自己轉移了話題，端著杯子轉身道：「沒事我就去洗澡了，你要是真關心衛華的話，可以趁現在跟他聯繫一下。」
謝寧‘哦’了一聲，頓時把剛才那些不快放在了腦後，立刻就掏出了手機。
原湛見了，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就轉身進了浴室。
原湛這邊剛進浴室，謝寧這邊就十分緊張地撥通了衛華的電話。
響了幾聲，對面接通了。
謝甯正想開口給衛華道個歉，衛華就在電話對面問：「小寧，你身體怎麼樣了？出院了嗎？」
謝甯聞言，胸口微微一酸，接著他就道：「我沒事，挺好的。」
猶豫了一下，謝寧還是問了：「我……聽說你被開除了，抱歉啊。你現在新工作怎麼樣？還適應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謝寧說完這些話，衛華那邊長久的沉默了片刻，就有點乾澀地笑了笑道：「還行，原總推薦我進了一家大公司，過些時候我就要去上班了，這兩天還要把劇組的一些事情交接完。」
「你還沒走？」謝寧頓時有點驚訝，接著他就忍不住道：「你抽時間出來，我請你吃頓飯吧？」
衛華遲疑了一下，小聲推辭道：「這就不用了吧，這次本來就是我自己犯的錯，原總給我找工作又給我賠償金就已經很好了，小寧你用不著這樣的。」
謝甯一聽就知道衛華不想欠自己人情，便無奈道：「什麼呀，你就當是朋友之間聚個餐好了，我又不會去什麼特別貴的地方。再說……不見見你，我真的不放心。」
謝寧最後一句，說得衛華沒辦法拒絕了，於是兩人商量了一下，就定在衛華交接完的那天，在一家當地的農家菜菜館。
謝寧說完就道：「到時候我讓阿湛幫我安排一輛車，你什麼時候弄完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衛華聽到謝寧這話，微微沉默了片刻，接著他就道：「我找朋友借輛車吧，不用麻煩原總了，畢竟都是劇組的車，要是被人看到，估計又得說閒話了。」
謝甯知道衛華這人內心敏感，不過衛華這話倒也有道理，畢竟是私事，用公車不太好，剛剛謝寧還沒想到那麼多，現在衛華說了，他當然就笑笑道：「行，你覺得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吧。」
衛華這才笑了笑，語氣輕鬆了幾分道：「好，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謝寧的心情也沒有剛才那麼低沉了，想著過兩天可以出去打牙祭，他還忍不住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個滾。
正好這時原湛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走出來，見到謝寧在床上翻來覆去，忍不住就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謝寧動作一停，猛地從被子裡抬起頭來，就笑道：「我跟衛華約好了等他交接完之後，我們就出去吃好吃的。」
原湛沉默了一秒，道：「去哪裡吃？」
謝寧心中咯噔一下，但還是報出了那個農家菜菜館的名字。
果然，原湛聽完就眉頭微皺，一邊擦頭髮一邊道：「那種農家菜菜館一般都是做的臘味食品，重油重鹽，一般人吃倒是還好，你的胃——」
原湛還沒說完呢，謝寧就抬手捂起耳朵，一臉不聽不聽我不聽的表情，末了還不忘來一句：「你好掃興哦。」
原湛：……
謝甯現在不怕原湛了，看到原湛不吱聲，他居然還又補了一句：「你這個樣子，是找不到物件的你知道嗎？」
原湛：……
默默扔下手裡的毛巾，原湛望著謝寧，淡淡道：「你再說一遍？」
謝寧頓時噤聲。
原湛警告般地盯了謝寧一眼，方才彎腰拾起毛巾，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不多會，原湛換了一條新毛巾出來，還是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對謝寧道：「你從醫院出來，不洗個澡麼？」
謝寧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麼原湛今天突然想著白天洗澡，感情是潔癖犯了啊。
不過想了想，他也確實該洗個澡了。
於是謝寧就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原湛這會擦乾頭髮，換好睡衣，就默默上了床，他今天沒什麼事情要做，就懶得立刻換衣服。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謝寧也出來了，他這會一邊用一個偌大的浴巾擦頭髮一邊就抱怨道：「我說你怎麼不吹頭髮呢，吹風機壞了都不跟我說。」
原湛本來在看手機，聽到謝寧這話就抬起頭來，隨即他就啞然道：「我忘了。」
接著原湛又遲疑道：「我打電話給客房服務？」
謝甯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算了，又不是女孩子，哪來那麼多頭髮要吹。」
原湛目光動了動，去拿電話機的手也放了下來。
謝寧這會胡亂把頭髮擦了個半幹，就頂著一頭淩亂的雜毛，捂著衣服咻咻咻地跑過來，然後迅速鑽進了被子裡。
謝寧剛鑽進被子裡，原湛就感覺到兩條冰涼光滑的長腿在他腿上擦了一下，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就皺眉看向謝寧。
謝寧當然知道自己碰到了原湛，頓時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笑容，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碰了一下。」
原湛沉默了兩秒，低聲道;「你不是剛洗完澡嗎？怎麼這麼冰？」
謝寧一愣，接著就默默腹誹道這個嬌弱身體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嘴上還是無辜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洗澡水溫調得不夠高？」
原湛：……
謝寧見狀，不由得縮了縮頭。
哎，低氣壓真可怕。
但原湛只是沉默了一會，就掀開被子起了身，謝寧見狀，微微露出一點好奇的神色，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結果在看到原湛走過去翻找箱子的時候，謝寧又覺得無聊了，便默默摸到手機，開始刷微博。
前兩天謝寧沒關注，今天一看，劇組的定妝照已經發佈了，他立刻就美滋滋地點進去看了一眼。
蘇陵的造型就是他上次做的那個，現場看稍微有點顯濃，但是燈光一打，再一修圖就是清透仙氣的絕世美顏了，眸子看起來十分靈氣有神，特別漂亮。
再往後滑動了一下，汪瀅穎和其他幾個主角的造型明顯就寡淡了很多，對比之鮮明，謝寧都恨不得要笑出來，也愈發得意了。
再一翻評論，謝寧更加忍不住想笑。
網友1：我怎麼覺得男主跟其他人不是一個化妝師啊。
網友2：為什麼不給除了主角之外的化妝師續費？
網友3：但實話說，張默雅的風格其實是後面那幾張，男主這種，反而不像她化的，是別的哪個大咖嗎？
網友4：不管是什麼化妝師，我們蘇蘇都最美，prprpr~
謝寧一邊看評論，一邊心裡美，正高興著呢，忽然，一個熱熱的東西，就塞到了他的胸前被窩裡。
謝寧嚇了一跳，一抬頭見到是原湛，他就默默松了口氣，道：「你幹嘛啊，嚇死我了。」
說著就順手一摸，然後他就摸到一個暖暖的熱水袋。
謝寧微微一怔，心中一暖，剛想道謝，一套棉毛的保暖內衣就又被扔在了他面前。
「把這個換上。」
謝寧目光動了動，然後他就看向原湛微微一笑道：「我之前的話好像說錯了。」
原湛皺眉：？？？
「其實阿湛你還是挺會關心人的嘛。」
原湛：……
敲著原湛俊美的臉上泛起一絲淡紅，又隱隱有點生氣的模樣，謝寧連忙吐了吐舌頭，拿起保暖內衣就換。
原湛見狀，嫌棄的話也說不出口來，只有匆匆走到一旁，避了開去。
謝寧迅速地換好了衣服，然後就看向靜靜立在一旁‘面壁思過’的原湛，有點好笑地道：「我換好了。」
原湛聞言，不自覺地微微松了口氣，就轉過身來。
謝寧本來還想逗一下原湛，但想著剛才原湛的舉動，他又覺得這樣不太厚道，沉默了兩秒，謝寧就轉移了話題，笑笑道：「我剛剛看到劇組的定妝照了，陵哥特別好看，網友都誇我造型做得好呢。」
原湛聽到這，目光動了動，忽然就換了副嚴肅的表情道：「以後這種事你還是不要再做了，蘇陵這次因為你貿然出頭又吃了不少虧你知道嗎？」
謝寧愣住了，他壓根就沒想到原湛會突然興師問罪。
而原湛看到謝寧的表情，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這時其實也不應該提這種話題。
沉默了片刻，原湛就放緩了一點語氣道：「汪瀅穎就算再恨你也不敢把你怎麼樣，但她是個女beta，又是蘇陵的前輩，片場稍微挑刺找點茬，是很容易的。不過也不敢明面上找事就是，你也不用太自責。」
謝甯一開始其實想到過這一點，但他總覺得蘇陵是男主，又有資本，汪瀅穎就算對他不好也不會太過分，可現在想想，古裝劇拍起來那麼累，隨便ng幾次就夠折騰人的，還別說汪瀅穎故意……
謝寧頓時又愧疚加深了，然後他又忍不住想起衛華那件事。
兩件事加在一起，忽然就讓謝甯覺得自己明明沒有想給別人找麻煩的意思，卻總是在無意識中給別人帶來麻煩。
原湛這會看謝寧抿著唇，神色低落的樣子，知道可能自己說話有點重了，便又低聲解釋道：「你不懂這裡面的門道，想給蘇陵出氣是正常的，只是以後別再犯就行了。本身不關你的事，汪瀅穎這人心胸比較狹窄，即便是你不那麼做，她可能也要針對蘇陵。」
明知道原湛是在安慰自己，但聽著原湛沉穩和平靜的語氣，謝甯就莫名覺得安心了一點。
有時候自己欺騙不了自己的時候，如果來一個盟友一起幫你掩耳盜鈴，就會感覺好很多。
現在，原湛是那個謝寧的盟友了。
想到這，謝寧就默默抬起頭，對著原湛露出一點安慰的微笑道：「好，謝謝阿湛開導我。」
謝寧這會抱著枕頭，露出一隻白皙光滑的腳，坐姿十分可愛，微微仰起頭的時候，前額的劉海還翹起了一點，顯得愈發俏皮單純。
原湛跟他目光對視，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但很快，他就靜靜別過頭，轉移話題道：「你要午休嗎？午休的話我把床讓給你。」
謝寧一愣，隨即就笑道：「幹嘛呀，這麼見外，我現在還不困，咱們坐著聊會天唄。」
原湛聽了，神色稍有遲疑，但他現在的性格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所以也沒遲疑太久，就默默坐到了床上。
只不過，神態有點拘謹罷了。
謝甯看著原湛拘謹的坐姿，抿唇笑了笑，就隨口道：「阿湛有什麼打算麼？之後。」
謝寧沒有再提‘離婚’兩個字，因為他總覺得提到離婚，原湛就神情不太自在。
反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原湛聽了謝寧的話，還真的沉默了一會，隨後他就道：「不知道，跟以前一樣吧。」
謝寧愣了一下：「阿湛你真的不打算找物件嗎？」
說實話，現在謝甯覺得原湛脾氣也沒那麼差，就是慢熱了點，如果相處時間長了，也算是個合適的對象。
只要……不發瘋。
而原湛聽到謝寧這話，莫名就有點煩躁，但他現在當著謝寧的面卻又習慣性克制脾氣了，所以壓抑了兩秒，原湛淡淡道：「我不想聊這個，換個話題。」
謝寧；「哦……」
然而過了兩秒，謝寧仍是忍不住道：「可你頭痛那個問題，如果不找物件的話，估計會很糟糕啊。」
原湛：……
眼看著原湛一臉要生氣的樣子，謝寧連忙就用被子捂住頭道：「算了我不說了。」
原湛目光一動，看了縮在被子裡的謝寧一眼，本來有氣，突然又發不出來了。
半晌，原湛靜靜抬手關了燈，道：「你不午休我自己睡了。」
謝寧繼續縮在被子裡面小聲道：「好。」
熄燈之後，房間內一片黑暗，加上暖氣靜靜在作用，謝寧在被窩裡玩了一會手機，便也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然後他就把手機放到一旁，重新縮進被窩裡睡了。
原湛清醒過來的時候謝寧還沒有，而且，原湛是被謝寧冰涼的腳不小心踢到了腿驚醒的。
原湛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把謝寧叫醒，但他稍微清醒一點，便沒有這麼做了。
這會原湛默默抬起頭，就看了看謝寧這邊，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到謝寧斜趴著，一半身子已經露在了被子外面，光著的腳都懸空出了床。
原湛看了片刻，微微歎了口氣，便自己坐起身來，先是動作輕緩地把謝寧露在外面的腿和身子塞進被子裡，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從謝寧身|下拉出了那個已經涼了的熱水袋。
原湛隨手把冷下去的熱水袋放在床頭櫃，剛準備翻身下床，忽然，就被後方一雙手伸過來抱住了腰。
原湛：……
原湛渾身宛如雷擊一般，半晌動彈不得，而很自然地抱住他腰的那一雙手這會又沒有別的動靜了。
原湛身體僵硬了約莫一分鐘，便默默低頭，伸手掰開了謝寧摟在他腰上的手。
謝甯的手指白皙修長，泛著淡淡的粉色，就是略微有些發涼，露出的手臂更是白得像雪一樣。
原湛在最後掰開謝寧手的時候，忍不住握了一下謝寧涼涼的手，但沉默了一下，看著謝寧安靜單純的睡顏，原湛便又將謝寧的手塞進被子裡。
以前還故作老成呢，現在看看，也就是個小孩子。
原湛如是默默想。
而謝甯被原湛掰開手之後，鼻頭就皺了起來，但眼睛還是閉著的，眼睫微微顫動兩下，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
本來原湛是打算直接下床，然後去劇組那邊看一看。但現在看到這樣的謝寧，他心中一動，就鬼使神差地就沒有離開，而是默默坐在了那。
房間裡只留了一盞廊燈，裡面還是很黑，但也不算完全看不清。
所以原湛這會就默默湊近了一點，去看謝寧睡覺的樣子。
謝寧這會似乎因為呼吸不暢，所以薄紅的嘴唇微微張開了一點，露出了兩顆潔白漂亮的小門牙，模樣有點呆呆的，但還是特別可愛。
說實話，原湛先前看到謝寧別的樣子，也只會覺得確實很乖，想摸一摸揉一揉，但這會看著謝甯那微微張開的，帶著一點濕潤的薄唇，他忽然就有點呼吸急促了。
然後，他又想起那個吻……
謝甯的資訊素味道原湛總覺得是個謎，像蘇陵，他的資訊素味道就是很清淡的薄荷茉莉香，帶著一絲絲麝香味，非常有代表性。
可謝甯跟原湛接觸了這麼幾次，原湛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總是在變，一會檸檬一會甜橙，一會玫瑰蜂蜜，現在……
又變成牛奶味了？？？
想著，原湛就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有點好奇地湊近了謝寧脖頸旁微微嗅了一嗅。
頓時，一股夾雜著牛奶和蜂蜜檸檬甜香的濃烈信息素味道就猛地竄入了原湛鼻翼裡。
原湛心頭一顫，腦子一熱，接著就忍不住默默吻上了那片雪白細膩的肌膚。
謝寧手腳冰涼，但脖頸處卻是溫暖的，還十分細膩柔滑，就宛如一大清早剛倒進杯子的溫熱牛奶一般。
原湛的吻十分不得章法，甚至帶著一點略微粗暴的舔舐和吮|吸，就感覺像是一大塊牛奶蛋糕放在他面前，他餓極了，想要一下子吃掉。
原湛的牙齒輕輕擦過謝寧細膩的肌膚，讓謝寧在夢中都忍不住皺著眉頭，然後默默伸手去摸自己的頸項。
恰好，謝寧這麼一探手，就拍到了原湛的太陽穴上，原湛猛然一震，停下了動作。
而謝甯也不是傻子，很快他就覺得不對勁了，然後他就略顯混沌和狐疑地睜開眼，回頭一看——
四目相對。
原湛的唇還微微泛著一點水紅，神情也有些狼狽和閃避，而謝寧糊塗了兩秒，就後知後覺地驚了。
但謝寧畢竟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婦，反應過來之後，他也沒尖叫什麼，只是尷尬了一下，就遲疑道：「阿湛你頭痛？」
「還是做夢了？」
原湛：……
最終原湛不著痕跡的別過頭，低聲道：「可能是做夢了吧。」
謝甯看著原湛微微發紅的耳根，伸手撓撓頭，默默打了個哈欠，就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道：「阿湛你這樣真的不行啊。」
原湛：……
偏生這時，謝寧還偏著頭，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發癢的地方，結果一摸，他就忍不住皺眉痛呼一聲。
謝寧愣了，然後他就小心翼翼地又輕輕摸了幾下，居然還摸到幾個牙印……
謝寧頓時哭笑不得。
「阿湛你是屬狗的嗎？」
原湛抿唇，他的臉背著光，也沒辦法完全看出他的表情。
但很快，原湛就默默起身道：「你先別碰了，我去找點藥來。」
謝甯聞言，目光閃了閃，倒也真的就收回手。
原湛開了燈，就去找藥，不多會，他就找來一個雲南白藥噴霧和一盒酒精棉球。
謝寧見了，就乖乖側過身，略略把睡衣的領子往後面拉了拉，露出完整白皙的脖頸。
原湛這會看到謝甯雪白優雅的脖頸上那幾個曖昧的紅痕和斑斑點點的牙印，已經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的那個誘人腺體，忍不住胸口又是一熱。
但犯過一次錯，他就不敢再犯了，所以這會，原湛就默默拿了酒精棉球，先將謝寧脖子上那幾個有點深的牙印擦了擦，接著再用雲南白藥噴霧噴上去。
沒塗藥的時候謝寧還不覺得，現在酒精一擦上來，加著噴霧的藥效，謝寧就疼得冒出一點冷汗。
這倒也不怪他——Omega的後頸部位本來就是十分敏感脆弱的地帶，被原湛又是咬又是吮的，不疼才怪呢。
原湛見到謝寧疼得厲害，心中也不太是滋味，這會噴完藥，他默默把藥物收起，就低聲道：「抱歉，害你受傷了。」
謝寧目光一動，還冒著冷汗呢，就忍痛寬慰地笑了笑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沒事。」
原湛聞言，薄唇微微抿成一線，神色有些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甯罕少見到原湛這樣的表情，不由得怔了怔，接著他就忍不住道：「阿湛你怎麼了？」
原湛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然後他就開口問道：「之前你跟歐陽謙說的那種黑機構，他們有針對alpha的專案麼？」
第38章 修羅場
謝甯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撲哧一聲笑了：「阿湛你不至於吧？你又不是Omega，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話，在你社交圈子找一找，肯定會有不少人願意主動獻身的。只要不標記人家，其實也沒關係吧。」
說著謝甯還對原湛擠了擠眼睛。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眉頭皺了皺，可也想不出什麼特別好反駁的話來——其實謝寧說的沒錯，對他示好的單身Omega還真的不少，現在社會開放，他跟謝寧結婚之後又經常出差，接觸的人多了，自然就有那種想偷腥的貓。而且，只要不標記，確實……比那些黑機構還安全保險，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
可即便如此，原湛還是換了一張冷冷的面孔，淡淡道：「算了，我還是一會自己問吧。」
謝甯這時見到原湛嚴肅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意外，接著他思索了一下，就摸了摸耳朵，問道：「阿湛你認真的？」
原湛抿著唇，沒說話。
謝甯見原湛真的認真了，就微微露出幾分詫異的神情，但他想了想，就笑笑道：「那行吧，我過會幫你問問。」
原湛微微一怔，接著他回過神來就低聲道：「嗯，謝了。」
謝寧默默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手機道：「沒事，都是朋友嘛。」
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心中微微便湧出一種奇怪的酸意，同時隱隱有點失望——原來謝寧對他的定義是朋友嗎？
但即便原湛心中不舒服，卻也不能當著謝寧的面講出來，畢竟……他跟謝寧什麼都不是。
所以沉默了一會，原湛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
之後的幾天，謝甯跟原湛相處還算和平，而黑機構那邊謝寧問過了歐陽謙，歐陽謙回答說沒有alpha的業務，謝寧也就隨口轉述給了原湛，完全沒有看見原湛在聽到沒有之後，那微微有點僥倖和詭異的表情。
至於謝寧自己，則是記掛著之前原湛跟他講的事情，擔心蘇陵被人欺負，於是一有空就跑去片場。
自從那次行銷號的大量屠版和熱搜事件之後，劇組的人都知道謝甯是謝公子還是原夫人，就一點都不敢跟之前那麼隨意地對待謝寧了。
甚至謝寧走到哪，都有人湊上來問好，然後遞點小吃飲料什麼的。
這種虛假繁榮的場景讓謝寧有點受寵若驚，但也微微有些不自在——畢竟人心隔肚皮嘛。
這也導致現在的謝寧，分辨不出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了，因為都一樣——討好中帶著一點隱隱的羡慕和嫉妒。
而蘇陵這幾天都在拍打鬥的戲份，雖然是冬天，但要營造出飄逸的效果，蘇陵還是只穿了兩三層單衣，怕顯得臃腫，連暖寶寶都沒敢多貼，每場打戲完了，下來都是青著臉，看起來分外讓人揪心。
謝甯為此還特意幫蘇陵在網上買了一套高級的自發熱內衣，讓蘇陵穿著保暖。
不光是這，而且因為之前蘇陵得罪了汪瀅穎的緣故，每次輪到給蘇陵補妝的時候，化妝師總是特別不細心，頭套也貼得不好，動不動就散。
導演說了好幾次，化妝師卻辯解說是蘇陵的皮膚對酒精膠不耐受，不敢多用，才沾不住。
如此這般幾回，導演都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好在謝寧在場，就趁著蘇陵拍戲的空當，自己重新調了一下膠水，減少了幾樣過敏物質，又弄了幾條黑色的系帶。
蘇陵在拍完一場之後，謝寧就連忙上去，給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假髮，後面用黑色的系帶勒住，膠水也換了新的，系帶的邊緣用黑色髮卡夾緊，再用劉海遮住，就一點都看不出來。
之後再拍攝，蘇陵的頭套果然就沒再崩了，導演知道謝甯之前還幫蘇陵做過造型，也知道謝寧的身份，閒聊的時候就笑道：「小謝還真是聰明啊，懂這麼多東西，我聽原總說你化妝是自學的？」
謝寧連忙點頭微笑：「對，是自學的。我沒事喜歡翻翻國外的視頻學習一下。這次也是特意來看看陵哥表演才派得上用場。」
導演立刻淡淡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原來是這樣，那小蘇有小謝你這麼一個貴人朋友那還真是運氣好。」
謝寧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我真算不上什麼貴人，陵哥是我的貴人還差不多，很多事我都要向他學習呢。」
導演頓時就露出了幾分詫異的神色，接著他又含糊笑了笑道：「是啊，小蘇也很優秀。」
兩人互相恭維了幾句之後，再拍攝的時候，謝甯就發覺導演對蘇陵好了不少，謝寧見了，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
果然大家還是看眼色辦事的人。
謝寧之前還擔心自己說話不好使呢，可現在看來，倒也挺管用的。
接著他又有點疑惑了——按道理來說，原湛這麼一個直接的管理說話比他好用吧？那為什麼蘇陵之前還受那麼多欺負呢？
謝甯哪裡知道，原湛自己心裡有鬼，為了避嫌，就很少在別人面前提起跟蘇陵的同學關係，甚至別人說起他跟蘇陵是同學的時候，他還會默默岔開話題。
但私下原湛又跟蘇陵來往密切，這就讓大家以為是蘇陵攀上了原湛，可原湛只是玩玩，自然就把蘇陵看輕了。
可憐的蘇陵就這麼成了眾矢之的。
這些也都是內情了。
這會，蘇陵又吊上了威亞開始拍打戲，謝寧就連忙走到一旁去看。
謝寧以前也到過不少劇組的現場，但像蘇陵這樣把打戲和飛天戲拍得特別行雲流水的，他還真沒見過幾個。
好多是成片漂亮，修容加濾鏡，但現場其實也就馬馬虎虎。
可蘇陵不用修圖都異常驚豔，隨便一個回眸，抬手拈發，出劍收劍，都足夠讓人蕩魂攝魄。
謝寧好幾次都恨不得搬個小板凳，坐在蘇陵底下看，但因為太危險，他也只有站得遠遠的了。
謝寧這個表現，就讓在場很多人嘀咕不已。
難道謝甯不知道蘇陵是原湛的小三？
看樣子還被蒙在鼓裡呢。
於是就在快下戲的時候，就有個負責服裝的一頭黃毛的小助理悄悄跑到謝寧身邊來，笑著請謝寧喝奶茶。
謝寧還沒意識到這人是來搞事情的，就默默接過了他的奶茶，笑著喝了兩口。
「謝少爺跟蘇哥關係很好啊。」黃毛嘿嘿笑著搭訕道。
謝寧愣了一愣，黃毛就連忙又解釋道：「我以前跟過蘇哥別的組，還沒見過謝少爺呢，只聽說原總確實跟蘇哥走得很近。」
謝寧聽到這，就品出幾分微妙的意思來，然後他就笑笑道：「我跟陵哥還有阿湛都是校友，只不過我比他們兩個都要低兩屆，陵哥好像是三屆？記不太清了。」
那個黃毛頓時愣了愣，隨即他就笑道：「這麼巧啊，我還以為謝少爺才跟蘇哥認識不久呢。」
得，還真是來打探八卦的，謝寧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面上卻故作神秘一笑道：「其實不瞞你說，雖然蘇哥跟阿湛認識的早，來往多，但我跟蘇哥的關係其實更好。」
黃毛愈發驚奇了，臉上儼然一副‘吃到了驚天大瓜’的表情，可謝寧這時卻默默一笑，不說話了。
黃毛之後又問了謝寧幾句，謝寧還故意說了一些‘我這次來一部分原因就是陵哥在劇組’‘陵哥也很喜歡我’這種有點曖昧的話。
黃毛聽了，一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邊暗自竊喜。
感情他才是搞到最深層料的人啊。
之後一下戲，蘇陵頭套都沒脫，就微笑著朝謝寧這邊走來，雖然有黃毛在場，但謝寧也不顧忌，就笑著迎上去，兩人挨得很近，並肩走著，親親熱熱地說話。
那黃毛在不遠處看到了，還愈發相信自己的推測。
感情跟蘇陵有一腿的是謝寧啊，難怪原湛的在別人面前提到蘇陵的反應那麼奇怪。
不過想想也是，原湛雖然能力強，但也要靠著謝家，估計自己老婆出軌了還得忍著，所以他才多次私下跟蘇陵打交道，估計也是想擺平這件事。
黃毛想著，頓時對自己的推理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接著他就屁顛屁顛地跑去跟別人說他今日的見聞了。
至於這邊，謝寧則是陪著蘇陵坐在化妝間裡卸妝，蘇陵這會頭上戴一個白玉冠，穿著一身華麗的長袍就坐在椅子上讓助理給他卸妝，模樣莫名有點滑稽，但依然是俊美得驚人。
謝寧先前在片場就覺得蘇陵古裝真好看啊，現在湊近了，愈發這麼覺得，又是心癢又是心動，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一摸蘇陵的衣擺和袖子。
蘇陵見狀，不由得靠在椅背上側過頭來微微笑道：「小寧你這麼喜歡，不如讓張導給你一個角色，自己也過過癮。」
謝甯聞言，頓時吐吐舌頭道：「算了吧，我自己玩玩還可以，讓我拍戲還是饒了我吧，太累了。」
蘇陵莞爾。
謝寧玩得起勁，這會就忍不住坐到蘇陵旁邊，撩過蘇陵黑長如瀑的假髮上那一縷白色的綢帶，拈在手指上打轉。
蘇陵見到謝寧這樣小孩氣的一面，也不制止，反而帶著一點寵溺的微笑靜靜看他。
偏生這時，原湛來了。
謝寧今天出門出的早，都快過了四個小時，加上他之前在片場因為怕打擾到拍戲，所以手機開了靜音。導致原湛想叫他出來吃飯，結果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才親自找到片場來。
原湛來了片場，詢問了一下工作人員，就聽說謝甯跟蘇陵一起進了化妝間，他當時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就生出一點不妙的預感。
接著，原湛就略顯倉促的趕過來了。
誰料一站在門口，原湛就看到了現在這個場景。
蘇陵靠在皮椅上，謝寧就坐在他身前的小板凳旁，一邊絞著蘇陵頭髮上的絲帶玩，一邊笑意吟吟地仰頭跟蘇陵說著什麼，漂亮的眼睛像是帶了星子一般，閃閃發光。
而蘇陵則是伸出一隻手，斜斜倚在皮椅上任由助理給他卸妝，臉上都是溫柔和煦的笑意，一雙眼睛也這麼靜靜看著謝寧，時不時低聲說一句什麼，然後伸手捏一捏謝寧的臉蛋。
這場景溫馨融洽的要命，簡直完全容不下第三個人。
原湛看了，心中頓時就湧起一陣翻江倒海的酸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酸，但就是酸得緊。
就這樣，原湛在門口足足站了三分鐘，化妝間裡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等原湛吃飽了醋，回過神來，臉色一沉，扭頭就想走。
偏生在這時，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哎，原總怎麼來了？來了還站在這，是等什麼人嗎？」
發出聲音的人是劇組的後勤主任，他也不知道情況，隨便路過，看到原湛也就下意識地打了個招呼。
中年人嗓門都大，因此這後勤主任一喊，門裡的謝甯和蘇陵便都不由得扭頭朝門外看去。
兩雙眼睛同時看出來，都落在原湛身上，原湛這會，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是蘇陵目光動了動，先開口淡淡一笑道：「阿湛來接小寧回去嗎？」
謝寧：？？？
他可不覺得原湛是為他來，八成是為了蘇陵吧，為了防止尷尬和原湛的遷怒，謝寧立刻含糊笑了一下，就岔開話題道：「估計是阿湛隨便逛逛，碰巧過來的。」
而原湛本來想離開，可聽到謝寧這話他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反而提步走了進來。
正好蘇陵這會頭套和臉部的妝容也都卸完了，於是他就對助理笑了笑道：「衣服我自己換，你先去忙你的吧。」
說完，蘇陵又對剛走進來的原湛和坐在他身邊的謝寧笑道：「我先去換衣服，你們兩個聊一會。」
謝寧愣了愣，還沒開口呢，蘇陵就起身走進了裡面的換衣間。
一下子化妝間裡就只剩下他跟原湛兩個人了。
謝寧：……
唔，有點尷尬。
謝寧這邊正想隨口找個話題，就聽到原湛語氣略微有些冰冷地道：「你為什麼不接電話？手機呢？」
謝寧：「啊？」
愣了一秒，謝寧連忙抽出手機看了一眼，在看到原湛數十個未接電話之後，他沉默了。
接著謝寧就尷尬笑了笑道：「剛剛在片場，就開了靜音，沒接到，不好意思啊。」
原湛眉頭皺了皺，神色不滿道：「你在片場做什麼？一個下午手機都不開？」
謝寧：……
他肯定不能說自己是被蘇陵的絕世美顏吸引了，根本就沒想到開手機這茬，就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啊，我在片場學習啊，這裡走走那裡看看，新鮮的東西還挺多的，不知不覺就這個點了。」
原湛對於謝寧這個說法保持懷疑，但他也確實知道謝寧也不能做什麼，就淡淡嗯了一聲，然後道：「晚上是在劇組吃飯還是點外賣，或者出去吃？」
謝寧「咦」了一聲，覺得今天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剛想回答，就聽到蘇陵帶著笑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今天剛好我沒有夜戲，就出去吃吧，我請客。」
說著，蘇陵就靜靜看了原湛一眼，眸中的笑意有些深。
原湛目光一動，正想拒絕呢，謝甯就高興地道：「好啊好啊，我想吃之前那家粵菜館的菜，就是經常點外賣的那一家，味道很鮮，估計在店裡吃味道會更好。」
蘇陵莞爾：「好，那咱們就去粵菜館吧。」
說著蘇陵又看了原湛一眼，含笑道：「阿湛一起麼？」
原湛神色微微一滯，謝寧在旁邊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
而謝甯本身以為原湛會拒絕的，畢竟他覺得原湛剛被蘇陵打擊了，肯定心裡很受傷。
結果原湛沉默了兩秒，卻看了一眼謝寧，道：「嗯，也行，一起吧。」
謝寧：？？？
你去就去吧，看我幹什麼？
難不成原湛小心眼到以為自己也會跟蘇陵有一腿，想去盯著？
但謝寧隨後就默默撇撇嘴，心想：哎，算了，反正是某人自己要上趕著，一會不痛快也不能怪他。
謝寧這邊腹誹得正嗨，根本就沒注意到原湛一直靜靜看著他，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蘇陵收拾好東西，三人就一起出發了。
到了粵菜館，謝甯一聞到菜香就心花怒放，當即便讓服務員把菜譜送上來，然後津津有味地開始研究菜譜，很快就把剛剛被原湛惹得不愉快的那些小心思忘了個乾淨。
蘇陵第二個進來，這會就坐到了謝寧的旁邊，含笑指了指菜單道：「小寧你不是喜歡吃那個山藥蒸排骨嗎？點一個。」
謝寧眼前一亮，連忙就用鉛筆在山藥蒸排骨上打了個勾，正在這時，原湛進來了。
原湛是去停車，所以就比他們倆進來的晚一點。
這會謝寧抬頭看了原湛一眼，估計原湛會坐到蘇陵身邊去，就隨便打了個招呼，然後又低頭默默開始研究菜譜，
哪料到原湛這會目光動了動，卻徑直走到謝寧身邊坐下。
謝寧：？？？
實在是沒料到原湛會坐到他身邊來，謝寧沉默了一秒，用一種有點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原湛。
結果原湛卻淡淡反問他：「你看什麼？」
謝寧：……
「算了，沒什麼。」謝寧繼續點菜。
而之後點菜的期間，謝寧幾乎是全程都在跟蘇陵交流，至於原湛……
不愧是潑冷水高手。
「啊，這家居然有海膽哎，可惜我——」
「你想再住一次院嗎？」
謝寧：……
「哇，這個脆皮烤肉看起來也好好吃哦，他家外賣上——」
「你真以為你的胃是鐵打的嗎？」
謝寧：原湛我XXX，嗶——
最終還是蘇陵看不下去了，忍著笑和聲道：「小寧自己知道分寸的，而且有我們在，也不會讓他吃出什麼問題，點一些也沒關係的。」
原湛聞言，微微皺眉，似乎是不甚贊同蘇陵的說法，但最終他看了一眼謝寧氣鼓鼓的樣子，沉默了兩秒，卻又改了口，淡淡道：「那好吧。」
可原湛這個行為在謝寧看來就又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自己反駁無效，倒是蘇陵說了一句就立刻變臉還變得這麼快，真是重色輕友！
謝寧心中挺不是滋味的，於是他之後反而就報復性地點了一大堆菜，原湛看著直皺眉，但也真的就沒有再說什麼。
這樣，謝甯心中卻莫名更氣了一點——重色輕友石錘了！
好在等菜一上來，謝寧就基本忘掉了那一點點不愉快了。
謝甯是個資深吃貨，所以他只要遇到美食，就跟遇到美人一樣，完全挪不開眼。
蘇陵本來還想著趁著吃飯的機會多跟謝寧接觸一下，結果謝寧根本一吃起來就完全忘掉了周圍的環境和人，他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再加上一個冷冰冰的原湛，蘇陵心中的約會完全就是搞砸了嘛。
但這會，看著謝寧神情專注對著食物奮戰的模樣，蘇陵目光動了動，臉上又露出一點溫柔的神情來——他不著急，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這麼想著，蘇陵就微微一笑，抬手，一邊默默給謝寧夾菜，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托著腮，靜靜凝視著謝寧。
有人夾菜謝寧當然是求之不得，於是時不時就對蘇陵甜甜一笑，笑得蘇陵心頭顫啊顫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蘇陵和謝甯都高興了，一旁的原湛就不爽了。
他看著蘇陵和謝甯其樂融融的模樣，總覺得自己這會像個外人。
但明明，是他最先認識蘇陵，也是他最先認識謝寧的。
這頓飯吃完，謝甯跟蘇陵都算是高興了，至於原湛嘛，莫名其妙喝了一大缸子醋，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的哪門子醋。
回到酒店之後，謝寧本來還想去蘇陵房間跟他聊會天，但偏偏助理小吳說蘇陵明天五點就有戲份，謝寧沒辦法，就一臉喪氣地默默跟原湛進了電梯。
原湛見了謝寧的表情，又是一陣氣悶。
兩人進了電梯，氣氛沉默，一如既往。
謝寧這會已經習慣了原湛的被動，於是他想了想，就還是客氣地找了個話題道：「阿湛你剛才沒吃多少，是菜不和口味還是不餓啊？」
原湛微微一怔，接著就道：「中午吃的晚，不是很餓。」
謝寧：……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他們中午都是一起吃的，這都過了五六個小時了，不可能不餓。
但原湛這麼一說，其實就擺明瞭是前者，所以謝寧想了想，就問：「那阿湛你喜歡吃什麼菜？」
原湛看了他一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謝寧奇道：「問問不行嗎？」
原湛：……
之後，原湛竟然就莫名其妙地有點生氣了。
謝寧：？？？
思來想去，謝寧最終把這歸結為蘇陵剛才沒怎麼同原湛說話，導致原湛更年期提前到來了。
呵呵，關他屁事。
卻不知道原湛還真就只是因為他問的那句話生的氣。
原湛本來聽到謝寧問他，心中就莫名想著謝寧再問下去，可偏偏謝寧輕飄飄來了一句‘問問不行嗎’。
所以，原湛的面子受傷了。
他默默委屈了。
以至於回去之後，原湛整個人都維持著一種較低的氣壓，謝寧莫名其妙，但也懶得管他，自己洗完澡，就上床窩著了。
前幾天謝寧心情好，也都會在原湛洗澡的時候順便幫他燒點熱水，然後把他的藥給他打開放在床頭。
但今天謝寧吃嗨了，也就忘了。
所以原湛出來的時候，發現床頭櫃上沒有熱水和藥，目光不由得沉了沉，接著他就略帶狐疑地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機的謝寧。
謝甯感覺到原湛的目光，也抬頭跟原湛對視了一下，接著他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原湛見狀，心裡愈發彆扭。
半晌，原湛也沒有自己燒水喝藥，而是默默上床，也靠在了床頭，打開手機。
其實原湛打開手機也沒幹什麼，就瞎看，看著看著，一顆心卻全部都落在了一旁的謝寧身上。
但謝寧今天真的很‘遲鈍’，他看手機看到最後也沒有理原湛，而是打了個哈欠，就關機鑽進被子裡，側過身睡了。
原湛：……
謝甯側過身，完全只是避開原湛這邊的檯燈，而原湛看著，卻感覺謝寧像是故意在躲避自己。
過了半晌，原湛忽然有點悶悶不樂，他再次看了謝寧一眼，便自己伸手關了燈。
屋子裡頓時黑了下來。
謝寧感覺到熄燈了，便砸吧了一下嘴唇，然後換了個姿勢，仰面睡了。
原湛見了，忍不住就默默別過頭去看謝寧。
謝寧睡覺的時候一直都很安靜柔軟，皮膚在黑暗中仍是顯得白，但卻像是打了柔光一般，略略有些模糊，五官也是。
但愈是看不清，愈是有一種朦朧的美，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一般。
原湛看了一會，就覺得胸口湧出一種靜謐充實的安寧感來。
以前他跟蘇陵相處的時候，只會有那種朦朧青澀的曖昧感，並不會衝動，也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裡如此踏實。
對於蘇陵，原湛是沒有將他抱在懷裡的想法的，他最深的幻想就是跟蘇陵一起在馬路上並肩行走，然後週末的時候出門採購食品，就像是商業廣告片裡的模範夫妻那樣，親切疏離，相敬如賓。
可看著眼前的謝甯，原湛卻覺得心中發癢，想要把人抱住，嗅到他的氣息，然後每一分每一寸，他都想特別真實而且近距離地瞭解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原湛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他是不是……
對謝寧……
思維到這，原湛忽然微微一驚，接著他就猛地轉過頭，看向另外一邊，與此同時，他的臉也漸漸燒了起來。
這不是第一次他對謝寧產生這種感覺了。
原湛不是不清楚。
所以，他愈發恐慌。
難不成，他真的著魔了？
想到這，原湛就再也睡不著了。
於是這一夜他都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
第二天一大早，謝寧醒來，就伸了個懶腰，結果沒成想，動了一下，卻打到了身邊的人。
謝寧頓時一愣，回頭一看，原湛還睡著呢。
往常的時候，謝寧醒來了，原湛早就不見了蹤影，今天倒是出了個意外。
謝寧目光動了動，就動作輕緩地下了床，然後小心翼翼地準備穿上鞋去洗臉。
結果謝寧鞋剛穿好，身後被子就動了動，是原湛，頂著兩個黑眼圈，按著額頭，一臉煩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醒了？」謝寧有點訕訕的，總覺得是自己吵醒了人，不太好意思。
原湛低低‘嗯’了一聲，就掀開被子下了床，然後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謝寧見狀愣了愣，倒也不穿鞋了，就默默又翻身上床，拿過手機，準備等原湛洗完了自己再洗。
原湛洗漱的速度倒是很快，十分鐘之後，他就站在外面的小客廳開始穿上大衣，準備出門了。
今天的原湛總讓謝寧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想來想去，謝寧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皺著眉頭，謝寧思索了好一會，忽然腦子叮了一下，然後他就道：「哎，阿湛你昨天是不是沒吃藥啊？」
原湛穿上西裝的手微微一頓，就再次低低‘嗯’了一聲。
謝寧：……
過了片刻，謝寧小聲道：「那你別忘了吃。」
原湛沒有回音了。
謝寧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搖搖頭，懶得再管。
今天白天，謝寧依舊是在劇組陪蘇陵渡過的，到了下午，衛華給他打了電話，他就高高興興出門去約飯了。
約飯之前謝甯給原湛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出門跟衛華吃飯去了。
原湛久久沒回復，謝寧也就撇撇嘴，不當一回事了。
衛華還真的是自己開車來的，車不新，也就一輛普通的大眾寶來，車上還貼了幾個可愛的貼紙，類似‘新手上路’這種，感覺是逗比青年會買的車。
謝甯鑽進車裡，就嗅到一股劣質的空氣清新劑味道，接著他就不動聲色地搖下了車窗，然後開始跟衛華聊天。
今天衛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謝寧跟他說什麼，他都說讓謝寧不要自責，是他的責任，謝寧沒錯。
但末後衛華又忍不住發牢騷，開始暗暗吐槽劇組那些人不公平，但他也不敢吐槽得太厲害，就遮遮掩掩，聽得謝寧不由得就有些心煩。
謝甯知道衛華是怕自己不小心說出去得罪了什麼人，可他看著衛華這麼小心甚至有點窩囊的模樣，他就莫名煩躁了起來。
他真的不喜歡這樣。
好在很快就到了那家菜館，謝寧也松了一口氣，不用尬聊了。
可到了農家菜館之後，謝寧看了功能表就有點後悔，因為確實都是原湛之前說的，重油重鹽，還重辣。
謝甯跟衛華都糾結了好一會，才點了幾個看起來不那麼辣的菜，結果菜端上來之後，卻發現十分差強人意——肉不新鮮就算了，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塑膠味，蔬菜感覺也蔫蔫，不怎麼青翠。
這樣的菜搞得謝寧都微微有點尷尬，因為雖然這館子是兩人商量決定，但本來就是他請客，這樣的菜色實在是讓他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謝甯就跟衛華道了歉，說這次應該提前踩點的，沒想到菜色不好。
結果衛華聽到謝寧的道歉，尷尬了兩秒，道：「其實我沒事的，我們經常吃這家，可能是小寧你胃不好，吃不習慣吧。」
謝寧愣了愣，沒想到會是這樣——衛華當初推薦的時候只說他朋友推薦過這家，也沒說他自己吃過，所以謝寧才道歉的，早知道就……
於是謝寧就連忙笑了笑，岔開了話題。
衛華這會也尷尬地笑了笑，目光有些遊弋不定。
這頓飯吃到最後，其實吃得並不開心，因為衛華不知道怎麼，從上車之後到吃飯，謝寧就感覺他完全沒有以前那麼放得開，還一直尬笑，然後小心翼翼地討好謝寧。
謝甯也猜不透衛華為什麼要這樣，也覺得有點難受，可當著衛華的面，他也不好詳細去問什麼——畢竟他知道衛華這種人雖然老好人，卻都很敏感，萬一再說錯什麼話，就不太好了。
於是謝寧也只有默默祈求趕快結束吧，等回去了，他再打給衛華一筆錢，這件事也就算結束了。
吃完飯出來，謝寧的胃就隱隱有些不舒服，衛華這會還稍微貼心了一點，特意去給謝寧買了一杯奶茶。
上車之後，謝寧本來想著直接就回劇組，結果衛華開了一會，就小心翼翼地低聲道：「小寧，這附近風景不錯，要不我帶你去轉轉吧，也順便消食。」
衛華聽到謝甯提起原湛，不由得默默攥緊了方向盤，然後他就陪笑道：「其實小甯你跟原總關係還不錯啊。」
謝寧目光一動，接著就漫不經意地笑道：「阿湛這個人是面冷心熱，人是個好人，就是太不會做人了。」
衛華看了謝寧一眼，道：「原來是這樣啊。」
謝寧這會突然就覺得有點奇怪，然後他便扭頭看了衛華一眼，笑道：「衛哥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阿湛的事？」
本來謝寧也就是隨口一問，偏偏衛華在聽到他這麼問的時候臉色陡然一變，甚至連方向盤都有點握不穩了，但隨即他就乾笑道：「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謝甯見到衛華方才那種舉動，就算再遲鈍，也覺察到不對，接著他便皺眉，嚴肅著坐起身道：「衛哥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衛華咬著嘴唇，盯著前方，握緊方向盤，神色遊移不定，但明顯看得出，他確實是有事瞞著謝寧。
謝寧這會臉色變了變，下一秒他就伸手就去摸口袋裡的手機，衛華見了，臉色驟變，毫無徵兆地就踩下了刹車。
刺啦一聲銳利的尖香，車子驟然停下，謝寧沒有預料到衛華會突然發難，整個人隨著慣性猛地一晃，就哐地一下撞在了椅背上，震得生疼。
而正在謝寧七暈八素之際，他就感覺到一股蠻力一下子掰開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機搶走了！
謝甯呼吸一滯，強撐著頭暈坐起身來，就看到衛華一咬牙，揚手就把他的手機扔出了車窗外。
謝寧：！！！
「衛哥你幹什麼？」謝寧又驚又怒，這會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中了衛華的圈套。
可是，衛華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衛華這會臉色也煞白發青，他一邊哆嗦，一邊又咬著牙發動了油門，也不回答謝寧，就想把車子繼續往前開。
謝寧見狀，知道不妙，他抬頭看了四周一眼，發現都是平路，索性就把心一橫，湊上去就搶衛華的方向盤。
衛華沒料到謝寧一個Omega居然還戰鬥力這麼強，加上他本身就心慌，一時間竟然就跟謝寧搶了個難捨難分。
車子在平路上宛如醉漢一般呈S型搖搖晃晃，車裡的情形更是激烈。
最終，是衛華忍不住，猛地踩了刹車，兩人就同時一頭撞在了車上。
衛華還好，謝寧這次又被撞了一下，還直接撞到了頭，當即就直接半暈了過去——還有意識，但就是眼前發黑，動彈不得。
衛華這會手心都是一片冰涼的汗，他喘息了片刻，看了一眼一旁暈倒的謝寧，就顫抖著手，打開了車門，自己跳下車，然後又急急地把車門關上，再反鎖。
謝甯其實一直忍著嗡嗡的耳鳴和頭痛想要坐起來，但那一下實在是撞的太痛了，他身子麻了大半邊，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而在聽到衛華開門下車再關門的聲音時，謝寧心中愈發恐慌和無助，覺得血都快涼了。
為什麼他會碰到這種事啊？？？
而這時，衛華立在車外，哆嗦著手，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可不湊巧的是，這邊在山裡，衛華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才藉口兜風把謝寧拐過來的，可他就是忘記了一條——山裡信號不好。
一格的信號還時有時無，衛華的電話打出去沒響兩聲就自己斷掉了，對方打開，衛華也沒說兩句話就斷了。
衛華急得渾身冒汗，這會只有儘量朝著大路那邊跑過去，想儘快把資訊傳遞出去，不然……他的麻煩恐怕就大了。
而謝寧這時卻微微喘息過來了，他忍著劇烈的頭痛，慢慢爬起來，然後就伸手去拉車門的把手，可惜衛華早就都鎖死了，他怎麼拉，也拉不動。
謝甯這會心跳得宛如擂鼓一般，身子更是一半劇痛一半冰涼，但他卻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慌，不能慌！
閉眼讓自己鎮定了一會，謝寧便環視了一下車裡，然後他就一眼看到車子前方的檯子上，放著一個黃銅貔貅擺件。
謝寧頓時精神一震，接著他就一把抓過那個銅貔貅，開始玩命地砸窗子。
這估計就是一場綁架案，而且衛華還不是主謀，只是其中的一顆棋子，肯定不會要他的命。
所以謝寧想著，只要能逃出去，就拼命跑，衛華再怎麼厲害，也是個beta，對他沒有那麼強的威懾力，兩人還不一定誰跑得過誰。
謝寧這邊頑強地砸了一會，居然還真就把車窗玻璃砸出一點裂痕來，雖然裂痕很小，但仍是讓他看到了希望。
就在謝甯大喜之下準備繼續再砸的時候，偏偏他發覺，自己的手有點沒力氣了，身上也有點發軟發熱。
謝寧並不知道那杯奶茶裡早就被衛華加了料，畢竟他其實沒喝多少，所以藥性才一直沒發揮出來。
而剛剛謝寧那麼玩命砸了一通玻璃，運動過量，就把藥性給刺激了起來。
至於衛華這邊，他慌張地試了一通信號，卻發現哪裡都不行，就只有焦頭爛額地跑回來，想把車開到一個稍微開闊的地方去——畢竟他覺得謝寧身上的藥效也該發作了。
第39章 藥
衛華回來的時候，謝寧已經把車窗玻璃砸出了一個小洞，並且正死命地用一安全帶上的那塊插鐵把小洞往外掰大。
衛華見了，猛地一驚，連忙從另外一邊的車門沖進去，二話不說把謝寧按住，順便扯走了謝寧手中的安全帶。。
謝甯被衛華緊緊按住，下意識地就連蹬帶踹，同時喘著氣高聲怒道：「衛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非要這麼對我？！」
衛華聽到謝寧這話，臉皮一僵，隨後他就死命按著謝寧，漲紅了臉，低聲道：「小寧，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是別人逼我的，有人想對付謝總，我也沒辦法……你乖乖別動，他們也不會要你命的。」
謝甯聞言，渾身一震，似乎是被衛華話裡的信息量給驚到了，一時間竟然都忘記了掙扎。
衛華見狀，連忙就趁機狠狠把謝寧按死，再堵住了謝寧的嘴，然後就從一旁的座椅下面抽出早就準備好的軟繩，把謝寧捆了起來。
這期間謝寧不停嗚咽掙扎，但這會他力氣已經不如一開始大了，衛華雖然捆得艱難，但最終還是把謝寧給捆住了。
喘息了幾口氣，衛華紅著臉直起身，接著他就看向被捆起來，側躺在座椅上，無法動彈的謝寧。
謝寧這時候眼眶發紅，眼中的恨意簡直都要溢出來。
衛華見了，不由得也揉了揉眼睛，接著他遲疑了半晌，就低聲帶著幾分哭腔道：「小寧，我真不是有心害你，那些人查到我弟弟的學校，還拍了照片給我，我……我沒辦法啊。「
謝寧這時目光動了動，閉上眼，默默在座椅上別過了頭。
衛華見到謝寧這般，眼睛又紅了紅，接著他就吸了一下鼻子，低頭轉身往車外走。
謝寧這時聽到車門響了一聲，連忙就略略別過眼竭力朝外面看了看，看到衛華離開了車子，他就連忙睜開眼開始反手默默去摳衛華綁在他手腕上的繩子。
而謝寧專心致志地扣了沒多久，忽然就聽到外面一聲衛華的慘叫，接著就是拳打腳踢的聲音。
謝寧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就開始拼命掙扎，然後竭力從被堵住的嘴裡發出激烈的嗚咽聲。
不多會，外面的拳打腳踢聲停住了，忽然環境就變得安靜起來，謝寧心神一滯，不知怎麼的，也就默默喘著氣，沒有再掙扎。
片刻之後，謝寧聽到他背後的車門哢擦一響，接著便傳來一個微微喘息的聲音。
是誰？
謝寧面朝下側躺在座椅上，手腳也不能動彈，只能自己努力地去想像判斷。
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來的人，一定是他認識的。
「你沒事吧？」
是原湛？
謝寧心神一震，連忙就竭力地掙扎嗚咽起來。
這時原湛看到謝寧頭髮散亂，眼睛紅紅被人捆起來的狼狽樣子，心中一顫，也不知怎麼想的，連忙就伸手把謝寧抱起來，緊緊摟住，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怕。」
原湛alpha的成熟穩重的氣息頓時就把謝寧包圍了起來，謝甯原本還渾身發僵，但也還竭力保持著清醒，強壓著心中的恐慌，但這會被原湛這麼溫柔地抱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一軟，鼻頭一酸，眼淚就無聲地流了下來。
原湛看著這樣的謝甯，薄唇緊抿，神色又是痛又是怒，但他還是動作輕柔地先取出謝寧口中塞著的布條，緊接著就把謝甯從車裡抱了出來。
謝寧方才也是因為突然獲救，多重刺激下才流了眼淚，這會外面的冷風一吹，他神智就漸漸清醒過來，神情也就恢復了正常。
本來謝寧眼裡還含著淚，這會卻無比冷靜低聲道：「我們得趕緊走！我懷疑他們還有同夥。」
原湛聞言連忙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卻發現衛華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見狀，原湛也不敢久留，便抱著謝寧快步走到小路對面，又跑了一陣，就找到了自己的車。
原湛把謝甯抱上車之後，自己上了車，四面鎖好車門，方才伸手去解捆住謝寧手腳的繩子。
還好衛華用的只是軟繩，所以謝寧的手腕也就只是被勒的發紅，並沒有摩擦破皮。
謝寧被解開之後，喘了兩口氣，方才想起什麼，便啞著嗓子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原湛這時把軟繩扔到一旁，聽到謝寧這句話，他神色微妙地變幻了一下，然後又低聲問：「你還好吧？」
謝寧按了一下發紅的手腕，其實身體已經有些發軟到不能動彈，但害怕原湛太擔心一會開不好車，他也就默默點點頭，「嗯」了一聲。
原湛看著謝甯原本白皙的手腕上那幾條勒地深深的紅痕，目光閃爍片刻，神情有點陰冷，他正想再問什麼，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猛地抬頭，警惕地朝車窗外看了一眼。
謝寧見狀微微一怔，這時也想到了什麼。
只見謝寧看了一眼車窗外漆黑的天幕，和荒涼綿延的群山，便忍不住也皺皺眉，咳嗽了兩聲道：「我們得趕快回去了……這裡荒山野嶺，信號也不好，萬一那些人找來就麻煩了。」
「那些人？」原湛微微一怔，但接著他吐出一口氣，就迅速回過頭來發動車子，沉聲道：「先回去再說吧。」
原湛發動了車子，把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又默默點開了車上的音響，隨機開始播放音樂。
以前原湛沒有這個習慣，謝寧可以肯定，書中甚至都提到過，原湛開車的時候都不會放音樂，因為他有點神經衰弱，很討厭在開車的時候聽到任何的雜音。
所以這會，謝寧揉了揉自己有點紅腫的眼睛，看了原湛一眼，便輕聲道：「阿湛你要是不習慣聽音樂的話，就還是關了吧，免得影響你開車。」
原湛神情微微一滯，俊美的臉上有點泛紅，嘴上卻道：「沒有，是我自己有點想聽。」
謝寧略顯疲憊地笑了笑，也不拆穿原湛，就將頭靠在了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從這裡繞回劇組大概也需要一個多小時，剛好夠他補個眠。
原湛本來認真開著車，卻又從後視鏡裡看到謝寧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就道：「難受嗎？要不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
謝寧睜開眼，神色有些遲鈍和呆滯了一秒，接著他便想到自己渾身無力的事實，猜測到可能被衛華下了藥，謝寧就無力道：「好，剛才那家農家菜菜館的東西我也確實吃不慣，現在不是很舒服。」
原湛聞言微微一驚，接著他就穩穩踩了刹車，然後神色嚴峻的回過頭來：「我看看。」
謝寧這時候已經覺得自己有點發低燒了，也感覺不太對勁，就默默湊過來，任由原湛摸了摸他的額頭。
原湛一摸，溫度果然比正常體溫高了不少，接著他就深吸一口氣，又迅速發動了車子道：「你可能被下藥……或者是感冒了，我們要趕緊去醫院。」
謝甯其實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他聽衛華的意思，再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感覺也只是普通迷藥這種，所以他反而就略顯虛弱地笑笑道：「沒事，我現在就是有點頭暈……可能只是低燒吧。就算下藥，估計也就是安眠藥鎮定劑一類的東西，去醫院洗個胃就好了，我聽衛華的意思，那些人是想用我來威脅爸爸，不會傷害我。」
原湛聞言，神情驟然一變，接著他就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地加大了油門。
謝寧見狀，心中微微有些詫異，但也覺得原湛是關心他，所以反而微微笑了笑，然後就輕聲道：「那我先睡一會，阿湛你到了醫院叫我。」
原湛眉頭一皺，接著微微提高了聲音道：「你最好別睡。」
謝寧愣住，然後他就覺察原湛的神情十分不對勁，他腦子轉了轉，總覺得原湛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就皺眉道：「怎麼了？為什麼？」
原湛卻又抿了唇，神色嚴肅地不發話了，腳下卻又把油門加了一點。
原湛這樣的態度和狀態，讓謝寧十分摸不著頭腦，但謝寧也隱隱猜到自己的狀態可能真的不是特別好，於是也就強撐著沒有睡過去。
然而又過了十分鐘，謝寧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天真了。
剛才他還只是覺得身體無力發軟，有些微微低燒，但現在他稍微呼吸兩口，吐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渾身上下都感覺燥熱無比，宛如被人放在爐子上面炙烤一般。
謝寧這下知道不妙了，他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原湛，發現原湛在著急而專心地開車卻也並沒有注意到他，就松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是發|情……還是不要讓原湛知道比較好。
接著，謝寧就不動聲色地扯了扯領口，然後咬著嘴唇，煩躁地朝四周張望。
很快，謝寧就發現車門旁平時放雨傘的位置那裡放了一瓶礦泉水。
謝寧心頭一跳，連忙就掏出那瓶礦泉水來，擰開蓋子就咕嘟咕嘟往下灌。
冬天的常溫礦泉水，那叫一個透心涼，謝寧灌了兩口就感覺一股浸涼的酥麻感直竄頭頂，簡直要凍得他說不出話。
但這樣喝了兩口，謝寧身上那股燥熱也確實被壓了下去。
而等到謝寧準備再喝兩口的時候，又是一個緊急刹車——
謝寧手腕一抖，差點沒把礦泉水潑出去，而下一秒，原湛就猛地伸手過來奪走了謝寧手中的礦泉水瓶，重重放在了車前的置物臺上。
謝寧這會還被那猛灌下去冰涼的礦泉水冰的腦子發痛，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就愣愣地看著原湛。
原湛本來臉上怒氣隱現，想要發火，可看著謝寧神色茫然，紅著臉，睫毛微顫，靜靜看著他的樣子，那本來要蓬發而出的怒意也在一瞬間消弭無形了。
「不許喝了。」
原湛最終乾巴巴丟下這麼一句，然後就帶著一點窩囊氣，默默扭頭準備發動車子。
偏生，謝寧在這時，煩躁而又虛弱地道：「可是阿湛，我好難受……」
原湛：……
半晌，原湛微微吐出一口氣，盡力低聲安慰道：「你忍一忍，醫院馬上就要到了。」
謝寧下意識地就煩躁道：「你騙誰呢，明明最少還要一個小時。」
原湛：……
「你忍一忍，我儘快。」原湛只能如此道。
而謝寧這會已經熱得有點糊塗了，而且身上超級難受，比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發情的感覺更難受。
那一次雖然情潮洶湧，身體不太受控制，但謝甯好歹神智還是清醒的，整個人做決斷也還乾脆。
可這會，謝寧就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螞蟻爬一樣，腦子也糊糊塗塗不好使了，感覺整個人就像是奶鍋裡被熬化開一半的黃油一般，黏黏糊糊，不幹不脆，恨不得就來一刀痛快的。
其實有時候真的是這樣，一刀下去，痛個利索也就算了，偏偏是零碎折磨最熬人。
原湛這會又開車開出了半裡地，謝寧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可他潛意識裡又知道沒有別的解決辦法，最終竟是糊裡糊塗地抬起手，狠狠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腦子在迷糊的時候，人是沒辦法控制力道的，謝寧這麼狠狠帶著一點發洩意味的咬下去，只是一秒，他手背就猛地滲出血來，接著他睫毛顫了顫，就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竟是自己把自己咬哭了。
原湛見到這樣的謝寧，再也沒辦法，就急急停下車，他先是湊過來，一把抓住了謝寧的手，想要厲聲吼他兩句，讓他清醒點。
可偏偏一湊近謝甯，原湛就嗅到一股宛如糖鍋爆炸一般，極為甜膩而芬芳的Omega資訊素味道……
下一秒，原湛愣了愣，玉白色的俊美面容上也漸漸染上了一層緋色。
接著，原湛就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後低聲道：「謝寧先你冷靜一點，我馬上打電話叫人。」
說著，原湛就鬆開謝寧的手，轉身掏出手機就推開車門，想往外走。
可就在原湛一隻腳踏出車門的時候，一雙白裡透紅的修長手臂從他身後探了出來，然後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原湛：……
「你鬆手……」原湛默默伸手去掰謝寧的手，卻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但謝寧這會的手又軟又滑又暖，還微微滲著汗，恨不得毛孔裡都是資訊素的味道，原湛摸著他的手，都感覺自己腦子快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把謝寧從自己身上弄開，原湛就強力克制著自己胸口那膨脹的欲望，流著細汗，將渾身發軟，汗噠噠，紅著小臉的謝寧按在座椅上，然後看著謝寧的眼睛低聲道：「你忍一會，我馬上出去叫人。」
謝寧這會咬著嘴唇，靜靜跟原湛對視了一秒，眼睛裡淚光一閃閃的，卻也沒說話。
原湛見了，心裡也難受，但這時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準備撤退。
偏生，謝寧下一秒，就嘴巴微微一癟，然後眼淚就不要錢一般的流了下來。
「我好難受……」
「不舒服……」
「特別熱……」
謝寧這會的聲音細軟的跟小貓叫一般，但盡是委屈，聽著人心都一抽抽的。
原湛聽著謝寧的聲音，嗅著那濃烈甜美到不可思議的Omega資訊素味道，自己也恨不得把牙齒咬碎了。
但他這會不行，他——
思想鬥爭還沒做完，一個十分溫暖柔軟的身體就貼上了原湛的身體，讓原湛渾身一顫，接著，謝寧的手也環了上來。
原湛整個人頭皮發麻，簡直快要爆炸，他正想咬牙把謝寧推開，一個委委屈屈軟軟的聲音就在他耳畔響起。
「好難受，讓我抱一會……」
接著，一塊柔軟又溫熱的肌膚就在原湛脖頸處蹭了蹭——應當是謝寧的下巴。
原湛喉頭艱難地抽搐了一下，手下卻仍是握緊了謝寧的胳膊，想把人推開，然後他便又聽到謝寧用一種帶著委屈同時宛如夢囈一般的聲音喃喃道：「我之前讓你抱過，你欠我一次……」
原湛徹底愣住了。
車裡的空調還在靜靜作用，暖風吹在原湛頭頂，交錯著兩人資訊素的曖昧又甜膩的味道，熏得令人窒息又燥熱無比。但原湛身後的車門又開了一小半，冷風從那個間隙裡鑽進來，吹到原湛後背上，冰冷清寒。
一冷一熱，就如同現在原湛的心情一般，天人交戰，無比難受。
半晌，原湛一咬牙，就默默推開了纏在他身上的謝寧，然後他看著謝寧咬著嘴唇，又是一臉要哭的樣子，就忍不住放緩了語氣道：「阿寧……你聽我說，今天實在是事出突然。現在你這樣子，我只能暫時標記你——」
原湛話還沒說完，謝寧就迷糊著淚眼，默默湊上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原湛：！
甜美的香氣一縱即逝，下一秒，原湛腦子裡猛地炸開了，他幾乎是失去了意識，接著，就在一片洶湧甜膩的氛圍中，原湛紅著眼，顫抖著手撫上了謝寧的側臉，然後狠狠地吻了下去。
謝寧的嘴唇又軟又燙，原湛都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徹底吸走，只能牢牢抱住謝寧。
一吻完畢，謝寧渾身已經軟得像一灘化開的滾燙糖水一般，四處都在冒著泡泡和熱氣，原湛湊得近了，他整個人也失去了自我意識，宛如一個章魚一般，軟綿綿的纏在了原湛身上。
天知道原湛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結束了這個吻，而這會謝寧已經伏在他的肩頭不住喘息，原湛自己也已經汗出如漿，臉漲得通紅。
最終，原湛狠狠咬了一下牙，默默摟住謝寧的腰，然後伸手拂起謝寧耳後被汗濕的一塌糊塗的黑軟細發，露出了那個微微泛紅的誘人腺體。
原湛閉了一下眼，喉頭微微抽搐一下，就猛地低頭咬上了謝寧的腺體，頓時，一股絕頂甜美的氣息就竄入了他的鼻翼中，謝寧也猛地低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抽泣著默默抱緊了原湛，渾身也出了一通大汗。
兩人在車裡這麼抱著，暖氣靜靜的吹，資訊素的味道膨脹到幾乎爆炸，原湛有好幾次都想按捺下心裡那股左沖右突的欲望，推開謝寧，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做不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原湛抱著的謝寧微微嚶嚀了一聲，就在他懷裡磨蹭了兩下，就在那一秒，原湛腦子裡那些跟禮義廉恥，自重自愛相關的東西就徹底炸飛了開去。
他再也沒有克制自己心中澎湃的欲望，默默伸手，顫抖著摟進了謝寧，就再次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車門還半開著，外面的冷風灌進來，跟車裡纏綿溫暖的空氣交織在一起。
忽然，車身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一直被放置在車前置物臺上的那瓶礦泉水就倒了下來。
水瓶跌落在車子的地毯上，紅醴色的地毯被晶瑩透明的水流一點點潤濕，然後那水流又緩緩沿著車門邊緣淌了出去，淌得又深又遠……
夜色還很深，不遠處的樹木在風中嘩啦啦亂響，而車中的燈光卻隱隱綽綽，看不透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扇微微打開一半的車門又被蓬地一聲從裡面關上，然後，車身搖晃得更厲害了。
車裡的謝寧渾身是汗，他在渾身是汗，徹底力竭失去意識之前，腦子裡忽然就閃現出一個碎片的畫面。
穿著一身黑色學士服的原湛，靜靜立在大學圖書館的那座偉人雕塑前面，英俊面容略帶青澀，但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峻，此刻還帶了一絲絲小緊張。
「學長你帽子上的穗子掉了。」這時，一個略微有點靦腆的聲音低低從畫面外傳來。
接著，原湛就露出幾分羞惱的表情，然後伸手去摸學士帽上的穗子。
下一秒，畫面驟然碎裂，一切就漸漸在模糊中歸為了黑暗，謝寧也徹底昏睡了過去。
•
謝寧再次清醒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空氣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但也被床頭綻放的鮮花花香給遮掩去了不少。
謝寧目光一動，迷迷糊糊地就想抬手，卻一下子被人默默按住了手腕。
「別動。」是原湛的聲音，帶三分沙啞，七分疲憊。
謝寧回過神來，有些遲鈍地低頭看了一眼，便發覺自己的手上紮著針，再往上看，頭頂的吊瓶還在一滴滴往下滴液。
默默收回眼，謝寧的腦子裡就逐漸湧出了昨夜那些異常荒誕又糜爛的場景，然後他就忍不住微微攥了一下手，露出了幾分窘迫的神情。
謝寧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那種情況下跟原湛睡了。
至於原湛……
謝寧咬了咬嘴唇，略略回頭看了原湛一眼，卻發現原湛眼中帶著一縷縷憔悴的紅血絲，英俊的臉上還浮現出一層青氣，顯然是十分疲憊了。
確實，昨晚謝寧昏睡過去之後，原湛還給兩人穿好了衣服，又把謝寧送到醫院來，陪了他一夜，累，是很正常的。
這會謝寧沉默了一下，剛想道謝，就見到原湛按了按額頭，吐出一口氣，低聲道：「衛華的事情查清楚了。」
謝寧微微一怔，立刻忘了道謝，就皺眉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湛沉默了兩秒，道：「確實是有人想對付謝總，抓你只是為了威脅謝總就範，奶茶裡面下了輕度的迷幻劑和……催情劑，所以你昨天才會突然發|情。」
頓了頓，似乎是為了掩飾剛才說出催情劑的尷尬，原湛又默默轉移話題道：「衛華現在被拘留了，他一直說自己是被威脅的，想要見你一面，但都被我拒絕了。」
「你想見麼？」原湛在末尾補充了一句。
謝寧聽到這，閉眼思索了片刻，然後搖搖頭：「這種事就交給員警吧，我不想管了。」
原湛頓時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我還以為你會替衛華求情。」
謝甯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我又不是傻子，那些人明擺著就是想用衛華來絆住我，再來絆住我爸，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而且，如果我理會了衛華，那些人恐怕真的就會抓了衛華的弟弟去威脅他，讓他再做出更沒底線的事情來。何必呢？」
原湛沒料到謝甯居然思路這麼清晰，一時間也沉默了，過了片刻之後，原湛低聲道：「謝總說讓你醒了給他打個電話。」
謝寧微微一愣，連忙就坐直身體道：「手機給我。」
原湛這就掏出手機來遞給謝寧，自己又起身走了出去。
謝寧本來是想叫住原湛的，但他一記起昨晚的事情就微微沉默了，最終謝寧就還是看著原湛走出去，靜靜帶上了門。
謝寧在房間裡撥通了謝總的電話，而原湛則是靜靜站在走廊上等著。
原湛這會十分疲憊而且腦子亂成一團，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謝寧。
昨晚的事情雖然謝寧主動了，但他也並不是完全被動，而且謝寧還是受到了催情劑的影響，所以……其實他的責任反而更大一些。
原湛一向自詡是個冷靜的人，可這一次碰到這種事，他卻沒有把持住自己，連他自己都隱隱覺得有些挫敗和難受。
最重要的是……
以後他跟謝寧要怎麼相處？
原湛正在煩躁之際，忽然，樓梯口就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原湛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就對上了蘇陵那雙微微有些擔憂和急切的漂亮眸子。
原湛頓時便直起了身，微微皺眉，神情上也不由得帶了三分戒備。
蘇陵第一次見到原湛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下意識地便挑挑眉，接著他便道：「小寧出什麼事了？問題大麼？」
原湛臉上的肌肉僵了僵，只道：「他現在沒什麼問題了，你不用擔心。」
蘇陵眉頭微皺：「阿湛你有事情瞞我。」
原湛：……
蘇陵太瞭解原湛了，一見原湛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事情絕對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簡單。
沉默了兩秒，蘇陵擺擺手，讓助理小吳先把果籃和補品放下離開，自己則是看了原湛一眼道：「阿湛過來說。」
原湛看著蘇陵這個舉動，心中忽然就憋悶不已，又異常煩躁——往常這種時候他或許會覺得蘇陵這樣比較貼心，可現在，他卻一點都不想跟蘇陵單獨說話了。
所以原湛沒動靜，而是冷冷道：「就在這說吧。」
蘇陵頓時就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然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謝寧病房的房門，道：「是出了什麼大事，讓你都這麼緊張。」
原湛薄唇抿成一線，並沒有直接回答蘇陵的話，而是沒頭沒腦地冷冷來了一句：「我後悔了。」
蘇陵：？
雖然隱約猜到了原湛要說的內容，但蘇陵仍是覺得不可思議，所以這會他就微微眯了眯眼，抬頭看向原湛。
原湛本來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但現在說出了口，他反而覺得心裡像是有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半晌，原湛也抬起頭來，靜靜跟蘇陵對視，末了他道：「我跟謝寧不會離婚了，所以之前答應你的那些，都不算。」
蘇陵：？
片刻之後，蘇陵忽然微微笑了笑道：「阿湛，你又自作主張了是不是？你問過小寧本人的意見嗎？」
原湛神情驟然繃緊，可接著他就沉聲道：「無論他的意見是怎麼樣，我都是會負責任的，如果他不願意的話——」
說到這，原湛還不由自主地愣了愣，如果謝寧不願意不同他離婚，那……
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聰明如他已經猜出幾分，這會他就挑眉道：「阿湛你把小甯臨時標記了？」
原湛驟然一驚，臉色由青轉白，一旁的蘇陵一見，目光也不由得沉了幾分。
偏生在這時，房間裡傳來謝寧的聲音：「阿湛你還在外面嗎？我有事要問你。「
原湛聽到謝寧的聲音，也顧不得再跟蘇陵解釋什麼，就轉身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蘇陵見狀，目光閃了閃，也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謝甯本來以為外面只有原湛一個人，可沒想到一同進來的還有蘇陵，一時間也愣住了。
蘇陵最先微微一笑，出聲道：「小寧，你還好吧？」
謝寧愣了兩秒，默默一笑，道：「還好，陵哥怎麼來了？」
蘇陵正要說話，一旁的原湛忽然道：「能不能麻煩你先出去一下，謝寧有話同我講。」
蘇陵：……
謝寧：……
半晌，蘇陵淡淡看了原湛一眼，卻又微笑著望向謝寧道：「小寧？」
謝寧尷尬了兩秒，低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之後再說吧，陵哥來一趟也不容易。」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中憋悶，可也什麼都說不出口。
下一秒，原湛就咬了一下牙，低聲道：「那你們聊，我出去一趟。」
說著，原湛轉身就走。
謝甯還不明白原湛為什麼突然生氣，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還異常尷尬了。
一旁的蘇陵見了，無奈地笑了笑，末了他回頭看向謝寧道：「阿湛還是這麼個倔強脾氣，倒是耽誤了你的好意。」
謝甯聽到蘇陵這麼說，便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抿唇沒有說話。
蘇陵其實說的沒錯，他剛才潛意識裡就把原湛當成自己人，把蘇陵當成客人了，所以才會那麼說。
結果原湛自己卻會錯意了。
蘇陵看著謝寧有些小失落的表情，眸光暗了暗，但緊接著他就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走上前來道：「聽說小寧你昨晚被人綁架？那人抓到了嗎？你受傷沒有——」
蘇陵的話音未落，他就臉色微變，因為他已經嗅到謝寧身上那同尋常不一樣的資訊素味道，完全沒有之前那麼乾淨青澀，但交錯著另外一種沉穩但充滿侵略性質的資訊素氣息，讓謝寧整個人反而變得愈發成熟飽滿了一些……而這，絕對不能夠是臨時標記所帶來的結果……
「小甯你跟阿湛……」蘇陵神色變幻，有些難以相信地道。
蘇陵露出這個表情，謝寧就已經猜到他知道了，而且謝甯也清楚，這個ABO世界，發生這種事，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人的。
所以沉默了一秒，謝寧有些無奈但還算平靜地笑了笑道：「意外而已，挺……一言難盡的。」
蘇陵先前看著原湛的態度，其實已經做了很壞的打算，但現在他看著謝寧露出來的表情，心中又不由得生出一點微微的期望來。
接著，蘇陵又不動聲色地笑道：「我說呢，怪不得我剛剛遇到阿湛，他說他不想跟小寧你離婚了。」
謝寧：？？？
「這……」謝寧臉上實在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來，過了半晌，謝寧撓撓頭，小聲道：「阿湛可能是會錯什麼意了吧？我可什麼都沒說。」
蘇陵見到這樣的謝寧，心中便徹底有了底，接著他便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謝寧的頭髮道：「沒關係，阿湛這人我知道的，就愛腦補，你跟他講清楚其實就沒事了。」
謝甯聞言，有點尷尬又有點心事重重地「嗯」了一聲。
蘇陵探聽到了謝寧的想法，之後就絕口不提這件事，又微笑著寒暄了兩句，便留下了禮物自己離開了。
蘇陵走後，謝寧一個人坐在病房裡，想著蘇陵剛剛說的關於原湛的話題，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而這邊謝寧自己還沒理清頭緒，原湛就已經默默走進了房間來。
見到原湛，謝寧下意識地一驚，忍不住就微微坐直了身體。
原湛見狀，眉頭一皺，就沉聲道：「蘇陵跟你說了什麼嗎？」
謝甯聞言，臉色變了變，但他很快就咳嗽了一聲，就轉移話題道：「剛剛我想起一件事，想問一問阿湛你，不知道阿湛清不清楚內情？」
原湛見到謝寧這麼問，其實就猜到蘇陵已經說了什麼，但這會他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默默道：「你問吧。」
謝寧微微松了一口氣，接著就遲疑道：「其實如果是綁架，那些人完全可以讓衛華只對我下迷藥，可為什麼還要下□□？是背後主使的意思，還是衛華的意思？」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神色也略略一滯，接著他就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一些的最新的綁架新聞，你沒看過嗎？」
謝寧：？
原湛見到謝寧的表情，便微微呼出一口氣，低聲道：「有些綁架犯，會專挑弱質Omega下手，然後給他們注射□□，這樣就能夠更快地威脅被綁架的Omega家人，讓他們儘快將贖金給打到帳戶上。畢竟……發情期的Omega如果沒辦法在有效時間得到抑制劑的話，非死即瘋。」
謝寧聽到最後一個詞，忍不住就微微打了個哆嗦，太噁心了。
原湛看到謝寧那個表情，自己默默咬了一下嘴唇，便低聲道：「好在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謝寧這會早就把追究到底是誰想害他的心思拋到了腦後，只是一陣後怕，半晌，謝寧抿唇點點頭，道：「嗯，我知道。」
原湛目光動了動，原本還想再問謝甯關於蘇陵剛才跟他講話的內容時，謝寧卻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抬頭看向原湛，然後道：「阿湛你不用擔心。」
原湛：？
謝寧抿了一下嘴唇，認真道：「我不會拿這次的事情道德綁架你的，等這部戲拍完之後，我們就還是按照原計劃，把手續辦了吧。」
原湛：……
看著原湛臉上露出的，難以置信的表情，謝寧又寬慰地笑了笑道：「我知道阿湛你性格比較保守，但現在又不是什麼封建社會，誰說睡一覺就要鎖死啊。我說沒事就沒事、」
原湛本來心裡已經醞釀了一堆的話，可在聽到謝寧說的那句‘我說沒事就沒事’之後，他徹底卡殼了。
是啊。如果謝寧自己都覺得沒事。
他有什麼理由……
看著原湛臉上顏色青白變幻，謝寧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戳到了他的自尊心，只能低聲道：「阿湛？」
原湛驟然回過神來，看著謝甯平靜柔軟又明亮的眸子，忽然什麼抱怨和吐苦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原湛有些頹然地閉了閉眼，低聲道：「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第40章 酸酸
原湛這句話說出來，謝寧便忍不住抬頭靜靜看了他一眼。
他總覺得原湛自從昨晚之後，情緒就有點不太對，但具體哪裡不對，謝寧也說不出來。
所以僵持了一下，謝寧就露出一個安慰的笑臉道：「阿湛你要不要回去酒店休息一下，你是不是今天都沒怎麼睡過？」
原湛其實剛才說出那句話就有點後悔，他這會想辯解，但偏偏謝寧又說了這麼一句話。
而原湛此刻內心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表白」，就低聲道：「我就在旁邊休息一下好了。」
謝寧：？
他其實是想讓原湛回酒店，這樣他就可以打一會遊戲了，但沒想到原湛會主動留下來。
不過原湛都開口了，謝甯看著原湛那憔悴的俊美面容和佈滿血絲的雙眼，也沒法說什麼，就微微笑了笑道：「好，那阿湛你休息吧。」
原湛點了點頭，就抬手脫下了外面的風衣掛在衣架上，然後就躺到了一旁的那張床上。
謝甯看了原湛一眼，就默默拿出耳機，插在手機上，然後開始打一款單機遊戲。
而這邊原湛躺到床上，卻並沒有立即想睡的意願，一方面是熬夜已經熬過頭了，整個人反而有點虛脫的興奮感，太陽穴突突跳，根本睡不著，一方面……
謝寧就在他旁邊，他怎麼睡得著？
糾結了半晌，原湛還是悄悄別過頭看了一眼謝寧的狀態，偏偏卻發現謝寧聚精會神在玩遊戲並沒有關注他自己，於是他就忍不住內心有些失落地咬了一下嘴唇。
可即便是他這樣，謝寧也沒法聽到他內心的小九九，仍是專心致志地打遊戲。
等了許久不見謝寧看自己，原湛在寂寞之中只好也掏出了手機。
原湛先是刷了一下微博，結果這兩天劇組正好在行銷，一刷，首頁和廣場就全是蘇陵穿著古裝，含笑飄逸的全身照，白衣瀟灑，黑髮飛揚，那造型還是謝寧給做的……
原湛：……
帶著鬱悶和憤懣的心情，原湛恨恨關掉了微博，又打開了自己平常逛的那幾個金融論壇。
原湛逛的那些金融論壇是一個大型論壇的子分區，而大型論壇最熱的區域就是灌水區和情感交流區，平時裡原湛看到那兩個子分區的「hot」飄在頂上，總有點嗤之以鼻，覺得就是閒人太多了，才會讓那種分區那麼火。
但今天原湛看到之後，罕見地遲疑了一下，然後就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原湛從沒逛過情感交流區，這會一點進去，就看到無數令他閃瞎眼的帖子。
[樹洞]老婆綠了我，小三是我上司，我是忍還是狠？
[求助]結婚之後老公老是出差，他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灌水]C城的壇友有嗎？今晚在群星水匯有熱情聚會趴，一起來嗨啊！
[求助]牡丹Omega，目前還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不想相親，各位壇友有什麼好的脫單辦法麼？
[樹洞]我是個beta，但alpha男朋友老是不愛肢體接觸，今天才發現他居然喜歡alpha？還天天點贊他肌肉alpha學長的微博，兩人也有私信來往，騷話滿滿，我是不是該去撕了這對姦夫？
原湛雖然算是個已婚人士，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對感情這塊一竅不通，這會看到這麼多勁爆的帖子，他可憐的小心臟都快驚炸了。
半晌，原湛回過味來，思索了半天，就自己咬牙也編輯了一條帖子發上去。
內容如下。
[求助]我跟形婚的Omega發生了關係之後現在有點喜歡他了，但他說讓我不要在意，以後還是要離婚的，我該怎麼辦？
第一次發帖，原湛還是十分糾結的，因為他也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認出來，還幾次換了一下措辭，確認了沒事才發上去。
可由於原湛這帖子實在是寫的黏糊平淡，沒有什麼吸引眼球的地方，導致過了半天，都沒有人回復。
原湛：……
眼看帖子已經被刷到了第二頁都沒人回復，原湛抿了一下嘴唇，準備自己頂貼回復一下，結果剛點進帖子，後臺就提示他有新回復了。
原湛目光一動，連忙就點了進去。
然後，他就帶著一點期冀的心情定睛一看——
？？？
………
用戶gbjhhasw：╭ァ小哥哥，亱晚好寂寞啊，看A＋V：419ilove
原湛以前經常混的金融論壇因為對用戶審核比較嚴格，加上版主限制了新號多少天之內不能發言，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次，也算是原湛珍貴的第一次了……
但這個第一次體驗並不好，所以原湛先是黑著臉，有些氣急敗壞地舉報了那個小號，然後又刪除了回帖。
接著原湛又等了大約一分鐘，等來了第二條回帖。
用心飛翔：哥們，爆個照看看？
原湛：？？？
然後他就回復道：為什麼要爆照？
用心飛翔：你是alpha嗎？
原湛忍著疑惑回復：是啊。
用心飛翔：是臨時標記還是完全標記？
原湛：……
過了大約半分鐘，用心飛翔回復了。
用心飛翔：哥們，恕我直言，一般這種情況，不是你活不好就是你長得醜，撤了吧。
原湛：？？？
然後原湛就憤怒回擊用心飛翔：你才長得醜！
用心飛翔：活不好？那完了，下面的壇友可以退下了。
原湛：！！！
第二次，原湛在同一個論壇被人氣的半死，還只是在短短十分鐘之內。
不過，因為原湛方才跟用心飛翔一來一往的回復，導致帖子一直被頂上去，也就來了不少人圍觀。
兔八哥：其實我倒覺得不是活好跟長相的問題，可能是相處太久，太熟悉反而沒感覺了。
三木森：這跟炮友轉正有什麼區別？一開始說好了形婚就別談感情啊，不過……你是alpha啊，睡過都不行，那確實有點慘。
舊事無聲：只有我關注的點在樓主老哥你到底告白了嗎？怎麼瞅著就是你暗戀呢？
原湛把帖子一條條看下來，看到舊事無聲那一條，他心中一動，就默默回復了過去。
原野：沒有……我感覺他不喜歡我。
原湛這麼一條回復下去，瞬間就炸鍋了。
羅羅：綠？？？
心在桃源：Omega出來編帖子也長點心好吧？你見過哪個alpha這麼矯情？
蕭邦：槽多無口，就算不是綠，沒告白就開始腦補了，就算是個Omega也夠戲精了。
天使愛美麗：哥們，不是我說，一個alpha活成你這樣，也挺窩囊的。
原湛何曾見過這種陣勢，一時間差點被罵得懷疑人生直接刪帖，但好在他抗壓能力還算可以，所以看著那些回帖，原湛在氣憤之餘，自己也忍不住反思了一下。
反思了半天，原湛覺得：好像……那些人說的也有道理，他確實沒有告白，謝寧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於是糾結了一下，原湛就還是默默返回帖子，發了一條道歉。
原野：很抱歉給大家帶來了誤會，新人第一次發帖，可能不太懂規矩。但我確實是alpha，帖子也不是綠帖，真的是誠心想問問意見。
平時原湛在現實裡怎麼可能如此低三下四，但剛剛他確實是被論壇這群人的戰鬥力給驚到了，也慫了一點，最關鍵的是……
除了論壇，原湛也找不到第二個地方可以讓他詢問這種問題了。
而原湛道完歉之後，有些人依然罵罵咧咧，但也有不少人就原諒了他，並看出他可能真的就是個新手，所以耐心給了一點意見。
沒有感情的殺手：Omega都是要哄要寵的，你多買點花，噓寒問暖一下，不就得了？
阿森：建議慢慢來，溫水煮青蛙，實在不行就拖著不離，然後弄上床，Omega嘛，容易口是心非，讓他嘗到甜頭就沒事了。
吃瓜群眾：摸清楚人家的愛好，找點共同語言，慢慢深入，人家喜歡霸道總裁就壁咚，喜歡溫柔的就細水長流，多簡單的事？睡都睡過了，只要你用點心，對方多半就不會再拿喬的。哎，還有記住了，時機不到千萬別表白！
這會原湛就認真看著大家的意見，分析之後，他就覺得有些有點用，有些似乎沒用。但最終，原湛還是選擇把那些回復全部都記錄了下來，放到記事本裡，準備日後都實踐一下。
不管了，都記下來嘗試一下，總有一條有用吧？
原湛如是想。
想著，他又忍不住回頭默默看了一眼對面床上的謝甯，謝寧這會已經沒打遊戲了，而是在看一個搞笑視頻，怕發出聲音打擾到原湛，他還盡力咬著嘴唇，悶悶小聲地笑。
原湛見狀，心中微動，就忍不住想——看這樣子，起碼謝寧還是在乎他的吧？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覺謝寧的這些優點呢？
謝寧對此一無所覺，就繼續看著視頻咬著嘴唇默默傻笑。
原湛看著謝寧笑著露出小酒窩的可愛臉蛋，在沒人注意的地方，唇邊也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來。
•
過了兩三天，謝寧就出院了。而因為謝寧出了這種事，所以謝總也不放心把謝寧繼續留在劇組了。
聽說謝寧出院了，之後的幾天，謝總還打了好幾次電話都催謝寧快點回去，甚至說謝寧如果不回去，他就要親自來接人了。
謝寧挺無奈的，只有陪著笑拖時間，然後藉口說身體不舒服，不能坐車，讓謝總給自己寬限個十來天。
謝總畢竟還是寵謝寧，聽了這話，也就勉強同意，並且嚴令原湛好好照顧謝寧。
他哪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打的是另外的算盤。
謝寧本來是打算等劇組戲拍完，然後就去跟原湛辦手續，免得謝總不讓他們倆離婚。
可現在只剩下十多天，他也是愁，還得找個原湛有空的時間偷摸出去離婚，搞不好還容易被劇組蹲的狗仔盯上，哎……
就這麼想著，搞得謝寧這幾天吃東西都不香了。
不過說起吃的，謝寧總覺得這幾天原湛有點奇怪？
以前倒是還好，原湛雖然彆扭，但起碼能正常溝通，可這幾天感覺下來……
謝甯總覺得原湛是不是中邪了？
不僅主動要求跟他一起打遊戲，甚至還會在遊戲裡給他買時裝，還每天都讓陳助理給他準備優酪乳和新鮮水果。
謝寧：……
就好像現在。
還沒到吃飯時間，原湛就又默默拿出了手機，一臉認真地問謝寧：「要一起打遊戲嗎？」
謝寧沉默了兩秒，搖頭尬笑道：「暫時沒什麼玩的興趣。」
原湛目光動了動，就收起了手機，露出一點失落的神色，道：「那好吧。」
謝寧：？？？
這怎麼還就失落上了呢？
謝寧深深的迷茫了。
他是打死也不肯相信原湛喜歡上他的。
而且……原湛除了找他打遊戲給他弄點水果之外也沒有別的舉動了啊？
其實謝甯不知道，原湛在經過徹夜分析之後，最精准有效的得出了一條結論，那就是謝寧最喜歡打遊戲。
所以打遊戲應該是最快最迅速拉近兩人距離的方式，於是趁著這幾天，原湛就不分時間地點場合開始跟謝寧約遊戲，爭取快速上分。
至於送花這些，原湛自己還是覺得有點羞恥，就換成了水果和優酪乳。
而且原湛覺得，水果和優酪乳比鮮花實用多了，還健康又營養。
至於現在，謝寧第一次拒絕了原湛的遊戲邀請之後，原湛就腦子當機了。
他是真的沒有追人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謝寧這會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腦子裡叮了一聲，然後他就看向原湛默默笑道：「阿湛你為什麼老是找我打遊戲啊。」
原湛：……
半晌，原湛低聲認真道：「我覺得你好像比較喜歡打遊戲。」所以，我想陪你做你喜歡的事。
後面半句原湛當然沒有說出來，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挺明顯了。
而謝寧聽了，則是徹底恍然，接著他就笑笑道：「阿湛你別放心，我沒有抑鬱，也不會那麼脆弱的。」
原湛：？？？
看到原湛的表情，謝寧又微笑著補充道：「阿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沒事，以後阿湛你還是專注劇組的事情吧，不然這樣也挺累的。」
原湛：……
半晌，原湛閉了閉眼，低聲道：「我沒覺得累，也沒覺得你抑鬱了。」
謝寧：……
一片死寂之後，謝寧有些尷尬地笑笑道：「哦，那是我想錯了。」
說完，謝寧就默默站起身來，準備去給自己倒一杯熱水喝。
原湛這會心頭一震，直覺告訴他謝寧討厭他了，於是他下意識地就道：「你去哪？」
謝寧：？？？
接著謝寧就莫名其妙回過頭來，看了原湛一眼，又隨手指了指外面道：「我渴了，去倒杯熱水喝。」
原湛聞言，微微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又主動起身道：「還是我來吧。」
原湛這樣的殷勤讓謝寧有點不自在，但謝寧總覺得如果他要是不答應原湛，原湛估計又會瞎彆扭，所以思考了一下，謝寧也就由著原湛去了。
過了不多會，原湛倒了水回來，竟然還是蜂蜜檸檬水，冒著一絲絲白白的熱氣。
這會謝寧嗅著那酸酸甜甜的香味，就覺得心神爽朗了不少。
目光一動，謝寧就笑意吟吟地接過杯子來，道：「阿湛好細心啊。」
說完謝寧就眯起眼，慢慢喝了一口。
確實是很酸甜爽口的味道，還暖暖的，喝下去很舒服，於是喝完兩口謝寧又笑了笑。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的笑意，剛剛還有點陰霾的心情不自覺就好了很多。
其實那蜂蜜檸檬茶還是陳助理放在那的，原湛剛才只是覺得白水太寡淡了，又覺得謝寧喜歡甜食，應該不會排斥，就順便加了兩勺。
沒想到居然還瞎貓撞上死耗子了，想到這，原湛就不自覺地淡淡笑了笑。
謝寧這邊喝了兩口蜂蜜檸檬水，就發覺原湛一直靜靜看著他，眼睛裡好像還帶著一點探詢的光芒，尤其是嘴角那一抹蜜汁淡笑……
謝寧頭皮有點發毛，這會便咳嗽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杯子，笑笑道：「這個茶還挺好喝的，阿湛你也可以試試。」
原湛這會堪堪回過神來，他看著謝甯溫柔明亮的眼睛，目光一動，下意識地就伸手拿過了謝寧的杯子，然後喝了一口。
謝寧：？？？
而原湛這會還沒覺察到謝寧的表情已經從淡定變成了驚悚，喝了一口沒品嘗出來細節，還又認真喝了一口。
片刻之後，原湛就皺了皺眉頭，放下茶杯批判道：「這裡面香精和人工調味劑太多了，你要是喜歡的話，回去可以讓陳姨買新鮮的檸檬和蜂蜜來做，新西蘭的麥盧卡蜂蜜還行，新奇士的檸檬也不錯，出來的味道應該比這個強。「
謝甯本來見到原湛拿了他的杯子喝水時還是一臉震驚，但這會聽到原湛竟然這麼認真地跟他分析起了檸檬和蜂蜜哪裡好，愣了兩秒，臉上神情變幻多端，最後就還是忍不住默默笑了起來。
原湛：……
「我哪裡說錯了嗎？」原湛一臉懵逼。
謝寧搖了搖頭，忍著笑，認真肯定道：「沒什麼，阿湛你說的挺好的，很有道理。」
原湛聞言，神色頓時也緩和了不少，然後他就認真道：「蜂蜜和檸檬都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也有利身體健康，多喝點也沒關係。」
謝寧抿了抿唇，心裡狂笑不止，快要忍出胃痛，嘴上只道：「嗯。」
原湛這會靜靜看了謝寧一眼，正想說點什麼，目光又落到了桌子上的杯子上，接著他就臉色變了變，低道：「抱歉……我剛才喝了你的杯子。」
原湛不說，謝甯其實已經把這件事忘了，這會原湛又提起來，謝寧連忙就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阿湛你想喝就拿去喝吧，我也不渴了。」
說著，謝寧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湛心頭一動，目光也追隨著他去了。
謝寧見狀，連忙就道：「我去睡個午覺，阿湛你忙你的。」
原湛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目送著謝寧進了裡面房間，躺到床上，原湛這會目光動了動，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已經沒有冒出白氣的，裝著檸檬蜂蜜水的杯子。
片刻之後，原湛伸手再次把杯子端了起來，然後他就默默轉了一下杯沿，轉到謝寧剛才喝過的那個地方，才又湊上去抿了一口。
其實坐了這麼一會，杯沿早就幹了，但原湛喝了一口茶，卻隱約覺得那蜂蜜檸檬的水的味道好像沒有一開始那麼劣質了，好像還帶著一絲絲的清甜？
究竟是謝寧殘留的資訊素味道，還是他自己想太多，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謝寧這邊呢，他只是覺得原湛有點奇怪，所以想避開一點，並不是想睡覺。
可偏偏這幾天原湛都似乎是怕謝寧再生病一般，習慣性地一進門就把空調開得很高。因此，謝寧坐著看了沒一會手機，就自己暈暈乎乎想睡了。
老實說，自從跟原湛發生關係之後，謝寧別的沒感覺，反而覺得身體素質好了一些，人也清爽了很多，力氣還大了，更不會像以前那麼隨便掐一下就痛，或者流眼淚。
唯一的麻煩就是嗜睡，比以前格外嗜睡，基本上要是沒什麼事，謝寧能昏天黑地睡上十四個小時，胃口還變得好了很多。
不過謝甯把這歸結於迷藥和被完全標記之後的後遺症，想著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於是這會謝寧一打哈欠，就隨手放了手機，然後熄了燈，鑽進了被窩裡。
謝甯這邊一熄燈，原湛就敏銳地聽到了聲響，便默默回過頭去。
隔著一層水晶簾子，原湛朝那張睡著謝寧的大床看了一眼。
原湛這一眼看去也就只能看到一個微微隆起的白色大包，和謝寧露在白色枕頭邊緣的一點黑髮，別的，一點都看不清——謝寧整個人都陷進被子裡去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像是草原上獅子等待獵物一般，原湛此刻的耐性有點超乎尋常。
終於，在原湛敏銳地覺察到謝甯那邊完全再沒有翻身和細碎的動靜時，他就默默站起了身，朝床邊走去。
半分鐘之後，原湛靜靜停在了床邊，而謝寧這時已經睡熟了，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被子裡，只露出一點點鼻子和一雙眼睛。
原湛見狀，微微皺眉，就靜靜伸出手，將擋住謝寧鼻孔的那一點被子給掀了下來。
第41章 協議
謝寧鼻子被棉被蹭過，只覺得微微發癢，在夢裡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噴嚏。
原湛被謝寧這麼一下驚得不輕，手都僵在了空中，半晌不敢動彈。
好在謝寧這會只是皺了皺鼻子，也沒睜開眼，很快，他就在被子裡拱了拱，又睡過去了。
原湛虛驚一場，但之後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萬一謝寧真的醒來，自己要怎麼解釋。
所以在再次等到謝寧睡著之後，原湛目光動了動，就靜靜坐在床邊，看著謝甯的睡顏，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謝寧睡著的時候五官十分柔和，但似乎是因為被完全標記過的緣故，這幾天原湛瞅著謝寧的模樣，總覺得他像是長開了一半，臉型也不再是那種粉團的柔軟，而是漸漸帶了一點玉質的溫潤輪廓感。
這種變化或許別人覺察不到，但原湛卻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想著，原湛心裡微微一癢，一下子又忘了剛才發生的教訓，就忍不住默默伸出手，撫上了謝寧的側臉。
謝寧這幾天雖然吃得多，但人卻不見胖，甚至臉還更小了一點，尖尖的，十分惹人憐愛，皮膚仍是瑩潤細膩，只不過沒有從前那麼綿軟，更多了一分瓷器一般的光滑觸感。
摸著摸著，原湛就有點上癮。
一不小心，原湛的手掌就碰上了謝寧的眼睫，謝寧睫毛立刻就顫了顫，在他手心一撓，微微發癢。
原湛當即就收回手，以為謝寧醒了，但過了一會，謝寧也只是用小臉在棉被上輕輕蹭了蹭，並沒有別的舉動。
原湛見狀，便微微吐出一口氣來，自己撫了撫胸口——虛驚一場。
再接著看了一會，原湛便忍不住自己也解開大衣，躺到了謝寧的身側，然後拉上了被子。
原湛其實不困，只是想跟謝寧睡在一個被窩。可躺進被子裡之後，熱熱的空調吹著，身邊還包圍著謝寧身上散發出來的，已經日趨成熟誘人的香甜Omega氣息，他一個不留神，便也微微打起了哈欠。
可謝寧就在身旁，原湛看著又捨不得閉眼。
看了半晌，原湛眼睛微微有點酸，然後他望著近在咫尺的謝寧的柔軟面龐，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默默湊上去，在那宛如白雪一般細膩柔軟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吻完，原湛自己先愣了愣，反倒是默默紅了耳根，然後他就把臉也藏進了被子裡。
結果過了好一會，原湛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最後默默看了謝寧一眼，接著，他就滿足的閉上眼，也睡了過去。
兩人這一覺就一直睡到了太陽落山。
謝寧先醒過來的，他沒有發覺原湛在身邊，就很隨意的坐了起來，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
他這麼一動，原湛也醒了。
謝甯這會才發覺原來原湛也睡在一旁，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原湛神色卻十分自然，就默默坐直了身體，低聲道：「醒了？」
謝寧愣了一秒，還是有點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嗯……你也午睡了？」
原湛罕見地沖謝寧笑了笑，道：「你怎麼這個表情，不歡迎我睡麼？」
謝甯看著原湛俊美臉上露出的一點淡笑，和他微顯淩亂的頭髮，不由得心頭一跳，但接著他連忙道：「沒有沒有。」
原湛這時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隨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便低聲問：「晚上想吃什麼？」
原湛睡醒之後的嗓音沒有平日那種冰冷和韌性，反而是帶著一點沙啞的磁性，十分溫和好聽。
謝寧這會聽了，目光動了動，便道：「點外賣嗎？我不想出去。」
原湛聞言，就打開手機上的外賣軟體，然後遞過來給謝寧道：「你選吧。」
謝寧頓時有點受寵若驚，接著他就道：「不不不，我還是用我手機自己看吧。」
原湛默默皺眉。
兩人糾結了一會，最終謝寧還是沒有掏出手機，而是默默湊過去，就著原湛的手機慢慢看菜品。
「你不是喜歡這家的山藥蒸排骨嗎？」原湛點進了一家粵菜館的介面，低聲道。
謝寧抿著唇搖搖頭：「今天不想吃肉，想吃點清淡的。」
原湛「嗯」了一聲，又換了一家店，翻了幾下道：「宋嫂魚羹呢？比較清淡。」
「這個還行。」
於是原湛就加進了購物車。
之後兩人又湊在一起，絮絮地說這話，選了一會，最後選了四五樣菜和一個甜品，原湛就付款了。
選完之後，原湛從床上坐起來，披上大衣，然後拍了拍被子道：「起來吧，等會去外面吃。」
謝寧正拿著手機準備打遊戲，聽到原湛這話，很是不情願，但扭捏了一會，他還是下了床。
原湛這時已經把外面客廳的燈打開了，屋子裡一亮起來，剛剛那種混沌黑暗的感覺就消失殆盡，謝寧的萎靡也散開了不少。
這會謝寧默默打了個哈欠，就走到沙發前，盤腿坐下，手裡開始擺弄手機。
原湛這會已經倒了兩杯溫水過來。
謝寧見狀，就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原湛就把裝著溫水的水杯遞給謝寧。
謝寧這會雖然仍是不太習慣原湛的殷勤，但也不會像一開始那麼尷尬了，所以這會他默默接過來，道了謝，就很自然地喝了一口。
原湛這時也順勢在謝寧身邊坐下。
兩人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平靜的氛圍下坐在一塊，謝寧喝了兩口水，心裡動了動，忍不住就回頭看了原湛一眼。
結果原湛也在回頭看他，兩人目光對視，謝寧忽然就笑了笑道：「阿湛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原湛神色微微一變，接著他就否認道：「沒有。」
謝甯聞言，倒也沒繼續追究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道：「再過幾天我就得回家了，你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啊？」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神色就變了變，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道：「最近劇組有點忙——你有什麼事麼？」
謝甯聽到原湛說劇組有點忙的時候就有些頭痛，但想了想，謝寧覺得這事也不能再拖，就索性坦誠道：「阿湛，咱們這事如果被我爸知道了，估計是不能離婚的，所以你這兩天能不能跟劇組請個假，我們去把手續辦了？」
咯噔一聲，原湛的玻璃心碎了。
但這會原湛還是強作鎮定地道：「為什麼突然提這件事？」
謝寧：？？？
「這件事不是我們一早就商量好的嗎？」謝寧奇道。
原湛抿著唇，不說話了。
謝寧一見，只當是劇組真的很忙，連忙又道：「要真的這麼忙的話，我去網上下份離婚協議書，你簽個字就行，我自己拿去民政局辦手續也可以。」
原湛：……
尷尬的沉默。
謝甯也不知道原湛是怎麼了，情緒突然就變得低沉，但他也不好多問，只有默默坐在一旁。
而原湛這邊沉默了很久，就只淡淡擠出一句：「到時候再說吧。」
謝寧一聽，頓時就覺得不對勁了——正常人說這句話多半就是逃避的意思，可原湛為什麼要逃避離婚呢？他不是一直都想離婚的嗎？
謝甯正在糾結原湛為什麼口風突然變來變去，這邊，送外賣的就上了門。
原湛聽到門鈴聲，反倒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接著他便靜靜看了一眼謝寧，然後就起身去拿外賣了。
謝寧這會也回過神來，惦記著甜絲絲的糯米藕和清香可口的宋嫂魚羹，他就忍不住抬頭朝門外望去。
原湛本來也算是強打精神去開門，結果門一開，原湛的臉色就變了。
外賣是送來了沒錯，但站在門口的並不是外賣小哥，而是蘇陵。
原湛見到蘇陵，目光一沉，接著他就皺眉道：「怎麼是你？」
蘇陵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飯盒道：「我來看看小甯，正好碰到送外賣的，就讓他先下樓了。」
蘇陵這理由實在是太光明正大，導致這下原湛也沒法攔著蘇陵了，最終原湛默默磨了一下後槽牙，就測過身來，還是讓蘇陵進了房間。
謝寧正在探頭看呢，一看到蘇陵，不由得眼前一亮道：「陵哥你來了。」
蘇陵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把手裡的飯盒放在茶几上，便湊上來摸摸謝寧的頭道：「來了，你這幾天感覺怎麼樣？身體好點沒有？」
謝甯一把抓住蘇陵的手，歪頭笑道：「早就沒事了，陵哥你真好。」
原湛這會關門進來，看見謝甯跟蘇陵兩人的樣子，目光就暗了幾分，接著他便一個人默默走到茶几前，將一份份打包好的菜都打開。
謝寧見了，目光微動，也不跟原湛說話，只對蘇陵笑道：「陵哥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點？」
蘇陵這會就默默笑道：「還沒呢，也沒想到你們吃飯這麼早，這倒是像我來蹭吃蹭喝的了。」
原湛聽到這，擺菜的動作便微微一滯，接著，不出他所料，謝寧果然就一口否認道：「哪有？陵哥怎麼會像是蹭飯的，之前陵哥請我吃過好幾次東西吧，這次我請陵哥一次，也不算什麼。」
蘇陵微微一笑，就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蘇陵這會笑的時候臉是對著謝寧的，可目光卻往原湛這邊瞟了瞟。
原湛分明看見了，可也不能多說什麼，只有暗中吃癟。
點的菜都是謝寧喜歡的，蘇陵又溫柔會說話，一頓飯吃下來歡聲笑語的，房間裡的氣氛都活潑了不少，還真的是讓謝甯特別開心。
原湛見了，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可又不能攔著不讓。
真是憋壞了他。
吃一頓飯吃進去三缸醋和一壇□□，原湛這也算是破了紀錄。
可惜這世上倒楣事從來都是一樁連著一樁。
偏生在吃完飯之後，原湛下樓扔垃圾的時候，蘇陵還特意叫住了他。
原湛這會情緒不佳，本來懶得理會蘇陵，結果蘇陵就立在原湛對面微微笑道：「阿湛，這次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要追的人可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手。我可記得，小寧說過你們倆不久之後就會離婚。」
原湛聞言，當即就炸了，接著他便冷冷道：「你到底是故意跟我對著幹還是真的喜歡小寧？」
原湛這話說出口，就見到蘇陵的神情滯了滯。
但片刻之後，蘇陵便抬頭看向他，微微一笑：「其實都有。畢竟以前因為你的黏糊，我們倆錯過了，所以現在我不想再因為你的黏糊又錯過一次到手的機會，懂了嗎？」
原湛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攥緊了拳頭，道：「可你根本就沒有那麼喜歡謝寧。」
「那難道你就有嗎？」蘇陵略帶諷刺地反問。
原湛驟然怔住。
蘇陵這會就略帶嘲諷地輕笑一聲道：「我即便是騙，也能騙得小寧一輩子都幸福，可阿湛你呢？你根本就沒學會怎麼去愛人。你連騙，都做不到。」
原湛漲紅了臉，可偏偏就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是喜歡謝寧，他可以確定，但蘇陵這麼一說，他又一下子蔫了。
沒錯，他確實不如蘇陵溫柔也不如蘇陵會體貼人……
蘇陵看著原湛又急又氣又不敢反駁的樣子，心中卻莫名酸了酸——以前原湛只會為了他這樣，可現在，換人了。
所以這會，蘇陵反而還笑了一笑，淡淡道：「是啊，一個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人，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他有愛人的能力。」
原湛聽到這，一向遲鈍的他，似乎也在這一刻覺察出什麼，然後他就忍不住抿唇看向蘇陵。
偏生這時蘇陵已經不動聲色地別過了頭去，轉身輕輕丟下一句：「算了，走了。」
原湛見狀，心中一動，嘴唇張合了兩下，像是想要叫住蘇陵，但最終，他還是默默將薄唇抿成了一線，任由蘇陵在他眼前一點點消失。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已經錯過了。
原湛知道自己不夠大膽，但他也不是拎不清。
所以，那一聲他沒有叫出口，也沒有上前攔住蘇陵。
而此刻，在原湛沒看到的地方，蘇陵眼睛，微微有點發紅——這一次，大概真的就是錯過了。
•
回到酒店之後，原湛罕見的沒有先前對謝甯那麼殷勤了，而是自己默默走到外面的書桌前，打開了筆記型電腦，看起了公司的一些材料。
一邊看，原湛卻忍不住一邊回想著蘇陵說過的那些話。
——一個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人，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他有愛人的能力。
——我即便是騙，也能騙得小寧一輩子都幸福，可阿湛你呢？你根本就沒學會怎麼去愛人。你連騙，都做不到。
原湛忽然就長出一口氣，十分煩躁地伸手抱住了頭。
自從蘇陵說他也喜歡謝甯之後，原湛就發覺，他們倆關係裡最後的那一點隱秘的默契和溫暖都被徹底撕碎了。
又或者說，其實原湛自己都在逃避。
不過，原湛現在確實沒辦法自我欺騙了。
因為即便蘇陵不說，原湛也能感覺得到，謝寧明顯是跟蘇陵更親密一點，他……只是那個局外人。
至於蘇陵更是……
正在原湛腦子亂成一團，太陽穴都漲的發痛之際，忽然，一杯熱熱的蜂蜜檸檬水就靜靜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內。
原湛心頭一跳，連忙抬起頭，然後他就對上謝甯那雙明亮的眸子。
謝甯見原湛抬頭，就靜靜笑了笑道：「工作累的話就喝點熱的，再休息一會，阿湛你老是這樣身體也吃不消啊。」
原湛其實並沒有在工作，而聽到謝寧這話，他忽然就泄了口氣，隨即他便抬手合上了筆記本，然後端起蜂蜜檸檬水喝了一口。
喝完，原湛便略略吐出一口氣，覺得身體真的莫名放鬆了許多。
然後他便低聲道：「謝謝。」
謝甯聞言，微微一笑，也沒接話，只道：「好了，我先去休息了，你忙完記得關燈。」
原湛目光一動，正想說點什麼，謝寧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而這會，原湛端著一杯冒著嫋嫋熱氣的蜂蜜檸檬水，看著謝寧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呆，最終原湛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嗯，甜的。
一口一口，喝完手頭的蜂蜜檸檬水，原湛放下杯子，就覺得胸口那一塊滯澀僵化的地方一點點化開了，整個人也不再像方才那麼疲憊麻痹。
坐在桌子前，原湛又發了一會呆，便推開椅子，起身進了浴室——算了，與其在這無端煩惱，不如順其自然吧。
沖完澡，原湛換上睡衣，就關掉了外面的燈，摸黑走進了裡面的臥室。
謝寧早就睡著了，老老實實地側著身子，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略略蜷縮著身體縮在被子裡。
原湛見了，唇邊不自覺地顯出一絲淡笑，然後也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然後，原湛就伸出手，輕輕摟住了謝寧的肩膀，然後就這麼側著頭，靜靜看著謝甯的睡顏，反復思考蘇陵說的那幾句話。
其實蘇陵說的那些話除去刺激他的成分，有些還是有道理的。
如果他不學會怎麼去對人好，那反而還不如一個感情騙子。
如果他不學會怎麼坦誠去說喜歡，那最終還是會丟掉那個明明能把握住的機會。
想到這，原湛默默攥了一下拳，便暗暗下定決定還是早點跟謝寧攤牌——不管結果如何，起碼給謝寧一個審判他的機會吧。
這一次，原湛不想再錯過了。
他一點都不希望他跟謝寧走到現在他跟蘇陵的地步，這一次，原湛想自己抓住。
•
只可惜，原湛前一天晚上剛立下了雄心壯志flag，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原湛就被劇組的加急call給叫了過去。
因為劇組現場搭建的場景出了比較大的問題，如果重做就需要一大筆資金，超出了預算，必須他們幾個製片人商量。
這種大事，原湛當然不可能不去。
而這一去，就是大半天，等到原湛回到酒店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不過這邊原湛一進門，就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氣，他愣了愣，還沒說話，謝寧就從裡面迎了出來，笑道：「阿湛你總算回來了，我點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回來呢。」
原湛本來在開會的時候跟那幾個製片人吵得頭昏腦漲，這會看到謝甯明亮可愛的笑臉，再嗅到食物的香氣，一下子，焦躁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接著，原湛默默呼出一口胸中的濁氣，便也對謝寧笑了笑，然後脫下大衣道：「今天他們一直在吵，我也沒辦法趕快走。你等很久了嗎？」
謝寧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還好。」接著他又問：「事情解決了嗎？」
原湛把大衣掛進門口的衣櫃裡，點點頭道：「解決了，各讓一步。其實投資方都不想多出錢，但那個場景又很重要，就互相妥協了一下，重建了比較重要的一部分，其他的做特效。」
謝寧對這些都不算太懂，不過聽到解決了，就知道應該沒事。
於是謝寧就微微松了一口氣，笑了笑，走到沙發前，給原湛盛了一碗米飯，放到茶几這邊，道：「能解決就好。」
原湛白天也光顧著跟幾邊人周旋，根本沒怎麼正經吃口東西，這會見到飯菜，也就忍不住食指大動，一坐下就立刻端起了碗，迅速地開始夾菜。
謝寧見狀，一邊順手給原湛盛了碗湯一邊又忍不住笑了笑道：「阿湛在劇組都沒吃過嗎？」
原湛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他就無奈搖搖頭，夾了一筷子紅燒羊排道：「中午喝酒喝的有點多，只吃了一點米飯。」
謝寧聽到這，目光閃了閃，然後就把羊排和另外一盤硬菜水煮牛肉往原湛那邊挪了一下：「那你可真的要多吃一點。」
原湛見了，微微一愣，之後他也沒推辭什麼便抿了抿唇，低聲道：「謝謝。」
謝甯看了原湛一眼，末了就微微一笑：「舉手之勞，這有什麼好謝的。」
原湛聽到這話，看著謝寧笑起來的模樣，一時間，心中酸酸甜甜的，最終，他低低「嗯」了一聲，埋頭奮力吃菜。
吃完飯，還是原湛收拾了碗筷，拿去外面垃圾桶裡扔掉——不然留在房間裡過夜會有味道。謝寧則是留在房間裡收拾桌子。
而等到原湛回來的時候，房間的排風系統已經打開，方才的飯菜味也所剩無幾，屋裡又添了一點淡淡的茶香。
原湛定睛一看，就發現謝寧這會就站在明亮如新茶几前，正用熱水壺倒了兩杯棕紅色的茶水出來。
謝寧的手很白皙，手腕也十分優雅好看，這會穿著一身白色羽絨服站在那，襯著那杯子裡沉澱的紅茶色，就顯得愈發乾淨清爽。
原湛心頭一顫，接著便默默走過去，輕聲道：「這是哪來的紅茶？」
謝寧倒完第二杯，便微笑著看了原湛一眼，道：「是王姨收拾在我箱子裡的佛手茶，今天白天沒事翻了下，就找到了。」
原湛「唔」了一聲，就伸手拿起一杯，略略抿了一口，末了道：「嗯，我記得謝總就喜歡喝岩茶。」
謝甯沒想到原湛會突然提到謝總，愣了一秒，不過很快他就微微一笑道：「是啊，爸爸最喜歡岩茶。」
說來也奇怪，這句話說完之後兩人便沒有知覺一般的沉默了一會，但這次的沉默很平靜，就像是這茶水一般，溫厚自然。
是謝寧最先想起什麼，就問原湛：「我記得醫生說讓阿湛你儘量少沾酒吧？喝酒了還不能吃藥，阿湛你頭痛不痛？」
原湛本來下意識地想說不痛，但看著謝寧帶著一點關切的神情，他心中一動，話到嘴邊又轉了轉，便又點點頭，變成了：「有點痛，但還能忍住。」
謝甯聞言，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他就放下茶杯微笑道：「那我幫你按按吧？」
原湛可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就低低說了一聲「好」。
不多時，原湛坐正，謝寧就站在他的身後，一雙手搭上來，給他按摩太陽穴。
謝寧的手一點繭子都沒有，細膩光滑又溫暖，按在原湛的太陽穴上力道又輕柔得當，按了兩下，原湛就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謝寧這次也不知怎麼的，就罕見的認真，足足給原湛按了快半個小時，自己手都酸了才停下。揉完了，謝寧就坐到了原湛身邊的沙發上，自己轉了轉酸麻的手腕，
而這會，看著謝寧坐在自己身邊轉著手腕的樣子，原湛心裡只覺得十分滿足，帶著幾分酸甜的暖意，接著他就想——現在可不是個最好的時機麼？
然後原湛的心就突突跳了起來。
醞釀了一下，原湛正準備開口，謝寧卻也突然在這時抬起頭，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出聲道：「對了，阿湛，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聲。」
原湛微微一怔，雖然心中有點按捺不住，但嘴上還是道：「什麼事，你說。」
謝寧點點頭，就起身離開了沙發，然後轉身去了對面的書桌上。
原湛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就莫名生出幾分不安來。
片刻之後，謝寧從書桌櫃子裡抽出一份文件，拿了一支筆，然後又走了回來。
並沒有什麼懸念的，檔和筆都被放在了原湛面前的茶几上。
然後，原湛就聽到謝甯溫聲道：「離婚協議書我擬好了，阿湛你簽個字就行。」
第42章 無情.jpg
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又看到擺在面前的白紙黑字，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半晌，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更感覺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血都涼了。
謝甯見到原湛的臉色突然大變，自己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總覺得大事不好，就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阿湛你怎麼了？」
原湛聽到謝寧略微試探的聲音，驟然回過神來，然後他就神色怪異地抿了一下唇，看向謝寧道：「你這麼著急的嗎？」
謝甯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沉默了兩秒，謝寧也不催著原湛簽字，只低聲問道：「阿湛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心情不好？」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真是除了苦笑，就只剩下苦笑了，他能說自己是打算告白，結果卻被謝寧用一紙離婚協議給截胡了剛到嘴邊的機會麼？
即便是原湛已經打算舍了面子，但都到了這種情形了，他也沒辦法再把告白說出口了。
說出來送人頭麼？
等著謝寧笑眯眯拒絕他？
想到這，原湛就覺得心口處隱隱發悶，但這會看著謝寧關切的眼神，他又沒法說出什麼特別讓謝寧難堪的話。
沉默了許久，原湛只有儘量讓自己做出不在乎的樣子道：「我是有點奇怪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離婚。」
似乎是怕謝寧懷疑什麼，原湛又故作輕鬆地淡淡補充了一句：「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你喜歡上什麼人了——」
說完這話，原湛自己反而愣住了，然後他就有點緊張地看了謝寧一眼——不要真的被他毒奶中了吧？
而謝寧倒是沒覺察到什麼，他也知道原湛不是個會拿這種事情試探的人，就淡淡笑了笑道：「我倒是沒有什麼喜歡的人，我只是想著這件事情早點解決，對我們彼此都好，不是麼？」
謝甯這句話其實就是冠冕堂皇打了個馬虎眼，但原湛卻硬生生聽出另外一層意思來，於是他心頭一動，就反問道：「對我們都好？」
謝寧沒想到一向不在意細節的原湛居然在這裡摳起了字眼，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頭痛。
但謝寧是什麼人？也沒有絲毫怯場，思索了一下，便做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溫和模樣道：「是啊，畢竟我們互相都沒有那方面的感情，一直這樣耗著，反而彼此都尷尬。而且……我也不想耽誤阿湛你，你也應該去找屬於自己新的歸宿。我們都應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是不是？」
這話說到最後，謝寧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而原湛聽了，也不由得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得不說。
謝寧最後一句話，確實有點觸動了原湛。
——我們都應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是不是？
雖然聽起來有點雞湯，但似乎確實是那麼個意思。
如果現在他還繼續跟謝寧這樣維持關係的話，也許兩人心裡一輩子都會有一個隔膜，建立在「契約婚姻」之上的隔膜。
倒不如現在主動解除這個名存實亡的「契約婚姻」，然後重新開始。
想到這，原湛竟然心裡還有點小激動。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謝寧這句話壓根就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其實謝寧在說那話的時候，心裡根本想的就是——重新開始？呵呵，等離了婚，我就溜之大吉，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真香！
原湛根本就不知道謝寧是這個想法，然後他就被自己的腦補感動了，末了他就默默笑了笑道：「你說的有道理，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
說著，原湛就拿起眼前那份離婚協議書，唰唰地簽上了字，末了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謝甯一見原湛簽了字，頓時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下了，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很多，然後他就笑了笑道：「我打算這兩天就去，機票我已經在看了。「
原湛聽到這，心裡又是一酸——感情謝寧已經在看機票了啊，原來是早就準備好的。
他忽然就有點後悔簽字了。
但想著，原湛又覺得在感情這塊確實不想給自己留遺憾，也就沒有過分去後悔，而是沉默了一下，便道：「到時候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回去畢竟不安全。」
謝寧：咦？
還沒等謝寧疑惑完，原湛又問：「你打算訂什麼時候的機票？」
原湛態度忽然轉變，謝甯也很高興，想了想，覺得原湛一開始可能單純是因為心情問題才態度那麼奇怪——離婚了，原湛又怎麼會不高興呢？
事實上是，原湛真的不開心。
而這會謝寧想了想，索性就掏出手機訂票app來，當著原湛的面翻了一下。
查詢了一下，謝寧眼前一亮，就指著其中一個航班道：「阿湛，我們可以坐這個，今天晚上的飛機，去了之後過一個夜，第二天早上去辦完手續之後就可以立刻返程了，最多耽誤你半天時間。」
原湛看了一眼，謝寧指的竟然是一班廉價航空，他臉色頓時變了變，眉頭皺起道：「時間也不是那麼緊張，沒必要太趕，你換一班舒服的吧？」
謝寧：……
然後他就狐疑地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見到謝寧的眼神才忽然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之前為了不去辦手續，撒謊說劇組很忙，剛剛他忘了……
「額……」尷尬了兩秒，原湛便不動聲色地指了指另外一班時間差不多的航班道：「這個也可以，就不要坐廉航了。」
謝甯一聽原湛說可以，立刻就把原湛方才露出的破綻全都忘了，扭頭就開始訂票。
原湛盯著謝寧買了兩張頭等艙的票，就給陳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趕快去準備車子。
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飛機是十一點半的，從這裡去機場大概需要一個多小時，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陳助理還不知道原湛跟謝寧要去做什麼，只覺得莫名其妙，但上司的命令，他又不得不聽，就立刻安排了一輛SUV，送謝甯跟原湛去機場。
原湛是完全沒有出門的準備意識的，還是謝寧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個小箱子的東西，兩人這才出了門。
因為這件事必須保密，所以陳助理把原湛和謝寧送到機場之後，原湛就直接讓陳助理回去了。
這會，原湛和謝寧兩人就坐在機場的貴賓候機室裡，謝寧玩著手機，原湛就抓緊時間跟劇組那邊交待事務。
其實謝寧並不是單純在玩手機，而是在跟歐陽謙交流，前幾天他是準備找歐陽謙諮詢一下Omega被標記之後的注意事項，但一直都有點忙，就忘了，今天翻出歐陽謙的微信，他就想到了這件事。
歐陽謙：完全標記了？
謝寧：嗯……
歐陽謙：那小寧你打算怎麼辦？還離婚麼？
謝寧：離，肯定要離。
歐陽謙：那你們做了避孕措施嗎？
謝寧看到這條就懵逼了，然後他就心裡叫了一聲糟糕。
謝寧：完了……沒有，怎麼辦？！我現在去買緊急避孕藥來得及嗎？
歐陽謙：……
歐陽謙：來不及了。
謝寧差點就要眼前一黑，但他這會又心存僥倖，覺得才一次，應該不會有事吧？於是就默默回復。
謝寧：這件事謙哥你替我保密吧，我回來第一時間就找你檢查，萬一有了就打掉。
歐陽謙：回來再說吧。
謝寧剛想回復，廣播裡就通知要開始登機了，原湛也在這時收起了手機，拍了拍謝寧的肩膀。
謝寧渾身一顫，差點沒嚇得把手機扔了，但還好原湛沒看到他的微信介面。
隨即，謝寧就迅速收起了手機，然後笑著看了原湛一眼：「走？」
原湛對於謝寧剛才激動的反應略微有些狐疑，但他總覺得謝寧的性格最多也是跟網友胡聊海侃，這會也就沒多想，只靜靜道：「嗯，登機了。」
謝寧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轉身拉起行李箱笑道：「好，走吧走吧。」
兩個小時的飛行其實很快，落地之後，因為這次出來是秘密行事，所以兩人哪邊的家都沒回，就在機場附近找了個快捷酒店住下了。
到了酒店，原湛是準備直接洗漱休息。
可謝寧的手機開著推送呢，一落地，就給他推薦了好幾家附近的小吃，謝寧看著，沒忍住，就趁著原湛進去洗澡，劈裡啪啦點了一堆。
原湛這邊洗完澡一出門，就嗅到一股複雜濃郁的，夾雜著炸雞，烤肉串等諸多香氣的味道，定睛一看，原來是謝寧盤腿坐在床邊吃著外賣呢。
謝甯這會看到原湛出來，生怕他指責什麼，搶先就招呼道：「阿湛，我點了好多吃的，你快來一起吃點。」
原湛見狀，先是皺眉想讓謝寧不要吃，但轉念一想，謝寧點都點了，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讓肯定不現實，搞不好又得生悶氣。
所以最終原湛的責備話到嘴邊也就沒有說出口，便靜靜走了過去。
謝寧這會正拽下一塊噴香油黃的炸雞腿，看到原湛來了，就笑眯眯的遞了過去，道：「阿湛來，雞腿給你。」
原湛微微一愣，下意識想拒絕，可看著謝寧握著雞腿的，白皙修長的手，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湊了上去，先用嘴巴咬住了雞腿。
等原湛想要伸手拿住雞腿的時候，謝寧已經眼明手快地扯了兩個手套過來，遞過去道：「阿湛你戴手套吧，乾淨點。」
原湛頓時微微一怔，因為他看到謝甯也沒戴手套，兩隻手上都已經吃的油黃鋥亮了。
謝甯見到原湛這個表情就笑了笑道：「我不喜歡用手套，總忍不住摳破，現在又沒洗澡，就無所謂啦，阿湛你剛洗完，還是戴上比較好一點。」
原湛沒想到謝寧這麼細心，便也默默笑了笑，然後戴上了手套，開始咀嚼嘴裡的雞腿。
這雞腿帶著一點蜂蜜芥末和胡椒的味道，外面香脆，裡面細嫩，除了肉質稍微差一點之外，別的地方都很好。
謝寧這會擦了擦手，又去拿紮好的排骨和肉串吃，一手排骨，一手肉串，吃的可開心，時不時再喝一口鮮榨的楊梅汁，爽到飛起。
不光如此，謝寧還把手機打開，調了個正當紅的挑戰類綜藝出來看，一邊看一邊吃一邊笑。
如果是以前，謝寧肯定不敢在原湛面前這樣，但原湛最近的態度確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所以謝寧也就輕鬆了很多。
原湛從沒有見過現在這樣的謝寧，一時間竟然微微有點恍惚。
在他的印象裡，謝寧一直都是那種很規矩的文靜青年，就畢業照上，其他的人都在扔學士帽，做出灑脫飛揚的動作，也只有謝寧一個人靜靜站在那，臉上平靜中透著一點苦相。
而他跟謝寧結婚後，謝寧更是把這種陰沉性格發揮到了極致，除了那幾次膽大妄為自己給自己下藥之外，平時謝寧穿衣服，連鎖骨都不會露出來，夏天都是穿著長袖襯衫，四平八穩的那種。
可最近和現在的謝寧，又讓原湛看到了謝寧的另外一面——活潑，自信，溫柔，開朗。
甚至原湛都會想，是不是真的因為謝總管的太嚴，導致謝寧一直在偽裝自己，在壓抑自己的天性。
可他又覺得不太對勁……
謝總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啊……
原湛這邊正凝眸思索著，而謝寧看到一半忽然回過頭來，就發覺原湛眉頭緊皺，俊臉上一派嚴肅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謝寧就不由得愣了愣。
末了，謝寧就默默伸手暫停了手機的綜藝，然後回頭低聲道：「阿湛你是不是困了？」
原湛陡然回過神，就發覺謝寧手裡還抓著一塊油炸排骨，就這麼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不由得就微微失笑。
接著，原湛就淡笑道：「沒事，你想看就看吧。」
謝寧目光動了動，回頭瞅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接著就「哎」了一聲，道：「不早了哎。」
說著謝寧又快速瞟了一眼原湛，見到原湛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謝寧就低頭默默啃完了手裡這塊排骨，然後飛速地擦了嘴，就跳下床道：「不吃了，我去洗洗睡了。」
原湛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看到謝寧還準備去收拾那些外賣的垃圾，就主動道：「你去洗吧，這邊我來收，時間確實不早了。」
謝寧立刻就笑著對原湛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去到了浴室裡。
原湛這會就走到了桌前開始收拾，收拾之前，謝寧的那個手機還架在桌子上，視頻暫停著。
原湛目光動了動，就伸手拿起了手機，順手退回了主頁。
可偏偏這時，正好一條微信發了進來。
是歐陽謙發的，就在頂上。
如果是尋常打招呼的短信，原湛肯定不會看，但偏偏歐陽謙提到了他。
歐陽謙：離婚的事你儘快跟原湛辦好吧，他性格沒那麼好相處，如果變卦就麻煩了。
如果是別的話，原湛可能看看也就過去了。
偏偏是這麼一句。
他性格沒那麼好相處？
原湛：？？？
然後原湛就忍不住默默點開了那條微信，接著，他就看到了歐陽謙跟謝寧的聊天記錄。
越看，原湛的神色越冷。
看完之後，原湛一言不發地退出了微信介面，然後放下了手機。
接著，原湛看著那一桌子狼藉，忽然就不太想收拾了。
所以，謝寧依舊是一點都不喜歡他，只不過是為了儘快離婚才一直對他那麼溫柔，就算懷孕了也會打掉，就那麼討厭他麼？
但之前承諾收拾的話已經說出口了，原湛還是忍著胸中的那一抹不快，帶著一點悲壯的心情收拾了起來。
這邊謝寧高高興興地洗完出來，外面已經熄了燈，桌子上也收拾乾淨了。
謝寧本來正想叫一聲原湛，讓他記得吃藥，但見到原湛已經上床躺好了，他目光動了動，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就默默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原湛這會其實根本沒有睡著，心裡正窩火著，不過謝寧上床這個輕手輕腳的動作又莫名讓原湛燃起一點希望。
再認真想一想，原湛又覺得光憑那一點聊天記錄是不是太武斷了？畢竟他覺得謝寧雖然不喜歡他，但也遠不至於避之不及——真要是討厭他，為什麼要處處為他著想。
糾結了半晌，原湛等待著謝寧這邊差不多睡熟了，便默默掏出了手機，登錄上了論壇。
然後，他又發了一個帖。
[求助]我是上次那個形婚喜歡上對方的alpha樓主，我又來了，這次是看到了他更另外一個人的聊天記錄
主樓，原湛就把謝甯跟歐陽謙的聊天記錄大概轉述了一下，然後他就緊張地盯著帖子，等回復。
網友們都還是比較喜歡看連續劇的，這次，不少熟悉的網名就又進來了。
然後，他們紛紛無語了。
鴻運當頭：這不是挺正常的嗎？你要是個Omega，不小心跟人上床懷孕了你就生下來嗎？真要生那才是腦子拎不清好伐。
羅羅：我第一次見到如此蠢的alpha，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居然沒小時候就被拐去國外做苦力？
世間客：懷沒懷還另說呢，你這就腦補起來了。萬一人家之後真找個小狼狗你還不得上吊？
涼涼：哥，你是哪裡人啊？別聽他們瞎說，他們就是嫉妒你。不過……你也別死磕一棵草嘛，我也是個Omega，留個聯繫方式唄？
原湛：……
不過雖說那些人都是嘲諷，可原湛一向都是很善於反思問題的人，所以他默默看著那些話，背心就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涼意。
然後，他就總體回復了一個謝謝，然後默默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身側的謝寧，心裡情緒氾濫。
是啊。
其實每個人都有點主角情結，總覺得自己很好，對方憑什麼不喜歡，但事實上卻是對方有可能有無數個選擇，未必就是你。
就像那些人說的，謝寧做的事無可厚非，是原湛自己有點太玻璃心了。
想到這，原湛忽然有點悲觀。
於是這會原湛看著謝寧安靜溫柔的睡顏，心中罪惡的念頭蠢蠢欲動，甚至有點想發個狠心，偷偷起來，把包裡那份離婚協議書撕掉，然後連夜趕回劇組，這樣，謝寧就不能離婚了。
去他的小狼狗，去他的不喜歡。
可這念頭也畢竟只是念頭。
原湛根本做不出來，同時也為自己這種不著調的想法覺得卑劣。
被自私自利和尊重他人的兩種想法折磨著，再想著網友們的無情嘲諷，原湛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感覺自己都快被自己心裡的兩個小人撕成了兩半，難受，焦躁。
謝寧一早起床，洗漱完就看到原湛頂著兩個黑眼圈默默坐在床邊，氣壓逼人。
謝寧嚇了一跳，皺皺眉，就默默走過去，低聲道：「昨晚沒睡好？」
原湛回過神來，就用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靜靜看了謝寧一眼，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默默搖搖頭，就起身越過謝寧去了浴室。
原湛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剛才看謝寧的表情有多委屈巴巴。
謝寧也被震撼了。
半晌，謝寧摸著有點毛糙的頭髮，狐疑地朝浴室看了一眼，心想：原湛這是又失戀了嗎？不應該啊。
原湛這邊壓抑著煩躁和焦慮迅速地洗漱完出來，一出來，原湛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花茶香氣。
定睛一看，原來是謝寧燒了壺水，沖了兩杯花茶。
見到原湛出來，謝寧便笑道：「昨晚沒睡好就來喝點花茶吧，安神的，這還是我剛才在酒店的檯子上發現的，不貴，但這牌子應該還信得過。」
原湛也不知道怎麼的，這會遠遠看著謝寧就穿著雪白的酒店劣質睡袍，然後默默站著那沖他笑的樣子，心裡就覺得一暖一酸。
然後，原湛昨晚那些委屈一下子就都消失殆盡，他就低聲「嗯」了一下，點點頭，走了過來，端起花茶抿了一口。
謝甯見狀，略含欣慰地笑了笑，也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原湛把花茶喝完，情緒也穩定了不少，然後他反而就主動看向謝寧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不再怕，而且他也真的是想跟謝寧毫無芥蒂地重新開始。
過去的那些事，他跟蘇陵的糾葛，契約婚姻，都是陰沉沉的噩夢，如果不驅散的話，或許一輩子都是心上的一根刺。
既然要拔，就早點拔掉好了。
第43章 離婚
離婚手續辦起來其實並不複雜，但因為有Omega權利保護法，所以民政局的人就多問了謝寧幾個問題，謝寧也都微笑著從容回答了。
之後也沒出什麼岔子，手續就辦完了。
謝甯跟原湛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不少新婚夫婦高高興興地在門口擁吻，要不就是一臉幸福洋溢的狀態手牽著手從民政局裡出來，實在是羨煞旁人。
謝寧看著，忍不住就默默笑著對原湛道：「其實我總覺得民政局設計的不科學，就應該離婚的和結婚的分開兩個辦事處，不然，剛結婚的看見離婚的覺得晦氣，離婚的看見新婚的覺得諷刺。」
原湛聽到這，忽然便道：「那你覺得諷刺嗎？」
謝寧當即一愣，然後他就看了原湛一眼。
這時太陽已經遲遲升起了，民政局對面就是一個遊樂園，淺淺金黃的晨曦把巨大的摩天輪鍍上一層金邊。
謝甯眼角餘光瞥見這樣一個景象，忽然就覺得是個特別好的外應，然後他便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不，我們不是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我們只是——重新開始而已。」
原湛默默抿了一下薄唇，剛想說話，謝寧卻在這時有點興奮和急切地道：「那邊有賣手工棉花糖的，阿湛我請你吃啊！」
說著，謝寧也沒等原湛同意，就一溜小跑了過去。
原湛見狀，默默在原地愣了一秒，但看著謝甯在陽光下異常活潑的背影，他也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來，便也提步跟了上去。
這邊的手工棉花糖是可以自己製作的，單買十塊錢一個，自己手工的話就是二十。
謝寧也不缺那幾十塊錢，就掃碼付了兩個手工的錢，然後高興地對原湛招手，讓他過來一起。
一把七彩的砂糖倒進棉花糖機裡，中間的那個鐵芯就開始飛速旋轉，然後一絲絲絮狀的棉花糖絲就從機器裡飛了出來，謝寧就用竹簽跟著去轉起來。
但謝寧因為是第一次做，手感有點差，轉了半天，糖絲都沒攪上去，謝寧頓時就有點洩氣了，心裡就忍不住嘀咕早知道就花錢買個成品——這自己一轉，吃不吃得到還是個問題呢。
眼看著時間過了一半，謝寧手上的竹簽還只掛著稀稀拉拉幾條糖絲，他就忍不住想賭氣扔了竹簽，就在這時，一隻手默默按住了謝寧的手道：「你別這麼轉，把手側過來一點。」
謝寧稍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原湛便已經握著他下面的竹簽，引著他的手慢慢轉動。
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不知道是原湛的手有魔力還是他的方法對了，糖絲居然還真的就一點點黏在了竹簽上，然後越變越大。
謝甯一見，心中高興，反而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原湛的手驚道：「哇塞，阿湛你好厲害啊！」
原湛陡然被謝寧握住，手便僵硬了一下，但隨即他就恢復了平靜，不動聲色地道：「沒有，以前高中的時候學校組織活動給孤寡老人籌集生活費，我在的那一組就選的就是賣棉花糖賺錢，做多了，就會了。」
謝甯聞言微微一愣，接著便笑道：「那還是很厲害。」
原湛一開始被謝甯誇，尚能猶自辯解，這會就還是忍不住，微微臉紅了一下。
只可惜，謝寧看不到。
十幾分鐘之後，原湛跟謝寧一人拿了一個巨大的七彩棉花糖走在了路上。
謝寧這會一邊吃棉花糖一邊就忍不住道：「這個老闆也是，居然都不教我怎麼做。」
原湛默默笑了笑道：「那邊人流量那麼大，一個個教多麻煩，還浪費時間，真要把每個人都教會了，人家生意都不用做了。這種方式多半都是讓你自己轉著體驗一下，之後不成功，人家也會送你一個小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這樣嗎？」
原湛被反問，陡然沉默了一下，接著他就皺眉道：「也許吧，我們高中那個時候看到其他小販都是這麼操作的，但現在是不是這樣，我就不清楚了。」
謝寧頓時忍不住笑了一聲。
原湛：？
謝寧搖頭笑了笑，便看了原湛一眼道：「這種事情，沒必要這麼嚴謹的。」
原湛：「哦……」
謝寧這邊又啃了幾口棉花糖，忽然就發覺原湛一直把棉花糖拿在手裡不吃，不由得奇道：「阿湛你為什麼不吃？」
原湛沉默了兩秒，有點尷尬地道：「那時候學做棉花糖，做廢掉了很多，都是我們自己吃掉的，所以現在就不怎麼喜歡。」
謝寧頓時就露出理解的表情，原湛這時則是默默把手裡的棉花糖遞過來道：「你要喜歡的話，就也拿去吃了吧。」
謝寧立刻擺擺手：「這是我請你的，讓我自己吃了像什麼話？」
原湛只好作罷。
兩人一路回去，原湛在路上也吃了幾口棉花糖，其實時隔這麼多年，再吃棉花糖，不知道是糖的原料換了，還是確實那時候成見太深，真吃到嘴裡，也就覺得甜絲絲的，並沒有那麼噩夢。
然後，原湛就默默看了一眼身邊的謝寧。
或許跟棉花糖一樣，他一開始對謝寧成見太深，才忽略了謝寧身上很多本質美好的東西，現在再發現，卻已經有點遲了。
不過……
應該也不算太遲。
回到酒店，原湛就收拾了一下，準備訂回去的機票了，他心中還盤算著去了劇組之後要怎麼安排跟謝寧相處的時間。
而這會謝甯看著原湛忙碌的模樣，欲言又止。
思索了片刻，謝寧還是開了口。
「阿湛，這次我不打算回劇組了，我準備直接回家。」
原湛聞言，收拾東西的動作頓時一停，然後他就回頭看向謝寧，末了皺眉道：「你的東西都還在劇組。」
謝寧道：「我知道啊，到時候直接快遞就行，這都不是問題。」
原湛沉默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原湛其實已經有一點依賴他，這會便默默笑了笑道：「反正去劇組也待不了多久，我這樣子真要學也學不了什麼東西，何必呢？也免得給阿湛你添麻煩。」
「我不覺得是麻煩。」原湛忽然有點煩躁地道。
謝寧愣了愣，沒想到原湛會突然這麼說，接著，他就微微笑了——原湛這孩子，總算學會坦誠了啊。
於是謝寧也就不想再繞圈子，便徑直低聲道：「算了，阿湛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是想回家住了。」
原湛：……
如果謝甯說別的，原湛還能反駁，可說出這句話，原湛不僅不能反駁，連阻攔的餘地都沒有了。
半晌，原湛就默默回過頭，將自己的大衣收進行李箱，然後淡淡道：「嗯，那我回去之後讓陳助理把你的東西打包。「
謝甯這時站在原湛背後，看著原湛的背影，莫名就覺得他有點小可憐。
思索了一下，謝寧就悄悄走了過去，然後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原湛的肩膀。
原湛猛地回頭，兩人對視，謝寧居然驚詫的發覺原湛眼睛微微多了幾條紅絲，但並不太明顯。
「做什麼？」原湛語氣有點冷淡和倉促的問道。
謝寧目光動了動，然後就展開雙臂，靜靜抱了原湛一下。
謝寧這突如其來的一抱，讓原湛整個身體都僵了僵，然後他就聽到謝寧在他耳邊輕聲道：「祝阿湛事事順心，前途光明。」
說完，謝寧還默默拍了拍原湛的脊背。
謝寧說這話都是真心實意的，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逐漸對原湛有所改觀，也不再覺得原湛就是書裡那個精神病渣攻了，只覺得他是個有點彆扭的，口是心非的傲嬌青年，本質還是好的。
現在他們離婚了，謝寧也有底氣真正把原湛當成朋友，去說這麼一句話了。
而原湛聽著謝寧這句話，心中情緒翻湧，又是酸又是甜，又是暖又是痛，亂七八糟攪在一起，讓他一點都不好受。
就當原湛自己想要默默抬手，回抱一下謝寧的時候，謝寧卻又偏偏把手鬆開了。
原湛的身體頓時一僵，手也默默攥緊，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阿湛加油。」謝寧在這時看著原湛笑眯眯地道。
原湛望著謝甯澄澈明亮的眸子，心中悄悄升起來的一點想要強行把謝寧留下來的欲望也一下子消失殆盡，漸漸變成了慚愧。
最終，原湛低低「嗯」了一聲，道：「你也是。」
等行李打包好，原湛也準備出發了，謝寧這邊默默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送了機。
說實話，在目送著原湛的飛機靜靜上天的那一秒，謝寧的心裡忽然就有點悶悶的，但他也只把這歸結為相處了很久的一個熟人離開了，不舍是正常的。
再說，謝寧本身也是個挺重感情的人。
想到這，謝寧也就稍微釋然了。
之後，謝寧就回了謝宅，當著謝總的面，他也什麼解釋的話都沒說，就拿出了離婚證。
謝總見了，雖然有點生氣，但離婚證都辦了，謝總也不會去挽留什麼，就對謝寧說讓他好好反思，之後等身體好一點就要進公司學習了。
謝甯當然滿口答應。
休息了兩天，在謝總的示意下，謝寧就雇了個搬家公司，去了他跟原湛的住處。
因為兩人都要外出，就給陳姨休假了，別墅裡就剩下一個保姆機器人。
謝寧這會就立在偌大的別墅裡，指揮搬家公司的人將自己房間和二樓更衣室以及一樓書房裡屬於自己的東西清理出來。
一樓和更衣室清理完畢，就到了謝寧的臥室。
謝甯的臥室其實很乾淨，東西不多，除了衣櫃裡常穿的幾套衣服和書架上基本生僻的文學書，別的擺設都很少。
唯一看起來華麗一點的擺設還就是那張謝甯跟原湛的結婚照了。
這還是謝寧頭一次認真打量這張結婚照。
結婚照裡，兩人都穿的是白色西裝，原湛的面容不知道是被PS過還是結婚的原因，五官比現在看起來要柔和平靜不少，謝寧也是難得的恬靜，眼睛裡還帶著一點笑意。
認真看一看，其實挺美好的。
本來謝寧是準備把這張結婚照扔掉，免得原湛以後看到了無端心煩，可這會他仔細看了看，卻又捨不得了。
猶豫了一下，謝寧最終還是讓工人們把結婚照拿了下來，但並沒有拿去扔掉，而是默默放進了打包的箱子裡。
剩下的東西收拾起來其實很快，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收拾完了。
最後離開別墅的時候，謝寧站在樓下默默朝裡面望了一眼，但其實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於是他就回過頭，低低在心裡說了一句「再見」。
徹徹底底回到謝宅之後，謝寧的日子就變得懶散荒廢起來，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以前他還能看點書，但現在成天都困得不得了，還特別喜歡甜食。
就過了不到一周的時間，謝寧都疑心自己胖了，整個人都紅潤白嫩了起來。
他幾次想控制住嘴巴不吃，但王姨做的甜品實在是太好吃了，謝寧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這天早上，謝寧吃完早餐，就準備出去花園轉轉，謝宅的花園做的特別好，各種珍稀的花草應有盡有，還修剪得十分優雅漂亮，逛一圈就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這會心情悠閒的謝寧只穿了一件駝色的針織衫外套，褲子是棉麻的米色長褲，腳下是絨布拖鞋，簡單得不得了，卻也顯得十分乾淨清秀。
謝寧這邊走到花園中，正好奇的想伸手去摸一種不知名的大朵白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謝寧目光動了動，就回頭去看，這一看就看到謝總跟一個穿著灰色休閒外套的青年坐在花房門口的靠椅上，靜靜聊著天。
那青年戴著墨鏡，身形是一等一的修長好看。灰色休閒外套裡面穿著圓領的白色毛衣，露出的優雅鎖骨上掛著一條細細的白金鏈子，下身則是白色的休閒褲，配著棕色的淺口牛津鞋，露出半截包住腳踝的白色棉布襪子，整個人顯得時髦又舒適。
尤其是他側著頭跟謝總說話的神情，專注而又認真，不自覺地就散發出幾分魅力。
謝甯向來喜歡美人，這會見到一個新款美人，目光也不由得多停留了一下。
而謝總總算也注意到謝寧，便扭頭微笑著開口道：「小寧，過來，這是你秦伯伯的兒子秦勉，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謝甯聞言連忙就迎了上去，他大概記得有這麼個人物，小說裡秦勉所在的秦家也很厲害，跟謝家是世交，但謝寧卻隱約記得秦家最後是在謝家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的那個？
頓時謝甯看秦勉的眼神就有點微妙了。
而秦勉這時淡笑著站起身，兩人打了個照面，就聽秦勉帶著一點歉意笑道：「最近得了沙眼，不能吹風，所以要一直戴著墨鏡，小寧不要見怪。」
開口先道歉，這種謙遜的態度其實挺不錯，但由於劇透的緣故，謝寧不自覺的就戴上了有色眼鏡看秦勉，這會就十分客套又疏離的笑笑道：「這樣嗎？眼睛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問題不嚴重吧？「
秦勉淺淺一笑：「看過了，問題不嚴重，謝謝小寧關心。」
秦勉的聲音溫潤柔軟，尤其是最後一句，莫名還帶著一點撩人的意思。
謝寧在時尚圈摸爬滾打，算是個人精，秦勉這說話的語氣他自然能感覺到其中的奧妙，只是……秦勉為什麼要這麼做？
忍住心中生出的一點怪異感，謝寧還是客氣笑了笑道：「不嚴重就好。」
一直在一旁看著兩人相處的謝總，在這時目光動了動，忽然起身笑道：「我去讓王姨給你們做點點心拿來，你們兩個小年輕好好聊。」
謝寧：……
完了，他心中頓時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
謝寧正想開口阻攔，謝總就已經站起身來，走了。
謝寧：……
謝總離開，這邊就只剩下謝甯跟秦勉兩人。
謝寧尷尬了兩秒，只能回過頭對秦勉笑了笑。
秦勉也回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謝甯對上秦勉的笑容，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僵，正想自己也找個什麼理由迅速撤退，對面的秦勉就笑了笑，開口道：「聽伯父說小甯現在已經是單身了？」
謝寧：……
謝總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謝寧震驚的表情，秦勉又莞爾道：「小寧看起來還是這麼單純啊。」
謝寧；「……」
你才單純呢？你全家都單純？
回過神來，謝寧目光暗了暗，就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都結過婚的人了，談什麼單純不單純的。」
秦勉聽到這話，頓時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笑意，然後他便道：「我是留過學的，不在意這些，而且我反而覺得結過婚的人經驗更豐富，更成熟有趣。」
謝寧臉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
有趣？勞資又不是玩具，有趣你馬啊？
似乎是看出了謝寧的敵意，秦勉目光動了動，便索性直入正題道：「謝伯父和家父的意思是想我們兩家聯姻，家父這次讓我來，也是想讓我跟小寧你好好聊一聊。」
「我剛離婚，還不想——」
「我知道。」秦勉微笑著打斷了謝寧的話，然後他便神色和悅平靜地道：「商業聯姻而已，結婚之後我們也可以各玩各的，這不衝突。」
秦勉這語氣太過平靜溫和，一時間謝寧反而也不好怎麼格外針鋒相對了。
而過了半晌，謝寧也換了一幅平靜嚴肅的面容，道：「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慮，現在給不了你答案。」
秦勉微笑:「那是當然的。」
謝甯這會看著秦勉微笑的神情，回過神來，忽然就有點汗顏——說實話，秦勉其實從一開始都很溫和有禮，倒是他自己，因為一個劇透就把自己弄得像個刺蝟一樣。
再仔細想想，謝甯依稀記得秦家兄弟似乎很多，當初落井下石的，也未必就是秦勉本尊。
想到這，謝甯便看向秦勉，低聲道：「方才我情緒不是很好，可能說話有點沖，抱歉。」
秦勉愣了一秒，接著就微微失笑：「小寧你真可愛。」
謝寧：……
看著謝寧的表情，秦勉連忙又微笑著解釋道：「抱歉，我在國外這麼說話習慣了，沒冒犯到小寧你吧？」
秦勉一道歉，謝寧本來覺得有些無語，現在也沒法發作。
而秦勉看著謝寧的神色，又認真微笑道：「其實小寧真的跟我想像中不太一樣，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好相處的。」
謝寧：？？？
看著謝寧默默皺眉，秦勉連忙又滿含歉意地道：「抱歉抱歉，我又說錯話了。」
謝甯其實還沒覺得有什麼大事，結果秦勉這麼頻繁道歉，倒是讓他忍不住笑了笑。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會，秦勉這人實在是風趣幽默得很，謝寧跟他聊著聊著，基本就把書裡那些破事給忘掉了。
「其實我說實話，我也不怎麼想聯姻的。」秦勉跟謝寧熟悉一點，便坦誠低聲道。
謝甯聞言，頓時露出一臉八卦的表情。
秦勉這時微微笑了笑，又道：「只可惜我大哥跟一個beta私奔了，二哥又娶了個女明星，把我爸氣了個半死，剩下的都是姐姐妹妹，就只有讓我上了。」
謝寧：慘。
「我以前在大學的時候也談過戀愛，是個Omega，長相特別精緻漂亮，眼睛就是那種童話裡的冰藍色，頭髮金黃，皮膚也白的透明，還會跳芭蕾，聲音也特別動聽。我那時候簡直為他瘋狂，禮物不停地送，信用卡都給他刷爆了。」
聽到這，謝寧就幾乎已經預料到了故事的結局，但他還是道：「然後呢？」
「然後？」秦勉挑挑眉，忽然微笑道：「你猜？」
謝寧思索了一下，道：「他把你綠了？拿你的錢養小白臉？」
秦勉頓時笑了起來，一邊搖頭一邊道：「小寧你的腦補能力倒是很豐富嘛。」
謝寧知道自己猜錯了，但也挺想知道答案，就追問道：「快說快說，不要吊人胃口。」
秦勉這時醞釀了一下，然後就換了副認真的表情道：「其實我想了想，他要是真把我綠了，我倒是還能原諒他。」
謝寧：？？？
秦勉看著謝寧的表情，默默一笑：「怎麼，很驚訝嗎？但我就是這樣啊，我不是很在乎貞潔這種東西，只要他最後能選擇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謝寧聽著，不由得就感歎有錢人真是會玩，他此時就特別想甩出一張「舔狗不得house」的表情包給秦勉，奈何沒有。
而秦勉這時又露出一點悵惘的神色道：「可惜他不是出軌，是走|私，他原生家庭很差，對錢有一種執迷。我那時候特別縱容他，結果他為了賺錢，就用我的信用卡刷了大批的煙草和保健藥品，然後出境販售，被查出之後，我直接就被抓進了監獄，還是我爸找了好多律師才把我弄出來。但那是我的學業已經毀掉了，檔案上也留了污點，我爸就把我抓回來了。」
謝寧：……
這戀愛談的，實在是有點傷筋動骨啊。
而這時，秦勉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謝寧，忍不住就微微笑道：「怎麼，嚇到你了？」
謝寧雖然也聽過很多令人刺激震撼的故事，但都沒秦勉這個令人震撼，末了他回過神來，就忍不住默默道：「你太厲害了。」
秦勉微微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本來謝寧還想著要不要安慰秦勉一下，但看秦勉這樣，他也覺得似乎沒有安慰的必要了。
而秦勉這時目光動了動，忽然莞爾道：「現在小寧你不怕我了吧？」
謝寧微微一怔，末了無謂道：「我本來就沒怕你。」
秦勉笑而不語。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秦勉忽然淡笑著問謝寧：「那小寧你呢，你為什麼離婚？能跟我講講嗎？」
謝寧愣住了。
第44章 震驚
看著謝寧的表情，秦勉又微笑著道：「不方便就算了。」
「不合適就離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謝寧忽然淡笑道。
秦勉這會反而愣住了，然後他就微微眯眼帶著一點探詢的表情看向謝寧。
謝寧也在這時十分坦然地跟秦勉對視。
兩人對視片刻，倒是忍不住都笑了。
其實謝寧這話微微有些不禮貌，但他確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秦勉也並不在意就是。
這會，只見秦勉歪歪頭，用手指抵著下巴笑道：「小寧比我想像中要有趣灑脫很多，我忽然覺得自己賺到了。」
謝甯現在跟秦勉熟悉一點，倒也不吝惜開玩笑了，就嗤了一聲道：「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別高興得太早。」
秦勉哈哈一笑，道：「放心，我知道的，我會好好表現出我的誠意的。」
謝寧：「呸。」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是一陣大笑。
之後的相處就愉快了很多，秦勉在謝宅留了半天，之後兩人互相加了微信，還互相合影發了朋友圈——給兩家長輩做個樣子，敷衍一下。
拍照完之後，秦勉居然還一臉認真地又邀請謝寧去他家玩。
謝寧本來還挑挑眉，想問問秦勉是真是假，結果秦勉就笑道：「我大哥二哥都不在家，我父親這兩個月也都在各個公司巡查，家裡只有我跟兩個小妹妹，去玩的話絕對不用擔心拘束的問題。」
秦勉這麼說，謝寧也就信了，於是就欣然道：「好，有空一定去。」
之後吃飯的時候，兩人也很和諧，謝總跟王姨見到秦勉跟謝寧相處的樣子，都十分欣慰，覺得這事差不多成了。
但哪知道這兩人根本就是把相親弄成了基友茶話會。
送走了秦勉，謝寧心情還挺好的，畢竟秦勉這人風趣幽默，學識也高。
這會謝寧還有點意猶未盡，然後他就翻出微信準備翻翻秦勉的朋友圈看看。
結果一打開微信，謝寧就收到了歐陽謙發來的一條微信。
歐陽謙：小寧，我回國了，什麼時候有空來我醫院我幫你做個檢查吧。
其實前兩天謝寧回來的時候就跟歐陽謙聯繫了，但歐陽謙卻回復他說醫院臨時有個跟國外交流的實驗，需要他去一下。
謝甯當然不會攔著歐陽謙不讓他去，就說等歐陽謙回來再聯繫，而這幾天過得太舒服，謝寧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現在歐陽謙回復了，謝寧就暫時把秦勉的事情丟在腦後，然後給歐陽謙回復了一下。
謝寧：好啊，我這幾天都可以，順便還可以一起吃個飯。
歐陽謙：那就明天早上吧，九點你直接來醫院我辦公室找我。
謝寧：嗯嗯。
跟歐陽謙約好了時間，謝寧就跳出了對話方塊，去看秦勉的朋友圈。
秦勉近期的朋友圈都挺文藝的，不是在什麼博物館，就是打高爾夫或者搞茶藝，還經常都是跟父母還有妹妹的合照，簡直就是個三好青年，一點都體現不出他腹黑幽默的性格。
再往前翻了大半年，沒有了。
謝寧看著滑到底的朋友圈，還有點愕然，但隨後他想一想也就有點明白了——估計出了那樣的事之後，秦勉自己也不想再把過於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吧。
想著，謝甯莫名有點小惆悵了，但他也就惆悵了一會，便退出了秦勉的朋友圈。
之後謝寧本來是準備退出微信的，可在退出的前一秒，謝甯的眼角餘光卻一下子就瞥到了之前他跟原湛最後一條聊天記錄。
然後，謝寧目光就停住了。
說起來，自從他回來之後，就沒怎麼跟原湛聯繫了，原湛也沒有聯繫他？
哎，離婚了就這麼絕情嗎？好歹他還把原湛當成朋友過。
但想了想，失望歸失望，謝寧還是隨手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謝寧：老闆，拿瓶闊落.jpg
發完之後，謝寧也沒有立刻等著原湛回復，而是就跳出了微信介面，去刷微博了。
他就是打個招呼，原湛愛回不回吧。
而這邊，原湛收到謝寧發來的消息之後，再看到那個表情包，第一時間是愣住了，然後原湛就動作熟練地打開了論壇。
說起來，謝寧走之後的幾天，原湛也是想主動聯繫一下謝寧的，但論壇的壇友一致不讓。
羅羅：手機上聯繫最沒用的，你這樣天天煩人家有什麼用？又不能噓寒問暖，還不是只能當手機寵物？而且，萬一人家玩的正開心，你就是個敗興鬼，懂了嗎？
人之初：要麼就直接買束花飛回去，手機上磨磨唧唧，遲早要涼。
玄月：我也建議稍微冷幾天，讓你們彼此有個心理疏遠的機會，這樣再見面才能有新鮮感。
廢舊：吊一吊，他不聯繫你，你就不聯繫他，實在不行就回去直接見面壁咚。當手機寵物？那絕對不行！可千萬別給咱們alpha丟人啊！
就這樣，原湛只能天天抱著手機，哀怨地默默看著謝寧歡脫的在朋友圈和微博發動態，而就在謝寧給他發微信的前一秒，他還看到了謝甯朋友圈裡發的，謝甯跟秦勉的合照。
偏生陳助理這幾天也跟劇組一個95後的小美女演員看對眼了，整天卿卿我我，雖然沒耽誤工作，但就是讓原湛看著都覺得不爽。
簡直是多重暴擊啊有木有？於是原湛的玻璃心一下子就有點炸了。
可他又不能在這個時候去質問謝寧，只能：委屈.jpg
而現在原湛已經養成了「萬事不決問論壇」的習慣，這會他就已經默默把謝寧發微信的情況發到了論壇上。
其實如果是一般人，一件感情的問題這麼磨磨唧唧地問，暴躁的壇友早就把他一頓亂罵，叉出去了。
但自從原湛學會散財之後，每次壇友們回答問題他都會發很多紅包，導致現在壇友們看到原湛就跟看到財神老爺一般，每次回答問題都真情實感地跟寫小論文似的。還給原湛起了個十分土大款的外號——野總，因為原湛的網名叫原野。
甚至還有些Omega看到了機會，就悄悄私信給原湛一些他們的照片，搞得原湛不勝其煩，遮罩了私信才好點。
像現在，原湛的帖子一發出了，短短三分鐘之內就多了十幾條回復。
原湛立刻便定睛一條條看了起來。
小狐仙：一個表情包而已，估計就是他無聊了，這時候建議野總你找點有趣的東西跟他聊聊。
千城：我這有很多專業的撩漢撩妹表情包，都貢獻給野總你，[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別雲間：發跟別人的合照也說不上什麼啊，如果之前都沒怎麼來往過，估計就是普通朋友關係，野總別擔心，我們看好你！
白雲之雲：正好馬上要到情人節了，我在電商行銷部門上班，把主推的幾款Omega產品推薦給野總你，品牌我就不說了，就說商品類型，免得被說是打廣告的。
此處再省略幾十條網友回復。
原湛這會認真看完了大家的回復，就大手一揮，全部打賞了紅包，就在萬眾感恩聲中退出了論壇app，返回了微信。
謝寧這會正在微博看著沙雕視頻哈哈哈，渾然忘掉了他剛剛還給原湛發了消息這回事。
而原湛在左思右想之後，則是默默保存了下了那個千城的表情包，然後斟酌著發了一個他覺得不算過分但還算有趣的過去。
原湛：微微一笑.jpg
其實這個圖片畫面就是個狗頭，比較活潑的那種。
但原湛實在是低估了他平日裡營造出來的那種霸道冷漠總裁形象有多麼深入人心，以至於謝寧隨手點開原湛發來的這個圖片消息時，直接就一口水噴到了螢幕上。
謝寧：……
原湛被盜號了？
這是謝寧的第一反應。
猶豫了一下，謝寧沒有直接回復原湛那個消息，而是調到通訊錄，給原湛打了個電話。
原湛這邊正在等謝寧的消息，沒想到等來了一通電話，他自己倒是愣住了。
但只是猶豫了一下，原湛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
謝甯這邊聽到原湛四平八穩的磁性聲線就微微松了口氣，然後他就提醒道：「阿湛你微信好像被盜號了，你快看看吧。」
原湛：……
半晌，謝寧沒等到回音，對面也是詭異的沉默，他就忍不住開始猜不會那個表情包真的是原湛發的吧？
不過很快，原湛就在對面淡淡道：「這樣嗎，我一會看看。」
謝寧頓時松了口氣。
也是，原湛怎麼會發那種弱智東西呢？
謝寧正想著說‘沒事了’，準備掛電話，對面的原湛卻忽然低低來了一句：「那你找我，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謝寧頓時就愣了一下。
然後謝寧就想起自己開始找原湛的目的，覺得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笑笑道：「沒事想找你聊會嘛，你一個人在劇組那邊過的怎麼樣？」
雖然原湛猜到了可能就是謝寧無聊想找他聊天，但真的聽到謝寧這麼說，他還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但原湛還是認真回答了謝寧的問題：「還好，就是一個人點外賣有點麻煩。」
謝寧微微一怔，接著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湛你還會玩冷幽默啊。」
原湛：……
而謝寧這會回過神來，就意識到，原湛可能說的……是事實。
果不其然，原湛就在這邊語氣有點幽怨地解釋道：「一個人點外賣確實不方便，點多了吃不完浪費，點少了又覺得不夠吃。」
謝甯聽著原湛安靜的語氣，竟然就莫名聽出一絲寂寞的心酸，鬼使神差地，他就忍不住默默出主意道：「阿湛你可以跟陳助理一起吃啊。」
一提到陳助理，原湛就莫名煩躁了，然後他就冷冷道：「陳助理談戀愛了，不能跟我一起吃。」
「噗——！」
驚詫完之後，謝寧的八卦之魂就熊熊燃起，然後他就忍不住好奇道：「陳助理談戀愛了？是劇組的人嗎？長什麼樣啊，男生女生？」
原湛：……
謝寧自己問完之後，聽著電話那邊的沉默，自己也忍不住尷尬了一下——看來真的是安全太久，都忘了原湛冷面總裁的本質屬性啊。
糾結了兩秒，謝寧正想說不方便就不用說了，原湛卻緩緩開了口，還隱隱帶著一點憋氣意味：「長得還行，95後的年輕女演員，兩人是在片場認識的。」
謝甯沒想到原湛會回答，還愣了愣，但他也敏銳感覺出原湛那憋氣的意味，也不追問，就默默笑笑道：「這樣嗎？那也挺好的。」
說完，謝寧目光動了動，又迅速轉移話題道：「阿湛你這幾天自己住，都有記得吃藥嗎？」
原湛那邊頓時沒聲了。
謝甯一聽就知道原湛沒好好吃藥，立刻就是松了一口氣，然後用老媽子一般的語氣開始教育原湛，順便轉移話題。
「藥不能不吃啊，阿湛你怎麼這麼胡鬧呢？以後記得好好吃藥，最好定個鬧鐘，知道嗎？你知不知道……」
此處省略謝寧囉嗦五百字。
如果是以往的原湛，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原湛這會可能早就一臉厭煩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可這次是謝寧。
聽著謝寧韌性柔軟的嗓音在電話對面絮絮說著，原湛雖然沒有太聽得進去內容，但也莫名就覺得心裡十分舒服。
所以，在謝寧說完之後，原湛俊美冰冷的臉上便漸漸露出一絲笑意，然後他便低聲道：「好，我知道了。」
謝寧微微一愣，隨即他就笑笑道：「那好，你記得就好。」
原湛聽著謝寧這會語氣輕鬆活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就默默把想問的那個問題問了出來。
「你跟秦勉怎麼突然又認識了？」
謝甯聞言，微微一怔，然後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於是謝寧摸著下巴，試探叫了一聲：「阿湛？」
「嗯？」
謝寧神色詭異地笑了笑：「剛才那個表情包，其實是你本人發的吧？」
朋友圈都看到了，八成微信就沒被盜呢，而且還是前後腳的事。
至於原湛：……
被發現了。
謝寧聽見手機對面尷尬的沉默就知道那個表情包真的是原湛發的，愣了一秒，他不受控制地憋笑出聲。
原湛：……
而就在原湛覺得自己臉都丟光了的時候，他聽見謝寧在對面低聲笑道：「其實沒什麼呀，那個表情包也真的蠻可愛的嘛，阿湛你幹嘛要壓抑自己的天性。」
原湛表情裂了。
在持續沉默之後，原湛最終沒忍住，繃著面子道：「我有事，先掛了。」
謝甯正想叫住原湛，結果對面就傳來一陣忙音，謝寧愣了一秒，接著就抱著手機在床上哈哈大笑。
笑完，謝寧還覺得不夠爽，又翻出微信，嘩啦啦發了一大串表情包給原湛。
謝寧：這些送你，你的那個都過時啦。
想了想，謝甯怕原湛生氣，又發了一張賣萌顏表情。
謝寧：在我眼中你最美，給你fafa.jpg
原湛這邊掛完電話，自己心情也很糟糕很複雜，他是真的覺得很羞恥，可那是謝寧啊……他居然掛了謝寧的電話？
原湛：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jpg
偏生就在這時，原湛的微信提示音狂響了一通，然後把他嚇了一跳，接著，原湛就皺眉拿起手機，想看看這是哪個不長眼的這種時候微信騷擾他。
然後，他就看到了謝寧發的那一堆表情包。
原湛：……
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來面對那一長條表情包，原湛更覺得謝寧根本沒有理解他的心思。
於是原湛，只能看著那些表情包，又是憋屈又是忍不住好笑。
可最終，原湛在看到謝寧最後發來的那個賣萌團子表情時，他愣了愣。
謝寧：在我眼中你最美，給你fafa.jpg
凝視了這張表情包片刻，原湛的神色安靜了下來，然後他就手指動了動，在所有的表情包裡面，唯一收藏了這一張。
之後，他卻也沒有回復。
嗯，男人還是要面子的。
而謝寧這邊，等了原湛一會，沒等到原湛的回復，就有點點小喪氣的關閉了微信。
但他也只是有點點小喪氣，扭頭看了兩個沙雕視頻就緩過勁來了。
倒是原湛，認真收藏完謝甯那個表情包之後，還又返回去看了看謝寧給他發的其他表情包，但由於其他表情包太過沙雕，原湛仍是沒有收藏。
看完微信，原湛就又退出來，點進了鬧鐘，然後定了時間。
上面寫的備註是：吃藥。
其實剛才謝寧念叨了很多，原湛就聽進去了一句，大意就是——只有你對自己好了，別人才會願意對你付出。
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原湛肯定也是會覺得他能力不行的，但過往原湛總覺得自己很優秀，所以在這一塊有點雙標，現在想想，還真是挺慚愧的。
思索了一下，原湛便又打開備忘錄，定好了半個月之後劇組殺青的時間，然後寫了一條提醒。
備忘錄：回去之後，好好吃飯，注意養生，把病治好。
寫完，原湛抿了抿唇，收起了手機。
希望再見到謝寧的時候，兩個人都越來越好吧。
•
這邊謝甯為了赴歐陽謙的約，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吃過了王姨煮的鮮濃雞湯面，他又化了個淡妝，穿了一身雪白的休閒服就悠悠閑閑地出門了。
市里跟劇組那邊氣溫明顯不同，差了大概有十度的樣子，謝寧回來就不怎麼穿羽絨服和大衣了，還經常穿著休閒裝和拖鞋，沒事就順著謝宅繞一大圈。可就這麼著，謝寧還是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胖了一小圈。
愁。
所以謝寧也打算一會見到了歐陽謙，再找歐陽謙要一點減肥的方法，不然真要一直這麼胖下去，不出一年他就從美少年變成肥仔了。
謝寧抵達醫院的時候，醫院的人並不多，因為是工作日，所以只有零零散散一些帶孩子的父母和老年人在掛號處排隊。
謝寧也不多看，就直接去了樓上歐陽謙所在的辦公室。
結果好巧不巧，謝甯剛上樓，轉過一道走廊，就聽到這邊辦公室裡兩個年輕護士在談話。
談話就算了，偏偏她倆還隱約提到了歐陽謙的名字，於是謝寧就忍不住默默頓住了步子。
「歐陽主任這次請假請了好久，回來臉色又那麼難看，應該是生病，可他為什麼不清病假呢？」
「不知道啊，但也許是家裡有白事這些呢？」
「不可能，我聽說啊，歐陽主任是養子，親生父母早就不知道是誰了，養父母又移了民，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留在國內。」
「真的假的？」
「真的！我是上次聽嚴院長跟陳主任聊天的時候講的。」
「哇，那歐陽主任豈不是太可憐了。」
謝寧都沒想到，簡簡單單一個偷聽居然就能聽到這麼多勁爆的內容，自己一下子也驚呆了。
不過很快，謝寧便回過神來，動作輕巧地往旁邊繞了繞，然後躡手躡腳地飛快地從那兩個護士交談的門前走了過去。
一邊走，謝寧一邊滿腦子糾結。
謝甯明明記得在小說裡歐陽謙是世家出身啊，怎麼在這突然又變成了養子？
還是說他看小說的時候不太仔細？
還是說……那些護士只是在亂編料？
帶著滿腹狐疑，謝寧默默走到了歐陽謙辦公室門口。
這會歐陽謙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謝寧默默整理了一下情緒，決定暫時把那些閒話拋在腦後，就走上前去靜靜敲了敲門。
「謙哥，我來了，你在裡面嗎？」
謝寧一敲完門，很快裡面就傳來歐陽謙的應聲，不過這嗓音在謝寧聽起來微微有點低啞。
當然，他又對自己說也可能是隔著一層門的原因。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謝寧剛笑著想打招呼，結果在看到歐陽謙慘白憔悴的臉色時，他的笑容就一下子凝滯了。
「謙哥你生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差？」謝寧瞪大了眼，下意識就焦急地問道。
歐陽謙沒料到謝寧一碰面就問這個，清俊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苦笑，接著他便啞聲道：「是加班加的有點多，不礙事的，小甯你先進來吧。」
說著，歐陽謙似乎是在回避什麼，也不再多說，就打開門，自己轉身走了進去。
謝甯其實在看到歐陽謙臉色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七八分相信那兩個小護士的話了——他不是沒熬夜過的人，不會不知道熬夜跟生病的區別，歐陽謙這樣子明顯就是大傷元氣地病了一場。
可歐陽謙選擇隱瞞，謝寧也沒法多問，只能帶著一點擔憂和疑惑，默默跟了進去。
謝寧進到里間，還沒停住步子呢，歐陽謙就已經拿出一套小型儀器來，低聲道：「坐下吧，我先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謝寧愣了愣，下意識就坐到歐陽謙對面的椅子上。
但謝寧回過神來看著歐陽謙蒼白的臉色，又有些不安，正想開口，歐陽謙卻已經伸手拉過了他的手，然後動作熟練地給他把檢測血壓的帶子捆上了。
到了這種時候，謝寧就沒辦法問歐陽謙身體的事，只能默默等著他檢查完。
檢查的期間，歐陽謙好幾次低聲咳嗽，額頭還冒出一絲絲的冷汗，謝寧看著眼裡，都擔心得不得了，想要終止檢查，卻又擔心歐陽謙的心血半途而廢，只能默默等著。
好不容易，等歐陽謙檢查完了，謝甯看著歐陽謙的臉色，簡直是心疼得不得了，剛想讓歐陽謙去休息一會，歐陽謙就神色有點凝重地看了謝寧一眼，露出幾分欲言又止的表情。
謝寧見狀，愣了一下，下意識就道：「謙哥，怎麼了嗎？」
歐陽謙遲疑了片刻，默默從抽屜裡掏出一根驗孕棒，抬手遞給謝寧。
「你去洗手間驗一下吧。」
謝甯看到歐陽謙手中那個粉藍色的驗孕棒，沉默了一秒，當場魂飛魄散。
臥槽？？？
第45章 意外
歐陽謙看著謝寧的神色，就出聲安慰道：「我不是產科醫生，也不能完全確定。你先去檢查一下吧，就算有了，現在也還早，打掉也不會太傷害你的身體。」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些話，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略帶緊張地默默拿過歐陽謙手裡的驗孕棒，轉身去了洗手間。
歐陽謙看著謝寧離開的背影，不由得便吐出一口濁氣，一直繃緊的神經也松了幾分。
而下一秒，歐陽謙的身形就猝不及防地晃了晃，還好及時扶住了桌子才勉力站穩。
歐陽謙此時眼前驟然發黑，還感覺無數條彩色的細線在腦子裡飄過，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不過歐陽謙很快就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太陽穴，用刺痛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接著，歐陽謙便默默朝謝寧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謝寧沒有那麼快回來，他就迅速地低頭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兩管藍紫色的針劑，動作熟練的紮進了手臂裡，推了進去。
冰涼的藥劑進入歐陽謙的體內，讓他再次狠狠打了個哆嗦，他這會只覺得渾身發涼，血管裡都產生出一種麻痹的刺痛感來。
但這個麻痹難受的勁很快就緩過去了，之後，歐陽謙的眼神比之前亮了幾分，但臉色卻愈發慘白了。但他這會也顧不得這麼多。就迅速抓起了那兩管空了的針劑，默默扔進了垃圾桶裡。
這個倉促研製出來的新型抑制劑效果雖然拔群，但副作用也超強，歐陽謙這樣的體格都有點承受不住，更別說謝寧……
想到這，歐陽謙甚至有點慶倖謝甯跟原湛就那麼糊裡糊塗地發生了關係——反正謝寧也不喜歡原湛，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打掉那個孩子。
不然就現在這個糟糕的抑制劑，歐陽謙還真的不敢給謝寧用。
還好，現在都解決了，抑制劑他也可以抽時間來慢慢調配了，只要熬過最近這段……該死的發情期。
想到這，歐陽謙一向溫和平靜的臉上就微微露出幾分煩躁的神情，而這時，面如土色的謝寧也拿著驗孕棒回來了。
兩人打了個照面，歐陽謙見到謝寧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結果，然後他便皺眉道：「真的有了？」
謝寧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色十分難看地點了點頭。
歐陽謙看了他一眼，默默歎了口氣，伸手道：「把驗孕棒給我。」
謝寧就乖乖把驗孕棒遞給了歐陽謙。
歐陽謙拿過驗孕棒一看，果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兩道杠。
歐陽謙沉默了兩秒，接著就低聲安慰謝寧道：「沒關係，一會我陪你去做個全面檢查，不過孩子現在月份太小，還不適合流掉，小甯你這段時間就儘量不要做什麼劇烈運動了，免得意外流產傷身體。」
歐陽謙的語氣平靜柔和，謝寧聽著，原本慌張的心理也不由得安穩了許多——講真，他是個男的，穿過來之前的世界根本就沒有ABO這個設定，現在突然告訴他他懷孕了，不糾結那才是不正常。
不過還好有歐陽謙這麼一個萬能好友加醫生在，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害怕夜長夢多，確認懷孕之後歐陽謙就帶謝寧去做全面檢查，這期間歐陽謙全程陪同，又特別細心，溫柔得不得了，讓那些護士一度都差點以為謝甯是歐陽謙的物件，紛紛羡慕嫉妒恨啊。
做完全面檢查，一部分結果出來，一部分還要等檢測報告，謝寧現在已知的就是胎兒已經三周了，他的身體狀況也算良好，也沒有出現什麼宮外孕等兇險的情況。
而流產的最佳時間是胎兒一個月到兩個月之間，也就是說差不多再過一兩周謝寧就可以來醫院做手術了。
所以檢查完之後歐陽謙就對謝寧道：「時間到了我直接給小寧你打電話，你一個人過來就行。」
謝甯聞言，遲疑了一下，道：「做完這個臉色是不是會特別難看？萬一被我爸知道了，他可能要氣個半死，到時候我要怎麼交代啊……」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隨即就淡淡笑道：「這個不礙事，你就說來我家玩兩天，我親自給謝伯父打電話，到時候等你休養好了，我再送你回去。」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一番話，簡直是要愛上歐陽謙——太細心了吧！
而歐陽謙看著謝寧感動又釋然的樣子，忍不住就笑笑道：「我說了，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太多了。對了，你這幾天在家估計也沒吃到什麼新鮮的東西，不如晚上我請你去黃金灣吃自助海鮮，改善一下心情。」
謝寧聽到海鮮，頓時眼前一亮，但遲疑了一下，他又道：「我現在能吃海鮮嗎？」
歐陽謙先是一愣，接著又好笑道：「你又不打算生，有什麼不能吃的？」
謝寧一聽，頓時就放心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之後，想著自己肚子裡有個小生命，謝寧整個人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生出來。
甚至在歐陽謙說「流產」「不打算生」這些詞語的時候，謝寧心裡還會忍不住酸一酸。
可很快謝寧就回過神來——自己聖母病又犯了……
且不說他根本就沒準備好要生孩子，就連孩子的爸爸都肯定不會喜歡這個意外，到時候一生出來就是單親，謝甯自己又根本不會帶，這樣不負責任地生出來，還不如不要呢。
這麼一思索，謝寧方才生出的那一點點負罪感就煙消雲散了。
歐陽謙下午不值班，就說趁晚上吃海鮮之前帶謝寧去市中心逛逛，散散心，謝甯自然求之不得——他來這這麼久，還沒正兒八經逛過街呢。
於是歐陽謙開車，謝寧坐副駕，兩人就這麼優哉遊哉的在大中午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也還是謝甯第一次看歐陽謙換上休閒裝的樣子。
別說，歐陽謙之前幾次跟謝寧見面要麼穿正裝，要麼穿白大褂，模樣也是屬於俊秀中帶著清冷的斯文青年那一掛。
結果歐陽謙一換上休閒服，劉海放下來，柔軟散亂的搭在白皙的額前，襯著他那溫和清俊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像是大學的校草學長一般，臉嫩的不得了，還十分朝氣溫柔。
「哇。」謝寧見到這副模樣的歐陽謙，忍不住就打趣了，「謙哥你這樣去大學裡走一圈，簡直就是要迷倒萬千學妹的節奏呀。」
歐陽謙的臉色難得窘了窘，然後他便低聲道：「別鬧。」
謝甯也還是第一次看到歐陽謙露出害羞的表情，頓時覺得挺有意思的，正想著要不要再調戲歐陽謙兩句，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謝寧微微一怔，跟歐陽謙說了句「抱歉」，便低頭拿出了手機，一看，電話是原湛打來的，謝寧神色就有點微妙了。
但謝甯知道原湛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來電話，就還是立刻接了起來。
「喂？阿湛你有事找我？」
而這邊歐陽謙聽到謝甯叫「阿湛」，目光動了動，不由得也看了謝寧一眼。
在電話這邊，原湛沉默了一會，方才靜靜開口道：「有件事情，想麻煩阿寧你幫忙，之前謝總那邊我問過了，但謝總讓我問你的意思。」
謝甯一聽原湛提到謝總，就知道這事情應該是公事，雖然心裡總覺得怪怪的，但還是道：「什麼事，阿湛你直說吧。」
原湛這邊微微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張默雅跟她助理前天晚上出去吃飯，食物中毒，現在還在醫院沒出來，這邊劇組在緊急尋找合適的化妝師，但一直沒找到，就想問問能不能讓阿寧你來幫兩個主角做妝造。畢竟也只剩下十來天的時間，應該也不至於太忙。」
聽著原湛的敘述，謝寧忽然就沉默了，然後就莫名有點小不爽。
別的好事倒是沒想起他，這會缺人了，倒是第一個就記起他這個便宜工了。
半晌，謝寧問道：「很急嗎？」
原湛低低「嗯」了一聲，然後又說了一聲「拜託」。
謝寧這人向來就心軟，而且確實也不是什麼特別棘手的大事，不過他這會想了想，還是道：「這件事我考慮一下吧，晚點給你答覆。」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有生氣，只是道：「嗯，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晚點都回復我一下吧。」
謝甯聽到原湛這麼柔和的語氣，自己也有點意外，但想著原湛是有求於他，倒也不覺得奇怪了，便「嗯」了一聲，默默掛了電話。
謝寧一掛電話，一直聽著的歐陽謙就在這時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謝寧道：「原湛找你幫什麼忙？」
謝寧目光動了動，也沒隱瞞歐陽謙，就把事情經過跟歐陽謙講了一遍。
歐陽謙聽完，頓時皺眉道：「你又不是學化妝出身的，你能去幫什麼忙？」
謝寧尷尬了一下，就還是把自己之前編的那個在網上自學的理由跟歐陽謙講了一遍。
歐陽謙聽完，沉默了一會，便道：「怪不得原湛要找你。」
謝寧頓時微微一怔。
而歐陽謙這時就道：「之前你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是有人想對付劇組跟謝氏，現在我更加肯定了，如果你之前真的出了事，肯定要聯絡警方，媒體也絕對會報導，對劇組的形象無疑是個很大的打擊。現在這次也是，化妝師突然出事，加上你上次的事故，知情人肯定會覺得劇組風水不好，而且……知名的化妝師也多半不情願接這種爛攤子，可能就會導致劇組的工期無限拖長，最後倒楣的，還不是這次最大的投資人謝氏嗎？」
謝甯聽完歐陽謙這些分析，真是又驚又怕，本來如果只是承原湛私人的情，他多半會拒絕，可聽說是有人想害謝氏，謝寧就不太坐得住了。
他能不能好好活在這個世界裡，不就是依仗著謝總，依仗著謝總背後的謝氏嗎？
思來想去，謝寧猶豫了一下，便對歐陽謙道：「謙哥，我給爸爸打個電話？」
歐陽謙一早就瞭解謝寧的性格，這會聽到謝寧的話，也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並不攔他，就微微笑道：「嗯，沒關係，你先打電話，我去把車子停進裡面停車場。」
謝寧點了點頭，就開始給謝總打電話。
謝總是什麼人，一接電話就知道謝寧的目的，然後他便在電話那頭微笑道：「小寧找我是為了劇組的事情吧？」
謝寧微微一怔，接著就默默笑道：「爸爸真聰明。」
謝總微微一笑，又道：「這件事並不是不能解決，小寧你自己要是想去鍛煉一下也沒問題，但不要為了別人就委屈自己，知道嗎？」
謝寧沉默了一下，問：「爸，這件事如果我不去的話，能解決好嗎？」
謝總這會就笑了一聲道：「我就知道小寧貼心。放心吧，無非就是多花點錢的事。」
謝甯聽到謝總這話，就知道他可能不太清楚化妝界的規矩——如果是新人，接了這樣的活，多半會被張若雅背後詬病，而跟張若雅咖位差不多的，估計也不願意去收拾張若雅留下來的一堆爛攤子，其實真要找，還挺難。
所以謝寧這會目光動了動，就道：「其實爸，我還是想去劇組鍛煉一下，那邊的氛圍我很喜歡。」
「這樣嗎？可之前出了那樣的事情，爸爸實在是擔心——」
「爸——」謝寧微微拖長了聲調，打斷了謝總的話，「那次是熟人作案，明顯就是有人策劃，還是去了那種荒郊野外才動的手，其實我好好在酒店裡，壓根就沒什麼事，大不了您給我多配兩個保鏢。」
謝總聽著謝寧的話，倒是忍不住笑了，末了他便道：「好好好，小甯體貼爸爸，想給公司的專案做點貢獻，爸爸知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爸爸讓人給你安排保鏢。」
謝寧思索了一下，就道：「越快越好吧。」
不過末了，謝寧看了正在停車的歐陽謙一眼，低聲道，「不過今天晚上謙哥要請我去黃金灣吃海鮮，最快也等明天吧。」
謝總一聽，就笑道：「你跟小謙在一起呢，也好，下次也請小謙來我們家，讓王姨做些好菜，好久也沒一起聊天聚聚了。」
謝寧當然是笑著答應。
謝寧這邊掛了電話，歐陽謙就剛好把車子停穩，然後他就看了謝寧一眼，也沒有露出什麼情緒，就十分平靜地道：「小寧你還是要去幫忙？」
謝甯知道歐陽謙在擔心什麼，就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為了阿湛去的，也算是為了謝家和我爸——放心吧謙哥，我拎得清。」
歐陽謙目光閃了閃，若有所思地一笑：「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謝寧露齒一笑，不想讓歐陽謙再提這事，就連忙推著歐陽謙道：「走了走了，去吃好吃的！」
歐陽謙微笑著鎖了車，果然也不再提這事，就帶著謝寧從商業街的地下停車場出來。
吃海鮮還早，這會歐陽謙就帶謝寧去那些地下商業街轉悠，買了很多諸如烤腸啊，辣炒年糕，烤羊肉串，烤鴨脖之類的吃食。
這些都只是嘗個鮮，每樣吃一點，不過謝寧也確實吃的過癮了。
這會，歐陽謙看著謝寧在對面滿頭大汗地捧著一根粗長的鴨脖子啃著，目光動了動，忽然就不經意地開口道：「小寧，這次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今年的年假還沒請。」
謝寧愣了一秒，接著就猛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辣得漲紅了臉，抬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去看歐陽謙。
歐陽謙倒仍是一副溫柔平靜的樣子，這會就伸手順了順謝寧的背，然後把飲料推給他道：「你現在身體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放心，劇組那種地方環境又惡劣，本身你身體底子不好，又是第一次懷孕，什麼都不懂，萬一半路流產，被大家都知道了，豈不是很麻煩。」
謝甯本來還想拒絕歐陽謙，但思索了一下，又覺得……歐陽謙說得好像有道理啊。
他確實不瞭解Omega懷孕的注意事項……
而歐陽謙看著謝寧的臉色，就知道基本成了，然後他便低聲道：「小寧你放心，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謝寧最終還是訥訥點了頭——這種事，他真的不敢去冒險。
跟謝總提過了歐陽謙也要去劇組的事情之後，謝總當然沒有任何異議，而且謝總其實也明白歐陽謙對謝寧的心思，同時也不怎麼放心原湛，現在歐陽謙主動請纓，他當然沒有不同意的。
甚至謝總還說：「去了也不用跟劇組那些人住一起，爸爸知道附近有一家更好的五星級酒店，就是稍微遠了一點，你跟小謙可以住在那。」
謝寧一聽，嚇得連忙拒絕——本身帶保鏢和歐陽謙去就已經夠嚇人了，現在還單獨住五星級酒店？
太誇張了，太誇張了。
等謝寧掛了電話，就看到歐陽謙望著他，靜靜好笑，謝寧這會看著歐陽謙略顯蒼白，但清秀溫柔的臉上就忍不住暗暗感慨——他要是喜歡歐陽謙該多好？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只可惜，喜歡這種事，不是隨便想想就能有的。
•
晚上去吃海鮮，就又是另外的樂趣了。
到了黃金灣，謝寧就看到港口附近擺了一長條的大排檔，空氣裡各種香辣的調料味和海本身的腥味夾雜在一起，被徐徐送來。
港口裡面一串排開的全是漁船，還有幾條機動漁船點著燈在海面上慢慢地遊著，甲板上像是有人在開party，還特別熱鬧。
「我們也租條船吧。」歐陽謙微笑著提議道。
謝寧立刻舉雙手贊成。
然後歐陽謙就去找了一條機動漁船，講好了價錢，就過來拉著謝寧上了船。
船上的後艙裡有裝在大型塑膠集裝箱裡的，泡著海水的各式海鮮，就是方便客人隨便挑選，新鮮度和品質都比外面大排檔上的要高出許多，不過價錢也非常美麗就是。
當然，一般能租得起船的，都不會在乎那幾個錢了。
謝寧自己有錢，也知道歐陽謙這種年紀輕輕就當上主任醫師的人不會缺錢，所以就放開了膽子點。
點了一隻澳龍，然後又點了許多海膽，其他的什麼生蠔，扇貝自然不用多說。
不過這邊的飲料只有酒和果汁，果汁還是勾兌的，謝寧一向不喜歡喝勾兌果汁，覺得一股子香精味，就還是默默要了度數比較低的黑啤。
歐陽謙還是擔心謝寧吃海鮮涼胃，還特意讓船家去岸上買了一大份現煮的新鮮蕎麥面家一大份新鮮熱騰的白米飯給謝寧墊肚子。
歐陽謙這般事事周到，又溫和隨性的態度，實在是讓謝寧很舒服。
而且跟歐陽謙在一起相處，謝寧絲毫不覺得他高冷，但是和同樣溫柔的蘇陵相處在一起，謝寧就偶爾會產生出一點點小小的壓力來，不算完全自在。
這會，歐陽謙把新鮮的冰鎮海膽撬開，就挖出來幫謝寧鋪在熱氣騰騰的白米飯上，再澆上魚子醬，一個無菌生雞蛋和拌飯醬油。
謝寧看著，感覺口水都要氾濫成災了，等歐陽謙把碗微笑著遞過來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地就用勺子舀了一口。
好鮮！
好嫩！
雞蛋絲毫都沒有腥氣，裹著米飯，又滑又嫩，拌飯醬油裡面應該也放了蝦油，鹹味適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海鮮氣，至於海膽，乍一口吃進去只覺得滑滑的，但細品下去，簡直鮮得舌頭都快要掉了，魚子醬更是畫龍點睛一般，咬一口就脆脆得爆出鮮鹹的醬汁來……
太好吃了……
謝甯簡直快要流淚。
歐陽謙看著謝寧這樣子，又是高興又是好笑，這會就柔聲對他講：「不著急，慢慢吃。」
很快，謝寧就把那碗海膽拌飯幹掉了一小半，這時候澳龍和生蠔也都上來了。
生蠔一半是直接吃新鮮的，配上特殊調製的海鮮汁，一半則是加上蒜蓉烤好，在鐵板上面滋滋作響地端上來。
而澳龍就是直接清蒸。
謝寧一看到這些好吃的，眼睛都直了，第一時間就上手去掰澳龍，結果差點還被燙到。
還是歐陽謙，動作熟練地用剪刀和鉗子把澳龍給一截截處理好，直接掰出裡面白嫩的肉，然後遞給謝寧。
其實澳龍的肉就這麼吃都是特別鮮美，原汁原味，蘸上芥末，檸檬還有小辣椒調製成的醬汁也別有風味。
謝寧這邊正吃得兩隻手都不夠用呢，他的電話又忽然響了。
謝寧：……
不過猜到可能是謝總，謝寧就一邊忙著掰龍蝦腿，一邊對歐陽謙努努嘴道：「謙哥你幫我把手機拿一下，看看是不是我爸，是的話你就幫我接吧。」
歐陽謙笑了笑，就從謝寧側過身子的口袋裡取出了那個手機，看了一眼。
只是這麼一眼，歐陽謙臉上的神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然後，他就默默把手機伸到謝寧的面前，道：「是原湛，接嗎？」
謝寧頓時愣住了，接著他心中一個激靈，就想起自己居然還沒給原湛回電話。
下一秒，謝寧就吐出一口氣，忙忙摘下手套，接過手機，滑開接聽道：「之前忘了給你回電話，我——」
「你在黃金灣哪裡？」
謝寧：？？？
「我剛下飛機，現在到黃金灣了。」原湛在電話那邊又靜靜重複了一遍。
謝寧：！！！
第46章 難過
根本就預料不到原湛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黃金灣，謝寧整個人都驚呆了，半晌，他才下意識地站起身，有點不安的抬頭朝外面看了看。
歐陽謙見狀，不由得便皺眉低聲道：「怎麼了小寧？」
謝寧愣了片刻，皺眉喃喃道：「原湛說他到黃金灣了。」
歐陽謙聞言，臉色驟變，但很快他就恢復平靜，淡淡道：「你跟他說，讓他到港口這邊來，我去接他。」
「咦？」謝寧愣了愣，正想說話，原湛就已經在電話那邊聽到了歐陽謙的話，就道：「我馬上去港口，你們等我。」
說完，原湛也不等謝寧回應，便默默掛斷了電話。
謝寧：……
這時，歐陽謙也起了身，謝寧見狀忍不住就道：「謙哥你去沒關係吧？」
歐陽謙知道謝寧的顧忌，這會便微微笑笑道：「你放心，我你還信不過嗎？」
謝寧想了想，覺得也是，就點點頭道，「那謙哥你去吧。」末了又補充一句：「別跟阿湛起衝突就行。」
歐陽謙笑著頷首：「好。」
歐陽謙轉身離去，謝甯看著歐陽謙彎腰從小門走出去的背影，心裡總有些不安，也吃不下面前的東西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檢查出自己懷孕之後，謝甯對原湛的觀感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以前還是那種覺得原湛死傲嬌可以逗著玩的心態，這會卻莫名煩上了，甚至還從心底隱隱生出一種原湛這貨是個渣男的心態……
想到這，謝寧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
糾結了半天，也只能把原因歸結為這個Omega的身體真TM矯情又脆弱。
謝寧這邊在胡思亂想，港口這邊，原湛跟歐陽謙也碰面了。
原湛是得到了謝總的消息就直接趕回來接人了，雖然謝總讓原湛不要管謝寧的事，但原湛知道謝總肯定已經準備給謝寧相親了，要不然也秦勉也不會突兀出現。
所以原湛當時一聽謝總說讓原湛不要管謝寧的話，就想起謝甯朋友圈那張合照，莫名氣血上湧，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難得衝動了一回，直接買了機票就飛回來了。
其實原湛也知道自己讓身體剛好的謝寧又兩頭折騰很不好，可劇組那邊確實麻煩，再加上……他私心裡覺得，如果錯過這次，以後估計都很難再有跟謝寧獨處的機會，所以他不管不顧地就這麼過來了。
至少當面爭取一次。
現在，風塵僕僕的原湛剛走到港口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穿著咖啡色休閒夾克，裡面襯著白色毛衣的修長身影站在那。
雖然知道是歐陽謙，可看到歐陽謙這樣的打扮，原湛一時間還有點不太確定了。
也還是歐陽謙回過頭，自己默默走過來，原湛才能夠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歐陽謙。
兩人打了個照面，歐陽謙黑亮的眸子裡映著港口這一串璀璨的星火，閃閃發亮，但發出來的亮，卻一點溫度都沒有，甚至還帶著一種寒浸浸的涼意。
原湛看到歐陽謙這個眼神，就知道來者不善，但他現在只關心謝寧的狀態，就只是皺了皺眉，靜靜問：「小寧呢？他在哪？」
歐陽謙這時神色平靜又冰寒地看著原湛，忽然冷冷道：「我之前讓你好好照顧他，你就把人照顧到床上去了？」
原湛臉色驟變，剛到唇邊的話也一下子卡了殼，他自然能夠感覺到歐陽謙的敵意，但這時，他也只能解釋。
所以原湛就難得耐著性子地道：「那次的事情是意外，我本來——唔！」
話音未落，原湛就被歐陽謙沖上來狠狠一拳揍到小腹上，他當即痛呼出聲，臉色也變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原湛氣急敗壞地攥緊了拳頭，可等他回過神來，卻又默默鬆開了手——他不能在這種地方打架。
「我只看事實，不講道理。而且跟你，我沒有道理可以講。」歐陽謙這會收回手，仍是一副冰冷平靜的模樣，接著他就退開兩步，站到了原湛對面。
原湛是個極愛面子的人，不說這事他本身有點理虧，就正常來講，他都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beta動手。
所以疼了半晌，原湛也只有慢慢直起身，磨了磨後槽牙，低聲道：「我懶得跟你爭。」
歐陽謙頓時從鼻子裡淡淡哼笑一聲，接著他便頭也不回地朝船邊走。
說真的，歐陽謙那一拳其實也打的不是那麼重，這被這麼人圍觀著，原湛只覺得面皮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用鋼絲刮過一般。
在原地靜了好久，原湛最終還是咬牙跟上了歐陽謙的步子。
這邊謝寧等了兩人半天不來，緊張的心思也有點鬆動，正想著再吃點海膽拌飯，結果歐陽謙跟原湛突然就同時出現了。
謝寧微微一怔，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歐陽謙也不顧原湛如何，就自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原湛臉色黑了黑，卻也真的就認了栽，去一旁拉了個椅子，再坐下。
謝寧：……
感受到了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謝寧遲疑了一下，就主動伸手拿了兩塊龍蝦腿，一人遞一個，小聲道：「先吃點吧，東西都點了，不吃也浪費。」
謝寧開了這個頭，承謝寧的情，這兩人也不好怎麼再彆扭。
歐陽謙這會倒是一臉沒事人的模樣，默默把龍蝦腿剪開，然後取出肉，一點點蘸了海鮮汁吃。
模樣十分從容淡定，一點都沒有剛才揍原湛的那點陰狠之氣。
原湛見了，沉默了一會，便也剪開龍蝦腿，開始吃肉。
謝寧這會看了看歐陽謙，又看了看原湛，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原湛道：「你怎麼又親自跑過來一趟？不嫌麻煩麼？」
其實謝寧這話的隱含意義是——好好吃著海鮮呢，都被你攪了，都同意了還來什麼？浪費資源。
但原湛向來不會想那麼多，這會反而真心實意覺得謝寧在安慰他，就微微吐出口氣道：「現在劇組有點亂，我在那等著也是被那些投資人罵，不如親自回來一趟，也當時散心了。」
本來氣氛已經漸漸走入正軌，偏偏歐陽謙就在這時突兀地笑了一聲。
謝寧：？
原湛：……
原湛臉色一黑，但還是咬著牙沒做聲。
謝甯沒感覺到原湛的情緒波動，只是有點奇怪地看了歐陽謙一眼，但歐陽謙這會臉帶微笑，也不像是什麼嘲諷的樣子。
見到謝甯看他，歐陽謙就默默笑了笑道：「你們聊，我就是突然想到一點好玩的事情。」
謝甯其實這會也莫名不太想關注劇組那些破事，就順嘴問了歐陽謙一句：「什麼好玩的事啊？」
歐陽謙微微一笑，道：「就是小學的時候，我鄰居家養了一條很凶的狗，我雖然不怕它，但跟我一起回家的小妹妹怕它，我就經常讓著它。後來有一次，那條狗把我小妹妹給咬了。」
原湛握著筷子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也不敢當面說什麼。
謝甯還不瞭解原湛跟歐陽謙之間發生的那些齟齬，這會就純粹當做歐陽謙在講故事，反而還笑著問：「然後呢？」
歐陽謙目光動了動，微笑著給謝寧挑了一個烤好的大蝦，便道：「然後我就把那條狗給揍了。」
謝寧：？
「就完了？」謝寧有點莫名其妙。
歐陽謙笑了笑：「就完了，哪有那麼多故事精彩得像小說啊。」
謝寧摸了摸下巴，覺得歐陽謙可能就是隨口一說，活躍氣氛，也就沒有往心裡去。
完全沒發覺，坐在他身邊的原湛已經氣得發抖。
之後，歐陽謙就一直跟謝寧說話，吸引謝寧的注意力，謝寧有幾次總覺得把原湛晾在一邊有點尷尬，但偏偏原湛自己也一個人就埋頭吃，一臉悶葫蘆還憋氣的樣子，完全不理會他們倆。
再之後，謝寧索性就把原湛放養了。
哎，反正人家也是為了劇組的事情來的，估計也沒心思聊天。謝寧一邊嚼著鮮甜的蝦肉一邊想。
吃完海鮮，原湛總算得到了機會，微微松了一口氣，便道：「我開車來的，我跟小寧一起回去就好，歐陽你就先回去吧。」
歐陽謙這時，頓時露出一點好笑的表情，然後他就看了一眼原湛道：「小甯已經搬回謝家了，你不知道？」
原湛：……
謝寧：……
謝寧見勢要糟，連忙就想上去打個圓場，偏生歐陽謙這時又淡淡看向原湛道：「都已經離婚了就不要再糾纏不清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小寧嗎？現在做出這幅樣子又給誰看？」
謝寧：……
完了。
原湛聽著歐陽謙那番話的時候臉色就愈發難看，等歐陽謙說完，他再也沒忍住，就咬咬牙冷笑道：「對，你說的很對。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說完，原湛甩手就走。
謝寧見狀，心頭一沉，正想開口去阻攔原湛解釋一下，卻又被歐陽謙默默伸手攔住。
「由他去吧，你還想再跟他牽扯不清嗎？」
歐陽謙這句話本身只是一個淡淡的提醒，可聽在謝寧耳中卻宛如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半晌，謝寧咬住了唇，不說話了。
這又讓他怎麼解釋呢？
歐陽謙看著謝寧咬唇的模樣，神色難得嚴肅了幾分，接著他便低聲警告道：「小寧，你之前多痛苦，你應該比我清楚，可不要再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謝寧這會心裡亂的不得了，忽然聽到歐陽謙這句話，他也不知怎麼，一下子就有點無力，也有點難過。
他不是以前那個謝寧，沒有疼過，也沒有留過疤，也只是想跟所有人都維持正常關係。
可現在看來，以前那個苦情又懦弱的謝寧留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導致他想要正常維持關係，別人都不讓。
可他真的不是以前那個謝寧啊。
根本不需要歐陽謙這樣來處處保護他。
也根本不需要……歐陽謙為了他就這麼尖銳地去針對原湛。
謝甯理智上能明白歐陽謙為什麼那麼做，也正是這樣，他沒辦法辯解，也沒辦法指責任何一個人。
怪就怪，他為什麼要穿進這本破書裡來。
真是一筆爛帳……
這會，歐陽謙也看出了謝寧情緒不佳，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當著謝寧的面發脾氣實在是有欠妥當，這會就默默放低了聲音道：「小寧，剛剛我確實有點生氣了，才會那樣針對了原湛一下，你沒生我的氣吧？」
謝寧頓時苦笑，隨即他便道：「沒事，謙哥你也是為我好。」
歐陽謙低低嗯了一聲，道：「小寧，你要知道，我總是站在你那邊的。」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句話，心頭微微一跳，接著便露出一點安慰的笑意來。
「我知道的謙哥。」
•
回到謝宅之後，謝寧洗漱完畢，就躺在床上，思索著要怎麼跟原湛發條微信解釋一下。
畢竟明天還要去劇組，真鬧僵了也太難看了。
但他翻來覆去，想了很久，也只能寫出這麼一句話來。
謝寧：今天謙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有點不好，過於為我考慮才會這樣的。你也別生氣了。
微信發出去之後，久久沒有回復，謝寧握著手機等了好久，就把自己等的有點失望了。
然後，因為晚上吃的太飽，空調溫度又高，謝寧最終還是沒等來原湛的消息，就默默握著手機睡著了。
與此同時，原湛正立在謝寧曾經住過的臥室裡，默默地看著空曠的房間發呆。
雪白的牆壁上有一個洞眼，是掛過結婚照留下的，以前總是掛在那，原湛還嫌它礙眼，現在看不到了，原湛才後知後覺地後悔了起來。
今天實在是被歐陽謙氣的不行，臨走前才說了那些話，現在想一想，原湛覺得，自己還是太情緒用事了。
這會原湛凝視著那個小小的，黑色的洞眼，又忍不住想起，前些時候謝寧說「如果不喜歡就可以摘下來」的話，當時原湛還不信。
而現在，那結婚照已經被摘下來了。
甚至原湛在這站了這麼久，他竟然都有點回憶不起來結婚照裡的兩個人都是什麼樣的。
接著，原湛就默默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真的是犯了很大的錯誤。
以前他還自以為是。
現在……
他連一個歐陽謙都比不過了。
還真是有點風水輪流轉的意思。
就這麼一想，原湛就忍不住有點心灰意冷，但他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所以思考了一下，原湛就掏出手機來，決定主動提出明天早上要去接謝寧的邀請。
被歐陽謙占了一次先就算了，第二次，他是絕對不會了。
想到這，原湛便伸手去掏手機。
結果掏了半天，原湛掏了個空，他正在發愣的時候，保姆機器人就在外面叫了一聲：「先生，您的手機在大衣口袋裡，您的大衣在客廳衣架上。」
原湛聞言，驟然回過神來，便起身去客廳拿大衣。
而這時，原湛忽然想起什麼，步子微微一頓，就問保姆機器人：「夫人那天走的時候，結婚照是直接扔掉了嗎？」
保姆機器人「嗡嗡」了一聲，答道：「那天我沒開機。」
原湛：……
「不過先生可以看看監控。」
原湛眼睛驟然一亮，然後他就徑直快步去到地下室了，保姆機器人看到原湛這樣，歪了歪頭，忽然就用自己的機械爪子摳了摳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原湛這會根本就不理會保姆機器人在說什麼，就自己徑直去了地下室。
監控儀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時運轉的，這會原湛去到了地下室，就默默走到顯示器旁，開始翻查這幾天的記錄。
其實要找起來也很容易，因為平時屋子裡都是沒人的，只要翻到哪一天有人就可以直接往下看。
終於，原湛就翻到了謝寧回來搬家的那一天。
這個攝像頭似乎是用的有點久，收音效果並沒有那麼好，只能隱約聽見十分小聲的對話，偶爾還夾雜著一點沙沙聲。
不過原湛更關注的，是內容本身。
終於！
原湛看到，謝寧立在結婚照前面好久，就這麼靜靜看著，神色還十分平靜溫和，他心裡頓時就生出一點希望來。
同時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偏偏就在這時，視頻裡的謝寧收回眼，扭頭就讓搬家工人把結婚照給取了下來。
原湛的心，頓時又抽緊了。
而下一秒，峰迴路轉，謝寧又從那些搬家工人的手裡接過了結婚照，還默默伸手拂了一下上面的灰塵，然後就轉身把那個結婚照放進了一旁的箱子裡。
那個箱子原湛認得，是搬家公司專門負責打包裝箱的箱子。
這會，他看著謝寧這個舉動，一時間胸口裡酸甜苦辣，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原湛總覺得那些為了戀愛要死要活的人很傻逼，可現在他發現，他自己也變成了那個傻逼，而且還傻逼得挺心甘情願的。
想到這，原湛不由得就露出一點無奈又甜蜜的淡笑。
不過不管怎麼說，謝寧還是留戀他的，這樣就好。
原湛雖然這會也有點傻逼，但他也清楚，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即便歐陽謙對他再差，只要謝寧喜歡他，那就都不是事。
想到這，原湛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從地下室裡出來，原湛就帶著一點笑意去拿出了大衣裡的手機。
然後，原湛就看到謝寧給他發的那條微信。
原湛看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心情不可謂不複雜，但經過這段時間被論壇網友的調|教和剛才的結婚照事件，很快，原湛就想通了。
不管怎麼說，謝寧能這麼講，肯定也是顧及到了他的心情，那他為了謝甯，明天跟歐陽謙道個歉也不算什麼。
原湛是知道歐陽謙喜歡謝寧的，但現在他覺得歐陽謙已經沒有威脅性了，所以乾脆就，大度一點好了。
這麼一想，原湛忽然覺得自己情商變高了好多，然後他就默默抿唇笑了笑，給謝寧回復了一條資訊過去。
原湛：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中午的飛機，早上一起吃個飯吧？
這一條發出去，謝寧那邊久久沒有回復，原湛看著時間，估摸著謝寧也該睡著了，便有點失望地關上了手機，自己也去洗漱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湛這邊還沒收到回復，也就沒有貿然前往，反倒是歐陽謙輕車熟路先上了門。
謝寧早起有點迷糊，加上歐陽謙也到了，就沒有看手機，自然也沒看到原湛的邀請。
這會他洗漱完，急急下了樓，就已經看到謝總跟歐陽謙坐在餐桌前面，邊吃邊聊了。
謝寧這會忙忙地跟兩人都打了個招呼，就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謝總看著謝寧這些天來日漸紅潤的臉，不由得就笑了笑道：「小甯最近這段時間氣色不錯啊。」
謝寧頓時動作一停，他有點心虛……
以前不知道還只以為是單純發胖，現在知道是懷孕，謝寧那些插科打諢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而歐陽謙這時則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謝總道：「有件事說起來也是有趣，昨晚我跟小寧正吃海鮮，原湛就突然跑出來了，還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
謝總聽到這，不由得就皺了皺眉：「還有這種事？」
歐陽謙淡笑著點點頭。
謝總這時便道：「這事可能得怪我，小原昨天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要回來接小寧，我就說讓他不用著急也不用過來，小寧正在跟小謙一起在黃金灣吃海鮮呢，你也別打擾他，等他玩好了，明天我就讓人抽空送他過去。沒想到他居然還去找你們了？」
歐陽謙笑了笑，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呢？」
謝總聞言，目光動了動，忽然就看了謝寧一眼，笑道：「小甯，小原不會還對你餘情未了吧？」
謝甯本來正在埋頭喝湯，準備減輕自己的存在感，結果謝總冷不丁來這麼一句，他差點就沒把嘴裡的湯噴出來。
下一秒，謝寧就尷尬地抬起頭，道：「爸，別瞎開玩笑。」
謝總頓時呵呵一笑，末了又道：「對了，你這次去劇組，記得多拍幾張照片給阿勉看看，你們倆不是處的不錯麼？」
謝寧：……
臥槽，謝總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歐陽謙還在這呢……
謝寧正想著怎麼把話儘快的圓過去，歐陽謙這邊就平靜又帶著一點微笑地問道：「是秦勉麼？秦家的那個三少爺？」
謝總微微一笑，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道：「是他，前些時我跟他爸爸就說過小寧離婚的事了，他爸本來也愁阿勉的婚事，我們就打算先讓他們倆處一處。」
歐陽謙目光不動，卻在這時默默放下了筷子。
謝寧：……
完了。
第47章 露陷
但歐陽謙的性格也不是會在謝總面前暴露情緒的人，所以他聽到這話，就微微笑笑，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然後扭頭看向謝寧道：「小寧呢？喜歡秦勉嗎？」
謝寧當即卡殼，隨即就含糊笑道：「才見了一面，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
歐陽謙笑了笑，沒說話。
謝總這會正仔細端詳著眼鏡，聽到謝寧這話，抬起頭，正想說什麼，王姨忽然就走了進來。
「先生，歐陽少爺，少爺。」
謝總目光動了動，抬頭道：「出什麼事嗎？」
王姨遲疑了一下，道：「我剛剛在花園裡，看到外面停了一台車，像是姑……原先生的。」
謝寧：……
謝總聞言，目光動了動，隨即他就淡淡笑了一聲，道：「人都來了，就請進來吧。」
王姨沒想到謝總會這麼說，愣了一秒，但她還是很快就答應著走了出去。
而謝寧腦子還有點沒轉過彎來，半晌，他就用手在桌子底下默默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稍微疼得清醒一點，謝寧一反應過來，就覺得異常尷尬了——原湛這是要幹嘛？還親自跑到謝宅來接人，生怕他反悔不去劇組嗎？
而這時謝總則是饒有興致地看了謝寧一眼，笑笑道：「小寧啊，你的客人，一會你自己招待吧。爸爸就不見了。」
謝寧：？？？
還沒等謝寧開口阻攔，謝總卻已經拿起眼鏡戴上，施施然起了身，踱著悠閒的步子朝書房那邊走去。
謝寧：……
而還沒等謝寧做出什麼多餘的反應，一旁的歐陽謙就已經默默在桌子底下動作輕柔地拍了拍他的手，道：「沒事，有我呢。」
謝寧見狀，也只有尷尬地默默笑笑了。
這兩天真是太毒了，謝寧都考慮著以後起床前要不要看看黃曆，免得吃個飯都能觸到黴頭！
不過還沒等謝寧腹誹完，原湛就跟著王姨進來了。
原湛今天難得換了一身淺灰色的千鳥格大衣，配上白色的棉麻長褲，襯著優雅修長的身形，把他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不少，也沒有往日那股陰沉之氣了。
見到這樣的原湛，謝寧還微微愣了愣，而歐陽謙則是一直保持著一種平淡而疏離的神情，就這麼靜靜看著原湛這邊。
三人打了個照面，謝總走了，謝甯就是主人，無奈，他只有先默默起身道：「阿湛你怎麼來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道：「我訂了中午的機票，打你電話關機，怕你睡過頭就乾脆過來了。」
這會原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頓時露出一點歉意的神色，道：「打擾到你們了嗎？要不然你們先吃。」
謝寧愣了一秒，然後他就道：「哦，沒事，我已經吃完了。沒接到電話是我手機放房間裡了——你要不要先坐？」
原湛聽著謝寧解釋的樣子，神色柔和了幾分，正想說點什麼，一旁的歐陽謙就道：「那麻煩你也幫我訂一張機票，跟你們一起的，我這次也要去。」
原湛聞言，頓時就皺眉：「這種事情開玩笑有意思麼？」
歐陽謙淡淡看了原湛一眼：「小寧身體不好，我要去陪他，不行麼？」
原湛一時語塞，接著他又意識到什麼，便回過頭來看了謝寧一眼，略帶幾分疑惑地道：「阿寧你身體不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謝寧：……
歐陽謙知道謝寧在這塊不擅長撒謊，就瞥了原湛一眼，淡淡道：「資訊素突然紊亂造成的一些比較麻煩的小病，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不能受刺激，所以我才要陪他去。」
原湛聞言，目光閃爍了片刻，最終他就露出一點歉疚的表情，看向謝寧道：「抱歉，之前確實是我沒照顧好你，這次——」
原湛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神使鬼差地便咬了一下唇道：「這次如果你真的嫌麻煩不想去，也可以不用去。我再找別的化妝師。」
說著，原湛就有點緊張地看向了謝寧的眼睛。
謝寧：……
臥槽，這又是哪跟哪啊？
而歐陽謙聞言，目光冷了冷，正想說話，謝寧就已經默默乾笑了一聲道：「爸爸已經同意我去了，再說我也很喜歡劇組的氛圍，阿湛你也不用擔心太多，有謙哥在，我肯定沒事的。」
原湛聽到謝寧這些話，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明明謝寧是同意的，但句句不離謝總跟歐陽謙，反正……沒他什麼事就對了。
不過謝寧願意去就是好的，所以原湛這會沉默了一下，就抿唇點點頭：「好，既然你想好了，我也尊重你的意見。」
謝甯聞言，頓時松了口氣。
因為是中午的飛機，所以現在也差不多該出發了，謝寧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王姨早就讓人拿去了歐陽謙的車上。
而原湛本來是想讓謝寧坐他的車，但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他也沒辦法強求什麼。
去機場的路上，謝甯坐在歐陽謙車子的副駕駛位置，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
「小寧。」歐陽謙在這時靜靜開口。
謝寧驟然一驚：「啊？」
歐陽謙直視前方，語氣平靜地道：「你覺不覺得，現在原湛對你的態度不太一樣了。」
謝寧：……
他怎麼可能沒感覺出來。
但謝寧總覺得這事有點魔幻——他知道一個人要改掉對另外一個人的成見有多難，更別說還是喜歡上那個人。
所以遲疑了兩秒，謝寧乾笑了一聲道：「感覺到了又怎麼樣？他應該只是荷爾蒙作祟，不用理他。」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末了他道：「小寧，感情上的事，你還是自己想清楚比較好。別再稀裡糊塗的了，不然，傷人傷己。」
謝寧愕然。
下一秒謝寧就有點回過味來，忍不住想要辯解，可看了一眼歐陽謙平靜的神情，他又覺得辯解沒有什麼用。
那就安靜如雞好了。
之後的旅途謝甯為了防止歐陽謙跟原湛起衝突，所以就一直默默戴著耳機玩手機，原湛沒法搭話，歐陽謙也覺得正中下懷。
所以這一趟飛機，坐得是分外安靜，
下了飛機，劇組又開車來接，謝寧這會已經有點困了，正好劇組派的一輛悍馬後座可以睡覺，原湛和歐陽謙就讓謝寧躺上去睡了。
悍馬的後座特別寬敞，謝寧躺在上面，蓋著大大的羽絨襖，一會就舒服得睡著了，像個小貓咪一樣縮成一團。
原湛坐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謝寧縮在雪白羽絨服裡面的紅潤小臉，神色也比往日要柔和許多。
歐陽謙見了，默默冷笑一聲，就別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到了酒店，謝寧還沒醒，歐陽謙是準備輕聲叫醒謝甯，但原湛卻先他一步，動作輕柔地將謝甯從車裡抱了出來。
歐陽謙見狀，神情暗了暗，但卻沒有插手。
原湛經過酒店前臺，就對酒店前臺吩咐道：「給這位先生開一個商務單人間。」
歐陽謙立刻便皺眉道：「我是醫生，我必須跟小寧一間。」
原湛：……
但這會他正抱著謝甯，謝寧睡的正香，原湛也沒法跟歐陽謙如何高聲爭辯，只能忍氣吞聲道：「那就在我們房間旁邊開一間。」
歐陽謙眉頭微挑，正想說什麼，一個溫和磁性地聲音就在三人身後響起：「小寧回來了？」
歐陽謙聽到這聲音，神色微變，接著他就回頭一看。
是穿著片場發的黑色大羽絨服的蘇陵下戲回來了，他這會頭髮微微散落下來，面容清麗中透著一點青白，顯然凍得有點厲害，但神色依然是十分從容溫和的。
助理小吳這會就在蘇陵身邊提著幾個外賣盒子，顯然就是剛打包了食物準備回來吃。
見到歐陽謙，蘇陵目光動了動，忽然勾唇笑了笑：「歐陽醫生，好久不見啊。」
蘇陵這句話說出口，歐陽謙的身體微不可聞地顫了顫，然後他臉上的神色就十分精彩起來。
原湛是萬萬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認識，一時間眉頭就微微皺起。
正在這時，一直在查詢房間的服務員低聲開口道：「兩位先生不好意思，酒店這幾天客人比較多，商務套都住滿了，這位先生要不要考慮單獨開一個商務單人間？」
歐陽謙頓時眉頭一皺，回過頭對那服務員道：「那普通套間也行，再不然我就帶小寧去別的酒店住。」
原湛：……
「是有什麼事情非要住一起麼？」蘇陵在這時默默笑了笑道。
蘇陵一插嘴，歐陽謙就愈發煩躁，也不想再多做糾纏，就冷冷道：「單人間就單人間吧。」
「好的，請出示您的身份證。」
歐陽謙把身份證掏出來遞給服務員，原湛便低聲道：「你開好房直接來找我們就行，我先抱小寧回去休息。」
歐陽謙淡淡道：「嗯。」
原湛臉色僵了僵，倒也不理會他，就徑直抱著謝寧去了一旁的電梯。
歐陽謙這會就目不斜視地等著服務員把他的房卡開出來。
蘇陵見狀，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就托著下巴微笑著湊到一旁道：「我都不知道歐陽醫生居然還認識阿湛和小寧。」
歐陽謙冷冷道：「與你無關。」
蘇陵眸中光芒閃爍了片刻，然後就笑道：「好久不見，其實我還挺想跟你敘敘舊的。」
歐陽謙冷冷道：「可我不想。」
「是嗎？」蘇陵忽然笑了笑，然後他就壓低聲音道：「當年你害我被機構開除的事情，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歐陽謙豁地轉身，目光如刺刀一般地紮向蘇陵，把聲音壓到最低：「我之前已經給過你補償了，你還想怎麼樣？」
助理小吳：……
服務員：……
「開個玩笑嘛。」蘇陵忽然微微一笑。
歐陽謙：……
但歐陽謙這會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失態，就冷著臉，一把奪過了服務員遞過來的房卡和證件，頭也不回地徑直從蘇陵身邊走了過去。
可偏偏電梯門沒開。
歐陽謙臉上的肌肉僵了僵，就盯著面前的電梯，而蘇陵也在這時施施然走了過來，立在了歐陽謙的背後。
這時，蘇陵有點好笑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真的就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聊聊天而已，你幹嘛那麼緊張？」
歐陽謙沉著臉，沒說話。
蘇陵目光動了動，神色認真了一點：「你真的就那麼介意那件事？」
歐陽謙默默閉上了眼，表情已經忍耐到了極致，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
偏生在這時，電梯門打開了。
三人進了電梯。
歐陽謙的房間跟原湛還有謝寧的一層，蘇陵的比他們低一層，所以蘇陵和助理小吳先到。
歐陽謙本來都松了一口氣，偏偏蘇陵在出電梯的時候自己伸手按住了開門的按鈕，朝他笑笑道：「到我房間坐坐？反正你現在去了，也只是打擾他們。」
歐陽謙皺眉道：「你煩不煩？」
蘇陵目光微動：「你不去我房間裡坐坐，我就當你還介意當年那件事了？」
歐陽謙：……
半晌，歐陽謙磨了磨牙，冷冷走出了電梯。
助理小吳看著這兩人的狀態，只覺得微妙，當然，他是什麼話都不敢說的。
回到房間之後，蘇陵打開燈，讓助理小吳放下外賣就走。
助理小吳當然也不喜歡在這種時候礙眼，連忙放下手裡的外賣盒就走了。
房門關上，歐陽謙皺了皺，也不坐下，就將雙手插進口袋裡，淡淡道：「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
蘇陵微微一笑，轉身去保溫瓶裡倒了兩杯熱騰騰的菊花枸杞茶出來，遞給歐陽謙一杯：「一起吃點喝點吧，你這麼遠來這裡，估計也挺辛苦的。」
歐陽謙看著蘇陵手中那被熱騰騰的菊花茶，臉色有點僵。
蘇陵見了，忍不住就好笑道：「幹什麼啊？這茶又不會咬你。」
歐陽謙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接過了蘇陵手裡的茶。
蘇陵這會倒是就很自然地走到一旁的沙發前，然後依次把外賣盒打開，一邊打開一邊道：「小寧就是當初你說的那個鄰居家的漂亮Omega小弟弟？」
歐陽謙默默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判斷蘇陵的情緒，但這會蘇陵神色異常平靜，臉上也只是很悠然的笑，一點都看不出什麼記恨的痕跡來。
所以歐陽謙沉默了一會，就放鬆了一點，靜靜喝了一口杯子裡的花茶，然後走到蘇陵對面道：「嗯。」
蘇陵這時默默瞥了歐陽謙一眼，微微笑笑：「這樣才對，真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就這麼膈應人，好歹我們當初也同事了兩年，你說對吧？」
歐陽謙這會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淡淡道：「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我做得不對，我很抱歉。」
蘇陵聽到這，忽然笑了一聲，然後他就露出一點點感慨的神情，笑道：「當年你把錢丟到我面前都還死不認錯呢，現在倒是這麼快就承認自己錯了。」
歐陽謙罕見地露出幾分窘態，但隨後他就坦然道：「那時候還小，有點中二。」
蘇陵聞言就笑了笑，倒也不繼續追究什麼，這會他默默盛了兩碗飯，遞給歐陽謙一碗。
歐陽謙遲疑了一下，也接過來。
之後蘇陵也沒怎麼說話，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菜，而歐陽謙也罕見地放下了平日裡那種矜持優雅的架子，就很隨和的也吃起了菜，
這一幕，要說神奇，也很神奇，要說正常，也很正常。
畢竟他們倆在很多年前就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樣子，現在倒是沒有必要偽裝了。
蘇陵吃到一半，就喝了口茶，然後隨口問道：「小寧身體出問題了？要你這麼個大醫生陪著？」
歐陽謙聽到這，神色滯了滯，就一筆帶過道：「資訊素上的問題，不算嚴重，但需要一個人隨時陪同監護。」
「他跟原湛都發生關係了怎麼還會有資訊素上的問題？」蘇陵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歐陽謙忽然就有點煩躁，道：「別問了！」
蘇陵拿著筷子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他就聳聳肩，吃了口松子仁：「不問就不問，那麼凶幹什麼？」
歐陽謙：……
而蘇陵這時看著歐陽謙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自己當醫生也是為了修煉自己暴躁的性格嗎？現在還沒修煉成功啊？」
歐陽謙：……
知道歐陽謙的性格，蘇陵也就不再跟撩撥他，而是自己又端了一碗雞蛋羹，開始慢慢地吃。
歐陽謙這時看了蘇陵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他就露出一點奇異的表情來：「你整過容了？」
蘇陵：？？？
歐陽謙遲疑了一下，道：「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地廣上也看到過，但我一直都以為是同名同姓。」
蘇陵聞言，看了歐陽謙兩秒，就靜靜道：「我打過一點肉毒，然後做過美白和一些光子嫩膚之類的項目，削骨這種是沒有的。」
歐陽謙‘哦’了一聲，淡淡道：「你居然還做光子嫩膚，怪不得你剛剛娘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蘇陵立刻就憤怒地比了個中指：「當醫生都不用留口德的嗎？」
歐陽謙再也沒忍住，默默笑了。
而蘇陵看著歐陽謙笑起來的樣子，也不由得笑了。
面對別人，他們或許還會隱藏，也還覺得有隱藏最真實的那個自己的必要。
但對著對方，很多事情是根本就用不著掩飾的。
實在是……認識太久了。
•
而這邊，原湛抱著謝寧回到了房間裡，就幫謝寧脫下了羽絨服，再把他塞進被子裡，又調高了空調。
這才十多天沒見吧，原湛忽然就覺得謝寧臉上又紅潤豐盈了不少，然後他就有點鬱悶了——謝寧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氣色變好，這不就變相在說他照顧不好謝寧嗎？
可想了想，原湛又覺得十分慚愧，因為事實確實是如此，而且……他跟謝寧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謝寧照顧他多一些。
想到這，原湛就微微抿了抿唇，然後起身去外面打了個電話，讓陳助理把謝甯的行李送上來。
行李送到之後，原湛就自己把行李都分別打開了，常用的衣物先取出來掛在一旁的衣櫃裡，一些藥品就拿出來放在電視櫃下面，茶葉和零食都分別取一部分出來，用小塑膠袋分裝好。
洗漱用品也清理出來擺放在洗手間的梳粧檯上。
以前原湛是從來不屑於做這些小事的，但這會他做起來，反而覺得還有點開心。
這會原湛把謝寧的牙膏和沐浴液拿出來放在檯子上，忽然眉頭就皺了皺。
然後他就拿起了謝寧的牙膏和沐浴液看了一眼。
上面都是法文，原湛只能略微看懂一點，但原湛知道，謝寧這幾年用的都是另外一個牌子，怎麼現在突然換了一個？難道是王姨打包的時候拿錯了？
想起歐陽謙說的資訊素問題，原湛覺得這事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就長了個心眼，拿出手機，掃描了一下沐浴露瓶身的二維碼進行查詢。
很快，掃描結果就出來了。
產品名稱是XXX沐浴露，這個原湛是直接忽略的，但下面的說明就……
超級敏感肌膚，Omega孕期專用沐浴露，配方絕對溫和，以下省略三百字。
不怪原湛敏感，但這個說明實在是……
而且原湛又看了一下產品評價，發現基本沒有什麼真的敏感肌在用，多數都是懷孕的Omega在分享心得。
糾結了一下，原湛默默放下了沐浴露，然後又去掃描了一下剩下的牙膏和洗髮露。
出來的結果，同樣讓原湛沉默。
如果說只有一個產品是這樣，那原湛可能以為只是巧合，但所有的產品都是孕婦專用？？？
那也太巧了吧？？？
其實這件事也算是歐陽謙疏忽了，早上他去謝宅的時候，王姨正在讓人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出去，歐陽謙就順手把自己購買的一套孕婦專用的洗護用品替換掉了謝寧常用的那套——畢竟在劇組，萬一出了什麼事，就麻煩了。
歐陽謙想著，都是私密的東西，還是進口的法文，也沒誰看得懂，應該沒問題。
可沒想到，就是有這麼一個閑得無聊幫謝寧收拾東西的人在。
於是就……
當然原湛這會也不能立即就確定是謝寧懷孕了，畢竟他對這方面也沒什麼常識，覺得應該懷孕一兩個月才會有反應，而現在好像距離他們發生關係才三四周？
於是猶豫了一下，原湛就默默放好了謝寧的洗漱用品，然後十分安靜地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謝寧這會還在睡。
他自從懷孕之後，尤其是自己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就愈發嗜睡了，經常昏天黑地就是十三四個小時。
而謝寧睡的正香，這會也渾然沒覺察到原湛的走近。
而原湛走到謝寧身邊，遲疑了一下，就默默掀開一點被子，朝謝寧身上看。
畢竟是冬天，謝寧還穿著毛衣，而且才三周，平坦的小腹上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於是原湛這會仔細看了看謝寧毛衣下那纖細平緩的腰身，覺得還是自己想太多——說不定那洗浴用品是王姨拿錯了呢？
等等！
如果是王姨拿錯了的話，那那些洗浴用品又是什麼人在用？！
第48章 打牌啊
原湛現在是滿腹疑惑，可又沒法去問，也找不到人去問。
猶豫了半晌，原湛還是默默替謝甯蓋好了被子，然後自己出了門——劇組那邊他還需要跟其他幾個投資人交待，要不是蘇陵這幾天頂著壓力先拍了幾場不怎麼需要特殊造型的文戲，其他幾個老總肯定早就發飆了。
原湛過了兩個多小時才回來，那邊交涉完之後，他還真是累得慌，但總算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
不過其他幾個投資者一致都要求謝甯明天就上工，原湛也挺為難，但想了想，只是化妝而已，影響應該不會太大。
原湛回來的時候，房間的燈已經打開了，他目光動了動，便下意識地道：「你睡醒了？」
謝甯在裡面低低應了一聲，道：「你吃過飯了嗎？」
原湛脫下外套掛進櫃子裡，道：「還沒有，一起點外賣吧，不想出門了。」
謝甯聽著原湛的語氣有點疲憊，目光動了動，就問：「你怎麼了？感覺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原湛本來是有點疲憊，但聽到謝寧這話卻默默笑了笑，道：「還好，就是跟其他幾個投資人交代了一下事情，話說多了，難免有點累。」
謝甯聞言，目光動了動，在裡面默默「哦」了一聲。
原湛聽到謝寧這一個單字的回應，正覺得有點失落，然後他就看見謝寧披著那個長長的白色羽絨服出來，走到茶几前倒了兩杯熱水，還都放了一茶匙蜂蜜檸檬茶。
「喝點熱的，你自己拿吧。」謝寧倒完茶，就默默走到一邊的沙發上盤腿坐下，動作十分隨性。
原湛聞言，臉上憔悴的表情柔和了幾分，難得露出一點笑意，就走上前了端了杯子。
而謝寧這會掏出手機看了一會外賣，忽然就想起一件事，道：「謙哥沒來找我？他房間訂好了嗎？」
原湛頓時一怔。
是啊，歐陽謙怎麼就沒動靜了呢？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也不說什麼，就自己調出通訊錄跟歐陽謙打了個電話。
歐陽謙這會正在蘇陵的房間裡打盹，本來是兩人吃完飯，蘇陵就送歐陽謙去他自己的房間，結果歐陽謙進去之後，就嗅到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煙味，不算明顯，可他很快就皺了眉。
蘇陵知道歐陽謙有潔癖，就又叫來保潔阿姨給歐陽謙收拾房間，但兩人一直站著也不是個辦法，所以蘇陵就提議說讓歐陽謙先去他的房間。
歐陽謙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因為他確實有點累。
這會謝寧的電話打過來，歐陽謙放在茶几上的電話立刻就響了，蘇陵目光一動，連忙先把電話拿到手上，捂住了擴音器，再一看是謝甯，蘇陵就直接接了起來。
蘇陵這會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陽臺上走，壓低聲音道：「小寧有事嗎？」
聽到是蘇陵，謝寧還愣了愣，正以為是不是自己打錯了，就聽到蘇陵在電話對面淡笑著補充道：「歐陽在我這，他的房間出了一點問題，現在在我房間補覺呢。」
謝寧立刻就驚訝了:「陵哥你跟謙哥認識啊？」
蘇陵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裡面靠在床裡面正在打盹的歐陽謙，就低聲道：「以前是同事，也是朋友，好多年不聯繫了，今天見到還挺驚訝了。」
謝寧聽到這，也輕鬆了不少，隨即他又笑道：「那一會要不要一起吃飯？」
蘇陵目光動了動，又看了一眼睡著的歐陽謙，很快就笑著婉拒道：「不了，我們已經吃過了，你跟阿湛吃吧。」
謝甯聞言雖然有點失望，但他也不習慣強求別人，這會就笑笑道：「那好吧，那我們先點了。」
掛了電話，謝寧正準備返回來點外賣，忽然就發覺原湛在靜靜看著他，他愣了一秒，便解釋道：「哦，謙哥在陵哥那，陵哥說他們認識，也吃過飯了，這會就不過來一起吃了。」
原湛其實方才早就聽了個一清二楚，說實話，蘇陵拒絕的時候，他還著實松了口氣——真要那麼湊熱鬧，四個人一起吃，那肯定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
但如果只是他跟謝寧兩個人，發展的機會就很多。
不過原湛表面上也不表現出來，只靜靜道：「那我們就點菜吧，你想吃什麼？」
謝甯聞言，就笑了笑，道：「我先看看。」
說完他就低頭開始看手機。
而原湛就趁機在沙發上坐近了一點，一邊看外賣，一邊看謝寧。
手機熒熒的光照在謝寧的臉上，把他的皮膚襯得有點透明，但愈發玲瓏圓潤，尤其是下巴。
謝寧下巴這一塊本來是尖尖的小小的，玲瓏可愛，但現在卻隱約有一點瑩潤的圓弧了，不過也並不明顯就是。
原湛見到謝寧這個略微圓潤了一下的下巴，忍不住就又想起那洗浴用品的事，可這種事畢竟也只是猜測，謝寧不說他也沒辦法。而且很有可能那也只是王姨放錯了呢？
胡思亂了一會，原湛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還是回過頭來。
這會謝寧仍是神情專注地盯著螢幕，長長的眼睫時不時隨著眼睛的眨動顫一顫，顯得安靜秀美。
原湛貼的近了，甚至能看得清謝寧耳後那一層半透明的薄薄絨毛。
真可愛啊。
原湛只覺得胸口的心跳速度就又加快了幾分——他以前怎麼就沒發覺謝寧這麼可愛呢？
忍不住還想再湊近一點點……
「你吃辣嗎？」謝寧這時忽然問。
原湛微微一驚，差點冒出一絲冷汗，不過還好他很快就收回神來，隨後他就略略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靜靜道：「不怎麼吃。」
而很快，原湛又皺了皺眉，道：「你應該不能吃辣吧。「
謝寧：……
好吧，被發現了。
謝寧悄悄鼓了一下臉，繼續翻功能表。
他的小動作被原湛看在眼裡，原湛默默好笑，知道謝寧心裡是打的什麼主意，之後就更加認真地看起了謝寧選的每一個菜品。
「這個芒果仙草冰看起來很好吃，我點一份吧。」
「太涼了。」
「羊肉煲！」
「辣的。」
「那這個紅燒大排總可以了吧？」
「太油膩了。」
謝寧：……
看著謝甯氣成河豚的小臉，原湛默默笑了笑，就主動拿過手機，點了幾樣清淡的菜，這就又把手機還給謝寧。
「為身體著想，有些東西還是少吃。」原湛低聲道。
謝寧：「哦。」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有點小生氣，但又不是真的惱怒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時候特別適合說點什麼。
然後他目光動了動，便默默托腮道：「對了，結婚照你為什麼要帶走？」
謝寧：？？？
謝寧：！！！
臥槽，原湛發現了？
謝寧整個人都懵逼了，完全想不到原湛是怎麼發現的，但他遲疑了一下，覺得可能是原湛發現結婚照不見了而已，就硬撐道：「沒有啊，我拿出去扔掉了。」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目光動了動，心中生出一點希望，唇邊就勾起一絲淡笑來：「真的嗎？」
謝寧：……
半晌，謝寧小聲道：「我就是覺得那相框挺漂亮的，照片也挺好，扔了怪可惜的，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這種時候要是讓原湛誤會了，那就完蛋了。
原湛這會看著謝甯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了半晌，覺得他可能真的沒有騙人，反而心情就有點不對勁了。
搞了半天他自以為是的一個絕妙打破兩人關係困境的對話，居然就被謝寧一個「我就是那相框挺漂亮的，扔了可惜」給打敗了。
原湛想吐血，但吐不出來。
不過，也足夠內傷了。
憋悶了片刻，原湛又道：「那那個照片底片你還留著嗎？」我想去洗一張出來。
謝寧頓時一愣，不假思索地道：「我留那玩意幹嘛？」
原湛：……
行吧，看來他做人確實挺失敗的。
謝甯這會看著原湛又是鬱悶又是糾結的表情，知道肯定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原湛玻璃心了。
謝寧正有點糾結說錯的到底是什麼，就忽然聽到一旁的原湛默默道：「其實我記得我們拍結婚照那天，你還哭了一次。」
謝寧愣住了。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謝寧心口那個位置就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腦子裡也模糊冒出一個場景來。
綠色的草坪上，穿著純白色西裝的原湛靜靜站在謝寧對面，臉色有點壓抑不住地陰沉。
而謝寧就一個人頂著熱辣辣的太陽坐在小凳子上，咬著唇，默默流眼淚，卻也倔強地不去看原湛。
不知怎麼回事，就在這一刻，謝寧特別清晰地通感到了那一刻前身謝寧的心情，又委屈又心痛又難受，還帶著一點對原湛的怨憎。
怨憎？
謝寧陡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忍不住就看了原湛一眼，他這會看到原湛有點擔憂的面容，竟然下意識地就代入了剛才那種有點陰沉和恨意的心情，眼神也忍不住多了幾分敵意。
原湛也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那個讓他覺得陰冷又熟悉的目光，他本來看著謝寧神情恍惚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結果卻看到了謝寧那個眼神……
仿佛一盆冰水從頭潑下來。
原湛臉上的關切凝結了，到唇邊的那些話也凝結了。
即便是再不情願，他也重新從那一個眼神回憶起了從前那個冰冷陰沉，又令人不寒而慄的懦弱謝寧。
半晌，原湛咬了一下唇，默默起身，儘量用平靜的聲線道：「我去看看外賣好了沒有。」
而謝甯這會其實也恢復到了正常狀態，可剛才湧上來的那些冰涼又負面的怨憎情緒，簡直讓他宛如吃了一顆蒼蠅那麼噁心。
一時間謝寧也恢復不過來，只有默默別過頭，低低「嗯」了一聲。
原湛這會逃也一般地走到門邊，打開門，吹了一點外面的冷空氣，這才清醒一點。
說實話，剛才謝寧那個眼神真的讓他心有餘悸。
這讓原湛又想起了之前那個謝寧，偏執，陰沉又懦弱，面對這樣的謝甯，原湛每次只覺得一陣切齒般的冷，滲到心裡，自己的那些自持和淡定就都忘了，反感到讓他難以忍受。
只想趕快逃開。
而房間裡的謝寧也開始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他怎麼會回憶起以前那個謝寧回憶過的畫面，而且還那麼真實，那麼……感同身受？！
謝寧一下子就有點慌了。
按照一般穿書文的尿性來講，這種時候多半就有一個很狗血的轉捩點，比如他自己就是原主，或者，原主要穿回來了，或者原主的魂魄還在這個身上，有心願未了之類的……
謝寧：……
臥槽，哪一種可能性都很讓人煩躁好嗎？
謝寧這邊正在煩躁，外賣就已經到了，他忍不住就抬頭看了一眼，便看見原湛正在跟外賣小哥交流什麼。
猶豫了一下，謝寧決定這兩天找個時間用手機設一個定時短信之類的，把自己穿越的事情都說清楚，如果自己隔一周忘記了延遲發送，就證明自己要麼穿回去了，要麼原主回來了。
這樣原湛和謝總他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不是謝寧自己小心眼，實在是以前那個謝寧在書裡的描寫太讓人糟心了。
萬一那個謝寧在他沒有流產之前穿回來，又挾子自重的話……
謝甯幾乎都可以預見原湛黑化的未來了。
慘……
正好這時，原湛提著外賣盒子進來了，兩人對視一眼，謝寧的神色就有點微妙。
而原湛這會看到謝寧澄明如初的眸子則是松了口氣——還好，可能剛才只是他的錯覺吧？
接著，原湛就默默把外賣盒子放到桌子上，一一拆開，謝寧目光動了動，也傾身上去幫忙。
「沒事。我來就好。」原湛難得又笑了笑，伸手去拿謝寧手裡的盒子。
結果兩人的手好巧不巧碰到一起，謝寧的手抖了抖，差點就沒把外賣盒子給扔了。
原湛：……
謝寧：。
半晌，謝寧乾笑一聲道：「我來我來，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次，原湛沒有再動手了，反而微微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接著就往旁邊讓了讓。
看著原湛這些微表情，謝寧不由得在心中歎息，真的得提前做好預防啊，要不然那個謝寧再回來，原湛可就沒有現在這麼可愛了。
兩人心裡都藏著自己的想法，所以這頓飯吃的也不是很香。
吃完飯之後，謝寧忍不住就道：「我打個電話問問陵哥他們要不要來玩？」
原湛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看著謝寧亮晶晶的眼睛裡帶著期待的樣子，他又不好拒絕了。
猶豫了一下，原湛道：「行，那你問吧。」
謝寧頓時歡呼了一下，就快速地給蘇陵打了個電話。
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蘇陵那邊倒是立刻就同意了，還說要帶零食來一起吃。
謝寧聽了，剛才那一點陰鬱沉悶的心情頓時就一掃而空。
不多時，蘇陵和歐陽謙過來了，歐陽謙又換了一身純白色的休閒棉服，配上他垂下來的柔軟劉海，特別溫柔顯小，而蘇陵卻換了一件酒紅色的襯衣，愈發顯得他膚白貌美，成熟動人。
這會蘇陵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面鼓囊囊的，裝著零食和一些看不清的小玩意。
謝甯一見，立馬就迎上去把袋子接了過來，然後脫了鞋子坐到沙發上，高高興興地翻找起來。
歐陽謙見到謝寧這樣，臉上忍不住便露出一點淡笑。
而這時蘇陵卻伸手閑閑搭了歐陽謙的肩，眼睛卻看著謝寧那邊笑道：「四個人一起玩撲克吧，鬥地主怎麼樣？」
歐陽謙這會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皺，身子一晃，想把肩膀從蘇陵手下抽回來，可動作太小，失敗了。
而這會原湛看著蘇陵和歐陽謙兩人的狀態，卻是忍不住道：「我知道你們認識，可你們倆這麼熟的嗎？」
歐陽謙：……
蘇陵愣了一秒，隨即便低頭笑得亂顫，末了他抬起頭，撩了撩垂在額前的劉海，便低聲道：「阿湛你還真是喜歡語出驚人啊——」
話還沒說完，歐陽謙就冷著臉，把肩膀從蘇陵手底下掙了出來，接著他就默默走到謝寧身前，從那個塑膠袋裡把謝寧不太能吃的幾樣東西挑了出來。
原湛則是還在莫名其妙——他說錯了話？
可他又說錯什麼了？
但原湛明顯能感覺到，蘇陵這會對他的敵意也減輕了很多，這也讓他自在了不少。
老實說，原湛是不想跟蘇陵結仇的。
蘇陵之前對他說的那幾次話，他心裡一直還留著一道梗，過不去。
現在好了。
蘇陵這會笑完了，便也默默走過去，從謝寧手中的塑膠袋裡抽出了撲克牌，三兩下拆了塑膠包裝，就把牌倒了出來。
「你真的要打鬥地主？」歐陽謙這時默默瞥了蘇陵一眼。
蘇陵「哢」地一切牌，用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動作熟練地分成兩道，然後嘩啦啦一洗，末了就瞟了歐陽謙一眼：「怎麼，你不敢？」
歐陽謙目光動了動，悄悄瞥了一眼原湛的方向，神色有點不耐煩。
謝寧這會正在打開一包德國的小熊糖，根本就沒注意到身邊這兩人眉來眼去。
而蘇陵領悟了歐陽謙的意思，就笑了笑，一邊嘩啦啦洗牌，一邊就走上前去：「阿湛打不打？」
原湛其實是不想打的，可這會他看著歐陽謙坐在謝寧身邊，神情溫柔地看著謝寧的模樣，再又看看眼前笑意明麗的蘇陵，覺得自己如果不打，謝寧那邊壓力可能有點大。
於是遲疑了一下，原湛就道：「隨便玩玩吧。」
原湛這話一開口，蘇陵倒只是微微笑了笑，而不遠處的謝甯和歐陽謙卻齊齊抬頭看了過來。
原湛：？？？
原湛：……
看著謝寧那一臉驚奇宛如看猴子一般的表情，原湛忽然就有點後悔答應了，不過很快，謝寧一句話就打消了他慢慢升起的退堂鼓。
因為謝甯十分隨意地笑笑說：「挺好的，阿湛就該玩玩這些，不然成天一點興趣愛好都沒有，也太悶了吧。」
也太悶了吧。
也太悶了吧……
也太……悶了吧……
謝甯的一句無心之言，忽然就重重把原湛擊倒了。
然後他就暗暗燃起了鬥志。
行吧，既然你覺得我悶，那我就陪你好好打。
最開始一局是怕原湛玩不來，所以謝甯和蘇陵還有歐陽謙先來，輸了的人要麼真心話要麼大冒險，大冒險也就是在臉上貼紙條。
畢竟這還是在劇組，讓人大半夜出去裸奔什麼的，也有礙觀瞻。
蘇陵這邊嘩啦啦洗完牌，三人就開始打，歐陽謙還順手開了一瓶果味雞尾酒喝，謝寧看著，忍不住也想喝，但卻被歐陽謙淡淡一個眼神給懟回去了。
蘇陵一邊打牌一邊默默好笑，這會就道：「把那個雞尾酒泡點小熊糖吃，味道很好，也不會醉人，小寧可以試試。」
謝甯聞言眼前一亮，正想說放下手裡的牌去試試，一旁的原湛就已經不懂聲色的站了起來，道：「沒事，你打吧，我去。」
謝寧愣了愣，接著就笑道：「謝謝阿湛。」
蘇陵不動聲色地數了一下牌，片開，微笑著cue道：「阿湛還挺貼心的啊。」
正在轉身給杯子裡倒酒的原湛：……
歐陽謙默默垂下手裡的牌，看了一眼蘇陵，表情陰沉，欲言又止。
蘇陵這時目光動了動，兩邊都掃了一眼，末了他攤攤手，笑得十分無辜。
小熊糖泡在雞尾酒裡的時候，這邊三個就已經開始打牌了，本來原湛以為謝寧會是最次的那個，但沒想到謝寧出人意料地表現不錯。
反倒是蘇陵……
洗牌的時候炫的一手好技，但牌技真的不太行……
原湛看了三個人的牌，其實謝寧的牌算中等，但技術不錯，歐陽謙牌好，技術一般，蘇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牌太差所以破罐子破摔的緣故，打得十分沒有章法，甚至時不時自爆也要陰另外兩人一下，搞得歐陽謙和謝寧都有點無語。
不過最終蘇陵還是被拿下了。
謝寧倒是沒怎麼樣，反倒是歐陽謙，微微吐出一口氣，睨了一眼蘇陵道：「牌打的那麼差還故意噁心人，你是不是有毒？」
蘇陵攤攤手：「就算牌差也要垂死掙扎一下嘛。」
歐陽謙無語了。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歐陽謙又道。
蘇陵毫不猶豫：「大冒險。」
謝寧這會早就準備好了紙條，笑嘻嘻地準備去貼，偏生這時歐陽謙卻伸出手來：「給我吧。」
謝寧愣了愣，這會終於發覺歐陽謙跟蘇陵有點微妙了，但他遲疑了一下，就還是乖乖就把手中的紙條遞了過去。
不管不管，關他什麼事？
然後，沒自己什麼事的謝寧就默默往後躺在了沙發上，準備伸手去拿小熊糖吃點。
偏偏就在這時，原湛把小熊糖的杯子推了過來。
謝寧：？
「你不是要吃嗎？」原湛道。
謝寧：？？？
腦子有點迷糊的謝寧遲疑了一下，就還是拿起杯子，往嘴裡嗦了一顆浸透了水果雞尾酒的小熊糖。
確實，軟糖更滑嫩了，而且還夾雜了一點氣泡和酒精的微辣感，宛如小顆的雞尾酒果凍一般。
謝寧頓時就好吃地眯上了眼，接著就想再來一顆，然後一隻手就伸到他面前的杯子裡，拿起了一顆淡綠色的小熊糖，也吃掉了。
下一秒，謝甯看著原湛神情淡定地把那顆淡綠色的小熊糖塞進嘴裡，慢慢咀嚼了兩下，他的表情就石化了。
那杯子……
他剛剛舔過一下……
第49章 誤會
不過謝甯默默看了原湛一眼，發現原湛神情還算淡定，就微微吐出一口氣。
還好，應該原湛沒有發現什麼。
而這會，歐陽謙已經給蘇陵貼好了紙條，蘇陵清麗漂亮的臉蛋上頂著一張長長的白紙條，確實還有點滑稽，這會他就聳聳肩，往旁邊讓了讓，起身道：「行了，到阿湛了，你們打吧。」
於是第二局又開始。
結果這局原湛拿到了地主，然後他看著自己手裡的一堆爛牌，深深地沉默了。
在拿完最後一張牌的那一刻，原湛甚至懷疑是不是謝甯跟歐陽謙聯手坑他，但抬頭看了一眼兩人專心理牌的模樣，原湛覺得可能也就是自己運氣不好吧。
不出意外，這一場，原湛輸了。
歐陽謙放下牌，就示意了一下謝寧：「小寧你去貼他。」
謝寧：？？？
謝甯本來以為歐陽謙自己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報復原湛的機會的，哪知道？？？
而原湛還巴不得這麼一聲了，這會他看著謝甯遲遲疑疑不敢動，忽然就靜靜道：「沒關係，又不是輸不起，你貼吧。」
謝寧：……
沒辦法，當事人都開口了，謝寧糾結了一下覺得如果自己真不貼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所以他這會只好撕了一片白紙，湊上去。
原湛的五官謝甯其實已經很熟悉了，可湊近了看，謝寧還是第一次。
平常謝甯總覺得原湛的皮膚白的有點陰沉，這會貼近了，他才發現原因——原湛的皮膚太薄了，因此血管就有點明顯，皮膚的顏色也是那種帶著一點淡淡青藍色的半透明白。
而原湛的睫毛是真的又黑又長，還閃著一點烏黑的光澤，簡直可以給霸王打廣告啊（哪裡不對）。
「貼他鼻尖上。」一旁的蘇陵忽然就笑著出主意道。
謝寧：……
但尷尬了一秒，謝寧還是規規矩矩地就把那張白紙貼在了原湛的額頭正中，就迅速縮了回來。
蘇陵看著，默默好笑，就在一旁道：「下次我來貼吧，小寧太老實了，都不會玩。」
謝寧：……
原湛：……
歐陽謙：。
蘇陵說完這話，自己突然就發覺場中氣氛很不對勁，半晌，他就乾笑了一聲道：「算了，算了，繼續打牌。」
之後又接連打了五六局，每人都有輸贏，於是也都貼上了白色的紙條子，打到最後，大家都熟悉了，索性就嘻嘻哈哈歪倒在床的四周，然後一邊喝酒，吃小熊糖和各色零食，一邊打牌。
只有原湛，雖然打到最後，情緒放鬆了很多，對歐陽謙也沒有那種明顯的敵意了，可還是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衣服都沒弄亂多少。
大約時間快到了淩晨十二點，歐陽謙就看了看手錶，推了一把身旁的蘇陵道：「你明天早上有戲嗎？」
蘇陵愣了一秒，道：「早上沒有，上午有。」
謝寧聽到這話，倒也意識到什麼，看了一眼時間，就默默直起身來道：「是啊，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陵哥和謙哥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蘇陵微微一笑，丟了手裡的牌，道：「行，我叫個保潔過來把這邊清理一下。」
原湛這時則是默默出聲道：「我來叫吧，你們回去就行。」
蘇陵愣了愣，隨後便笑道：「阿湛現在倒是越來越自覺了。」
原湛聞言，臉色竟是罕見地窘了一下，但還是扭頭去打酒店的座機了。
蘇陵這會看著原湛的行為，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一隻手就從旁邊把他拽了過去。
「走了。」
自然是臉色有點發沉的歐陽謙。
謝寧這會再傻，也隱約看出這兩人有些曖昧，但他仍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是怎麼就湊到一塊了？
但謝寧沒想到，這邊蘇陵和歐陽謙前腳出了門，歐陽謙就臉色一冷，默默甩開蘇陵，徑直朝電梯那走。
蘇陵喝了不少雞尾酒，這會臉上帶了幾分微醺的紅色，見狀便略略挑眉，然後追了上去。
「你又發什麼瘋？看見小甯跟阿湛關係好，不樂意了？」蘇陵按下電梯按鈕的時候淡笑道。
歐陽謙冷冷看了蘇陵一眼，「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蘇陵愕然：「我？我怎麼了？」
歐陽謙怒極反笑：「你喜歡的人，就是原湛對吧？」
蘇陵目光頓時沉了沉，不過很快，他眸子一轉，眼中又變成了那抹慵懶帶笑的光，接著他便笑道：「以前喜歡過，現在不喜歡了。」
「嘴硬。」
蘇陵聞言，忽然微微吐出一口氣，抬起頭，抱臂看了一眼對面歐陽謙道：「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窺探別人的秘密，逼我承認就讓你那麼有快感嗎？」
歐陽謙一時語塞，但隨後他便冷冷道：「我只是看不慣你這種態度。」
「什麼態度？」
「你明知道原湛現在喜歡小寧，你還找著上去自虐，你是瘋了嗎？」
蘇陵：……
半晌，蘇陵默默冷了臉，道：「我不跟你爭。」
正好這時，電梯停了，蘇陵默默走出去，歐陽謙也跟了出去。
等歐陽謙跟著蘇陵走到了蘇陵的房間門口，歐陽謙和蘇陵才同時意識到——歐陽謙的房間跟原湛他們在一層。
於是歐陽謙沉默了，蘇陵也沉默了。
過了片刻，蘇陵默默用房卡刷開房門，卻也不立刻進去，就捏著門把手對歐陽謙道：「你房間應該打掃好了，回去睡吧。「
蘇陵的語氣略帶一點疲憊，清麗漂亮的臉上也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模糊的陰影。
歐陽謙本來是還想生氣罵醒蘇陵的，但這會看到蘇陵的模樣，卻一時語塞了。
半晌，歐陽謙淡淡丟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轉身離開了。
蘇陵看著歐陽謙離開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清亮的眸子裡漸漸蒙上一層霧。
哎，小孩子就是麻煩。
•
而這邊，原湛叫來了酒店的保潔人員，保潔人員正在收拾，謝寧便已經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有點昏昏欲睡了。
原湛見狀，不由得便低聲道：「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出來應該就差不多清理好了。」
謝甯聞言，一個激靈，接著又恢復了那種昏昏欲睡的狀態，然後他就點點頭，從沙發上爬起來，去了。
原湛看著謝寧遲緩行走的背影，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摔倒之類的，可原湛也不敢貿然上去扶謝甯——怕謝寧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
謝寧這邊進了浴室，門就關上了，原湛有點不放心，便默默走到比較靠近的地方等著謝寧。
可沒過多久，浴室的門又被重新打開，謝寧從裡面走了出來。
原湛愣了愣，便道：「怎麼了？怎麼又出來了？」
謝寧‘哦’了一聲，就問：「我的行李給我放哪了？」
原湛以為謝寧是忘了拿什麼東西，就主動走到客廳放行李的兩個櫃子前，把謝寧的行李箱拉了出來。
謝寧見狀，連忙就湊上去找。
結果兩個大箱子，翻了個底朝天，謝寧都沒找到一件洗浴用品，他頓時就迷茫了。
浴室裡倒是有兩套，有一套是原湛的，謝寧認識，有一套新的，是國外進口貨，肯定也不是酒店的，估計也是原湛買的。
這種私人用品，謝寧不會願意跟別人混用，他覺得原湛也不會願意把自己的東西給他用。
遲疑了片刻，謝寧默默扭頭對原湛道：「王姨收拾的時候好像忘記給我帶洗浴用品了，阿湛你先能把你的借我用用嗎？」
原湛聞言，頓時愕然。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浴室裡面放著的那些孕婦專用的沐浴露純屬意外，估計是王姨收拾的時候弄錯了，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不由得默默松了口氣。
不過很快原湛便道：「浴室裡面的那一套新的就是從你的箱子裡拿出來的。「
謝寧：？
愣了一秒，謝寧把箱子默默蓋好，皺眉起身道：「之前的明明都沒用完，王姨怎麼還給我弄一套新的。」
原湛這會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你還是用我的吧。」
謝寧有點奇怪地道：「怎麼了？」
原湛乾咳了一聲，道：「我之前無聊的時候查了一下，發現那套洗浴用品是孕婦專用的，可能……是王姨拿錯了？」
謝寧：？？？
謝寧：！！！
看著謝寧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原湛的神色也不對了，糟糕，他陡然回過神來，之前他也想過，如果那個沐浴露不是謝寧用的，豈不是別人？
而能在謝家呆的孕婦……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
看著謝甯微妙的神色，原湛忽然就腦補了一出大戲。
難怪謝寧結婚之後都不願回家，還一直支援謝總扶持他的事業，是不是就是因為謝總……
原湛在這邊腦補得不可開交，謝寧卻已經回過神來，這會他腦子飛快地轉了轉，就乾笑道：「那可能是王姨採購的時候買錯了吧，我還是就用阿湛你的洗浴用品好了……」
「小寧。」原湛忽然道。
謝寧頓時愣了愣，然後他就不自覺地住了口，默默看向原湛。
原湛看著謝寧眼睛亮亮的，神色有點迷茫的模樣，總覺得他是不是想哭。
神使鬼差的，原湛就默默走到謝寧身前道：「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本身就是沒辦法圓滿的，小寧你想開一點。「
謝寧莫名其妙：「啊？」
原湛剛準備好的一點煽情詞彙也伴隨著謝寧摸不著頭腦的表情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謝甯看著原湛看著自己同情憐憫而又憋得慌的表情，忽然就意識到什麼，然後他便一臉無奈加好笑地道：「你不會懷疑我爸出軌吧？」
原湛：……
居然被謝寧猜中了。
謝甯看著原湛一臉僵硬的表情，實屬無奈，末了他便笑了笑道：「行了，不就是個買錯了洗浴用品的事情嗎？值得你這樣亂猜。再說，我爸要是真的想給我找後媽，只要好好跟我講，我又沒什麼不同意的。」
原湛聞言，神色中就稍微露出一點慚愧來。
謝寧見了，低聲安慰了他兩句，便又重新進了浴室。
而進了浴室，謝寧卻又一改剛才淡然的神色，看著那一套沐浴用品，心情也有點煩悶了。
別的不說，他就怕謝總知道他懷孕的事情。
可謝寧又覺得，他臨走之前謝總的態度沒什麼啊？
思來想去，謝寧還是覺得自己不要瞎想比較好，就走到花灑前，草草沖了個澡了事。
謝寧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原湛斜斜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謝寧愣了一秒，便繞過去看了看。
結果原湛還真的是面色微紅地在打盹。
謝寧這時候就記起，剛剛原湛也喝了不少雞尾酒，現在估計是勁一點點上來了。
謝寧目光微動，就默默走上前去，想要叫醒原湛。
走到沙發邊，謝寧剛伸出手想要去拍原湛的肩膀，原湛也不知道怎麼，像是有感應一般，就突然睜開眼。
四目相對，謝寧伸出去的手也就硬生生地停在那了。
片刻之後，謝寧乾笑一聲，道：「我以為你睡著了，準備叫你起來來著。」
原湛眼睛周圍微微被酒意熏紅了一圈，看著還有點像剛哭過的意思，不過他有點渙散的眼神證實了他確實只是有點醉了。
這會原湛按了按額頭，默默起身道：「那個水果雞尾酒勁確實還有點大——你頭髮怎麼沒擦乾就出來了？」
謝寧又是一怔，而原湛突然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便略略吐出一口氣道：「噢，我忘了，吹風機壞了。」
隨後原湛就略帶歉意地道：「我去打客房服務，你等一等。」
謝甯聞言，連忙道：「空調開的這麼大，我頭髮又不長，擦擦就幹了，沒事的。」
原湛遲疑了一下，接著他就一言不發地走進了浴室。
謝甯正在莫名其妙，原湛就已經拿了一條浴巾出來，然後對謝寧道：「你坐到沙發上去，我幫你擦。」
謝寧頓時梗了一下，接著他就乾笑道：「不用了，還是我自己——」
「坐下。」
原湛認真的時候還頗有幾分魄力，謝寧看著他修長的眉毛微微皺起，就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便默默哦了一聲，乖乖坐到了沙發上。
原湛見狀，就略略吐出一口氣，然後站到謝寧身前，動作輕柔地幫他擦頭髮。
原湛輕柔的動作還讓謝寧稍微有些忐忑，而偏生在這時，原湛又低聲道：「你以前有一次也是，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跟我發脾氣，洗澡洗到一半沖出去吹冷風，最後足足病了三天才好。」
原湛說的這件事，是他跟謝寧關係還沒有徹底鬧僵之前，他還想跟謝寧保持相敬如賓的態度。
而謝寧這會眨了眨眼，也稍微想起了這個情節。
是書裡一個比較重要的情節。
那時候原湛對待謝寧的態度只能說疏離，並不算異常厭惡，而那次謝寧就主動提出想跟原湛出國旅遊，原湛的事業正逢上升期，自然一口就拒絕。
謝甯原本還好好的，結果洗澡洗到一半突然越想越委屈，就草草沖洗一下，然後就穿著薄薄的睡衣沖了出門。
原湛根本就莫名其妙，倒是謝寧自己，矯情的坐在別墅外面草坪的長凳上哭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就病倒了。
謝寧還特別記得那時候的書裡描寫。
那黑湛湛的天色，星星都沒有，天穹壓得很低，四面把風吹來的都是冷風，一絲絲地，毫不留情地就鑽進了謝寧的浴袍縫隙裡，但這對於謝寧來講，都比不上原湛那個拒絕讓他更冷……（此處省略一千字心理加環境描寫）。
因為那時候謝寧代入了渣賤文主角，所以還真的就覺得原湛好特麼渣啊，人家都在外面吹冷風，你都不出來看一下。
現在謝甯拋開戀愛文腦回路，認真一想，就愈發覺得原身的謝寧著實是一言難盡了。
要他是原湛，壓根就不會後面還請假照顧人三天三夜——自己作的，自己就受著吧。
可偏偏這會，原湛又提起這件事，謝寧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沉默了一會，謝寧小聲道：「那時候是我自己太任性了，不應該那麼跟你置氣的。」
原湛本來還擦著謝寧的頭髮，聽到謝寧這話，目光微動，接著他便低聲道：「那你……現在還想去旅遊嗎？」
謝寧心頭驟然一顫，接著他就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有點乾燥的嘴唇。
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啊。
其實謝寧不是傻，他做化妝師很多年，接觸的人也比一般人多，最會察言觀色。怎麼會看不出原湛現在對他的小心思呢？
但謝寧一直在自欺自人，又覺得原湛怎麼能在前身做過那麼多極品事的前提下喜歡上自己？
太玄幻了吧……
可現在看來，原湛好像真的是喜歡上他了。
感受著頭頂原湛溫柔的動作，謝寧的心情忽然有些煩躁，他有些想質問原湛為什麼喜歡他，他身上又沒有那些豪門瑪麗蘇的特質，不應該啊。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原湛其實也沒做錯什麼……
過了許久，謝寧默默吸了一口氣，閉閉眼，儘量平靜地低聲道：「那時候想去，但現在已經不想去了。」
然後，謝寧就明顯感覺到給自己擦頭髮的動作頓了頓。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可能讓原湛受傷，但謝寧確實不喜歡在這方面拖泥帶水，不喜歡就不要吊著別人了。
謝甯正想著原湛會不會被自己駁了面子就變臉離開，結果沒想到，安靜了一會，原湛竟然又繼續慢慢開始幫他擦起了頭髮。
謝寧抿了抿唇，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滯澀難受。
而又過了片刻，謝甯就聽到原湛在他頭頂靜靜說：「沒關係，等下次什麼時候你想去，我們再去也可以。」
謝寧頓時就泄了氣。
他就怕原湛這樣的。
原湛沒有告白，他也不能直接就拒絕別人，那樣也顯得他自己臉太大了。
可偏生原湛這麼油鹽不進，他又該如何是好？
糾結了半晌，謝寧就默默決定明天還是找個原湛不在的時間搬出去好了，要是繼續這麼相處下去，難保原湛不會知道他懷孕的事。
而謝寧自己也有一種直覺——如果原湛知道了他懷孕的事情之後，肯定兩人的關係會變得更麻煩。
這不是他想要的。
頭髮擦乾之後，謝寧就藉口困了，逃也一般地去到了床上。
而原湛看著謝寧倉惶的背影，忍不住就露出一絲苦笑來。
至於麼？
他不過就問了那樣一句話，謝甯就嚇成這樣。
可看著謝甯蓋著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裹成一團的身形，原湛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放棄。
而且，原湛總覺得，謝寧應該還是對他有那麼一點好感的。
原湛這邊洗完澡出來，正準備上床睡覺，手機忽然叮咚一聲，進了一條短信。
原湛皺了皺眉，就默默拿起手機，先調了靜音模式，然後再看短信。
結果一看，短信是歐陽謙發來的。
歐陽謙：小寧睡了？
原湛不知道歐陽謙為什麼突然在這時候發短信問謝寧睡沒睡，感覺到奇怪，但他還是回復了過去。
原湛：睡著了，有事？
過不多久，歐陽謙發來一條短信。
歐陽謙：沒什麼事，我也睡了。
原湛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那條短信，不知道怎麼回事，第六感總告訴他這事有點不對勁。
思索了一下，原湛便默默翻身下床，走到陽臺上，給歐陽謙打了個電話。
歐陽謙也沒想到原湛居然會突然打電話過來，但他也沒什麼好怕的，也就接了起來。
結果原湛開口就是：「你跟小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歐陽謙沒料到原湛這麼敏銳，本來還挺淡定的，一下子就不由得凝神緊張起來，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這會便默默道：「瞞著你？你覺得有什麼事情值得我們瞞著你？」
原湛聽到歐陽謙這挑釁的語氣，只覺得歐陽謙異常欠扁，但這會他還是忍著氣道：「我之前在小寧的行李裡發現了一套孕婦的沐浴用品，本來我一開始猜測那是王姨準備的，但我剛剛突然想起來，王姨自己也沒結過婚，怎麼會懂那麼多？又給小寧準備那些東西，只有你——」
「小寧只是現在身體敏感而已，姓原的你別腦補太過！」歐陽謙忽然在電話那邊煩躁道。
說完這話，歐陽謙就突然驚覺自己好像語氣太沖了，眉頭皺了皺，正思索著再說點什麼把話圓回去，原湛那邊就又開口了。
靜默了一會，只聽原湛有些遲疑地道：「你是不是沒告訴小寧他懷孕了？」
第50章 下廚
歐陽謙聽到原湛這句話，自己也忍不住有點心虛，他也不清楚原湛到底是真的知道還是假的知道。
不過最終，歐陽謙還是選擇嘴硬到底，就淡淡道：「你的腦補憑什麼要別人給你負責，我睡了，掛了。」
說著，歐陽謙就返回手機介面，準備掛斷電話，偏偏這時，從手機聽筒裡傳來原湛低低的一句。
「如果小寧真的懷了，我是一定不會讓他打掉的。」
聽到原湛這句話，歐陽謙陡然就氣血上湧，下意識地便對著手機低吼道：「原湛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原湛：。
歐陽謙說完這話，陡然覺察到不對，然後他猛地就沉默了。
過了片刻，手機聽筒裡傳來原湛低低歎氣的聲音：「我知道出了這種事你肯定要瞞著我，可你有問過我的意願嗎？」
歐陽謙被原湛這句平靜但帶著幾分涼意的問話問得心頭微微一窒，半晌，他垂了眼，對著手機淡淡道：「但本身小寧也不會要這個孩子，你還是別自作多情了。」
說完，歐陽謙就狠狠心，掛斷了電話。
越說，越錯。
但歐陽謙沒想到，原湛完全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原湛之前說那些話其實真的只是猜測，他確實以為謝寧不知情，而現在聽到歐陽謙的話，他也更覺得謝寧是不知情的。
猶豫了一下，原湛拿著手機從陽臺上走回來，看了一眼裡間睡的正香的謝寧，然後他就想，謝寧不知道不要緊，他知道就好，以後他一定會好好保護謝寧的。
歐陽謙瞞著謝寧，估計也是不確定謝寧會不會願意打掉，所以原湛覺得，自己更要努力一點。
而熟睡的謝寧這邊還不知道居然發生了這麼狗血勁爆的事件，還做著美夢呢。
而隱約是在夢中吧，謝寧感覺到有人動作輕柔地掀起了他的劉海，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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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謝寧被自己的鬧鐘叫醒，就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掀開柔軟的被子，準備起床去片場。
結果謝寧睜開眼，一抬頭，就透著一層平靜的水晶簾，看到原湛正穿著深灰色的毛衣，捋起一半袖子，站在書桌前操作著一個冒著熱氣的小燉鍋。
模樣還挺溫和平靜的，整個人也顯得英俊乾淨，眉眼明亮，頗有點什麼高端廚具廣告的意思。
謝寧：？
默默翻身下床，謝寧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過去，立在原湛的背後就揉著惺忪的睡眼道：「一大早你在弄什麼呢？」
謝甯話音剛落，原湛嚇了一跳，差點就把手裡的鍋子給扔了出去。
不過還好他手比較穩，就猛地握住了燉鍋的手柄，才制止了這場事故。
「慢點慢點！」謝寧也嚇了一跳。
好在鍋子裡面的東西並沒有潑掉，謝寧瞅了一眼，好像就是什麼西米燕麥牛奶粥？
「你怎麼想到吃這個了？」謝寧有點好奇地看著原湛動作小心地把燉鍋放到一旁的電磁片上，笑道。
原湛沉默了一下，靜靜笑道：「最近胃有點不好，想吃點清淡的，外面做的東西油鹽還是重了點，又沒有什麼特別營養的藥膳餐廳，我就乾脆自己做了。」
謝寧根本就不知道這只是原湛找的一個藉口，反而就驚訝道：「你胃不好？是不是因為吃辣的原因啊？還是沒睡好？」
謝寧難得這麼關心一次，原湛沉默了一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編。
「是啊，可能是最近精神壓力有點大吧。」
謝甯聞言，靜靜「哦」了一聲，就忍不住瞥了那燉鍋一眼。
一大清早起來，謝寧也餓了，這會他嗅著那鍋裡的香氣，還真的挺香甜的，有點想吃……
原湛看著謝寧暗戳戳瞄那個燉鍋的眼神，忍不住就默默笑了笑，然後他便道：「分量挺多的，你也來一碗吧。」
謝寧連忙點頭。
於是原湛就給謝甯盛了一碗。
「小心燙。」把碗遞給謝寧的時候，原湛還低聲叮囑了一句。
謝寧連忙嘿嘿笑道：「知道知道。」
然後，謝寧便就著碗沿小心翼翼地吸溜了一口。
有點燙，但確實又甜又香，糯口爽滑，不光有燕麥，還有銀耳？而且也不光加了牛奶，還加了椰漿，帶著一股椰子的香醇和清新味。
「好喝！」謝寧立刻豎起大拇指，同時有點意外地道：「阿湛你手藝不錯啊。」
原湛看著謝寧粉色的嘴唇上沾著一點淡白色的椰漿痕跡，臉色不由得紅了紅，然後他就默默別過頭，低聲道：「還好。」
謝寧倒也顧不得那麼多，端著碗就美滋滋地坐到了桌邊，喝了起來。
而這會原湛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後他放下碗，又走到一旁的電視櫃旁邊，拉下了一個小電飯煲的插座。
接著，原湛又變魔術一般從電飯煲裡拿出一個蒸屜，上面放著紫薯和玉米，接著他又從下面的開水裡夾出兩個煮熟的雞蛋來。
謝寧：？？？
臥槽，吃的也太養生了吧？居然還有這麼多？
看著原湛把雞蛋跟玉米紫薯放在一起，端著盤子走過來的身影，謝寧忽然覺得，原湛這人要是當男朋友還真的不錯啊……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那些技能？
書裡也沒寫啊？
謝寧忍不住就默默嘀咕。
「一人一個。」原湛這會走過來，就動作十分熟練地把玉米和紫薯還有雞蛋分放在了兩個空碗裡，然後推了一個給謝寧。
謝寧見了，托著臉就開始感歎道：「阿湛你好厲害啊，你還會做什麼？」
原湛聽了，頓時就微微紅了一下臉，說實話，他之前都不怎麼做飯，這還是昨晚臨時抱佛腳在網上查的。
好在這些吃食做法簡單，原湛也聰明，鼓搗了一下就會了。
而這會，微微沉默了一下，原湛就伸手拿了個雞蛋開始剝，一邊剝一邊道：「大學的時候在寢室偶爾煮麵條，所以會做一些簡單的。」
謝甯聞言，頓時就找到了共同話題，立刻眼前一亮，點點頭道：「我也是，後來畢業之後自己找工作就——」
說到這，謝寧陡然覺得不對，就默默閉了嘴。
而原湛這會倒像是回憶起什麼一般，稍稍沉默了一下，隨即他便淡淡笑道：「哦是的，之前你還說想去西餐廳當侍應生體驗生活，結果去了一天就被氣回來了。之後就再也不想去了。」
謝寧沉默片刻，微微乾笑一聲，吐吐舌頭，這話題也就算過去了。
幸好幸好。
要是以前的謝甯完全沒工作過，那才是真的見了鬼。
不過原湛煮的粥還真的煮的挺不錯的，清香甜美，玉米和紫薯也特別軟糯香甜，雞蛋是半溏心的，灑上一點胡椒上去，咬一口鮮得不得了。
這個早餐確實是比酒店本身的早餐好吃多了，謝寧一口氣喝了兩碗粥，才算完。
原湛看著謝寧賣力吃東西的樣子，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淡笑。
謝寧吃完了東西，就癱在沙發上不能動了，不過想著要去片場化妝，他還是站了起來。
其實別說，Omega的身體就是嬌氣，懷孕之後謝寧雖然精氣神沒以前那麼弱，但也動不動就犯懶犯困，坐在那就有點走不動道了。
還好劇組派的車都很好，後座寬敞得不得了，謝寧基本躺上去就直接睡了。
原湛看著謝甯露在毛邊大兜帽下麵的紅潤小臉和那烏黑濃密的漂亮睫毛，眼中就微微露出幾分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溫和而又寵溺的目光。
接著原湛就忍不住掏出手機開始搜索Omega備孕的注意事項，同時登錄了一下論壇。
這幾天因為劇組的事情焦頭爛額，原湛都沒什麼時間上論壇，這會他登上去，就先發了個貼，簡單彙報了一下最近的情況。
彙報完之後，原湛就一邊查詢Omega懷孕注意事項，一邊看著論壇裡的回復。
結果論壇裡基本全是一片恭喜。
洪卓卓：哇，厲害了，我覺得野總要成，恭喜恭喜！
蘿北：這還不成我就跟野總姓了！
西風：孕期兩個月到五個月那段時間，Omega會特別依賴alpha的，野總就算現在不成，到時候把握好時機，也就成了~
原湛這會正查詢著Omega孕期注意事項，發現謝寧的狀態還算不錯，皮膚紅潤白皙，嗜睡也只是比較輕微的孕期反應，更沒有孕吐，證明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
而當他再看一眼論壇的時候，心情更好了。
這下，原湛就愈發確定，自己不能放謝寧走了。
他知道謝寧性格好，只要自己對他好，不一定就完全沒辦法感化謝寧。
而且，原湛承認，一開始他確實戴了很多有色眼鏡看謝寧，才導致兩人的關係這麼糟糕。
現在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胡來了。
決心一下，原湛忽然覺得心情大好，甚至都忍不住開始幻想謝寧嫁給他的場景。
只可惜，這時沒有壇友來提醒他一句——腦補是病了。
到了片場，原湛富有耐心地低聲叫了兩次，謝寧才打著哈欠醒來，然後原湛就扶著他下了車，不過下車之後，謝寧還是很注意避嫌的就默默抽出手。
原湛心裡微有黯然，但也暗暗告誡自己，這種事不能著急。
謝寧抵達片場的時候，蘇陵已經貼上了一層頭套，不過假髮還沒編好，妝容也等著謝寧，同樣等著的，還有汪瀅穎。
汪瀅穎雖然說是女主，但畢竟這拍的是大男主的升級流仙俠劇，因此戲份也不算太多，不過本身她的戲份能儘快拍完的，就是因為化妝師的緣故又耽誤了幾天，讓她十分不高興。
如果是別的化妝師來，汪瀅穎還想借題發揮，但看到謝寧，她就不敢了。
謝甯這次還是先給蘇陵化了，一方面是男妝快，一方面也是因為蘇陵本身是男主。
汪瀅穎見了，臉色有點沉，但始終也沒說什麼。
給蘇陵化完，謝寧就去給汪瀅穎化妝，謝寧這次留了心，特意還研究了一下劇照，就完完全全按照之前張默雅給汪瀅穎設計的造型弄完，省得汪瀅穎挑刺。
結果汪瀅穎被謝寧化完之後，對著鏡子照了照，反而忍不住笑道：「哎呀，我還以為小謝會幫我重新做個新的造型呢，真是可惜了，還是小蘇享受的待遇好啊。」
謝甯聞言，頭都不抬一下，就順手把化妝品蓋子蓋上，淡淡道：「劇都拍了這麼久了，再突然換個造型也不太合適，還是以前的比較好，而且汪小姐你之前不也是說張老師做的造型最適合你嗎？我當然就沒改了。」
汪瀅穎聽到謝寧這話，臉色微微一沉，但還是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唇道：「小謝好細心啊，這都記得。」
謝寧聽到這，實在是懶得搭理她，十分無意義地笑了一下，就默默走到一邊去了。
這下，汪瀅穎面子上更過不去了，但當著這麼多人，她也不好發火。
化妝完之後，導演就讓開拍了，化妝師其實比較辛苦，謝寧雖然不用經常去跟兩個主角補妝什麼的，但也需要盯著，免得補妝出了失誤。
所以基本上整天也需要在片場，還是有點辛苦的。
不過原湛早就讓人弄來了寬大舒服的躺椅，只要謝寧不開工，他就讓謝寧躺在上面休息，幾次謝寧想出去走走，都被他制止了。
謝寧實在是有點哭笑不得，就道：「放心吧，這是片場，又不是什麼荒山野嶺，難道你害怕突然跑出個什麼持刀狂魔把我捅了嗎？」
原湛罕見地窘了窘，但還是堅持道：「不行，你要真的想出去，我就陪你走走。」
謝甯覺得原湛真是緊張過度，默默歎了口氣，但又無可奈何，不過他其實也能理解原湛為他好的心情。
而這會，一直坐在不遠處的歐陽謙就默默走了過來。
「他們這個還要拍多久？」歐陽謙皺眉道。
謝寧愣了愣，就看了一眼身邊的原湛，原湛看了二人一眼，就道：「這幾天估計會趕進度，晚上也得拍。」
歐陽謙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小寧豈不是不能休息？」
說到這，原湛其實也很是後悔，他忽然有點理解那天歐陽謙為什麼揍他了——要是他自己，他也得揍。怎麼就沒有早點知道謝寧懷孕的事情呢？
早知道，他就再推遲幾天，重金去找別的化妝師了。
倒是謝寧十分想得開，這會就笑嘻嘻地道：「你們倆愁什麼呢？我又不是病得不能動，就是一點小問題，而且這邊設備這麼齊全，吃喝聊天的人也都有，根本就不用操心啊。」
說著，謝寧就看了一眼棚裡正在吊威亞的蘇陵道：「真要說辛苦，還是陵哥辛苦。」
謝甯這話說出口，原湛倒是沒有去看蘇陵，反倒是歐陽謙，忍不住朝棚頂看了一眼。
這會蘇陵正立在一個木頭搭建的檯子上，鼓風機正吹著他的頭髮和衣擺，導演一喊「開始」，蘇陵就要一下子從檯子上拂袖躍下，然後又在空中轉兩圈落地。
動作倒是很瀟灑，翩翩若仙，但被鋼絲拉著來回轉來轉去看著也確實很累，還別說蘇陵手裡還拿著劍，要不停地舞劍，收劍。
一開始幾次，因為機位沒卡好和鼓風機力道太大，把紗和頭髮糊蘇陵臉上還有收劍姿勢不對等種種原因就不停NG了好幾次。
謝寧看著都覺得好累啊，而歐陽謙更是看著默默皺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謝甯和歐陽謙的「死亡凝視」，第四次蘇陵落地的時候本來還都停穩的，但那吊著蘇陵的鋼絲突然就猛地墜了一下，導致蘇陵一個猝不及防，直接整個人崴倒在了海綿墊子上。
現場也是一片驚呼，當即就一群人搶了上去。
謝寧見狀，愣了一秒，隨即就準備起身，沒想到一旁的歐陽謙比他還快，徑直便跑了上去。
謝甯見著歐陽謙著急的背影，忍不住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但人都出事了，謝甯也顧不上太多，這會也急急地趕上前去。
蘇陵一崴倒，大家其實就都趕過去了，因為全場所有人都看到是器材的問題，所以大家都忙著噓寒問暖，同時導演也生氣暴躁地道：「道具組的是什麼情況？威壓怎麼會出問題？！」
蘇陵這會其實臉上疼的有點冒白汗，劇組帶的醫生也在這跟他檢查了，他就連忙忍痛笑道：「其實還好，就是腳扭了一下，估計道具組也不是故意的。」
而這時，另外一個有點焦灼突兀的聲音從包圍著的人群後面傳來。
「我是醫生，讓我進去！」
自然是歐陽謙。
然後，在場的人詭異的靜默了。
歐陽謙這會滿頭大汗地擠了進來，就看到蘇陵坐在墊子上，另外一個中年男子幫他檢查腳踝，托著腳踝的姿勢很專業，手裡還拿著止血帶，顯然就是醫生。
這會，中年男子和蘇陵都齊齊看著歐陽謙。
歐陽謙沉默了一秒，咬了一下嘴唇，但還是問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們有醫生——問題嚴重嗎？」
蘇陵見到歐陽謙，十分意外，但隨後他便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
而那個中年男子看了歐陽謙一眼，道：「你也是醫生？其實問題不大，應該是軟組織挫傷，微微有點淤血的痕跡，這兩天估計都不太能消腫，也沒法劇烈運動了。」
中年男子這話一出口，導演的眉頭就很難看的皺了起來，蘇陵的臉色也略略白了幾分。
這是仙俠劇，打鬥場面占了挺大的比例，而且之前文戲差不多也快拍完了，如果蘇陵現在出問題，那又得拖……
本身之前化妝師的問題就夠頭疼了。
可現在都這樣了，導演也沒法說什麼，只能皺著眉頭道：「算了，小蘇你先休息吧，這場我們留到之後拍，晚上先拍文戲——」
「人都這樣了，晚上還要拍？」說這話的是歐陽謙，他實在是十分難以置信導演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蘇陵一聽歐陽謙這種憤慨的態度，臉都綠了，連忙就解釋道：「沒有沒有，文戲沒關係的，文戲都只是坐著或者走著，沒什麼大幅度動作，導演不會刻意為難我的。」
蘇陵這麼解釋完，歐陽謙臉上就微窘了一下，他也不傻，知道蘇陵是什麼意思，也沒怎麼猶豫，轉頭給導演道了個歉。
其實歐陽謙長相溫和儒雅，導演又見他只是個外行，道歉又乾脆，也沒計較太多，就緩和了臉色，鬆口道：「那就先這樣吧，一會讓劇組安排車給小蘇去拍個片看看問題大不大，晚上再來拍戲。」
說完，導演又起身擺擺手，道：「大家也都散了吧，沒必要在這圍著開熱鬧，去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再開拍。」
導演這麼一發話，大家都如釋重負，然後紛紛散了。
這邊蘇陵的助理小吳就連忙沖上來扶住蘇陵，歐陽謙本來想去扶，卻被小吳搶了先，目光沉了沉，但他末了也沒多說什麼。
而原湛這會則是在跟道具組的人一臉嚴肅地交流什麼，因為經過之前謝寧的事情，原湛很怕再出現類似的陷害事件。
結果道具組說早上還試驗過，說威亞沒問題，原湛的神情就更微妙了。
謝寧本身是準備陪著歐陽謙和助理小吳送蘇陵去醫院，卻被歐陽謙默默制止了。
「你自己身體不好，就別跟著我們到處亂跑，正好你趁這個時間多休息一下。」
謝寧愣了愣，看了一眼蘇陵，欲言又止。
蘇陵倒是明白謝寧的心思，這會便微微笑了笑道：「放心吧，有什麼事情我都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的。」
蘇陵臉色雖然微微發白，但情緒仍舊十分開朗，這也感染了謝甯，謝寧也不由得就笑了笑道：「那好，千萬記得電話。」
蘇陵笑著點點頭，就在助理小吳的攙扶下上了車。
而這邊原湛也跟道具組的人溝通完畢，走了過來。
謝甯跟原湛目送著載著蘇陵的車遠去，回過神來，謝寧就忍不住低聲問原湛：「查出什麼東西來了嗎？」
原湛神色有點冷冷地道：「剛剛去檢查了一下，機械臂那裡的承重軸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謝寧瞬間驚了：「有人故意搞事？」
原湛略略吐出一口氣，看了看四周，就默默攬起了謝寧的肩膀，低聲道：「別在這講，一會回去說吧。」
謝甯被原湛攬住還稍微有點不自在，略略想避開，但覺得原湛也可能只是想要避開別人，所以也沒有推開原湛。
而原湛見狀，忍不住唇邊就露出一絲絲淺淺的笑意。
其實這一點還是他在這部劇劇本裡面學到的，是蘇陵跟女主搭訕的一個場景，故意說有危險，然後攬住女主。
原本原湛還覺得未必好使，但又覺得這樣試一試也不損失什麼，畢竟很隱蔽。
可沒想到，真的很有效啊。
兩人上了車，原湛才施施然鬆開了謝寧的手，而原湛的大方就有點讓謝寧自己忍不住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疑神疑鬼了。
想一想好像也是——原湛這種直腸子又怎麼會動那些撩漢撩妹的彎彎繞套路呢？
這麼一想，謝寧也就輕鬆了。
回到酒店房間之後，謝寧見四下沒有別人，就連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湛你快跟我說清楚吧。」
原湛見狀，目光微動，也露出了幾分嚴肅的神情，然後道：「就是承重軸的問題，但片場這塊平時一直管理不算太嚴，今天又有群戲，很多群眾演員進進出出，只能晚點去調監控了。但聽有工作人員說，最近有人悄悄把女朋友帶進片場來，我總覺得可能跟這事有關。」
謝甯聞言，沉思了一會，低聲道：「那八成還是沖著謝家來的吧？」
原湛呼吸微微一滯，不知道該違心否定還是乾脆肯定。
第51章 複雜
謝甯現在跟原湛已經很熟了，看原湛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略略呼吸了兩口氣，謝寧起身道：「我去跟我爸通個電話。」
原湛連忙道：「還是我來吧，你也不太瞭解情況。」
謝甯聞言，不由得就猶豫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謝寧或許會想讓原湛跟謝總打這個電話，但現在他倆都離婚了，再讓原湛跟謝總打交道，他都覺得尷尬。
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知道他的想法，便默默笑了笑道：「不管怎麼說，公司都還是要合作的，我跟謝總打個電話也是正常，小寧你不要太操心了。」
謝甯頓時有點汗顏，其實原湛講的有道理，只不過他自己不想原湛介意罷了。
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知道他默認了，這時便低聲道：「我去打了？」
謝寧驟然回過神來，便淡笑著點點頭：「好，你去吧，本來這件事情由你來講也清楚一點。」
原湛頷首，就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而謝寧這邊想了想，就掏出手機，給歐陽謙打了個電話。
這會，蘇陵已經送到了醫院，正在拍片，歐陽謙就在外面等著。
接到謝甯的電話，歐陽謙略吐出一口氣便道：「他還在拍片，現在不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謝寧頓了頓，就道：「問題嚴重的話，就早點告訴劇組這邊吧，不管怎麼樣，還是人比較重要。」
歐陽謙聞言便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大門，然後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小寧你也別太擔心。」
「一會不管情況怎麼樣，都給我通個電話吧。」
「好。」
掛斷了電話，謝寧這邊心情忽然有點微妙——他莫名就感覺到歐陽謙對蘇陵的關切，甚至，比關心他還厲害。
而歐陽謙則是根本就沒多想，掛了電話就略有煩躁地又看了一眼對面。
雖然不知道蘇陵的情況如何，但歐陽謙這會倒是情願蘇陵傷到了骨頭。
因為歐陽謙知道，如果真的是傷到了骨頭，導演組那邊肯定也不會強求蘇陵繼續拍戲了。可如果只是軟組織挫傷這類型的傷勢，蘇陵肯定不會罷工，可堅持拍下去的話，那麼多的打戲，傷勢肯定會嚴重。
而且蘇陵的身體其實並不好……
這件事，只有歐陽謙和當年少數一些人知道。
想到這，歐陽謙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不自覺攥緊了插在口袋裡的手。
說實話，涉及到謝寧的一些事，他雖然緊張，但同時也能保持鎮定，可這會牽扯到蘇陵的事情，他就有些心神不寧了。
而且……其實之前歐陽謙的心事也被蘇陵說中了。
確實，這麼多年來，對於那件事歐陽謙始終都沒能放下。
就在歐陽謙思緒紛亂之際，對面緊閉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他心頭一跳，便抬眼看了過去。
蘇陵這會坐在擔架上被推出來，還跟醫生淡笑著交流什麼。
出來之後，蘇陵雖然仍是蒼白著臉，但還是立刻就看向歐陽謙和助理小吳笑了笑道：「放心吧，骨頭沒什麼事，一會去開點藥就好。」
歐陽謙聞言，微微一怔，接著竟是露出了幾分有點失望的神色，但他很快就垂了眼，淡淡道：「沒事就好。」
如果是平常，蘇陵肯定能夠注意到歐陽謙的情緒變化，但這一次，他因為實在是痛得有點難受，就沒有注意到這些。
去一樓按照處方開了藥，蘇陵就在助理小吳的攙扶下再次上了車，歐陽謙見狀，心裡憋悶，卻仍是跟了上去。
蘇陵上車之後，就在後座的位置半躺著，助理小吳給他披上外套，司機在前面開車，助理小吳忍不住就低聲抱怨道：「之前拍戲也沒出過這樣的事，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還是有人——」
「噓——」助理小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陵睜開眼，靜靜打斷了。
助理小吳自省失言，咬了一下嘴唇，就沒說話。
歐陽謙其實猜到蘇陵受傷可能是因為謝氏跟對手的恩怨，但蘇陵不提，他也不提。
沉默片刻，歐陽謙只低低道：「你這個傷應該三四天好不了，這之前你還是跟導演組提一下，儘量不要拍武戲好了。」
蘇陵聽到歐陽謙這話，清麗的臉上不由得便浮現出一點淡淡的笑意，隨即他便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別敷衍我。」歐陽謙冷冷道。
蘇陵一時語塞。
是了，他打馬虎眼的態度歐陽謙再熟悉不過。
所以沉默了兩秒，蘇陵微微一笑道：「行吧，不拍肯定是不行的，我拿了片酬，總得敬業吧。「
這次輪到歐陽謙不說話了。
其實道理歐陽謙都懂，但他這會就是不舒服，半晌，歐陽謙忍不住道：「但你本來就身體不好，你——」
「我哪裡身體不好了？」蘇陵驟然變臉，目光都有些微冷。
歐陽謙猛地滯住，他其實明知道不該提這個話題，可腦子裡一直在想這件事，一下子就又忍不住說了出來。
而蘇陵自己這麼反駁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沉默了兩秒，他歎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都到了這份上，你就別跟我添亂了，行嗎？」
歐陽謙這下子是徹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助理小吳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只覺得奇怪得很，又聽到什麼蘇陵身體不好的話，讓他也有點狐疑。但他只是個助理，也不敢多問，聽見了也只能當做沒聽見。
回到酒店之後，蘇陵被助理小吳扶著回了房間，歐陽謙也默默跟了進去，蘇陵見狀，目光動了動，便苦笑道：「我馬上要休息一下，晚上還得拍戲，你在這我可沒法陪你聊天。」
歐陽謙臉色有點陰沉，沒說話。
助理小吳見到這兩人的狀態，尷尬了一下，把蘇陵扶著半躺好，就自己先默默退了出去。
等助理小吳走了，歐陽謙才吐出一口氣，轉身有點焦躁地看向蘇陵道：「你身體明明不好，為什麼還非要接這種這麼多打戲的武打片？你就不要命了嗎？」
蘇陵靜靜看了歐陽謙一眼：「我要賺錢。」
歐陽謙頓時一怔。
接著歐陽謙就有點煩躁地道：「你現在都是大明星了，還缺那一點錢嗎？」
蘇陵目光微動，末了淡淡道：「我又沒什麼親人，也不打算結婚，以後如果犯病了，肯定還是多賺點錢存起來比較好。」
歐陽謙：……
半晌，歐陽謙狠狠咬了一下下唇，聲音低沉的道：「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
蘇陵平靜一笑道：「我說的是事實啊。」
歐陽謙無話可說了，他其實總覺得蘇陵說這話在故意戳他的心，可蘇陵的態度又一點都不像。
蘇陵見著歐陽謙幾次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默默一笑道：「當年的事情我早就不怪你了，要不然那天也不會跟你打招呼。再說了，我身體本來就不好，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
「其實我研究過。」歐陽謙忽然道。
蘇陵沒想到歐陽謙會突然沒頭沒腦地來這麼一句，一時間有點愕然。
而歐陽謙這會看著蘇陵的表情，忽然有點煩躁，但還是認真道：「你的病不是治不好，只不過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隔離治療，而且要求你心態平靜——」
「我知道。」蘇陵忽然微笑著打斷了歐陽謙的話。
歐陽謙反而愣住了。
蘇陵這時便淡笑著說：「我又不想死，當然也會去看醫生，而且娛樂圈裡，也不乏有錢人，人脈稍微廣一點都能接觸到很有名的國際醫生。但是——」
「但是什麼？」歐陽謙忍不住脫口而出。
「但是你也知道，我這種病例很少，一定要先簽署一個實驗協議才能開始，如果不成功倒是沒事，可一旦治好了，醫生一定會把治療成果公佈於眾。」
歐陽謙皺眉道：「這跟你治不治療有什麼關係？」
蘇陵莞爾：「你忘了，我是alpha，可我現在是個beta明星。如果我的真實身份一旦公佈，你知道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歐陽謙驟然一驚。
蘇陵目光動了動，又道：「其實我有一個很好的醫生朋友也提議過可以用我童年的經歷去賣慘洗白，但——你知道不會想的。」
歐陽謙忍不住就默默攥緊了拳頭。
「所以啊。」蘇陵默默笑了笑，看向歐陽謙道：「等我這幾年賺夠了錢，再銷聲匿跡幾年，淡出大家的視線了就去治療，反正，我這個病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歐陽謙聽著蘇陵這話，心中焦躁，想要反駁，可一時間竟是也拿不出什麼特別有力的話來。
蘇陵看著歐陽謙的表情，再次莞爾：「我知道阿謙你是個好人，不過這件事你真的沒有必要為我擔心，我心裡都有數，真的。我又不是那種厭世輕生的人。」
歐陽謙的手指甲默默掐在手心裡，只覺得疼，卻又感覺連疼都不敵他現在那無端的煩躁和心亂帶給他的難受。
半晌，歐陽謙閉了閉眼，有點頹然又有點置氣道：「算了，我還是不當那個爛好人了。」
說完，歐陽謙轉身就要走。
而這時，蘇陵看著歐陽謙的背影，目光動了動，忽然叫住了他。
歐陽謙腳步一滯，心中狂跳，嘴上卻冷冷道：「什麼事？」
蘇陵這會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把心裡一直想勸歐陽謙的話說了出來。
「阿謙，不是我心眼小。但真的，你跟小寧很難有結果的，還是放下吧。」
歐陽謙愣住了。
他腦子裡想了一萬句蘇陵可能對他說的話，可唯獨沒想到蘇陵說的卻是這樣一句。
半晌，歐陽謙看著大門的方向，默默自嘲地笑了笑，然後他就低聲道：「你放心，我雖然喜歡小寧，但我也知道我跟他之間沒可能。要不然，早在他結婚的時候，我就把他跟原湛的那些破事捅給謝總了，也不會之後那麼幫他。」
蘇陵聽著歐陽謙這段話，也微微驚了一驚，他從沒想過歐陽謙居然會是這樣的想法。
半晌，蘇陵回過神來，有點歉意地低聲道：「抱歉，我不是——」
「走了。」
默默打斷了蘇陵說出的那些客套的歉意，歐陽謙就沉著臉，徑直從蘇陵房間裡走了出去。
而蘇陵這時看著歐陽謙的背影消失，看到房間的門在他面前關上，不由得便露出一點悵然若失的表情。
末了，他苦笑了一下。
歐陽謙這個性格，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古怪，一點都沒變。
•
而原湛這邊打完電話，回來一看，就看到謝寧靜靜站在那看著他。
原湛心頭一跳，知道謝寧有事，便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道：「怎麼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片刻之後，他就平靜地道：「阿湛，我想一個人住單間，這樣會舒服一點，也免得你照顧我。」
原湛臉上本來還掛著的一絲笑意頓時就沒了，接著他便儘量保持還算溫和，但語氣已經有點緊張地道：「怎麼突然要搬出去住？覺得這裡住起來不舒服嗎？」
謝寧沉默了兩秒，決定還是直說。
「我覺得我們已經離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原湛的心頓時就涼了，臉上還勉強維持著的一點表面笑意也徹底垮了台。
謝甯看著原湛俊美的臉上那些情緒複雜的表情，自己心裡也很尷尬和無奈，知道自己傷到了原湛的心。
但是有些話，他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而原湛這會腦子裡還是一團亂，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想法已經被謝寧覺察到了，只以為謝寧是單純地想搬出去。
雖然那句‘我覺得我們已經離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太方便’確實挺傷人的。
半晌，原湛忽然道：「可之前我們也是這樣住，也並沒有什麼關係。」
謝甯愣了愣，一時語塞，他正想再強調一下避嫌那句話。
原湛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有點傷心的問道：「小寧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謝寧：？？？
臥槽，原湛為什麼每次都喜歡往這方面腦補？
謝寧頓時就不太淡定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解釋，就聽到對面的原湛低聲道：「我知道我之前做的很多事情都很不夠好，經常需要人照顧，麻煩到你了，所以你才不想同我住一起了是嗎？」
謝寧：……
實在是理解不了原湛的腦回路，謝寧正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的手機就響了。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他連忙對原湛說了一句抱歉，就扭頭開始接電話。
原湛一見，就知道謝寧是想逃避他，忍不住就咬了一下嘴唇，表情愈發可憐了。
謝寧因為心裡太慌，又忙著去忽略原湛那可憐的小眼神，導致他接電話的時候根本就沒來得及看對方的名字。
所以，當秦勉溫潤柔和的嗓音從電話對面傳來的時候，謝寧還震了震。
「小寧，我聽說你去劇組了？劇組好玩嗎？」
謝寧沉默了兩秒，回過神來，便悄悄看了原湛一眼，然後就撥開水晶簾，轉身走到裡面的房間，這才壓低聲音對電話裡笑了笑：「還好，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事，你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秦勉在電話那頭默默唔了一聲，忽然就笑道：「我在家挺無趣的，來找你玩好不好？」
謝寧：？？？
臥槽，這怎麼一個接一個的跟他找事？
謝寧還沒回過神來，秦勉又在電話那邊小聲道：「其實是我爸，最近老是逼著我見客戶，我煩得很，就說要來劇組找你，我爸才同意的。你放心，真要來了，我就遠遠訂個酒店住下，隨便在周圍逛幾天，應該也不會打擾到你。」
哦……
原來是這樣。
謝寧微微松了口氣，隨後就道：「那沒關係，你想來就來吧，有空我也可以帶你四處轉轉。」
秦勉當即笑道：「好，就知道小寧你最好了，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謝寧想到不遠處的原湛，不由得又忐忑了起來，但他腦中閃了閃，忽然就想起秦勉剛才敷衍他老爹的法子，謝寧眼前頓時一亮，一下子就有了拒絕跟原湛同住的好辦法。
所以掛斷電話之後，謝寧就從房間默默走到了客廳。
「是歐陽謙嗎？」原湛靜靜問。
謝寧愣了愣，隨即搖搖頭道：「不是，是秦勉。」
原湛的臉色頓時就微妙地變了，然後他就坐直身體皺眉道：「他找你做什麼？」
謝寧回過神來，看著原湛緊張的表情，忽然覺得原湛這樣帶著刺防備他人的樣子有點可愛。
但計畫還是要按照原來的進行，於是，謝寧就做出一副認真的表情道：「其實剛剛我想說搬出去，一方面也是因為秦勉想過來，跟阿湛你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這下，原湛的表情更震驚了，活像一隻被快戳爆的河豚，半晌，原湛有點難以置信地道：「你這就喜歡上他了？」
謝寧：……
哎，要不怎麼說戀愛害人呢？這不，好不容易原湛才正常一點，現在又被折騰成了戀愛腦。
謝寧沉默了兩秒，就笑笑道：「這又是哪跟哪啊，我又不喜歡秦勉，只不過他不想跟家裡做生意，所以找個藉口來這邊避難而已，我順手做個人情，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原湛聽到謝寧的話，將信將疑，半晌，他垂眼低聲道：「秦勉這人風評不好，之前跟他前男友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本身他也就是個紈絝，沒什麼能力。小寧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還是要謹慎。」
謝寧：……
「他前男友的事情自己跟我講過了，我覺得朋友之間沒什麼好介意的。」
謝甯還故意加重了一點「朋友」這個詞，免得原湛這個戀愛腦又開始瘋狂腦補模式。
果然，原湛聽到謝甯強調是朋友，就稍稍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就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還是非要搬出去嗎？」
說完，原湛還又有些謹慎小心地看了謝寧一樣。
謝寧心中好笑，可看著原湛的表情，又有點笑不出來。
但他總歸也不太想給原湛希望，就平靜道：「嗯，還是避嫌比較好，免得秦勉知道了，說出去也不太好聽。」
原湛的神情頓時就黯然下來：「那好吧。」
謝寧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原湛又有點固執，像是抓著最後一點希望一般，低低道：「那你能不能，等到他來了再搬？」
謝寧微微一愣，他這會站在原湛對面，清晰地看到原湛俊美的臉上有點難受和緊張的表情，忽然就有些同情他。
一下子，謝寧便心軟了。
所以最終，謝寧還是靜靜點了點頭。
原湛見狀，便微微松了口氣，隨即他又變得高興了一點，就主動起身道：「中午想吃點什麼？要不然我還是煮粥吧？」
「你煮粥？」謝寧有點意外。
原湛遲疑了一下，道：「點外賣也可以。」
其實早上吃過原湛煮的粥，謝寧還真的有點懷念，而且能感覺到原湛討好他的意味，謝寧也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原湛的臉。
於是猶豫了兩秒，謝寧就淡笑著點點頭：「那就吃粥吧。」
原湛眼中頓時透出幾分神采來，接著他便笑道：「好，我這就去煮。」
說完，原湛就轉身去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實說，這樣的原湛，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原湛中午煮的是粗糧粥，沒有放鹽和糖，就是清淡的原味，又煎了幾片培根和兩個雞蛋，加上一點買好的番茄和蔬菜撕碎了拌成沙拉。
粗糧粥煮得十分軟糯，原湛又不知從哪弄來一鐵盒海苔肉鬆，吃的時候就舀兩大勺海苔肉鬆灑在面上，一拌，又鹹又香。
培根和雞蛋也都煎得恰到好處，培根又焦又嫩，雞蛋裡面的溏心謝寧恨不得是湊上去舔著吸完的。
沙拉因為是現做的，又是最好的沙拉醬，蔬菜和番茄都好，所以吃起來也格外爽口一些。
明明是很簡單的吃食，但謝寧就是吃得十分滿足，末了他意猶未盡地用勺子舀完最後一口粥，就忍不住笑著摸了摸肚子對原湛道：「最近胃口不知道怎麼的，好了不少，人都長胖了。」
謝寧這話說完，自己倒是怔了怔，而原湛也是心頭一跳，兩人對視了一下，竟是同時心虛地別過了眼。
謝寧：媽耶，差點就說漏了嘴，還好原湛應該沒發現。
原湛：可千萬不能讓小寧知道他懷孕的事情，知道那就完了。
兩人各懷「鬼胎」，之後的交流就明顯沒有開始那麼順暢，謝寧吃完飯，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睡覺，可剛坐上床，就被原湛有點緊張地叫了起來。
「怎麼了？」謝寧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看向原湛。
原湛才從論壇上看到，說孕夫懷孕吃飽之後要多走動，不然容易發胖，所以他這會遲疑了一下，就有點緊張地道：「小寧，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謝寧：？？？
第52章 回憶
沉默了兩秒，謝寧無語道：「大冬天的你要去哪散步？這又不是在家裡，氣溫十幾度。」
原湛遲疑了一下，仍是堅持道：「那……就起床在酒店裡走走也好。」
謝寧：？？？
「太丟人了，我做不出來。」
如此三番折騰了半晌，謝寧最終還是在原湛欲言又止，又有點小委屈的眼神下屈服了。
算了算了，他跟一個直男計較什麼呢？
三分鐘之後，謝甯就跟原湛詭異地在他們那層酒店的走廊上散起了步。
「你怎麼突然想到要散步？」謝寧散步散到一半，忍不住問。
原湛心頭一跳，接著就敷衍道：「我這幾天胃不太好，我在網上查了查，可能是飯後沒散步加上吃得太油膩了，擔心你也這樣，就叫你一起了。」
謝甯自然不知道原湛也會撒謊，信以為真，但他很快又皺眉道：「我其實倒不覺得有什麼？可阿湛你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了？百度這種東西，真的不靠譜啊。」
原湛：……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原湛竭力保持面上平靜道。
謝寧：「哦。」
原湛諱疾忌醫也不是一兩次了，謝寧知道他那個鬼性格，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而且散步也不是什麼奇葩的事，也確實對身體好，所以謝寧就懶得繼續再追究。
好不容易被原湛拉著散了快四五圈的步，謝寧就有點疲憊了。
原湛見到謝寧的表情，也不敢讓他多走，便又哄著他上床睡覺。
原湛想一出是一出，謝寧也很疲憊啊，不過他確實困了，所以倒頭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潔白柔軟的被子簇擁著謝寧，露出他一點白皙柔軟的小臉來，分外惹人憐愛。原湛靜靜看著，就忍不住也上床，動作小心地躺在了謝寧身邊，然後默默摟住謝寧。
屋內溫度其實有點高，加上謝寧走路完了，又懷孕，身上其實很燥熱，這會一個略帶冰涼的身體湊上來，謝寧自己吸了吸鼻子，就忍不住磨磨蹭蹭湊了過去。
原湛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謝寧主動湊近自己，心裡也十分高興，但他摸了摸自己的外套，覺得自己身上有點冰，就連忙輕手輕腳地脫掉了外套，然後露出裡面的灰色毛衣，這才再伸手摟住了謝寧。
而雖然這下原湛身上不冰涼了，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安定沉穩的alpha資訊素味道，正是孕期Omega最需要的，這下子，謝寧就忍不住朝著原湛身邊蹭得更緊了。
原湛心中高興，索性也就默默躺進了被子裡，然後整個人攬住謝甯，讓謝寧安穩地靠在自己懷中。
由於謝寧懷孕了，所以他的腰肢雖然摟著仍是那麼纖細，但身上卻更柔軟了幾分，尤其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那種成熟的甜香味，簡直就像最多汁的新奇士陽光橙，又香又濃。尤其是那柔軟紅潤的臉龐，肌膚白嫩得像剛擠出來的新鮮奶油一般，好幾次都讓原湛差點忍不住湊上去咬一口。
但最終原湛還是咬咬牙，忍住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而且……其實這也是壇友教給原湛的。
適當的身體接觸，但最好不要上床，讓對方一點點一點點依賴上你。
現在看來，似乎是有用的。
雖然謝寧沒有醒，但至少他的身體不排除原湛，這樣，就很好了。
一覺睡醒，謝寧只覺得自己被一種讓他覺得十分舒服又溫暖的成熟氣息所包圍，於是下意識地，他還在原湛懷裡蹭了兩下。
而這麼一蹭，原湛也清醒了。
兩人都是迷迷糊糊，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四目相接，皆是一愣。
謝寧的臉那是蹭的一下就紅了。
天啊……
他幹了什麼？
而原湛則是微微遲鈍了片刻，接著他就默默鬆開了謝寧，皺眉道：「抱歉，我睡著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這樣。」
謝寧這會也堪堪回過神來，他看著原湛認真的眼神，覺得原湛也不是那種趁人之威的人，而他自己也確實是有睡覺有東西就抱的習慣……
還有……在原湛剛剛抽身的那一霎那，謝寧居然心裡還微微有些不舍和眷戀。
完了，他一定是病了。
這該死的Omega身體。
腦子裡思緒亂得不得了，但表面上謝寧還是當斷則斷，立刻就不太在乎地笑笑道：「沒事，睡覺而已，又沒發生什麼。再說我本來睡相就不太好，沒打擾到你吧？」
謝寧如此坦誠的態度讓對面的原湛微微一怔，接著他就露出了一點黯然的表情，不過很快，原湛就默默搖搖頭道：「沒事。」
「沒事就好。」
謝寧心有餘悸地翻身起床，然後他就為了緩解尷尬般，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結果這麼一看，謝寧倒是驚了驚——居然已經四點半了。
夜戲是七點半開始，從這過去片場還需要半個小時，還得給蘇陵他們化妝，現在得趕快吃飯了。
這下，謝甯就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那一點尷尬事，徑直就翻身下床，一邊去拿羽絨服穿一邊緊張道：「現在酒店開飯了嗎？要不然我們直接就在酒店吃吧？現在都四點半了，一會趕過去肯定要來不及。」
謝寧這雷厲風行的動作立刻把剛剛積攢起來的那一點溫馨而又曖昧的氛圍一掃而空，原湛就只有苦笑了。
不過很快，原湛也意識到工作的事情不能耽誤，於是他就道：「要不然我煮面吧，煮面快一點，酒店的餐廳要到六點才開放，肯定是來不及的。」
「你還會煮面？」謝寧頓時有點意外地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這會也儘量使自己忘掉了剛才那點旖旎的氛圍，默默掀開被子，一邊下床穿鞋一邊道：「會，就怕不合你的口味。」
原湛睡著的時候，毛衣被撩上去半截，這會他起床也沒意識到這一點，翻身下來的時候，半截精實玉白的腰身還露在外面，人魚線和腹肌若隱若現。
謝寧本來不準備看的，結果掃了一眼就看住了。
身材真不錯啊……
原湛自己還是因為站起身發現腰間有點涼，加上謝寧有點奇怪的眼神這才後知後覺地低頭看了一眼。
寬大的煙灰色毛衣就這麼鬆鬆垮垮的撩起，都快撩到胸口，下半截腰身暴露了個徹底。
還沒等謝寧說點什麼挽尊呢，原湛的臉唰得就紅了，然後他就手忙腳亂地把毛衣扯下來，還紮進褲子裡，這才咬著嘴唇急急忙忙朝外面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去煮面。」
謝寧眨了眨眼，愣了兩秒，接著他就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害羞的原湛還真的是……挺可愛的。
原湛這邊聽到裡面房間裡謝寧傳出的隱隱笑聲，臉上愈發紅漲，恨不得就挖個地洞把自己塞進去。
太糗了。
他一個堂堂alpha，怎麼能在謝寧面前這麼出醜呢？
真是毀了他的一世英名！
好在原湛一直都在保持鍛煉，身材還算不錯，要不然，他可真的就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好在謝寧笑完那下之後，也就沒有再笑，而是默默看了一眼原湛忙碌的背影就自己也默默扣好羽絨服的扣子，然後去電視櫃前面拿了茶壺，開始燒水。
水燒好之後，原湛羞窘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面也煮好了，這會謝寧就端了兩杯花茶泡好的花茶過去。
而原湛煮的就是最簡單的青菜肉絲雞蛋面，但青菜鮮綠，雞蛋黃白柔嫩，肉絲粉紅，麵條也是根根分明的那種，加上清澈的白湯幾絲蔥花，這麵條看上去就如同原湛這個人一般清爽。
謝寧望著那麵條，放下花茶，就不由得笑道：「阿湛你以後就算失業，也可以開餐廳了，這面光是看著就好吃。」
原湛被謝寧這麼一誇，臉色又紅了紅，但他還只是低聲道：「先吃吧，時間有點緊張了。」
謝寧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原湛那一點小心思，就端起碗來慢慢吃面。
麵湯清爽鮮香，食材也都新鮮可口，只有麵條因為是速食的所以差了點，其他的都很棒，非常鮮美。
謝寧一口氣吃完了面，又喝完了花茶，整個人十分滿足，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原湛隱隱期切地望著他的眼神。
謝寧不由得愣了愣。
感覺這會的原湛，就像是一隻等著主人誇獎的小狗。
謝寧目光動了動，心中湧出一股暖意，然後他便微微笑道：「麵條很好吃。」
果不其然，原湛臉上就顯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來，接著他就垂眼道：「你覺得好吃就好。」
這樣的原湛讓謝寧心底那一塊堅硬的地方又柔軟了幾分，但同時他也暗暗感慨，反而下定決心以後更要離原湛遠一點。
既然他沒辦法回應原湛的感情，也沒辦法給予原湛同樣的愛，那就還是不要招惹人家比較好。
謝寧不想辜負任何人，不想欠感情債，所以他寧願在感情裡自己付出多一點，這樣即便分手了，他也能心安理得。
所以，在歐陽謙當初呈現出對他只算有好感的狀態時，謝寧是想試試的，但發現歐陽謙認真了，他就退縮了，因為他沒法確保自己能付出同等的認真。
現在對於原湛，謝寧也是這樣的想法。
而且，謝甯覺得原湛之所以會喜歡他，也只是因為他跟以前的謝寧反差太大，引起了原湛的好奇，又或者原湛只是處男，所以睡過就難免有了那方面的情節。
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真的喜歡。
這麼一分析，謝寧就覺得，確實還是不要招惹人家比較好。
原湛哪裡知道謝寧心裡是這樣的想法，只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快要拿下謝寧了，反而暗自竊喜。
再對謝寧好一點，謝寧是不是就會喜歡他呢？
•
晚上蘇陵的戲是文戲，基本就是站著坐著或者走路，雖然走路的那些部分已經儘量減少了，但也不能不走。
歐陽謙這會就拿著一個巨大的羽絨服站在一旁看著。
看到蘇陵忍痛還要裝出一副微笑又淡然的表情時，歐陽謙就微微有些揪心。
要不是謝甯給蘇陵這次的粉打得比較厚，又上了一層淡淡的腮紅，這會鏡頭前的蘇陵恐怕已經蒼白得不像人樣了。
好幾次歐陽謙都差點想沖上前去，但最終又狠狠掐住了手心。
他瞭解蘇陵的性格，如果這會他真的沖上去了，估計蘇陵會記恨他一輩子。
一旁的謝甯看著歐陽謙的狀態，忍不住就默默歎了口氣，半晌，他就默默轉身對原湛說了兩句什麼。
原湛聞言，目光動了動，又扭頭去吩咐陳助理。
不多會，陳助理就拎著許多溫熱的奶茶回來了。
謝寧拿到奶茶，就先給了歐陽謙一杯，然後便低聲道：「謙哥你坐下看吧，站著挺累的，這邊也冷。」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接著他又忍不住想起蘇陵穿戲服的時候裡面只穿了三層，還是薄紗一樣的，要不是渾身貼著暖寶寶，這會大概已經徹底凍僵了。
於是歐陽謙又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他也沒喝手裡的奶茶，就默默把奶茶也塞進了羽絨服裡包起來。
謝甯見著歐陽謙這樣，想勸也不能勸，只能自己歎了歎氣，然後低頭開始喝奶茶。
原湛早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這會他倒是放下了對歐陽謙的戒心，反而有點同情他——只要歐陽謙不打謝寧的主意，他還是能欣賞這個人的。
只不過蘇陵……
原湛其實有點想提醒歐陽謙，蘇陵的性格並不如表面上看見的那麼溫和，但又覺得如果他們倆早就認識，歐陽謙應該也知道。
所以原湛終究也是沒管這場閒事，而是低頭靜靜問謝寧：「冷不冷？要不要進去對面的空調間裡坐一下？」
說著，原湛又伸手幫謝寧攏了一下羽絨服的領口，不讓冷風鑽進去。
謝寧默默搖頭，示意了一下懷中的暖寶寶，道：「我沒事。」
但接著他又有點擔憂地看了一眼蘇陵那邊道：「我就是擔心陵哥，萬一他今晚拍不完，導演肯定又要生氣了。」
原湛見狀，便淡笑著低聲安慰道：「他業務能力很強的，你放心。」
謝寧微微一怔，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最終仍是點了點頭。
不過最後還真的是被原湛說中了，雖然今晚的拍攝超出了預計的時間，但蘇陵還是咬著牙完成了。
最後導演起身的時候，都忍不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可是在冬天。
而一旁站著的歐陽謙，早就不動聲色地迎了上去。
謝甯見著歐陽謙去扶蘇陵，而蘇陵也沒有拒絕歐陽謙，並把手搭在了歐陽謙的肩膀上的場景，就忍不住望向一旁的原湛道：「我感覺這邊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原湛也早有此意，這會就伸手把謝寧拉了起來，道：「嗯，早點回去休息吧。」
原湛這個拉人的動作十分自然，謝寧耳根不由得微微紅了紅，但當著這麼多人，他也沒法講原湛推開，只有任由原湛拉著他的手，上了車。
原湛和謝寧先上了車，這邊歐陽謙就陪著蘇陵去卸妝，進了化妝間，歐陽謙就從自己手裡一直拿著的那件羽絨服裡掏出還溫熱的奶茶道：「先喝點熱的。」
蘇陵這會其實額頭上已經在冒冷汗了，見到歐陽謙遞過來的奶茶，又是好笑又是有點感動，接著他便默默伸出手，低聲道：「謝謝。」
歐陽謙抿了抿唇，又將羽絨服抖開遞給蘇陵道：「多披一件吧，一會卸妝還冷呢。」
蘇陵臉上又露出一絲淡笑，道：「阿謙你倒還是這麼會關心人。」
歐陽謙面上一窘，不說話了。
而蘇陵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頭穿上了歐陽謙手裡拿著的羽絨服。
這會化妝助理也過來了，幫忙蘇陵卸妝，歐陽謙也幫著在一旁拆頭套。
畢竟是冬天，冰涼的卸妝水撲在臉上並不好受，但蘇陵還是忍著，等妝一卸完，他蒼白憔悴的面容就徹底暴露在歐陽謙面前。
那一點唇膏抹下去，蘇陵的嘴唇都透著幾分青紫了。
顯然凍得不輕。
不過他神色倒還是安然，時不時還笑著跟一旁的小助理打趣什麼，把人家逗得直笑。
歐陽謙見了，心裡難受，可也不能說蘇陵什麼。
終於，蘇陵換好了衣服，然後他就默默對歐陽謙笑笑道：「我們該走了。」
歐陽謙聞言，心頭一動，便主動伸出手給蘇陵搭上肩膀。
然後歐陽謙便攙扶著蘇陵，朝外走。
不遠處正在卸妝的汪瀅穎看到這一幕，眼神閃爍，接著就露出一絲算計的光芒來。
回到酒店之後，助理小吳正想給蘇陵弄個暖手寶，就被歐陽謙一把接了過去，道：「我來吧。」
助理小吳目瞪口呆，而一旁的蘇陵見了，目光微動，便不動聲色地對助理小吳擺擺手道：「你先出去吧。」
助理小吳雖然有點猶豫，但蘇陵都發話了，他也只好不太放心地走了出去。
等助理小吳走了，這邊歐陽謙也弄好了暖手寶，正拿著暖手寶走過來的時候，蘇陵忽然低聲道：「阿謙，你真的用不著這樣，我不需要你這樣補償我。」
歐陽謙頓時愣在了原地。
而蘇陵這時則有些無奈地抬起頭，看了歐陽謙一眼，道：「當年的事情，也是我自己同意那麼做的，雖然後果比我想的要嚴重，但那也是我咎由自取。阿謙你用不著這樣的。「
歐陽謙聽著蘇陵的話，看著蘇陵那無奈的眼神，也不知道怎麼，就一陣悲憤和氣血上湧，接著他就忍不住當著蘇陵的面摔了暖寶寶：「你這人怎麼這樣？！」
蘇陵愣住了。
而歐陽謙自己也是一時氣血上頭摔了東西，等他稍微回過神來，反而自己也愣住了。
半晌，歐陽謙垂了頭，低聲道：「我只是沒想到，再見面你還能把我當朋友。」
蘇陵頓時就露出一點詫異的神情，然後他就忍不住默默坐直了身體。
而歐陽謙這時神色有點難看，又有點彆扭地道：「一開始我對你說話那麼難聽，只是因為我覺得你還想報復我，所以才條件反射的反擊，但……你說你沒有那麼想，我就覺得很意外。」
蘇陵頓時明白過來，接著他就苦笑道：「我早就說過，當年的事情我真的沒有怪你，那些人也不是你指使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內情，以為我欺負了你而已。這又怎麼能怪你呢？」
歐陽謙驟然怔住，然後他就抬起頭，猛地看向蘇陵道：「你說那些人不知道——」
話說到一半，歐陽謙也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然後他就猛地咬了唇，低聲道：「嗯，那就是我自己想錯了。」
蘇陵見到歐陽謙不彆扭了，不由得也默默笑了笑，便道：「說清楚就好，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你這兩天，都讓我有點不自在了。」
歐陽謙聞言，目光閃了閃，然後他就俯身拾起地上的暖寶寶走上前來，把暖寶寶遞給蘇陵。
蘇陵微微一愣，道：「謝謝。」
而歐陽謙這會遲疑了片刻，就低聲道：「當年的事情，你真的不記恨了？」
蘇陵瞬間無奈：「你要我說多少遍啊，你是不是還——」
「算了。」歐陽謙突然打斷了蘇陵的話，「你說不介意，那我就信了吧。」
蘇陵這才歎了口氣，無奈一笑：「這還差不多。」
說完，蘇陵還有點好笑的看了歐陽謙一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求你原諒呢。」
歐陽謙清俊的臉上難得就露出一絲不自在的表情來，蘇陵見狀，怕惹得他不高興，就連忙轉移話題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我隨口開個玩笑而已。」
歐陽謙這才臉色好看一點。
而蘇陵這會看了看時間，便道：「這麼晚了，你要不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雖然明早沒戲，但也得早點睡了。」
歐陽謙聽到蘇陵這話，忍不住就看了看蘇陵的表情，看出蘇陵並不是要下逐客令，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他目光動了動，便忍不住道：「我想跟你聊會天，行嗎？」
蘇陵不由得微微一怔。
說實話，歐陽謙對他說這個，感覺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蘇陵思索了一下，覺得歐陽謙應該也只是懷念之前的日子，總不能是對他有什麼感覺吧？
於是蘇陵就淡笑著答應了。
「好啊，你想說什麼？」
歐陽謙靜靜看著蘇陵清麗的面容，遲疑了半晌，最終他靜靜道：「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第53章 甜甜
蘇陵愣住了，他沒想到歐陽謙會突然這麼問。
遲疑了片刻，蘇陵垂了垂眼，微微一笑道：「還好吧，這些年一直就這麼過來了，後來轉學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現在算是熬出頭了。」
歐陽謙沉默了兩秒，道：「你沒有事情隱瞞我吧？」
蘇陵頓時啞然失笑，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今天有點奇怪啊。」
歐陽謙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從蘇陵剛才的反應來看，蘇陵其實有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如果他問出來……
搞不好這輩子蘇陵都不可能原諒他。
歐陽謙曾經找過催眠師，用催眠的辦法模糊掉了他跟蘇陵的那一段回憶，之後他也控制著自己很少去想那段時間的記憶，幾乎就把那段記憶給忘掉了。
而這些天見到蘇陵，那些被催眠封存的記憶就宛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湧來。
這樣，歐陽謙才逐漸想起——原來還有蘇陵這麼一個人，曾經在他心裡占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想到這，歐陽謙的眼眶微微紅了紅，但他什麼也沒法回答，只垂了垂眼，低聲道：「沒什麼，我就在想，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還能遇到你。」
蘇陵沒想到歐陽謙還會說出這麼傷春悲秋的話，一時間有點好笑：「怎麼？你不想遇到我？」
歐陽謙立刻反駁道：「當然不是。」
歐陽謙讓蘇陵十分意外，他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低聲笑道：「之前剛遇到你，還以為你還記恨我呢，行吧，你不討厭我就好。」
蘇陵這話說的異常輕巧，聽在歐陽謙心裡，卻讓他覺得十分難受，他總覺得當年的事，無論如何也應該在蘇陵心中占去了很重要的位置。
可現在看來？似乎只是在他心裡很重，蘇陵的感覺完全就是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歐陽謙正覺得有些無奈，一旁的蘇陵忽然打了個噴嚏。
歐陽謙見狀，連忙回過神來，皺眉道：「你感冒了嗎？」
蘇陵搖搖頭，迅速伸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發紅的鼻頭，含糊笑道：「沒事，室內空調太高，驟冷驟熱，是容易這樣。」
歐陽謙聞言，沉默了兩秒，就起身道：「我帶了一些藥過來，你等等。」
說著，他就迅速轉身出了門，蘇陵想要叫他，都沒來得及。
看著半打開的門，蘇陵愣了愣，然後心中便生出一股熟悉又讓他覺得有些難受的情緒來。
很多事情，蘇陵都告訴自己，該忘了，而且……歐陽謙的養父母現在也都去了國外，這麼多年都跟歐陽謙沒了聯繫，那些事也都算過去了。
可剛剛歐陽謙那樣的態度，卻讓蘇陵又忍不住想起從前的那些事來。
然後他的心就一陣陣抽搐。
有些事，不去想還好，一想他就覺得很難受。
明明是歐陽謙不小心暴露了Omega身份，最終被開除的卻是他，那一頓毒打直接讓他病了整整一個月，檔案的污點也讓他錯過了那一年的高考。要不是後來有一個貴人幫他改了身份證上的性別，再重新做了檔案錄入，估計第二年的高考他也參加不了。
本來蘇陵的身體就不好，還沒改成身份證之前他幾乎整日整夜做惡夢，後來哪怕是改好了，別人讓他不要擔心，他也總是害怕。
直到上了大學，認識了很多朋友，以及原湛，蘇陵那種恐懼感才逐漸消失。
這也是為什麼，原湛不告白，蘇陵就不敢邁出那一步的真實原因。
他的黑歷史太多了，他沒辦法邁出那一步，如果沒有人願意給他一個無所畏懼的擁抱，他寧願不去愛。
其實在質問原湛的時候，蘇陵也是在質問自己，為什麼不敢邁出那一步？
最終的結論是，他還是害怕。
蘇陵之前也想過，把謝寧這樣一個單純的好孩子撩到手，謝總就能幫他解決掉他身上的一切後顧之憂。
可相處下來，蘇陵覺得，還是別害人了吧。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又跟當初害慘他的人有什麼區別？
思索紛亂之間，歐陽謙已經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小小的醫療箱。
「我給你做個基礎檢查吧。」歐陽謙坐在蘇陵對面道。
蘇陵目光動了動，也不拒絕，就默默坐好。
歐陽謙給蘇陵檢查的時候非常認真，蘇陵看著歐陽謙戴著眼鏡和聽診器，認真檢測時候的平靜表情，他忽然就有點嫉妒歐陽謙。
不過他其實一直都很嫉妒歐陽謙。
同樣是被人遺棄，為什麼歐陽謙就能找到那樣的養父養母？
雖然歐陽謙的養父母對他做的那些事讓人覺得無法原諒，但蘇陵真的很羡慕那些有人願意為之無條件偏袒的人，甚至瘋狂的覺得那些為了孩子得不得公正待遇就去殺人的父母十分英勇。
這樣的父母，這樣的親人，哪怕給他一個也很好。
可事實上，一個都沒有。
蘇陵知道自己的心理早就出了問題，他一個alpha，悲慘得就像許多缺愛的Omega，甚至更可怕。每次他覺得難受，都需要去翻自己微博的評價，然後一點點看粉絲給他的留言，末了就抽一個晚上的煙，第二天起來，一臉憔悴，就像活死人一樣。
他在大眾面前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溫柔的萬人迷，其實心裡早就只剩下一顆空空的黑洞了。
而這會歐陽謙取下聽診器便忍不住皺眉道：「你平時到底有體檢嗎？」
蘇陵被歐陽謙從回憶里拉回來，眼神還有點飄忽，不過很快他便又恢復了平日裡那種慵懶溫和的表情，默默笑道：「有啊，半年一次。」
歐陽謙眉頭皺得更緊：「那你知道你心律不齊嗎？」
蘇陵微微一怔，解釋道：「是有一點，不過那是因為有時候要拍夜戲，然後坐飛機趕通告什麼的，我又有點神經衰弱，偶爾還抽煙就——」
「你還抽煙？」歐陽謙頓時就露出一點難以置信的表情。
蘇陵沉默了。
歐陽謙看著蘇陵這樣的表情，忽然就有點心涼。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歐陽謙忍不住道。
蘇陵聽到歐陽謙這話，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煩躁起來，然後他就冷冷看了歐陽謙一眼道：「你要是單純為了教訓我，就還是早點回去睡吧，我現在沒空陪你扯。」
歐陽謙被蘇陵這麼冰冷的一眼看得有些晃神，最終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就低聲道：「你……這些年過的是不是不好？」
蘇陵再也忍耐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氣，便道：「你出去。」
歐陽謙怔住了。
蘇陵這樣的態度，其實反而證實了他的問話是對的，歐陽謙心頭一緊，正想解釋，蘇陵就又低吼一聲：「出去！」
歐陽謙臉色驟然一窘。
他其實還想解釋什麼，可看著蘇陵這會的表情，歐陽謙覺得自己再解釋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沉默了兩秒，歐陽謙就默默提起了他的醫藥箱，轉頭走了。
蘇陵這會身上還氣得微微發顫，見到歐陽謙真的走了，他又從心底生出一種悲哀感來。
算了，都走吧，最好全部都走光。
偏生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歐陽謙低低的一聲：「抱歉，剛才是我激動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蘇陵心頭驟然一緊，卻沒有回話。
而歐陽謙也沒有等他的回話，就輕輕一聲關上了房門。
有些事，歐陽謙還是希望蘇陵自己告訴他，如果蘇陵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
而謝寧這天晚上則是睡得很早，因為秦勉居然發短信跟他說，他第二天早上就要到了。
謝寧沒辦法，只有早早睡了，準備明天去接機。
原湛很是心疼，提出想自己去接，但謝寧很擔心這兩人會發生什麼衝突，質疑自己要去，原湛就只有哄著謝寧，讓他先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湛也沒叫助理，就親自開車載著謝寧去了機場。
天這會還沒亮，大路旁的路燈閃爍著黃色的燈火，一排溜過去，謝寧就隔著起了霧氣的車窗默默朝外看，時不時還伸手在車窗上畫一兩道痕跡出來。
原湛見了，忍不住就低聲道：「玻璃上有霧氣，又冰，別涼到了。」
謝寧頓時嘟囔了一聲：「你以為我是豌豆公主嗎？」
本來原湛早起，還有點低氣壓，聽到謝寧這話，卻忍不住默默笑了。
謝寧這時也忍不住默默回頭看了原湛一眼，看到原湛微笑的表情，以及他英俊的側臉在閃爍的路燈下宛如泛出了微微的光暈，這一秒，謝寧心中忽然生出幾分微妙的暖意和安定感來。
他甚至有些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只不過這個挺好，也只持續了半個小時。
兩人到了機場，一進燈火通明的候機大廳，謝寧就被那亮如白晝的燈光給洗去了心裡僅存的那一點溫馨。
機場進門口有一家永和，原湛怕謝甯冷，就還忙忙去買了幾杯豆漿過來。
這會兩人走進接機的地方，原湛就把吸管插在熱豆漿裡，對謝寧道：「先喝一口，暖一暖，一會接到人了，一起去吃早餐。」
豆漿都送到嘴邊了，謝寧真的有點無奈，但還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
結果豆漿是滾燙的，謝寧沒注意，一下子就燙的直接眼睛都紅了。
原湛見了，慌忙就伸手接在謝寧的下巴下道：「燙著了嗎？快點吐出來？」
結果話音剛落，原湛就看到謝寧喉頭動了動，像是吞下去了。
原湛：……
半晌，謝寧忍著淚花，默默吐出舌頭看了一眼，果然，前面一片都紅腫了起來。
原湛看著謝寧那發腫的舌尖，見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就道：「我去買杯冰水，給你含著，一會咱們去看醫生。」
這會謝寧疼得不得了，也就含著眼淚，含糊點了點頭。
原湛連忙就轉身去了，謝寧就一個人紅著眼睛默默站在那等原湛回來，同時也留意著接機的人群。
這邊原湛剛找到一家便利店，還沒付錢，就聽到機場在播報航班已經到了的消息。
正是秦勉那一班，原湛擔心謝寧一個人留在那會被人流沖散，急急忙忙買了礦泉水就趕了回去。
結果原湛趕到的時候，謝寧已經接到了秦勉，秦勉這會正站在謝寧面前，讓謝寧張嘴給他看看舌頭上的燙傷。
原湛見狀，目光微微一沉，便快步迎了上去。
秦勉跟原湛打了個照面，秦勉先是一愣，接著便慵懶一笑，直起身來，默默伸出手道：「原總好，我是秦勉。」
秦勉今天穿了一件駝色的羊絨風衣，裡面是白色的高領毛衣，還戴了一條銀質的長長毛衣鏈，下身也是純白的棉麻長褲，配上一雙棕色的牛津鞋，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時尚青春的氣息，頗有幾分日式花美男的範。
而秦勉現在這麼一個動作，倒是讓原湛微微愣了愣，原湛雖然心中有些不快秦勉對謝甯的殷勤，但這會也只好伸出手，跟秦勉握了一握。
二人分開之後，原湛便拿出礦泉水遞給謝寧，低聲道：「你先漱漱口，一會咱們去醫院拿點燙傷藥。」
謝寧依言就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含了一口。
一旁的秦勉見了，便默默笑道：「原總應該也要忙劇組的工作吧，不如一會我送小寧去醫院，順便散散心，也不用浪費原總的時間了。」
原湛聞言，眉頭微皺，隨後他便靜靜道：「我不覺得是浪費時間。」
謝寧：……
其實喝了兩口涼水之後，謝寧已經覺得舌頭沒那麼難受了，於是他便擰好瓶蓋不動聲色地開口道：「先回劇組再說吧，中午還有戲，回去晚了不太好。」
說著，謝寧就又看了秦勉一眼道：「你要是想去別處玩玩，就得自己先去，中午之後我是真的沒空了。」
原湛聽到謝寧這麼說，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他哪裡知道是因為謝甯實在跟秦勉太熟了，才不會避諱這些。
而秦勉聽了，則是立刻就笑道：「不去不去，本來這次來就是看你的，你都不去了，我一個人有什麼好玩的。走吧，我們先回劇組。」
謝寧：？？？
這，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
但當著原湛的面，謝寧也不好說什麼，可謝寧已經能感覺到原湛身上的氣壓在變低了。
沒辦法，謝寧只好趕緊招呼著兩人上車回去，免得這兩人一不小心就打起來。
秦勉一來，謝甯上車之後就得陪他坐後座了，也不知道秦勉是有意還是無心，說話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坐在前面的原湛總是只聽得清隻言片語，搞得他心神不定的，但事實上，秦勉也沒說什麼。
就像現在——
「C城新開了一家迪士尼，想去嗎？改天咱們一起去吧？」秦勉淡笑著側過頭看謝寧。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你多大了？」
秦勉立刻就笑了笑，然後忽然湊到謝寧耳邊道：「你們倆什麼情況啊？」
謝寧頓時梗了一下，隨即他就淡淡道：「沒什麼情況啊。」
秦勉看了一眼前方原湛投射在後視鏡裡那張陰沉的俊臉，忍不住就默默笑道：「我怎麼覺得原總吃醋了？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謝寧：……
「別多嘴。」謝甯輕斥了秦勉一聲。
秦勉並不識趣，反而又笑道：「我倒是覺得，他好像比你結婚的時候對你殷勤多了。」
結婚的時候？
謝寧頓時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
而秦勉這時看著謝寧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不由得默默笑了一聲，道：「你還真是個少爺命，兩耳不聞窗外事，連自己結婚去了什麼人都不知道。「
謝寧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想我又不是那個謝寧，我怎麼知道。
但表面上他也只是淡淡道：「我又不在意那些。」
秦勉這會目光動了動，又瞥了一眼原湛的位置，忽然就有些樂不可支起來。
謝寧莫名其妙：「你樂什麼？」
秦勉忍著笑，湊到謝寧耳畔低聲道：「完了，我總覺得原總在吃我的醋，明天就得把我滅口呢。」
謝寧：……
能不能說點正經的？
但說實話，謝寧這會默默看了一眼原湛的方向，發現……好像還真的是這樣。
原湛映在後視鏡的臉色陰沉得不得了，儼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謝寧：汗顏。
秦勉這會又欣賞了兩秒後視鏡裡原湛的表情，末了就托著下巴笑道：「不過，你們兩個這是先婚後愛，還是破鏡重圓啊？」
謝甯立刻瞪了秦勉一眼：「愛你妹，圓你妹，別瞎說！」
秦勉頓時就仰頭笑了起來。
其實兩人說的都沒扯到什麼曖昧的東西，可在原湛眼裡，這兩人簡直曖昧極了，恨不得下一秒就去領證。
於是，原醋缸子的醋缸翻了，不過醋海滔天，先把他自己給淹了。
這會，秦勉也逐漸意識到了謝甯跟原湛之間的微妙，然後他就默默笑道：「哦，感情是原總現在倒追你啊，這不錯嘛，小寧你好有魅力啊。」
謝寧實在沒忍住：「秦勉你給我閉嘴！」
秦勉：。
謝寧：……
原湛：……
秦勉這邊愣了一秒，最先反應過來，立刻開始賠笑，謝寧無奈，畢竟秦勉也沒說錯什麼，只不過有點煩而已。
倒是原湛，聽著這兩人說笑的聲音，心裡七上八下的，簡直太不是滋味了。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原湛就松了口氣，正想著訂好房間就找個藉口催著謝寧去補覺，結果秦勉來到前臺就笑嘻嘻地道：「小寧現在是一個人住嗎？我跟你一間好不好？咱們倆沒事也可以聊聊天嘛。」
原湛臉色一冷，剛想拒絕，倒是謝寧心中一跳，還想起了一起住這麼一回事，立刻就道：「還是給你先單獨開間房吧，我要工作，出門時間起床時間經常不確定，就怕打擾到你。」
秦勉這會倒是十分通情達理了，本身他說那話也就是故意cue一下原湛，看到原湛的反應，他就開心了，於是這會秦勉就笑道：「行，都聽小寧你安排。」
於是謝甯就把秦勉安排在了歐陽謙的房間隔壁。
本來原湛還擔心秦勉會繼續拉著謝寧聊天，結果秦勉坐了這麼長時間飛機，自己也累了，打了個哈欠就說：「我得去補覺，小寧你中午什麼時候吃飯再叫我吧。」
這話倒是正中謝寧下懷，畢竟秦勉雖然幽默，可老是攪和他跟原湛的事，也讓謝寧自己覺得不痛快。
聽到秦勉這話，謝寧反而松了口氣，便道：「好，那你先去吧，時間到了我就打你電話，記得早點出來。」
秦勉隨即就笑眯眯地比了個OK的手勢，拉著行李箱就走了。
秦勉這麼隨和的態度倒是讓原湛和謝寧都松了口氣，而在這時，原湛才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光顧著生氣吃醋，都忘了帶謝寧去拿藥。
頓時，原湛就露出一點愧疚的表情來，然後他便看向謝寧道：「要不小寧你先回房間，我現在出門辦點事？」
謝寧奇道：「什麼事要現在去辦？」
原湛猶豫了一下，道：「給你去賣點燙傷藥。」
謝甯沒想到原湛是記著這件事，愣了愣，心中便不自覺湧出一點暖意來。
謝寧的舌頭雖然一開始確實燙得很痛，但這會已經好了不少，也只是覺得麻麻的，並不影響說話，於是謝寧就淡笑道：「這個啊，這個你不用去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原湛並不信，就對謝寧道：「你給我看看。」
謝寧：……
但看著原湛明顯一副「你不給我看我就一定要去買藥」的架勢，謝寧無奈了兩秒，還是默默張嘴，讓他看了看。
其實過了這麼久，腫都已經消了，只是現在還透著一大片不正常的紅色，原湛眉頭緊皺看了片刻，正想說點什麼，對面電梯叮咚一響，走出來兩個人。
正是蘇陵和歐陽謙。
而謝寧這會背對著他們倆，還默默張著嘴讓原湛檢查，原湛見狀，愣了兩秒，連忙低聲道：「好了，沒事了。」
「好了？」謝寧愣了愣，正在想今天原湛怎麼這麼好說話，背後就傳來蘇陵溫和帶笑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呢？大白天的，也不怕被拍到？」
謝寧：……
猛地轉過身，謝甯就看到蘇陵和歐陽謙朝這邊走了過來。
謝寧瞬間石化，想到剛才自己張嘴讓原湛檢查的樣子都被他們看去了，謝甯簡直就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倒是原湛，微微咳嗽了一聲，主動解釋道：「是小寧剛剛喝奶茶燙傷了，我給他檢查一下，看需不需要買藥。」
歐陽謙聞言，便道：「燙傷藥我那裡有，我上去拿吧。」
說著歐陽謙就轉身要再次進電梯，謝寧見狀，連忙就走上去道：「謙哥我跟你一起！」
原湛剛想阻止，謝寧就已經一步踏進了電梯，原湛眉頭一皺，正想說話，一旁的蘇陵忽然含笑靜靜道：「何必盯得這麼緊呢，真要是你的，早晚也跑不掉。」
原湛頓時一怔。
第54章 寶寶
本來還打算追上去的原湛，聽到蘇陵這句話，他的步子也頓住了。
這會，電梯門靜靜關上，謝甯跟歐陽謙的身影也就消失在了電梯門後面。
「怎麼這麼早出去喝奶茶？我記得附近的早點店有點遠吧？」蘇陵笑著把手揣到口袋裡，信口搭訕。
原湛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語氣有點不自然地道：「早上去機場接了人，現在剛回來。」
蘇陵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這麼早？去接的什麼人啊？」
原湛這邊剛露出一點遲疑之色，蘇陵又默默笑了笑，道：「我隨口問問，阿湛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原湛聞言，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蘇陵，末了他的目光在蘇陵的腳上定了定，低聲道：「你腳上的傷好點了嗎？」
蘇陵沒想到原湛還會關心他，也是有點意外，不過很快他就微笑道：「好多了。」
原湛目光微動，看著蘇陵清麗的表情上那一如既往的微笑，忽然忍不住道：「你跟歐陽謙……是怎麼回事？我都不知道你跟他居然那麼熟，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他。」
蘇陵聽到原湛這話，神情稍稍一滯，隨後他就淡笑道：「算是個冤家吧，以前在一個高中讀過書，也一起打工。當時我跟他關係挺好的，但後來因為一點事情鬧翻了，小孩子嘛，意氣用事，那時候也沒留聯繫方式，分開就分開了。沒想到現在還能見到，就彼此聊了聊，現在也算是解開心結了。」
原湛聽著蘇陵十分輕描淡寫的語氣，總覺得事情不像是他說的那樣，畢竟他們倆第一次見面謝寧睡著了，但原湛卻看在眼裡。
能讓一向冷靜自持的歐陽謙反應那麼大，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交情……
而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也知道他心有猜疑，這會便默默笑了笑道：「你問了我就說，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原湛一怔，隨即他就露出一點愧疚的表情，然後低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蘇陵不由得莞爾失笑：「行了，我們倆這麼熟，你就是性格我還不知道麼？這種話就不要跟我多說了。」
原湛低低「嗯」了一聲，但神色顯然還是沒有完全放開。
而這會，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忽然一絲絲淡下來，末了，他就低聲道：「阿湛，如果我跟你道歉，我們倆還能過去一樣麼？」
原湛心頭一驚，忍不住就抬起頭來看向蘇陵。
兩人目光相對，蘇陵看到了原湛眸子裡那一絲微微的戒備，不由得就苦笑了一下。
然後蘇陵就微微吐出一口氣，道：「還是像以前一樣，當好朋友。」
原湛愣了愣，接著就露出一點愧疚的神色，遲疑道：「你……還把我當朋友？」
蘇陵聽到原湛這話，倒是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點頭微微笑道：「是，當朋友。」
原湛目光閃爍了片刻，正要回答什麼，蘇陵忽然又狡黠地笑了笑道：「要是咱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我還可以教你怎麼追小寧哦。」
原湛本來還神情緊繃，正在努力思索著眼前這個令他有點不知所措的場景，結果蘇陵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倒是忍不住一下子窘了。
而這時，蘇陵趁熱打鐵，大大方方地就伸手對原湛做了個擁抱的姿勢，淡笑道：「來吧，以後我們就是統一戰線了。」
其實之前跟蘇陵發生齟齬，原湛也是不想的，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蘇陵解釋。
而且……之前的事情根本沒法解釋。
現在蘇陵主動邁出一步，原湛倒是沒法拒絕了，於是沉默了一下，原湛也儘量讓自己露出一點輕鬆的表情，然後接受了蘇陵這個擁抱。
原湛接受了這個擁抱，蘇陵就默默松了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算是徹底放下了——總算，這個最後的朋友還沒被他作走。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電梯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一樓，而電梯門，就在原湛和蘇陵兩人面前再次緩緩打開了。
歐陽謙和謝寧就站在電梯裡。
他們倆，大概是誰都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個場景。
謝寧是意外和吃瓜，而歐陽謙則是怔了一瞬，然後臉色就立刻變得陰沉下來。
蘇陵在接觸到歐陽謙那個目光時，心頭驟然一顫，接著他就費了好大力氣克制住一把推開原湛的欲望，默默別開眼，從原湛肩上抬起頭，還笑了笑道：「好了。」
原湛跟蘇陵這麼擁抱了一下，只覺得心情也輕鬆了不少，畢竟蘇陵對於他來說，也算是人生中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就在原湛鬆開蘇陵，然後無意識地朝電梯的位置看了一眼之後——
一股涼意就從原湛腳底湧上頭頂，原湛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都涼了。
謝寧怎麼會在這？他為什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還有……歐陽謙……
謝甯的眼神原湛其實還可以接受，但歐陽謙的眼神卻讓原湛忍不住心頭一陣冰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原湛總覺得要是這不是在酒店，或許歐陽謙就能直接沖過來把他給撕了。
但無論如何，歐陽謙並沒有這麼做，反倒是一旁的蘇陵，微笑著攤攤手，道：「之前我跟阿湛因為一些事發生了矛盾，剛剛我跟他道歉，他也接受了，我們倆和好了，還是好朋友。」
蘇陵這話說的十分自然，原湛倒是先松了口氣——要是他自己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大概是打死他，他都說不出什麼特別好的解釋來。
而蘇陵解釋完了之後，詭異地沉默了一陣，是謝寧先淡笑著開了口：「這不挺好的嗎？不如我們一起去吃早餐？」
謝寧這句話說出口，原湛和蘇陵正準備說點什麼，一旁的歐陽謙就冷冷道：「我不想吃，你們去吧。」
說完，歐陽謙連電梯都沒進，轉身就走進了一旁的消防樓梯。
謝寧：……
原湛：……
蘇陵：……
這次也是蘇陵反應最快，眉頭微微一皺，便低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追了上去。
原湛跟謝寧在原地靜靜站了半晌，最終是原湛先回過頭看了謝寧一眼，道：「還是我們出去吃吧？」
謝甯其實剛才說出那些圓場的話時，心裡就莫名有些堵得慌，他又不是專業和事佬，為什麼要管原湛跟蘇陵那些分分合合的閒事？
而有了歐陽謙憤然離開在先，謝寧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粉飾太平，就淡淡道：「其實我也不太想吃，我回房間了。」
說完，謝寧也轉身默默走到電梯旁，按下了電梯按鈕。
原湛一開始以為謝寧並不在意，也沒有生氣，可現在看來，他似乎錯了。
可原湛也做不到跟蘇陵那樣直接追上去，只能默默跟在謝寧後面，一起上樓。
回了房間之後，謝寧本來是想直接收東西，但考慮到中午還要去劇組，現在打包也來不及，就直接脫了外套，默默去了里間床上，躺下了。
當然，他並不是真的想睡，也確實有點賭氣的成分在裡面。
謝寧本來以為自己不會生氣的，可看到蘇陵跟原湛擁抱的那一秒，謝寧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從自己的胸腔裡湧出了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
他那一刻甚至有點憤怒地想——原來原湛就是這麼一個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還想坐擁齊人之福的騙子。
雖然理智告訴謝寧，事實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
但他就是那麼想了，還荒唐的嫉妒了。
謝寧頓時就覺得恐慌不已。
其實他現在已經並不生原湛的氣了，反而是跟自己賭氣。
他怎麼就稀裡糊塗地陷進去了呢？
而原湛這邊知道謝寧肯定不想睡，也肯定是在生氣，心裡著急，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更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走到床邊，原湛看著謝寧閉上眼，卻仍是嘴唇緊抿，有點生氣的漂亮側臉，知道人是真的生氣了，心頭就微微一顫。
糾結了半天，原湛憋了好久，才低低憋出一句：「你想吃粥還是麵條？我做給你吃。」
聽到原湛有點焦灼但不得不克制著的低聲詢問，謝寧咬了一下嘴唇，忽然就一拉被子，把自己整個頭都蓋住了。
「不想吃。」謝寧悶悶道。
原湛：……
完了，確定生氣了。
還真是生大氣了。
原湛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一時間就可憐兮兮的站在那，不知道如何自處，感覺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
可等原湛回過神來，他就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得哄。
哄，或許還能死個乾脆，不哄，那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半晌，原湛默默掐了一下手心，捏著一把汗，就再次小心翼翼地低聲道：「小寧，別生氣了，把頭露出來，別悶壞自己。」
謝寧：……
原湛見自己說這話沒有動靜，正想再說點什麼，被子忽然就就唰的一下被拉開，謝寧就默默皺眉看向原湛：「我沒生氣，我只是不想吃東西而已，你煩不煩？」
謝甯鮮少對原湛這麼疾言厲色，原湛見了，就愈發深刻的知道謝寧是真的生氣了，咬咬嘴唇，原湛小聲道：「那我給你沖杯牛奶？或者……蜂蜜檸檬茶？」
謝寧：……
無法交流。
可看著原湛擔憂家討好的表情，謝寧又覺得是自己這樣會不會太作了，大眼瞪小眼半晌，他有點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別過頭道：「算了，我想吃面。」
原湛沒料到謝寧會突然改口，但松了口想吃東西總是好的，所以原湛愣了愣就道：「好，那我去煮面。」
說完，原湛就轉身走了。
而謝甯看著原湛離開的身影，忽然就覺得自己剛才有點無理取鬧。
其實原湛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是跟蘇陵擁抱了一下，蘇陵也說是朋友之間，可朋友之間沒事擁什麼抱啊……
謝甯不免有點心理陰暗地覺得蘇陵是不是故意的。
可想想，謝寧又覺得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而現在謝甯其實也睡不著，於是沉默了兩秒，謝寧就默默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外面去。
原湛這會正立在洗手池旁邊清理著蔬菜，謝寧突然出現，倒是讓他微微一怔。
「不休息一會？」原湛低聲道。
謝寧靜靜搖搖頭：「不困。」
原湛抿了一下唇，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因為他還是害怕謝寧生氣，有點小恐懼。
而這時，謝甯看著原湛戴著手套洗菜的模樣，心中微微顫了顫，然後他就低聲道：「你跟陵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原湛有點心虛地愣了一下。
謝寧眉頭皺了皺，忍不住就徑直道：「你跟陵哥準備在一起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算是把原湛嚇了一跳，原湛當即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嚴肅反駁道：「沒有，絕對沒有！」
原湛這麼一驚一乍，反而把謝寧逗笑了。
而原湛這個態度，也確實讓謝甯知道了原湛的心情，這會謝寧就稍微輕鬆了一點，嘴上卻反而淡淡道：「我又沒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原湛：……
還不是怕你生氣嗎。
不過這樣的問話之後，原湛能感覺到謝寧的情緒好了許多，也算是松了口氣，連忙繼續清洗蔬菜。
而謝寧的心情好了起來，居然還伸手過來，順便幫原湛擇幾下菜。
原湛見了，心裡十分高興，但這會還是有點惴惴不安，所以並不敢多說話。
反觀謝寧，就輕鬆很多。
謝寧這會靜靜看著原湛洗菜的認真樣子和他俊美安靜的側臉，也有點不受控制地就會想——如果原湛真的這麼專一的話，他們倆在一起是不是也算合適？
雖然書裡的原湛就是個變態，但那也是受到的外界的刺激，如果跟正常人在一起，原湛應該也不會變成書裡的恐怖模樣。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覺得自己居然開始雙標了。
明明他自己擇偶觀裡就有一條——絕對不跟任何有暴力傾向的人在一起。
可現在他居然為了原湛，把這條要求就默默給放掉了。
其實前段時間，謝寧就隱約感覺到自己對原湛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轉變，直到今天看到原湛跟蘇陵擁抱的樣子，心中控制不住的發酸，他才忽然明白。
自己已經有點喜歡原湛了。
思緒到這，謝寧腦中忽然就傳來一陣冰涼扭曲的劇痛，然後，他眼前一黑，幾乎是站不住，只能趁著一點模糊的回憶，一把抓住了旁邊水龍頭彎曲伸出的鋼架，這才勉強讓自己站住了。
「小寧？！」
原湛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可謝寧的腦海裡卻像是被無邊無際的大海水湧入並灌滿了一般，不多時，他就徹底無知無覺地整個人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滴答
滴答
是水滴的聲音。
謝寧猛地睜開眼，以為自己會在酒店裡，可沒想到觸目竟然是一片寂靜的漆黑。
我在哪？
謝寧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一陣恐慌來。
他剛想伸出五指，確認一下自己的存在，一個冷淡的青年聲音就從他背後傳了出來。
「你在我身體裡。」
這聲音？！
謝寧驟然一驚，縮回手便猛地回過頭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另外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自己立在對面，神情有點陰鬱冰冷地看著他。
不對，這不是他自己，這是……之前的那個謝寧。
時間過了太久，謝寧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本來長什麼樣子，反而把之前謝寧的臉當成了自己的臉。
「你想幹什麼？」謝寧也不害怕，就靜靜看著對面那個黑衣謝寧，低聲問道。
聽到謝寧的問話，那個黑衣謝寧忽然冷笑一聲道：「他那麼渣，你都能喜歡上，那你也還真是夠賤的。」
謝寧一聽這話，忽然就明白黑衣謝寧出現的目的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只淡淡道：「你有什麼訴求嗎？」
黑衣謝寧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然後他陰沉漂亮的臉部便扭曲了一下，道：「我不管你跟誰在一起，總之你不能跟阿湛在一起，阿湛是我的！」
謝甯聽到這種小孩子氣的言論，不由得好笑：「你說他是你的，他就是你的了？你有問過他本人的意見嗎？」
黑衣謝寧頓時又顯出幾分惱羞成怒的表情。
謝寧默默歎了口氣，道：「放我回去，我還替你用你的身體跟他在一起，不然，你連這點機會都沒有。」
「我不准！！！」黑衣謝寧立刻兇相畢露，失控一般的尖叫道。
謝寧：……
媽的，碰上神經病小孩還真是難辦啊。
沉默了片刻，謝寧看了一眼對面的黑衣謝寧，忽然歎了口氣，然後就施施然盤腿坐下了。
黑衣謝寧一下子緊張起來：「你給我站起來！不許坐下！」
謝甯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笑了笑，道：「那你有本事讓我站起來啊。」
黑衣謝寧這下子又渾身顫抖了。
謝甯其實剛才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其實並不危險。
按照黑衣謝寧在書裡那個極端的性格，知道自己跟原湛快要走到一起，真要是能全面控制自己，大概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給殺了，但他沒有，說明他做不到。
而黑衣謝寧還一直口口聲聲讓謝寧不許喜歡上原湛，也就是說，他恐怕連一直把謝寧困在這的能力都沒有。
要不然，也就不會那麼聲色俱厲地恐嚇謝寧。
想到這，謝寧撫摸了一下下巴道：「你出不去？」
黑衣謝寧頓時又顫抖了一下。
這樣，謝寧就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同樣也猜到，之前自己莫名其妙回憶起原湛跟黑衣謝寧的那些往事，估計也是黑衣謝寧在搞鬼。
沉默了兩秒，謝寧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但你既然出不去，又何必一直留在這裡，不如早早去投胎吧，這樣也能讓自己好受——」
「你休想跟我搶阿湛！」黑衣謝寧再次尖叫道。
謝寧：……
他忍不住按了一下快要被黑衣謝寧刺破的耳膜，低聲道：「行吧，如果你能讓我回到本來的身體，我就不跟你搶阿湛。」
黑衣謝甯冷冷道：「我憑什麼聽你的！你只不過是一個替我完成願望的傀儡，怎麼有資格支使我！」
謝寧本來也就是準備慢慢試探一下黑衣謝寧，看他有沒有讓自己離開這裡的方法，結果黑衣謝寧這麼來了一句，他也炸了。
「傀儡？這麼說是你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謝甯目光微微變冷，「我以前看小說還覺得你只是蠢，現在才發現你TM是又蠢又毒啊！」
「不許你罵我！」
黑衣謝寧顯然是氣急了，尖叫一聲之後，沖過來就兇神惡煞地要去掐謝寧的脖子。
謝寧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跟一個瘋子計較，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可他動作不快，黑衣謝寧的一隻手還是抓了過來。
眼看著那一隻手就要抓上自己的胸口，謝寧差點沒出了一身冷汗，可偏偏下一秒，那只纖細的手就一下子從他的胸口鑽了過去，連帶著黑衣謝寧本尊，也從謝寧身體裡穿了過去。
謝寧：？？？
下一秒，謝寧回過神，立刻就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嘿嘿，你打不到我。」
黑衣謝甯這會簡直是氣壞了，也不管抓不抓得到謝寧，就來回沖上來一頓亂抓亂撓。
謝寧這會也知道不能跟瘋子一番計較，就眼看著黑衣謝寧在他眼前瘋狂抓撓了一頓之後，方才施施然打了個哈欠道：「你有完沒完，沒完我睡覺了？」
黑衣謝寧動作頓時停住，喘著氣，目光怨毒地瞪著眼前的謝寧。
謝寧無語道：「坐下，好好說話。」
黑衣謝寧繼續瞪他。
謝寧切了一聲：「少爺架子還挺大。」
說完，謝寧就閉上了眼。
黑衣謝寧急得跺腳：「不許睡！我命令你給我清醒過來！」
謝寧有點煩躁地抓了抓耳朵，伸出兩個手指頭，把耳朵堵上了。
黑衣謝寧：……
他不能把謝寧怎麼樣，只能不停地跺腳，從謝寧身上穿過來，穿過去，然後瘋狂尖叫。
可謝寧就是不理他，甚至還真有點昏昏欲睡的傾向。
黑衣謝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寧感覺身邊安靜了，然後他就默默抽了塞住耳朵的手指頭，睜開眼，悄悄咪咪看了一眼。
結果他就看到……
黑衣謝寧盤腿坐在他對面，一邊流眼淚一邊抽鼻子，還一臉怨毒地瞪著他。
謝寧：？？？
這感情還是個寶寶？
「你哭什麼？」謝寧又是無語又是好笑地道。
黑衣謝寧一邊瘋狂拿袖子擦眼淚鼻涕，一邊尖叫：「不許看！再看就把你的臉打腫！」
謝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你打吧。」
第55章 攤牌
黑衣謝寧當然是打不到謝寧，於是他癟了一下嘴，又開始哭。
謝寧見了十分無語加頭痛，乾脆就仰頭躺下，閉眼睡覺。
「不許睡！」黑衣謝寧繼續尖叫。
「那你放我出去。」謝寧頭也不抬地淡淡道。
黑衣謝寧不說話了。
謝寧有些好笑，道：「你現在這樣對你我都沒好處，如果現實中我醒不過來，你的身體也就廢掉了，到時候再過兩天直接診斷為死亡，火化埋了，你就連身體都沒了。」
黑衣謝寧默默抖了一下。
謝寧見這招有效，正準備繼續忽悠，可黑衣謝寧忽然尖銳道：「你搶了爸爸還搶了阿湛，你是個油嘴滑舌騙子，我不相信你！」
謝寧：？？？
再也沒忍住，謝甯被黑衣謝寧這個神奇的邏輯直接氣笑了。
於是謝寧便冷笑道：「你以為我想幫你活？明明是你把我弄到你的鬼身體裡。而且是你自己不好好對你爸爸跟阿湛，我幫你好好對他們，居然成了我是騙子？你這人到底講不講道理！」
黑衣謝甯聞言，猛地站起身，目含怨毒地道：「 你要是聽我的話，不跟阿湛在一起，我就放過你。「
謝寧淡淡道：「你如果放我回我本來的身體，就算你給我一百個原湛，我也不要了。」
黑衣謝寧陡然噎住，定定瞪著謝寧不說話了。
其實謝寧本來只是詐一詐這個小屁孩，看看他能不能把自己放回去，可現在見到小屁孩這幅表情，謝寧心中頓時生出一點不祥的預感來。
「你把我的身體怎麼了？」謝甯冷冷道。
黑衣謝寧頓時露出一點心虛的表情，然後過了很久，他方才低聲嘟囔道：「你已經死了。」
謝寧：？？？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謝寧低吼一聲，沖上去就想揪住黑衣謝寧。
不過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裡，他們互相碰不到。
所以謝寧的手掌穿過黑衣謝寧身體的那一秒，他微微一怔，忽然心裡就湧出一陣悲涼和無力來。
「又不是我把你弄死的。」黑衣謝寧也忍不住生氣了。
謝寧這會微微吸了口氣，回過頭來，眼睛有點發紅的看向黑衣謝寧道，一字一句地道：「你給我講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即便謝寧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穿過來的事實，但他也沒辦法接受自己原身死掉的事實。
黑衣謝寧被這樣的謝寧嚇了一跳，有點弱弱地退後幾步，然後他就道：「你穿過來之後，你的身體就昏迷了，然後送醫院去搶救，搶救無效，你父母又不願意再出錢，就死掉了……」
然後黑衣謝寧又忍不住怒道：「要怪也怪你父母啊！其實你如果一直把身體放在醫院，現在也沒事的。你幹嘛怪我？」
謝寧：……
雖然知道應該會是比較殘酷的結果，但謝甯沒料到現實居然比他想像中還要殘忍。
這樣的一個結果，謝甯連怪都不知道怪誰了。
看著前方，謝寧愣了半晌，自己靜靜地蹲了下來，然後痛苦地抱住了頭。
方才一直亂跳亂叫的黑衣謝甯見到謝寧這個狀態，抿了抿嘴唇，居然也不瞎鬧了。
黑衣謝寧沉默了一會，就悄悄走到謝寧身前還有一米距離的地方，有點戒備的蹲了下來。
「喂。」黑衣謝寧道。
謝寧腮幫子扭了一下，忍著暴揍眼前人的衝動，別過頭沒理他。
黑衣謝寧遲疑了兩秒，小聲道：「你要是答應我不跟阿湛在一起，我就放你出去，以後也不為難你了。」
謝寧頓時切齒冷笑：「哦？那我不出去了，你以為我稀罕啊？」
黑衣謝寧立刻焦躁道：「你不能這樣！」
謝寧冷笑一聲，躺下來閉上眼，不去理會黑衣謝寧了。
黑衣謝寧在這之後圍著謝寧走了幾圈，似乎好幾次都想弄醒謝寧，但最終都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而謝甯在黑衣謝寧弄出的一陣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中，起先還煩躁，後來居然就帶著那一種深深無力和悲哀的情緒漸漸睡了過去。
然後，他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戴著呼吸機，唯一的一個朋友小艾站在他身邊淚流滿面，但他的繼父和母親卻嫌棄地對醫生說：「我們家裡窮，沒有錢了，他弟弟還要上學，真的治不好就算了。」
小艾還一直懇求他父母簽字，就差給他父母跪下了，可他的繼父仍是冷眼旁觀，他的母親雖然默默擦眼淚，但也什麼話都不敢說，就靜靜站在那。
謝寧看著，眼睛都紅了，可是他也完全做不到什麼，無能為力。
最終，醫生似乎也看出了這一家人的矛盾，加上謝寧的情況確實特殊，便表示謝寧的心臟雖然沒有完全停跳，但大腦已經徹底休眠，很難有救治的可能了。
謝甯的父母一聽這話，反而松了口氣，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小艾一個人，站在病床邊，不停的哭。
謝甯這會心裡簡直就像是被挖了個大洞一般，又痛又空虛，如果他現在有實體，估計早就淚流滿面了。
但他並不想哭，他只想想抱抱小艾，說一句‘去他媽的，咱們自己活好就行’。
可這樣，他也做不到。
意識漸漸模糊消散，謝寧在夢裡心臟忽然一陣狂跳，然後他就忍不住一下子睜開了眼。
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中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帶著一點消毒水的花香。
謝寧有點呆滯地眨了一下眼，然後他略略動了動手指，才意識到——自己又穿回來了。
剛剛太過洶湧的悲傷情緒這會還沒緩過來，謝寧回過神，眼睛就已經紅了，再稍稍遲鈍了兩秒，他伸手一摸，才發覺眼淚已經淌了滿臉。
而就在這時，一旁趴著的原湛總算發覺到謝寧居然清醒了過來，連忙就抬起頭，頂著一張憔悴的臉，睡眼惺忪地去看謝寧。
結果看到謝寧淚流滿面的樣子，原湛震了震，接著就慌了。
「小寧你怎麼了？是不是難受？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說著，原湛就忙不迭地要起身。
而就在這時，謝寧啞著嗓子靜靜開了口。
「阿湛。」
原湛心頭一顫，又急忙轉過身來：「怎麼了？」
謝寧默默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就是做了個噩夢，沒什麼大事。」
原湛聞言，怔了怔，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但他心裡還是不放心，就仍是低聲道：「那有沒有哪裡覺得難受？難受的話，我請醫生來看看？」
謝寧搖搖頭：「我真的沒事。」
原湛聞言，抿著薄唇，一下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謝寧這會默默吐出一口氣，抬頭紅著眼睛看了一眼原湛，忽然低聲道：「阿湛，你去把房門關上吧。」
原湛微微一怔，但還是依言走過去關上了房門。
這會謝甯看著原湛做完這些動作，心裡五味雜陳，他覺得，有必要跟原湛攤牌。
見到黑衣謝寧的那些事，謝寧覺得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也不得不防，如果真的有一天，那個謝寧回來了，而他又跟原湛在一起了。
那原湛要怎麼辦？
謝總又該怎麼辦？
又或者說再發生什麼不好的變故，這個身體也死掉了，那怎麼辦？
想著小艾替自己哭泣的樣子，謝甯不希望原湛跟謝總也面臨這麼大的打擊，所以他思考了一下，決定先隱晦地試探一下原湛。
原湛關好房門回來，就看到謝甯神色異常平靜，甚至有點死寂地看著自己，他心頭不由得咯噔一下，忍不住就低聲道：「小寧你怎麼了？你有心事？」
謝寧目光動了動，看著原湛的面容，正想開口，他腦子忽然又是一陣劇痛。
不過這會，他沒有暈過去，反倒是聽到一個異常清晰的尖叫聲。
「你敢跟阿湛講，我就再把你弄回來！」
謝寧：……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的表情痛得扭曲了一下，繃著的神經又是一跳，這會他沒有再遲疑，直接走過去便按了鈴。
「不行，你這樣我還是擔心，必須要找醫生看一看。」
謝甯無奈，但黑衣謝寧如果一直這麼折騰，他倒確實沒辦法攤牌，沉默了一會，謝寧索性就不說話了。
不多時，醫生和護士來了，他們先給謝寧做了一下檢查，最終得出的結論也只是神經性頭疼，可能是過度緊張，也可能是噩夢後遺症，說法並不一致。但也確實沒有檢查出其他的毛病。
謝寧當然知道他們檢查不出什麼來，畢竟他自己之前都不太相信這麼玄學的事情。
而這會，醫生又詢問了謝寧幾個問題，再唰唰做了幾筆記錄，便嚴肅道：「懷孕的Omega最好還是長期跟alpha住在一起，這樣能夠保證孕期資訊素的穩定，對胎兒也好，適當的同房還可以——」
「醫生。」原湛這時忽然緊張地打斷了醫生的話，然後就有點擔憂地看了謝寧一眼。
可原湛沒有料到，謝寧這會居然神色異常平靜地看著醫生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原湛：……
半晌，醫生和護士做完記錄離開，原湛就靜靜站在那，有點異樣地看了謝寧片刻，最終，他眼睛有點發紅地訥訥道：「小寧，你都知道了？」
謝甯聞言，閉眼歎了口氣，然後就垂下頭低聲道：「阿湛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
原湛神情微微有些凝滯，片刻之後，他低聲道：「所以，你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謝寧抿了一下唇，心中多有猶疑。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謝寧現在心亂得不得了，根本就沒有再深入考慮關於這個孩子的問題。
以前他是決定要打掉的，可現在……
謝寧心很亂。
而他此時的沉默在原湛看來，就無異於否定了，原湛眸中本來還帶著期待的光芒這會一點點黯淡下去。
可偏生在這時，謝寧靜靜睜開眼，低聲道：「那阿湛呢？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原湛愣住了。
他這時抬起頭，去看謝寧的表情，而謝甯的表情溫和沉靜，忽然就給了他一點鼓勵。
於是，原湛就看著謝寧的眼睛，輕聲卻又十分堅定地道：「我想。」
謝寧的心臟驟然收縮了一下，然後在他心底最深處的那一點就湧出幾分溫暖卻又酸澀的情緒來。
看著原湛的眼睛，謝寧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答應。
但是……
糾結了片刻，謝寧默默低頭摸了一下尚且平坦的小腹，低聲道：「好，那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原湛原本的心都差點死了，結果突然一下子得到兩個這麼驚喜的答案，心臟一陣狂跳，喜悅之情都快要溢出胸口。
看著眼前的謝甯，原湛忍不住默默上前，握住了謝寧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倆的。」
謝甯聞言，唇邊微微勾了勾，露出一絲不太自然但又自我安慰的笑意。
希望結果會是好的吧。
•
謝甯跟原湛攤牌之後，彼此的相處就輕鬆了很多，而之後的拍攝，原湛幾乎也是把謝寧捧在手心裡。
奇怪的是，不知道怎麼，反而是在謝甯跟原湛攤牌之後，那個黑衣謝甯小鬼就完全沒有再出現了。
謝寧幾天不見，還有點想他，但也一點都不想去把他弄出來，就暫且拋在腦後了。
至於歐陽謙和蘇陵，也不知怎麼的，本來兩人還好好的，關係卻忽然變淡了不少。
謝寧這會自顧不暇，也就懶得去管別人的事情。
唯一麻煩的，就是秦勉……
「小寧啊，我昨天在這邊一個5A級風景區逛了一圈，發現風景很不錯，還有很多好玩的小東西，我給你帶了不少、」
秦勉的熱情和自然讓謝寧十分不自在，其實他自己跟秦勉倒是清者自清，奈何，旁邊有一個醋缸呢。
每次秦勉跟謝寧但凡聊天時間長一點，原湛就開始渾身上下不自在，但他又不能跟謝寧生氣，就只有默默在那放冷箭。
比如這會，秦勉又拿了一堆當地特色的小玩意過來逗謝甯開心。
「這個編織的帽子很好看，而且還真的能遮陽，小寧你要嗎？」秦勉說著，就笑眯眯地將帽子在謝寧頭上比劃了一下。
謝寧見狀，連忙微微躲了躲，然後就不動聲色地接過草帽放到一邊，嘴上笑道：「行，那我就收下了。」
秦勉這時看著謝寧的表情，忽然就笑了一聲，然後就斜斜地瞥了一眼不遠處坐在電腦前忙碌的原湛。
謝寧頓時皺眉，伸手扯了扯秦勉的袖口。
秦勉這會就笑著湊上來對謝寧道：「原總好像又吃醋了，他怎麼醋那麼多啊。」
謝寧：……
「你別故意招人家。」謝寧皺眉低聲道。
秦勉抿唇笑了笑，又道：「過兩天你們劇組殺青，回去之後我請你旅遊啊。」
謝寧頓時一怔。
如果秦勉在平時請他去，他或許還願意，可這會，謝寧真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剛想說抱歉，秦勉就壓低聲音笑嘻嘻地道：「帶上原總一起，正好，陪我去見個網友。」
謝寧一聽，瞬間就明白了，秦勉這是想再借著自己的名頭掩人耳目，招搖撞騙呢。
雖然這個藉口很荒唐，但謝寧還真的猶豫了一下。
說實話，一旦回去，謝總那邊還真沒法交待，如果一直在謝家住著，或者去公司上班的話，一方面是不利於胎兒，一方面也見不到原湛的面了。
謝寧不想這樣，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跟謝總講。
畢竟……是他要離婚的，謝總一開始不同意，還鬧了好一陣。
這會短時間裡再說要重婚的話……
謝總大概會氣個半死吧？
考慮到這些，秦勉這個法子，反倒是最好的法子。
思索了一下，謝寧低聲道：「這樣吧，我一會跟阿湛商量商量。」
秦勉當然沒有不同意的，就笑了笑道：「行，那一會你們好好商量。」
說著，秦勉就擠了擠眼，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送走了秦勉，謝寧這邊看著原湛老大不高興的臉，忽然就微微笑了笑，然後他就默默走到書桌前，低聲道：「阿湛，我有事跟你講。」
原湛本來還在賭氣，結果聽到謝寧這溫柔的一聲，一下子就一點氣都沒有了。
而這會謝寧又站在電腦旁邊，原湛便連忙皺眉起身道：「你過去坐，這邊有輻射，小心別照到你了。」
謝寧頓時失笑，不過還是依言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而原湛這會就伸手按下了筆記型電腦的螢幕，走過來也坐下，道：「什麼事？跟秦勉有關？」
看著原湛有點如臨大敵的表情，謝寧不由得有點好笑，不過他還是認真地將秦勉的建議好好對原湛說了一遍。
聽謝寧講出這個提議，原湛的臉色就逐漸難看起來，最終他就皺眉正色道：「不行，你現在還沒到穩定期呢，到處旅遊很危險的。」
「哪有那麼嚴重啊，只是找個藉口而已，到時候去了秦勉網友的城市，他們玩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不是很好嗎？」
原湛倔強地表示拒絕：「不行。誰知道秦勉那個網友是什麼身份，萬一就是他家要下套害你呢？」
謝寧聽到這，心中忽然一跳，頓時想起一件什麼事來，然後他便道：「阿湛，之前陷害我跟陵哥的人，查到了嗎？」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突然問起這個話題，愣了愣，但他這會還是有點懊惱地道：「之前都快查到了，可突然線索斷了，就是查不下去。」
謝寧心頭微微一顫，想起原書裡秦氏聯手他人陷害謝氏的那些經過，再聯想到自己最近發生的事，總覺得或許跟秦勉有關？
可以他看人的直覺來說，秦勉不像是那種壞人啊。
但權衡了一下，謝寧咬咬牙，還是對原湛道：「你有沒有查查秦氏的問題？」
原湛臉色微變，隨即他就道：「小寧你也猜到了？」
謝寧微微吐出一口氣，道：「我只是猜測，但現在沒有證據，我也沒法說什麼。」
原湛聞言，不由得皺眉：「那你還勸我跟秦勉一起出去旅遊？」
謝寧目光動了動，道：「我一開始只覺得是秦氏的人，但沒覺得是秦勉這個遊手好閒的三少爺，所以沒想太多。」
原湛靜靜歎了口氣，道：「那我們就還是拒絕吧，不然萬一真的是陷阱，去了可就麻煩了。」
謝寧聽到這，微微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他就道：「如果真的是陷阱，我反而覺得我們還是去一下比較好。」
原湛：？？？
不過很快，原湛就明白了謝寧的意思，但隨即他就嚴肅拒絕道：「不行，你怎麼拿孩子跟自己的安全去冒險？萬一出了什麼事？」
謝甯一時語塞，但他這會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次如果不去，反而會錯過什麼比較重要的東西。
可只是憑藉著直覺，謝寧也沒法跟原湛講道理啊。
糾結了半晌，謝寧突然想起一個人，然後他心頭一動，就靜靜對原湛道：「我有點困了，想睡一會，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謝甯能改口，原湛就松了一口氣，所以謝寧說想休息，原湛就連忙道：「那好，我去鋪床。」
「嗯。」
不多時，謝寧就躺在了柔軟溫暖的床上，臨睡前，原湛還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吻。
謝寧心頭微暖，隨後就默默閉上了眼。
在一片黑暗中，謝寧遲疑了一會，就開始不停默念。
「小鬼你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關於跟秦氏跟謝氏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很重要，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
最後一句還沒說完，謝寧就感覺整個人身體往下一沉，然後他猛地睜開眼，自己就又置身於上次那個黑色的密閉空間裡了。
而黑衣謝寧這會則是低頭蹲在謝甯的前方，縮成小小的一團，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謝寧見狀，眉頭皺了皺，便走上前去道：「我有話要問你。」
黑衣謝寧難得沒有吵鬧，只是默默抬起頭道：「就是秦氏的事情嗎？」
他這麼一抬頭倒是讓謝寧吃了一驚。
幾天不見，黑衣謝寧的臉色忽然蒼白憔悴了一圈，整個人就宛如被什麼東西吸幹了精氣一般，虛弱到仿佛馬上就要死掉了。
謝寧心頭一震，也顧不上別的，就急忙湊上前去問：「你這是怎麼了？」
第56章 親密
黑衣謝甯這會滿含怨氣和委屈的看了謝寧一眼，道：「還不是因為上次把你送回去，累得我現在根本就不能動了。」
謝寧：……
原來上次是黑衣謝寧送他回來的，這樣一想，謝寧還有點小愧疚。
不過仔細思考一下，黑衣謝寧除了舔狗賤受人設之外，本人也還真壞不到哪去，也就是個熊孩子。上次還能把他送回去，也算是善良。
所以謝寧這會就稍微對黑衣謝寧改觀了一點，也沒那麼防備了。
不過改觀歸改觀，也頂多就是負一百到負十分的區別，謝寧可沒那麼好心因此就聽黑衣謝甯的話跟原湛分開。
於是，謝寧沉默了兩秒，還是問起了秦氏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秦氏是怎麼回事吧？」
黑衣謝寧聽到這，目光動了動，瞥了謝寧一眼道：「你跟阿湛分手，我就把這事告訴你。」
謝寧：……
很快，謝寧就站起身：「那算了。」
黑衣謝寧見自己常用的威逼利誘手法不管用了，自己也害怕了起來，可很快他就氣鼓鼓地道：「可你不能用我的身體去霸佔阿湛！」
謝寧默默一笑道：「好啊，那你把我的身體還回來，我們公平競爭，你贏了阿湛就是你的，我也閉嘴，怎麼樣？」
黑衣謝寧頓時就咬了嘴唇，不說話了。
謝寧見狀，目光動了動，開始講道理。
「現在我們是一條藤上的螞蚱，我身體的事情我暫時可以不怪你，但這次你要是不幫我這一把，謝氏倒閉了，我們倆都得玩完。」
黑衣謝寧立刻一抖。
畢竟還是沒進過社會的大孩子，遇到一點事，人就不行了。
謝甯看著黑衣謝寧這樣，就又放低了一點聲音道：「告訴我秦氏的事情，起碼我們都能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倆要是都沒了，你看阿湛還會不會一個人在那鑽牛角尖終身不娶，最多痛苦個一年半載，就忘乾淨了。」
原湛確實是黑衣謝寧的軟肋，所以謝寧這麼一說，黑衣謝寧的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可仍是沒有直接告訴謝寧到底是誰從中作梗。
謝寧見狀，也不著急，就站在那，靜靜等。
而這邊，經歷了一番複雜的心裡鬥爭之後，黑衣謝寧終究是耗不贏謝寧，只得咬咬牙道：「秦氏的事情是秦家長子秦戎一手策劃的，他看似沒有野心，其實最偽君子，當初爸爸就是被他騙了。」
謝寧聽到這，就默默把秦戎的名字記了下來，然後便道：「好，這事我會告訴阿湛讓他當心的。」
黑衣謝寧這時偷偷看了謝寧一眼，忽然皺眉道：「你知道消息就要走了？」
謝寧頓時一愣。
不過雖然謝寧確實是想走了，但他也不心虛，笑了笑，反而道：「怎麼？你不想我走？」
黑衣謝寧頓時就露出幾分羞窘的表情，然後他就大聲反駁道：「誰不想讓你走了？你以為你是誰，你——」
「噓——小聲點。」謝寧默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黑衣謝寧愣了愣，竟然真就不自覺的閉了嘴。
謝寧見狀，忍不住默默一笑——果然是個小孩。
黑衣謝甯見到謝寧笑了，這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就惱羞成怒了，剛想尖叫著罵人，就聽到謝寧悠悠道：「你要聊什麼，說吧。」
黑衣謝寧，眨了眨眼，再次愣住了。
而謝寧這麼說，一半是確實看著黑衣謝寧這樣覺得有點可憐，一方面也是想套點話出來——黑衣謝寧明顯知道不少事，如果他也都能知道，以後辦事可方便多了。
謝甯做化妝師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溫和無害的眼神，這會黑衣謝寧看著他平靜溫柔的眼睛，心頭動了動，彆扭了一下，但還是小聲道：「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讓阿湛喜歡上你的？」
謝寧：卒、
看來他還是太高估了戀愛腦的智商。
但這會謝寧也沒法直接跟黑衣謝寧翻臉，只能乾笑一聲道：「喜歡這種事，懸得很，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黑衣謝寧聽了，雖然失望地哦了一聲，但也沒有懷疑謝寧的說法，過了一會，他又抱住膝蓋小聲道：「可是爸爸也喜歡你。」
謝寧：……
這不是正常的嗎？
誰不喜歡一個聽話又會來事的孩子。
但這話謝寧肯定不可能當著黑衣謝寧的面說出來，只能隨口敷衍道：「那可能是你比較內向吧。」
「那也是他害的。」黑衣謝寧忽然就有點委屈。
謝寧：……
這話他就不愛聽了，謝總那麼好一個人，怎麼到黑衣謝寧這就什麼都不對了呢？
他正想反駁，黑衣謝寧就小小聲地敘說了起來。
「我爸小時候其實不怎麼喜歡我的，甚至對我很嚴厲，但我一直覺得他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厲害的爸爸。而自從媽媽去世後，爸爸就變得溫柔，一開始我還很高興，覺得爸爸真的對我好了。有一次，我考試考了四十多分，他看到卷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嚴厲地批評我，也只歎了口氣，就繼續對我笑。我總覺得……他只是因為媽媽才容忍我。」
謝寧聽到這，不由得微微一驚，同時也覺得一言難盡。
書裡對於黑衣謝寧小時候的描寫多有欠缺，所以謝寧一直都以為黑衣謝寧是自己作的，可現在看來，並不全是。
謝甯也忽然有些明白黑衣謝甯跟謝總那種畸形的父子關係是怎麼來的了……
而黑衣謝寧這會抹了一把眼淚，又小聲道：「自從那次以後我就發覺到不對，然後就悄悄開始犯錯，結果每次犯錯，爸爸都那樣對我，從來不批評，也不問究竟是什麼原因。最多就是……把我帶到書房，讓我看看媽媽的照片，想想自己哪裡做錯了。」
謝甯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實在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而黑衣謝寧哭著又道：「我有時候甚至會有點恨媽媽，雖然我知道我應該這樣，但我就是忍不住怪她……要不是她，爸爸也不會對我這樣。」
「直到後來，我遇到了阿湛。」
謝寧微微一怔。
而這會，黑衣謝寧的語氣忽然變得憧憬又夢幻：「阿湛是個很好的人，上大學的時候我參加學生會，他那時候是我們的部門部長，為人處世都很俐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只不過他一開始太嚴肅了，我不太敢接近，直到後來……他在一次部門會議裡幫我說話，我才知道他其實是個特別善良的人。」
這一點謝甯在原書裡也看過，是因為學生會部門內部內鬥，有人舉報說黑衣謝甯是個關係戶，花了錢進的學生會，就被原湛在會議上當場打臉了。
會議結束了，原湛還安慰了一下黑衣謝寧，沒想到，就變成了後面的一段孽緣。
「我總覺得，我在阿湛面前能活得特別真實，即便是後來契約結婚，他也不會刻意討好我，有什麼就說什麼。雖然他說的有些話不太好聽，但都是真話，我就覺得很好……比跟爸爸在一起，整天都活在媽媽的陰影下好得多。」
謝寧悚然。
竟然是這樣。
而這會，黑衣謝寧又看了謝寧一眼，有點嫉妒地小聲道：「所以你能讓阿湛那麼喜歡你，我特別羡慕，也有點嫉妒，因為我就做不到。」
謝寧這會，只有苦笑了。
其實謝甯知道，黑衣謝寧或許自己都沒發覺，他一直在原湛身上追尋著當年那個嚴厲又真實的謝總的影子。
他在謝總身上得不到真正的父愛，就轉嫁到現實的配偶中。
難怪結婚之後，黑衣謝寧都不怎麼願意回家。
這麼看來，那些破事還真的不是黑衣謝寧一個人的問題。
「喂。」這時，黑衣謝甯見到謝寧想事想得出神，忽然就不滿地叫了一聲。
謝寧驟然回過神，道：「怎麼了？」
黑衣謝寧臉色有點不高興地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所以才不聽我講話。」
謝寧目光微動，隨即就苦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黑衣謝寧不信：「你在想什麼？」
謝寧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喜歡阿湛，究竟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他像謝總最初的影子。」
黑衣謝寧驟然一驚，然後就漲紅了臉，罵道：「你是變態嗎？我怎麼會有戀父情結？！」
謝寧無奈，只有默默解釋道：「這不是戀父情結，反而是父愛缺失的一種印證。談不上什麼戀父不戀父，只不過是由於你小時候得不到想要的愛，長大了就瘋狂想通過婚姻去獲得這些愛。」
黑衣謝寧本來還想罵謝寧，可聽到謝寧這話，沉默了兩秒，末了就微微出了神。
半晌，黑衣謝寧垂頭，小聲道：「是，我就是覺得爸爸不負責任，根本就不懂得我心裡在想什麼。所以才想找個像阿湛這樣真實的人當配偶結婚，我不想以後我的伴侶跟爸爸一樣糟糕。」
謝寧微微歎了口氣，表示理解地點點頭，他這會也差不多明白黑衣謝寧為什麼在他出現的時候那麼大吼大叫，瘋狂尋找存在感了。
因為謝總雖然給了黑衣謝寧足夠的物質和包容，但卻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無止境的，過度包容的愛，其實也是一種敷衍的愛。
反而就印證著當事人並不想，或者說不願意花費真正的精力去教育孩子。
想到這，謝寧心頭一動，忍不住就伸出手，虛虛地拍了拍黑衣謝寧的肩膀，低聲道：「可你知道嗎，有些事情，你不該去回避，而是該去面對。」
黑衣謝寧一愣：「你什麼意思？」
謝寧目光微動，正想開導一下黑衣謝寧，他卻忽然覺得腦子一陣眩暈，然後整個人就宛如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般，一下子眼前又黑了下去。
謝寧大驚，下意識地就低呼出聲，而等他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時，才發覺，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酒店的房間裡。
謝寧：……
微微松了一口氣，謝寧正在消化著剛才跟黑衣謝寧對話裡得到的資訊，一旁被子裡的原湛也已經坐了起來，神情有點緊張地問道：「做噩夢了？沒事吧？」
謝寧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搖搖頭，低聲道：「我沒事。」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便默默湊上來摟住謝寧的肩膀，撫摸著他的後背。
原湛的動作難得的輕柔，身上散發出的成熟的alpha資訊素味道也讓謝甯覺得十分安心，於是謝寧忍不住就朝原湛懷裡靠了靠。
原湛頓時就有點欣喜，接著他就輕聲道：「做什麼夢了，這麼可怕？」
謝甯靠在原湛胸口，平復了一下心緒，便靜靜道：「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不過現在都過去了，也不值一提。」
原湛聞言，就知道謝寧不太想說，但沉默了兩秒，他還是道：「如果你覺得說出來會開心一點，我願意聽，如果你不想說，那也沒關係。」
嗅著原湛身上沉穩的氣息，謝寧心頭暖了暖，默默笑道：「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
謝甯這話雖然讓原湛略微有點失望，但起碼有個以後，所以原湛定了定心神，還是道：「好，只要你什麼時候願意說，我隨時都會聽。」
謝寧微微一笑，正想cue原湛兩句，可他突然又想起跟黑衣謝寧對話中，有關於秦氏的內容。
目光動了動，謝寧便認真道：「阿湛，你瞭解秦戎這個人嗎？」
原湛心頭驟然一跳，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溫和儒雅，但略顯陰沉的面容，可往深處想想，原湛也跟他沒有多長時間的接觸，其實並不瞭解。
所以這會原湛思索了一下，就道：「我知道他這個人，但是不熟悉，怎麼了？」
謝寧眉頭皺了皺，儘量委婉地道：「我忽然想起，在秦家好像就他沒有什麼存在感，所以可不可能是他？」
原湛頓時愣住了，隨即他便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應該不會吧……他是當律師的，自己收入不少，還準備移民，看他性格，也不像是貪圖錢財——」
話說到這，原湛卻是忍不住又想起了秦戎那張溫和儒雅但微顯陰沉的面容，一時間，他也不確定了。
而謝甯看著原湛的臉色，有點奇怪，不由得道：「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
原湛這會回過神來，就道：「這件事我會去查一查的。」
謝寧頓時就露出一點笑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破綻了？」
原湛尷尬了兩秒，道：「還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秦戎這個人，感覺不太舒服，覺得他可能真的人品不行吧。」
說到這，原湛又立刻認真補充道：「不許笑我。」
謝寧本來還正想笑，聽到原湛這話，就只有憋著。
兩人對視一眼，結果反而是原湛先笑了。
謝甯看著原湛笑起來微微有點害羞的樣子，和英俊俐落的面容，心頭一顫，忍不住就湊上去在原湛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謝甯這個舉動完全就是一時熱血上頭，自己做完也愣住了。
原湛更是，耳根子下面直接就紅到了脖子——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一天被人主動親吻。
不過原湛也只是遲疑了一秒，再嗅著謝寧身上散發出來的，香甜濃烈的柳丁味資訊素，忍不住就伸手攬進了謝寧的腰，然後吻上了那紅潤的薄唇。
謝寧整個人被壓進了柔軟的床中，只能感覺到原湛身上那熱辣霸道的alpha資訊素全部都被調動了起來，一時間都被吻得天旋地轉，不知所處。
可即便是這樣，原湛的手還是小心地撐在謝寧的身側，微微屈起身體，努力讓自己不碰到謝寧的肚子。
一吻完畢，謝甯跟原湛都有些缺氧，謝寧的臉頰上更是多了兩坨醉人的紅暈，原湛見狀，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還想再親。謝寧卻忽然有點羞赧地啞著嗓子開口道：「阿湛你……不要緊吧？」
原湛頓時一怔，而這時謝寧就咬著牙，默默碰了碰原湛的腰間。
原湛：！
謝甯見狀，心中有點甜蜜，又有點好笑，最終他就低聲道：「我幫你吧。」
說著謝寧就默默伸出手——
而原湛愣了一秒，忽然臉整個就紅了起來，然後他就猛地掀開了被子，在謝寧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飛快地跳下床，跑了。
他跑了？
他居然跑了？！！！
謝寧看著被掀開的被子，再聽到浴室那邊傳來一聲不輕不響的關門聲時，徹底哭笑不得了。
這算個什麼事啊？
謝甯自己其實也沒多少經驗，但對於這種事還比較看得開，而且謝寧覺得他跟原湛之前都發生關係了，這次用手幫幫原湛也是挺正常的。
可沒想到原湛居然比他想像中還要害羞保守。
真是日了狗了。
謝寧一個人被晾在床上，被子又被掀開，這會沉默了很久反應過來，就覺得有點冷。
而等謝寧伸手去拉過被子蓋上的時候，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
謝寧目光一動，拿過手機一看。
原湛？？？
謝寧沉默了兩秒，有點哭笑不得的接了電話。
「你怎麼回事啊？」
對面原湛沉默了很久沒開口，不過謝寧另外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於是謝寧就忍不住皺眉道：「大冬天的別沖冷水，隨便洗洗就出來吧。」
原湛微微一窘，低聲道：「我沒沖冷水。」
我沒沖冷水。
還有點委委屈屈的意思。
謝寧聽了，本來還有點生氣，結果這會就全變成好笑了。
沉默了兩秒，謝寧又儘量克制著笑意道：「好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別這樣，差點把我嚇到。又不是什麼大事，用得著這樣嗎？」
原湛聽了謝寧的話，在這邊微微抹了一把臉，然後就低聲道：「我不是……我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謝寧：……
哎，還能說什麼呢？
不過說真的，謝甯聽到原湛這話，心頭還是暖了暖，然後他就默默笑道：「好了，我又沒怪你，你隨便洗洗就出來吧。別凍著了。」
「嗯。」
謝寧這時目光一動，就對著手機笑道：「mua~」
然後，謝寧就迅速竊笑著掛斷了電話。
原湛猝不及防得了一個甜甜的語音吻，愣了一秒，臉就又燒紅了。
而等到原湛反應過來，還猶豫著要怎麼跟謝寧回復的時候，手機那邊卻傳來了一陣忙音。
原湛：……
半晌，原湛默默攥了攥拳頭，只覺得無數隻小螞蟻在心裡爬啊爬的，癢得不得了，又不能抓。
真是令人甜蜜的煩躁啊。
謝寧這邊飛完吻，調戲完原湛，就把這件事徹底拋在了腦後，然後清清爽爽地就窩在被子裡玩手機。
不多時，原湛換好了浴袍出來，他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一直在猜測謝寧會用什麼目光去看他。
結果謝寧正高高興興地玩著手機呢，對原湛的出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湛見狀，目光沉了沉，然後他就默默走過去，坐到床邊。
謝寧感覺到床沉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然後他就看到原湛已經默默坐在床邊了。
「洗好了？」謝寧笑眯眯地一放手機。
原湛本來還想跟謝寧賭賭氣，結果謝寧這麼眯眼一笑，那漂亮溫柔的樣子，瞬間就讓原湛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洗好了。」原湛默默翻身上床。
謝甯這會看著原湛頭髮還有點沒擦乾，就順手俯身從一旁的箱子裡找出一條毛巾來，道：「過來，我給你擦擦頭髮。」
說著，謝寧還笑著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還真的就依言靠了過去，將自己的身體半靠在謝寧的腿上，頭就放在謝寧胸前。
謝寧這會把毛巾抖開，就裹住了原湛濕淋淋的頭髮，一邊擦一邊笑道：「我還以為你就是去沖個澡，怎麼連頭髮也都洗了？」
謝寧也就是隨口一問，結果原湛倒是窘了窘，方才低聲道：「一起洗了方便。」
謝寧默默一笑，伸手摸了摸原湛有點濕潤的側臉，就道：「臉都涼了，你倒是一點都不怕著涼。」
原湛聞言，抿了抿唇，道：「我很少生病，體質就是這樣。」
謝寧「豁」了一聲，忍不住笑道：「你在外面這樣說，是會被打的知道嗎？「
原湛臉上又是一紅，明顯有點想反駁的意思，可最終還是憋住了
第57章 心事
原湛害羞的樣子其實讓謝寧特別想把他抱住親一親，但考慮到方才的情形，謝寧決定還是暫時不下那個毒手了。
免得原湛再跑，那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接下去的幾天倒是過得很快活，原湛最終思考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跟秦勉一起出去旅遊的請求——因為他自己也想跟謝寧多多待在一起。
而且原湛自己也有準備，到時候肯定報警工具還有隱藏的保鏢都配齊，也絕不讓謝寧單獨出行，這樣秦勉就算想動手也很難。
這件事解決好，劇組這邊又拍了幾天，就殺青了。
本來謝寧是沒有姓名的，但因為他接手了後面的妝造，所以大合照的時候，他也站了進去，一身雪白的羽絨服，看起來特別亮眼。
蘇陵還特意跟謝寧合照了幾張，然後發到微博上。
蘇陵V：我最可愛的化妝師~[圖片][圖片]
這時候謝甯的五官其實已經長開了，眉眼之間雖然仍是跟蘇陵有相似之處，但氣質已經截然不同。
蘇陵溫柔明麗，而謝寧則是活潑青春。
粉絲們看了，都嗷嗷叫著紛紛點贊轉發，而且不少眼尖的粉絲還扒出謝寧就是那次被私生飯圍堵的那個小哥哥。
於是，這會不少蘇陵的粉絲就又自發去攻擊了那些先前黑謝寧的私生飯，還到處問謝寧有沒有主頁，求關注。
「你要火了。」慶功宴結束之後，大家坐在酒店溫暖的包廂裡，蘇陵一邊刷著微博一邊對謝寧擠眼。
謝寧這會就無奈笑道：「還不是陵哥你非要發我照片，都是蹭的你的熱度啊。」
蘇陵這會就開著玩笑對大家道：「要不是咱們小甯是個少爺，這要真進了娛樂圈，這長相氣質，不用行銷都隨便火。」
劇組的高層都知道謝寧的身份，也對謝寧這些天任勞任怨的工作態度有目共睹，這會大家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奉承的紛紛附和蘇陵，把謝寧誇到天上去。
甚至其中一個副導演還笑眯眯地跟謝寧講：「小謝以後要是想演戲，可以來找我啊，保證給你挑一個特別適合的角色。」
謝寧見到有人當了真，唬得連忙笑著拒絕。
好在大家其實都只是說些場面話，隨便打岔一下也就過去了。
謝寧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不過之後聊天的氣氛雖然很熱烈，但講的都是娛樂圈的事情，還有什麼最新影視化動向和政策之類的。謝寧呆了一會，覺得無趣，就找個藉口上洗手間，溜了出來。
出來之後，謝寧也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徑直去了酒店前庭。
這會小寒已經過了，月亮在墨藍色帶著一點浸浸寒意的天幕中宛如一輪巨大的銀色鏡子，照得前庭一片通明。
謝寧就站在前庭的口上，看了一會月亮，剛準備去對面的小花園裡散一會步再回去，身後就傳來一陣細碎快速的腳步聲。
「小寧等等我。」
是蘇陵的聲音，還微帶著一點喘息和衣服摩擦的聲音。
謝寧目光一動，把手插在口袋裡回過頭，就看到蘇陵笑著快步小跑了上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謝寧不由得笑道：「陵哥你怎麼出來了？不在裡面陪他們嗎？」
蘇陵聞言，默默一笑，伸手攬了謝寧的肩膀，一邊帶著謝寧往前走一邊道：「都是他們投資人在談項目，汪瀅穎走了，我也沒什麼好陪的，就出來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其實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就低低哦了一聲。
兩人走著走著，就進到了旁邊的小花園裡，草坪上擺著一個紅木的長椅，蘇陵就攬著謝寧走過去坐下。
「外面還真有點冷啊。」蘇陵笑著呼出一口白氣，眼神亮亮地看著天際道。
謝甯有點摸不透蘇陵的意思，因為這幾天蘇陵其實都沒怎麼私下跟他聊過，今天突然出來找他，還挑的是這麼個時間，讓他覺得有點奇怪。
但謝寧這會還是只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有點冷，馬上就要過年了吧。」
蘇陵聽到謝寧說起過年，忽然就露出幾分感慨的神色，沉默了兩秒，他側過頭，眯眼看著謝寧笑了笑，道：「小寧過年是打算跟阿湛一起過嗎？」
謝寧頓時微微一怔。
蘇陵並不知道他跟原湛已經離婚，甚至又和好了的事，不過謝甯清楚，蘇陵很聰明，所以肯定也看出些什麼來了。
只不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糾結了一下，謝寧正準備回答，蘇陵又靜靜道：「你跟阿湛和好了吧。」
謝寧心頭微微一震，忍不住就看了蘇陵一眼。
而蘇陵看著謝寧的表情，沉默了兩秒，就垂下手，握著手露出一絲苦笑來。
「其實本來我不想找你問這件事，但還是忍不住，就問了。」
謝甯聽到蘇陵這句話，再看著蘇陵的表情，忽然就明白了什麼，然後謝寧就低聲道：「陵哥其實是喜歡阿湛的吧？」
蘇陵聞言，目光先是一冷，隨即又眯眼笑道：「你怎麼不猜我是喜歡你呢？就這麼沒自覺嗎？」
謝寧：？？？
謝甯方才沒看到蘇陵眼中那一點細微的神情變化，一時間還真的嚇到了，但他看著蘇陵笑意吟吟的模樣，這才回過神來，微微松了口氣。
接著，謝寧就有點無奈地道：「陵哥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而這時蘇陵卻默默一笑道：「沒嚇你，其實剛認識你那會，我還真想過追你。」
謝寧：……
「不會吧……」謝寧實在是有點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看蘇陵了。
而蘇陵這時微微吐出一口氣，狡黠的擠了擠眼道：「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一點這方面的自覺都沒有？難怪會被阿湛那個木頭拱了。」
謝寧難得地窘了一下。
蘇陵看著謝寧微紅的漂亮側臉，心中忽然微微一跳，然後他就低聲感慨道：「早知道我就先阿湛一步下手，把你追到就好了。」
謝寧又是一窘。
他都不知道蘇陵今天是喝多了還是如何，怎麼句句語出驚人，弄得他尷尬得要命。
而蘇陵靜靜看了謝寧一會，又淡淡笑道：「放心吧，你現在跟阿湛在一起，我肯定不會再下手，也就打打嘴炮而已。」
謝甯聞言，目光微動，實在是忍不住，就回頭看了蘇陵一眼，試探道：「陵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蘇陵頓時無奈一笑：「你看著我像是喝多了？」
謝寧無語，暗自腹誹：往往喝多了的人才會這麼說。
但他當然面上不會說出來。
而蘇陵這會發了一會呆，眼眶忽然紅了紅，然後就側頭在謝寧肩膀上輕輕靠了下去。
謝寧微微一驚，但覺察到蘇陵的情緒，他還是儘量放鬆了身體讓蘇陵靠著。
這會湊得近了，謝甯也就聞到蘇陵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酒氣，不太濃，但確實有。
「小寧。」蘇陵忽然低低叫了謝寧一聲。
謝寧：「啊？」
「小寧。」蘇陵又沒頭沒腦地叫了一聲，這一聲微微帶著一點煩躁和痛苦。
謝寧心中一顫，忍不住就慢慢伸手拍了拍蘇陵的肩膀。
「我好難受啊。」蘇陵將頭靜靜埋在謝寧肩膀後面，聲音有點微啞地道。
謝寧這會看不到蘇陵的表情，但也能感覺到蘇陵身上傳出來的那種壓抑而又痛苦的情緒。
雖然他有點知道蘇陵是為了什麼，可他在這方面也無能為力，只能默默撫著蘇陵的後背，低聲道：「陵哥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蘇陵聽到這，忽然靜了。
半晌，他卻低低笑了一聲，然後道：「謝謝小寧，你真好。」
謝甯一向都不是面皮薄的人，今天卻因為蘇陵的話，忍不住臉紅了兩次。
不過蘇陵說話的時候，嗓音溫柔低沉，是個人都遭不住啊。
而這會蘇陵已經默默鬆開謝寧，從他肩膀上離開了。
謝甯眼尖，在蘇陵伸手撩劉海的時候，他明顯看到蘇陵漂亮的桃花眼裡有晶瑩的東西閃爍，不過蘇陵稍稍一閉眼，就遮掩了過去。
謝寧：哎……
看到美人落淚，謝寧肯定是心疼的，但這會他不知道究竟蘇陵是為了什麼，而且唯一知道的一點，可能還跟他自己有關，所以就只能安靜如雞了。
而這會蘇陵整理了一下淩亂的劉海，也整理了一下情緒，隨後，他便微微吸了一口氣，微笑著回過頭道：「好多了，謝謝小寧陪我。」
謝甯看著蘇陵這樣，心裡也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然後他也默默笑了笑道：「是陵哥你自己心態好，我其實什麼都沒做。」
蘇陵聞言，不由得莞爾：「這時候還跟我打官腔啊。」
謝寧又是一窘，正準備道歉，蘇陵忽然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尖，淡笑道：「不過你打官腔也挺可愛的。」
謝寧：「哎？」
蘇陵這會看著謝寧微微睜大眼，發愣的可愛樣子，心頭一跳，一下子就生出一點玩笑的心思來，然後他就忽然湊過去，輕輕在謝寧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謝寧：！
這個吻沒有任何情|色意味，就是很輕鬆溫柔的一個吻，宛如一片清淡的雪花一般落在謝寧的臉頰上，稍縱即逝。
謝寧震驚了，反倒是蘇陵，做完之後宛如沒事人一般，還摟著謝寧的肩膀笑了笑，道：「哎，總算是占了一點你的便宜。」
謝寧這會堪堪回過神來，隨即他就皺著眉頭瞪了一眼蘇陵：「陵哥！」
蘇陵眨眨眼，一臉無辜：「幹嘛叫我？」
謝寧本來想義正言辭地讓蘇陵不要調戲他，但這會看著蘇陵還有些微紅的眼眶，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又說不出口了。
最終，謝寧默默歎了口氣，搖搖頭：「算了，你喝醉了，我不跟你一番見識。」
蘇陵立刻又抱住謝寧，親熱地貼在他後背上道：「我就知道小寧最好了。」
謝寧哭笑不得，但也確定蘇陵是在發酒瘋，倒也沒有動手去推他。
而這時，不遠處酒店的前庭，一黑一藍兩個修長的身影靜靜站在那，歐陽謙看著蘇陵跟謝寧親昵的樣子，眸光陰晴不定，幾次感覺都要衝出去，還是原湛伸手攔住了他。
「蘇陵知道分寸，小寧也知道，你現在沖上去，蘇陵大概之後都不可能接受你了。」
原湛如是淡淡道。
歐陽謙目光驟然一凜，接著他就冷笑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不是喜歡蘇陵嗎？」
歐陽謙：……
大概是原湛這話太簡單粗暴，直接就把歐陽謙噎了個半死。
最終，歐陽謙皺眉又看了一眼蘇陵跟謝寧兩人靠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似乎是實在看不下去，就回頭冷冷瞪了原湛一眼，甩手而去。
原湛：……
關他什麼事？
但說實話，原湛看著蘇陵靜靜摟著謝甯，謝寧又低聲安慰他的樣子，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儘管他已經自認為自己在感情上面十分理智了，但這會仍是暗暗吃醋。
其實剛剛攔住歐陽謙的那一秒，原湛心裡有兩種情緒搖擺。
一種是，要攔住他，不然今晚四個人恐怕都不得好過。
一種是，乾脆就讓他鬧一次吧，這樣蘇陵以後恐怕也不會打謝寧的主意了。
思來想去，原湛覺得後者太罪惡，還是克制住了。
但這會，他又有些後悔，剛才怎麼不乾脆就讓歐陽謙沖上去呢？反正……不是他要鬧的。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各種情緒糾結了片刻，原湛最終做了一個折中的決定。
於是原湛就默默走進了酒店裡，走到一個確定蘇陵和謝寧都看不到的位置，就掏出手機，給謝寧打了個電話。
這會謝甯正跟蘇陵靠在一起，聽蘇陵低聲靜靜地講著一些過去的事情，蘇陵的嗓音溫和低沉，就宛如老式留聲機的播音員在講故事，聽起來雖然瑣碎，但十分舒服。
偏生就在這時，謝寧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謝寧微微一驚，連忙對蘇陵低聲說了一句抱歉，蘇陵這會不動聲色地直起身，就默默笑道：「八成是阿湛打來的，他擔心你呢。」
謝甯倒是沒有蘇陵這個自覺，聞言還愣了愣，結果掏出手機來，還真的是原湛，謝寧就有點意外了。
但想到剛才的事，謝寧猶豫了一下就看了蘇陵一眼。
蘇陵一看謝寧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反而笑了笑道：「接吧，別讓阿湛著急。」
蘇陵都這麼說了，謝寧就默默把電話接了起來。
「我們這邊散場了。」電話那邊傳來原湛低沉磁性的嗓音，「你回房間了嗎？」
謝甯聞言，頓了兩秒，連忙道：「我在酒店門口散步，一會就回去。」
原湛聽了，又道：「要不要我去接你？」
謝寧連忙道：「我正在往回走，馬上就到酒店了，你先回去吧。」
原湛默默笑了笑，道：「好。」
謝寧微微松了一口氣，就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蘇陵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這會謝寧收了手機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呢，蘇陵就笑笑站起身來：「看來阿湛是看見我們了，走吧，回去吧，免得他又擔心我把他媳婦拐走了。」
謝寧頓時窘了窘，但他回過神來，忍不住就奇道：「阿湛看見我們了？不會吧。」
蘇陵這會正在低頭把大衣下擺的褶皺撫平，聽到謝甯的話就施施然直起身來，笑道：「以阿湛的個性，要是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鐵定會出來接，不會那麼輕鬆就等你回去的。」
謝寧驟然一驚：「那他……」
「放心吧。」蘇陵伸手攬了攬謝寧的肩膀，笑眯眯道，「阿湛是個很分得清界限的人，他最多就委屈一下自己，肯定不會讓你難受的。」
謝寧微微一愣，接著他就露出一點擔憂的神色。
而看著謝寧擔憂的表情，蘇陵忍不住就又想起，自己拍第一部 偶像劇，跟女主有吻戲的那天。
正好原湛來探班，白天一天都是很平靜，反倒是半夜，莫名其妙給蘇陵打了個電話。
蘇陵那時候還有點奇怪，但原湛什麼也不說，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心情不好，閒聊了兩句又很客氣地讓他早點休息。
蘇陵當時不懂，現在懂了，又晚了。
想著，蘇陵便細細打量了謝寧兩眼。
這會冷風把謝寧的小臉吹得有點紅撲撲的，但謝寧眉眼和神情從始至終都是清爽乾淨的，尤其是那一雙眸子，亮得就像天邊最閃耀的星子，澄澈如斯，不帶一點雜質。
這才是原湛真正喜歡的樣子吧。
蘇陵心中有點喟歎，但都到了這一步，後悔也沒有辦法，就只有默默笑著帶著謝寧回了酒店。
謝甯跟蘇陵分開之後，心裡那一點惴惴不安就漸漸放大
謝寧穿進了一本狗血•替身•生子•渣賤•BE文裡，成了那個被虐死的替身賤受。
渣攻還有白月光，白月光比謝寧美，比謝寧性格好，還比謝寧有事業。
怎麼看，謝寧這個賤受都沒法逆襲。
於是謝寧穿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跟渣攻攤牌離婚，卻遭到了渣攻的一票否決。
渣攻：你引起我注意的方式還真夠特別的。
謝寧：卒。
為了自己不死的那麼慘，謝寧只能決定當一隻渣攻的捧哏。
謝寧：阿湛你不是喜歡阿陵嗎？我可以教你的，追男十八式瞭解一下？
渣攻：？你神經病啊！
謝寧：您說的都對。
渣攻：……
不遺餘力地給渣攻和白月光創造機會，時刻關愛渣攻身心健康，親切慰問白月光並拼命給白月光在娛樂圈鋪路。
謝寧謙卑道：起碼讓我活到HE結局。
若干月之後，終於忍辱負重離婚成功的謝寧發現……
渣攻：阿寧……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白月光：原湛有什麼好的，阿寧，跟我在一起吧！
謝寧：？？？
謝寧：wtm只是想當個安靜的舔狗啊……
然後，他發現自己懷孕了！
第1章 意外發情
熱……
好熱……
想喝水……
謝寧帶著渾身的燥熱和難受在一片黑暗中掙扎著睜開了眼。
漆黑的房間裡，唯一的亮光就是掛式空調上亮著的暗黃色數字——24°C
他遲鈍了十秒鐘，轉了轉眼珠，然後慢慢想起自己房間裡的空調好像不是這個型號的？
好像……也不是掛在這？
可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謝甯現在滿身難受，又熱又燥，感覺身體裡像是有無數隻嘴巴在叫渴，一心只想找水喝。
於是謝寧便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但他剛剛坐直身體，就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下一秒，又毫無防備地摔了回去。
頭重重地砸在枕頭上，差點沒把謝寧直接砸懵逼。
……
大概暈暈乎乎又過了幾分鐘，謝寧吃力地伸出手擦了擦額頭上已經把劉海都浸濕了的細汗——
等等！
謝甯記得自己從來沒有留過劉海，而且，以謝寧這個美妝師敏銳的觸感，他非常清楚，他摸到的肌膚觸感很不像自己……
頓時，謝寧便嚇出了一身冷汗，也清醒了幾分。
然後他就忍著身上那股叫囂不停的燥熱感，頂著一身熱汗抬頭朝四周望去。
空調的那一點冷光夠讓謝寧看清房間的一點佈置，房間很大，很整潔——但這也確鑿不是謝寧自己的房間。
謝寧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滋潤了一下乾燥得快要冒火的嗓子，然後就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裡闖了出去。
房間門哢擦一聲被推開，頓時，外面的明亮的光線就刺瞎了謝寧的眼睛。
當然，更讓謝寧震驚的是門外的景象。
豪宅。
絕對的豪宅。
還是高科技豪宅。
光可鑒人的乳白色瓷磚，旋轉式的樓梯，一樓偌大的客廳中那華麗的水晶吊燈以及空中懸浮著的數個不知名的機器設備——
不過謝寧只看了兩眼，就又抓著扶手，跌跌撞撞地下了樓。
他現在很難受……
急需120解救。
還有，謝甯要弄清楚他現在是被綁架了還是做了什麼人體實驗，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沖下樓梯之後，謝寧的腿就已經軟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跪在那漂亮的乳白色瓷磚上，身上的燥熱感也愈發明顯，他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滴下，身上穿著的睡衣也徹底濕透了。
「救……命……」謝寧幾乎是從喉嚨裡發出這一聲低啞的求救聲。
接著他就渾身發軟的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下一秒，謝寧就聽到了一個緊急的電子音在他身後響起。
「緊急緊急，夫人提前進入發|情期了！保姆機器人307請求呼叫原先生！」
原先生？發|情|期？
謝寧被汗浸濕的睫毛微微一顫，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但下一秒他又被洶湧的熱潮給徹底擊敗了，忍不住就蜷縮起身體低低咬牙呻|吟了一聲。
在意識漸漸有些模糊的時候，謝寧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該不會是穿進了他昨晚讀過的那本狗血ABO渣賤生子文裡了吧？
那篇文裡跟謝寧同名的賤受不光心甘情願做白月光的替身，把不愛他的渣攻圈在身邊，甚至連上床懷孕都是靠各種設計欺騙，真可謂賤出汁了。
到最後，渣攻賤受一起遭遇了白月光報復的車禍，賤受流產，還把眼角|膜給了渣攻，卻被渣攻拉著手懇求不要讓父親報復白月光，賤受心灰意冷，然後跳樓死掉了……
思維到這，謝寧一個激靈，忍不住就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掌心的軟肉，具象的痛感又讓他稍微清醒了幾分。
然後他就撐著一張汗津津，潮紅又秀美的臉龐微微抬頭，看向對面正急得不停打轉的保姆機器人，求救一般的問道：「我……是誰？」
保姆機器人目瞪口呆道：「夫人……您真的燒糊塗了？」
謝寧咬了一下舌尖，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就近乎失聲的問：「我叫謝寧？我……老公叫原湛？」
保姆機器人張著嘴巴，傻傻的點點頭。
謝寧:……
完了。
於是下一秒謝甯就竭力曲起身體，十分煩躁地道：「抑制劑呢？！抑制劑在哪？！」
要知道書裡的謝寧在懷孕之後就被渣攻原湛囚禁在了屋裡，天天各種虐身虐心，動不動就一頓qj加暴打，他可不想變成那樣啊！
保姆機器人愣了一秒，接著就急急道：「夫人您別這樣！雖然原先生對您沒有太深的感情，但他畢竟是您的法定配偶，唯一的alpha，他一定會幫助您度過這次難關的！」
真TM廢話！
要是原湛真的願意，一個alpha一個omega，早就天雷勾地火了，還需要這麼勾引？
而這時謝寧也知道眼前這個傻不拉幾的保姆機器人靠不住。
所以他竭力克制著身上那奔湧而上的情|欲，咬著牙猛地一口揮開面前的保姆機器人——
在保姆機器人的驚呼聲中，謝寧頭也不回，就跌跌撞撞地往書房跑。
他記得書裡寫過，謝寧把抑制劑都放在書房的一個保險箱裡。
保姆機器人急得不得了，但這會它也不能直接接觸謝寧，只有跟在謝寧身後打著轉，急得不停吱吱亂叫。
謝寧闖進書房裡的時候，整個人幾乎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額前的劉海全部濕透，睫毛上沾滿了晶瑩的汗水，白皙細膩的皮膚上泛著一層我見猶憐的潮紅，漂亮的丹鳳眼浸潤著一層淡淡的淚光，這模樣，要是任何一個alpha看到了，可能都會忍不住想把謝寧就地正法。
謝甯連滾帶爬地闖到了保險箱前，然後五指不停顫抖地打開了保險箱，期間因為他手上汗水太多，皮膚太細膩，手指還好幾次在按扣上滑脫了。
努力多次之後，保險箱終於打開，裡面便呈現出一排整整齊齊擺放著的淡藍色針劑，
謝寧這時微微吸了一口氣，連忙擦了一下眼簾上的汗水，然後顫抖著手便取出了一管針劑。
「夫人請三思啊！原先生馬上就要趕回來了！」保姆機器人又急得亂叫起來。
謝寧閉了閉眼，低低罵了一句‘閉嘴’，就強忍著身上的難受，猛的拔下了抑制劑針頭上的塑膠保護套。
閃著銀光的針頭露出來，謝寧舔了一下因為情潮而乾裂嘴唇，正定神準備把抑制劑往手臂上紮，身後就傳來一陣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同樣襲來的，還有一股令人十分難以言喻的雄性荷爾蒙的霸道味道！
這宛如春|藥的味道侵入謝寧鼻腔的那一刻，就讓謝寧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整個人都恨不得直接癱軟下去。
手中的抑制劑也幾乎要握不住，眼看著就要從滿是汗水的掌心滑脫而下。
就只是這麼一秒，謝寧手中的抑制劑便被猛地奪了過去，然後便是一個磁性好聽卻滿含怒氣的聲音怒道：「你在做什麼？！」
伴隨著這個聲音的還有那股極為強力的雄性荷爾蒙味道，這麼近距離地嗅到，謝寧整個人的意識幾乎就徹底被剝奪了，身體在叫囂不止，在渴望靠近。
謝寧此時的腦海裡幾乎都能想像到對方的肌膚是什麼觸感……
溫熱，精實，線條優美……
但下一秒，謝寧的臉部肌肉又狠狠扭曲了一下，他這次竭盡全力地狠狠咬了舌頭，血腥味蔓延疼痛給了謝寧最大限度的清醒。
接著他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了保險箱裡剩下的抑制劑，然後在保姆機器人的驚呼聲和一個詫異震驚的目光中，謝甯把那支抑制劑狠狠地紮進了自己的手臂中。
冰涼的藥液進入了躁動的血液中，謝寧幾乎是立刻打了個哆嗦，下一秒他的身體就緩緩涼了下來，卻也更加無力，幾乎是不受控制地便倒了下去。
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了謝寧墜落下去的身體，謝寧被突然靠近的alpha氣息激地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但因為抑制劑的作用，他的眸色又漸漸渙散了開來。
此刻，原湛看著謝甯那張滿是汗水的秀美面龐，俊美冷冽的面容上神色異常複雜。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原湛愈發震驚。
因為，謝寧蜷縮著身體，虛弱地喘|息道：「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強撐著說完這句或許可以保命的話，謝寧就再也沒忍住，徹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文，沒啥邏輯，怎麼好玩怎麼狗血怎麼寫
第2章 美人！
謝寧在昏迷之中隱約聽到兩個聲音在低聲交談，一個聲音比較熟悉，是原湛的，另外一個聲音陌生中帶著幾分清冷的禁欲感。
「你確定……是故意的？」
「嗯。」
「替我注意……謝總那邊……不要……」
兩人聲音都很輕，謝寧努力想要聽清卻又只能模糊聽到一點，就這樣，他在模糊中就漸漸清醒了過來。
因為身上那種難受的感覺還沒褪去，謝寧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微微呻|吟了一聲。
這一聲不大也不小，但在安靜偌大的房間裡卻顯得異常清晰了，謝寧意識到的時候自己臉色就變了。
而門口立著的那兩位也瞬間靜默了下來。
謝寧額頭上滾下一顆冷汗，正準備裝作剛剛才無意識清醒過來的樣子，一前一後兩個腳步聲就傳了進來。
「醒了。」是原湛。
謝寧這時方才吃力的略略抬起頭看清了原湛的模樣。
五官幾乎沒有任何瑕疵，雖然精緻得宛如雕塑，但也十分有男人味，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更如冷澗中熒熒的寒星一般，冰冷通透。
九頭身，肩寬腿長，腰線俐落優雅，那一身俐落西裝包裹下的軀體想必也很有看頭。
謝寧沒穿書之前是個知名的化妝師，只是這麼一眼，就能看出原湛實在是有令原主瘋狂的本錢。
無論是眼前的氣質，長相還是書中描寫智商和情商，都是妥妥的鑽石王老五啊！
而原湛見到謝寧就這麼目光平靜，似乎還帶著一點好奇審視意味的看著自己，修長好看的眉毛不由自主地便皺了皺。
謝甯以前從來都是很討好他的，基本都不敢跟他對視。
這次倒是……愈發大膽了？
而謝甯見到原湛這個有點犀利的眼神就陡然回過神來。
隨後謝寧就掩飾一般地側過頭低低咳嗽了幾聲。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就默默讓開幾分道：「歐陽醫生，麻煩你再檢查一下吧。」
歐陽醫生？
謝寧心頭微微一動，但仍是不動聲色地低著頭繼續裝咳嗽。
這個歐陽醫生叫歐陽謙，跟謝寧是青梅竹馬，這次謝寧籌畫提前發情期好勾引原湛歐陽謙也是知情的，甚至還參與了一部分。
但書裡，歐陽謙早就告知了原湛這件事，因為他不希望謝寧再自欺自人。可最終謝甯還是跟原湛發生了關係並懷孕，這一點因為謝寧鋌而走險，瞞著歐陽謙在黑市上購買了讓alpha發•情的禁|藥。
禁|藥的使用也是後期原湛精神狀態錯亂的一個重大誘因。
在得知謝寧使用禁|藥之後，歐陽謙也十分憤怒且失望，在幫謝寧穩定好孕情之後，就憤然出了國。
回憶到這個情節，謝寧也是很替歐陽謙惋惜的——原本的謝甯簡直就是把歐陽謙的好心當了驢肝肺啊，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想到這，謝寧微微吸了一口氣，便略略側過頭看向一般的原湛低聲道：「阿湛，我有話想對小謙哥講，你能不能——」
謝寧的話還沒說完，原湛便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還十分‘體貼’地帶上了門。
謝寧本身是個很熱情大方的人，也是頭一次遭受到這樣的冷眼，一時間都有點尷尬得掛不住了。
但他也知道，原湛這麼做完全情有可原——就原主那個性格，原湛不爆粗口都已經算很有涵養了。
一旁的歐陽謙見到謝寧的神色失落，就默默走到謝寧身前，替他拉了拉被子，微微歎氣道：「原湛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你還不瞭解他麼？」
頓了頓，歐陽謙猶豫了一下，方才低聲道：「你這次，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謝寧微微一怔，隨後他就笑了笑，道：「就是想通了而已。」
果不其然，對面的歐陽謙眸中流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不過他面上還是靜靜的，只道：「想通了？」
謝寧抬頭看了一眼歐陽謙，只見歐陽謙金絲眼鏡後面那雙桃花眼平靜而溫和，神色雖然仍是有點冷冷的，但謝寧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這個身體的關心。
不能讓這麼好的一個人的一腔好意付諸東流啊，謝甯看著歐陽謙俊秀的面容，默默想。
於是謝寧沉默了一下，營造出了一個比較低沉的氛圍，方才靜靜道：「我昨晚提前進入了發情期，失控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如果我跟原湛發生了關係，但原湛這一輩子都不愛我，那我這輩子豈不是都要跟一個不愛我的人綁定死。想想忽然覺得很可怕，就想通了。」
謝甯看過的套路文太多，這段話完全是信手拈來，倒是歐陽謙，聽了謝寧的話之後臉上的神色變幻了許多次，最終他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來。
想通了？那就很好。
於是歐陽謙靜靜道：「你能這麼想就很好，人總是要為了自己的活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笑道：「是啊，要為自己活著。」
此刻，門外一直靜靜立著的一個修長人影忽然露出一個冷笑，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他的行為，門內的二人，一無所知。
而此時歐陽謙聽到謝寧這句話，臉色忽然變了變——因為謝寧之前也說過這句話，不過是說在他發誓要爭取原湛的愛情，並以自殺威脅謝總同意跟原湛的婚事之前……
於是歐陽謙微微咳嗽了一聲，立刻就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湊上前來試了一下謝寧額頭上的溫柔，又柔聲道：「身上還有沒有不舒服？肚子餓不餓？」
謝甯還不知道歐陽謙為什麼突然熱切起來，但一個大美人在面前噓寒問暖，謝寧即便是身上真的酸痛無比也覺得受用不盡。
再加上歐陽謙的手指修長微涼，肌膚的觸感實在是太棒，謝寧當了這麼多年gay還沒有過這樣的豔福呢。
但這會謝寧還是個剛失戀的弱勢Omega，他也不敢在歐陽謙面前露陷，便強忍著想吃美人豆腐的心理，微微一笑道：「身上還好，就是有點酸疼，肚子倒是不餓。」
謝寧微微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上出現了一個小梨渦，睫毛也輕輕顫動，漂亮的眼睛更是宛如閃爍著星子一般，水潤的嘴唇看著就讓人想要咬一口。
歐陽謙從未見過謝甯這麼溫柔陽光的笑意，目光竟是不由得滯了滯，但隨後他便伸手替謝寧拿了兩個極為柔軟的枕頭讓他墊在腰間，然後又細緻地幫謝寧做了一次全身檢查。
看著歐陽謙微微抿著薄唇，神色專注地用那修長骨感的手握著各樣的儀器在自己身上移動，謝寧都覺得自己快要被撩得春心萌動了。
然而，不行！
還不是現在！
不過歐陽謙過於體貼的舉動都讓謝甯覺得歐陽謙是暗戀這個原主了——可偏偏原著裡對歐陽謙的描寫很少。
給謝甯做完全身檢查之後，歐陽謙收起了儀器，神色有點憂慮地叮囑謝寧道：「你這次擅自提前發|情期已經讓體內的激素有些紊亂了，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保養，不能亂來。」
謝寧連忙乖乖點頭。
美人說什麼都對！
歐陽謙見到謝寧這麼好說話，神色愈發溫和了幾分，道：「我一會還要去醫院，有什麼事你直接電話聯繫我。原湛那邊我會提醒他，讓他這段時間儘量不要刺激你，你就好好養身體吧。」
說到這，歐陽謙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道：「阿寧，你確實不想同原湛過了嗎？」
謝甯見到歐陽謙這個眼神，心頭一跳，愈發覺得歐陽謙可能對原主有意思。
目光動了動，謝寧忍不住試探道：「是啊，我想……找個時間跟他攤牌。阿謙你覺得呢？」
不出謝寧所料，歐陽謙那藏在金絲眼鏡後面的桃花眼神色變幻了片刻，便隱隱透出一份喜色，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輕聲道：「阿寧，你先不要衝動，原湛這人生性多疑，你還是等這次事情淡一淡，再跟他攤牌，不然我怕他背地裡對你不好。」
謝寧不是沒喜歡過人，歐陽謙現在眼中的關切根本就不像是對朋友的，所以他這會心情就很複雜了。
謝寧不就是個作精賤受麼？
歐陽謙這種優秀大美人喜歡他個什麼鬼啊？
不過表面上謝寧還是笑道：「謝謝阿謙，我會注意的。」
歐陽謙罕少見到這麼開朗的謝寧，在他記憶裡，謝寧自從喜歡上原湛之後，整個人的心性就變得扭曲極端，經常大悲大喜，這樣淺淡和煦的微笑好多年他都未曾見過了。
也許謝寧真的想開了吧。
想到這，歐陽謙也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謝寧便乖乖道：「阿寧再見。」
歐陽謙看著謝寧微微仰著臉，神情柔和溫暖，忍不住就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髮，方才轉身離去。
謝寧：……
臥槽，他又被撩到了。
等歐陽謙離開，謝寧戀戀不捨地靠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就翻箱倒櫃的開始找鏡子。
他剛才想了一會，覺得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肯定是沒有什麼人格魅力讓歐陽謙這樣優秀的人喜歡上的，所以問題……大概是臉？
原著裡也偶爾提到過謝寧的長相，說是漂亮精緻的類型，怎麼樣都不算太差，不過現在謝寧覺得——那可能不僅僅只是表面上的漂亮精緻了。
他運氣一向不錯，找了一會，就發現床頭櫃的抽屜裡就放了一面小的梳妝鏡。
舉起鏡子，略略看了一眼，謝寧就愣住了。
下一秒，他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了自己現在的臉。
這也……太好看了叭？！
謝寧做了這麼多年的化妝師，也給不少大牌明星化過妝，但也從沒見過這麼精緻明麗的五官。
肌膚柔軟細膩，白皙光滑，透著極為自然的光澤，發質柔軟黑亮，還十分濃密。
眉眼則是精緻得宛如天使一般，眼睛微微帶一點貓眼的圓度，眼尾又是勾起來微微上挑，溫柔中透著幾分明媚，睫毛更是濃密纖長，像鴉羽一樣。鼻樑高挺秀氣，嘴唇濕潤薄紅……
在震撼中默默放下鏡子，謝寧忽然明白，為什麼原主這麼作天作地歐陽謙都還能對他如此溫柔，渣攻最後在他死後也後悔莫及。
這種臉蛋，換成謝寧是渣攻跟歐陽謙那也是要原諒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發紅包
第3章 用餐
震驚完自己居然穿到了一個隱藏的大美人身上，謝寧也漸漸淡定了下來。
心情反而也輕鬆了不少。
畢竟臉好辦事就容易。
謝寧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美妝師也知道臉好到一定程度是真的能刷卡的，尤其還是謝寧這樣的紅顏禍水臉。
本來謝甯還打算聽歐陽謙的勸等原湛消消氣再跟他攤牌，可現在他覺得不用了。
以前謝寧作成那樣都能被原諒，這張臉估計功不可沒。
現在的謝寧憑著這張臉，只要不作，溫溫柔柔地說兩句話，什麼事辦不了？
而且謝寧當了這麼多年的美妝師，遇到的各種難搞的大牌不少，自認說話交際水準還是不錯的。
就算原湛不同意，謝寧也可以直接跟謝總，也就是謝甯的父親提這件事，撒個嬌什麼的，以謝總的地位，謝寧離婚不是手到擒來？
雖然謝寧自己也很討厭原主老是拿著謝總的地位各種胡作非為，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要是不跟原湛離婚，難道等到原湛日後黑化虐死自己嗎？
這麼分析了一通，謝寧立刻就找出了手機，美滋滋地給原湛發了一條短信。
——阿湛，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倆談談吧。
沒有直接在短信裡說離婚，因為謝寧覺得這樣的事，在短信裡說還是太不慎重了。
思索了一下，怕原湛不理會自己，謝寧又補充了一句。
——是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跟你當面談。
原湛正坐在偌大的總經理辦公室裡看著這個季度的人力資源報表，擱在一旁的手機連續響了兩次。
原湛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也只有謝寧，才會這樣連續發兩條資訊，其他人都是一次把話直接說完。
雖然很不想看謝寧的短信，但考慮到昨晚那一場有驚無險的事故，原湛還是耐著性子把手機拿了起來。
螢幕一滑開，謝寧那兩條短信就出現在原湛的眼中。
原湛神色淡漠的把兩條短信掃了一眼，最後冷笑一聲，飛快地回復了兩個字，然後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謝寧這邊正一邊玩著新手機上的一款應用商店裡排名第一的模擬遊戲，原湛的資訊就回來了。
兩個字。
——晚上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打，謝甯完全能感覺到原湛那溢出螢幕的嫌棄了。
扯了扯嘴角，謝甯雖然心裡老大不痛快，但想著要趕快去玩新遊戲，還是下意識地用平常回復客戶的語氣飛快回復了過去。
——好的哦，等你~
發送鍵按下，謝寧正準備退回遊戲介面，忽然腦子裡電光一閃，意識到了什麼……
剛剛發出去的短信語氣好像有點……不妥？
這也都怪謝寧上輩子的職業病，經常來諮詢的客戶太多，他都養成了慣性回復的習慣了。
也不知道原湛看到他的短信會是什麼反應？
謝寧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什麼補救都沒做就繼續回去玩遊戲了。
反正就要離婚了，原湛懷疑不懷疑都無所謂了。
而原湛這邊在再次聽到短信聲音的之後，根本就沒有抬頭再看一眼。
•
畢竟是書裡的智慧時代，可能是因為作者筆力不足，所以謝寧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很多bug——明明機器人保姆都快能擁有自己的智慧了，居然做飯還是由人類保姆來？至於其他一些設定，也詭異徘徊在智慧時代和高科技時代之間。
比如……還有淘寶？
不過只要不影響謝寧享受，他就覺得沒什麼。
打了半個下午的遊戲，接著又逛了半個下午的淘寶，謝寧逛淘寶的時候才發覺這裡的設定還是比現實社會先進的。
比如國外網站的商品都是直接統一價格，完全無障礙購買，而且各種大牌的限量，居然都不用搶，就這麼放在櫥窗欄，可以直接購買。
謝甯雖然是知名美妝師，但畢竟要工作，所以也會錯過一些限量，於是這會他就鉚足了勁，一口氣把所有喜歡的限量全都買了——反正這個謝寧有錢，而且原湛也不會管他。
沉迷在購物的樂趣中，導致了保姆送營養餐過來，謝寧都忘了吃，就任由營養餐放在一旁。
期間保姆耐心催了謝寧幾次，謝寧也就意思意思吃了一點，他一個無辣不歡的人，這裡的營養餐又做的太清湯寡水了，吃起來味同嚼蠟，而且看著淘寶那些喜歡的東西，謝寧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
於是，在原湛晚上八點到家的時候，謝寧仍是在房間裡逛著淘寶，根本沒有像往常一樣出來迎接他。
原湛總算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他心裡也只覺得是謝寧換了個作的方式。
而保姆上前來伺候原湛脫衣時，也小聲說了謝寧不願意吃飯的事實。
原湛目光動了動，心想原來是開始搞絕食了？真是老套的花樣。
不過他也不會去慣著謝寧，而且這次是謝寧主動找他談的，居然還作給他看，有意思麼？
所以冷冷一笑，原湛拿過報紙，在沙發上坐下，就吩咐保姆去準備晚飯了，準備吃完再找謝寧算帳。
原湛喜歡吃西餐，保姆就煎了鱈魚卷，同時烤起了蛋撻和華夫餅。
謝寧在樓上正逛著淘寶呢，忽然就嗅到一絲濃郁的香氣，目光動了動，謝寧放下手機，摸了摸肚子。
餓了。
營養餐裡的那些玉米紫薯實在是讓謝寧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都被當成母雞養了，現在他聞到濃郁的黃油甜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猜測到是保姆在做夜宵，謝寧就翻身下床，準備下樓先去打個遊擊。
結果他穿著拖鞋，剛蹦蹦跳跳地下了樓，就一眼看到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報紙的原湛。
謝寧；……
而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原湛也略略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用一種審視而冷漠的目光看著停住了步子的謝寧。
原湛的身材很好，坐姿也十分優雅，他看報紙的時候戴上了銀絲眼鏡，把他原本過分犀利俊美的五官柔和了幾分，這會看上去竟有點斯文敗類的味道。
而謝寧這時堪堪回過神來，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盡力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回來了？」
原湛：……
原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就又恢復了平靜，絕口不提謝寧‘絕食’的事，只淡淡道：「你找我回來，是想談什麼？」
謝寧眨了眨眼，覺得現在氣氛有點不對，思索了一下，他道：「一會等你吃完去書房說？」
原湛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審視了謝寧片刻。
謝甯被原湛這個目光看得心頭一跳，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對？原湛就已經冷冷收回落在謝寧身上的視線：「隨便你。」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他怕自己再出什麼紕漏，便找了個藉口嘿嘿笑道：「我去看看阿姨做飯~」說完就溜了。
看著謝寧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原湛的神色變了又變，隨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就默默掏出手機。
滑開螢幕，原湛點開通訊人謝寧的未讀資訊。
下一秒，在看到‘好的哦，等你~’後面那個銷魂的波浪線之後，原湛的臉上的肌肉十分詭異地扭曲了一下。
謝寧……這是把腦子燒壞了？
謝甯渾然不知原湛已經打算再找醫生來給自己看看腦科，這會就站在保姆阿姨的身後笑道：「我想吃牛排~阿姨給我煎五分熟的吧？」
這個保姆姓陳，叫陳慧雲，來這邊也有半年了，罕少見到謝寧這樣溫柔的態度，倒是經常看到謝甯在被原湛冷落之後崩潰發怒的樣子，雖然心疼，但也不能擅自去安慰，這會她被謝寧這麼近距離溫柔的對待，倒是有點受寵若驚了。
畢竟謝寧頂著這麼一張漂亮的臉，溫柔起來簡直讓人絲毫都沒有抵抗力。
所以陳慧雲這會連忙就笑道：「好的好的，等我做完原先生的鱈魚卷，就給夫人您準備牛排。」
而謝寧這會看著鍋裡那滋滋冒油，雪白的鱈魚卷，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猶豫道：「這個鱈魚卷看起來也好吃哦。」
陳慧雲看著謝寧的表情，忍不住就露出幾分和藹的笑容，接著她便小聲道：「那我一會鱈魚卷和牛排每一份都煎一點吧。」
謝寧沒想到撒個嬌就有這麼好的效果，頓時彎起唇角，眯眼笑道：「謝謝阿姨~」
陳慧雲看著這樣的謝甯簡直喜歡得不得了，連忙又道：「旁邊保溫箱裡有現烤的椰絲蛋撻和華夫餅，夫人喜歡就去取一點吃吧。」
謝寧連忙道：「好！」
說完，他轉身就去了。
椰絲蛋撻蓬鬆金黃，散發著甜美香潤的氣息，華夫餅也是金黃柔軟，下層微微有點焦黃，面上灑了一層糖霜，看起來異常可口。
謝寧本來想立刻就吃一個，但想著原湛還在外面，自己先吃好像不太好？
所以謝寧便撤回了手，扭頭去取了果醬，蜂蜜，巧克力醬等蘸料，然後就端著盤子出去了。
謝寧端著餐盤出來的時候，原湛已經坐到了餐桌前。
他看到謝寧端著餐盤過來，忍不住就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
謝寧倒是大大方方地放下餐盤，就自己取了一個蛋撻，輕車熟路地開始往上面抹草莓醬。
原湛的臉色更加微妙了。
第4章 裝逼
謝寧咬了一口蛋撻，只覺得外殼香酥內裡軟滑甜嫩，正美滋滋呢，冷不丁就對上原湛看著他的眸子。
那一雙黑沉沉的眼瞳中仿佛帶著一個冷冷的鉤子一般，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背後發毛，渾身不自在。
謝寧下意識地就訥訥放下手裡的蛋撻。
原湛見到謝寧這個動作，目光動了動，自己卻也伸手拿了一個蛋撻，一邊慢條斯理地往上面抹檸檬果醬，一邊不動聲色的道：「過幾天我要去C城出差，你如果覺得一個人太寂寞可以回家裡去住。」
回家？
謝寧立刻便警惕起來——原湛跟謝寧的關係不好是事實，現在原湛突然提出讓謝寧回娘家，肯定不是什麼好意思。
所以想到這，謝寧就一口回絕道：「啊，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很好。」
原湛捏起蛋撻的動作頓了頓，眸中露出一抹異色：「不告狀了？」
謝寧：……
這還真是被害妄想嚴重啊。
但謝甯也可以理解原湛對他的成見，畢竟原身謝寧真的是一個爸寶，遇事不決找爸爸，跟沒斷奶似的。奇怪的是謝總人設是高冷面癱，卻也每次都能幫謝寧解決婚姻上的問題，於是謝寧有點事找爸爸，變相把原湛越推越遠。
沉默了一下，謝寧決定挽回一點在原湛面前的形象，便正色道：「這次的事是我自己衝動了，我不會在爸爸面前告狀的，阿湛你大可以放心。」
「哦，那我是不是還該謝謝你？」原湛淡淡嘲道。
謝寧：……
微微吸了一口氣，謝寧忍著胸口的怒意，抓了一塊華夫餅塞進嘴裡，決定不跟彆扭狂魔一番計較。
原湛坐在對面，好整以暇地謝寧被激怒卻又不敢生氣的憋屈模樣，不知為何，心情忽然就好了幾分。
無論如何，他都是絕對不會相信謝寧那樣的性格能改邪歸正，多半又是想到了什麼新花樣，準備挖坑讓他跳。
要知道謝寧前一次示弱，原湛信以為真，也對他疏於防備，結果謝寧轉頭就把原湛跟蘇陵私下見面的照片捅到了謝總面前。
那時原湛見到站在謝總身後那個垂著頭，一臉膽怯卻又透著幾分陰沉的謝寧，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這個小人好好相處了。
保姆阿姨做的牛排和鱈魚卷很快就端了上來，謝寧嗅著食物的香氣，看著襯著鮮嫩蘆筍和紅辣椒的美味牛排和鱈魚卷，一下子那點糟糕的心情就一掃而空。
接著謝寧就毫不客氣地拿起刀叉，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原湛見到謝寧吃東西的模樣，眸中露出幾分疑絲，但他最終什麼也沒管，便吃起自己的鱈魚卷和煮好的意面來。
他記得謝甯以前是從來不吃鱈魚的，現在轉性了？
還是……腦子燒壞了？
原湛之前也聽說Omega如果初次發|情處理不好，就容易出現精神錯亂乃至性情大變的狀況。
現在的謝寧看上去，倒是有點符合。
思考了一下，原湛決定明天再找個醫生來給謝寧做個全面檢查，畢竟歐陽謙還是向著謝寧一些，可能會隱瞞一些事實。
要知道在婚姻裡Omega如果真的出現了精神問題，幾乎就跟不孕不育掛鉤，alpha是可以起訴離婚的。
換做以前謝寧精神出問題，原湛或許還會同情一下，但現在，他一點也不，甚至有點慶倖。
自作孽不可活。
用餐完畢，原湛自己用熱毛巾擦了手臉，就對著對面還在用力奮鬥的謝寧道：「我去書房了。」
謝寧目光一動，連忙道：「我也吃飽了！」
說著謝寧就放下刀叉，然後匆匆拿起熱毛巾擦手臉，動作十分粗暴，看得原湛眉頭又皺了皺。
謝寧品性再怎麼不好，也算是貴族出身，現在腦子燒壞了不說，連基本禮儀都忘了嗎？
謝寧渾然不知自己擦個臉原湛都能腦補這麼多內容，擦完之後他把毛巾遞給等在一旁的保姆阿姨，道了謝，才對原湛道：「走吧。」
原湛也沒等他，徑直起身就邁開兩條修長的腿朝書房走去。
謝甯跟在原湛身後，看著原湛包裹在高級西裝下完美的身材，忍不住有點心旌動盪，畢竟原湛也算是個美人。
就是性格太差勁了。
一點都沒有歐陽謙可愛。
謝寧一邊胡思亂想的腦補著，一邊就跟著原湛進了書房。
原湛進門之後，按了一下書桌上的按鈕，書房門就自動關上了，還降下了一層淡淡的光網。
謝寧一看，豁，高科技啊。
就在謝寧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那淡藍色交織流動的光網時，原湛略顯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話快說。」
謝寧回過神來，在心裡默默撇撇嘴，表面上則是換了一幅一本正經的臉，道：「昨晚跟今天，我考慮了很久，覺得我們倆好像確實不合適——」
原湛挑挑眉，帶著一點輕蔑的神情。
謝寧愣了一秒，總覺得氣氛哪裡不對，但他還是鼓足勇氣著把醞釀好的後面那句話說了出來。
「你要是不覺得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協議離婚。」
結果原湛靜靜看了謝寧兩秒，冷冷吐出了一句讓謝寧十分意想不到的話。
「如果我覺得有問題呢？」
謝寧：？
眨了眨眼，謝寧盡力和藹道：「我也說了是協議離婚，阿湛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講出來。」
原湛這時微微邁出兩步，走到了謝寧的身前，先前兩人離得遠，謝寧還沒覺察到原湛身上那股alpha霸道的氣息，現在原湛一湊近，那若有若無的雄性香味就刺激得謝寧頭脹腿軟。
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謝寧警惕道：「我、我們好好說話行不行？」
動不動就‘激素武器’威壓，也太不是個爺們了吧？！
看著謝寧白皙的耳尖上透出一點緋紅，臉上的神色也不能再維持鎮定，原湛愈發確定謝寧就是故意找茬——連自己的這點資訊素都抵抗不了，還說要跟自己離婚？
所以原湛反而目帶輕蔑地更湊近了一步。
謝寧：……
謝寧想要掙扎，可是在alpha的天生威勢下，他的腿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就在謝寧顫抖著攥緊了拳頭，準備狠狠給原湛來一下子並推開原湛的時候，原湛卻猛地伸出一隻手，撐在他身側的牆上，然後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地道：「離婚的事，你說了不算。」
謝寧：哈？
原湛陡然湊近，那強勢霸道的alpha氣息讓謝寧又是一個哆嗦，身上都開始冒冷汗，剛剛攥成拳的手皺皮使勁扣著牆根才能勉強站得住，心裡更是狂罵不止——這Omega的身體也太TM害人了吧！
難怪那些ABO世界裡都要搞那麼多omega保護法，連身體都要受人控制，要是不保護，隨便被alpha欺負一下，那不就團滅了嗎？
原湛說完這句話，就冷冷鬆開按在牆上的手。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就微微彎下了腰，不停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額頭上的汗也都冒了出來。
原湛居高臨下，看著謝寧這樣的狀態，目光動了動，淡淡道：「無論你的訴求是什麼，我在這都要警告你——最近謝總和我合作的影視專案剛剛啟動，你在這個時候提離婚，除非謝總親口同意，否則，我是絕對不會簽字的。」
感情是為了這個？
「還有，歐陽謙那邊你也不用打主意了，他雖然向著你，但也不會讓你亂來的。「
謝寧喘息的動作頓時一頓，歐陽謙？
隨即他便掙扎著抬起頭，有點怒氣地看向原湛道：「白天我跟阿謙說話的時候你偷聽了？」
原湛見到謝寧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眼，藏在銀絲眼鏡後面的眸子透出幾分冷意：「怎麼？就許你派私人偵探跟蹤我，不許我聽你跟歐陽謙對話？」
謝寧：……
算了。
最終謝寧默默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道：「離婚的事，我會親口跟爸爸講，就不用你操心了。」
說完，謝寧用力一把撐起了酸軟的雙腿，接著就扭頭朝外走。
「你去哪？」原湛的聲音微微發冷，還帶著幾分戒備，顯然是覺得謝寧還有後招。
謝寧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累了，去洗澡睡覺。」
原湛神情微微滯了一下，沒回應。
謝寧忽然覺得有點無趣，頓了頓，他就惡趣味地道：「怎麼？阿湛你想跟我一起洗澡睡覺？」
「滾！」
激怒了原湛，謝寧心裡反而有點樂不可支——總不能讓原湛一直那麼自我感覺良好吧？這樣涮涮原湛那居高臨下的臭脾氣也挺好的。
當然，謝寧不會把這些心理活動放到臉上，而是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書房。
他自然也不會知道，原湛在他離開之後，差點把整個書房都砸爛了。
就算他知道，也只會罵一聲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 老攻是個自戀狂魔和被害妄想症深度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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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婚紗照
回到房間，謝寧先是用房間裡獨立的豪華浴室泡了個澡，然後就美滋滋地上床打遊戲。
如果是在以前，謝寧打遊戲通宵都沒關係，但這個Omega的身體著實是太嬌弱了，大約剛到淩晨吧，謝寧就覺得渾身酸軟提不起勁，於是他只有跟剛在遊戲裡面認識的好友道了個歉，就睡下了。
結果一大早，謝寧就被一陣毫不客氣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吵死了！」謝寧在床上打了個滾，煩躁地嘟囔道，卻並沒有半點起床的意思，還把被子扯起來蓋住亂糟糟的腦袋，繼續睡。
然而敲門聲可不隨他心意，愈來愈響，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
最終謝寧實在忍受不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然後撓著頭，一臉煩躁地去開門。
門被謝寧用力拉開，接著他就沒好氣地道：「幹嘛？！」
詭異的沉默……
而謝寧拉開門，一眼就看到門外目瞪口呆地立著一個保姆機器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至於一旁的原湛，俊美的臉上黑氣隱隱浮現，簡直是快要爆炸的前奏。
謝寧莫名其妙了一秒，剛想要說點什麼，一旁的原湛就猛地邁出一大步欺身而上，狠狠抓住了謝寧的手把他推進了房間裡，接著又順手大力地帶上了房門。
房門哐當一聲巨響，震得謝寧剛清醒一點的腦子又有點發暈，手又被原湛那一下子捏的劇痛，下意識地怒道：「你幹什麼？」
會不會好好說話啊？
原湛的薄唇抿成一線，額頭上的青筋也微微浮現，這會他看著眼前衣著淩亂的謝寧，一字一句地冷冷道：「穿成這樣，你是想勾引誰？」
謝寧：？？？
原湛這話激得謝寧就想爆粗口，但在此之前，謝寧還是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
看完之後……
謝寧尷尬地沉默了。
他穿的還是泡澡之後的浴袍，睡衣都忘了換，浴袍的帶子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所以謝寧此刻的前胸完全都暴露了出來。
纖細優雅的鎖骨，白皙的肌膚透著一點淡粉色，潤澤透亮，上面還留著幾個可疑的紅印子……
難怪剛才開門的時候那個醫生跟保姆機器人都反應那麼大呢……
回過神來，謝寧連忙伸手攏住了睡袍，然後尷尬地打了個哈哈，笑道：「抱歉啊……有點起床氣，衣服都忘了整理了，剛才謝謝你解圍。」
說完，謝甯生怕原湛又生氣，連忙就轉過身，低頭去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浴袍帶子，然後拿了兩件衣服，飛速地滾進浴室。
謝甯這段動作，也就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完全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留給原湛。
等到謝甯關上浴室門，發出一聲輕響，原湛方才從剛剛的那場兵荒馬亂中回過神來。
然後，他沉默了兩秒，不怒反笑。
而且，是冷笑。
謝寧還真是長進了，為了勾引他，是徹底豁出去了嗎？
以前的謝寧，雖然漂亮，但陰沉，用的法子也都是鬼鬼祟祟的，可昨天和今天，原湛卻總覺得現在的謝寧在不經意之間就開始撩撥他。
比如在他釋放資訊素壓迫的時候露出那種咬唇逞強的脆弱卻又倔強的表情，比如剛才，故作無意地在所有人面前呈現出慵懶又撩人的一面。
想到這，原湛的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前天夜裡，謝甯發情時微紅著臉，漂亮的臉蛋上滿布迷亂脆弱的表情，睫毛微微顫動，嘴唇都濕潤飽滿透了，修長優雅的身軀上到處都散發著讓人隨意採擷的氣息，可偏偏——
偏偏就是在這麼脆弱的情形下，那麼狠得下心取出了一管抑制劑狠狠地打進皮膚裡。
最後還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原湛修長的劍眉微微一蹙，眉心狠狠跳了一下，拳頭也在不由自主中握緊。
如果謝寧真是以退為進的話，原湛倒是還真的有點佩服他了。
因為，現在的謝甯，確實成功吸引到了原湛的注意。
而謝甯自己，自然不知道自己隨便的幾個舉動就拉到了大BOSS的仇恨，這會正對著鏡子發愁呢。
這個Omega，也不知道是什麼破身體，脆弱得跟豌豆公主似的。
昨晚在床上隨便滾了滾，身上就壓出不少紅印子不說，就連原湛剛剛捏的那一下，都有點誇張的青紫了。
謝寧摸著手腕上那塊青紫發痛的皮膚，用牙膏敷了敷，感覺舒服了一點，才把牙膏洗掉，開始洗漱換衣。
一邊洗漱，謝寧一邊漫無目的地想：之後一定得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雖然那書裡說謝寧身體只是弱了點，但現在看這青紫的狀況，謝寧都懷疑這個身體有凝血障礙或者別的隱性疾病了。
洗漱完換好衣服，謝寧推門出來，步子忽然就頓住了。
因為他動作很輕，沒有引起原湛的注意，所以這會謝甯就看到原湛靜靜立在床前，背對著他，出神地凝視著床頭掛著的婚紗照。
原湛的身材非常好，修長優雅，雙腿筆直，腰細肩寬，側面的輪廓也堪稱完美，陽光從窗戶中斜斜照進來，落在他身上，場景漂亮得宛如高級時尚雜誌的照片。
照片裡的主人公這會就微微抿著薄唇，凝視著床頭那一張照片中的雙方已經名存實亡的婚紗照，神色沒有絲毫波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甯見到這樣的原湛，心頭的一角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被輕輕撞了一下，有點酸。
其實他看小說的時候一開始還挺同情原湛的，畢竟原湛長得好看，人又那麼優秀，卻被一個斯德哥爾摩患者謝甯逼著結了婚，一輩子都跟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糾纏不清，何其無辜？倒也難怪他對謝寧不假辭色了。
想到這，謝寧倒也沒有那麼討厭原湛了，只覺得他是個被迫害太過的彆扭小孩。
所以目光動了動，謝寧靜靜走過來，指了指床前掛著的婚紗照，道：「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天就讓人摘下來。」
原湛方才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陡然被打斷，神色還有些倉促和窘迫，但他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也並沒有回答謝寧的話，只是淡淡道：「你好了？」
謝寧愣了愣，然後攤攤手：「好了。」
說完這句，謝寧方才想起是原湛一大早來找他，於是他就問：「哦對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原湛看了謝寧一眼，道：「保險箱裡的抑制劑是新開發的短效強力抑制劑，歐陽謙對這一塊不太熟悉，可能會有檢查遺漏的地方，所以我另外找了一個這方面的專家醫生來給你檢查。」
謝甯聞言，眨了眨眼，忽然道：「你在……關心我？」
原湛：……
下一秒他就冷冷道：「閉嘴！當然是因為要瞞住謝總！」
謝甯從原湛微妙的情緒變化就感覺出原湛是在口是心非，於是他默默一笑道：「好了，我知道了，謝謝阿湛。」
謝寧的道謝輕鬆又坦蕩，笑容更是燦爛透明，倒是讓原湛原本帶著一點嘲諷的神情微微滯了滯，隨即他就別過眼，冷冷道：「出來吧。」
謝寧連忙道：「好的！」
原湛帶來的這個醫生確實是專家，檢查過程中，各種術語劈裡啪啦地往外冒，還問了謝寧許多問題，聽得謝寧十分頭暈。
倒是原湛，聽的時候表情認真而又專注。
原湛其實撒了謊，這個醫生也不是什麼專攻Omega抑制劑這塊的醫生，倒是專門研究Omega精神健康的醫生。
原湛請他來，只是想知道謝寧有沒有因為使用短效強力抑制劑產生精神上的問題，這樣他也就容易離婚了。
可剛剛在房間裡，謝寧真摯的道謝，又讓原湛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似乎有些齷齪。
好在這醫生一趟檢查和測試坐下來，各項資料都顯示謝甯精神十分健康，甚至比大部分的Omega心理都還要健康許多。
而謝甯這邊等醫生一骨碌說完，就連忙伸出手臂來，指著手臂上的淤青認真問醫生：「醫生啊，我好像是淤青體質，隨便捏一下就這樣了，會不會是健康方面出了什麼問題？」
在謝寧伸出的白皙手腕上，淤青十分明顯呈現出一個握痕的形狀，頓時，醫生跟原湛的神色都有些詭異了。
謝甯看著醫生跟原湛的臉色，立刻就明白是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趁著原湛的臉還沒有徹底黑下去之前辯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你捏的一點都不疼。但是正常人哪有被捏一下就這樣淤青的，你看——」
「閉嘴。」
原湛忍無可忍的低聲怒道。
第6章 謝總
來的這個醫生畢竟對皮膚科這塊也不瞭解，最後勉強給了謝寧一個不搭邊的多吃維生素的建議，又誠懇地讓謝甯找機會去做個全面體檢。
最終還是原湛冷著臉，終止了謝甯跟醫生不著調的聊天，然後親自把醫生送走了。
原湛送完醫生轉身回來，冷不丁就看到謝寧站在他身後。
原湛：！
「你幹什麼？」
謝甯看了一眼醫生離開的方向，嘿嘿笑道：「淤青這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聽我解釋——」
原湛看著謝寧嘿嘿笑的樣子，真是恨不得把他腦子都挖出來，看看裡面怎麼長的，但最終他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想暗示醫生，說我家暴你吧？」
「啊？」
謝寧愣了一秒，連忙搖頭道：「真沒有，我只是怕自己生病了。」
原湛：……
定定看了謝寧兩秒，原湛卻也沒從謝甯那雙黑湛漂亮的眸子裡看出什麼閃避的情緒，反而還覺得……謝寧這樣微微仰著頭，神色無辜的模樣竟然有點好看？
這個思緒一冒出來，原湛自己也微微一驚，隨後他就面色一沉，默默從懷裡掏出錢包，然後抽出一張卡片扔給了謝寧。
謝寧慌忙接過卡片，就聽到原湛用那絲毫不帶情緒的聲音道：「中心醫院的體檢卡，要去的話，可以讓歐陽先幫你預約。」
謝寧看了看體檢卡，又看了看原湛，知道原湛也是為了他好，就笑道：「謝謝啊。」
原湛目光動了動，一言不發地轉身往樓上走。
謝甯知道原湛這會還不太能接受自己的轉變，但他也發覺原湛確實有善良的一面，這樣就比他預想的情況好多了。
思索了一下，謝寧想著來日方長，在他的努力下，總有一天原湛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跟他談離婚。
想到這，謝寧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美滋滋地收起了體檢卡，就上了樓。
回到房間，謝寧拿出手機，本來準備打遊戲，結果卻看到了一個未接電話。
點開一看，是「父親」的來電。
謝總？
謝寧心頭一跳，就想起了書裡的謝總。
書裡謝總的下場也很糟糕，在原湛黑化之後，首先架空的就是謝氏，不光暗暗挖走了謝氏的元老，還順便給謝氏潑了一盆髒水，讓一些跟謝氏有積怨的小演員站出來說謝氏陰陽合同，偷稅漏稅，還坑害員工。
謝總知道之後那個氣啊，就告訴謝寧自己要對付原湛了，儘快離婚吧！
可原身的謝寧根本就是個廢柴叉燒啊！不光把這件事提前告訴了原湛讓原湛有所準備，還在謝總想要出手的時候求謝總手下留情，不要把原湛送進監獄。
結果原湛自然是沒進監獄了，他反戈一擊，反而把謝總送進了監獄。
這一個點在書裡算是謝甯跟原湛感情的一個轉捩點了——謝甯得知父親坐牢之後，萬念俱灰，自殺了一次，被原湛救下，原湛後悔對謝總做得太絕的時候又開始心疼給他懷孕替他求情的謝寧，竟然還就這麼生出感情來了。
要說在書裡，這也算是虐文的一種套路，當時謝寧還看得爽雷爽雷頗有滋味。
但現在謝寧仔細想想，這原身根本就是塊叉燒啊！
啊呸！是連叉燒都不如！
謝甯的母親早逝，謝總心疼謝寧，就什麼都給他，就這樣，都還抵不上一個半路出來的原湛。
謝寧覺得，要是自己生了這麼個兒子吧，直接掐死算了。
想到這，謝寧就愈發同情謝總，他這會整理了一下情緒，決定等會把電話打回去就告訴謝總——自己準備跟原湛離婚啦！
趁現在原湛還沒黑化，謝氏狀態也好，沒准他跟原湛離婚之後，原湛還能繼續跟謝氏合作，強強共贏。謝總也就不用這麼操心兒子的事了。
於是，本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社會主義共富裕理念，謝寧打通了這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通了。
謝甯剛準備叫爸，對面就傳來一個十分低沉好聽的中年男聲。
「小寧？」
臥槽！
臥槽！
臥槽槽槽！
謝甯愣了，謝總這聲音也太磁性動人了吧？怎麼這個世界全是男神啊？
默默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謝寧低聲道：「爸——」
對面靜靜‘嗯’了一聲，語氣溫和地道：「聽說你又跟小原鬧矛盾了？」
小原？
謝寧第一反應還以為是什麼魔法少女小圓呢，但隨即便意識到謝總說的是原湛，於是他便睜著眼睛撒謊道：「沒有啊，我沒跟他鬧矛盾。」
謝寧這句話說出口，對面的謝總便沉默了。
謝寧還不知道是自己話說得太滿起了反效果，但也隱隱覺得有點不對。
而這時，謝總就在對面有點疲憊地歎了口氣，低聲道：「算了，正好明天小原要找我談項目的事，你也跟小原一起回家吃個飯吧。咱們一家人，好久也沒聚聚了。」
謝總的語氣一直都很溫和低沉，但在交代這件事的時候明顯有一種疲憊又力不從心的感覺，謝甯完全能理解——這就是為了熊孩子操碎了心啊！
於是謝甯為了不讓謝總難受，就連忙道：「好，爸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回去。」
謝總也是頭一次聽到兒子這麼果斷的回話——因為往常原湛不太想回來，所以謝寧也就不跟著回來，導致他一個人在家跟保姆一起也寂寞得很。
沒料到謝寧這一次這麼果斷就答應了，謝總一時間竟然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不過晃了晃神，謝總就難得露出一點笑意，便柔聲道：「回來就好，明天想吃什麼菜？爸讓王姨給你準備。」
謝寧連忙使出默默撒嬌的功力，微笑道：「家裡的菜我都喜歡，爸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你喜歡吃什麼，就讓王姨準備什麼吧。」
上一次謝寧這麼體貼還是在他小學的時候，謝總在電話對面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會連忙就道：「好好好，那就還是讓王姨準備你最常吃的那幾樣。」
「謝謝爸！」
謝寧這麼乾脆俐落的一聲，謝總又快哭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謝總方才帶著笑意，有點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而謝寧掛斷電話之後，則是攥著手機，心裡莫名有點發酸。
他跟書裡的謝寧有著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
農村，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後又生了兩個弟弟。
所以從小謝寧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要給繼父還有弟弟添麻煩，好吃的好喝的也要讓著弟弟。
讀書讀的是衛校，一開始出來打工的錢大半寄回了家，根本就只能混個溫飽。後來還是謝寧自己遇到了貴人，把他帶到大城市發展，他才漸漸發展開了。
從小的理髮店到大的美妝店，再到跟劇組給妝造師當助理，再自己出來獨立接單。
謝寧摸爬滾打，花了七年。
在高端時尚圈，很多出身好的同行私底下會嘲笑謝寧，說他是村裡來的扶弟魔。
謝寧聽了，覺得難受，可也沒辦法。
他確實就是這樣。
寄回去給母親的錢，母親拿去給弟弟付了二線城市房子的首付，自己還是住在逼仄的小閣樓裡。
謝寧跳過腳，也發過火，可看到母親還在用缺了齒的梳子梳頭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就又開始掏錢。
如此循環往復，根本就沒有辦法。
所以謝寧愛看渣賤逆襲文，因為他也希望有一天那些對他不好，忽視他的人像渣攻一樣醒悟過來跪舔他，求著他。
可現實呢，現實就是他在母親和弟弟面前還是那個賤受，絕無逆襲的可能。
但在現在謝寧穿進的書裡，謝總掏心掏肺為了兒子，兒子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簡直就像是因果輪回。
眨了眨眼，鼻頭一酸，一串晶瑩的眼淚就從謝寧發紅的眼眶裡滾了出來，等他下一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就立刻把頭埋進了床裡，默默開始當鴕鳥。
只可惜，沒埋多久，煞風景的敲門聲就又打斷了謝寧剛剛營造出來的悲情氛圍。
謝寧：……
原湛我去你奶奶個腿啊！
胡亂用被子擦了一下眼睛，謝寧臉色不善地去開門。
門一打開，他再次對上了原湛發黑的俊臉，不過這一次，謝寧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兩人目光相接，原湛本來嘴唇動了動，準備興師問罪，可在看到謝寧兩個泛著粉紅色的濕潤眼眶，下意識地就怔了怔。
接著，原湛便微微皺眉道：「你哭過了？」
謝寧：……
作者有話要說： 啊！大家覺得《替身棄夫》跟《我給渣攻當舔狗》哪個比較有意思呀？發紅包~
第7章 破冰
「沒有！」謝甯第一次在原湛面前粗聲粗氣的開了口，接著他就掩飾似的別過頭，擦了一下眼睛。
原湛靜靜看了謝寧發紅的眼睛兩秒，目光動了動，正把手伸進了西裝外套的口袋裡，便聽到謝甯冷冷道：「你找我有事？」
原湛思維驟然被打斷，卡殼了一下，然後他就神色冷漠地收回手，伸出腳尖點了點放在他腳旁的，一個已經被打開的，放滿了全新化妝品的箱子。
「這是你買的？」
謝甯看著滿是化妝品的紙箱，眨了一下眼，緊接著，又眨了一下。
隨後，他便神情沉著地點頭道：「沒錯，是我買的。」
原湛聽了，頓時就露出了幾分詭異的表情。
接著，他就居高臨下，自我感覺良好地淡淡道：「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這些，對我沒用。」
謝寧：？？？
下一秒，謝寧差點就沒把‘腦子是個好東西，望你有’這句話懟在原湛那自我感覺良好的俊美臉蛋上。
但沉思了一下，謝寧沒敢。
他也不知道原湛的黑化值在哪，萬一懟懟就懟到了呢？
所以，謝寧最終給了原湛一個平靜無波的眼神，然後便彎下腰，默默把那一箱子化妝品給拖進了屋裡。
在這過程中，謝寧沒多給原湛一絲表情。
謝寧把化妝品拖進房間裡，就走過來準備關門，當然，關門前他還十分客氣的跟原湛道：「還有事嗎？我要休息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閃身便走進了謝寧的房間裡。
謝寧：……
忍著把原湛套上麻袋暴揍一頓的衝動，謝寧跟過來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默默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在一旁的高腳凳上坐下，道：「明天謝總讓我們倆回去吃飯。」
謝寧眼皮微微一跳，不知道怎麼的，就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來。
「所以呢？」謝寧問。
「我要你出面推掉。」
原湛這話說的乾脆俐落，用的不是‘我請你出面推掉’‘我希望你出面推掉’，而是一個直接的——我要你出面推掉。
謝寧差點沒被他氣笑了。
如果是之前，謝寧還有心情跟原湛打會太極，但這次，謝寧不幹了。
「我剛剛也跟我爸說好了，明天會回去。你回不回去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原湛頭一次聽到謝寧這麼倔強又欠揍的語氣，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冷冷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去你家。」
「我又沒逼著你去。」謝寧一臉莫名其妙。
原湛這時忍不住直起身，靜靜看了一眼神色裡平靜中帶著一點倔強的謝寧，忽然嗤笑一聲：「你在報復我？」
謝寧：……
大哥你腦補能力真是太強了吧？
而原湛這時又冷冷道：「你明知道如果你去了我不可能不去。謝總——」
謝寧再也沒按捺住，有點暴躁地道：「明天我會跟爸說我打算離婚的事，這下你放心了吧？」
謝寧罕見的暴躁起來，原湛愣了愣，不由得也沉默了。
最終他冷哼一聲，道：「這樣最好。」
說完，原湛便一言不發地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看著原湛離開的背影，謝寧晃了晃神，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有點情緒化過頭了。
謝甯一直是站在謝總的立場上的，好像忽略了原湛的立場。
如果謝甯是原湛，估計也不會太願意去一個不喜歡的人家裡做客。
只不過原湛的語氣實在是太惡劣，讓謝寧十分不爽。
思索了一下，謝寧準備找個時間跟原湛道個歉——他確實有情緒用事的成分在裡面。
而這邊，原湛可遠沒有謝甯這麼理智。
他回到房間，重重地關上門，整個人簡直氣得快要噴火。
最終原湛緊緊抿著唇，目光冷冽的從西裝外套裡掏出一張手帕，然後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幾腳。
白色的絲綢手帕上頓時落下了幾個黑印，也變得褶皺起來。
離婚？
好啊。
原湛確實巴不得離婚，但他也沒法完全相信謝寧——畢竟，謝寧就是個態度惡劣的騙子！
•
謝甯準備冷落原湛幾天，跟謝總提了離婚的事情之後再找個心平氣和的時間跟原湛道歉。
所以第二天早上，謝寧起床換好衣服，也並沒有跟原湛打招呼，就讓保姆機器人備車，準備去謝家了。
結果吃完早餐出來，謝寧就一眼看到一台黑色的法拉利458停在了門口，後座上還坐著一個人——西裝革履的原湛。
謝寧目光動了動，略略退後一步，扭頭問保姆機器人：「我的車呢？」
就在這時，法拉利的車窗靜靜搖下，原湛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地淡淡道：「上車，我跟你一起回家。」
謝寧：……
不過謝寧也知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所以他就微微拉了一下領口，呼出一口氣，上了車。
車子平穩的發動，謝甯跟原湛都坐在後座，兩人神色各異，謝寧沉默了兩秒，感覺原湛好像心情還行，便道：「昨天的事是我脾氣暴躁了，對不起。」
原湛本來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正在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那個白金戒指，聽到謝寧這話，他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沒回應。
謝寧自己尷尬地等了一會，原湛一直沒作聲，他也只有低頭去掏口袋的手機，準備拿出來玩。
結果原湛在這個時候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暈車不要玩手機，你又想謝總擔心你嗎？」
「啊？」
謝寧愣了愣，接著就微妙的反應過來原湛是在關心他，忍不住默默笑了笑——這彆扭小孩。
隨即，謝寧就點點頭，乖乖把手機放回去道：「好，那我不玩了。」
原湛沒有回應，但看他的臉色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有所好轉。
謝甯把原湛這些細小的改變都看在眼裡，這時不由得就在心裡好笑。
脾氣惡劣歸惡劣，但還是挺好哄的嘛。
到了謝窄，司機停下車，原湛便先謝甯一步從車裡走出來，就在謝寧也連忙準備跟出來的時候，原湛卻在車門口轉過身，對他伸出手來。
謝寧剛鑽出一半，就看到一隻修長骨感，無名指套著白金指環的手遞到了他面前，頓時便愣了一下。
隨即，他就明白過來原湛這是要在謝總面前做面子。
不過鑒於原湛剛剛的態度，謝寧倒是也沒有為難原湛，就沖他淡淡笑了笑，然後握住原湛的手，任由原湛把自己從車裡牽出來。
謝甯笑得時候十分自然隨意，帶著一點春風拂面的溫和感，原湛乍一眼看到謝寧這樣的笑容，一瞬間竟是有些恍惚。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見謝寧這麼笑過。
以往的謝寧，即便是笑，也笑得討好，卑微，十分小家子氣，完全辜負了這一副跟蘇陵相似的好皮囊。
更讓原湛厭惡不已。
反倒是剛剛，謝寧十分隨性，微微一笑的模樣，竟是讓原湛心頭有點震顫。
不過這震顫也只是倏忽間的事情，很快，原湛就恢復了他那程式化的平靜神情，鬆開了謝寧的手。
這時，謝宅的保姆也及時迎了出來，這個保姆姓王，在謝家十多年了，算是元老級的人物，大家都叫她王姨。
謝甯見到王姨，知道她的身份，立刻就迎上去笑道：「王姨好，王姨在家辛苦了。不過好久不見，您看起來還是那麼精神。」
也確實是好久不見，謝甯嫁到原家快兩年時間，總共也才回過三次家，這才是第三次。
而王姨倒也沒料到自己家的小少爺過了半年回來，就變得這麼會說話了，立即笑顏逐開道：「小少爺您難得回來一次，快進去吧，姑爺也是，別幹站著了，屋裡有準備好的點心和茶，謝先生早就在裡面等著了。」
王姨這話說完，謝寧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湛，結果目光投過去，卻發現原湛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相接，謝寧眼皮微微一跳，隨即笑道：「阿湛，我們走吧。」
謝寧這笑容坦然大方，原湛一時間竟是沒有任何異議，罕見地微微點了點頭，道：「嗯。」
王姨把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也不由得喜上眉梢——她就說嘛，這姑爺再不喜歡，也架不住自家小少爺優秀啊，這不，這夫妻關係已經開始破冰了。！
她哪裡知道，她的小少爺這會滿腦子盤算著的，是怎麼跟謝總攤牌他要跟原湛離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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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敗
謝甯跟原湛一前一後進了謝宅。
謝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進到謝宅，看著謝宅的佈置，莫名就有一種親和感。
原家是高科技現代化的佈置，但謝宅的佈置卻偏向民國風，帶著一種書香門第的底蘊感。
這是謝寧很喜歡的。
進門之後，謝甯跟原湛換了拖鞋，轉過前廊，然後謝寧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灰色毛衣，戴著老式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靜靜坐在紅木沙發上看檔。
中年男子神態從容淡然，專注的側臉給人一種大學教授和知識份子的儒雅感，雖然英俊的面容上有些皺紋，看上去沒有年輕人那麼朝氣，但那種沉澱下來的韻味和氣質絕不是一般的小年輕能比的。
男神！
真•男神！
這是謝甯看到謝總的第一反應。
看到歐陽謙和原湛，他單純覺得是美人和帥哥，但謝總，那就真的是稱得上男神級別的人物了。
謝寧自己要是有這麼一個爸，做夢都得笑醒，原主真是暴殄天物啊。
想到這，謝寧就默默走上去，微笑著叫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謝總正在看這個季度的政策性報表，聽到謝寧這麼一聲，短暫地愣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報表，微笑道：「回來了。」
說完他又看了原湛一眼，一樣的微笑：「小原也回來了。」
原湛這時靜靜點點頭，也叫了一聲‘爸’。
謝總這時就和藹地沖二人笑道：「坐吧，都坐吧。」
於是二人就分別在兩邊的沙發上坐下。
謝總當著原湛，說的話就十分客氣而官方，面面俱到。
謝寧聽了一會，有點忍不住想打哈欠，但看著原湛靜靜坐在那，神色平靜專注的模樣，卻又覺得十分有趣——原來原湛也有聽話的時候啊。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謝總能力強，也是長輩，原湛再怎麼傻逼，面子也是要給的。
不過說真的，原湛跟謝總靜靜交流公司問題時候的嚴肅模樣，倒真是有點精英男的感覺。
帥氣，沉穩。
謝總跟原湛交流了一會，期間就看到謝寧的眼珠子滴溜溜到處轉，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心裡微微好笑，就不動聲色地低聲道：「小寧，你去看看王姨的飯做得怎麼樣了，順便去幫爸爸澆澆書房裡的花吧。在這幹坐著也不好。」
謝甯頓時如蒙大赦，起身就溜了。
這時謝總看著謝寧離開的身影，微笑道：「這麼長時間不見，小寧好像活潑了不少。」
原湛聞言，想著謝寧這幾天的變化，也點點頭道：「是，他最近是活潑了一點。」
謝總看著原湛神色平靜自然，不由得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末了他微笑道：「看來你們最近感情不錯。」
原湛頓時卡殼了一秒，然後他便含糊道：「還好。」
雖然只是個‘還好’，但原湛的態度已經讓謝總放心了不少，他算是老江湖了，這麼多年來見過無數人和事，原湛現在的表現，已經比剛跟謝寧結婚那會緩和了許多。
這樣就好。
謝總從不指望原湛跟謝寧相親相愛，只要能平淡如水，他就很滿意了。
而之後的午飯也吃得是皆大歡喜。
因為謝寧一改‘往常’的內向和忸怩，在飯桌上成了有力的氣氛擔當，把謝總都逗得笑了好幾次，原湛也罕見的露出幾分笑意。
吃完午飯，原湛臨時有事情要去公司，於是謝寧就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這可是絕佳的機會啊。
所以趁著謝總要午睡之前，謝寧默默溜進了謝總的書房裡，對正在逗鳥的謝總道：「爸，我有事要跟你說。」
謝總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便微微一笑，回過頭和藹道：「是有什麼好消息要跟爸爸講嗎？」
謝寧：……
尷尬了一秒，謝寧摸摸鼻子，道：「倒也不算好事，也……不是什麼壞事？」
謝總這時就平靜地看著謝甯，他藏在眼鏡後面的眸子雖然帶著笑意，但總覺得能把人看穿，這會他思忖了一下，道：「是關於小原的事吧？」
謝寧愣了愣，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爸你怎麼知道——」
說出口，謝寧自己又反應過來，忍不住就默默扯了一下頭髮。
自己這也太遜了吧……
「是這次影視項目的事？」謝總平靜地問。
謝寧‘額’了一聲，搖搖頭道：「沒有，跟公司什麼的都沒關係，就是我跟原湛之間的事情。」
謝總頓時露出了幾分意外的表情，接著他又道：「吵架了？」
謝寧再也沒忍住，苦笑道：「不是吵架，就是我突然想通了。」
謝總靜靜看著謝寧，等待他的下文。
謝寧這會抿抿唇，終於硬著頭皮道：「我打算跟原湛離婚。」
詭異的沉默。
謝甯眼睜睜看著謝總臉上的微笑一絲絲褪去，換成了嚴肅，自己的一顆心也不上不下的。
最終，謝總走到了書桌前，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道：「坐下吧，給爸爸好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這時候的謝總神色嚴肅，不怒自威，謝寧還真有點慫了。
謝甯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樣溫厚又有威嚴的長輩。
於是這會，謝寧就跟被訓話的小學生一樣，戰戰兢兢地坐到書桌對面的椅子上。
絞盡腦汁整理了一下措辭，謝寧最終道：「我現在不喜歡原湛了，然後我也不想跟一個不喜歡我的共度一生，所以我——」
「胡鬧！」謝總再也沒忍住，低低斥道。
謝寧攥了攥衣角，沒敢再說話了。
而謝總發完脾氣，看到謝寧攥著衣角，可憐巴巴的樣子，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小寧，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這麼任性？」
謝寧無語淚千行——任性的是以前那個謝寧啊，他現在好不容易靠譜了，怎麼大家卻都把他當怪物呢？
謝總這時按了按太陽穴，微微有點煩躁，但儘量平靜地道：「小寧，這件事你還是考慮清楚比較好。之前你有多喜歡原湛，大家都看得到，再加上最近你們不是處的還不錯麼？」
謝寧望天:原來正常相處在謝總眼裡就已經叫不錯了，那以前的謝甯得倒貼成什麼樣啊？
尷尬了兩秒，謝寧努力挽尊道:「是我自己突然想明白了，爸爸，我確實不喜歡原湛，只是得不到的執著而已。」
謝總無奈道:「你以前跟爸爸說喜歡原湛的時候也是說你想明白了。所以，你到底是哪明白了？」
謝寧沉默了，確實，他也知道先前的謝甯喜歡原湛已經到了犯賤的程度。
搞得謝總也是身心疲憊，現在空口白牙說要離婚，謝總不信也正常。
而這時謝總又歎了口氣道：「之前因為你和原湛的面子，我讓那個蘇陵進入項目，又把專案交給原湛去做，就已經在公司裡面引起很大的非議了。現在你跟原湛離婚……項目組的人會怎麼想？公司的人又會怎麼想？」
謝寧:emmmm……
以前的謝寧還真是個坑爹狂魔啊。
沉默了許久，謝寧最後掙扎了一下道：「那不公開離婚的事呢？不公開應該不會太影響兩家公司合作吧？」
謝總有點頭疼了，他沒有接謝寧的話，而是道：「原湛呢？他是什麼意思？也想離婚？」
謝寧徹底閉了嘴。
完了。
而謝總一看謝寧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神色也微微鬆動了幾分，放緩了語氣道：「小甯，如果原湛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告訴爸爸，爸爸替你撐腰做主——」
說到這，謝總臉色忽然一變，嚴肅道：「是不是原湛打你了？」
要不然謝甯一向溫吞的性格怎麼會主動離婚？
謝寧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道：「沒有沒有！」
謝總靜靜看了謝寧兩秒，見謝寧眼神裡確實沒有撒謊的意思，便松了口氣道：「這樣吧小寧，你先冷靜一段時間，等這次項目做完，如果你還是考慮清楚要離婚，爸爸就直接幫你把事情處理好，不用你再操心，怎麼樣？」
謝總話說到這，謝寧再傻也明白意思了。
離婚是不行的，至少短期內是不行的。
謝總這麼說估計也就是覺得他在跟原湛賭氣，所以讓他冷靜一段時間，再加上項目的事情摻和進去，現在離婚也確實不適合。
雖然謝寧很喪氣，但也理解謝總的立場，而且至少謝總也不是完全不讓他離。
於是謝寧勉強笑了笑，道：「那好，我知道了，謝謝爸爸開導我。」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一下，其實謝總也是為了謝寧好啊，畢竟原湛是謝寧倒貼追來的，謝總怕謝寧離了又後悔。
第9章 沐浴
謝寧這麼快就鬆口，謝總也微微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兒子的倔強脾氣，如果真的是非離不可，也不會這麼好說話，估計就是跟原湛賭氣吧。
想著，謝總打算等晚上原湛回來，好好敲打他一下，謝寧現在看上去已經比以前活潑聽話多了——原湛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而謝甯並不知道謝總心裡的想法，遲疑了一下，又道：「爸，這次你跟原湛合作影視項目的事，你也不用太委屈咱們謝氏的利益，該怎麼談就怎麼談吧。」
謝甯記得，書裡原湛就是通過這次的影視專案合作把蘇陵捧紅了，然後又在之後的幾次合作里拉走了謝氏的不少人才，提醒謝總注意一下，總沒錯。
謝總聽了謝寧的話，倒是愈發意外，心中也更加確定是原湛委屈了謝甯，要不然謝寧怎麼會破天荒向著謝氏說話？
揣摩到這，謝總表面神色不變，仍是微笑道：「好，公司的事情爸爸自有分寸，小寧你就不用擔心了。」
謝總都這麼說了，謝甯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乖乖跟謝總又寒暄了兩句，便離開了。
•
晚上，原湛回來吃飯，王姨又做了不少好菜，這次謝寧就沒有中午那麼活潑了，就默默吃著飯——短期離婚不成，謝寧現在也只有倉促改變計畫，讓自己變得安靜如雞一點，免得原湛又看他不順眼，生出什麼么蛾子。
原湛也不知道他離開了一個下午，謝寧怎麼突然就換了狀態，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他向來性格淡漠，所以也懶得多問。
於是，這場晚飯又回歸到了前兩次原湛回謝宅時候的狀態——平靜，尷尬，又不失禮貌。
王姨這邊還以為是自己的菜做的不好，幾次都默默攥著圍裙，有點焦慮，好在謝寧貼心地誇了她幾句，她才慢慢放下心來。
而謝總打量著原湛跟謝寧兩人的狀態，想著中午謝寧跟他說的事，臉色不由得沉了沉，但他表面上還是十分平靜溫和地開了口：「小原，一會吃完晚飯，你來我書房，我跟你談談項目的事。」
原湛自然感受到謝總身上的微妙情緒，這會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有違抗長輩的意思，便默默點頭應了‘是’。
吃完飯，王姨準備了飯後水果和甜點以及謝總愛喝的碧螺春，謝總讓王姨把茶水送進書房去，自己便提步走了。
原湛見狀，便也跟了上去。
現在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謝寧一個人，他頓時就松了一口氣，連忙掏出手機來，一邊刷微博，一邊吃水果。
謝寧刷微博是有目的性的，他知道原湛跟謝氏合作的那個影視項目馬上就要開機，蘇陵主演，也是蘇陵走紅的代表作，專案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前期宣傳了。
謝寧在微博主頁搜了一下蘇陵的名字，很快，一些關鍵字和話題就自動跳了出來。
#蘇陵尋仙傳#
#蘇陵方問雪#
#蘇陵首次參演仙俠劇#
謝寧咬了一口草莓，順手就點了一個話題進去，第一條微博，就是行銷號發的，蘇陵九宮格寫真圖。
在看到縮略圖的那一秒，謝寧的呼吸就微微一滯，
接著，他就迫不及待地點開了大圖。
頓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顏撲面而來。
謝寧默默屏住呼吸，一張張看下去，看完九宮格，謝寧便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有點出神。
難怪原湛那麼喜歡蘇陵啊。
也難怪原湛能夠接受謝甯這個替身。
蘇陵的長相和氣質，明顯就是plus版本的謝寧，如果說謝甯是美顏相機三重濾鏡下漂亮奶油的小網紅，那蘇陵就是大牌攝影師單反相機下的氣質明星。
網紅確實好看，但沒有氣質，也缺乏特點。
大牌明星則是真真正正靠實力，靠氣質飛升的，那些圖片裡，蘇陵一舉手，一投足都自帶一股從容和優雅的氣質，笑都笑得恰到好處。
嬌嫩欲滴和明豔無雙。
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
謝甯要是原湛，也會選蘇陵，至於性格扭曲的謝寧吧……恐怕連爭紅白的機會都沒有，也只有那張臉能勉強打一打。
但現在臉也是輸了。
謝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跟自己沒多大關係的事，可就是覺得悶悶的。
覺得好像自己輸掉了。
真奇怪，他見到歐陽謙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感覺。
難道是因為歐陽謙喜歡他，但蘇陵不喜歡他，還是他的‘競爭對手’？
謝寧糾結了一下，覺得此題無解，便灰溜溜地拿著手機，進了臥室。
為了避免一會跟原湛洗澡撞到一個時間，謝寧回到臥室之後就迅速讓王姨準備了睡衣，然後去洗澡。
謝宅的豪華浴室裡裝的是全自動按摩浴缸，謝寧之前也只有在大牌雜誌的活動邀約期間住過幾回的五星級酒店裡享受過。
關鍵是這浴缸旁邊的鍍銀架子上，還擺了一排進口的沐浴鹽和按摩精油。
謝寧把鼻子湊上去嗅了嗅，頓時，一股怡人的果香就撲鼻而來，他精神立刻就上來了。
謝寧玩美妝的，向來喜歡這些東西，這下就忍不住多試了幾個按摩精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牌子的特殊配方問題，這裡的按摩精油裡除了本來的水果和花草香味之外，還都帶著一股蜂蜜一般的甜香，特別好聞。
謝寧試著試著，時間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這邊謝甯正泡得開心呢，浴室的玻璃門忽然就被低低敲了兩下。
「謝寧，你在裡面嗎？」
是原湛的聲音。
謝寧愣了一秒，連忙支起身體，回應道：「我在！我馬上就好！」
「不用，是王姨怕你泡太久暈倒了，讓我問一聲。」原湛的語氣十分淡漠，聽不出情緒。
「哦……」
謝寧尷尬了一下，就默默從浴缸裡爬了起來，開始沖洗身體。
原湛剛才不說還好，說了之後謝寧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泡得有點久，頭暈不說，還有點腿軟。
急急忙忙沖完澡，謝寧把身體擦了個半幹，就裹著浴袍從浴室裡面出來了。
原湛這會坐在房裡的軟沙發上看書，聽到開門聲，就默默抬頭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謝甯從滿浴室的白氣中濕漉漉地走了出來。
謝甯穿浴袍的德行還是跟那天一樣，胸口大片肌膚露出來，泛著微微的粉色，甚至白皙的脖頸上還掛著不少水珠，一徑順著鎖骨流淌而下……
原湛見到這一幕，微不可聞地皺眉，卻沒有說話。
而謝寧一出門，接觸到冷空氣，不由自主地便打了個噴嚏。
然後他就急急地踩著小碎步，走到了穿衣鏡前，從一旁的抽屜裡掏出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吹風機的聲音呼呼啦啦響，原湛天生敏感，這會被吵得看不進書，就忍不住略略側眼看了過去。
結果一抬眼就看到謝寧側身站著，浴袍紮起一截，白皙修長的小腿就這麼大大方方的露出來。
關鍵是——謝寧居然沒穿拖鞋，就這樣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白皙的腳趾隨著謝寧吹頭髮的動作還無意識地蜷縮兩下，然後又藏進地毯的絨毛中……
雖然知道謝寧不是故意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是故意這麼大大咧咧。
但原湛仍是莫名覺得一陣心煩——他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心煩，卻又好像隱隱知道一點，結果他就更心煩了……
最終原湛不輕不重的把手中的書放在了一旁的玻璃茶几上。
哪料到他手下失了准，硬質的書籍就這麼磕在了玻璃茶几的鏡面上，頓時發出一聲脆響。
原湛：……
過了兩秒，吹風機的聲音就停了，然後便是謝寧默默轉過頭來，探詢地問道：「吵到你了？」
謝寧以前跟人合租，有個室友有點神經衰弱，也是聽不得一點聲音，所以謝寧對這些事也比較小心。
而原湛本來確實有點想發脾氣，可看到謝寧那一雙亮亮的，無辜的眸子，他一時間卻又氣不起來了。
沉默了兩秒，原湛道：「沒什麼，失手磕到了，我去洗澡。」
「哦……」
謝寧扭頭繼續吹頭髮。
原湛心裡煩躁，也確實想泡個澡，這會便默默站起身來，走到衣帽架前，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又開始解領帶。
原湛領帶解到一半，吹風機的聲音又停了，他動作一頓，忍不住就皺眉回頭看去。
正好跟謝寧四目相對。
詭異的尷尬之後，謝寧默默舉起手，無辜道：「我吹完了。」
原湛：……
繼續回頭解領帶。
而這時謝寧就自己翻身上了床，上床坐好時，謝甯正好就看見原湛脫完了外衣，走進浴室。
這也是謝甯第一次看到原湛在他面前穿得這麼少。
剪裁合度的薄薄襯衣包裹著原湛完美的身材，帶著優雅弧度的腰線比穿著西裝的時候看著更加明顯，腰以下就全是腿，修長有力，步伐穩健……
謝寧默默砸了咂嘴。
真是極品啊。
可惜，不是他的菜。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呀！啵啵嘰！
第10章 晚安
下一秒，浴室門就在謝寧的目光下重重關上了。
謝寧摸了摸鼻子，覺得錯過了這樣一具美麗的肉體有點可惜，但也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很快，謝甯就重新靠回到了床上玩手機。
原湛這邊一進到浴室裡，就被一股濃濃的精油味快要熏得暈過去，他立刻就打開了排風系統，然後煩躁地開始刷牙。
他記得，以前謝甯是從來不會用這些東西的，連沐浴露都是最簡單的椰油型，幾乎聞不到味道。
可這會的浴室，味道濃得簡直就像春季五月的花房一般，而這股清甜濃蜜的味道，聞著聞著，就讓原湛的頭微微有些發脹。
草草刷完牙，原湛就大步走到浴缸前，放了幾次水，才把浴缸裡濃郁的精油味給洗掉，可當他脫了衣服想要去泡澡的時候，卻發現……
洗衣籃裡橫七豎八地丟著謝寧的衣褲，最上面，赫然便是一條純白色帶著褶皺的ck內褲。
原湛俊美的臉上瞬間滑下三條黑線，接著他額頭上就隱隱浮現出幾條青筋。
以前的謝甯就從來不會讓原湛出現這樣尷尬的問題，他每次回來家裡洗澡，都會單獨準備一個可以束口的天鵝絨口袋，然後把自己換洗的衣服裝進去，再在出來之前把地上的水漬都處理乾淨，玻璃也擦乾淨。
這樣原湛洗澡進去的時候，就會是一個完全整潔的嶄新浴室。
完全就是一個任勞任怨的小媳婦。
可惜現在謝寧的不是小媳婦了。
原湛黑著臉，默默在裝滿了謝寧衣服的洗衣籃面前站了兩秒，就自己扭頭去四處找可以裝衣服的東西，最終找到了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梳妝鏡下面的抽屜裡的，以前謝寧用過的那個黑色天鵝絨束口袋。
於是原湛只有把自己的衣服裝進束口袋裡，方才扔進洗衣籃。
真是莫名有點風水輪流轉的感覺，只不過原湛和謝寧都沒覺察到這一點。
原湛躺在滿是熱水的按摩浴缸裡，一開始是生氣，甚至想著一會出去要怎麼教訓謝寧，可等他思緒漸漸平靜下來，又莫名生出一點奇異的感覺。
以前的謝寧畏縮，陰沉，愛他愛到失去理智，讓他感到憤怒和無奈，就像個心智不全的偏執狂小孩一樣。
現在的謝甯正常了一點，可又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了。
就像是公司裡遇到的合作夥伴一樣——
對！
原湛目光微微一動——就是這種感覺。
以前的謝寧也總是在道歉，但態度異常卑微，每次也都是害怕原湛不喜歡他才道歉。
可現在的謝寧幾次道歉似乎都不是為了原湛，而是……一種不願意惹麻煩的態度。
就像是路上兩人碰了頭，也說不清是誰的責任，其中一個怕事的就連忙道歉，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就算完了。
客客氣氣，不卑不亢。
而之前在書房，謝總也告訴了原湛謝寧想要離婚的事，也旁敲側擊、軟硬兼施讓原湛對謝寧好點，同時覺得謝寧只是鬧脾氣。
可現在原湛看來，謝寧倒未必是在鬧脾氣。
帶著理不清的思緒泡完這個澡，原湛並沒覺得絲毫放鬆，反而覺得頭更痛了。
疲憊的穿著浴袍從浴室中走出來，原湛一出門，就看到謝寧正盯著手機，聚精會神地看著，時不時還露出一個詭異而帶點花癡？的笑容。
原湛眉頭皺了皺，卻又神使鬼差地道：「你在看什麼？」
謝寧這會正在看尋仙傳劇組放出來的幾個主角資訊，下意識地就道：「看尋仙傳的爆料。」
原湛：……
而謝寧這邊一抬頭，就對上原湛那裹著浴袍的完美身材，原湛的浴袍前襟敞開了一點，露出玉白色的皮膚，但肌肉線條流暢，脖頸修長，看上去充滿了力道的美感。
尤其是原湛的淩亂的發梢上還墜著一點水珠，俊美的臉上泛著一點濕潤的光，讓他比平日裡的一絲不苟看上去隨和了幾分。
愣了兩秒，謝寧倒也回過神來，隨即便默默放下手機道：「我就隨便看看。」
由於不希望原湛繼續再追問關於劇組的事，謝甯看著原湛露出懷疑的表情，又嘿嘿笑了一聲，就主動走到衣架旁邊，拿過吹風討好道：「阿湛你頭髮還沒幹，我幫你吹頭髮吧？」
說著謝寧就推開了吹風的開關，朝原湛湊了上來。
原湛本來還在想謝寧是不是又打算想出什麼手段來對付蘇陵和自己，一時間對於謝寧的湊近沒有防備，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股熱風已經吹到了頭髮上，謝寧的手也輕輕按上了他的肩膀。
謝甯那一張紅潤白皙的明麗面龐湊近上來，身上還帶著按摩精油的果木甜香，夾雜著一點Omega資訊素的甜蜜味道，猝不及防地鑽就原湛的鼻孔，竟是讓原湛一瞬間就有了反應。
下一秒，原湛微微一驚，額頭上青筋暴起，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伸手謝寧一把推了出去。
謝寧毫無防備，哐當一聲悶響就撞在了床邊的床頭櫃上，下一秒，他就垂下頭，捂住被撞上的後腰發出低低的痛呼聲。
謝甯靠近，原湛推人，謝寧撞上床頭櫃——這一系列的動作總共做下來也沒超過一分鐘。
因此當原湛稍稍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外已經傳來了王姨試探而又擔心的敲門聲。
「小少爺，原先生，你們沒事吧？」
原湛回過神來，抬頭看向緊閉的房門，薄唇抿成線，一時間皺著眉頭，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倒是謝寧自己，及時捂著腰起了身，微微抽著涼氣對門外笑道：「沒事沒事，是我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被茶几碰到了，王姨你去忙吧，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謝寧說謊時候的語氣輕鬆自然，門外的王姨聽了，立刻就松了一口氣，隨後她便笑著叮囑道：「時間不早了，少爺和原先生也早點歇息吧。」
「好，王姨晚安~」
「少爺和原先生晚安。」
接著，王姨的腳步聲就慢慢走遠了。
等到王姨的腳步聲逐漸消失，一直盯著門口的謝寧也松了一口氣，隨即他又忍不住垂下頭，捂著後腰呻|吟了一聲。
太痛了……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原湛終於出聲，語氣平淡裡帶了一絲淺淺的愧疚：「很嚴重嗎？」
第11章 擦藥
謝寧一邊吸著涼氣，捂著腰吃力地坐到床上，一邊默默翻了個白眼，但嘴上只是道：「有點，你知道房間裡哪裡有藥膏麼？」
「浴室有，我去拿。」
說著，原湛便轉身進了浴室。
謝寧按著腰齜牙咧嘴了一會，覺得愈發痛了，還是那種一跳一跳的隱痛。
謝寧放心不下，就默默低頭解開了浴袍帶子——
結果就這麼解開看了一眼，謝寧驚呆了。
剛剛撞得那一下就謝寧的感知來看不算特別重，而且還隔著不薄的浴袍，謝寧白皙的後腰上就出現了接近十釐米見方的一長條淤青，襯著雪白的肌膚，看上去好不猙獰嚇人。
以往謝甯在宿舍跟朋友們鬧著玩也有磕磕碰碰的時候，但誰也沒有說撞一下就弄出這麼可怕的淤青來。
看來這Omega的體質真的是脆弱，簡直就是豌豆公主plus啊！
想著，謝寧就輕輕伸手戳了一下自己腰上的那塊淤青，結果一戳他就面容扭曲地倒吸一口涼氣。
好TM疼啊！
原湛從浴室裡找出了專治跌打損傷的藥油來，結果一出來，就看到謝寧一邊低著頭用手指輕輕去戳自己腰上的一大塊淤青，一邊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神色不由得就變了變。
「別碰了。」原湛低聲道。
謝寧微微一怔，收回手，擦了一下因為疼都快流出眼淚的眼睛，抬頭看向原湛：「找到了？」
「嗯。」原湛一向話不多。
謝寧想了想，決定‘大發慈悲’讓原湛將功補過，順便套套近乎，於是就示弱道：「我這個姿勢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煩阿湛你幫我上藥？」
謝寧這個要求一提出來，原湛就怔了怔，不過隨即他便垂了眼走過來，道：「嗯。」
明顯是不太情願，但不得不做。
謝寧看得出來，但也裝作看不出來的樣子，默默撩起了一半的浴袍，側過身體，等著原湛給自己的淤青上藥。
原湛走到謝寧身邊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謝寧露出了肌膚的原因，他總覺得謝寧身上散發出來的Omega的甜蜜資訊素味道愈發濃烈了，簡直就像在一個密室裡熬煮著一大鍋玫瑰蜂蜜散發出來的甜香味一般。
但這個時候，原湛也沒有辦法推辭，只能微微屏住呼吸，克制著皮膚底下躁動的感覺，擰開藥油瓶子，開始給謝寧上藥。
這還是第一次，原湛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到謝寧的身體。
謝寧的腰很細，弧度也流暢優美，腰上的肌膚更是如同羊脂玉一般雪白無暇，還散發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只可惜這瑩潤的美感這會被一大塊猙獰的淤青給破壞了。
原湛呼吸滯了滯，就低頭將紅色透明的藥油倒在掌心，然後緩緩覆在了謝寧腰間的淤青上。
細膩溫潤的觸感近距離地貼在原湛的掌心下，他還沒來及心猿意馬，就聽到謝寧煞風景地「嘶」了一聲。
原湛驟然回過神，神色微窘，接著便閃電一般地收回手道：「很痛？」
謝寧愣了愣，連忙道：「沒事沒事，你繼續，痛點很正常，不用管我。」
原湛：……
自我克制了許久，原湛這才第二次給謝甯重新上藥。
原湛低著頭，將目光放在謝寧腰間的淤青上，認真給他上藥。
於是謝寧就只能看得見原湛微微抿著薄唇，皺著眉頭的俊美側臉，至於原湛眸中的神情，謝寧是看不到了。
但謝寧可以確定的是——原湛很緊張，給他上藥的手，肌肉都是僵硬繃緊的。
凝視了一會，然而原湛卻並沒有在臉上顯出緊張的表情，謝寧覺得無趣，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就笑道：「阿湛你以前談過戀愛嗎？」怎麼比新手司機都不如？跟人一接觸就這麼如臨大敵。
之所以謝寧會這麼問，是因為原書裡描述黑化之後原湛時，把他幾乎形容成了一個打樁機，加上原湛本身也是個鑽石王老五，於是謝甯就默認原湛是個老司機了。
結果謝寧這句話剛問出口，原湛的臉色就微微一變，接著他手下的力度就重了幾分。
「閉嘴。」
謝寧在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心中也忍不住好笑起來——掩耳盜鈴啊有木有，現在的原湛簡直就是個被揭穿秘密的純情處男有木有？
謝寧正在好笑，忽然，他的神色就變了變——因為，他嗅到了一股十分奇異又有點熟悉的香味。
這香味帶著一點成熟松樹的凜冽氣息，卻又夾雜著一點淡淡的檀香味，讓人覺得安心又舒適。
「阿湛你噴了香水？」謝寧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接著他就下意識地湊到原湛肩膀旁邊嗅了嗅——
頓時，一股強力而又熟悉的雄性荷爾蒙味道就沖入了謝寧的鼻翼中，謝寧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TM就是那天晚上他聞到的，原湛身上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啊！
危險的氣息已經在房間裡蔓延了開來，謝寧尷尬地笑了笑，剛想開口解釋自己是無心的，卻忽然發覺原湛冷白色的耳廓已經微微泛紅，俊美的側臉上也不知在何時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呼吸聲也比先前明顯了幾分……
謝寧心中頓時警鐘大作，根本沒有多加思考，抽身就跑——
然而已經晚了。
謝寧剛轉身準備爬下床，小腿就被一隻佈滿汗水的修長手掌給緊緊握住，他哀嚎一聲想要掙脫，卻又被原湛一把給拽了回來。
原湛身上散發出來的alpha資訊素味道讓謝甯也不由得冒出冷汗，他哆嗦著想要去扒開原湛抓住他小腿的手，卻又身體發軟，根本就扒不動。
就在謝寧垂死掙扎的當口，原湛已經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地壓了上來，他目光陰沉，但俊美的臉上卻微微發紅，汗水淋漓，散發著異常充沛的雄性味道。
隨著alpha資訊素味道的愈來愈濃烈，謝寧已經全身濕透，簡直連哆嗦的能力都沒有了。
下一秒，原湛就猛地一把將謝寧頭朝下按在床單上，在謝寧天旋地轉不知所措的當口。
原湛俯下|身來，貼在謝寧的耳畔，咬牙切齒地低聲怒道：「長進了啊，現在知道給我下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滴滴滴
第12章 精油
謝甯這會被原湛反剪著雙手，死死按在床上，只覺得身上的骨頭都要被按碎了一般。
加上原湛滾燙寬闊的胸口緊緊貼著他的後背，散發出來的那股濃烈的alpha資訊素的味道幾乎讓謝甯軟成一灘春水。
可即便是這樣，謝寧仍是喘息著掙扎道：「我沒有……不是我，你弄錯了！你絕對弄錯了……啊！」
話說到最後，謝寧的尾音都在微微發顫，宛如拌了糖一般，帶著一點魅惑的顫音。
原湛聽著謝甯這宛如貓兒叫的‘辯解’，只覺得整個身體熱得都要爆炸，下一秒，他便咬著牙，低聲道：「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原湛便伸手從後方捏住謝寧的尖尖的下巴，把他扳過來，哆嗦著，狠狠地吻上了那個濕潤薄紅的唇。
兩人的資訊素在一瞬間宛如煙花一般膨脹爆炸開來，一時間整個房間都充盈著資訊素的味道。
謝寧瞳孔驟然收縮，奇怪的是明明他應該在這資訊素中徹底淪陷，卻又在這一秒煙花爆炸後的極致快感間多出了瞬息的清明。
所以，就趁著這瞬息的清明，謝寧狠狠咬了下去——
劇痛！
血腥的味道立刻就在二人唇齒間蔓延開來，原湛也因為疼痛而清醒了一點，不由得僵住了身體。
謝寧就趁著這時，一咬牙，猛地一頭撞在了原湛的胸口，把原湛撞翻在床上，接著他便連滾帶爬地沖向了浴室。
一聲巨響。
等到原湛徹底回過神來的時候，謝寧已經把浴室的門反鎖了。
屋內一片死寂。
原湛胸膛下的燥熱還在叫囂不止，他閉了閉眼，屏住呼吸片刻，便起身去打開了空調的送風模式。
原湛自己都沒發覺，他內心是在企圖用這一系列動作壓制下心中那沒有來由的隱隱罪惡感和愧疚感。
至於謝甯，完全就是日了狗了加上無比懵逼。
還好他這會沒有完全被觸發發情，不然就只能依靠抑制劑了。
沖到了花灑下面，謝寧徑直把水流開到最大，嘩啦啦地沖了三分鐘，沖的渾身凍僵失去知覺，這才搖搖晃晃地關掉了花灑，脫力地坐到了矽膠防滑墊上。
坐了大概一分鐘的樣子，謝寧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才緩緩回過神來。
踉蹌著起身去拿了新的浴巾把身上的冷水擦乾，又打開浴霸和暖氣，謝寧站在鏡子前，看著狼狽的自己，就開始思索剛才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聽原湛的語氣，明顯是被動發情，而且他覺得是謝寧做的。
但謝寧也確實沒做。
難道是謝總？
可想了想，謝甯又覺得謝總沒這個必要做這些。
頭痛……
謝寧赤著腳，在浴室裡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忽然，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剛才自己用過的那一排按摩精油上。
謝寧學過芳療，對精油的成分比較瞭解，但一開始也沒有聞出那個精油裡的一種特殊成分。
難道是……
謝寧咬了一下嘴唇，連忙沖上去，取了一瓶精油拿在手裡，然後仔細地端詳起了精油的包裝。
成分表裡那些熟悉的成分自然不用多說，但不熟悉的成分也都是用化學名稱寫的，謝寧看不懂。
不過他也沒有放棄，繼續盯著包裝上有字的地方看。
終於，謝寧看到了，在精油瓶子背面，最下方，寫著一行蚊子大小的小字。
「本品專櫃專供，不得向未滿18歲青年出售」
不得向未滿18歲青年出售……
呵呵。
謝寧的表情裂了。
隨手把精油放到盥洗臺上，謝寧捂了一把臉。
從剛才原湛的反應來看，這種精油的作用是一點點滲透的，也並不算烈性。
畢竟謝寧用了那麼多，可到最後原湛雖然很憤怒，卻也沒有完全失控，親謝寧也是出於報復心理——這一點謝寧是能感受到的。
估摸著這精油的效果就跟現代社會裡成人用品店出售的情|趣藥物一樣，起個催化資訊素的作用。
而把這個東西放在浴室裡的人，八成也是出自好心，肯定也事先暗示過謝寧了。
最關鍵的是，現在謝寧說他不知道這玩意能催|情，別說是原湛了，換他自己都不信……
這TM可是謝宅啊！
「阿嚏！」謝寧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哎，真是人倒楣喝涼水也塞牙。
隨即他就停止了思路，默默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
雖然浴室裡浴霸和暖氣都開著，但這畢竟是浴室，畢竟是冬天，謝寧現在就裹著一張浴巾，如果在浴室過一晚上，八成第二天就得臥床不起了。
想到這，謝寧便默默走到了浴室門口，輕輕敲了敲玻璃門，低聲道：「還在嗎？沒事吧？」
謝寧先沒有感覺，一開口卻又把自己嚇了一跳——他才沖了一點涼水，怎麼嗓子就啞成這樣了？
正在謝寧百思不得其解地摸著有些發腫的喉嚨時，原湛冷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出來。」
謝寧心頭一顫，正想說點解釋的話，卻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個噴嚏又響又亮，門外的原湛聽得清清楚楚，於是他愈發有些煩躁了。
「出來，我保證不動你。」
原湛這麼一說，謝寧就稍微松了口氣。
遲疑了一下，謝寧就悄悄咪咪地把玻璃門拉開一條小縫，再悄悄咪咪把頭探出來一點。
結果他剛一探頭，就對上了一雙冷若寒星的眸子。
謝寧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然後就露出一點討好的笑意
「現在知道怕了？」原湛冷冷地凝視著謝寧嘲道。
原本要是原湛好說話一點，謝寧還會狗一狗，打個哈哈把事情過去，誰讓他吃軟不吃硬呢？
所以這會原湛這麼一嘲諷，謝寧就有氣了。
想了想，他也沒再躲，便徑直推門出來。
謝寧身上氣勢陡然發生的變化讓原湛都有點莫名其妙。
謝甯也懶得理會原湛，走到一旁就拿起吹風機來重新吹頭。
原湛見到謝寧這副不關己事高高掛起的模樣，恨的牙癢癢，簡直就忍不住想把謝寧按在牆上再質問一番——他是怎麼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那麼下三濫的手段勾引自己？
可當原湛目光落在謝甯光潔白皙的背部上那一塊偌大的淤青上時，神色不由得沉了沉，最終，他什麼話都沒說，冷笑一聲，就起身自己去了浴室。
進門的時候發洩一般，原湛重重關上了門。
哐當一聲巨響，謝寧吹頭髮的手顫了顫，差點沒把頭發燒了。
下一秒，謝甯就冷著臉在心中罵道：原湛你個龜孫子，就敢欺負弱者，以後有你好看的！
第13章 發燒
原湛進到浴室裡，脫下浴袍，本來冰冷陰沉的俊臉上就微微浮現出一點惱怒的緋色。
他絕對不想承認，剛才在看到謝寧只系著一條浴巾的樣子，又讓他身上不自覺的燥熱起來。
異常煩躁的原湛走到花灑下，也打開了冷水，冰冷的水流嘩啦啦沖在他身上，反而讓他清明精神了幾分。
alpha天生體魄強健，一點催|情的藥物對原湛來說根本不會有太強的副作用，倒是謝寧這個Omega……
想到這，原湛就愈發覺得謝甯是個瘋子。
身為一個體弱多病的Omega，謝寧是怎麼敢冒著那些藥的副作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
誰給的他勇氣？
梁靜茹嗎？
為了隱瞞前兩天的事情，原湛就已經忙得夠焦頭爛額，可這次謝寧居然選擇在謝宅坑他，原湛實在窩火到極致。
明明他們在結婚前就已經協議好，如果逼不得已一定要孩子，那就代孕，除此之外，除非兩人都心甘情願，否則不能發生X關係。
所以現在謝寧是太饑渴，所以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倒也確實是如此，原湛在清醒狀態下，是根本不會對謝寧起一點反應，除了這兩次用藥——畢竟alpha和Omega是沒法抗拒身體本能的，原湛如此自欺欺人道。
他怎麼會對謝寧起反應？
做夢吧。
身體上的燥熱感漸漸去除，原湛也在思考中冷靜了下來，關掉花灑，他的神色又恢復到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漠然。
取了浴巾擦拭身體，原湛冷不丁就看到潔白的盥洗池上放著的那瓶按摩精油。
目光動了動，原湛神使鬼差地就伸手拿起了那瓶按摩精油。
原湛雖然對這些東西並不熟悉，但他現在也投資了一個新型抑制劑的項目，而這瓶按摩精油的成分裡，就有一樣能催化資訊素並使抑制劑失去效果的成分。
而這瓶按摩精油……
原湛記得，從他第一次來謝宅，這瓶，以及浴缸架子上隔著的那排精油就已經放在浴室裡了。
所以，謝寧為什麼偏偏選了這次用？
感覺有些不合理。
而原湛也接觸過一些私生活糜爛的貴族alpha，他們的浴室裡也確實會常備這種助興的東西，但原湛沒深入瞭解，所以也沒意識到謝宅也會準備。
思維到此，原湛其實隱隱覺得謝寧可能是無辜的，但隨即，他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十分荒謬。
謝寧可是謝家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房間的浴室裡放的什麼東西？
即便是王姨要準備，那也得提醒並經過謝寧同意吧？
這麼一想，原湛那一點點同情和愧疚的心情便徹底煙消雲散。
原湛哪裡知道，以前的謝寧是有那個賊心但沒那個賊膽，現在的謝甯則是完全躺槍。
重新換上浴袍，原湛從浴室裡推門走出來，房間裡卻已經寂靜一片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就看到謝寧已經一個人躺在了大床中央，裹著被子，睡了。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大床旁邊的地毯上居然還放著一套枕頭被褥。
謝寧這是讓他睡地上？？？
原湛瞬間就被氣笑了。
以前的謝寧做錯了事還會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現在的謝寧做錯了事居然還得寸進尺？
想到這，原湛的表情又冷了幾分。
下一秒，原湛就走到床前，毫不猶豫地一把掀開了謝寧的被子，冷冷道：「起來。」
被子被猛地掀開，謝寧只覺得身上一涼，正有點低燒的他在迷迷糊糊中就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嘟囔道：「不起！」
先前在浴室，隔著一道門，原湛沒聽出謝寧聲音啞了，這會他才發覺謝甯嗓子已經完全啞得不像樣子，白皙瑩潤的皮膚上也淡淡泛出一層不正常的粉紅色。
原湛：……
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原湛也不能把謝甯這個病號怎麼樣了。
他也知道這會更不能驚動謝總和王姨，不然怎麼解釋——說謝寧妄圖勾引自己不成結果跑去沖涼水發燒了嗎？
微微吸了一口氣，原湛強忍著把謝寧這個麻煩精拖起來扔出去的衝動，還是把被子還給了謝寧。
謝寧感受到了溫暖的被子，下意識地就把被子卷成一團裹在身上，還不自覺地砸了咂嘴。
謝寧因為低燒，嘴唇比平日裡都要紅潤許多，神色也愈發可憐柔弱了。這會做出這個動作，看得原湛額頭上青筋又是一跳。
隨即原湛就默默別過眼，不再去看眼前這個令他頭疼的煩人精。
而原湛一向有偏頭痛的毛病，隨身攜帶的公事包裡一直都準備有布洛芬和一些常用藥物，所以原湛便沒有打擾王姨和謝總，悄悄取來藥盒，又倒了一杯熱水，就走到床邊，拍了拍謝寧的被子卷道：「吃藥了。」
謝寧裹著被子，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左右搖了搖頭，模糊哼唧道：「不吃……」
原湛：……
最終還是原湛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把謝寧從被子裡扶起來，硬塞著他吃了藥。
謝寧吃藥的時候，臉都皺成了一團，原湛看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一面覺得謝寧是自作自受，一面卻又覺得他有點可憐。
「可憐」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原湛自己都愣了愣，隨即他便沉下臉，將吃完藥的謝寧塞回了被子裡。
原湛動作有點粗暴，謝寧無意識間就用力掙扎了一下，一揚手——
啪！
一聲脆響之後，原湛的俊臉上多了一個不太清晰的紅印子。
沉默了兩秒，原湛簡直氣得哆嗦，但最終他還是惡狠狠的給謝寧掖好了被子，又調高了空調的溫度，這才自己下床去地上睡了。
一夜無眠。
清晨，謝甯是被原湛洗漱的聲音吵醒的。
謝寧揉了揉眼睛，從被子裡坐起來，忽然就慢慢想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上他好像……發了低燒，隱約記得是原湛喂他吃的藥？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就朝四周看了一眼。
果然，床頭櫃上還放著半杯水和一個半透明的長方形藥盒。
再看，地上的床鋪攤開，柔軟的白色被子微微隆起，墊子中間有一個凹陷的褶皺，明顯是睡過人的。
原湛還真的在地上睡了一夜啊？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看了一眼浴室虛掩著的門，聽著裡面嘩啦啦的水流聲，莫名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
第14章 腦補帝
於是，洗漱完出來的原湛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謝寧坐在床上，帶著一點詭異的笑意悄咪咪地看著浴室大門這邊。
原湛：……
見到原湛出來，謝寧連忙斂去笑意，正色道：「你洗完啦。」
原湛別過眼，走到衣架前取下襯衫開始穿，一邊穿一邊道：「發燒好了？」
謝寧這會愣了愣，自己伸手摸了一下額頭，感覺溫度挺正常的，就乾脆道：「好了！」
說完這句，謝寧悄悄看了一下原湛的臉色，又道：「昨晚謝謝你啊。」
原湛穿衣的動作頓了頓，淡淡道：「你不給我惹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謝寧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原湛雖然背對著謝寧，但在穿衣鏡裡卻能把謝寧的一舉一動看個一清二楚，這會他看到謝寧吐舌頭的動作，頓時又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謝寧這會思索了一下，決定不解釋昨晚的事情——解釋也解釋不清，萬一把王姨再牽扯進來，就不太好了。
但為了讓原湛不再黑化，謝寧想了想，就笑道：「我跟爸提過我們離婚的事情了，他說等這個項目做完，如果我還是想離婚，就可以離。」
原湛本來正對著鏡子打領帶，聽了原湛這話，動作頓了頓，便別過頭來，帶著幾分不信任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謝寧頓時一怔，什麼意思？
他沒什麼意思啊？
不過很快，謝寧就反應過來原湛是想問什麼，遲疑了一下，他試探道：「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們可以先去把離婚證領了，等專案結束，再公佈也行。」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眸光沉了沉，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最近很忙。」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是懷疑自己，只有默默攤攤手。
原湛沉默了兩秒，系好領帶，道：「這次的項目很重要，我會跟組，你要是一個人不習慣，可以回家來住。」
跟組？
謝寧聽到這，心頭一跳，立刻就想——項目很重要？八成是不想見到自己，趁機跟白月光蘇陵約會吧？
不過這樣的話謝甯也樂得自在，於是他就道：「好啊，你放心去吧。」
謝寧這麼輕鬆的答應了，原湛倒是忍不住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
謝寧看著他的表情，無奈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我管你麼？現在我不管你了，你不高興？」
原湛：……
憋氣了一秒，原湛邁開大步走到了一旁的茶几上拿起公事包便走了出去。
關門的時候原湛動作頓了頓，看樣子是準備摔門，但最終不知道為什麼，忍住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這些細節動作，心中好笑，但也安心了一點——至少現在原湛還是顧忌謝總的，那就好辦。
原湛出了門，謝寧默默擤了擤鼻涕，就坐回到被子裡開始打手機遊戲。
沒一會，王姨上來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謝寧盯著手機螢幕，頭也不抬地道。
王姨端著早餐進了房間，她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機的謝寧，不由得愣了愣——以往姑爺去上班，少爺都要跟著送到門口，而且……今天姑爺脾氣好像也有點不好，這是……吵架了？
想到這，王姨就默默把早餐放到謝寧床頭，低聲道：「少爺，姑爺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謝寧目光動了動，放下手機道：「他？不知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
說著，謝寧就拿起三明治吃了起來，咬了一口，謝寧就眼前一亮道：「嗯！王姨，這個三明治好吃！」
王姨本來還想問點什麼，結果聽到謝寧這話，忍不住就露出和藹的笑容，道：「好吃啊，好吃少爺就多吃點~」
謝寧連忙點頭。
看著謝甯沒心沒肺的開心樣子，王姨又覺得自己可能猜錯了——或許姑爺是真的沒睡好？
守著謝寧吃完早餐，王姨就把餐具收走了，謝寧摸了摸小腹，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就繼續掏出手機打遊戲。
結果這邊遊戲剛打開，微博就跳出一條推送——原來是蘇陵發微博了。
那天關注了蘇陵之後，謝寧就順手特別關注了，這會看到蘇陵發微博，謝寧就順手點進去看了一眼。
這才幾分鐘功夫，評論就上千了。
而微博的內容是蘇陵的幾張他拍，幾張單人看劇本的，幾張跟一個中年男子交流的，好像是在什麼地方的辦公室。
文字內容如下。
蘇陵V：馬上要進組了，先跟劉導交流一下劇情。
他拍中的蘇陵就沒有那些精修圖裡那麼驚豔，但即便是如此，也能看出蘇陵那隨性優雅的氣質，只穿黑色的夾克配牛仔褲都能穿出時尚感，也是沒誰了。
把九宮格圖片來回翻了翻，謝寧正在感歎有些人就是靠臉吃飯啊，忽然，他的目光就滯住了。
立刻滑回去，雙指縮放大圖，再把圖片的左下角拖出來。
擱在沙發一角的那個公事包……怎麼就看著那麼眼熟呢？
好像就是原湛早上帶走的那個吧。
而且，還是個限量的愛馬仕——真是不怕被人抓到啊。
謝寧不由得就想起書中那一場慘案。
蘇陵就因為原湛送他的一支定制腕表，身敗名裂，而且瘋了。
蘇陵收到表的時候是不知情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禮物，哪知道是情侶腕表的其中一個，過了兩年無意翻出來就戴著上了活動。
原湛那時候忙著黑化囚禁謝甯，其實也沒多喜歡蘇陵了，根本忘了兩年前送的腕表。
結果就被狗仔拍到他跟蘇陵同款情侶表。
厲害的狗仔們又把原湛給蘇陵投資的那些作品全都扒了出來，於是大家就都知道大明星蘇陵原來是靠小三別人獲得資源，原湛有了老婆還劈腿。
蘇陵幾乎是一晚上就身敗名裂了，原湛的新公司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最終，精神失常的蘇陵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後，開車把原湛和謝寧一起撞了，全書BE。
謝寧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立刻就撥通了原湛的號碼。
響了三聲，對面接了電話。
原湛語氣不太好地「喂」了一聲。
聽到原湛的聲音，謝寧下意識地沉默了一秒，一時間腦子短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他怎麼說？
說蘇陵發的照片裡有你的包？
這怎麼聽都怎麼像捉姦啊……
可又不能不說……
謝寧絞盡腦汁思索了一會，對面的原湛就語氣變差了幾分：「有話快說，我現在很忙。」
謝寧：……
遲疑了一秒，謝寧就乾脆豁出去了，道：「我剛剛刷了蘇陵的微博，裡面發的照片裡你的包露出來了，你最好讓他把微博重新編輯一下替換掉照片，不然會引起狗仔注意的。」
一長串話，謝甯就如同打機關槍一般吐了出來，說完，也沒等原湛回應，謝寧就急忙掛斷了電話。
原湛在聽到謝甯提起蘇陵的時候俊美的臉上就露出了幾分不耐和陰沉，但聽到最後，卻又變成了狐疑和詫異。
直到……謝寧主動掛斷了電話？
原湛把手機拿到眼前，這時通話已經徹底掛斷，跳回了主介面。
眯了眯眼，原湛覺得，謝寧這是在吃醋？
語氣也確實有點心虛的樣子。
想到這，原湛把薄唇抿成一線，正皺著眉頭想要把電話再撥回去，一個清冷柔韌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靜靜響起。
「阿湛，要喝點咖啡麼？」
原湛微微一怔，隨即唇邊浮現出一絲淡笑，回過頭來接過蘇陵手中的咖啡，低聲道：「謝謝。」
蘇陵清麗的臉上也露出一點笑意，默默道：「都是老朋友了，還這麼客氣。」
原湛聽到蘇陵這話，又是覺得慰藉又莫名有點心酸。
偏生這時蘇陵又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小寧最近怎麼樣？我怎麼聽有些閒言碎語說你們倆處得不是很好？」
原湛本來還想趁著這個機會拉近一下自己跟蘇陵的距離，結果蘇陵突然提到謝甯，原湛的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不過想到謝寧剛才電話裡說到的內容，原湛還是跟蘇陵提了提這件事，末了他還帶著一點歉意補充著笑道：「小寧就是心思太細膩了，這點小事都吃醋，阿陵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於那些風言風語——你也不用相信。」
蘇陵聽到原湛這話，不由得便露出一點奇異的表情。
因為原湛之前也隱晦地跟蘇陵說過謝寧愛吃醋的毛病。
不過蘇陵跟謝甯也就是學長學弟的普通關係，並不瞭解謝甯的為人，聽到原湛抱怨，他也常常就一笑而過。
現在聽原湛的意思……
怎麼像是原湛自己腦補過度了？
想到這，蘇陵不由得露出一個含蓄的微笑，默默道：「小寧也是好心，未必就是吃醋，阿湛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原湛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正想解釋，蘇陵就對他擺擺手，道：「我先過去讓助理把微博編輯一下，阿湛你稍等一會。」
說完，蘇陵就轉身走了。
原湛看著蘇陵大步離開的背影，咬了一下後槽牙，莫名煩躁。
可想著蘇陵剛才說的話，原湛又小小遲疑了一下。
難道真的是他小心眼，曲解謝寧的意思了？
難道……謝寧真的沒有吃醋？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
第15章 小丑
蘇陵這邊讓助理重新編輯完微博，替換了一張新的照片進去，就又走了回來。
原湛見到蘇陵來了，就打斷了自己的思維，淡笑著道：「處理好了？」
蘇陵笑了笑：「處理好了。」
原湛默默抿了一口咖啡，道：「這次的項目謝氏跟我們公司都很重視，阿陵你要好好加油啊。」
蘇陵勾勾唇角：「你不說還好，說了我還真有點緊張。」
原湛看蘇陵神色坦然，清麗的臉上只是滿滿的淡定和從容，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不由得也笑道：「不管你緊不緊張，我還是相信你的實力。」
蘇陵看著原湛微微發亮的狹長眸子，一向敏銳的他像是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接著他頓了頓，便淡笑著轉移話題道：「先不提這些虛的。我剛剛——好像聽小楊說阿湛你這次準備跟組，你認真的嗎？」
原湛劍眉微微一挑：「當然是認真的，有什麼問題嗎？」
蘇陵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末了清麗的臉上換了副認真的表情，靜靜道：「阿湛，你結婚都兩年了，卻一直都在各種忙項目，出差的時間比在家裡的時間都多。這次跟組一跟也得三個月打底吧？小寧沒有意見？」
其實之前蘇陵也隱晦地提過讓原湛不要那麼忙於上班，也該兼顧一下家庭生活的話，但都沒有這次這麼直接。
所以原湛聽完，不由得就皺皺眉道：「阿陵，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蘇陵挑眉道：「為什麼這麼問？」
頓了頓，蘇陵歎了口氣，又道：「別的人說什麼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小寧這兩年半夜給我打過三次電話，都是特別客氣緊張的問我知不知道你——」
「他居然私下聯繫你？」原湛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這是的語氣又多麼急促，甚至聲音都微微扭曲了。
蘇陵被原湛這樣急迫的態度震了震，隨後他蹙眉狐疑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原湛臉上的肌肉僵了僵，最終淡淡道：「沒什麼。」
蘇陵重複了一下：「沒什麼？」
原湛心頭微微一跳，忍不住就抬頭跟蘇陵對視。
可當原湛直視著蘇陵那張俊雅清麗的面龐，試圖想要從蘇陵臉上看出一點別樣情愫的蛛絲馬跡時，卻又被蘇陵那坦然澄澈的目光給打敗了。
最終原湛閉了閉眼，低聲道：「其實我只是覺得現在自己的事業還不夠好，所以想努力拼拼事業而已。阿陵你別擔心太多。」
蘇陵聽到原湛這句話，沉默了兩秒，道：「阿湛，事業是很重要，家人也同樣重要。雖然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跟小寧閃婚，但既然都結了婚，也應該負起責任來了。」
原湛聽到蘇陵這話，心頭只覺得一陣酸澀上湧，同時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憋屈感。
他很想對蘇陵說，他根本就不是自願結婚的，都是謝甯用蘇陵的前程威脅他，他為此也受了太多的委屈。
可原湛能說麼？
他不能。
因為，這都是他一廂情願的。
蘇陵對此全不知情，只是這時看著原湛隱忍又微微泛紅的眼睛，覺得事態好像不如他預料的那樣。
沉思了一下，蘇陵帶著一點歉意靜靜道：「如果我說話冒犯了，阿湛你也別介意。畢竟我也是個局外人，只會以我自己看到的東西做出判斷，哪裡有說的不對的地方，你也可以反駁指責我。我都可以道——」
「你說的沒錯。」原湛忽然打斷了蘇陵接下來的話，他俊美的臉上已經隱隱有些發燙了。
在蘇陵愕然的目光中，原湛客氣而又帶著一點自嘲地笑了笑，道：「以前的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對。」
蘇陵何曾見到這樣的原湛，一時間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原湛也不想再讓自己的醜態暴露在蘇陵面前，匆匆說了一句「我還有事」，就轉身離開了。
離開的那一瞬間，原湛的一向清冷漠然的眼睛微微有點發紅——他覺得自己剛才在蘇陵面前，真的像個小丑。
而蘇陵目送著原湛離開的背影，修長好看的眉頭也漸漸擰成了一團，最終他思索了一下，掏出手機，給謝寧打了一通電話。
謝甯對於蘇陵來說，就是好友的妻子這麼一個身份，所以平常出於避嫌的態度，他也從未跟謝寧主動聯繫過。
當然，謝寧除了偶爾有幾次半夜打電話給蘇陵詢問原湛的行蹤之外，也沒有跟蘇陵聯繫過。
電話響了三聲，通了，
對面就傳來一個有點點詫異，帶著幾分小迷糊的清亮嗓音。
「蘇陵學長？」
蘇陵聽到謝寧這個稱呼，忍不住默默笑了一聲，便道：「小寧你怎麼突然用了這個稱呼，不是讓你叫陵哥就好嗎？」
「哦哦、陵哥。陵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謝寧倒是十分從善如流，那活潑的聲音甚至隱隱讓蘇陵覺得他帶了一絲雀躍？
其實根本不是蘇陵覺得，謝寧是確實雀躍了——漂亮的白月光給他打電話了嗨呀！大美人聲音又超級好聽嗨呀！不雀躍才見了鬼了。
一時間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謝甯，蘇陵還沉默了兩秒，直到對面又傳來‘陵哥’的疑問聲時，蘇陵才回過神來。
「抱歉，我剛剛有點走神了。」蘇陵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謝寧連忙道：「沒關係沒關係，陵哥你在看劇本吧？感覺很忙的樣子。」
這樣殷切語氣的謝寧，仿佛讓蘇陵覺得自己在跟自己的小迷弟對話，頓時輕鬆了不少，不過想起方才原湛的表現，蘇陵遲疑了一下，方才道：「小寧，有件事我想跟你道個歉。」
謝寧在手機這頭正喝著王姨榨出來的新鮮椰汁呢，聽到蘇陵這話，忍不住就放下了手中端著的杯子，心想：臥槽，不會吧，難道原湛跟蘇陵告白了？蘇陵決定強勢插入？
要知道原著裡是蘇陵對原湛從頭到尾都沒意思，所以原湛才會糾結那麼久，到最後黑化絕望才選了謝寧。
可要是這邊蘇陵跟原湛好上了，那就沒有他謝寧什麼事了啊。
皆大歡喜，happy ending！
瞬間腦補了一出愛恨情仇大戲的謝寧，在愣了一秒之後，十分迅速地反應過來，立刻就爽朗道：「沒事，陵哥你就有話直說吧。」
蘇陵聽著對面謝甯愉悅的語氣，更加遲疑了，但想著原湛離開時候的模樣，覺得如果不告訴謝甯，只怕原湛回去擺個臭臉他都不知道為什麼。
所以最終蘇陵還是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跟謝寧講了。
聽到開頭，謝寧：有點不對？
聽到中間，謝寧：臥槽，大事不妙！
聽到最後，謝寧：哦謝特媽惹法克！
可蘇陵的聲音太好聽了，溫柔似水還帶著幾分歉意，而且人家根本就是無辜的啊！
所以謝甯也根本沒辦法跟蘇陵發火，只能忍著頭痛，勉強笑道：「這樣嗎？應該沒事吧，阿湛他昨晚沒睡好，可能有點起床氣吧？啊？哈哈哈……」
蘇陵聽著謝寧的語氣，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
但他該勸的也勸了，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這邊掛斷了通話之後，謝寧揉了揉僵硬的笑臉，果斷放下手機，以十萬火急的速度溜進了謝總的書房。
謝總這會正在練習書法，冷不丁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兒子眼巴巴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睜著亮晶晶的漂亮大眼睛殷殷期切的看著自己——
手一抖，謝總的書法毀了。
眉頭微微一皺，謝總這邊還什麼話都沒說呢，謝寧就十分知趣地搶上前來，把謝總寫爛的宣紙給撤了下去，然後又換了一張新的。
謝總目光動了動，把筆一擱，微微示意了一下道:「有什麼事，坐過去說。」
謝寧連忙就退回去，乖巧坐下。
兩秒沉默之後。
「爸，我想這段時間就在家裡住。」
謝總聽到這，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了一眼謝寧，末了他道：「原因呢？」
謝寧不假思索道：「原湛要跟組，我一個人住不慣。」
本來他也打算等原湛去跟組之後就來謝宅住，只不過在於早晚，現在原湛估計在氣頭上，謝寧回去住八成就變成了出氣筒，乾脆就留在家裡算了。
謝寧這邊算盤打得嘩嘩響，哪知道謝總聽了他的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即便道：「也好。」
謝寧頓時笑顏逐開。
結果謝總下一句就讓謝寧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正好這次我想讓你也跟組去學習一下，三個月時間也算長了，你這幾天想在家裡住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編編說舔狗這個詞不能用在文名裡，就匆忙換了一個文名，大家還有別的好意見嗎？基友有個建議《我給渣攻當捧哏[穿書]》，大家覺得怎麼樣？
第16章 協議
等等！
臥槽！
不是吧？？？
謝甯此刻心裡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等到他腦子清醒一點，立刻就放緩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道：「爸……這次我能不去嗎？」
謝總皺了皺眉，低聲道：「小寧，如果你真的打算跟原湛離婚，那就該學一學怎麼管理公司。以前是因為原湛能力不錯，我想著你們倆也是利益共同體，所以就沒強迫你去接手公司的東西。可現在你既然打算要離婚，也該獨立自強起來，不要老依賴爸爸。」
謝總這麼一番話，說的謝寧啞口無言。
沒錯，以前的謝寧一事無成，只有個名牌大學的學歷，可就連那個學歷也還是謝總給大學捐了一座圖書館換來的……也難怪原湛都看不起他。
可這次項目原湛和蘇陵也在啊……謝寧實在是不想去當電燈泡，還被原湛擠兌，所以他思索了一下，低聲道：「那我能不能去總公司實習，不去跟專案啊？我真的不想跟項目。」
謝總按了按額頭，道：「總公司的招聘季已經過了。再說，總公司要的都是針對性的技術人才，你要是沒跟過項目，沒相應實踐過，我把你安排過去，你也學不到什麼東西，還會被人說閒話。」
謝寧：……
有理有據，還真是無法反駁呢？
沉吟片刻，謝寧腦子裡的思維換了無數次，最終咬咬牙道：「那我是不是只要這次去跟項目，然後學到了東西，爸爸你就同意我跟原湛離婚。」
謝總聞言，微微挑眉，末了含笑道：「你要是真的這麼有本事，離不離婚當然是你自己說了算。」
謝寧聽到這，腦子裡靈光一閃，總算是意識到了什麼。
是的，謝寧終於發現問題的癥結所在了——正是因為以前的謝寧是個百無是處的廢物，所以原湛才不答應離婚，因為覺得謝寧離了他就沒法獨立生活；謝總也不同意離婚，因為覺得謝寧這麼沒本事，離了原湛，八成就再找不到了，可能就要孤獨終老。
所以，謝寧必須要自己把面子給掙回來，用能力向謝總證明——他離婚了也可以找到飯吃，也可以過得很好！
呼……
長出一口氣，謝寧斬釘截鐵地說：「我去！」
謝總這時看著謝寧堅決又微微發亮的眼睛，一時間竟有些震撼和感慨——他總覺得，兒子好像真的長大了。
謝總其實在謝寧提出想離婚的時候，也想過離了婚其實也沒什麼，畢竟謝家家大業大，謝寧離了婚就算嫁不出去，也可以吃家族基金。
可深入一想，謝總又覺得這事不可取。
因為家族基金也只是給予謝寧經濟上的保障，可等謝總百年之後，謝寧又當如何呢？
謝氏拱手讓人謝總不會心疼，可拿著一大筆家族基金的謝寧到時候肯定會成為那些投機者的香餑餑。
謝總幾乎可以預見毫無社會閱歷的謝寧被那些人騙得人財兩空，淒慘終老的模樣了。
所以謝總沒有同意離婚，並且也生出了一點警惕心——如果謝甯真的不成長，在他死之後謝甯被原湛欺負，又倔強離婚，豈不是完蛋了？
於是謝總就拋棄了之前‘只要謝寧過得好，沒本事也沒關係’的想法，打算開始培養謝寧了。
而現在看到謝寧堅定的樣子，謝總真有點後悔當初太顧及去世妻子的遺言，過於寵愛謝寧，而沒有好好培養他了。
但，還不晚？是嗎？
想到這，謝總就和藹的笑了笑，低頭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檔遞給謝寧道：「阿寧，這是這次專案的一些資料，你拿去看看吧，到時候去了現場我會讓人帶你的。」
謝寧接過專案資料，目光動了動，忽然道：「那我是跟帶我的工作人員住在一起吧？」
謝總愣了一下，道：「當然。」
頓了頓，謝總思索了一下，道：「你想跟原湛一起？那我可以——」
「不用不用不用！」謝甯一連用了三重否定，激動得要命。
在謝總露出狐疑的眼神時，謝寧連忙補充道：「如果這樣搞特殊，估計人家也不敢盡心帶我了。」
謝總聽到謝寧這話，頓時又欣慰了幾分，道：「好，小寧你能這麼想就很好。」
謝寧默默笑了笑，心想廢話，我又不是那個廢物謝寧。
又跟謝總交流了一下跟組的注意事項，謝寧就拿著資料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之後，謝甯就給原湛發了一條短信，說他這幾天住在家裡，原湛可以輕鬆幾天了。
放下手機，謝甯就拆開謝總給他的檔袋，開始看那些資料。
謝寧雖然在工作之後上了個本科，但對於一些專業性太強的東西還是看不懂，不過他性格勤奮，也吃得苦，看不懂的地方就拿筆做個記號，去百度搜，去知乎看，再不然就去知識星球付費提問——反正謝家有錢。
而原湛這邊回到家裡，陳姨見到謝甯沒有回來就以為小倆口要在謝宅過，也就沒有提前準備食材。
結果原湛陡然回來，要吃晚餐，陳姨什麼都沒準備，一時間也是有點手忙腳亂。
原湛回到家之後，發現謝寧不在，臉色就不太好看了，結果坐在餐桌前等午餐的時候，他又收到了謝寧發的那條短信。
頓時，原湛就默默攥緊了手機。
謝寧真是越來越長進了。他恨恨想。
可恨恨了一會，原湛又從心底油然升起一種無力感——蘇陵先前的態度著實是傷到了他。
偏偏現在謝寧也氣性大了。
原湛一時間竟有點四面楚歌，孤立無援的感覺。
他甚至有些暗暗懷念起之前他回到家裡，謝寧都會悄悄端一杯加奶不加糖的熱咖啡過來，雖然謝寧不說話，但原湛也漸漸習慣了那一杯熱咖啡。
想到這，原湛右邊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
原湛一直有偏頭痛的毛病，是高考的時候套緊張落下的，那時候因為家裡窮，就沒有好好治療。
後來等原湛有錢了，醫生就告訴他來得太晚了，現在只能緩解，不能根治除非減少工作量，多休息，否則很容易發作，老年還有可能變成腦血栓。
這偏頭痛也是原湛脾氣莫名容易暴躁的原因之一。
原湛自詡是優秀的alpha，又日常吃昂貴的藥物預防，自然不把這點偏頭痛放在眼底，又覺得老了是一件很遙遠的事，一心就想著等事業做大了再好好治療。
於是現在偏頭痛發作，原湛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藥，然而一翻公事包，原湛的動作就僵住了。
他好像把藥盒忘在謝宅臥室的床頭櫃上了。
昨天謝寧低燒，折騰得晚了，原湛把布洛芬給謝寧吃了之後，藥盒就順手放在了那，沒有收回來。
原湛想起來就低低罵了一聲‘shit’，然後就起身急急地去自己的房間裡找藥。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剩下的藥物根本不夠一次的量。
原湛：……
最絕望的是，原湛服的藥都是專業醫生特別調配的，現在去找醫生，一時間也未必配的出來。也是因為他這段時間太關注這次蘇陵參與的影視項目的事，沒有及時聯繫醫生。
怒氣衝衝地關上了櫃門，原湛就閉了閉眼，掏出手機，給謝寧打了個電話。
謝寧正在整理資料呢，原湛就一個電話打過來。
謝寧看到手機螢幕上原湛的名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還是默默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謝寧就靜靜‘喂？’了一聲。
然後他就聽到對面的原湛有點煩躁的道：「你幫我看看你房間床頭櫃上有沒有我的藥盒。」
謝寧一愣，就記起早上那個藥盒，這時他回頭看了一眼，藥盒還安安靜靜放在那，於是他便道：「在。」
說完這句，謝甯忽然想起原湛是有點腦血管疾病的，經常偏頭痛，後期黑化也是受到原身謝寧給他下的藥刺激了病情，導致精神失常。
謝寧心頭一跳，忍不住就道：「你偏頭痛犯了？「
原湛在對面低低‘嗯’了一聲，語氣隱忍著煩躁。
謝甯聞言連忙就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拿了那個藥盒，然後道：「你等著，我馬上把藥帶回來。」
原湛本意只是想讓管家送藥回來，沒想到謝寧會親自送藥回來，下意識地想出口拒絕，但話到唇邊，原湛卻又猶豫了一下。
這樣好像有點傷人？
算了，謝寧願意回來，就讓他回來吧。
想到這，原湛便低聲道：「嗯，路上注意安全。」
原湛突然這麼好說話還讓正在穿外套的謝寧愣了愣，不過他還是迅速道：「那你先忍一忍，我馬上就回來啊。」
「嗯。」
第17章 幼稚
謝寧急匆匆離開的時候，王姨還忙著追問了一句。
謝甯沒有告訴王姨事情真相，只含糊說了一句‘有急事’就開車走了。
謝宅離謝甯原湛住的高級別墅大約十公里的路程，謝寧開車幾乎是踩著限速線，飛奔回家。
雖然他不怎麼待見原湛，但現在明顯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
當謝寧趕到別墅的時候，別墅裡面燈火通明，保姆機器人在門口亂轉，陳姨也等在門口，一臉焦急。
見到謝甯，陳姨頓時松了一口氣，迎上來道：「夫人總算回來了，先生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發脾氣呢，又不願意去醫院，真是讓人……哎！」
謝甯早就領教過原湛的臭脾氣，心中無奈，嘴上還是安撫陳姨道：「沒事，一會我勸勸他，陳姨你先打電話叫個救護車吧。」
陳姨愣了愣，遲疑道：「這樣不好吧……先生發起脾氣硬是不去怎麼辦？」
謝寧閉了閉眼，一邊換鞋一邊淡淡道：「由不得他不去。」
陳姨聞言不由得一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謝甯這麼強勢的語氣，不過隨即她就明白過來輕重緩急，轉身去打電話了。
這時謝寧也已經快速換好鞋，吩咐了保姆機器人去倒一杯開水端到二樓，謝甯直奔二樓原湛的房間去了。
原湛其實不是在發脾氣，只是他頭痛的時候忍不住就會喜歡摔東西，為了避免傷到人，才經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謝甯上到二樓就遠遠聽到原湛房間裡傳來的動靜，不由得微微皺了皺好看的眉頭。
但他還是沒遲疑，徑直快步走上去敲了敲門，道：「藥我帶回來了。」
屋裡的動靜停了停，接著房門就被拉開一條縫，原湛頂著一張疲憊的面容出現在了謝寧面前，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仍是俊美卻平添了許多憔悴。
「藥給我。」原湛帶著幾分戒備對謝寧伸出了手，卻並沒有讓謝寧進來的意思。
謝甯看著原湛已經微微生出紅血絲的眸子，無語道：「你先讓我進去。」
原湛頓時有點煩躁了，「藥給我！」
謝甯反而上前一步，將門推開，然後皺眉道：「你去坐好，鬧什麼？」
原湛愣了一秒，隨後便皺起眉頭想要呵斥謝寧，偏偏這個時候保姆機器人端著熱水上來了，劈裡啪啦地用電子音道：「熱水端上來啦，夫人！」
謝寧不由得笑了一聲，接著也懶得去管原湛的反應，彎腰伸手就拿起保姆機器人端著的熱水，又換了一副和緩一點的表情，抬頭柔聲對原湛道：「進去吧。」
原湛目光陰沉地看了謝寧一眼，最終卻一言不發的鬆開了門把手，轉身朝裡面走去。
謝寧見狀，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同時也竊喜——彆扭歸彆扭，願意聽人話就還有救。
當然面上謝寧仍是保持著嚴肅淡定的狀態，端著熱水，拿著藥盒走了過去。
原湛坐在床邊，看到謝寧把熱水和藥盒遞過來，明顯氣息就急促了一點，可他仍是攥著拳，忍耐著沒有從謝寧手裡把東西搶過來。
謝寧見狀，倒也不難為他了，便主動將藥盒和熱水小心地遞了過去。
原湛一把接過藥盒，就從裡面熟練地取出六七顆藥，然後和著熱水一口氣吞下去。
吞完藥之後，原湛長出一口氣，閉眼靠在了床頭，也不管謝寧如何，似乎在忍耐疼痛，等著藥性發作。
謝寧在一旁默默看著原湛吃藥的模樣，忍不住直皺眉——原湛這模樣，感覺問題已經很嚴重啊，早就應該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可聽陳姨的語氣，原湛到現在還很諱疾忌醫？
想到這，謝寧目光動了動，就道：「我剛剛怕你問題太嚴重，叫了救護車。不過現在看你的樣子，一會還是去檢查一下——」
謝寧話音還未落，原湛就一臉煩躁的睜開眼，起身怒視謝寧：「我的事不用你管，醫院我是不會去的。」
謝寧沉默了一秒，忽然笑了：「你幾歲？」
原湛：……
「不用你管！」原湛額頭上青筋隱隱浮現
謝寧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再笑，只有憋著道：「就當賣我個送藥的面子，一會救護車來了別跟人家醫生打起來就行。」
原湛下意識怒氣衝衝的反駁道：「誰說我會跟醫生打起來？」
謝寧眨了眨眼：「打不起來最好。」
原湛：……
「你給我出去！」原湛氣得右邊腦袋又隱隱作痛，只有伸手去按太陽穴。
謝寧見狀，心頭一震，知道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了，本來是想幫助原湛轉移注意力，卻沒想到氣到了他，便連忙上前一步道：「你沒事吧？」
說著謝寧便想伸手去查看原湛的狀況，結果原湛這時異常煩躁，下意識的就伸手一推——
原湛吃的藥裡有安定的成分，所以他這一下一推，謝寧被他推倒了不說，他自己也沒勁收回力道，身體隨慣性猛地前傾——咕咚一下，兩人竟是齊齊跌倒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謝甯被原湛這一百三十多斤的身體一壓，整個人眼冒金星，只覺得骨頭都快碎了，差點沒吐出來。
而原湛這會一頭撞在謝寧肩膀上，只嗅到一股隱隱淡淡的清甜香氣，他本來就頭疼得要命，這會聞到這個味道竟是隱隱覺得有些舒適，混沌之間竟是忍不住埋在謝寧白皙細膩的脖頸間蹭了蹭……
謝寧瞬間毛骨悚然。
臉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謝寧伸手就想把身上的原湛推開，等他剛把手放到原湛肩膀上，房門就被保姆機器人嘰哩哇啦地推開了。
「夫人先生，救護車來啦！」
謝寧：……
原湛：！
兩人幾乎是同時，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而就在這時，保姆機器人愣了一秒，便轉身快速地滑了出去，同時大叫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謝寧：……
原湛：……
當謝寧咬了咬牙，伸手推起原湛的肩膀時，原湛也按著太陽穴撐著坐了起來。
兩人身體在接觸摩擦之間，謝寧忽然覺得有個溫熱的東西在他腰間蹭了兩下，瞬間臉就綠了……
但謝寧還是儘量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咬著嘴唇，默默推開原湛坐了起來。
原湛這時也踉蹌著站了起來，微微垂著頭。謝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露出的耳尖和半張臉都染上了一點淡紅。
謝寧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原湛喜歡上他，反而這會還認真覺得原湛挺可憐的——都結婚兩年了，二十七歲，居然還是個處男，真是……
不過這些腹誹謝寧都沒放在臉上，此刻他只是拍了拍褶皺的外套，忍著肩膀上被原湛撞出的酸痛起身道：「救護車都來了，還是去看看吧，你這個樣子，我實在不太放心。」
原湛本身心裡有鬼，這會謝甯語氣又淡然自若，反而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最終原湛惜字如金地擠出了這麼一個字。
謝寧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忍著笑，靜靜道：「那好，你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吧，我出去等你。」
原湛俊臉上的紅色瞬間又深了一個色號，可謝寧的語氣實在是過於淡定正常讓他挑不出毛病，於是他咬了一下牙，卻還是轉身去了洗手間。
謝寧默默走出房間，帶上門，就看到保姆機器人還有王姨連同幾個醫生護士站在樓下。
謝寧愣了愣，接著便露出一個微笑，迎了上去。
謝甯這邊跟醫生護士門大概交流了一下原湛的情況，原湛就已經重新換了一套衣服，走了下來。
把原湛送上救護車，謝寧想了想，自己也坐了上去。
看著謝寧也坐上救護車，本來已經躺下的原湛就忍不住想要坐起來，卻又被謝寧一把伸手按住了。
「別緊張，坐好。」
謝寧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溫和平靜，按在原湛肩膀上的手力道也不重。
原湛愣了愣，在這一群陌生的醫生和護士當中不自覺地便生出一點安全感，竟是真的就沒有再掙扎。
謝寧這時，便對他靜靜笑了一下。
原湛：……
之後他就抿了一下嘴唇，默默閉上眼，把頭別了過去。
護士這邊給原湛量了一下血壓和各項基本數值，就皺著眉頭跟醫生說了兩句什麼，醫生就給原湛掛了一瓶也不知道是什麼的點滴。
謝寧見狀，忍不住就低聲問：「檢查出什麼了嗎？」
醫生看了一眼謝寧，又看了一眼原湛，遲疑道：「二位是情人關係？」
頓時，寂靜。
原湛這時默默睜開眼，神色有些尷尬，倒是謝寧，十分淡定地微笑道：「配偶關係。」
醫生的神色愈發古怪了。
謝甯這時看著醫生的表情，目光動了動，道：「有什麼話醫生可以直說，沒關係的。」
醫生沉默了兩秒，有點尷尬地道：「二位剛結婚不久？」
謝寧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面上仍是平靜道：「有什麼問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收藏~
第18章 禁欲
醫生沉默了一下，道：「還是等會去醫院裡詳細檢查之後再說吧。」
謝寧覺得真的不對勁，但醫生這麼說，肯定也還是有醫生的道理，所以他就微微笑了笑道：「好，麻煩醫生您了。」
醫生見謝甯這樣，也覺得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也笑了笑道：「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二位不用擔心。」
謝寧：「那就好。」
謝寧生得漂亮，語氣又溫柔，這會那幾個護士見了，忍不住就在一旁竊竊私語。
「好帥哦，真的好好看，聲音又好聽。」
「可惜是個Omega哎~」
「他那個alpha長得也好看，就是太冷淡了。」
這些護士們的竊竊私語被謝寧聽在耳中，都是一笑而過。
倒是原湛，聽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謝寧見了，暗暗好笑，卻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絲毫不去解釋。
•
到了醫院之後，原湛被送進去做全身檢查，做完檢查，謝寧就走進了病房。
這時，醫生也讓護士們都離開了。
看到這個架勢，謝寧就覺得是不是原湛得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病啊？
可如果真的是什麼大病，醫生應該也會瞞著原湛自己吧？
正在謝寧暗暗揣測的時候，醫生寫完了手上的病例，就抬頭問道：「原先生習慣性禁欲嗎？」
原湛：……
謝寧：……
饒是一直淡定的謝寧，聽到這話，耳尖也忍不住紅了一點，尷尬了片刻，他轉移話題道：「這跟阿湛的偏頭痛有直接關係嗎？」
醫生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閃了閃，道：「是這樣的，原先生的偏頭痛一半是精神上的問題一半是激素上的問題。剛剛的檢測裡，還發現原先生體內alpha資訊素的狀態很不正常，也一定程度上導致了病情的惡化。所以，我建議原先生不光要按時服藥，也要避免過度禁欲，這樣不利於身心健康。」
謝寧十分不厚道地想笑了，但默默瞥了一眼原湛難看到極致的臉色，他還是抿住了笑，靜靜道：「那多謝醫生，我會提醒阿湛注意的。」
醫生見謝甯態度溫柔，就又提醒道：「既然二位已經結了婚，您作為原先生的配偶，在這一塊也應該適當體貼一下原先生。」
謝寧露出一點神秘的微笑：「好的。」
原湛則是漲紅了臉，重重咳嗽了一聲。
醫生見狀，不由得皺皺眉道：「原先生也該引以為戒，近些年來alpha的心理生理出現問題的概率比以往大了許多，所以並不是說只有Omega需要關愛，alpha自己也應該適當放下面子，跟配偶坦誠自己的需求。」
原湛：……！
謝甯見到原湛一臉鐵青，露出恨不得立刻就要跳起來暴揍醫生的表情，連忙道：「他經常在外出差，這一塊是我疏忽了，以後我會好好提醒他的。」
說著，謝甯又對原湛使了個眼色，讓他別不看場合就發脾氣。
原湛重重哼了一聲，別過臉去，氣得不輕。
醫生聞言點點頭，似乎也知道原湛不喜歡跟人說話的性格，就直接對謝寧道：「該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今晚打完點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藥物配置需要時間，你可以留個聯繫方式，等配好了醫院這邊通知你。」
謝寧目光動了動，走上前去就準備寫下手機號碼，偏生這時原湛語氣有些生硬地開口道：「電話留我的。」
謝寧愣了一秒，倒也沒有想太多，就重新掏出手機，在醫生遞過來的紙上留下了原湛的號碼。
醫生拿到了聯繫方式，就點點頭，收起病例，離開了。
一時間病房裡只剩下原湛和謝寧兩個人。
謝甯等著醫生走遠，正想問問原湛要不要喝水或者休息，就聽到原湛有點僵硬地開口說：「剛才醫生說的那些鬼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吃藥就行了。」
謝寧聽到這，微微眨了一下眼，就明白了原湛的意思，隨即他便好笑道：「放心，我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原湛：……
多管閒事？原來現在謝寧已經把他的事定義為閒事了麼？
看到原湛臉色泛紅，神色有點彆扭，謝寧這時又問：「要喝水麼？還是休息？」
原湛愣了一秒，默默從剛才有點泛酸的情緒裡回過神來。
閉了閉眼，原湛靠在床頭的枕頭上，道：「都不用，你還是回去吧，我一個人打完點滴就出院。」
謝寧目光動了動，好笑道：「你現在這樣，我可不太放心。」
如果是以往，原湛聽到謝寧這樣的話，就會嘲諷他無事獻殷勤。
可這次，聽著謝甯溫和帶笑的語氣，原湛竟然覺得有些體貼，也沒有以前那種避之不及的蛇蠍感？
想了想，或許是現在的謝寧比以前坦蕩了很多吧，沒有以前那種小心翼翼的討好感，自然又溫和……
難道，謝寧真的想通了？
原湛這邊正在腦補無極限，謝寧卻是又想起一樁事，便道：「正好來了醫院，我自己也去體檢一下，看看容易淤青的體質是由什麼引起的。阿湛你有事就按鈴找護士吧。」
說完，謝甯也不等原湛發表什麼意見，就徑直走了出去。
直到謝寧離開了病房，原湛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就莫名有點生悶氣了。
不是說留他一個人在這不放心嗎？怎麼扭頭就跑了。
假的。
騙子！
謝甯完全沒料到原湛會有這樣的心理動態，只是自己去找到了體檢處，然後就開始排隊體檢。
這會排隊的人比較多，謝寧排了一會，就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了。
結果遊戲都沒打完一局，謝寧的肩膀就被輕輕拍了一下。
謝寧眉頭皺了皺，暫停了遊戲，抬頭。
結果就對上了一張陌生又帶著微笑的英俊面孔。
「有事嗎？」謝寧淡淡問。
男子微微一笑，掏出手機，道：「可以加個微信嗎？」
謝寧：……
沉默了一秒，謝寧微笑著婉拒道：「謝謝，不過我已經結婚了。」
英俊男子頓時挑眉，道：「結婚？是結婚還是只是男朋友？你可沒有被標記哦。」
謝寧聽到這帶著一點侵略性和冒犯的話，眉頭微微一揚，正想反駁，一個熟悉又帶著一點冷意的聲音就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這裡是醫院，請您去後面排隊。」
謝寧目光一動，回頭就看到歐陽謙神色冷冽，快步朝這邊走來。
謝寧頓時就驚訝笑道：「阿謙。」
那英俊男子見狀，皺了皺眉，低低罵了一聲晦氣，便收起手機轉身走了。
歐陽謙這時走到謝寧身旁，帶著一點怒意看了一眼那個離開的英俊男子，便又回頭關切地問道：「阿寧你沒事吧？」
謝寧笑了一聲道：「嗨，沒事，只是被要個微信而已，大庭廣眾之下，他又不能把我怎麼樣。」
謝甯這樣淡然的神色讓歐陽謙微微詫異了一下——因為過去的謝寧遇到這樣的情形都會十分害怕，然後直接慌忙奪路而逃，根本沒有現在這麼鎮定。
看來謝甯現在是真的成長了啊。
露出一點欣慰的表情，歐陽謙笑了笑道：「你能這樣想就很好，對了——你怎麼突然想到來醫院？身體不舒服？」
說完，歐陽謙又皺皺眉道：「原湛就這麼讓你一個人出來？也沒讓人陪著你？」
謝甯見到歐陽謙誤會，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是原湛偏頭痛犯了，我陪他來的，他現在在掛水，我閑著無聊，就順便體檢一下。」
「原湛又犯病了？」歐陽謙神色有點古怪。
謝寧點點頭。
歐陽謙沉默了兩秒，道：「醫生怎麼說？」
謝寧想了想，把禁欲的那部分內容給省略掉了，只說原湛需要休整，病情還能控制。
歐陽謙聞言，眉頭皺了皺，不自覺的露出幾分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終歐陽謙默默把謝寧拉到一旁的角落裡，低聲問道：「你跟他提了離婚的事情？」
謝寧愣了愣，隨即含蓄的笑了兩聲道：「你想多了，應該是他最近工作緊張吧，跟我沒關係。」
八成是跟蘇陵有關係。
但謝甯怎麼可能當著歐陽謙的面說出來，想想原湛那個臭脾氣，要是知道了，不得剝了他的皮？
而歐陽謙聽到謝寧這話，仍是有些不信，還想再問，對面就傳來幾個護士叫‘歐陽醫生’的焦急聲音。
謝寧見狀，連忙拍了拍歐陽謙的手臂笑道：「我真沒事，你快去忙你的吧，有空約你出來吃飯，咱們再詳細聊。」
謝寧都這麼說了，歐陽謙也確實略略放下一點心，思索了一下，他低聲道：「如果原湛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知道嗎？」
「好~快去吧。」
這樣，歐陽謙才有點依依不捨的離開。
謝寧立在原地，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歐陽謙穿著白大褂的修長身影很快就被兩個護士簇擁著離去，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歎——溫柔美人可真好啊，只可惜不是他的。
目送著歐陽謙離開，謝寧目光一動，忽然想起一件事，結果抬頭一看……
額。
體檢的隊伍排得更長了。
謝寧也懶得再排，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就扭頭去了原湛的病房。
謝寧進到病房裡的時候，原湛並沒有休息，而是靠在床頭打電話，聽他說話的內容，大概是在談項目的事。
見到謝甯進來，原湛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垂下去，繼續打電話了。
謝甯早就習慣了原湛冷落的態度，這會看到茶几上放著一盤水果，謝寧便走過去，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謝寧以前學美妝的時候，為了練手腕的柔軟度，也沒事喜歡削蘋果和梨子。
這會好久不削，手藝倒也沒生疏。
長長的一轉果皮垂下來，裡面就是光潔完好的果肉了。
削好一個，謝寧又來一個，等原湛打完電話，一個蘋果和一個梨就光溜溜地擺在果盤裡了。
「吃哪個？」謝甯對原湛示意道。
原湛目光動了動：「你先挑。」
謝寧也不推辭，信手就拿了一個蘋果吃了起來。
於是，對面的原湛沉默了。
深深沉默了。
謝寧是真的轉性了？
居然把他最討厭吃的梨子留給他！
該死！
第19章 攤牌
謝寧這邊啃了兩口蘋果，忽然發覺原湛沒有吃梨子，而且一直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謝甯看了原湛一眼。
目光相接，原湛隨即就皺了皺眉，道：「幹什麼？」
謝寧遲疑了兩秒，低頭，把蘋果從中間‘哢擦’掰成兩半，然後把自己沒啃的那一半遞過去。
原湛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謝寧徒手把蘋果掰成兩半，一時間，一張俊臉上表情風起雲湧。
最終，原湛黑著臉別過頭道：「不吃。」
謝寧聳聳肩，也不戳穿他，就把那一半蘋果放回了果盤裡，然後自己開始哢哧哢哧咬自己的那一半蘋果。
原湛這會別過頭看著窗戶，窗簾微微揚起，下面就是醫院的走道和一塊人工綠地，有不少人來來往往。
可原湛現在滿腦子都是謝寧咬蘋果時候，哢哧、哢哧的聲音……
好不容易等謝寧吃完了蘋果，原湛忍著煩躁暗示道：「你這麼快就體檢完了？」
謝寧隨手扔掉果核，抽出紙巾擦了擦手，道：「哦，沒呢，人太多了，我懶得排隊就回來了。」
原湛：「哦。」
看著原湛的表情，謝寧覺得他是想趕自己走，不過謝寧自己還有話要說，於是思索了一下，謝寧道：「對了，有件事提前知會你一聲。」
原湛頓時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皺眉道：「什麼事？」
「爸爸打算讓我跟組學習一下，我也答應了。」
「什麼？？？」原湛差點沒直接從病床上跳起來，不過他還打著點滴，也只能攥著一邊拳頭勉強忍住，低聲怒道：「你沒拒絕？」
謝寧連忙擺擺手，伸手幫忙按好了原湛的被子，道：「你別急，聽我說完。」
原湛：……
「我跟爸爸說了，到時候跟帶我的工作人員住在一起，不同你一塊，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多半時間我是不會跑出來礙你的眼，自討沒趣的。」
原湛目光中帶著幾分懷疑道：「真的？」
謝寧點點頭：「真的。」
原湛聞言，靜靜看了謝寧一秒，又思索了一會，最終也是覺得自己確實沒辦法跟謝總作對，便冷冷道：「你去了劇組最好真的是為了學習，反正，出了什麼事，我是不會幫你的。」
「OK，OK~」謝寧連忙笑道，「咱們倆之間互不干涉，那就是最好了。」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說出‘互不干涉’這個詞，一時間想好的挑剔言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有點失策的原湛，最終硬邦邦地道：「但願如此。」
謝甯見到原湛這幅模樣，又是好笑，又有點惋惜——說老實話，原湛生病的時候，看起來可比現在可愛順從多了。
想了想，謝寧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我在這的話，我可以打電話讓別人來陪你。」
原湛聽到這，立刻道：「我自己叫我助理來，不用你費心了。」
「哦。」
說實話，謝寧還是有點小失望的，他其實在想，經過今天的事，原湛總該對他改觀一點，起碼把他當個正常人看吧？
可沒想到，還是不行。
想到這，謝寧忽然道：「你就還是那麼討厭我？」
原湛驟然一愣。
謝甯看到原湛這幅模樣，眉頭不由得微微挑了挑，就默默抱臂，等著原湛回話。
謝甯本來還覺得原湛這人挺優秀，只是被原身謝寧坑了才變成這樣，還想著自己對他好點，或許能洗白那麼三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可原湛要真是塊沒有心的石頭，那他也懶得貼上去焐了。及時止損不是？
而原湛從沒料到謝寧會這麼問他，以前的謝寧壓根就不敢這麼直視他，跟他這樣說話。
甚至以前的謝寧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求你不要討厭我」，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帶著一點平靜和懶散的語氣問他——你就還是那麼討厭我？
仿佛原湛是要說個‘是’，下一秒謝寧就真的要甩手離開，一刀兩斷。
可……討厭麼？
這個問題原湛似乎自己也沒有真正的問過自己。
他一直下意識得以為，是討厭的。
可現在想一想，似乎更多的是恨，無奈，憤怒和不甘等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的複合產物，最近，似乎又多了一點點疑惑，乃至於……好奇和舒適？
思維到此，原湛微微一震，覺察到自己對謝寧感情的變化，他自己也難以接受了。
所以最終原湛閉上了眼，掩去了自己眸子裡所有的情緒。
再睜開眼的時候原湛眸光沉沉，接著他就抬頭看了一眼謝寧，冷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原湛語氣裡那一絲惡質的輕蔑自然是很輕鬆的就被謝寧捕捉到了。
而原湛這句話的意思在謝寧耳中，無非就等於——你沒資格問這種問題。
於是謝寧反而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笑道：「那行，我知道啦~」
知道自己確實應該及時止損了——原湛這個臭脾氣，還真不是被以前的謝寧給作的，根本就是天生的呀。
而原湛說出那句話，明顯是用自己虛張聲勢的態度警告謝寧不要試圖探詢他的內心想法，他覺得謝寧說不出理由，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卻沒料到謝寧會玩笑著回了這麼一句。
一時間，原湛覺得局面好像有點失去控制了。
正在原湛有點緊張地攥了一把手底下的床單，破天荒地思索著要不要稍微退一步的時候，他聽到謝寧又淡淡開了口。
帶著一點笑意。
「哦對了，阿湛你現在這個病醫生也說了不適合禁欲，離婚之前這段期間我是不可能幫你的，但你要是想出去約個什麼人我也不會干涉——」
看到原湛吃人一般陰冷的眼神投射過來，謝寧咳嗽了一聲，連忙改口道：「好了好，是我嘴欠，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原湛冷哼一聲。
謝甯看著原湛這幅模樣，忽然一時間連調戲他的興致都沒了，撇了撇嘴，謝寧道：「不過阿湛，既然你有助理照顧你，我也不在這礙眼了。先走了？」
原湛眉頭一挑，高傲道：「走吧。」
謝寧於是就真走了。
真•走了。
原湛愣住了，半晌他回過神來，看著謝寧離開的背影，胸口微微起伏，那俊美臉上的眼神簡直想要吃人一般……
而謝寧走到病房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就默默回過頭，指了指桌子上的果盤笑道：「別忘了吃水果，氧化了就不好——」
「滾！」
原湛再也沒忍住，怒吼出聲。
謝寧默默吐了吐舌頭，再也不故意去觸原湛的黴頭，抬腿溜之大吉。
•
出了醫院，謝寧就徑直開車回了住處。
回去的時候陳姨擔心地問原湛的情況，謝寧都笑眯眯地說有助理陪他，也沒露出什麼破綻來。
本來只是好奇心加上一點求勝心作祟，問出了那句話，沒想到就這樣把自己跟原湛的關係徹底打回了原點。
謝寧有點不爽，但也僅僅是不爽。
就像是打一個遊戲，大家都說hard模式很難，他卻自告奮勇去挑戰，結果也鎩羽而歸。
一頭倒在床上，謝寧有點鬱悶地發了一會呆，回過神來本來想著去打遊戲呢，結果忽然記起自己之前買的那些限量美妝都沒開封，連忙就眼前一亮，從床上蹦了起來。
把遺忘在屋子角落裡的快遞箱拖過來，謝寧就刺啦刺啦的一件件開封。
雖然說現在他這個身體的容貌根本就不需要化妝，但謝寧本身就喜歡這些東西，跟長相無關。
剛把買來的化妝品分門別類捯飭好，放進一個嶄新的化妝箱裡，謝寧的手機就響了。
謝寧急急忙忙放下手裡的化妝品，就去接電話。
手機拿過來一看，是謝總，謝寧連忙就笑著接聽道：「爸~」
「晚上回來吃飯麼？聽說小原住院了？」謝總問道。
謝寧聽到這，就知道是陳姨通風報信，倒也不隱瞞什麼，就簡單說了一下情況，然後告訴謝總，原湛有助理照顧，不用他擔心，他晚上會回來吃飯。
謝總本身也不算特別喜歡原湛，這會聽到謝寧要回來吃飯，就更沒話說，笑笑道：「行，那你早點過來，順便把東西收拾一下，最近住家裡就不要兩頭跑了。」
謝寧一聽，連忙笑著答應道：「好！我現在就收拾~」
掛了電話，謝寧就開始飛快地收拾起行李來，不過收拾到一半，謝寧忽然意識到一點——他這次回去，以後可能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謝寧默默發了一會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把那點無關痛癢的矯情情緒掃出腦外，繼續收拾東西。
收拾完行李之後，謝寧還化了個清新淡妝，就是打了個底，畫了一條細細的內眼線，眉毛修了一下描了一下，再塗了個啞光的潤唇膏。
只是這麼稍稍一捯飭，謝甯身上原本那種有點奶萌的氣質瞬間就變得俐落明朗起來，整個人也看上去清新許多。
不光如此，謝寧還認真搭配了一下衣服——櫃子裡各個品牌的當季新品不少，但以前的謝寧都不怎麼穿，現在就用來造福他了。
雪白的襯衣，配上米白色的毛線背心，外面罩一件煙灰色開衫，褲子是駝色的棉麻休閒長褲，腳上踏一雙流行的淺口小白鞋，露出一點粉白的腳踝。
這樣的搭配顯得現在的謝甯舒適又時尚，比起以前謝寧經常穿的那幾件黑白衛衣，實在是好過無數倍。
氣質也一下子就提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漸漸開始火葬場哈哈哈哈啊
第20章 驚悚
穿著新換的衣服，謝寧就自己帶著行李，開車回了謝宅。
開車的時候謝甯還特意開了敞篷，還戴了個墨鏡，儼然一副——‘我就是這條街最酷的仔’既視感。
因此，當謝甯回到謝宅的時候，還把王姨嚇了一跳。要不是認出了謝甯的車，王姨還以為是什麼別的人開錯了地方呢。
等謝寧摘下墨鏡，王姨見到渾身煥然一新的謝寧，忍不住就驚喜道：「小少爺今天這身打扮可真好看，這是今年範思哲的新款吧？下次可以叫他們家多送幾套來。」
謝甯一直知道謝家有錢，可聽王姨這話，還是愣了愣，發覺……這謝家還真不是一般有錢啊？
早知道他就不跟原湛裝孫子那麼久了啊。
其實謝寧不瞭解商界的一些東西，以為當初書裡原湛弄垮謝氏是因為專案的問題，其實是原湛在資金鏈和股票上動了手腳，謝家也並不如他所估計的那樣，只是個比較厲害的小企業。
想到這，謝寧就默默笑了笑，道：「好啊，不過也不用這麼麻煩，我以後有空會自己去國外轉轉，看看有沒有更合適自己的牌子。」
王姨微微一笑：「小少爺喜歡哪個牌子跟我說就行，打個電話讓他們的裁縫上門，您的衣服以前都是定做的，您忘了？」
謝寧：……
他還真是低估了有錢人的世界。
默默眨了眨眼，謝寧害怕多說多錯，跟王姨打了個馬虎眼，就快步進了謝宅。
進門之後，謝寧正準備換鞋，就被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修長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歐陽謙？！
三兩下換好了鞋，謝寧連忙走上前去笑道：「謙哥你來了。」
歐陽謙聽到謝寧的聲音，也含笑起身道：「是謝伯伯讓我過來一起用晚餐的——小寧你？！」
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裝扮的謝甯，歐陽謙一時間也愣住了。
以往的謝甯溫和柔軟，帶著一點靦腆和內向的感覺，總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
可現在這個明麗無比，衣著裝扮帶著三分清新，七分俊雅俐落的謝寧，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一股讓人著迷的從容氣質。
就連目光都比往日多了幾分璀璨的星辰色彩。
仿佛一夜之間……那個小謝寧長大了？
謝寧也知道，自己這個皮囊是有著多麼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前也實在是太不修邊幅，現在一打扮，足夠讓人驚豔。
所以這會謝寧就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伸手在歐陽謙面前搖了兩下，道：「謙哥，你發什麼呆啊？」
歐陽謙連忙回過神，隨即有點窘迫地笑了笑，不過下一秒，他便認真地低聲道：「小寧，你今天真好看。」
歐陽謙的聲音溫潤如玉，清雅磁性，聽得謝寧心頭微微一跳，隨即他就故作滿不在乎地道：「真的嗎？我就是隨便翻了翻一個時尚網站，心血來潮就照著搭配了。」
歐陽謙微微一笑，道：「小寧你穿什麼都好看。」
謝寧罕見地紅了耳朵。
老實說，面對原湛，即便是那麼近距離的接觸，謝寧都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可能真的是因為一開始他就將原湛當成了書中的主角，就像遊戲裡的NPC一樣，即便原湛再優秀，他也沒辦法對NPC動心。倒是歐陽謙，這個沒出場多少次的人物，還……確實挺讓他驚喜的。
想了想，謝寧看著對面靜靜含笑的歐陽謙，甚至想，如果他以後真的沒辦法回到願世界，那……跟歐陽謙在一起也不錯啊？
雖然歐陽謙喜歡的是以前那個謝甯，不過謝寧覺得，憑他的人格魅力，扳回一城是絕對沒問題的。
而且，他也沒什麼感情潔癖。
想到這，謝寧目光動了動，忽然露出一點惆悵的表情道：「謙哥，我今天跟原湛吵架了。」
歐陽謙聽到謝甯提起原湛，隨即便皺眉道：「他怎麼了？又欺負你了？」
謝甯聞言，忍不住笑了笑道：「謙哥你誤會了，這次——是我先刺激他的。」
歐陽謙微微一怔。
謝寧這會便無所謂地將他今天跟原湛發生的那些破事都講了出來。
歐陽謙聽著，期間神色變化了幾次，在聽到謝甯讓原湛出去約|炮的時候，他終於不厚道地笑了，末了搖了搖頭道：「你啊——現在脾氣倒是越來越像小時候了。」
謝寧愣了愣：「小時候？」
歐陽謙含笑點了點頭：「你小時候脾氣特別跳，五歲的時候就敢跟人家十幾歲的大孩子叫板，打不過別人就跑回去撿磚頭要砸死別人，硬是把人生生嚇跑了。」
謝甯聽到歐陽謙的敘述，忽然就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總覺得，歐陽謙講述的事情仿佛就是他自己經歷過的……
謝寧這會聽得出神，歐陽謙見到他靜靜垂眼看著茶几發呆的模樣，說完了，卻也不忍心打擾，就這麼默默看著他。
陽光從對面的落地窗外射進來，絲絲縷縷，落在謝寧的發梢眉梢，透過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落下細細的影子。
這樣的謝甯，任由誰，看了都不會不喜歡吧。
而謝寧發呆了一會，方才回過神來，立刻就道：「咦？我怎麼走神——」
話說到一半，謝甯就發現歐陽謙唇邊帶著一絲笑意，靜靜看著他，一時間便噤了聲。
「阿寧也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歐陽謙柔聲道。
謝寧微微一愣，隨即就含糊「嗯」了一聲。
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聊了會天，謝寧真是特別喜歡這種溫柔舒適的氣氛，可也不知怎麼的，隱約間他又覺得好像缺了一絲什麼東西，但一時間也說不出究竟缺了什麼。
等謝總來了，王姨也準備好了飯菜。
饒是謝總一向不太注重外表的人，看到謝寧今天這身打扮也頷首微笑道：「不錯。」
謝甯聞言，正有點美滋滋，就聽謝總偏頭對歐陽謙笑道：「說真的，小寧這身打扮，我還真有點想讓他進娛樂圈拍兩部戲，不用賺多少錢，拍出來留個念想也成。也算不辜負他媽媽留給他的這個好皮囊。」
歐陽謙聽了，也微笑著附和道：「謝伯父謙虛了，小寧條件這麼好，要真去拍戲，肯定大火，絕對不愁收視率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哈。」
謝寧見到這兩人越說越離譜，額頭上微微墜下幾道黑線，便咳嗽了一聲道：「我才不是那塊料，爸你一個長輩，就別逗謙哥了。」
謝總眉頭一皺，就佯怒道：「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那些小年輕，各個想求機會去演戲都求不來，你倒好，乾脆直接拒絕爸爸。」
謝甯知道謝總不是真生氣，這會一邊好笑，一邊無奈道：「爸——就算真的要我演戲，起碼也等我熟悉一下圈裡環境吧？什麼話都不說，就砸錢讓我去演，我也沒底啊。」
謝總笑道：「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等你這次跟組完，要是動了心思想演，爸爸支持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謝寧搖頭笑著，戳起一塊嫩滑的香菇塞進嘴裡。
歐陽謙見著謝甯和謝總親密和諧的模樣，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低頭開始切餐盤裡的牛排。
他總覺得——小時候他喜歡的那個謝寧，又回來了。
吃完飯，謝總臨時有事，要去公司一趟，謝寧就陪著歐陽謙在謝宅的花園裡散步。
這時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偌大的花圃上，映出一片燦爛熏暖的輝光，花朵們靜靜搖曳著，散發出馥鬱的芬芳。
謝寧將雙手閑閑插在口袋裡，一邊吹著和煦的晚風，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含笑柔聲道：「是因為原湛的事？」
說著，歐陽謙又靜靜看著謝寧的表情。
謝寧歪了歪頭，臉上殊無異色，只是笑道：「算是吧。」
歐陽謙的一顆心靜靜落了地，只覺得胸口暖暖的，末了也笑：「那小寧以後有什麼規劃麼？」
謝寧微微一怔。
規劃？
他還真的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很快，謝寧就笑了笑，道：「我沒想太多。不過可以的話，我想跟爸爸學一些關於管理公司的東西，其餘的時間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好了。」
歐陽謙聽到這，目光動了動，忽然輕聲道：「小寧，你的想法確實很好。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謝甯總覺得這時歐陽謙的語氣有些奇怪，但還是道：「什麼事？」
歐陽謙沉默了一秒，道：「最遲還有一年的時間，小寧你就要進入全面發情期了，這件事……你忘了？」
謝寧：？？？
謝寧：哦媽惹謝特法克！作者你幹嘛要搞這麼個破ABO世界設定？勞資要死了啊啊啊啊！
看著謝寧震驚加驚悚的表情，歐陽謙就知道他是真的忘了。
微微歎了口氣，歐陽謙緩聲道：「不過小寧你也別太擔心，我們醫院最近也在開發新型的抑制劑，我會儘量替你爭取時間的。」
謝寧聽到這，總算松了一口氣，連忙道：「那真是謝謝謙哥了！」
歐陽謙俊雅的臉上露出一點淡笑：「你我之間，何必說什麼謝謝？」
謝甯聽著歐陽謙溫柔的語氣，心頭剛微微一跳，就聽到歐陽謙又靜靜歎了口氣，輕聲道：「不過我還是希望有一天，小寧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抑制劑這個東西，太冰冷，也太不近人情了。你說呢？」
說著，歐陽謙就抬起頭，靜靜看向了謝寧的眼睛。
謝甯看著歐陽謙溫柔似水的眸子，恍惚明白了什麼，又感到一陣無措。
第21章 再會
花圃中的花卉靜靜搖晃著，沐浴著最後一點溫暖的夕照，氣氛裡彌漫著一種微醺而隱藏的情愫。
最終，歐陽謙默默收回眼，低聲笑道：「走吧，再說下去，你又要嫌我大道理講多了。」
明顯看到了歐陽謙眼中閃過的一絲失落，可謝寧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給歐陽謙一個滿意的答覆。
謝寧承認，在那一瞬間，他確實有點動心。但他知道，他的動心跟歐陽謙這麼多年來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東西。
這樣的感情，謝寧是不敢立刻就給出承諾的——他也不想把歐陽謙的真心當成兒戲啊。
好在之後歐陽謙也沒有再提這件事，謝寧忐忑了一陣，倒也就忘在腦後了。
•
之後的幾天，謝寧就住在謝宅，吃吃喝喝，然後研究一下這個影視專案的資料。
原湛居然也沒有來打擾過他。
哎，估計是被他那次的態度給氣到了，這會忙著討好蘇陵吧？
偶爾想起原湛，謝寧還有點小遺憾，但也就是一點點小遺憾。
比起這個，他更想見到的是蘇陵真人。
那可是個絕世大美人啊！
嘿嘿嘿。
舒心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沒多久，謝寧就收到劇組要開機的消息了。
謝總給謝寧安排的是場務的工作，但沒有給謝寧特定的崗位，意思是讓謝寧跟著多幹多學，畢竟場務的門類也很多，也是最容易瞭解劇組基本情況的崗位。
而為了防止外界媒體胡亂猜測，出發的時候謝總還是安排謝甯跟原湛一起。
時隔多日，謝甯跟原湛再一次見面。
原湛換上了煙灰色的西裝，打藏青色的暗銀條紋領帶，身材依舊是修長挺拔，肩寬腿長。
只不過那俊美的臉頰似乎微微瘦削了幾分，好在精神不錯。
而謝寧這邊，想著要去劇組也還特意打扮了一下，深咖色毛線衫配上酒紅色的圍巾，下面是泛白的大腳牛仔褲，腳上一雙高筒板鞋，頭髮稍微用摩絲做了個有些淩亂，但帶著幾分小慵懶的氣質髮型。耳朵上還戴了一對磁釘的黑膠銀質耳夾。
整個人看起來低調但絲毫不缺個性，漂亮頑皮中透著灑脫，還有著三分不羈。
以往的謝寧都是黑白配，各種謹慎的休閒服，所以當現在的謝寧陡然出現在原湛眼中，原湛還愣了一秒。
隨即原湛就微微挑了挑修長的劍眉——看來謝寧還真是喜歡在無謂的事情上花功夫啊。
可惜，他不喜歡這款，謝寧算是白費心機了。
而謝甯看到原湛時，因為心中已經完全不存芥蒂了，反而笑容燦爛地打了個招呼。
原湛見狀，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便微微抬起下頜「嗯」了一聲。
謝甯見到原湛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在腦補什麼，心裡好笑，倒也不戳破，點點頭，就率先鑽進了車裡。
原湛也隨後彎腰鑽了進來。
車子發動，謝寧就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
而原湛則是如同往日一樣，正襟危坐，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去機場的路上倒也相安無事，畢竟原湛對謝寧的態度一直都是那樣，謝寧也懶得跟一個妄想症患者搭訕，索性就戴著耳機愉悅的通關。
而原湛看似閉著眼睛，實則思緒萬千，波濤洶湧。
謝寧竟然沒有跟他搭訕？
謝寧是想用遊戲做掩飾嗎？
呵呵，愚蠢的男人，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多看你一眼！
與此同時，謝寧正在緊張地跟遊戲裡的隊友聊天。
謝寧：快快快，老哥舔我一口！
隊友A：辣雞你怎麼不開語音！
謝寧：老媽在旁邊，理解一下~
隊友A：你不是說你成年了嗎？！
謝寧：成年人就不能有媽嗎？
是的，這是謝寧正在玩的一款模擬戰場遊戲，他打遊戲一開始用的是原聲，而且也沒有隱瞞自己的Omega身份，結果就導致經常打遊戲打到一半——
隊友A：耍個朋友唄？
隊友B：帥哥，你微信號好多啊？
隊友C：來來來，這邊哥哥帶你飛~
謝寧：……
沒辦法，為了好好玩遊戲，謝甯只能偽裝成一個剛上大學的alpha，說自己剛分化，聲音還沒完全改變，這才躲避了那些鋪天蓋地的騷擾。
可變成alpha之後，他一下子就沒有作為Omega的特殊待遇了，不光要變成大佬隊友們的舔狗，還得時不時給隊友們送點時裝什麼的，才能穩定抱腿。
於是，謝寧也真切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Omega還真是稀有物種啊。
到了機場，進了貴賓候機室，謝寧還一直捧著手機打遊戲，原湛的面子實在是掛不住了——司機和助理都看著呢，謝寧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忽略他這個老公（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一個勁打遊戲，還要不要面子了？
於是原湛就黑著臉微微咳嗽了一聲道：「別玩了，一會就登機了。」
謝寧眼睛掃了一眼螢幕的左上角，隨即頭也不抬地道：「還早呢，還有兩個小時，等我打完一局。」
原湛：……
司機和助理倒是沒有任何表現——其實這也不關他們的事，他們早就學會了自動忽視。
反倒是原湛自己，默默氣成了河豚。
謝寧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居然當著司機和助理的面這樣給他臉色看！
他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的！
謝寧這邊在遊戲裡正在坐上了隊友的車，有點閒工夫了，就隨意地瞄了原湛一眼。
結果這麼一瞄……
謝寧：？
原湛生氣了？
眨了眨眼，謝寧就好笑道：「你怎麼了？」
原湛聽到謝寧說話的語氣，脖子一梗，便冷冷道：「我剛剛說了，別玩了，一會就登機了。」
謝寧眯了眯眼，沉默了兩秒：「你生氣了？」
原湛低聲怒道：「閉嘴！」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原湛是生氣了。
謝寧顧及著是在公眾場合，不想跟原湛搞得太僵，就飛快地跟隊友抱了個歉——我媽叫我去吃飯了。
然後他就關閉了遊戲，抬頭看向原湛無辜道：「喏，不玩了。」
原湛本來想罵謝寧兩句沒心沒肺，可看著謝寧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最終原湛也不知道腦子哪根筋搭錯了，就冷冷道：「你玩什麼遊戲，那麼投入？」
謝甯本來還等著原湛狂風暴雨，結果沒想到等來這麼一句。
頓時就——
「咦？」謝寧目光動了動，隨即笑道：「一個模擬戰場遊戲，好玩的，要不要一起玩啊？我估計到時候在劇組也會很無聊，咱們沒事可以組個隊玩一把——」
「沒興趣。」原湛十分嘴欠的冷冷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哦。」
原湛聽到謝寧這個字，愣了一秒，一時間也微微有些後悔——他其實也真的不是想杠，可剛剛莫名其妙就杠了出來。
但他話已經說了出口，也不好反悔，只有繼續裝著高冷，憋著。
吃過軟釘子之後，謝寧就變得安靜不少，也不打遊戲了，就時不時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回復一下微信什麼的。
原湛見了，有幾次都有點想說兩句什麼，但最終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又沒做錯什麼？
憑什麼低頭？
而謝寧則是一邊回復著微信，一邊愉快地啃著貴賓候機室提供的小餅乾，根本懶得理會身邊這個彆扭狂魔。
又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原湛心中煩躁，坐不住了，便默默站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結果原湛這邊剛起身，助理就急急忙忙從外面走進來道：「原總，我們的航班延誤了。」
這下別說原湛皺了眉，就是坐在沙發上的謝寧也抬起頭來。
原湛眸光沉了沉，道：「延遲到什麼時候？」
助理尷尬了兩秒，道：「今晚十一點……」
原湛：……
助理這時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謝寧，又看了看原湛，戰戰兢兢地委婉道：「原總您身體不好，醫生也說過不要熬夜，要不然還是取消這一班，訂明早的吧？今晚就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說著，助理就對謝寧投過了求助的目光。
而這邊原湛眉頭一皺，剛想否決，謝寧就主動開口道：「那就訂明早的吧。」
趕在原湛發火之前，謝寧又急急辯解道：「今晚十一點起飛的話，到了那邊都淩晨了，多半還是得住下。而且我記得機場離劇組還有一點距離，大半夜讓劇組派車來接也不太好。是不是？」
說完，謝甯還沖原湛嘿嘿一笑，露出漂亮潔白的牙齒。
謝寧這一番話合情合理，說的原湛根本就沒有辯解的餘地，最終原湛咬了咬牙，也只有黑臉道：「就你麻煩。」
助理一聽這話，就知道原湛同意了，頓時給謝寧投過佩服的目光。
謝寧則是微微一笑，表示完全沒關係。
原湛脾氣壞是壞，但也不是不能完全不能商量的人。而且謝寧也發覺了，如果事情裡需要麻煩原湛自己，原湛多半是情願受點委屈的，但如果是要麻煩別人，原湛往往就妥協了。
這就是謝寧剛才為什麼要換一種表述方式。
助理這邊松了一口氣，就連忙給原湛跟謝寧去訂酒店。
等助理走了，原湛拿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公事包，就淡淡道：「晚上我習慣早睡，你最好不要吵到我。」
謝甯見到原湛這個動作，忽然意識到什麼，就也默默起身道：「要走了？」
原湛：……
「去酒店！」
兩人到了酒店，助理已經把房間開好了，是豪華總統套房，帶單獨的小客廳那種。
總統套房的氛圍非常好，窗簾一拉開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全城市的夜景。
佈置也十分雅致，房間裡還散發著一股青檸加乳木果的香薰味。
桌子上還放有新鮮的水果，小冰箱裡也有免費贈送的飲品。
一進套房，原湛第一件事就是把謝寧的行李往房間裡一推，冷冷道：「你去裡面做你的事，我要工作了。」
謝寧也沒抵抗，聳聳肩把行李箱拉過來，鞋一脫，就自動滾到裡面的豪華大床上去了。
兩米的雙人床，被褥柔軟噴香，睡進去整個人就陷進去了，謝寧捧著手機翻來覆去好一會方才美滋滋打開遊戲介面。
不過在打遊戲之前，謝寧悄悄估摸了一下裡面跟外面的距離。
最終他覺得自己要是小點聲應該打擾不到原湛，就悄悄摸出了耳機。
一登上遊戲，謝寧立刻開始低聲又興奮地呼朋喚友了。
謝寧：哥哥哥！帶我啊！我又來了！
隊友A：你真的不是初中生嗎？為什麼你媽管你管得辣麼嚴？你聲音還辣麼弱雞？
謝寧：我真的不是初中生啊，我成年了真的QAQ
隊友B：我剛排完一局，一會來？
謝寧：好好好，老哥帶我飛~
謝寧這邊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外間原湛有點神經衰弱的耳朵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謝甯一口一個哥，叫的乾脆俐落，諂媚得緊，原湛俊美的面容上就露出三分疑色，忍不住猜忌——謝寧這是在做什麼？
想著，他便定了定神，忍不住留意了一分謝寧跟那邊的對話內容。
但謝甯戴了耳機，原湛聽不到隊友的說話內容，就只能隱約聽見——
謝寧：「臥槽，哥你太厲害了！帥帥帥！」
謝寧：「哥哥哥，舔我舔我舔我，麼麼噠快舔我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謝寧：「哥~你們怎麼又拋棄我了，我一個人好寂寞啊，我都跑不動了……」
原湛：……
咬了一下牙，原湛難以控制地想歪了。
謝寧這是在網上跟人撩|騷？？？
第22章 肉搏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原湛就一下子覺得之前那些事都能想通了，難怪謝寧讓他出去約|炮，難怪謝寧見了面對他愛答不理。
難怪……
呵，是謝寧求著自己跟他結婚了，所以現在謝寧反而先出軌了嗎？
想到這，原湛便冷冷放下了手中的資料，起身走進了里間。
謝甯正在愉悅的爆對方人頭，還一邊不停地叫隊友：「哎哥，這邊掉了個三級頭盔啊，你快來撿，我幫你盯著。」
冷不丁，一隻修長的手從後方伸過來，默默按住了謝寧的螢幕。
謝寧當即：「臥槽，你幹嘛？！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啪地一巴掌甩開原湛的手，謝寧急急返回遊戲，追著爆頭了一個，然後拔足狂奔——
忽然，他背後一涼。
等等……
剛才是原湛？
謝寧愣了兩秒，連忙翻過手機蓋上，然後就抬起頭。
果不其然，他就對上了原湛氣得不輕的俊臉。
沉默了兩秒，謝寧乾笑兩聲，舉手投降道：「我不是故意吵到你的。」
原湛仍是定定看著謝寧，目光微冷，似乎是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點什麼。
而謝甯完全不知道原湛已經斷定他‘出軌了’，所以這會遲疑了一下，謝寧又道：「你有事？」
原湛冷笑一聲：「你在網戀？」
謝寧：？？？
謝寧：……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謝寧道：「這哪跟哪啊？我就打個遊戲而已，怎麼就成網戀了？」
「我看你剛才叫人叫得聽親熱的。」原湛自然不信謝寧的解釋。
謝寧聽到這，愣了一秒，忽然好笑道：「你吃醋了？」
原湛眉頭一抽，冷冷道：「別轉移話題！」
「想你也不會吃醋。」謝寧聳聳肩。
末了謝寧又有點意有所指的笑道：「再說就算我真要出軌，又有什麼好瞞著你的，反正咱們也快離婚了。」
如果是以前，原湛巴不得謝寧提離婚，可現在他聽到「離婚」這兩個字總覺得分外刺耳，甚至覺得是謝寧故意諷刺他。諷刺他不該多管閒事。
可就算是這樣！謝寧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出軌啊！
於是這會原湛冷笑一聲道：「但我們現在還沒有離婚，你最好自重點，如果被別人知道你出軌，我是不會給你圓謊的。」
謝寧本來還帶著一點玩笑的心理，但這會聽到原湛這話，也忍不住生了氣，就冷冷道：「哦。」
原本想繼續質問的原湛，一時間被這個字給噎住了。
屋子裡寂靜了片刻，謝寧淡淡開口，帶著一點嘲諷的笑意道：「那你既然已經認定我出軌網戀，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現在你可以走了嗎？我要打遊戲了。」
原湛：！
狠狠咬了一下後槽牙，原湛有點煩躁的扯了一下脖頸上的領帶，欺身上前，一字一句地道：「你這話說的還真是輕巧啊。」
謝寧下意識地後退了幾分，當即炸毛怒道：「原湛你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欺負我一個弱勢Omega！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是不是個男人？！」原湛不怒反笑。
謝寧：……
完了。
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就在謝寧準備立即推開原湛逃跑的時候，他聽到原湛帶著一點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看來是我太蠢了。」
謝寧微微一怔。
「我跟你結婚兩年，從沒有跟任何人發生過婚姻之外的不當關係！還忍得幾次發了病。可你呢？當初明明是你求我，威脅我，逼我跟你結婚的。現在你卻出軌了？還跟我說反正我們就要離婚了，你真當我原湛是冤大頭麼？！」
謝寧徹底愣住了。
他沒想到原湛的心理活動居然這麼苦情，這麼糾結，這麼……一言難盡。
一時間，謝寧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腦子飛速轉動，謝寧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什麼好話來，最終只能看著原湛微微發紅的眼睛，勉強乾笑道：「那個……阿湛你先冷靜一下。我真沒有網戀，那個你——」
謝寧的話還沒說完，原湛就已經居高臨下的退開了一步。
謝甯心頭莫名一涼。
兩人對視幾秒，謝甯從原湛的眼神中看出了諸如憤怒，蒼涼等諸多複雜的情緒。
……
「阿湛？」謝寧摸了摸鼻子，低聲試探你道。
原湛驟然回過神，然後他就冷冷看了謝寧一眼，切齒笑道：「算我犯賤！」
說完，他甩手便走。
謝寧頓時有點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但他就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會不能放原湛走！
於是他三兩步就追了上去，攔在原湛的身前。
兩人對視一秒，氣氛詭異。
謝甯被原湛那寒冰一般的眼神一激，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道：「你這人能不能不要凡事靠腳趾頭腦補？聽我解釋啊傻逼！」
原湛：？？？
謝寧：……
「啊不是！」謝寧尷尬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傻逼，我那只是口頭禪——」
「對，我是傻逼。」原湛不怒反笑，接著他就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謝寧，邁步朝門外走。
謝寧被推開，眼看著原湛就要走到門前了，知道要是這次就這麼結束估計以後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所以謝寧心頭一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沖上去就對著原湛的腿彎狠狠踹了一腳。
哐當一聲巨響，原湛毫無防備地便被謝寧狠狠踹倒在了地上。
……
詭異的沉默之後。
「謝、寧、你、死、了。」原湛每個字幾乎都是磨牙切齒說出來的，帶著三分涼意，七分殺氣，聽得謝寧抖了三抖。
眼看著原湛就要坐起來，謝寧一個激靈，心一橫，沖上去就跪坐在了原湛的腰上。
原湛：！
「謝寧！」被狠狠坐下去的原湛簡直要發狂。
謝寧咬著嘴唇，默默望天道：「阿湛你聽我解釋。」
原湛：……
謝寧沒動，可肌膚接觸之間，原湛幾乎都能感受到隔著兩層衣料之後謝寧身體的熱度。
接著，原湛腦子裡就轟隆一下冒出之前謝寧穿著浴袍，對著他露出白皙優雅的腰部時的模樣……
一時間，原湛竟有些心猿意馬……
「你、先、起、來。」原湛微微漲紅了臉，磨著後槽牙顫聲道。
「我不，你不聽我解釋我就不起來。」死就死吧，至少死之前還自己一個清白。
而謝甯此刻也完全覺察不到原湛身上散發出的危機氣息。
原湛：……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然後，謝寧伸手撓了一下原湛的腰。
原湛：！
最終，原湛低頭古怪地發出一聲嗚咽。
謝寧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到原湛顫聲怒道：「有屁快放！」
謝甯聞言，也來不及多想，就連忙掏出手機，打開遊戲，給原湛看了一下自己的組隊情況，然後也點開之前那些知道他Omega身份的騷擾私信給原湛看了看。
「你看，我就是為了不被騷擾才偽裝成alpha的，但因為聲音不像，我就只有偽裝成剛成年的大學生。叫哥也是親熱一點嘛，不然人家大神怎麼會願意帶我這個菜雞。」
原湛看著謝寧的手機螢幕，期間臉色變幻多端，但一直沉默不語，咬著牙也不知道在隱忍什麼。
謝甯也不知道原湛信沒信，自己沉吟了片刻，又溫聲道：「放心吧，婚內出軌我是不可能出的。還沒離婚，我總不能給你戴綠帽子吧？真的就是打個遊戲而已。」
原湛聽到這，閉了閉眼，忽然微微吐出一口氣，道：「那你為什麼讓我去找別的人？」
謝寧愣了一秒，隨即一本正經地道：「你生病了嘛，不一樣的。」精神病人誰敢惹啊，是不是？
原湛猛地睜開眼，寒光凜凜地繼續磨牙。
謝寧立刻乾笑道：「額……我可能說錯話了，你隨意吧，就當我沒說過也行。」
半晌之後，原湛別過臉，冷冷道：「讓我起來。」
謝寧沉默了一下，靜靜側過頭，看了一下原湛的表情。
詭異的對視以後，謝甯默默從原湛身上站了起來，退開。
原湛被謝寧一直坐在腰上，只覺得腰都要被坐斷了，這會他咬著牙，默默翻身坐起來，看著謝寧一臉無辜的樣子，就恨的牙癢癢。
「你過來。」原湛忽然道。
謝寧：……
「嘿嘿嘿……」乾笑三聲，謝寧搖頭。
「你過來，我不打你。」原湛重複道。
謝寧繼續搖頭。
「我腰痛，扶我起來。」原湛磨牙道
謝寧愣了一秒，看著原湛扶著腰，咬牙切齒的忍痛模樣，覺得可能確實是有點問題，想了想，就過去了。
謝寧走上前去，默默蹲下|身，伸手輕輕按了一下原湛的腰：「嚴重嗎？」
話音剛落，謝甯就看到原湛臉色一沉，對他舉起了拳頭。
謝寧：！
這當口，跑是跑不了了，謝寧只有咬牙閉上眼。
然而……
預想中的拳頭並沒有落下來。
謝寧愣了兩秒，睜開眼，就看到原湛靜靜舉著拳頭，帶著一點嘲諷笑意的看他。
兩人目光相接，看著謝寧眼中還藏著的那一點害怕，原湛嗤笑一聲道：「放心，我還沒淪落到要揍一個Omega出氣的地步。現在知道怕了吧？」
謝寧：……
最終原湛冷冷收回手，動作有點古怪地站起身來道：「之前幾次是你做錯了事，我小小懲戒一下，可也沒打你。你用不著不服氣。」
謝寧：……
不過接著原湛冷笑一聲，也沒有再教訓謝寧，而是快步轉身去了洗手間。
過了一會，謝寧就聽到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謝寧沉默了兩秒，就連忙抱著手機逃回了床上。
真是慣得！
過了約莫十分鐘的樣子，原湛出來了，薄唇緊抿，俊美的臉上微微帶著一絲潮紅，神色還略微帶著幾分不自然，也不知道是生氣的後遺症還是別的。
謝甯見到原湛出來，倒也沒空去想別的，只是下意識地就想退避三舍。
誰知原湛卻先一步走了過來，默默對謝寧伸出手道：「手機給我。」
謝寧警覺皺眉道：「你想幹嘛？」
原湛淡淡道：「給我。」
「不給！」
原湛眼皮跳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謝寧：……
遲疑了一下，謝寧心想反正這也不是他私人的手機，裡面有的，除了遊戲，其他全是以前的謝寧留下的，這會也不能觸怒原湛，就忍著窩囊氣把手機遞過去了。
原湛接過謝寧的手機，兩三下就劃到遊戲的介面，然後點開人物。
謝寧一見，心中連忙叫糟，下意識地就跳起來道：「別刪我號！」
原湛瞥了謝寧一眼道：「誰說我要刪你號？」
謝寧表示不信：「你不刪我號你要幹嘛？」
原湛沒理會謝甯，修長的手指默默點開加好友的介面，動作熟練地輸入了一個ID，然後點了查詢添加。
謝寧：？？？
用戶名：湛？
還是個鑽石段位的號？？？
謝甯的腦子裡頓時冒出一個大膽又刺激的念頭，接著他就躍躍欲試道：「大佬？那是你嗎？」
原湛隨手把手機扔回給謝寧，道：「一會我讓陳助理加你好友，你要是無聊，讓他帶你玩，別成天跟網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謝寧：！！！
「哇！陳助理也玩這個啊？他什麼等級，看起來那麼悶騷的一個人居然會打這種遊戲？厲害了——」
原湛被謝寧劈裡啪啦的一串話炸得腦殼疼，但這會還是忍著煩躁解釋道：「這個遊戲是目前很火的一款，很多劇組的年輕演員還有導演都會玩，我們玩這個只是社交必要而已。」
謝甯眨了眨眼——原來如此？
原湛見到謝寧這模樣，就知道他對當前的大環境一無所知。
咬了咬牙，原湛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道：「一個遊戲而已，你最好別太沉迷，不然到時候被裡面的人騙了都不知道。」
講話講得那麼騷，肯定也是那些人騙謝寧說的，要知道謝甯以前從來都是謹慎小心的一個人，絕不會說那些騷斷腿的舔狗話。
同時原湛還在謝寧的訂單看到了謝寧給那些隊友送時裝的那些記錄。
真是太好騙了。
原湛如是恨恨地想。
甚至看著眼前這個光有一張漂亮臉蛋，實則腦子空空的傻白甜謝甯，原湛都有些懷疑也許他們離婚之後，謝寧就會被遊戲裡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猥瑣男給騙走吧……
想到這，原湛竟然還莫名有些……擔心？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原湛眉頭一皺，就硬生生把那一點關切的苗頭給壓了下去。
就算被騙，那也是謝寧自找的！
而謝甯聽著原湛的話，愈發覺得原湛這人刀子嘴豆腐心，彆扭得很，但本質也不算壞，於是他就轉了轉眼珠道：「放心啦，以後有你們這群大佬帶我，我肯定不會找別人——」
「沒事別打擾我。」原湛沒好氣地道。
謝寧：……
「哦！」
這件事竟然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原湛自己坐回到外面小客廳的桌子前，看著銀白色筆記型電腦散發著熒熒藍光的螢幕時，覺得自己這次本來有脾氣都被攪得沒脾氣了。
而想著謝寧在遊戲裡面跟那些人親密地喊著‘哥哥’，又一口一個‘麼麼噠’，原湛都懷疑，謝寧以前是真的喜歡過他麼？
沒錯，以前的謝寧最多羞羞怯怯地攥著衣角說一句‘阿湛，我喜歡你’。
可現在想想，原湛覺得，那只怕不是羞怯，是不情願吧？
謝寧從頭到尾恐怕就只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希望跟自己結婚之後自己能夠幫到謝總，那句可憐巴巴的喜歡，只怕是騙人的鬼話吧！
難怪前些日子謝寧幾次想勾引自己，卻又中途自行終止，恐怕是想借種生子，但又對著自己睡不下去——
哢擦。
一聲悶響。
是原湛默默一拳錘在了桌子上。
謝甯剛才跟原湛吵了一架，其實也沒心思打遊戲，這會聽到外面有動靜，他就忍不住坐直了身體道：「阿湛？」
原湛聽到謝寧的聲音，目光動了動，冷冷道：「幹什麼？」
謝寧‘啊’了一聲，「沒什麼啊，你沒事吧？我聽到有聲音。」
原湛下意識地想回復一個‘沒事’，可思維不知道轉到哪，他又默默站起身，走進了房間裡。
謝甯這邊完全都不知道原湛剛才腦洞突破天際，自己編出了一場愛恨情仇大戲，但看到原湛進來，他就知道……
完了，某人又要犯病了。
瑟瑟發抖啊。
思維飛轉，謝寧想了一個又一個脫身自救的方法。
忽然，謝寧腦子裡叮了一聲，眼前一亮，舉起手裡的手機道：「心情不好？打遊戲嗎？」
原湛：……
原湛此刻靜靜看著眼前一臉歡脫的謝寧，腦子裡驚濤駭浪一個又一個。
他原本想質問謝寧——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還要逼我娶你？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還要騙我你喜歡我？
可話到嘴邊，他看著謝甯那張漂亮無辜的臉，又問不出來了。
因為，原湛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問出來，也是自取其辱。
可來都來了……
十分鐘之後。
原湛坐在床尾，謝寧盤膝坐在床頭，兩人一人手裡捧了一個手機，一起吃雞。
「我們去海島好不好？沙漠我不熟啊，會死的。」謝寧認真地盯著螢幕道。
「閉嘴。」原湛額頭上冒出三條青筋。
「哎，剛有個陌生人加我了，備註是陳助理哎——耳東陳？這名字也太……」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原湛無語道。
謝寧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昵稱，有點慚愧地嘿嘿笑了一聲。
‘大哥舔我！’
沒錯，這就是謝寧的昵稱。
陳助理加進隊伍裡來之後，短暫地沉默了一秒，謝寧看到，他也是個鑽石。
然後，陳助理就弱弱開麥道：「原總，這是劇組裡哪個新人嗎？」
謝寧當即眉頭一跳——劇組的新人？有情況啊。
原湛聞言，臉上一黑，道：「這是謝寧，你別瞎猜。」
陳助理驚悚了。
「夫、夫人好！」等陳助理反應過來，立刻畢恭畢敬道。
「準備吧，我要開了。」原湛淡淡道。
一旁謝寧跟驚悚中的陳助理連忙準備。
而就在這時，原湛的手機螢幕又跳出來了一條組隊請求。
請求人是……
蘇陵。
原湛正想狠心點拒絕，就聽到一旁的謝寧道：「阿湛你網卡了嗎？怎麼不開？」
原湛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手滑了一下。
然後……
他就把蘇陵給通過了！
他居然通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肉搏
第23章 白月光
可憐一直開著語音的陳助理還不知情，這會他就在語音裡咦了一聲道：「陵哥也來了啊。」
原湛：……
謝寧是誰？一聽陳助理這話，加上那個ID的昵稱‘淩晨有風’立刻就猜出來者的身份。
文藝又不失格調（×）
於是還沒等原湛說什麼呢，謝寧就連忙笑道：「陵哥好~」
謝甯很少在原湛面前用這種溫軟又甜糯的聲音說話，原湛當即就眼皮一抽，有些難以忍受地瞥了謝寧一眼。
而蘇陵反倒是有些意外加開心的溫聲笑了笑，道：「小寧終於肯來玩這個遊戲了？之前讓阿湛邀你一起玩，你都不來，我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原湛：……
謝寧愣了一秒，立刻就眯眼朝原湛望去。
原湛這會關掉了自己的麥克風，語氣有點生硬地對謝寧道：「你以前不是都不玩遊戲嗎？所以我才沒有叫你。」
「哦？是嗎？」謝寧挑挑眉。
原湛憋著一股氣，道：「那你要怎麼樣？還想要我給你道歉嗎？」
「道歉就算了。」謝寧撇撇嘴，末了挑眉笑道：「不過放心，我不會揭穿你的。」
原湛：？？？
這時，原湛手機裡傳出蘇陵莫名其妙的聲音。
「阿湛你跟小寧在說什麼？什麼道歉？阿湛你聲音好小，是耳麥壞了嗎？」
原湛：……
謝寧愣了一秒，隨即就不厚道的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最終原湛惱羞成怒道：「閉嘴！不許笑！」
這邊雞飛狗跳了好一陣，最終總算平靜下來，於是由原湛，謝甯，蘇陵，陳助理組成的神奇隊伍開始探索場景了。
蘇陵是四人裡面段位最高，也是最冷靜的，陳助理和原湛兩個人基本上等於半個人——兩個人加起來說的話還沒有半個人多。
於是遊戲開打沒多久，就都聽到的是謝甯跟蘇陵的對話了。
謝寧：「陵哥啊，我撿的都是□□，運氣好差嚶嚶嚶~」
蘇陵微笑：「到這邊二樓來，有槍和頭盔，小心點。「
謝寧：「好的好的，我馬上來~陵哥最好了。」
原湛：……
陳助理：……
謝寧撿了槍和頭盔之後，就圍著蘇陵身邊轉來轉去，跟著蘇陵跑。
一邊跑他還一邊道：「陵哥我送你一套時裝吧？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看牛仔服就不錯，很帥氣，還有那個軍帽和墨鏡搭配，超時尚的~」
蘇陵聽著謝甯殷勤的語氣，默默笑了笑，溫聲道：「不用了，我時裝夠穿了，你不如送阿湛幾套吧，他都不買時裝的，不過你送他一定穿。」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最終，是謝寧不動聲色地嘿嘿笑了兩聲道：「我怕我買的他不喜歡~」
說著，謝寧就離開了蘇陵的視線範圍，溜去一旁搜裝備了。
與此同時，謝寧抽空抬起頭，默默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原湛，只見原湛盯著手機，飛快地操作著，神情還算平靜，他就默默松了一口氣。
這蘇陵也是……人美心善倒是人美心善，就是情商有點低……
不過好在原湛這會像是心情還好，沒多計較，不然謝寧覺得自己一會也得慘。
謝寧一邊嘀咕著自己腦子裡那些小九九，一邊心不在焉的操縱著人物在草叢裡跑，忽然！
一個敵人猛地就從對面草叢裡躥了出來，對準謝寧就是一陣掃射，謝寧頓時發出一聲慘叫，然後瘋狂地開始亂沖。
「救命啊啊啊啊啊！我要被打死了！陵哥快舔我一口嗚嗚嗚嗚……」
話音剛落，謝寧便又聽到一陣槍響，而他的血條卻沒有下降。
頓時就精神一震，謝寧正美滋滋地回過頭想要抱蘇陵的大腿，結果一調轉鏡頭，他就看到對面的原湛默默放下了槍，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額……」
尷尬了一秒，謝寧連忙道：「謝謝阿湛救我！」
「去摸盒子。」原湛皺眉淡淡道。
謝寧一眼看到那個散發著綠光的盒子，就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不過他沒發現，原湛也在這時跟了上來。
謝寧這邊挑挑揀揀選好了自己要的東西，忽然發現地上又多了幾樣東西，他微微一愣，就聽到原湛淡淡道：「撿完就趕快走，馬上要放毒了。」
謝寧剛反應過來，一抬頭，原湛的角色已經跑遠了。
謝寧不由得就默默撇撇嘴，在心裡道——真是個死傲嬌。
與此同時他再次抬頭朝原湛那邊看了一眼。
結果這次不巧，原湛竟然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相接，一瞬間，雙方大腦竟都是一片空白。
最終，是謝寧先回過神來，尬笑一聲，默默轉回頭，繼續打遊戲。
原湛這是……轉性了？
謝寧有點難以置信。
不過也只有這一次，之後在遊戲裡，謝寧也基本還是圍著蘇陵轉，然後沒打多久，他就掛了，於是就盯著手機，一邊開著語音一邊看剩下三個人玩。
這一局打了快一個小時，其實最終大家都還沒死，但蘇陵的助理出現說讓蘇陵去休息，蘇陵就表示惋惜地下了線。
謝寧這邊有點依依不捨地跟蘇陵道了別，收起手機，扭頭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原湛那邊，卻發現原湛正微微垂著頭，好看的眉頭皺起，修長的手指正按著太陽穴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
像是在忍痛。
謝寧心頭一跳，便道：「你頭又痛了？」
原湛像是聽不得這句話一般，當即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謝寧連忙高聲道：「你去幹嘛？！」
原湛腳步頓了頓，煩躁冷聲道：「吃藥。」
接著外面就傳來一陣翻箱子的聲音。
謝寧愣了一秒，便從床上翻身下來，踩著拖鞋走了出來。
謝甯看著原湛在放倒的行李箱裡翻藥，目光動了動，就走到一旁，從自己的行李箱裡掏出一個王姨準備的折疊燒水壺，接了一壺水拿去燒開。
原湛本來準備直接就著酒店冰箱裡的礦泉水服藥，但看到謝甯燒水的舉動，他還是又默默把冰箱門給關上了。
謝甯見了這樣的原湛，不由得默默笑了笑，隨後他又想起什麼一般皺眉道：「你這個頭痛是不能刺激情緒和……過度用腦？」
原湛這會微微仰著頭，閉目靠在沙發上，聽到謝寧的話，沉默了許久，才靜靜‘嗯’了一聲。
謝甯看著原湛俊美臉上微微擰起的眉頭和忍痛的表情，心中動了動，就還是走上了前去。
原湛正閉目忍痛，一道陰影從上方投下，一雙溫熱柔軟的手就靜靜覆蓋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原湛：！
他下意識地睜開眼想起身，卻被謝寧默默按住了。
「別動，給你按一下。」
原湛皺眉看著謝寧。
謝寧默默歎了口氣，道：「就當是回報你剛剛給我的藥和頭盔咯。」
就這樣，原湛才略略放鬆了肌肉，任由謝寧動作。
看著原湛閉著眼，乖乖任由他按摩的樣子，謝寧目光動了動，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經過了這幾次的衝突和交鋒，謝寧算是更深入的摸清了一點原湛的脾氣。
謝甯以前曾經因為原生家庭不好，關注過一些心理學博主，也瞭解到一些類似原湛性格的案例。
在書中，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故意為了減少家庭麻煩，就把原湛設置成了單親家庭，單親就算了，帶大原湛的母親還在原湛上大學那年去世。
以至於後來作者寫了個原湛番外，還在番外里弄出了這麼一段獨白。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接受了謝寧，是不是至少會有兩個人，甚至兩個家庭能得到幸福。
謝寧當時看那個番外，只覺得噁心，覺得作者這特麼就是來洗白渣攻的吧？
但現在想想，謝寧忽然又覺得原湛這娃有點慘啊。
大學，正應該是走向理想的一個階段，而原湛卻在這個時候失去了陪伴他成長的母親，之後又被看上他的謝甯道德綁架，結了婚。
可以說，原湛自從大學之後，就沒怎麼幸福過。也難怪他要那麼拼命工作，然後暗戳戳享受一點跟蘇陵的曖昧麻醉自己。
慘。
真慘。
人間真實•慘。
難怪原湛總是疑神疑鬼，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難怪原湛每次聲調都那麼高，恐怕也只是為了掩藏心裡的懼怕和不自信。
不過，原湛好幾次在情緒失控的最後當口，都能勉力控制著沒把謝寧怎麼樣。
而遊戲和平時裡也偶爾能幫個忙，也證明原湛這娃本質是好的，根子還沒爛掉。
想到這，謝寧就想，哎，自己還是做個好人吧，等麻利離了婚，就撮合撮合他跟蘇陵。
不然這大兄弟也太慘了。
情緒稍微一轉折，謝寧手下的勁就重了幾分，一不小心還用指甲挖了原湛一下。
「嘶——」原湛微微吸了一口涼氣，扭頭便冷冷瞪了謝寧一眼。
謝寧連忙抬手，以示清白。
原湛無語，正好這時開水好了，謝寧就連忙去倒開水。
原湛這邊吃完藥，謝寧便又道：「多喝點熱水，對身體好。」
原湛皺了皺眉，最終卻也還是把那一杯熱水默默喝完了。
謝寧看了，默默表示——真乖，吾兒懂事，吾心甚慰啊。
只可惜，現在還是個熊孩子。
而這邊原湛喝完熱水，就伸手扯了一下領帶，結果看到謝寧在一旁，他就皺眉低聲道：「我先去洗澡，你回避一下。」
「好的。」謝寧連忙轉身進了臥室。
原湛這邊脫了衣服，就進去了浴室。
謝寧也睡不著，就趴在床上，兩條腿晃啊晃的，一邊刷微博一邊跟隊友解釋自己剛才為什麼沒跟他們組隊。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吧，謝寧忽然從床上抬起頭，然後他就狐疑地瞅了一眼浴室的毛玻璃門。
裡面是暖黃的燈光，霧氣都糊在玻璃門上，什麼都看不清。
但謝寧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可能要壞事了。
大約盯了那個玻璃門半分鐘之後，謝寧微微抬高聲音喊了一聲‘阿湛’。
裡面沒人答應。
於是謝寧就急急穿起拖鞋，走過去又喊了兩聲。
還是沒人答應。
謝寧：……
乖乖，這熊孩子還真是泡澡都不讓人省心啊。
還好這個酒店的浴室門是沒有門鎖的，謝寧一推就進去了。
在滿室霧氣裡，謝寧摸索著走到了浴缸前，然後他就看到靜靜躺在按摩浴缸中，已經陷入了睡眠的原湛。
按摩浴缸還在工作，水波起伏，水泡咕嘟咕嘟圍繞著原湛修長英俊的身體，而這時原湛靜靜側頭靠在浴缸上的樣子也莫名看起來十分溫柔無害。
睫毛被水汽沾濕，顯得愈發濃密深黑，頭髮零落在白皙的前額上，襯得他俊美窄長的臉莫名透出一絲精緻感，側面的輪廓更是毫無瑕疵到令人咂舌。
真像是雕塑館裡的白玉雕像啊。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推一下自己的狗血火葬場預收《穿成反派的寡婦小媽》
唐玨穿進了一本生子甜文。
然而，他穿成了那個導致反派黑化的——反派的寡婦小媽。
這個小媽年輕貌美，膚淺拜金，為了貪圖豐厚的遺產嫁給了反派病在旦夕的爹。
並打算在反派爹死後，貪了遺產就跟自己的小白臉私奔。
可惜，最終還是被反派給抓回來給虐瘋了。
唐玨：瑟瑟發抖.jpg
好在唐玨穿來的時候，反派爹剛死，原主還沒來得及行動。
於是——
分遺產的時候
唐玨：我是真心喜歡你爸爸，遺產我是不會要的，給我錢就是侮辱我的人格！
小白臉找上門的時候
唐玨：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這輩子只會喜歡一個人！
就這樣，唐玨成功離開了反派的住處，只拿了一筆小錢，自己出去打工。
若干天之後
在暗中默默觀察的反派：他好像真的很愛我爸，世界上竟然有比XX（男主）還真誠不做作的人，跟那些妖豔賤貨都不一樣。很好，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若干月之後
成功讓小媽懷上自己崽的反派：反正我是反派，娶自己小媽這種事，根本就不算事。
唐玨：滾！
第24章 猝不及防
只不過，謝甯對白玉雕塑什麼的，並不感興趣——他這個人，沒有什麼藝術細菌，一般情況下，就是免費送他雕塑館的票都不會去看的！
所以，謝寧皺眉盯著原湛的果體思索了一下，只覺得以自己現在這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估計還沒把原湛背出去就得把腰閃了。
而且……這種情況也不好找外人求助。
思索到最後，謝寧默默搖頭歎了口氣，伸手拿起一旁的花灑，打開水閥試了一下水溫。
不冷不熱剛剛好。
下一秒，滋——
花灑上那細密溫熱的水線便異常精准的噴在了原湛那張俊美無瑕的臉上。
原湛：！！！
接著就是水花亂濺，原湛猛地就從浴缸中坐了起來，一臉憤怒，還帶著幾分迷茫。
原湛這一次出這種事純屬意外。
因為他往常吃藥總是恥於被人知道，自己也懶得燒開水，所以乾脆都用礦泉水配藥。
冷水跟藥產生反應的時間大概是半小時，於是原湛覺得這次自己稍微泡一回澡再出來睡覺沒關係。
但他忘了，這次謝寧讓他喝的是熱水。
還喝了一整杯。
於是泡到一半，原湛自己剛覺得有點不對，就已經昏昏沉沉的在浴室的溫暖水汽中睡過去了……
而這會謝寧默默看著原湛在水中撲騰，好笑的將手中的花灑放回原處，然後對著一臉怒氣瞪著他的原湛道：「你泡太久了，我怕你出事，就進來了。」
原湛還黏著水珠的白皙俊臉上頓時冒出一絲窘色，接著他就順手關掉了按摩浴缸的按摩功能，淡淡道：「謝了。」
謝寧正有點想笑，忽然，他的目光就凝滯了——
按摩浴缸還開著按摩功能的時候，水裡全是咕嘟咕嘟的水泡和水流，相當於一個天然馬賽克。
現在，原湛把按摩功能關了……
「咳……」謝寧默默別過眼，白皙的耳根子都泛了紅，「我先走了。」
說完，謝寧便逃一般的飛速溜出了浴室。
原湛這邊還被浴室的熱氣蒸的有點頭昏腦漲，加上藥力發揮作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剛才關了按摩功能是幹了一件多麼驚天動地的蠢事。
直到他看著謝寧面紅耳赤奪門而出，才後知後覺的按了一下太陽穴，然後下意識的低頭一看……
！！！！！！
平靜的水面下，埋葬著原湛今日份的臉面。
而此刻，謝寧躺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裡，望著天花板發呆。
媽耶。
他剛剛看到了什麼？
是原湛的……那個？
那個那個！
砸了咂嘴，謝寧在被子裡翻了個身，然後默默感慨——
好大啊……
有，那——麼大！
嗶——
想著，謝寧默默低頭往被子裡看了一眼，黑不隆冬的，也看不見什麼。
過了一會，他怏怏的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算了，反正在這個ABO世界裡，Omega就是沒有人權的。
又過了三分鐘，原湛穿著浴袍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皮膚上還帶著一點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蒸的太久了，還是因為剛才那場事故害羞的。
兩人打了個照面，謝寧目光動了動，主動從被子裡翻身出來，起身道：「你先睡吧，我也去洗澡了。」
原湛模模糊糊‘嗯’了一聲，邁開長腿，上了床。
兩人擦身而過的時候，謝寧的目光仍是不自覺地就朝原湛那裡瞟了瞟，不過這次隔著鬆散的浴袍，什麼都看不見。
可惜。
本來謝寧也是想泡澡的，但想著原湛可能要休息，怕打擾到他，就匆匆忙忙沖了個澡就裹著浴巾出來了。
謝寧出來的時候，外面客廳的燈已經熄滅了，臥室裡也只剩下兩盞暖黃色的床頭燈，原湛正靠在床頭，戴著眼鏡，看一份文件。
謝寧目光動了動，走過來，拉起一角被子，小心翼翼地鑽進去，道：「你不睡？」
原湛默默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邊：「準備睡了。」
謝寧連忙‘哦’了一聲，然後像一條泥鰍一樣滑進了被子裡，末了他眨眨眼：「我好了，關燈吧。」
原湛：？？？
什麼時候輪到他關燈了？
還有謝甯居然這麼自然就睡在了他身邊？
可看著謝寧只露出一顆頭，眨著眼，乖乖的模樣，原湛最終屈服了。
他彎腰伸手過去關了燈，等房間一片黑暗，原湛便重新回到被子裡。
兩米的床很大，但對於兩個成年男性來說，也不算大了。
原湛在右邊，謝寧在左邊，兩人身上蓋著鬆軟的厚被子，一時間卻又都睡不著。
謝寧是本身就熬夜慣了，但又覺得熬夜打擾人才配合的原湛，他哪裡知道，原湛這貨也是個熬夜狂魔。
於是，這會，靜謐的黑暗之中，一床被子下的兩個人都抬頭盯著天花板，一個在心裡默默數著綿羊，一個則是在想著先前發生的窘事。
在謝寧默默數到第兩百隻綿羊的時候，他有點困了，迷糊之間，一直睡相不太好的他，就扭腰翻了個身。
原湛：……
他能感覺得到謝寧不是故意的，因為謝寧只是翻了個身，然後手臂擦到了他身上。
可謝寧怎麼每次都能夠那麼精准的碰到那……
算了！
原湛咬了咬牙，深深呼吸了一下，盡力刨除自己滿腦子的廢料，狠狠閉上眼，睡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原湛在半夢半醒之間仿佛嗅到了一股清新中帶著甜蜜的氣息，宛如石榴花蜜一般，清新中還透著一點酸口的甜。
他鼻子微微動了動，下意識地就扭頭追尋著那酸甜多汁的香味去了。
然後……
原湛的鼻尖和嘴唇就觸碰到了一片柔軟又溫暖滑膩的肌膚。
原湛：！！！
下一秒，原湛猛地睜開眼，便看到自己將頭埋在了謝寧白皙柔滑的脖頸間，他的嘴唇旁，近在咫尺的，便是謝寧那散發著誘人味道，引人標記的Omega腺體。
謝寧對此，一無所覺。
他仍是安靜的睡著，耳畔柔軟的黑髮垂下來，撓的原湛鼻子微微發癢，肌膚之間散發出來的甜香氣更是讓原湛忍不住想要衝動地按住他，然後狠狠的——！
猛地掐了一把手心，原湛咬著牙別過頭來，微微喘息著，對於自己方才的綺麗思維表示震驚。
原湛一直知道謝寧生的好看，但他以前也一直覺得，謝寧恐怕是長得好看的Omega裡，最容易讓人陽|痿的那個。
可最近的幾次經歷，卻讓原湛開始懷疑——資訊素，真的那麼強大嗎？
是不是他單身太久，導致看謝寧都覺得眉清目秀了？
狠狠按捺住浴袍下蠢蠢欲動的欲望，原湛默默翻身起床，走進浴室，用冷水沖了把臉。
等原湛整理好自己，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謝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個睡姿。
似乎是因為空調太熱，被子太厚，原湛一走，謝寧就把被子盡數踹開，然後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浴袍下，兩條修長白皙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氣裡，從原湛的角度，甚至能夠看到謝寧裡面那純白色的棉質內褲……
額頭上的青筋抽搐了兩下，原湛憤憤地走到床前，拾起被子就猛地扔到了謝寧身上。
謝寧本來就在迷糊之中，原湛這麼一下，他就徹底醒了。
不過醒來之前，謝寧還掙扎了一下，嘟囔道：「幹嘛？讓人睡個安穩覺都不行？」
原湛聽到這句話，本該生氣，可緊抿的薄唇卻不知怎麼無意識地上揚了一下，然後他就換了一幅兇神惡煞的表情道：「幾點了，你還睡？」
謝寧：「啊？」
三秒之後，謝寧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手舞足蹈地慌張道：「臥槽，開工了嗎？今天是哪個組啊，小艾我的箱子帶了沒？」
原湛：？？？
「我看你是睡魔怔了。」原湛冷冷道，隨即順手把謝寧的衣物給他扔到了床上。
而這會，掙扎起來的謝寧也才漸漸清醒過來，等他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是原湛，而不是自己在本來世界裡的化妝助理小艾，這才揉了揉頭髮，松了口氣，道：「要出發了嗎？」
原湛看著謝寧松了口氣的模樣，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好奇，他遲疑了兩秒，道：「還有四十五分鐘登機——你剛才夢到什麼了？」
小艾是誰？進組又是進什麼組？聽謝寧那語氣，還熟稔得很。
原湛此刻總覺得，自己似乎還沒有真的看透謝寧。
而謝甯聽到原湛這話，愣了愣，隨即他就一邊脫了上衣，一邊打哈哈道：「我之前看了本小說，有點代入，夢到自己——」
不過謝寧話還沒說完，就被原湛咬牙切齒地打斷了。
「去浴室裡換衣服！」
謝寧一愣，接著他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纖瘦的胸膛，再一看原湛那微微泛紅的俊臉，謝寧就忍不住哈哈道：「不是吧阿湛，我就換個衣服而已，你總不至於對著我發情吧啊哈哈哈——」
原湛的臉色愈發詭異了。
下一秒，原湛像是被揭穿了什麼秘密一般，惱羞成怒地丟下一句：「沒臉沒皮！」就狠狠地摔門出去了。
謝寧頓時愣在了當場。
半分鐘之後，謝寧莫名其妙地回過神來。
不至於吧？？？
他是真的對著自己發……情了？？？
不過謝寧很快就釋然，並又開始同情原湛了。
嗨呀，看這孩子，禁欲二十七年把他害成了什麼鬼樣子？竟然看自己這個過往仇人都覺得眉清目秀了！
謝寧自己把這事當成玩笑，還覺得挺有意思，可原湛的思維卻完全不是如此。
原湛從房間出來，自己靜靜一個人立在酒店大堂裡的時候才發覺——剛才他是從心底失態了。
以前原湛發怒發火，也不過是覺得對方愚不可及，可這一次，原湛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和目的了。
他並不是發怒，而是……慌張。
謝寧那一句玩笑話，卻像是看透了他一般。
想到這，原湛忍不住狠狠閉眼，咬了一下牙。
就在這時，陳助理出現了，他看著原湛一個人，神經煩躁的立在酒店大堂裡，心裡咯噔一聲，但還是迎上來道：「原總，您來了？」
接著，陳助理又意識到什麼，問道：「夫人呢？」
原湛眉心微微一跳，正有點想發火，身後就傳來謝寧的聲音。
「來了來了，在這呢。」
陳助理扭頭一看，就見到謝寧推著兩個行李箱從電梯裡急急忙忙走了出來，陳助理連忙就上去接過了行李箱。
謝寧便笑道：「謝謝陳助理~」
謝寧笑起來有個小梨渦，整個人也溫潤自然，陳助理頓時覺得如沐春風，連忙道：「不客氣不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接著，陳助理就忍不住悄悄看了原湛一眼，立馬又收回目光——原總這事可做的不地道啊，竟然讓自己的夫人，一個柔弱的Omega拿行李箱。
雖然知道謝甯跟原湛是屬於商業聯姻的性質，但陳助理還是忍不住在內心裡替謝寧惋惜了一小下。
尤其是昨晚跟謝寧一起玩過遊戲之後，陳助理更加覺得——這麼活潑風趣又漂亮的Omega要到哪裡去找？原總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
原湛並不知道自己的屬下已經開始腹誹自己，這會就淡淡道：「既然人到齊了，就出發吧。」
謝寧：「嗯嗯。」
陳助理目光動了動，上前一步道：「二位跟我來。」
抵達機場之後，陳助理去把行禮辦理了托運，謝寧就去肯德基打包了一點早餐來吃，原湛自然是不吃的，不過謝寧還是硬塞給他一碗粥和一杯牛奶。
「早上不吃容易低血糖，對胃也不好，你那個偏頭痛肯定多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隨便吃點什麼也好。」
原湛內心是拒絕的，可看著謝寧靜靜望著他，漂亮秀美的臉上一臉誠懇，他最終還是接了過來，象徵性地打開牛奶喝了一口。
謝甯見到原湛吃了，就默默勾起唇角，愉悅地笑了笑，扭頭開始解決自己的肉鬆包飯團——哎呀，感覺真是像在玩熊孩子養成遊戲呢~
不過順毛成功的感覺還真挺不錯的。
原湛這邊喝了一口牛奶，眼角餘光卻落在謝寧這邊，當他看到謝寧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一點開心的笑意時，他心頭竟然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謝寧在笑什麼？
他在高興自己喝了牛奶？
想到這，原湛便忍不住默默握緊了手裡的牛奶紙杯，看著謝寧的目光也愈發深沉了幾分。
而這時，陳助理托運好了行禮，就匆匆趕來，正好就看到這樣的一幕——
謝寧正低著頭，滿足而又愉悅地吃著手裡的早餐，而原湛卻靜靜坐在一旁用一種罕見的深沉眼神看著謝寧吃東西的樣子，那眼神裡……竟然像是一絲溫柔？
陳助理頓時又毛骨悚然了。
而就在這時，謝寧抽空抬起頭，拿起一旁的豆漿喝了一口，正好一眼看見陳助理，便立刻眯眼笑道：「陳助理快來，我買了早餐，你也吃一點吧~」
謝寧一發話，一旁的原湛便不動聲色地別眼看向遠方。
陳助理發現了這一點，心頭不由得一突，正在暗暗叫糟，偏偏謝寧又叫他了。
「哎呀，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快來吃吧。吃完了好上飛機。」
這樣，陳助理也只有默默走了過來。
謝寧順手遞給他飯團，油條還有一杯豆漿，陳助理訥訥接了過來，又悄悄去看原湛的臉色，但原湛這會就望著遠處，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兩人相對而坐，謝寧一邊吃一邊就順便跟陳助理搭訕。
「陳助理你技術好好啊，有空多帶我吃雞啊，我都沒人帶的。」
陳助理一邊看著老闆原湛的臉色一邊謹慎笑道：「夫人您戰術意識還是很好的，就是新手可能不熟悉地圖和規則，多打打就好了。」
謝甯聞言，沉默了一秒，忽然笑笑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帶我。哦對了，以後還是別叫我夫人了。」
陳助理心頭一驚，立刻又看向原湛的位置，嘴上則是乾笑道：「哪有，我技術也一般。」自動忽略了謝寧後面一個問題。
謝寧知道他是遵循上下級關係，怕惹怒了原湛，就無奈道：「行吧，不帶就不帶，我自己找人帶我。」
謝寧這句話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脆響。
謝甯跟陳助理皆是一驚，同時抬頭看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原湛默默站起身，揚手把手中捏癟了的牛奶紙杯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謝寧：……
陳助理：……
謝寧愣了一秒，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又惹毛了原湛，但他這會正吃著呢，也懶得去順毛——原湛就跟個不定時炸彈一樣，沒事就炸一下，真要次次順毛也太煩了。
所以謝寧就只是瞥了原湛一眼，然後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過頭來繼續吃自己的早餐。
陳助理則是心驚膽戰地站起來，剛想問話，卻聽到原湛淡淡道：「我四處走走，一會回來，你們就在這裡等我。」
陳助理愣住了。
至於謝寧？聽到了也當做沒聽到，繼續啃他的油條和飯團。
原湛走了。
陳助理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謝寧見了，不由得好笑，就默默笑道：「坐下吧陳助理，你越是這樣，他就越當回事。等你什麼時候不把他當回事了，他也就不作了。」
就跟小孩子哭著要玩具一樣，要到了一次，下次就繼續，如果第一次不給，他也就不哭了。
而陳助理聽到謝甯的話，簡直有點震驚。
謝甯見了陳助理的表情，知道他有點理解不了，笑了笑，又道：「工作上的事你們在意一點他的脾氣沒什麼，但這種瑣碎的小事就不用太在意了，他又不願意跟你們分享，你就不要自尋煩惱了。」
陳助理聞言，目光動了動，覺得多了幾分安慰，但仍是有點不放心。
謝寧這會吃完了飯團，隨手把飯團紙捏成一團塞進塑膠袋裡，便道：「原湛又不是雇你當心理醫生的，你處理好分內的事情就行，他的情緒，你愛接不接。如果他真的因為情緒上的問題辭退你——他有因為情緒上的問題辭退你嗎？」
陳助理頓時一愣，隨即他就眼前一亮，搖頭道：「沒有。」
謝寧立刻就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挑挑眉：「那懂我意思了吧？」
陳助理大力點頭：「懂了！」
•
原湛自從上了飛機之後，就覺得有點不對。
謝甯就算了，最近謝甯就從來都沒對頭過。
可現在陳助理好像也開始不對勁了——面對他變得淡然自若多了，一點都沒有之前那麼急急吼吼圍著他轉的狀態，但也還算是畢恭畢敬。
感覺上來講，好像是好事。
可原湛心裡卻莫名有點不舒服。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
原湛自己安慰自己。
飛機經過兩個小時的飛行，抵達了雲山國際機場。
陳助理這邊取好了托運的行李，三人就一起從機場的VIP貴賓通道出來，接車的人員早就等在那了。
然而，這世上總是有不湊巧的事。
三人這邊一出VIP貴賓通道，也不知道從哪來的一群粉絲就一擁而上，高興地沖著謝甯直喊蘇陵的名字，手裡還不停地晃著紙牌和照片。
陳助理懵了。
原湛懵了。
謝寧更加懵了。
下一秒，謝寧腦子裡就冒出一個名詞來——私生飯。
還沒等謝寧做出更多的反應，那些私生就已經沖了上來，一邊哢擦哢擦拍照，一邊大聲叫著‘蘇陵’‘陵陵’‘阿陵’，甚至還有的趁機湊上前來要謝寧給她們簽名，還伸手去摸謝寧的臉和頭髮。
謝寧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一下子就慌了，他剛想盡力躲開眼前一個不停地想抓住他的手的一個狂熱女粉絲的攻擊，頭髮又被人狠狠扯了一下。
謝寧頓時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眼看著那些狂熱粉絲還在不停地叫喚往前沖，忽然一股大力襲來，謝寧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上，接著他肩膀就被一隻手臂給環了起來。
隨後，謝寧的耳畔便響起原湛冷聲發怒的聲音：「都是智障嗎？自己的偶像都不認識？！你們哪只眼睛看到他是蘇陵了？」
謝寧恍惚了兩秒，忽然眼睛有點發酸。
「好過分哦！」這時也不知道從哪傳出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接著這群狂熱的粉絲就紛紛附和。
然後又有一堆舉起單反對著原湛和謝寧拍照的。
原湛是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場面，一時間急火攻心，放開謝寧，就大步上前，想去搶最前面那個女粉絲手中的單反。
原湛作為一個強勢的alpha，一發起怒來，渾身散發出的那種威懾氣場就讓在場的許多女粉絲感覺到瑟瑟發抖。
這會原湛一把攥住那個女粉絲手中的單反，就想順手奪過來砸掉，偏偏這時謝寧沖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臂，急道：「別跟她們一番見識。」
是的，不能跟這些瘋子一般見識。
不砸還好，一旦砸了，留下照片和證據，怎麼樣都是污點，怎麼樣都理虧。
謝寧這時不知為什麼，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一旦原湛真的失控，絕對會有人借題發揮，甚至威脅到整個劇組的利益。
而此時的原湛怒火中燒，身上散發出來的alpha資訊素味道都已經把那個前面的女粉絲震得臉色發白，不停哆嗦，有些見勢不好的粉絲也急忙拍了兩張照片就溜了。
「把東西給她們，讓她們走。」謝寧微微攥緊了原湛的休息，再次低聲懇求道。
謝甯聲音慢慢傳入原湛的耳中，Omega溫和的信息素使原湛漸漸回過神來，他這會冷冷看了一眼那個臉色煞白的女粉絲，最終嗤笑一聲，把單反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便拉著謝寧走了。
旁邊那些驚呆的劇組工作人員這會也回過神來，連忙紛紛趕過來詢問謝寧的情況，卻都被煩躁的原湛給擋了回去。
不管這次是不是意外，都算是劇組的疏忽，原湛雖然有點遷怒，但也不算完全遷怒。
這會兩人上了保姆車，謝寧臉色仍是微微有點發白，原湛臉上怒氣未定，一時間車廂中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死寂氣息。
陳助理在前座沉默了兩秒，就低聲問謝寧：「夫人沒事吧？」
謝寧回過神來就搖了搖頭，然後安撫性地沖陳助理笑了笑。
其實剛才那些粉絲的行為也只是在當時對謝寧造成了驚慌的影響，謝寧現在臉色還發白的主要原因是——他在剛才某一秒，強烈的產生出了這些事情他曾經經歷過的預感，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驚雷一現，讓謝寧覺得十分後怕。
以至於他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這車子裡只有原湛一個alpha，和謝寧一個Omega，其他的都是beta，所以這會也只有原湛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謝寧身上那種膽怯恐懼的情緒。
神使鬼差的，原湛就默默伸出手，輕輕按了一下謝寧的肩膀，低聲道：「你休息一會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原湛這個舉動其實並沒有別的意思，但謝寧這會不比往常，身心都很脆弱，alpha的資訊素陡然接近膨脹，竟是讓他渾身一僵。
下一秒，謝寧就微紅了臉，低聲別過頭道：「嗯，謝謝。」
原湛起先看著謝寧避開他，還不知道原因，等他看清謝寧耳根上悄悄蔓延起的那一抹淡緋色，他自己的神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空氣中一絲絲幽幽的淡香味飄過來，原湛的身體也逐漸發生了躁動，接著他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了挪。
其實這次原湛跟組公司也提出要給原湛多配幾個助理和保鏢，但都被原湛拒絕了，因為他性格比較淡漠，不喜歡跟人多做相處。
而且原湛覺得自己也不是明星，沒必要弄那麼大的陣仗，所以就只帶了陳助理一個人。
哪料到第一天還沒到劇組就發生了這麼荒唐的事，這倒是隱隱讓原湛有些後悔沒帶保鏢了。
想到這，原湛忍不住略略側過頭，又看了謝寧一眼。
謝寧這時正微微發呆地看著窗戶外面，一雙漂亮的瞳孔中折射出瑩潤的光芒，他穿的是棕色的大衣，扣子敞著，露出裡面雪白的高領毛衣。
原湛看著，竟不自覺地有點想提醒他把大衣領口扣好。
可隨後，原湛又自嘲地笑了笑——車裡空調25攝氏度，他這是操的哪門子閒心？
想著，原湛就強迫自己收回目光來，繼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之後車中一直保持著一種安靜的氛圍，謝寧發呆看了一會窗外，吹著熱熱的空調，自己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也在不知不覺中松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車裡空調開得太暖和還是因為謝寧昨晚本身就沒睡好，沒過多久，謝寧竟然最後就靠在車座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抵達劇組之後，陳助理和司機先下了車，原湛也準備下車，卻發現謝寧就這麼安安靜靜靠在車座上睡著了。
謝甯神色平和溫柔，睫毛靜靜垂著，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著，略微有些瓷白色的下頜則是藏在白色毛衣的高領裡反而顯得更加皮膚更加白皙，整個人半縮著身體，看起來特別惹人憐愛。
原湛愣了一愣，本來伸出的，想要推醒謝寧的手指也微微縮了縮。
而這時已經下車陳助理探頭看了一眼，連忙就低聲道：「我來背夫人進去吧？」
原湛目光動了動，淡淡道：「你去拿行李，開路。」
言外之意，自然就很清楚了。
陳助理不敢再吱聲，就屁顛屁顛跑到後備箱取了行李，然後默默等在前面開路。
原湛這會先俯|下身去，默默拉起謝寧那棕色大衣的衣襟，給他扣上了扣子，這才微微攬過謝寧的手臂，準備把他背起來。
兩人靠的近了，原湛才發覺，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去看謝寧的長相。
以前都覺得謝寧長得像蘇陵，只是氣質不如蘇陵那麼優雅明麗，但現在湊近了看，原湛才發現，這兩人其實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蘇陵是優雅且帶著一點清冷的氣質，眉如削窄的劍鋒一般昂揚，清冷的鳳眼也異常銳利漂亮，五官更是俐落俊俏到毫無瑕疵。
而謝寧的眉毛卻是略偏清淡的色澤，周圍還有著一些淡淡的絨毛，可形狀依然很美，還帶著一點圓潤的弧度。
謝甯的眼睛也不是蘇陵那樣的鳳眼，而是略微嫵媚柔軟的桃花眼，眼尾輕輕勾起，眼角帶著一點粉白色，鼻樑修挺，鼻頭卻又是圓潤小巧的，漂亮潤澤的嘴唇泛著一點看不出邊緣的薄粉色。
比起蘇陵，謝寧反而是長得更加乖巧柔軟，討人喜歡的面相。
以前是原湛忽略了，現在認真觀察起來，他腦子裡才第一次冒出這樣的念頭——原來謝寧……是這個樣子的？
目光動了動，原湛看著眼前乖巧安靜沉睡著的謝寧，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他白裡透粉的柔軟肌膚。
眼看著，手就要探出去，可在即將要觸碰到謝寧臉龐的那一秒，原湛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隨後他觸電一般地收回了手，然後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維都驅逐了出去。
他在想什麼？
他竟然想……
不能再想了！
宛如逃避一般，原湛匆匆地就背起了謝寧，然後從車裡走了出來。
陳助理這會也不敢多看，就默默走在前面帶路。
劇組這邊已經有兩個負責人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趕來接原湛他們，但這會看到原湛靜靜背著謝寧的模樣，倒是都默默退開到一旁等著了。
謝寧的手松松垂在原湛身前，修長白皙，但在冬天的冷風裡吹得有點泛紅，原湛這會便不動聲色地把謝寧的手拉進自己的大衣裡。
陳助理見到這一幕，只覺得震撼，但他什麼話都不敢多說。
原湛快步走進酒店，就先把謝寧背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對陳助理交待道：「這兩天先讓謝寧住我這，他對劇組環境不熟悉，一開始就跟陌生人一起住恐怕有麻煩。」
陳助理連忙點頭答應，然後放好行李箱就出了門。
等陳助理離開，原湛先把酒店裡的空調調高，接著就扭頭過來查看謝寧的狀況。
他現在回過神才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謝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等原湛皺眉走到床前，謝寧卻仍是維持著靜靜躺在床上的狀態，只是這時他淡色的薄唇微微張開，唇角有點乾燥的跡象，漂亮的臉上也泛起了一層不正常的緋紅。
原湛一見要糟，眸光一沉，連忙伸手試探了一下謝寧額前的溫度。
試了一下，原湛就微微松了口氣，還好，溫度不算很高。
接著原湛就迅速找出了行李箱裡自己隨身備著的退燒藥，然後燒了一壺熱水，給謝寧把藥喂進去了。
謝寧被叫醒吃藥的時候神情還有點恍惚，不過因為身上難受，他倒也沒怎麼反抗，反而乖乖地就著原湛的手，一口口把熱水給喝完了。
原湛這會握著水杯，看謝寧靜靜的抿著玻璃杯杯口，唇邊帶著一抹薄薄水色的朦朧乖巧模樣，身上就忍不住有些躁動不安，但還是硬生生按捺了下來。
而給謝寧喂完藥，把謝寧塞進被子裡睡好，原湛就準備去把箱子收拾好，結果偏偏在轉身的時候，他聽見謝寧用一種軟軟的，帶著一點沙啞的聲音道：「謝謝。」
那聲音明顯是因為發燒而無力軟綿，但聽在原湛的耳中，就像是貓爪子在撓一般，癢癢的，撩撩的，帶著一點砂糖般的甜膩感……
快步走到地上散開的行李箱前，原湛蹲下|身，正準備收拾，忽然，他修長的劍眉的就皺了皺，想起了一件事。
接著，原湛就抬頭靜靜看了一眼縮在被子裡沉睡的謝寧。
他記得，上次在謝宅，謝寧也是因為稍微著了涼就發了低燒。
原湛也學過生物，知道Omega雖然身體弱，但也只是偏弱，沒弱到這種動不動就發低燒的地步。
到了動不動就發低燒的程度，多半是……
快要臨近發|情期了……
想到這，原湛的眉心就微微一跳，小腹不自覺地便灼熱了起來。
可隨即，他又伸手抹了一把臉，克制住自己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過了一會，原湛把行李箱收拾好，放到一邊的架子上，然後他就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謝寧。
接著，原湛就摸出了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默默查詢了一下Omega發情期的相關資料。
資料上寫著：Omega的初次發情多數集中在23歲至28歲之間，但如果Omega在緊急狀況下的初次發情使用了抑制劑類藥物，那麼最多在一年，多數在半年之內，Omega將迎來第二次發情期。而在第二次發情期內，Omega是沒辦法再用抑制劑類藥物強行控制發情的。
原湛：……
默默捏緊了手機，原湛的神色有些陰晴不定了。
按照這上面的說法，不久前就算是謝寧的初次發情，但那一次被謝寧自己用抑制劑給壓制住了。
那麼至多一年，甚至半年之內，謝寧就要迎來第二次發情期。
而且……看謝寧現在這個狀況，多半是拖不到一年了。
真是太糟糕了。
握著手機，原湛就靜靜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地來回踱步，最終，他皺眉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了歐陽謙的聯繫方式，給歐陽謙發了一條短信。
原湛：新型的Omega抑制劑研究得怎麼樣了？
短信發出去，沒多久，原湛就叮咚一聲收到了歐陽謙的回復。
這鈴聲不大不小，但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分外清晰。
原湛這時眉頭微微抽搐了一下，就迅速把手機切換到靜音模式，然後點開了歐陽謙的那條短信。
歐陽謙：是不是小寧出什麼事了？
沒有料到歐陽謙的嗅覺這麼敏銳，原湛定定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這一行字，心中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他是知道歐陽謙對謝寧的感情的，但他一直嗤之以鼻，不當一回事。
可這會看到歐陽謙的短信，原湛卻又微妙的生出一點戒備感來。
但現在可不是酸的時候，原湛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原湛：我懷疑他快要進入第二次發情期了。
很快，歐陽謙帶著十分怒氣的短信就發了過來。
歐陽謙：你是怎麼照顧他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應該知道第二次發情期對小寧意味著什麼吧？那可是全面強制發情！
第25章 急轉直下
原湛本來狀態還算平靜，只是有些煩躁，但這會看著歐陽謙發過來的一長串質問的言語，他胸膛裡一股無名火就竄了上來。
沉著臉，原湛抿著薄唇，扭頭看了一眼床上靜靜躺著的謝寧。
接著，原湛就順手拿過茶几上的房卡揣進口袋，默默推門走出了房間，然後關上房門。
原湛在這一層找到了公共洗手間，便走了進去，關上門，然後迅速地撥通了歐陽謙的電話。
「喂？」
「是我。」
原湛聽到歐陽謙清冷的嗓音，先是冷笑了一聲，接著便道：「謝寧這次發情跟我沒有關係，我勸你最好不要隨便遷怒，還是好好想想怎麼研究新型抑制劑吧。」
歐陽謙本來正在氣頭上，聽到原湛的聲音卻稍稍清醒了幾分。
雖然現在歐陽謙仍是生氣，但他也知道原湛雖然無情但確實沒錯，這次能夠告訴他謝寧的情況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歐陽謙這會還指望著原湛照顧謝寧，所以秉持著不惹怒原湛的心態，他微微吸了一口氣，盡力壓抑忍耐著道歉道：「剛才是我語氣太重了，抱歉。」
原湛聽到歐陽謙的道歉，在電話這邊沉默了兩秒，臉色也平和了一點，問：「他現在時不時會發低燒，你覺得他離發情期到還有多久？」
「發低燒？」歐陽謙不由得皺眉，「頻率呢？」
原湛思索了一下，道：「間隔一周多。」
歐陽謙頓時微微松了一口氣，道：「那還好，應該至少還有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原湛喃喃一聲，有些頭痛，接著他伸手按了按額頭，道：「如果把謝寧送回去給你照顧，會拖長這個時間——」
「你想都別想！」歐陽謙有點不快地打斷了原湛的話，「出了這樣的事，你把小寧送回來，謝總怎麼想？我怎麼瞞得住？」
原湛：……
歐陽謙自己衝動說完這段話，又後悔了，可他又實在不想再道歉，便靜靜等著原湛回應。
而原湛這邊沉默了一會，卻也沒有追責的意思，只道：「那你能保證儘快把新型抑制劑研究出來麼？」
歐陽謙微微吸了一口氣，道：「給我兩個月。」
「兩個月？」原湛顯然是有點不滿意。
「兩個月夠快了！」歐陽謙有點煩躁道，「而且這兩個月我必須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研究這個上面，醫院那邊的事情也顧不了了。」
原湛再次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是低聲道：「那好，拜託你了。」
能讓一向冷靜自持的歐陽謙逼到屢次情緒失控，這件事應該確實很麻煩。
歐陽謙聽到原湛鬆口，自己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然後歐陽謙便用帶著一點疲憊和懇求的語氣低聲說：「幫我好好照顧小寧，就算你不喜歡他，也別讓他在劇組出事行嗎？」
原湛聽到歐陽謙這話，不知道怎麼，心裡就微微發酸，十分不是滋味——一個外人，求他照顧好自己的Omega？
雖然他確實不喜歡謝寧就是了。
但最終原湛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淡淡‘嗯’了一聲，道：「我會盡力。」
歐陽謙知道原湛這人雖然脾氣冷漠高傲，但答應的事就也一定會做到，所以這會他微微松了一口氣，道：「那就拜託你了。」
掛斷了電話，原湛立在洗手間門前，靜靜看著通話結束的手機，心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
原湛感覺自己的心態好像已經變了。
以前歐陽謙當著他的面對謝寧噓寒問暖，他也不過是嗤之以鼻，甚至有時候還會想歐陽謙怎麼不加把勁把謝寧追到手？這樣他就不用跟謝寧虛以委蛇了。
可現在，他沒辦法那樣冷眼旁觀，甚至歐陽謙淡淡的一句話都能讓他情緒起伏好幾次。
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太麻煩？亦或是別的……
想到這，原湛微微一驚，接著他就自我催眠，強迫著自己，不要往那個「別的」地方想。
因為，實在是太荒謬了！
稍事調整了一下自己，原湛便默默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結果他剛走到中間的走廊上就迎面撞上了兩個人。
是戴著墨鏡的蘇陵和蘇陵的助理小吳。
小吳手裡還推著兩個二十六寸的大行李箱，顯然也是剛剛到。
三人打了個照面，助理小吳立刻機靈地笑道：「原總好，真巧啊。」
蘇陵這時也默默摘下了墨鏡，微笑道：「阿湛，你也到了。」
墨鏡下蘇陵的面容依舊清麗優雅，甚至比螢幕上看到的真人更多一份明媚的活力。
但這時的原湛也不知道怎麼了，一點都沒有打招呼的心情。
換成是以往，他肯定會主動笑著說‘好巧’，可這次，原湛心中有事，所以就默默點點頭道：「到了。」
蘇陵這會目光動了動，也發覺到了原湛身上的異樣，就悄悄對助理小吳揮揮手，小吳見狀，連忙就自己先推著行李箱進了對面的房間。
原湛見到蘇陵的舉動，不知怎麼，莫名就從心裡生出一點煩躁——他並不是想寒暄的意思，他現在只是想快點回去。
想著謝寧一個人在房間裡躺著，原湛就不自覺地有些不安。
而這時蘇陵走上前來，帶著一點歉意低聲道：「小寧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那些私生飯估計是針對我的，但你們航班的時間跟我們差不多，所以才連累了你們。小寧沒事吧？」
蘇陵溫聲軟語解釋了一大通，但原湛卻無緣無故只聽進了最後一句，然後他就有點語氣不太好地道：「他發低燒了，在房間裡躺著，我現在得回去看看。」
蘇陵頓時一愣，接著他便道：「嚴重嗎？」
原湛還沒回答，蘇陵就問：「你們房間在哪？我也去看看小寧吧，你叫醫生了嗎？」
原湛：……
畢竟是蘇陵，原湛即便是不太情願，也沒法拒絕。
兩分鐘之後，蘇陵便跟原湛一起進了原湛的房間。
謝寧這會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側著身子縮成一團，遠遠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團隆起的雪白被子，也不知道他是醒了還是睡著。
蘇陵見狀，目光動了動，便對原湛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他就輕輕走上前去。
走到床邊，蘇陵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掀開一角被子，就看到謝寧紅著臉蛋縮在被子裡靜靜地睡著，纖長的睫毛還微微顫動，呼吸倒是很均勻，只是圓潤的鼻頭偶爾還會輕輕抽動兩下。
看到這樣乖巧可愛的謝甯，蘇陵心頭也不由得輕輕跳了一下，不過隨即他便皺了皺眉，伸手試了一下謝寧的體溫。
蘇陵白皙修長的手指貼在謝寧微微泛紅發熱的額頭上，原湛看著，也不知道是哪生出來的衝動，就有點想將兩人拉開。
但最終他還是沒做這種荒唐的蠢事。
「怎麼這麼燙？」蘇陵試完謝寧的體溫便皺眉抬起頭來，「阿湛你沒有叫醫生？」
原湛下意識地辯解道：「我給他吃過藥——」
話到這，原湛臉色忽然變了變——如果謝寧是因為發情期快要到引起的低燒，那退燒藥對他，也未必有用。
蘇陵一見原湛的臉色，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隨後他就歎出一口氣，迅速地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原湛站在一旁，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手腳都是無措的。
「喂？」蘇陵溫潤清朗的聲音低低響起，「是Omega緊急救助中心麼？」
原湛聞言，頓時心頭一跳，然後他就皺眉看向蘇陵。
蘇陵也不理會原湛，默默走到一旁房間的門前，抬頭看了一眼房號，便低聲道：「我們這裡是XXX酒店XXXX房，這裡有個Omega因為快到發情期，資訊素紊亂，導致低燒，麻煩你們儘快送一些對應的藥物過來。我叫蘇陵，身份證號是XXXXXXXXXXXXXXX，謝謝。」
蘇陵說這些話的時候原湛在一旁又是震驚又是窘迫，他震驚的是蘇陵怎麼能看得出來謝寧是因為發情期快要到引起的低燒，窘迫的是……竟然讓蘇陵幫他處理了這件事。
蘇陵這邊掛斷了電話，就回頭靜靜看了原湛一眼，挑挑眉，道：「阿湛，你怎麼回事？」
原湛：……
半晌，原湛咬了一下下唇，道：「阿陵你是怎麼知道……」
蘇陵有點好笑的說：「我大學在一直在校醫院勤工儉學，你忘了，第一次你打籃球受傷還是我給你包紮的呢。」
原湛沉默了。
他當然記得，也就是那一次，他對蘇陵這個溫柔細心的beta學長產生了好感。
心中有些泛酸，原湛不知道怎麼介面。
而蘇陵也沒有發覺到原湛細微的情緒變化，只歎了口氣道：「那時候在校醫院見過不少小寧這樣的Omega病人，都是校園戀愛，沒有提前做好功課就亂來，導致——」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接著蘇陵就默默看了原湛一眼，道：「阿湛你都是成年人了，這一塊就完全沒做過備課嗎？」
原湛：……
蘇陵看到原湛的表情就完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無奈道：「阿湛你可真是糊塗。」
原湛臉上的神情愈發詭異了。
最終原湛還是站不住了，就默默走到謝甯的床邊，看了一眼謝寧因為發燒發紅的臉蛋，然後他就低聲問：「他……很嚴重嗎？」
蘇陵默默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要等救助站的人來了才清楚。」
原湛一聽蘇陵這話，就知道情況有點棘手了，他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點愧疚的神情。
明明這件事他沒有責任。
可為什麼這種時候卻莫名愧疚了起來？
原湛自己也不知道。
但當原湛看到謝寧那因為發燒通紅的臉龐時，他就不由自主地覺得揪心難受。
甚至原湛在隱隱中莫名生出一個念頭——他應該討厭的是以前那個謝寧，現在這個謝甯其實是無辜的……
這個想法實在是很荒謬，可原湛就是這麼想了，他覺得自己或許是瘋了吧。
而一旁的蘇陵看到原湛的狀態不由得默默歎了口氣，輕聲道：「好了阿湛，你也別太自責，只是發情期之前的發燒，現在醫療都很先進，相關的藥物也都有，問題應該不大。」
原湛頓時一愣，隨即他就有點發火地道：「那你剛才怎麼說要等救助站的人才清楚情況？」
原湛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蘇陵說話，等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了，自己也愣住了。
接著原湛就微微漲紅了臉，正想解釋，對面的蘇陵就輕輕笑了一聲道：「我就說吧，你還是關心小寧的，平常還能裝一裝，這就著急了？」
原湛一時間啞口無言，他又羞又怒，有點想解釋，可怎麼都開不了口。
對方可是蘇陵啊，他要怎麼解釋？又能怎麼解釋？
不過也沒讓他尷尬太久，救助站的醫生就來了，幸好蘇陵貼心，知道提前讓助理小吳去樓下接人，要不然只怕就被酒店的人給攔住了。
醫生進到房間裡，蘇陵就主動道：「打救助電話的人是我。」然後他就取出了身份證，跟醫生核對。
醫生核對完之後，讓蘇陵簽了字，就去檢查謝寧的狀況了。
原湛見到蘇陵的處理方式忍不住低聲皺眉道：「為什麼這邊看病還需要登記身份證？」
蘇陵聞言，沉默了兩秒，靜靜看了原湛一眼，嚴肅道：「阿湛，不是我說你，結婚的時候那本已婚alpha必讀手冊，你不會沒看過吧？」
原湛閉了嘴。
蘇陵見狀，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然後認真道：「那這次的事，你確實得承擔起大部分責任來，不管怎麼說，小寧也是你的Omega。」
原湛神色有些陰鬱，沒說話。
蘇陵見到原湛的表情，也知道這時候不是指責人的，便稍微放緩了語氣道：「別幹站著了，過來聽聽醫生是怎麼說的吧？」
原湛雖然情緒有些不愉，但聽到蘇陵這話，還是走了過去。
而醫生檢查完，給謝寧注射了一種穩定資訊素的溫和藥物，就嚴肅地直起身看向蘇陵和原湛道：「二位誰是這位Omega的配偶？」
蘇陵見到這個beta醫生隱隱有點發怒的表情，眉頭皺了皺，卻不動聲色地道：「有什麼問題麼醫生？」
「問題比較大。」醫生不太客氣地道。
蘇陵抿了一下嘴唇，正想說點什麼解圍，一旁的原湛卻靜靜站出來道：「我是他的配偶，你有什麼話就照實說吧。」
原湛站出來，那醫生先是看了原湛一眼，接著他就有點詫異地皺眉道：「你是個alpha？」
原湛奇怪道：「沒錯，我是個alpha。」
醫生的臉色立刻就難看起來，隨即他就帶著幾分怒氣道：「如果這位Omega的配偶是這位beta先生，我或許相信這位元beta先生因為資訊素問題，沒辦法滿足自己配偶的需求。可先生，您是一位正常強壯的alpha，怎麼會讓自己的配偶Omega淪落到注射強力抑制劑來壓制發情期的地步？這簡直太荒謬了，我甚至可以起訴你婚內虐待！」
蘇陵：？？？
原湛：……
接著，蘇陵就十分難以置信地看了原湛一眼，道:「阿湛，這是真的嗎？你不解釋一下？」
原湛這時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
原湛其實心裡清楚，那個醫生說的沒錯，如果Omega結婚之後，因為配偶沒有能力滿足他的發情期需求，Omega是可以起訴離婚的，如果配偶有能力卻不滿足，Omega是完全有權力把配偶告上法庭。
只是原湛跟謝寧婚前就有了約定，原湛認為謝寧不會吧事情說出去，加上本身謝寧的發情期沒到，那次完全是謝寧自己發瘋吃了春|藥，又莫名其妙給自己打了抑制劑，才造成現在這樣的狀態。
可原湛能解釋嗎？
他不能。
所以這會，原湛抿緊了薄唇，保持沉默。
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知道他這是默認的態度，一時間也震驚了——他也沒料到原湛竟然是這樣的人？
醫生見到原湛不說話，臉色也愈發難看，最終他冷聲道：「抱歉，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救助中心備個案。」
說著，醫生就掏出了手機。
蘇陵見狀，知道事情要糟，連忙就對一旁的原湛道：「阿湛，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如果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以講出來，我們把事情解釋清楚。」
說著，蘇陵又帶著一點懇求意味地看了一眼醫生。
醫生見狀，倒也默默停下了打電話的動作，就這麼眼神犀利地看著原湛，挑挑眉，示意他解釋。
而原湛本來就不好解釋這件事，加上看到醫生的那個臉色，自己脾氣也上來了，便冷冷道：「我沒什麼可解釋的。」
蘇陵：……
醫生頓時便露出一點冷笑，再沒有遲疑的按下了通話鍵，還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對蘇陵道：「先生，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我見過太多，你這種善良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原湛的臉色愈發難看，可他就是抿緊嘴唇什麼都不說。
蘇陵倒是有心替原湛辯解，可原湛自己都說出了那樣的話，他一個什麼都不清楚的外人又能說什麼？
眼看著醫生已經把電話撥通，對著對面靜靜‘喂’了一聲，謝寧的方向忽然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醫生臉色一變，嚴肅地對手機說了一句‘病人現在有意外情況’，就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電話，醫生就快步走到了床前查看謝寧的情況，而這時謝寧正紅著臉，一邊咳嗽一邊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額頭上也全被冷汗給打濕了。
蘇陵目光動了動，也連忙快步走了上去。
原湛黑著臉在原地立了一會，看著謝寧咳嗽時候的可憐模樣，最終還是不太情願地靜靜走了過去，但他只是立在蘇陵身後，沒有靠得太近。
謝寧剛發完了燒，又被醫生注射了藥物，額頭上全是汗，整個人也有點虛脫，但他剛才在迷糊中聽到醫生跟原湛還有蘇陵的對話就有點著急了。
原湛這人雖然有點狗，但這事確實不是原湛的鍋，要是醫生這麼一報警把原湛搞得身敗名裂，原湛肯定得黑化，他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
所以謝寧硬是忍著身體的不舒服，也要掙扎著爬起來，結果剛爬起來喘了一口氣，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硬是驚天動地的咳了一陣。
好巧不巧，打斷了醫生的電話。
醫生這會一邊查看謝寧的情況，一邊就柔聲安慰他道：「你不用害怕，如果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救助站和協會都是你的後盾。」
說著，醫生就冷冷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
而謝寧這會低低咳嗽了兩聲，卻是裝作一臉迷茫地道：「發生了什麼？」
醫生愣了一秒，就露出心疼的表情，然後把事情經過給謝寧說了一遍，末了語重心長地道：「這件事我會依法舉報，絕對幫你維護好自己的合法權益，你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到人身威脅。」
謝寧略略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才露出一點尷尬的表情，然後咳嗽道：「那個醫生……這件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醫生皺眉道：「你不用替他辯解，這樣的alpha不值得你去庇護——」
「我跟他是協議婚姻，沒有愛情。」
一片死寂。
最先，是站在蘇陵身後的原湛露出了一點詫異的表情，接著便是蘇陵，他抿了抿唇，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驚訝，但看他的眼神，也是對這件事情有所震驚的。
當然，最震驚的還是醫生。
至於謝寧嘛。
自己編的謊話，自己跪著也要圓回來。
所以沉默了兩秒，謝寧就自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認真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說開了，我就解釋清楚吧。」
醫生默默看著謝寧，神色嚴肅。
謝寧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一本正經地道：「我當初畢業的時候因為不想接管家裡的公司所以被我爸逼著相親，他說我不想工作可以，必須結婚找個人照顧我。沒辦法，我那時候年紀輕，不想工作也不想將就，就找到阿湛，希望他跟我契約結婚，阿湛人挺好的，那時候也沒有對象，也就答應了我的請——」
「胡鬧！」醫生沒忍住，一聲利喝。
謝寧頓時抖了一抖。
原湛見狀，也不知道怎麼，胸口就燃起一股怒火，接著他就上前一步，擋在謝寧身前沉聲道：「口口聲聲說要保護Omega權益，現在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就又開始指責別人了是嗎？」
醫生臉色一變，正想站起身來跟原湛對峙，就被謝寧一把給拉住了。
「別吵架，有話好好說，好好說。」謝寧弱弱道。
最終，原湛跟醫生各退一步，原湛冷著臉走到了一旁，醫生則是回過頭，異常嚴肅地看向謝寧道：「可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多還有半年就要進入全面強制發情期了，這次可是無法逆轉的，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隨便找個人將就嗎？」
謝寧：……
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看著謝寧的表情，醫生也無奈了，於是他便道：「不行，這件事我還是要彙報——」
「我有喜歡的人了！」謝寧再也沒抗住，扔出了終極大殺器。
這一次的寂靜，比之前那一次長多了。
謝寧這會悄咪咪偷窺了一眼醫生的表情，又看了看原湛和蘇陵，唯恐大家不信，又弱弱補充了一句：「這人阿湛認識的，跟我關係不錯，只是我父親一直不太同意，所以我才……」
說到這，謝寧又靜靜垂下頭，作出一副‘無辜，弱小又可憐’的情狀，試圖挽回醫生的心。
可一旁的原湛聽到謝寧這話，臉色頓時就變得微妙起來，他認識，那不就是……
而醫生在聽完了謝寧的陳述之後，定定看了謝寧幾秒，最終看見謝寧細瘦白皙的脖頸上都泛出高燒之後的可憐粉色，就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只能道：「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懂，但是這次的事情我必須要做一個記錄，向不向上面彙報得看你們後續發展情況。」
謝寧眼前頓時一亮，但還是低聲弱弱道：「謝謝醫生。」
而之後，醫生就沒好氣的掏出本子，道：「姓名，身份證號和手機號都報一下，我以後會定期電話回訪。」
雖然這個結果不是謝寧想要的，但比之前要鬧到報警已經好很多了，所以謝寧就十分配合地主動報出了自己的身份資訊，至於原湛，最終也在謝甯和蘇陵的催促和勸說下，不大情願地留下了自己的身份資訊。
最後，醫生留下了幾支幫助謝寧緩解身體問題的針劑就默默離開了。
醫生離開之後，房間裡寂靜了片刻，是蘇陵伸手按了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望著原湛和縮在被子裡的謝寧道：「小寧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原湛沒說話。
謝寧沉默了兩秒，從被子裡探出頭來，悄悄看了一眼蘇陵，忽然軟聲笑道：「陵哥，你真人長得好帥啊~」
原湛本來就異常煩躁，這會見到謝寧這花癡又不著調的行為就再也沒忍住，冷聲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嗎？」
謝寧：……
謝寧：原狗你死了，我在轉移話題你沒看出來嗎？
蘇陵倒是很理解謝寧的心思，這會就有點無奈地看了一眼原湛，道：「小甯其實挺聰明的，剛才不是幫了你嗎？你現在反而又說人家。」
原湛頓時一愣，隨即他就微微別過眼去，神色有些隱怒，但也帶著一絲絲的窘迫。
而謝甯聽到蘇陵的話，立刻就沖著原湛哼了一聲，然後又對蘇陵笑道：「還是陵哥懂我~」
蘇陵這會微微歎了口氣，走上前來，動作輕柔地幫謝寧掖了掖被子道：「剛才也算是你反應迅速，要不然以那個醫生的倔強勁，我還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蘇陵靠的近了，謝寧就愈發看清楚了蘇陵的長相，還嗅到蘇陵身上傳出來的一點清淡的乳木果和松香的清香氣。
蘇陵近看就並不是完全跟精修圖一樣那麼清雅高冷，他發質微微有點蜷曲，這會做了造型，有兩撮靜靜垂在額前，反而給他平添了幾分成熟明媚的氣質。
更誘人了有木有？！
謝甯一邊近距離觀察美人，一邊就笑眯眯道：「陵哥你用的什麼香水啊，好好聞。」
蘇陵微微有點意外，隨後便笑道：「是一個朋友給我調的，你要是喜歡，改天我送你一瓶。」
「好啊好啊。」
原湛冷眼看著謝甯跟蘇陵親親熱熱的說話，心中異常不是滋味，微微泛酸，可究竟是為了哪個人泛酸，他一時間都有點分不清了。
而想起謝寧剛才說的自己有喜歡的人那句話，原湛的心裡就更不舒服了。
感情他一開始確實被謝寧騙了？？？
謝寧根本就不喜歡他，只是為了不被謝總逼婚？？？
而這邊蘇陵溫聲軟語地跟謝寧寒暄了一會，總算還是把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小寧你剛剛說你跟阿湛是契約婚姻，沒有感情，是真的嗎？」
哎呀。
謝寧本來還以為插科打諢可以逃過一劫，沒想到蘇陵心細如發，還是沒放過他。
但蘇陵既然問了，謝寧想了想，覺得這事也瞞不住，加上早晚他也要跟原湛離婚，不如就說清楚好了。
想到這，謝寧便點點頭，低聲道：「是真的。」
蘇陵聽了謝寧這話，沉思了兩秒，抬頭去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原湛，末了他低聲道：「你們兩個成年人，怎麼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來？」
這下，謝寧沉默了，原湛更加沉默了。
最終，是謝寧自己打個哈哈笑了笑道：「哎，陵哥你放心吧，其實我跟阿湛早就商量好了，等這次項目做完就離婚。這次我發燒純屬意外，真的！」
謝寧說完這話，蘇陵那一雙漂亮澄澈的鳳眼就靜靜看了過來，兩人目光對視，謝寧心中咯噔一聲，只覺得頭皮發麻。
對上蘇陵這樣乾淨的眼睛，想騙人都難。
但謝寧畢竟也是混過江湖的老油條了，這會還硬是抗住了跟蘇陵的這一波對視。
好在蘇陵也並不是非要追根究底的態度，對視了兩秒之後，他收回眼，算是相信了。
過了片刻，蘇陵看了一眼謝寧，又看了一眼原湛道：「不過不管你們倆究竟是如何，小寧是個Omega，現在又處在一個特殊狀態，阿湛你得好好照顧他才是。」
原湛聞言，半晌沒說話，謝寧更加尷尬——蘇陵好心是好心，可怎麼次次都把他往火坑裡推啊……
可沒想到，原湛最終淡淡開口道：「嗯，我會的。阿陵你不用擔心。」
謝寧頓時驚了一驚，可聽到原湛最後半句話，他又立刻心安理得了——哎，原湛就是為了讓蘇陵放心才這麼說的，才不是關心他呢。
蘇陵之後又寒暄了幾句，無非也都是讓原湛對謝寧好點的話，還說讓謝寧暫時不要參加劇組工作了，身體要緊。
謝寧就通通都糊弄過去了。
不過臨走前，謝寧還趁機跟蘇陵約定，讓蘇陵有空就多陪他打遊戲玩，蘇陵當然是笑著答應了。
雖然這時原湛的臉色很臭，但謝寧仍是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美人誰不喜歡啊，尤其是蘇陵這樣溫柔又強大的美人。
蘇陵離開之後，原湛送走他又返回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謝寧就已經鑽進了被窩裡。
經歷了這幾次，原湛也已經摸清了一點謝寧的路數，這會便淡淡道：「別裝睡了，起來，我有話跟你講。」
謝寧耳朵動了動，思索了一下，便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原湛這會便默默走到床邊，靜靜看著謝寧道：「我聯繫過歐陽謙了。」
謝寧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我剛才是騙那個醫生的，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你別到處瞎——」
話說到一半，謝甯看到原湛微微眯起眼，就知道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樣，立刻就閉了嘴。
接著，謝寧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認真道：「你跟謙哥說了什麼？」
「你沒有喜歡的人？」原湛反問。
謝寧：……
媽的，腦補害人啊。謝寧這會算是明白了。
不過本身這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謝寧索性一攤手，也就承認了：「是啊，我沒有喜歡的人。」
原湛目光動了動：「所以兩年前你跟我表白，也是在騙人？」
謝寧心頭一跳，感覺要糟，接著他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原湛的神色，發覺原湛表情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之後，他便低聲道：「是，這點我要跟你道歉。我當年確實騙了你。當初那樣威脅你，說喜歡你也是為了你能夠同意，不過我——」
謝寧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頭頂襲來，他頓時打了個哆嗦，背上就開始冒冷汗，接著謝寧就忍不住道：「阿湛！你聽我解釋完——咦？」
話說到一半，謝寧就發覺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接著他疑惑的一抬頭，就看到原湛微微別過臉，冷冷道：「剛才有點失控，你繼續。」
天知道原湛剛才在聽到謝甯說當年確實是騙他的時候，心情有多麼的扭曲失控。
原湛一直都以為謝寧喜歡他，一直一直，所以他就經常控制不住對謝寧冷嘲熱諷，覺得這樣感情用事的人簡直不光坑爹還是個懦夫。
可現在謝寧卻告訴他，那都是謝寧下的一個套，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還更生氣自己被謝寧的謊言給一直蒙在鼓裡，難怪謝寧最近看他跟看猴戲是的，是覺的耍他很好玩麼？
而謝寧這會微微松了一口氣，就開始給‘自己’洗白白了。
「當初用陵哥的事情威脅你，是我不對，但我確實也沒有做過對陵哥不利的事情，只是口頭上說說，以後也不會對陵哥怎麼樣。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說完這話，謝甯望著原湛仍是面無表情，甚至還變冷了幾分的俊臉，心中有些忐忑——他是哪裡說錯了？還是不夠誠懇？
就在謝寧思緒萬千的時候，原湛冷笑一聲道：「所以你不喜歡我，為什麼當初又要選中我？」
謝寧；……
半晌，謝寧默默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地道：「當然是因為阿湛你人很優秀，能力也比較強，容易得到我爸的認可啊。」
說完，謝寧又補充道：「當年阿湛可是我學生時代的偶像啊~」
接著，謝寧還靜靜朝原湛眨了眨眼，露出一點迷弟的笑容。
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會只能期待原大爺能相信吧！
還好，雖然原湛在聽到謝寧這番說詞之後臉色變幻了許久，但最終他也只是冷哼了一聲，道：「騙子。」
不過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那麼尖銳，可見馬屁還是沒有穿的。
謝寧松了一口氣，連忙又絞盡腦汁，把原湛吹捧的天下地下獨一無二，但還是小心得避開了感情這塊——他可是以後都不想跟原湛牽扯太多了。
在謝寧竭盡全力一陣狂拍馬屁之下，原湛終於舒服了一點。
過了片刻，原湛靜靜道：「歐陽謙說這兩個月他會盡力研究出全新的抑制劑，幫你渡過難關，你可以不用太擔心。」
「是嗎？」謝寧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整個人也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要不然到時候發了情，難道還真的就隨便撿個男人睡了？
雖然謝寧在這塊還算開放，但也接受不了這麼開放。
而原湛看到謝寧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心中卻是另外一種想法——謝寧果然沒有喜歡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麼高興吧？
想到這，原湛竟是微微有一絲失落。
至於這失落的來源，原湛不清楚，也不想去想。
原湛其實不傻，謝寧剛才那麼一大通誇他的話，他也明白多半是假的，也知道謝寧恐怕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才對他那麼說。
可偏偏原湛卻都默默聽進去了。
說到底，他還是個虛榮的人。
而謝甯這邊看著原湛久久沒有回話，沉默了一會，他又正色低聲道：「不過無論怎麼說。今天的事，還是得多謝你，要不是你幫我趕走那些私生飯，又叫來醫生，我現在估計也沒法好好坐在這跟你講話。」
謝寧說這話的時候一改方才那種諂媚的語氣，聲音平緩中透著一點淡淡的沙啞，卻十分柔軟磁性。
聽在原湛的耳中，讓他心情忍不住又起伏了一下。
於是原湛就默默回頭看了謝寧一眼，正巧謝寧也在看他。
兩人目光對視，竟是齊齊一震。
第26章 寂寞
原湛是第一次，沒有用任何帶有敵意的目光去看謝甯，深邃黑湛的眸子顯得動人又幽暗。
而謝寧的目光也難得沒有什麼狡猾的情緒在裡面，乾乾淨淨的，襯得那顏色稍淺的眸子異常純粹，長睫毛在他白皙精緻的臉頰上投上小小的陰影。
在這一瞬間，兩人竟是同時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仿佛自己好像從新認識了眼前這個人一般。
不過片刻之後，謝寧默默垂下眼，打破了這沉默卻又難得溫和的氣氛。
原湛也在這時回過神來，忍不住就微微伸手摸了一下鼻子，咳嗽一聲道：「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
謝寧愣了一下：「咦？」
原湛微微吐出一口氣，雖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他最終還是靜靜道：「本來這次公司是打算給我們安排保鏢的，我私下拒絕了，要不然你也不會被那些瘋子刺激到。」
謝寧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曲折，但他想了想，末了還是笑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天有不測風雲，沒關係啦。再說如果是我，估計也不會喜歡要那麼多保鏢跟著。」
說完，謝寧頓了頓，又道：「我認真的，不是安慰你。」
原湛：……
「嗯。」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謝寧剛想說點話緩解氣氛，肚子卻好死不死咕咕叫了一聲。
謝寧：……
原湛愣了一愣，隨即便低笑一聲，接著他看向一臉漲紅，羞愧的垂下頭的謝寧正色道：「一會想吃什麼？我讓小陳送上來。」
謝寧遲疑了一秒，摸了摸肚子，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就大刀闊斧地點了幾個日常愛吃的菜。
「我想吃山藥蒸排骨，豉汁鳳爪，水晶蝦餃，白灼菜心，蓮子豬肚湯~」
原湛本來正在給陳助理通電話，聽到謝寧說的，便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但最終，他什麼也沒多說，就跟陳助理交代了一下就掛了電話。
謝甯等著原湛掛電話，立刻就嘿嘿笑道：「阿湛你是好人~」
原湛：……
雖然原湛對謝寧仍是無語較多，但謝寧也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可能是因為離婚的事情說開了？所以原湛不覺得他是騙子了？
想到這，謝寧還有點小開心。
雖然他對原湛沒啥別的意思，但少一個厲害的敵人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好事嘛。
謝寧點好的飯菜很快就送來了，不過看包裝不算太精緻，估計也不是什麼大酒店做的。
原湛見了，微微皺眉，卻又解釋道：「影視城附近比較偏僻，沒有什麼好的酒店，你將就吃吧。「
謝寧有吃的就很開心，一邊撕開包裝一邊就點頭笑道：「有吃的就不錯啦，我不會挑的。」
原湛聽到這，忍不住又看了謝寧一眼，但謝寧這時候正高高興興地拆著食物的包裝，臉上還露出兩個小酒窩，一點都沒注意到原湛在看他。
原湛沉默了兩秒，便也伸手取過一個外賣盒子，慢慢打開。
一邊打開原湛一邊暗想——果然以前謝寧在他面前的那些形象都是裝出來的，他真是傻了，竟然會相信謝寧喜歡他。
原湛這會把外面的大衣脫了，解了領帶抽掉，裡面便是雪白的襯衣和藏青色的毛線背心，他這會把袖口挽起一點，露出修長有力的小臂，手腕上的鑽表也熠熠生輝。
謝寧這會一邊掰開衛生筷，一邊看著原湛的肌肉暗暗感慨，原湛除了脾氣差點，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鑽石王老五啊。
而原湛在認真的時候，也十分迷人，薄唇微抿，神情專注，輪廓俐落流暢的俊美側臉上的表情一絲不苟，就簡簡單單分個碗筷的動作都恨不得能拍成商業精修大片。
原湛這邊分好兩碗米飯，謝寧也把筷子燙好了，兩人第一次十分有默契地交換了筷子和盛著米飯的碗，就默默吃了起來。
原湛平日裡壓力大，咖啡喝得多，所以吃的東西就都是高蛋白，養生型的。偶爾吃一次這種精緻的清淡菜肴，觀感居然還不錯。
兩籠蝦餃，謝寧吃了三個，原湛就把剩下的五個都吃了。
謝寧看在眼裡，暗暗好笑，但也沒多說什麼，男人能吃點才能做事嘛。
原湛這邊吃完了飯，就盛了一碗湯默默開始喝，湯裡放了胡椒，味道清鮮中帶著一點淡淡的辣，並不刺激，卻十分可口，豬肚也煮得異常滑嫩。
轉著碗喝了一會，原湛想起什麼，就道：「你這兩天先休息一下，沒事去片場轉轉也行，等身體好點你再去學習吧。」
原湛給他放假，謝甯當然樂得接受，一邊咬著排骨一邊就含糊道：「好啊。」
「在片場也不要到處亂跑。」
「知道~」
「陌生人找你搭訕也不要理會。」
「好~」
「別人隨便給的飲料也不要喝。」
「額……嗯。」
「你最好——」
「等等！」謝寧實在沒忍住，咬著筷子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些東西我都懂。」
然而看著原湛俊臉一黑，謝寧立刻又道：「不過還是謝謝阿湛你提醒我，我知道你是好心。」
「嗯。」
這樣，原湛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點。
而謝寧則是默默吐了吐舌頭，心想以後要是蘇陵跟原湛在一塊，那可慘了，原湛不熟的時候還好，這熟一點了簡直就是個控制狂魔。
原湛難得有一次讀懂了謝寧的心思，淡淡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你自從畢業之後就沒上過班，連簡歷都沒投過，第一次來學習，凡事仔細一點沒錯的。」
謝寧愣了愣，隨即心中就生出一點暖意來，雖然他不是以前那個百事不通的謝寧，但他也確實能明白原湛這話裡的關心。
然後謝寧就認認真真看了原湛一眼，笑道：「好，謝謝阿湛提醒。」
原湛也不知怎麼的，跟謝寧對視了一眼，卻皺眉默默避開謝寧的眼神，低頭喝湯道：「你自己注意就好。」
謝寧挑了挑眉，正要也盛一碗湯，卻驀然發覺原湛白皙的耳尖上泛起了一點淡紅。
他眨了眨眼，隨即心中便有些好笑。
原湛還真是個純情寶寶啊。
看到這一幕，謝寧想了想，忽然生出一點調笑原湛的心思，然後他就道：「阿湛，你要是喜歡陵哥，這次就是機會啊，可以趁機去追的。」
原湛端著碗的手罕見的抖了抖，然後他就默默放下碗，皺眉道：「我的事情你少管，操心好你自己就行。」
謝寧撇撇嘴，小聲道：「我這不是為你好麼？」
原湛：……
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終原湛迅速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飯，便把陳助理叫了上來，讓陳助理盯著謝寧吃完飯，自己則是穿上大衣出了門。
陳助理見原湛出門，神色還不太對勁，就連忙對謝寧解釋道：「原總是去劇組開會，夫人你慢慢吃，不用擔心。」
謝寧眨了眨眼，笑道：「我沒擔心。」
陳助理愣了。
接著，謝甯就對陳助理招招手，道：「來來來，一會等我吃完，你帶我一局！」
陳助理：？？？
十分鐘之後，陳助理跟謝甯相對坐在茶几前，拿著手機打遊戲，陳助理看著謝甯高興的樣子，發自內心地表示——這夫人心可真大。
原湛這次去劇組開會不全是因為公事，還有私事。
其實，就是這次私生飯的事。
有一部分私生飯把照片發上了網，轉發量還很大，明顯也是買了行銷號。
不過私生飯們也很會裝可憐，顧左右而言他，微博裡都說是她們得到了黃牛的虛假消息，接了機沒見到蘇陵人就算了，還被劇組的人差點砸了設備。
配的圖全是原湛冷眼拿著單反相機威脅那個帶頭女粉絲的照片，至於被私生飯們拉扯摸臉的謝寧，一次都沒出現。
不少不明就裡的粉絲還有劇組黑都紛紛忍不住站出來罵劇組擺架子，對粉絲太差了，只是接個機而已，又不是在劇組裡，這樣拍照都不許嗎？
至於劇組這邊，看到這樣的消息，先是氣憤，接著就樂了——這事要洗白實在是太容易，這些私生飯簡直就是送人頭嘛。
今晚他們找原湛來，也是商量這次洗白順便炒作的事。
「其實只要原總和夫人出面說明一下情況，我們這邊跟機場聯繫，要到現場的錄影，事情就很容易澄清，反而還可以給劇組炒一炒人氣，原總您覺得如何？」負責劇組公關行銷的高管笑眯眯道。
原湛聽完，靜靜沉默了兩秒，末了道：「我出面可以，謝寧不行，他就是個素人，跟劇組也沒關係。那些錄影要是曝光出去，對他的負面影響肯定不小。」
高管顯然沒料到原湛會這麼說，愣了一秒，他就和氣笑道：「原總別急，這件事還可以再談，只是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宣傳的好機會，您也知道咱們這個專案，宣傳的預算比較少，錢都砸在——」
「不管怎麼樣，我的答案都是我出面可以，謝寧不行。別的你們解決吧。」
原湛這話說的硬邦邦，明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高管的臉色頓時就僵了。
最終那高管勉強笑了笑，道：「行，那也沒關係。令夫人還好吧？」
原湛淡淡道：「還好。」
高管搓了搓手，笑道：「還好就行！沒事就好！」
「您還有事嗎？」原湛皺眉道。
這高管早就知道原湛的脾氣不好搞，但今天親自一見才知真是名不虛傳啊，這會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就陪笑道：「沒事了，沒事了，耽誤原總休息了。」
原湛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末了他道：「經過這次的事，我會給謝寧單獨配兩個保鏢，保鏢我也會讓他們簽保密協議，希望劇組不要阻攔。」
高管愣了一秒，又連忙答應下來。
末了，原湛神情冷淡，意意思思地沖那高管點了一下頭，便轉身走了。
高管看著原湛離開時修長冷漠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笑，倒也笑不出來了。
•
而這邊，陳助理卻在跟謝寧打遊戲的過程中不慎說漏了嘴，把私生飯在網上造謠的事情講了出來。
謝寧一聽，神色就不對了。
陳助理這會嚇得瑟瑟發抖，連忙哀求謝寧道：「原總說讓我不要告訴夫人你的，夫人你可要替我保密啊。」
謝甯靜靜看了陳助理一眼，嘿嘿一笑：「保密就保密，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陳助理忙道：「什麼事？」
謝甯對他勾勾手，讓他附耳過來，如是這般如是那般地交代了一遍，陳助理聽完，下巴磕都要驚掉了。
「這、這樣不好吧？」陳助理最終遲疑道，「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那她們惡人先告狀，你怎麼不說她們不厚道？」
陳助理沉默了兩秒，最終狠心道：「行！幹就幹！」
不多時，陳助理搬來自己的筆記型電腦，謝寧也打開了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很快，謝甯就指揮陳助理去淘寶上買了一堆微博小號，然後又買了自動換IP和生成評論的軟體，掛上代理，就沖進了微博戰場前線。
這會，私生飯的微博底下，劇組粉絲正在跟私生飯雇來的水軍撕逼。
「先罵她。」謝寧咬了一口蘋果，哢嘰哢嘰地指著那個帶頭的私生飯微博道。
於是陳助理就操縱著軟體上了。
沒多會，那個私生飯微博底下就被陳助理買的小號刷了屏。
謝寧見了，不由得皺眉道：「你發太快了，你把兩條評論的延遲時間改一改，改成半分鐘，不然這樣太假了。」
陳助理連忙點頭，然後修改軟體上的評論延遲時間。
一邊修改陳助理一邊納悶——夫人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什麼會對這些東西這麼熟悉呢？
而謝寧這邊吃完了一個蘋果，擦擦手，就好整以暇地打通了謝總的電話。
謝總其實也知道這件事了，但考慮著謝寧的心情，也沒有給謝寧打電話，不過他也立刻就吩咐讓人去處理了。
現在謝寧的電話一來，謝總倒是愣了愣。
「爸~」謝寧一接通電話就高高興興地笑道。
謝總聽到謝寧的語氣，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也笑道：「小寧到劇組了，還習慣嗎？」
「剛到，還行，這邊環境不錯。」謝寧笑眯眯地道。
謝總微笑道：「習慣就好。」
謝寧這會眨了眨眼，又道：「爸，我今天接機被一群粉絲給堵了，還被她們在網上罵了。」
謝總目光微微一動：「這件事爸爸也聽說了，小寧你沒事吧？」
謝寧撇了撇嘴，道：「沒事倒是沒事，就是她們扯我頭髮還摸我，現在還在網上壞我名聲，煩得很。」
謝總難得聽到謝寧撒嬌的語氣，忍不住就低低笑了一聲，隨後他便和藹道：「那小寧想怎麼辦？」
謝寧一聽，立刻便道：「我要她們刪博，然後公開承認錯誤，給我道歉。」
謝總其實一開始也打算採取強制措施，但一直怕傷到謝寧的自尊心才把這事擱置下了，結果謝寧自己都這麼說，謝總當即便笑道：「好，這個簡單，你就等爸爸的好消息吧。」
「謝謝爸爸~」
謝總聽著謝寧甜甜的叫自己，心裡滿意，但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以前這種事你倒是總不願意聲張，怎麼這次又願意爸爸替你出頭了？」
謝寧聽到這，不由得歎了口氣，然後撒嬌道：「以前不懂事嘛，再說，我出了這樣的事，損失的不光是我自己的面子也有我們家和劇組的面子，不懟回去豈不是吃了啞巴虧？還容易留下隱患。再說，明明有能力懟回去，幹嘛要忍著？慣得他們！」
謝總一聽謝寧這話，心頭唯一一塊石頭就落了地，當即就笑道：「好好好，說得好，確實是慣得他們。爸爸這就讓人去處理，保證你滿意。」
謝寧嘿嘿一笑：「謝謝爸爸~」
掛了電話，謝寧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就忍不住想，原身還真是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的典型啊，明明這麼好的爸爸，凡事有商有量好解決，偏生被他用來綁架結婚了。造孽啊造孽！
接著，謝寧就湊到陳助理電腦前瞅了一眼，道：「罵得怎麼樣？那邊有回應嗎？」
陳助理點點頭，道：「有，現在已經開始罵我水軍了。」
謝甯哈哈哈一笑：「沒關係，讓她們罵，反正明天有她們哭的。」
剛才謝甯跟謝總的對話陳助理也都聽見了，這會他一邊津津有味地跟那些私生飯對罵，一邊好奇道：「可是夫人您既然都已經讓謝總出手了，為什麼現在還要親自上場罵那些私生飯啊？」
謝甯瞥了陳助理一眼，搖頭歎氣道：「哎，在我用阿姆斯壯迴旋炮之前，我也想享受一下平底鍋爆頭的快感嘛。」
陳助理：……
末了，他默默豎起大拇指。
會玩，夫人真是會玩啊！
不多會，陳助理就跟謝寧兩人一起趴在電腦前，津津有味地看著私生飯們氣急敗壞得跟他們的機器水軍對撕。
原湛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謝甯跟陳助理一齊對著電腦，兩個腦袋湊得近近的，還時不時發出一聲壞笑。
原湛：？？？
「你們在幹什麼？」原湛皺眉道。
陳助理做賊心虛，立刻就驚得跳了起來，倒是謝寧，十分淡定地隨手一點，切換到一個看片的網站，抬頭笑道：「陳助理找了個電影，我們倆一起看呢，阿湛你要不要來？」
原湛目光動了動，淡淡道：「看電影不開外放又不戴耳機？」
謝寧對答如流：「默片嘛，要靜靜感受的。」
知道謝寧在漫天鬼扯，但原湛也十分清楚謝甯跟陳助理不可能發生什麼，所以便‘哦’了一聲道：「那你們看吧，我去洗漱。」
陳助理一聽這話，就立刻自覺收起了筆記型電腦，主動告辭了。
謝寧也沒攔他，反而笑眯眯地招手讓他慢走，原湛這邊一邊解開大衣扣子，一邊淡淡道：「陳助理自己也有事情要做，你沒事別去煩他。」
謝寧；「哦！」
原湛聞言，忍不住抬頭看了謝寧一眼，卻又見到謝寧用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著他，臉上還帶著一點笑意。
原湛心頭一跳，皺眉別過眼道：「做你自己的事情，看我幹嗎？」
謝甯其實就是無意中忍不住欣賞一下原湛的身材，但他現在已經知道原湛說這種話約等於害羞，默默一笑，順口就cue道：「看你身材好啊。」
原湛：……
謝寧說完這話，原湛沉默了一秒就背過身，將風衣掛在了櫃子裡，然後快步進了浴室。
哎，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謝寧。
嗯，可是白皙的耳朵又紅了。
謝寧有點好笑，又覺得難怪原湛能成為小說的男主角了——長相帥氣，身材好，能力強，性格還冰山傲嬌，尤其是……都二十七了還這麼純情？？？
哇，怎麼可以這麼純情？
想著，謝寧忍不住就抱著枕頭笑到肚子痛。
哎，現在的作者，在設定男主的時候真是惡趣味滿滿啊。
不過老實說，原湛這樣的性格有時候看看還挺傲嬌可愛的，只可惜謝寧並不喜歡。
他喜歡那種溫柔體貼又強大貌美的，比如蘇陵，歐陽謙那樣的。
謝寧吃苦吃多了，並不想給人當媽，只想被人放在手心裡寵著。
要真是接手了原湛，八成下半輩子就得養個大兒子了。
默默在心裡吐完槽，謝寧搖搖頭，掏出手機，然後給蘇陵發了一條微信。
謝寧：陵哥，你睡了嗎？
不多時，蘇陵回復了過來。
蘇陵：在敷面膜，你呢？怎麼不早點休息？
謝甯一聽說蘇陵在敷面膜，立刻就心動了——敷面膜？那這個點也該洗澡了吧，八成就是穿的浴袍！
一想到蘇陵穿著浴袍的細腰長腿好身材，謝寧頓時就嘿嘿嘿了，隨即他就快速發了一條微信回去。
謝寧：陵哥你在哪個房間呀，我過來陪你一起敷面膜吧~
蘇陵倒是沒想到謝寧這麼自來熟，不過他也不介意，畢竟謝寧是個漂亮乖巧的小美人啊。
所以蘇陵笑了笑，回復。
蘇陵：好啊，你來吧。房號是XXXX。
謝寧：收到！
收了手機，謝寧麻利翻身起來，披了個外套就準備往外走。
但走到一半，謝寧想了想，還是從包裡撕了一張便簽紙下來，給原湛留了個信。
——我去找陵哥玩了，晚點回來，你困的話就早點休息吧。
於是原湛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謝寧留下的這麼一張紙條，他沉默了一秒，就忍不住去掏手機給謝寧打電話，可掏到一半，他的動作又靜止了。
他沒資格這麼做。
謝寧已經把他們的事情都說開了，現在蘇陵都知道他們是契約婚姻，自己怎麼可能在這個當口又去管束謝甯的行為？
想到這，原湛的眸光暗了暗，接著他就鬆開了握住手機的手，頂著濕淋淋的頭髮，上了床。
床是被謝寧睡過的，還殘留著一點甜蜜又柔軟的Omega資訊素味道，原湛坐在床上，嗅著這股刺激他的味道，一時間又頭痛了。
然後原湛就忍不住想起謝寧在睡著時候的樣子，那時還是下午，房間裡沒有開燈，自然光也不算太亮，模模糊糊的。謝寧柔和安靜的臉龐就這麼縮在一團蓬鬆乳白的被褥裡，白皙的下巴尖尖小小地露出一點，如玉一般溫潤。
想著，原湛修長脖頸間的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一下，頭卻更痛了，最終，他恨恨閉上了自己狹長幽深的眸子，翻身下床，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
然後，吃藥。
吃完藥，原湛便睡進了床上，蓋上了被子，閉上眼，可偏生鼻翼之間全都是謝寧身上那股帶著一點濕潤的乳香和檸檬香混合的味道，只覺得身體微微躁動，太陽穴也突突跳個不停……
著實是惱人極了。
而這邊，謝甯已經成功摸到了蘇陵的房間。
謝寧進門的時候是蘇陵助理開的門，蘇陵這會正在浴室裡嘩啦啦洗著臉，見到謝寧進來，他便用毛巾擦著臉，微笑著從裡面走出來，道：「小寧來了。」
蘇陵果然是穿的浴袍，不是酒店的通用款，是深藍色的絲綢款，腰間系一條同色的絲帶，露出胸前白皙優雅的鎖骨，和兩條修長緊實的腿。
而這時謝甯才發覺蘇陵真的很高，似乎跟原湛差不多？而且肩膀也並不窄瘦，屬於那種穿衣脫俗，脫衣有料的類型。
好A啊！
謝寧忍不住在心裡吃手手。
然後他就想起了一個詞——天仙攻。
對！蘇陵這樣的，真的就是天仙攻了。
蘇陵見謝寧直白地盯著自己的身體看，倒也不覺得害臊，反而默默笑了笑，唇邊勾起一□□人的弧度道：「小寧別光看我，進來坐吧。」
謝寧回過神，連忙就主動走進屋裡。
謝寧這會穿的是酒店的軟拖鞋，腳上穿一雙白白的棉襪，駝色大衣鬆鬆散散披著，頭髮也是有點淩亂，不過面上帶粉，白裡透紅，一雙明亮的眼睛顯得他隨性又溫柔。
蘇陵看著謝寧的背影，微微垂了垂眼，眸子裡露出一點深邃的光，接著他便扭頭對助理吩咐了兩句什麼。
助理聽了，立刻就點頭去了。
蘇陵這會便關了門，微笑著朝謝寧走了過來。
謝寧聽到關門聲，耳朵動了動，便回頭看了一眼，一看助理走了，他忍不住就道：「陵哥你是要休息了嗎？」
蘇陵微微一笑，走到謝寧身邊坐下，將一條腿擱到另外一條腿上，道：「沒呢，我讓小吳去給你買點熱熱的夜宵，一會咱們邊聊邊吃。」
謝寧立刻就‘哇’了一聲：「陵哥你真貼心。」
說完這話，謝寧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了蘇陵深藍色絲綢浴袍下兩條修長精實的長腿上，那骨骼，那皮膚，確實夠漂亮，簡直就像是最上好的玉器一般。
蘇陵見到謝寧的表情，臉上笑意深了些，嘴上又柔聲問：「阿湛開會還沒回來呢？」
謝寧愣了一秒，立刻就道：「他回了，正在洗澡呢，我閑得無聊就來找陵哥你了。」
蘇陵目光微動，末了笑道：「你們鬧彆扭了？」
謝寧‘呃’了一聲，道：「也不算吧，本來我跟他也玩不到一起去。」
反正蘇陵也知道他跟原湛準備離婚了，謝寧也不打算再掩飾什麼。
蘇陵聽到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他就笑了笑道：「其實小寧啊，有件事我可能還是得提醒你一下。」
謝寧：「嗯？」
蘇陵勾勾唇角，漂亮的鳳眼中露出一點狡黠的光，道：「我總覺得，阿湛是喜歡你的。」
謝寧：「噗——！」
下一秒，謝寧就尷尬地揉了一下泛紅的鼻子，笑道：「陵哥你別亂猜啊，我跟阿湛真沒什麼。」
蘇陵眨了眨漂亮的鳳眸，笑道：「或許吧。」
謝寧不敢說話了。
他忽然覺得，蘇陵有點腹黑……
而這時，蘇陵靜靜看了謝寧一眼，忽然湊近來，攬住謝寧的肩膀，笑著低聲道：「不過說真的，我第一眼見到小寧你就覺得你特別可愛。」
蘇陵似乎是因為洗完澡，身上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薄荷與松木的香氣，並不馥鬱，但十分好聞，他這麼一湊上前來，謝寧就感覺自己渾身都要軟了。
蘇陵的皮膚又好，細膩透明，帶著玉一般的色澤，面容又漂亮優雅到無與倫比，再加上那低沉清雅的聲音……
謝寧內心：男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
嘴上卻是裝無辜道：「真的嗎？」
蘇陵忍不住笑著輕輕拍了拍謝寧的肩膀，道：「當然是真的，所以聽說你跟阿湛是契約婚姻的時候，我還替你們可惜了一下。」
謝寧：？？？
說真的，謝寧不太喜歡跟一個人聊天的時候老是提到另外一個人，尤其是原湛……這樣的人。
所以他這會尷尬了兩秒，只有笑道：「這樣嗎，不過感情這種事，也不能勉強吧。」
蘇陵目光動了動，托著下巴道：「也是，感情這種事情不能勉強——」
不過蘇陵話說到這，忽然話題一轉，勾唇淡笑道：「其實小寧沒有喜歡的人吧？」
謝寧一怔，心頭猛跳三下，接著他便故作鎮定地笑道：「陵哥你開什麼玩笑？」
蘇陵微微一笑，正想說話呢，房門滴地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謝寧這會就連忙扭頭朝門口看去，蘇陵在他背後微微皺了皺眉，神色有點不愉，但等謝寧回過頭，他便又恢復了微笑的表情。
助理小吳這會提著不少餐盒走進來，道：「買了花旗參鴿子盅，蟹釀橙，鮮芋仙，薑汁撞奶，還有新鮮的肉鬆小貝。」
一聽到這些名字，謝寧就忍不住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蘇陵則是笑了笑，道：「放下打開吧，一起吃點。」
助理小吳這會就把食盒都放在了茶几上，一一打開。
「挑你喜歡的吃。」蘇陵笑著對謝寧示意道。
謝寧也不客氣，就拿了一個蟹釀橙，然後用小勺子舀著吃，蘇陵則是自己拿了一盅花旗參鴿子湯，默默喝著。
小吳則是坐在一旁吃肉鬆小貝。
似乎是因為小吳在，蘇陵之後說的話都比較溫柔客氣，基本全是寒暄的內容，也沒扯到原湛了。
謝寧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氣氛有點尷尬，而且小吳在這，雖然能夠讓蘇陵不說原湛，但他也沒法跟蘇陵深入聊天了。
於是在吃完蟹釀橙之後，謝寧轉了轉眼珠，就有點遺憾的道：「陵哥，我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先回去了。」
蘇陵聽了這話，也不攔，只微微一笑道：「這還有喜歡吃的嗎？帶點回去吧。」
謝寧本來想開口拒絕，但轉念一想，原湛好像晚上都沒吃什麼，於是他就挑了一個鴿子盅和薑汁撞奶，然後跟蘇陵道了謝就溜了。
這邊蘇陵把謝寧微笑著送出門，房門剛關上，就聽到助理小吳在背後歎了口氣。
蘇陵眉頭微微一挑，轉過身來：「怎麼，又想指責我了？」
助理小吳無奈道：「哥，不是我說你，你沒事能不能別瞎撩人家不相干的人？再說了，謝寧也不是你能惹的啊。」
蘇陵慢慢走過來，走到茶几前，從茶几底下抽出一盒煙，抽出一根，熟練地點燃，然後捏在白皙修長的雙指間吸了一口，道：「我心裡有數。」
助理小吳不說話了。
這時蘇陵又用漂亮的眼睛悠悠看了小吳一眼，撣了一下煙灰，道：「我這不是沒辦法麼？最近天天圍著一群alpha轉，熏得我都快萎了。好不容易遇到謝寧這麼一個漂亮乖巧的Omega，不讓我碰，也得讓我過過眼癮吧？」
助理小吳徹底啞然。
「行了，收拾收拾，我也該睡了，明天還要拍定妝照呢。」
助理小吳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扭頭去收拾鋪床了。
只剩下蘇陵一人，靜靜坐在茶几前抽著煙，他這會完全掩去了鏡頭前那種優雅明麗的狀態，整個人顯得頹靡又成熟，反而透出一種驚人的魅力來。
•
謝寧這邊提著鴿子盅和薑汁撞奶回了自己的房間，用房卡開了門，謝寧就對著門裡道：「我帶了夜宵，要吃嗎——」
話音剛落，謝寧就發覺屋裡只剩下門口的一盞廊燈，裡面的燈光全都熄滅了。
隨即謝寧就噤了聲，同時納悶想——原湛怎麼這麼早就睡了？他記得他從蘇陵房間出來的時候還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四十五，完全不晚啊。
不過既然原湛都睡了，謝寧也不好再叫他起來吃什麼夜宵，只有把專門帶給他的薑汁撞奶和鴿子盅放到茶几上，然後自己躡手躡腳地進到裡面房裡。
謝寧是準備進去拿換洗的睡衣，結果一進到房間裡，謝寧就嗅到一股十分濃郁又霸道的香氣，像是麝香和松木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愣了一秒，等謝寧意識到這是alpha資訊素的味道時，謝寧驚了。
臥槽？？？
原湛做了什麼？？？
因為謝甯白天被打了一針撫慰劑，所以這會還能抵抗原湛散發出來的資訊素氣息，也就是覺得身體有點發熱，頭腦還是清醒的。
但謝寧這會明顯能感覺到原湛的資訊素味道很不穩定，一會濃一會淡，像是在跑馬拉松一般，反正挺不正常的。
思索了一下，謝寧便捏著鼻子，快步走到床前，去查看原湛的情況。
結果他一走近，就看到躺在被子裡的原湛雙眸緊閉，眉頭蹙起，俊臉漲得通紅，額頭上凝聚滿了細密的汗珠，還不住低聲喘息著。
就像是在做惡夢一樣……
不對。
是……春|夢……
哎喲我的天啦。
謝寧下意識地就低頭伸手去摸口袋裡的手機，準備打急救電話。
結果他的手剛伸進口袋裡，整個人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圈住，然後大力一帶，整個人就暈頭轉向地被按在了床上。
謝寧低低驚呼一聲，腦子就被狠狠撞在了枕頭上，立刻，他眼冒金星，什麼求助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下一秒，謝寧就陷入了一個極為寬厚滾燙的胸膛裡，撲面而來的濃烈信息素味道頓時讓他心臟狂跳不止，整個人都莫名燥熱了起來。
「原湛！」謝寧回過神來，第一反應便是勉力咬牙道：「你個瘋子你放開我！」
說著，謝寧就想伸手去推原湛，然而他這時整個人都被原湛緊緊壓在身|下，手臂連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謝寧頓時恐慌起來。
一恐慌，謝甯就開啟了無差別盲目攻擊模式，他幾乎是拼了老命地就狠狠朝著感覺中原湛的肩膀方向咬了下去——
「嘶——」
一聲低低的痛呼，接著便是謝寧感覺到嘴裡平添了幾分鮮血的腥氣。
下一秒，謝寧就明顯覺察到壓在自己身上的軀體僵硬了一下，攬著他的手臂也鬆開了幾分。
謝寧微微松了一口氣，正想小心翼翼地推開原湛，卻又在開展行動的前一秒被再次摟緊！
謝寧：原湛我艸你大爺！
正在謝寧準備再一次咬下去的時候，一個低啞中帶著幾分疲憊和孤獨的聲音在他耳畔靜靜響起。
「別動，讓我抱一會。」
謝寧愣住了。
房間裡很安靜，也沒有多餘的燈光，謝寧這會只能遠遠地看到外間那一盞不甚明亮的廊燈，然後，聽到身上原湛胸口那不太穩定，但宛如擂鼓一般震顫的心跳聲。
接著，原湛就把下巴輕輕抵在了謝寧的肩膀上，緩緩蹭了蹭，用一種有些難以言喻，仿佛帶著一點哽咽的聲音低低道：「我頭很痛。」
謝寧：……
「讓我抱一會。」
「我什麼都不做。」
最終，謝寧心情有點複雜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原湛繃得有點僵硬的脊背。
哎，這倒楣孩子。
第27章 秘情
原湛這會頭疼欲裂，根本就分不清楚自己的舉動是出於什麼理由，他在抱住謝寧的那一刻，聞到謝寧身上柔軟溫暖，宛如雪花膏一般甜美親切的香氣時，就覺得頭痛一下子緩解了很多。
所以在謝寧想離開的時候，他才緊緊抱住了謝寧。
原湛這會就像是一個大孩子一般，將頭埋在謝寧的脖頸和髮絲間，宛如貪戀一般拼命汲取著那令他舒適的味道，謝甯溫軟的身體也讓他身上的躁動感平復了不少。
可憐了謝甯，被原湛這麼緊緊抱著，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碎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間，原湛好像聽到一個溫和柔軟的聲音在靜靜哼歌，帶著一點點沙啞，一絲絲一縷縷鑽進他的耳中。
漸漸的，原湛就在這極具安全感的溫暖氛圍中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謝寧被壓的難受才死馬當活馬醫，一邊輕輕給原湛拍背，一邊哼起了搖籃曲。可沒想到哼了一會，就發現壓著他的身體的原湛好像肌肉鬆弛了幾分，目光動了動，謝寧用一種彆扭地姿勢輕輕別過頭看了看。
原湛居然還真的就抱著他睡著了。
微弱的光線中，原湛大半邊臉都陷在陰影裡，他的睫毛很長，很黑，但並不卷翹，是那種靜靜垂下來，一絲一絲根根分明的，襯著他玉白色的皮膚，顯得格外乾淨。
因為閉上了眼，所以原湛平日裡那種冷冽的氣質一下子就減了大半，謝寧這才發覺原來原湛的眉毛也不是那麼整齊，邊緣微微長了一些細軟的絨毛，看起來很顯小，只不過修挺的鼻樑和俐落的側面輪廓又替他增添了幾分英氣。
薄唇沒有跟往日一樣抿起，泛著淡淡的粉色，唇角卻是因為慣性往裡收，這時看著，反而帶了一種小孩子生氣一般的無辜感。
真是奇妙的組合啊……
謝寧目光動了動，一時間竟然看得有點出神。
說實話，原湛長得也挺好看的，就是脾氣差了點。
但這會睡著的時候，看起來脾氣都變好了。
思緒天馬行空，謝寧靜靜看了這麼一會，竟然有點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原湛的睫毛。
長這麼長還不太卷翹，看上去就像是那種五六歲小孩子的睫毛一般，稚嫩得緊。
然而謝甯這會被原湛抱得緊緊的，手剛一動，原湛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然後露出一分難受的表情來。
謝寧：……
算了算了，這大寶貝也太難伺候了，那就不動了吧。
謝甯安靜之後，原湛的神色也漸漸安寧下來，謝寧看著他的俊臉，忍不住就感慨——ABO這設定簡直就是害人嘛，也就適合那種狗血先婚後愛的劇情了，正常戀愛攪個ABO設定進來，多半要涼，稍微一個把持不止，就……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飄來飄去，謝寧實在不困，最後竟然無聊地開始數原湛的睫毛。
數到第三十七根的時候，謝寧打了個哈欠。
數到第五十六根的時候，謝寧眼皮開始打架。
大約數到第七十根左右？謝寧將頭一歪，靠在原湛胸口，靜靜睡著了。
•
第二天清晨
原湛是最先醒過來的，他醒來的時候謝寧正摟著他的腰，將頭蹭在他胸口，睡得安靜，漂亮柔軟的小臉白裡透粉，身上還靜靜散發出一種甜甜的Omega資訊素味道。
原湛：……
腦子快速轉動，原湛就隱隱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在想到他實在是忍不住頭痛，伸手狠狠抱住了謝寧的時候，原湛的臉僵了，身體也僵了。
不過仔細想了想，原湛記得之後他就睡過去了？似乎也沒發生什麼？
咬了一下抿緊的薄唇，原湛默默抬起手，想要把靠在自己胸前的謝寧推開，卻沒想到剛推開一點，謝寧感覺到熱源離去，反而又扭著身子抱了上來。
原湛：……
這一次是原湛自己的鍋，所以他也沒臉吼謝寧，僵硬了半晌，原湛只有伸手輕輕搖了搖謝寧的肩膀，低聲道：「醒醒，該起床了。」
或許是原湛這次的動作太溫柔，語氣也不冷淡，謝寧在迷糊中就沒聽出是他，還以為是沒穿過來之前合租的室友叫他起床呢，忍不住就習慣性地伸手摸上了原湛的臉，捏了兩下，撒嬌道：「寶貝可是我好困啊，你要去吃早飯了嗎？」
原湛：？？？
原湛：！！！
「謝、寧、你、幹、什、麼？」
謝寧驟然一驚，猛地睜開眼，就看到原湛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而這會，原湛的臉色已經隱隱發黑，儼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了。
謝寧愣了一秒，連忙主動推開原湛，迅速往後縮了兩步，乾笑道：「我認錯人了，你別介意啊。」
原湛靜靜看了謝寧一眼，道：「你叫誰寶貝呢？」
謝寧：……
知道原湛這個人佔有欲極強，喜歡亂七八糟吃一些飛來橫醋，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吃，活脫脫一個霸道鬼。
所以謝寧這會也不想觸他的黴頭，就笑著揉了揉頭髮，隨後扯謊道：「啊，我夢到了我以前大學的室友，我們沒事喜歡這麼叫著玩。」
原湛不說話了。
沉默了兩秒，原湛也沒有再問的打算，就默默翻身下床，開始換衣服。
謝寧這會堪堪回過神來，然後他就想起了昨晚發生的那些事……
尷尬了兩秒，謝寧試探道：「阿湛啊，你身體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你昨晚——」
「別說了。」原湛穿皮帶的手微微緊了緊，冷冷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你不要命我還要呢，所以罕見的沒有閉嘴，而是繼續道：「可你這樣堅持工作的話，工作效率也會打折扣，事倍功半，太吃虧了。」
猶豫了一下，謝寧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實在不行……你搜搜這附近有沒有□□？」
啪。
原湛腦子裡繃著的一根弦就這麼斷了，接著他就低聲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謝寧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抖——這不能怪他，誰讓Omega的身體面對alpha就是這麼脆弱呢？
而原湛看到謝寧的神態，自己也愣了愣，下一秒他便回過頭，扣好皮帶，低聲道：「你要是怕被我影響，就單獨開間房住吧，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
謝寧：……
「你這人怎麼這樣？」謝寧忽然就發火了。
原湛第一次聽到謝寧這樣的語氣，就默默放下手，回頭看向謝寧道：「我怎樣？」
謝甯跟原湛目光對視，看著原湛那平靜中帶著淡漠的眸子，謝寧不自覺地就有氣了，然後他就認真道：「都這麼大人了，生個病還需要外人提醒去看醫生，你真當自己是三歲麼？別給我說你撐得住，昨晚要不是我在，你八成就得送醫院搶救了你——」
「你放心。」原湛忽然定定看著謝寧，吐出這三個字。
謝寧：？？？
「我一會就讓陳助理給你另外準備房間，普通單人間或者總統套都可以。」
謝寧漂亮的臉上已經隱隱有怒氣沖起來了。
而原湛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徹底把他的怒火給點燃了。
「我可以保證，之後絕對不影響到你。」
接著，謝寧也懶得去管alpha對Omega的那些天生壓制了，赤著腳就跳下床來，急急走到原湛面前，仰頭一字一句地道：「原湛你給我聽好了，我剛才是在關心你，不是在撇清關係，你這人怎麼就聽不懂好話呢？」
謝寧漂亮的琥珀色瞳孔裡深藏著怒火，原湛跟他目光對視，一瞬間竟有些不自覺地心顫和緊張，心中也忍不住掀起驚濤駭浪來。
謝寧說他關心自己？
原湛看著謝寧情緒失控的漂亮臉蛋上露出發怒的表情，第一時間竟然是有些自滿的——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從未看到謝寧如此緊張他。
只有現在。
可接著，原湛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簡直是可笑。
緊張？
現在的謝寧好像對誰都是這樣吧，陳助理都被他收買了，一點都不如往常聽話。蘇陵也是……
剛剛不是還讓他去招|妓嗎？
想到這，原湛的一根筋又犯了。
然後他就默默咬了一下嘴角，道：「是，你關心我，然後呢？然後就勸我去招|妓？你體會過我的心情嗎？」
謝寧愣住了。
原湛這時冷笑一聲，又道：「別把你無謂的慷慨用到我身上，我不需要，謝謝。」
說完，原湛恨恨地摔了手，轉身就走。
「抱歉。」
就在原湛把手握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他聽到謝寧在他背後靜靜道。
那一秒，他的動作停了停，胸口卻莫名隱隱生出一點暖暖的期冀來。
「我下午就搬出去，以後再也不會管你的閒事了。」
謝寧如是淡淡道。
咕咚，像是有一顆大石頭，滾進了深不見底的水井。
原湛目光有點茫然，剛剛胸口的一點熱度盡數褪去，接著他就低低「嗯」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擰開了門把手，走了出去。
原湛走了，謝寧聽著門響了一聲，忽然就更生氣了。
這個二百五，死傲嬌，也真是太聽不懂人話了吧？
自己都先低頭了，你就不會服個軟道個歉麼？
越想，謝寧越氣，最終他就沖到床上，把被子和枕頭狠狠□□了一番，然後氣呼呼地換上了衣服，準備出門去轉轉。
出門之前，謝寧聯繫了一下陳助理，陳助理就讓謝甯在酒店樓下等他，等會他會帶謝寧去劇組裡轉轉，順便把這次帶謝甯的師父介紹給謝寧。
謝寧聽到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次來主要還是為了跟組學習，就連忙又化了個淡妝，挑了一套比較乾淨但不誇張的衣服換上，這才下了樓。
陳助理早就等在大堂了，他見到謝寧，先叫了一聲「夫人好」，就又小聲道：「今天原總好像起床氣又犯了，一大早對人吹鼻子瞪眼的。夫人你說我是主動安慰一下他好呢？還是等著他自己氣過了？」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你管他去死。」
陳助理：……
完了，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不過謝寧也不是那種針對遷怒的性格，這會回過神來，他目光動了動，就轉移話題道：「去劇組吧，幾點了？」
陳助理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示意了一下酒店大堂裡的鐘：「七點半，也不算晚，去了說不定正趕上吃早點呢。」
謝寧點點頭：「那走吧。」
最後還真被陳助理說中了，謝寧到了劇組的時候，劇組這邊一小撥工作人員正圍著冒著熱氣的餐車吃早點，剩下的都在前面一塊空地上忙著開機儀式的拜神準備。
陳助理四處看了看，就連忙把謝寧領到一個正在吩咐其他工作人員擺放桌椅的穿著黑色衣服的中年人面前，笑道：「這是這次劇組的劇務主任，蔡成，蔡主任。」
蔡成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是個beta，皮膚微黑，但人很高挑，長得也挺精神。
謝寧連忙點頭鞠躬問好。
陳助理這會又對蔡成笑道：「蔡哥好，這是謝總之前交待過的，麻煩您帶的實習生，叫謝寧。」
蔡成聽到陳助理這話，立刻就扭頭打量了謝寧一眼，然後便笑道：「這個就是謝公子吧，長得可真俊，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謝寧忙道：「您別客氣，叫我小甯或者小謝都行，我就是來學習的，前輩別折煞我了。」
蔡成聞言，倒是從善如流道：「行，小謝！」
隨即蔡成又指了指這邊忙活不停的工作人員，略帶歉意地誠懇道：「不過現在劇組正在忙開機儀式的事情，我暫時也沒功夫，小謝你要不跟著你陳哥四處走走逛逛，前面那塊風景不錯，有山有水的，正好也熟悉場地。」
還沒等謝寧答應呢，蔡成又拿起手裡的傳呼機叫了兩聲：「衛華衛華！到檯子這前面來一下，有事找你。」
說完，蔡成便轉頭對謝甯和陳助理笑道：「我讓我徒弟衛華，也是咱們劇組的一個劇務帶你們逛逛，他對這塊熟，跟的組也多。這次我也是準備讓他來帶小寧的，我這事多，帶人也不好帶，衛華跟小寧是同齡人，性格活潑，共同話題也多，估計會成為好朋友的。」
謝寧聽到這話，就知道蔡成估計是不想親自花力氣帶自己這個‘公子哥’，但又拉不下臉來駁了謝總的面子，就讓自己的徒弟來帶。
可謝寧這會卻仍是認認真真地道了謝。
蔡成見狀，倒是微微有點詫異和不好意思——因為他知道有些公子哥脾氣不好，搞不好就會當面懟他，可他自己也確實是鐵了心不想給人擦屁股。
但現在看到謝寧的模樣，蔡成就覺得，或許是自己想錯了，於是他就又補充道：「小謝以後在劇組有什麼困難，衛華解決不了的，你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謝寧微微笑了笑，道：「好，謝謝蔡哥。」
蔡成也笑著點了點頭。
不多會，衛華來了，穿著黃色的套頭衛衣和藍色牛仔褲，一路小跑過來，挺精神健氣的一個beta。
他這會一見到蔡成就笑著道：「蔡哥找我什麼事？」
蔡成就笑著對衛華說了一下謝寧的情況，衛華其實剛才就看到謝寧了，但他直覺以為謝寧這麼好看的人應該是劇組管理層的親屬，跟自己沒多大交集，而在聽到蔡成介紹完以後，衛華就高興地道：「真的呀，以後我帶他實習？」
蔡成拍了拍衛華的肩膀，笑道：「是啊，你也算是前輩，在劇組要好好照顧新人。」
衛華立刻激動的笑道：「好，蔡哥你放心，我保證好好帶~\\\'
說著，衛華又扭頭對謝寧笑道：「以後你跟哥混，哥罩你！」
謝甯見到衛華性格這麼開朗，不由得也笑了笑，然後他就道：「以後辛苦衛哥了。」
蔡成這邊交待完之後，又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衛華倒是一點沒覺察出什麼，興高采烈地就要帶著謝甯和陳助理出去轉轉。
陳助理其實有事，這會便有些為難，謝寧一眼看了出來，便讓陳助理先走了。
衛華見到陳助理離開，反而有點小高興——說實話，他真的很久沒有見過謝寧這麼漂亮的Omega了。
在這個世界裡，Omega是不被允許進入娛樂圈的，而alpha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大多數時候戲路也比較窄，畢竟現在愛情劇是主流，萬一兩個演員拍著拍著資訊素爆棚，控制不住那就尷尬了。
而alpha由於本身體質問題，容易給對手帶來壓力，也不適合拍戲，只有在武打片裡，alpha比較多見。
所以衛華見到的漂亮beta很多，可Omega，還真沒見過幾個。
尤其是謝甯這樣開朗健康的漂亮Omega。
現在能跟謝寧單獨相處，衛華心中雀躍又好奇，一向口無遮攔的他忍不住就關心地問道：「你這麼漂亮的Omega，怎麼還出來劇組這種地方實習啊？這種地方其實挺亂的。」
謝甯一聽衛華的問話，就知道這娃沒什麼心機，也難怪蔡成把帶自己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交給他做。
所以謝寧也沒打算瞞他，想著反正以後大家都要知道的，就笑了笑，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衛華一聽謝寧的家境，先是哇了一聲，接著又露出一點失落的表情：「原來你家這麼有錢啊。」
謝甯聽到衛華這傻不愣登的話，自己都忍不住好笑，但他也不拆穿，就轉移話題道：「你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我請你吧。這附近有沒有什麼早餐店之類的？」
衛華連忙道：「還沒！不過還是我請你吧？我說了要罩你的！」
衛華這麼熱情，謝寧也不好拒絕什麼，就笑著道：「好，那就你請吧，以後我請你。」
衛華登時眼睛一亮，道：「那你喜歡吃什麼，中式的還是西式的？」
謝寧頓時好笑道：「什麼中式西式，隨便吃點包子油條就行，一會我還想看看開機儀式呢。」
衛華連忙道：「那我知道前面有一家店小籠包做的不錯，咱們去那吃吧？」
謝甯其實也不挑，就想找個地方坐坐，跟衛華瞭解一下劇組的情況，所以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兩人就去了衛華說的那個早點店。
衛華到的時候，店裡還坐了不少客人，有些客人看衣服上的工作牌也是劇組的。
果然，衛華來了就跟那幾個劇組的熟人打了一下招呼。
謝寧全身上下都是高檔品，即便是樣式低調，但絲毫沒有褶皺，面料也上檔次，一看就跟這個店子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所以衛華那幾個熟人見到謝甯，也都忍不住露出詫異的表情，其中一個看著最自來熟的就忍不住笑道：「衛華，這位帥哥是誰啊？也是咱們組的？」
衛華老實，當即就點點頭，道：「是，是蔡哥讓我帶的新人。」
「新人？」
那幾個工作人員一聽就來勁了，對視了一眼便笑著問謝寧：「帥哥你是影視學院畢業的？來我們這裡實習可要吃苦了啊。」
謝寧本身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也算是混慣了社會的人，怎麼會聽不出這幾個工作人員的意思，但他仍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我不是影視學院畢業的，來劇組是我爸讓我來劇組學習的。」
一聽到謝寧提到‘我爸’，那幾個工作人員對視一眼，便猜到謝甯是富二代，接下來又胡扯寒暄了幾句，便沒有再多話。
謝寧見了，心中暗暗好笑，也不戳穿。
倒是衛華，一點都沒看出這中間的暗潮洶湧，這會還高興勤快地用開水給謝寧燙了碗和筷子遞過去。
小籠包和蛋酒端了上了，謝寧這邊調好了辣油碟和醋碟，正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往嘴裡送，就聽到對面那幾個工作人員在八卦。
「聽說這次空降的那個新人是帶資進組的，脾氣大得很，你們之前接觸過麼？」
「沒有。不過帶資進組的多半脾氣大吧，怎麼？要你伺候了？」
「沒有！我只是聽說那個新人是靠那個上位的，好像還介入人家家庭了，牛批得很呢。」
這邊就是一陣好笑，謝寧聽著，卻忍不住默默放下了的夾著的小籠包——這些人在說蘇陵？
「你是不是越來越少見多怪了，圈子裡這樣的事還少嗎？」
而接下來一開始那個爆料者的一句話，就差點沒讓謝寧噎到。
「不是！你想想，一個beta，擠掉一個名門的美貌Omega上位，這beta手段該有多高啊。不過他確實長得漂亮！」
這多半說的就是蘇陵了。
可謝寧心中奇怪，這件事按道理來說，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可現在看這架勢……
怎麼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衛華看到謝寧的表情，只以為他是年輕涉世未深，所以吃驚，這會就低聲對他道：「你這是見得少了，劇組這樣的事層出不窮，不過認真拍戲的也不少，平常心就好了。」
聽到衛華的聲音，謝寧默默回過神，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好，那我知道了。」
這邊幾個人本身就快吃完了，吃完之後，就笑著跟衛華還有謝寧打了招呼就走，臨走之前還嬉皮笑臉地說找機會要請謝寧吃飯。
謝寧全都不置可否的笑笑。
等那些人走了，衛華連忙就跟謝寧解釋道：「他們有些話你也別放在心上，他們性格就是有點皮的那種，本質上是好人，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謝寧當然知道那些人確實沒有什麼壞心思，就是想以後有機會能跟自己約個炮而已。
而謝寧之前在美妝圈混，這樣的人也見過不少，他們雖然私生活混亂，但也不會刻意去強迫什麼人，你拒絕了他們也不當一回事，扭頭就嘻嘻哈哈去找下一家，業務能力也就那樣，屬於活得最混沌的那一批。
所以見著衛華真摯的表情，謝寧倒是有點感慨——衛華估計是因為長得不夠漂亮，又太直男，那些人估計不願意帶他玩，所以他完全沒深入接觸過這類人，就跟個愣頭青似的。
不過這年頭，這個圈子，愣頭青和傻白甜倒真是難能可貴了。
謝寧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聽衛華熱情地在他耳邊嘀咕，吃到一半，謝寧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問衛華：「衛哥你們住在哪？」
衛華一愣，連忙道：「我住酒店二樓，2038，一個標間。」
謝寧目光動了動：「現在有人跟你一起住嗎？」
衛華搖頭。
謝寧頓時就微微笑了笑，心想這下不用擔心住宿的問題了，就主動道：「那我能不能跟衛哥你一起住啊？我這邊的室友比較忙，我跟他一起住怕打擾他。」
衛華頓時喜出望外道：「當然可以！」
可隨即，衛華又露出一點遲疑的神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但是我住的那個標間是尾房，環境也不算特別好，一起住的話，委屈你了。」
如果是以前的謝寧，可能就知難而退了，但現在的謝寧可不是什麼嬌氣少爺，聞言就微微一笑道：「衛哥你不嫌棄我就好，我沒關係的。」
衛華立刻連連搖頭：「不嫌棄不嫌棄！」
說著他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搬？」
謝寧思索了一下，道：「下午吧。」
衛華一喜，剛想問什麼，謝寧的手機就響了，衛華連忙噤聲，謝寧倒也沒注意到什麼，就低頭去接電話。
來電顯示上是陳助理。
謝寧愣了一下，滑開接聽了。
「夫人您去哪了？你不在片場嗎？」
謝甯聽到陳助理這急切的語氣，忍不住皺眉道：「出什麼事了嗎？」
陳助理遲疑了一秒，道：「沒，就是開機儀式快開始了，我通知您一聲，怕您走太遠一會回不來。」
謝甯總覺得陳助理語氣有點古怪，但這會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陳助理又道：「我這邊有點事，夫人我先掛了啊！」
謝寧連忙道：「好。」
話音剛落，對面就嘟了一聲，變成了忙音。
謝寧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而衛華見狀，連忙就問：「是不是有急事找你啊？」
謝寧回過神來，便淡淡笑了笑，道：「說是開機儀式馬上要開始了，催我去看呢。」
衛華一聽，頓時驚了，隨即他說了一聲‘糟糕’，然後就低頭打開了自己的對講機。
謝寧見狀，忍不住奇道：「你剛剛把對講機關了？」
衛華臉上頓時一紅，然後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支吾道：「他們有點雞毛蒜皮就喜歡找我，挺煩的，我這不是帶著你嗎，就想著關了對講機會好點，反正真要有急事，他們也會打電話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立刻就從衛華身上就看出一絲微妙的情愫來——他當然知道衛華現在的表現意味著什麼。
於是謝寧便垂了眼，不動聲色地微微笑道：「以後工作的時候還是打開吧，免得耽誤了正事。」
衛華臉上又是一紅，接著急忙點頭。
小籠包沒吃完，衛華怕謝寧餓著就讓店家打包了兩杯蛋酒，給謝寧捧著一杯，然後自己拿了一杯。
兩人就這麼趕回去了。
路上，果不其然，一會就不少人來找衛華，還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衛華你記不記得之前買的那些一次性手套都在哪個倉庫啊？」
「衛華幫我帶幾杯奶茶來吧~三號化妝間，這邊化妝師和助理都渴了。」
「衛華我們這邊人手不夠啊，蔡哥讓我找你，你現在有空不？」
「衛華……」
衛華紛紛答應著，但答應完了，又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來。
謝寧聽著，就明白他這是老好人當慣了，被人欺負，這會就默默道：「你們劇務都這麼忙？」
衛華一愣，隨即有點尷尬地道：「都是朋友拜託的事，他們也都挺不容易的，一會我帶你去開機儀式現場，你先——」
「他們不容易，你就容易麼？」謝甯無奈打斷了衛華的話。
衛華沉默了一秒，默默抿緊了嘴唇，可下一秒他又釋然一笑道：「我是新人嘛，總該多做點事情，這樣搞好關係以後在劇組裡也混得開一些。你是大少爺，肯定從小被人捧著，不用做這些交際的。」
謝寧：……
真是又一個被職場毒雞湯洗腦的孩子。
不過這會謝寧也沒功夫跟他坐下來促膝長談，便只有簡略道：「重要的忙你幫幫就算了，打雜這些還是能拒絕就拒絕吧，就算拒絕了他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也輕鬆一點是不是？」
衛華聽了謝寧這話，不由得露出一點笑意，然後他就認真道：「謝謝你小寧，你心地真善良，我會儘量去拒絕的。」
一聽到儘量這個詞，謝寧就知道八成沒戲，但這會也不好多說，只能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
這邊衛華把謝寧送到了開機儀式的場地，末了叮囑謝寧要搬家的時候一定叫自己，就連忙一路小跑去幫人家打雜了，謝寧看在眼裡，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難怪蔡成要讓衛華來帶自己，包子嘛，總是容易被人惦記。
接著，謝寧就掏出手機給陳助理打電話，結果手機剛摸出來，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微微笑道：「小寧在這呢。」
謝寧心頭一跳，連忙回過頭，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的蘇陵微笑著朝這邊走來。
蘇陵的風衣裁剪修身，配上一個煙灰色的棉麻圍巾，胸口露出一點白色的高領毛衣，整個人顯得時尚又優雅。
尤其是蘇陵這會還戴了一個金絲無框眼鏡，遮住了他瀲灩漂亮的眸子，愈發顯得他成熟又儒雅。
見到美人，謝甯心情就好了很多，這會他微笑著迎上去，正準備叫‘陵哥’，結果一眼就看到蘇陵身後那個穿著藏青色大衣的熟悉身影。
然後，謝寧臉上的笑就僵了僵，步子也停住了。
原湛怎麼也來了？
而蘇陵卻像是沒有覺察到謝寧的情緒變化一般，微笑著迎上來，十分溫柔地攬住了謝寧的肩膀，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道：「怎麼出來沒戴圍巾？小心著涼。」
說著，蘇陵就低頭把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
謝寧見狀，正要拒絕，帶著一點蘇陵溫熱體溫的圍巾就已經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煙灰色的圍巾上似乎噴了一點香水，是一種溫暖成熟的麝香香氣，夾雜著一點清新的茶葉味道，自然又有男人味。
謝寧嗅著，忍不住有點臉紅。
而蘇陵這會含笑立在謝寧對面，微彎著腰，低頭給謝寧系圍巾，一邊系一邊低聲笑道：「以後出門也要自己照顧自己，知道麼？」
蘇陵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的把謝寧脖頸上的圍巾繞好，中途還不小心擦到了謝寧的耳畔。
謝寧瞬間微紅了一下臉。
就在謝寧腦子裡已經全被蘇陵占滿的時候，一個熟悉，但有點令他討厭的修長身影默默走了過來，站在了他跟蘇陵的身側。
謝寧登時回過神，然後微微咳嗽了一聲，避開了蘇陵的下一步動作，客氣笑道：「沒事，陵哥，還是我自己來吧。」
原湛這傢伙吃起飛醋的本事可是無限大，這會看到自己跟蘇陵這麼互動，保不准又恨自己恨得牙癢癢了。
謝寧可真不想再給自己拉大仇恨值了。
蘇陵愣了愣，然後這才像是看到了一旁的原湛一般，隨即他就笑了笑道：「小甯，阿湛剛才可找了你半天，還擔心你被人拐走呢。」
謝寧：……
「我又不是小孩子。」謝寧面無表情地嘟囔道。
原湛這會深湛的眸光閃了閃，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道：「我只是怕他玩心太大，耽誤了學習正經東西。」
蘇陵聞言默默一笑，什麼都沒拆穿。
而謝寧這會摸了摸脖子上柔軟暖香的圍巾，又想起方才那些劇組工作人員聊的關於蘇陵跟原湛的話題，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蘇陵和原湛。
思索了一下，謝寧儘量用平緩的語氣對原湛道：「阿湛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講。」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俊臉上頓時露出一點異樣的神色，但隨即他便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冷冷揚起他弧線精美的下頜道：「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謝寧：？？？
「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單獨跟你講。」謝寧憋著氣道。
原湛這會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皺眉看了一眼謝寧。
「真的很重要。」謝寧有點無語。
原湛目光動了動，看了一眼一旁的蘇陵，便道：「我們失陪一會。」
蘇陵看著這兩人打啞謎，面上也不露出什麼其他的神色，反而調笑道：「好好好，快去吧，悄悄話當然要私下講。」
「不是悄悄話。」
「是正事。」
原湛跟謝寧幾乎是異口同聲發出爭辯抗議的聲音，接著兩人又同時愣住了。
蘇陵愣了一秒，然後就忍不住用食指抵著好看的下巴低笑出聲。
謝寧：……
原湛：……
第28章 「失蹤」
最終謝甯跟原湛走到一旁的小樹林旁，謝寧看著四下無人，就正色對原湛道：「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了一些關於你跟陵哥的流言。」
說著，謝寧就把在早點店裡的情況簡單跟原湛講了講，原湛聽完，臉色冰寒，末了道：「他們是負責哪一塊的工作人員？」
謝寧無語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問。」
原湛：……
看著原湛的表情，謝寧倒是也不對他的一根筋腦子抱太大的希望，這會他見原湛不說話，就淡淡道：「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去看開機儀式了。」
「等等。」謝寧剛轉身，卻又被原湛叫住。
他無奈停住步子，回頭道：「你有事？」
原湛微微躊躇了兩秒，平日冷淡俊美的面容上罕見地露出一絲淡淡的窘迫，末了，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道：「我想了想，你在劇組也沒什麼熟人，一個人住也不安全，所以還是——」
「這個你放心。」謝甯忽然打斷了原湛的話，然後微微一笑道：「我現在已經有熟人了，可以跟他一起住。」
原湛臉色倏然一變，青了又紅，紅了又白。
謝甯其實也不是故意要氣原湛，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也沒料到原湛會反應這麼大。
但看著原湛吃癟的樣子，謝甯忽然有點高興，於是他便勾勾唇角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咯。」
說完，謝寧也沒等原湛再說什麼，便轉身步伐輕快的離開了。
原湛看著謝寧蹦蹦跳跳的走遠，神色漸漸冷沉下來，最終，他狠狠一腳踹在一旁的樹上。
嘩啦——
一陣亂響之後，原湛頂著滿頭滿身的落葉枯枝，氣得渾身發顫。
•
這邊謝甯懟了原湛，只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他也懶得去管別的，就一路快走去了開機儀式現場。
這會拜神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和主演也都開始排位。
謝寧站在不遠處，一眼就看到高挑的蘇陵鶴立雞群，其他幾位男演員長相模樣雖然也不錯，但也都沒有只穿了一身黑色風衣的蘇陵那麼打眼，那麼明豔照人。
難怪蘇陵會紅。
不紅沒有天理啊。
幾個女演員倒是各有各的風采，成熟明豔掛的，清水芙蓉掛的，可愛小巧掛的一應俱全。
這會工作人員就安排著演員和其他負責人的站位，蘇陵就一直十分謙遜的笑著，然後溫柔地跟身旁的幾位演員和導演說著什麼，再讓其他的人先站到裡面去，還幫忙維持秩序。
蘇陵那個態度，只是遠遠看著，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真好啊。
謝寧把手插在口袋裡，呼出一口白氣。
忽然謝寧想起什麼，又低頭摸了摸脖子上的圍巾，質感柔軟，但並不是特別嶄新的料子，想必是蘇陵常用的。
頓時，謝寧心裡就覺得暖洋洋的。
能被蘇陵這樣的大美人溫柔以待，就算只是普通朋友，那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只不過，謝寧沒站多久就看到原湛從一旁的小路上走了出來，模樣倒還是那麼清冷俊美，只是髮型有點微亂，渾身散發出一種冰冷的低氣壓，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
但現在的原湛已經不是謝寧的關注對象了，所以謝寧撇撇嘴，繼續高高興興看蘇陵。
原湛也算是這次的負責人之一，所以站位也很好，跟蘇陵還沒隔多遠。
人群的前面是擺放了香爐和各式新鮮水果與其他貢品的大紅供桌，四周還擺了三台蓋著紅布的攝像機。
而等所有人站好之後，就有負責這塊的工作人員拿著一炷炷香過來，分發給大家。
謝寧之前雖然也在劇組待過，但開機儀式卻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會看著這場面，還覺得挺新鮮。
尤其是在所有人依次上來點香上香的那個嚴肅勁，看得謝寧有點想笑，特別是在還有很多相機在一旁哢擦哢擦拍著的情況下。
上完香，就是導演，製片人跟幾位主演給那三個攝像機揭「蓋頭」了。
揭「蓋頭」之前，演員們還要先擺個poss，等拍完一遍，再揭。
謝寧不懂這裡面的淵源，遠遠看著，就感覺跟耍猴戲似的，看了一會，他覺得沒意思，索性就默默走開了。
謝甯也沒去找衛華，就自己一個人回了酒店——他今天確實穿的有點少，在外面時間站久了還真有點冷。
回到酒店房間，謝寧面對著撲面而來的暖氣，鼻子就微微發癢，他立刻就知道自己是有點感冒了。
迅速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大包感冒沖劑，謝寧又去燒開水。
沒多會，開水燒好，謝寧就拿了一個淺綠色鑲金邊的卡通陶瓷杯把感冒沖劑給衝開，然後用長長的銀勺一點點喝進去。
這個世界的沖劑設計還挺有意思，味道甜絲絲的，除了略帶一點淡淡的藥味之外，很好下口。
謝寧喝了一杯沖劑，熱氣上頭，就覺得昏昏欲睡了。
想了想，他估計原湛一會要參加劇組聚餐，肯定很晚回來，自己就暫時不開房間，在這裡睡一覺，等醒來再走。
這麼一琢磨，謝寧就把大衣給脫了，遠遠掛在了門廊前的衣櫃裡，然後就轉身走到里間的床上躺下。
睡到床上去的時候，謝寧才發覺自己脖子上還圍著蘇陵送他的那條圍巾。
目光動了動，謝甯解下圍巾，放在臉龐上輕輕蹭了蹭，嗅著那成熟淡雅的香水味，他心情就好了不少。
最終，謝寧戀戀不捨地將圍巾疊好，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自己鑽進被窩裡，關燈睡了。
在開機儀式的時候，原湛就看到謝寧一個人轉身離開了，他有心想叫住謝寧，但儀式正在舉行，還有那麼多照相機在拍，他根本就沒辦法離開。
所以等到開機儀式一結束，原湛就默默走到一旁，給謝寧打了個電話。
這邊電話打過去，久久無人接聽，而酒店裡，謝寧的手機處在房門口黑暗的衣櫃中，在大衣口袋中發出一聲聲悶響，卻也並不能傳到里間謝寧熟睡的耳朵裡。
原湛連續打了三個電話，都是等到對面響起了自動提示音，三個電話，謝寧一個都沒接。
原湛又莫名煩躁起來，然後開始隱隱頭痛了。
說來奇怪，最近他煩躁的次數簡直是越來越多了。
但原湛也沒放棄，他又叫來了陳助理，讓陳助理給謝甯打。
結果陳助理連打兩次也是一樣的結果。
放下手機，陳助理跟原湛面面相覷。
思索片刻，原湛沒有遲疑地便扭頭又走回到場地中去。
蘇陵這會正在跟助理小吳說著下午的安排，原湛過來，就徑直對蘇陵道：「阿陵，暫時有件事麻煩你一下。」
蘇陵目光一動，微笑道：「什麼事？」
原湛微微吐出一口氣道：「謝寧好像跟我鬧彆扭了，打電話他也不接，一會要到吃飯時間了，我想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蘇陵聞言目光閃了閃，倒也沒多問什麼，就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結果蘇陵打了三次，也是跟原湛還有陳助理一樣的結果。
於是原湛和蘇陵還沒怎麼表示，陳助理倒是有點擔憂地開口道：「這不太正常啊，夫人脾氣那麼好，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不接電話。」
原湛這時臉色也不太好看，其實從陳助理打謝甯的電話打不通的時候，他就有這種預感。
蘇陵見狀，便道：「不如問問周圍的人，看看小寧剛剛是去什麼地方了？說不定只是手機丟了呢？」
陳助理這會也道：「我馬上打個電話給衛華問問！」
陳助理這邊正打電話呢，就有工作人員來叫蘇陵去聚餐，蘇陵是主演，怎麼樣都不可能缺席，這會他就露出一點歉意的神色，對原湛跟陳助理道：「我先離開一下，你們有小寧的消息就儘快通知我吧。」
原湛這會心裡煩躁，也顧不上蘇陵離開的事，只含糊點了點頭，就又催著陳助理問衛華。
蘇陵走了，陳助理電話接通，結果對面的衛華當然是說謝寧不跟他在一塊。
陳助理：……
原湛：……
半晌，陳助理懵了，原湛俊美的臉上也不自覺凝上了一片寒霜。
忽然，原湛神情變了變，然後他就果斷對陳助理道：「你留在這邊問一下工作人員看有沒有見到謝寧，我回酒店去看看。」
陳助理連忙點頭，原湛則是轉身就走。
原湛一徑趕回酒店，幾乎用的是足下生風的速度，平日裡，即便是發生了再大的事情他都很少表現出這麼急切的情態——今天還是第一次。
走進電梯裡，原湛抿著唇等待電梯門關上，忽然他微微一瞥，就看到了一旁鏡子中神情焦灼的自己。
鏡子裡的男人抿著薄唇，劍眉蹙起，模樣依舊是俊美無儔，但絲毫都沒有往日的鎮定和冷靜，眸中的光芒甚至有些波動和失措。
原湛渾身一震。
接著，原湛胸口中那種急躁擔憂的情緒就一下子涼了下來，他靜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些難以置信。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然而，還沒等思索太多，電梯叮咚一聲，就在房間的樓層停了下來。
原湛目光動了動，用力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胸口那躁鬱的情緒，方才默默從電梯裡大步走了出來。
走到房門前，原湛用房卡刷開了門，擰開把手推門進去，第一眼，他目光便落在了門口插好的電卡上。
一瞬間，原湛一顆躁動不安的心竟是就這麼平靜了下來。
「謝寧？」原湛低低喊了一聲。
屋裡沒有回應。
原湛沉默了兩秒，反手關上門，默默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進了房間裡。
他這時的動作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就放得極輕。
房間裡只開了外面客廳的小燈，里間黑暗一片，原湛慢慢走近里間的時候，鼻翼微微動了動，就嗅到一股淡淡的，但十分熟悉的甜香味。
再定睛看去，床上微微隆起一個小包，上面露出小半個頭，雖然沒有開燈，但原湛仍是可以確定，那就是謝寧。
微微呼出一口氣，原湛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雪白的襯衣領口。
接著，他便默默走到了床前。
謝寧仍是熟睡的狀態，一張漂亮的小臉大半藏在被窩裡，只露出眉毛眼睛，白皙的臉上還微微泛著一點薄紅，纖長漂亮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安靜而平和。
原本原湛是想，如果找到了謝寧，一定要拎著他的耳朵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要隨身帶好手機，可現在看到這樣的謝寧，他腦子裡那些想法就立刻丟到了爪哇國裡去了。
甚至還覺得……
看起來好軟，想摸一摸……
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冒出苗頭，就被原湛狠狠掐了尖，可接著，他還是伸出修長好看的手，輕輕探了探謝寧的額頭。
片刻之後，原湛收回手。
果然好軟，不過，只是有一點點低燒，問題不大。
而且原湛走到這就嗅到一股淡淡的沖劑味道，猜測謝寧已經吃過藥了，所以應該不會有事。
直起身來，原湛掏出手機，正想扭頭走出去給陳助理打個電話報平安，卻一眼瞥到床頭櫃上那條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煙灰色棉麻圍巾。
看到那條圍巾，原湛不自覺地便想起之前在開機儀式現場，蘇陵面帶微笑，動作輕柔地幫謝寧系好了圍巾，而謝寧則是微微垂著頭，白皙的耳朵和臉頰都紅了一片……
眸光暗了暗，原湛只覺得心裡堵得慌，下一秒，他便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將床頭櫃上放著的那條圍巾拿了起來。
偏巧這時，床上的謝寧無意識中翻了個身，還吧嗒了一下嘴，原湛心中有鬼，腳下微微一個趔趄，差點沒把手裡的圍巾給扔出去。
而事實證明，這就是虛驚一場，因為謝寧翻完身之後，就又抱著被子，不動了。
原湛回過神來，看著謝寧將半個身子伸出被子，然後把前面的被子揉成一團抱在懷裡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最終，原湛匆匆地將蘇陵的那條圍巾卷成一團塞進大衣口袋裡，便轉過身來，從謝寧手裡把被子一點點拽出來，重新替他蓋上。
謝寧的手十分白皙細膩，手腕縮在雪白的毛衣中卻顯得比毛衣的顏色更正，就宛如新鮮的牛奶一般。
期間原湛幾次碰到謝寧溫暖細膩的手，都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可他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謝寧是個Omega，要不然他原湛也不可能淪落到現在這種糟心的境地。
原湛看著謝寧熟睡中微微泛著粉色的漂亮臉蛋，如是想。
將謝寧塞回被子裡，原湛立在床邊看了一會謝甯的睡顏，便轉身默默走到外間，撥通了陳助理的電話。
陳助理這邊正心急火燎的到處詢問別的工作人員有沒有見到謝寧，但因為謝寧根本就在劇組沒怎麼露面，穿的衣服也不打眼，所以根本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加上這邊的聚餐馬上就要開席，原湛這個高管不在肯定不行，陳助理更著急了。
陳助理上火著呢，原湛的電話就來了。
「我找到謝寧了。」原湛開口便是這麼低低的一句。
陳助理先是一愣，接著便喜出望外道：「這樣啊，那太好了！」
說完，陳助理又連忙道：「原總，既然夫人找到了，您就趕快過來吧，這邊馬上就要開席了。」
原湛聽到陳助理的話，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他便回頭看了一眼謝寧的位置，最終道：「謝寧有點低燒，這次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去敬敬酒就算了。」
陳助理聽說謝甯病了，本來還想勸，也勸不了，但他猶豫了一下，道：「原總，夫人這沒來幾天就病了兩次，您是不是跟謝總說說，讓夫人乾脆回去調養身體啊，老這樣也——」
「別說了。」原湛冷冷打斷了陳助理的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安排。」
聽到原湛發了火，陳助理就立刻噤了聲，然後忙不迭地道歉應承了下來。
原湛這才神色緩和了些許，掛斷了電話。
掛完電話，原湛回過頭，剛想去看看謝寧的狀態，卻驀然發現謝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還就這麼靜靜看著這邊。
原湛：……
謝寧所在的臥室沒開燈，所以原湛借著客廳的廊燈只看得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坐起來朝著這邊，還頗有幾分恐怖片的氛圍。
原湛默默收起手機，還沒出聲，就聽到謝寧用剛睡醒，微微帶著一點沙啞和柔軟的嗓音道：「你為什麼撒謊，我又不是病的下不了床。」
原湛：……
最終原湛冷冷道：「我只是自己不想去而已。」
謝寧揉了一下眼睛，「哦」了一聲，心裡好笑，知道原湛是關心自己又不敢開口。
接著，謝寧摸了一把微微發軟的肩膀，掀開被子默默下了床。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神是鬼差地道：「不再躺一會？」
第29章 搬走
謝甯難得聽到原湛這麼溫和的語氣，不由得愣了愣，隨即他搖搖頭，淡淡道：「不了，已經有點睡過頭了。」
謝甯的語氣太過平靜，以至於原湛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倒是謝寧自己揉了揉有點發脹的額頭道：「肚子有點餓，我點外賣，你要一起嗎？」
原湛還沒來得及回答，謝寧便又想起一件事，就走出來，默默看了一眼茶几上他昨晚帶回來的，冷掉的鴿子盅和薑汁撞奶。
「早上沒叫房間服務吧？」
說著，謝寧就走到一旁按了一下房間清理的按鈕，然後去到行李箱裡，翻出一件雪白色的羽絨服穿上了。
謝寧因為身上沒那麼舒服，所以現在做出來的事情都是按照慣性本能，也沒刻意去考慮原湛的想法。
反而是原湛，看著謝寧瘦瘦高高的身體裹進雪白的羽絨服裡，露出一雙穿著卡通圖案襪子的腳，踩著軟軟的拖鞋走來走去，莫名生出一種居家的溫馨感。
裹上羽絨服，謝寧又扭頭去把窗簾給拉開，推開了一扇窗，這樣，外面有點清寒但是清新的空氣湧進來就讓人覺得舒服很多。
謝寧眯著眼站在窗戶邊微微吹了一下風，就覺得腦子清醒了不少，回過神，謝寧一轉身，卻冷不丁發現原湛不知道什麼時候立在了他的身後不遠處。
這會謝寧已經清醒了，見到原湛，他眨了眨眼，道：「你也要吹風？」
原湛默默看了謝寧一眼，走上前去，把窗戶關了大半。
謝寧：？？？
「你幹嘛？」謝寧有點不滿地瞪了原湛一眼。
原湛淡淡看著謝寧，道：「不想生病就別拿自己的身體作死。」
說完，原湛就掏出手機，問道：「中午吃什麼？」
謝寧愣了一秒，沒法撒氣。
但謝寧總歸也不是那麼生氣，沉默了一秒，謝甯給了原湛一個臺階，道：「我看看。」
原湛還就真的當著謝寧的面打開了手機，點開外賣介面。
一會，兩人坐在沙發上，謝寧就一家家的看外賣。
「這個炸雞看起來很好吃。」
「油炸不健康。」
「那這個鮮芋仙呢？」
「太甜了。」
「張亮麻辣燙？」
「你不能挑點有營養的嗎？」
謝寧：……
末了，謝寧把手一摔，冷冷道：「原湛你是又故意氣我的吧？」
原湛沉默了兩秒，然後道：「你自己身體是什麼情況自己不清楚嗎？歐陽謙還拜託我照顧你，可你自己都——」
話說到一半，原湛就看到對面的謝寧癟了嘴，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他，像是恨不得把他活吃了一般。
「算了。」原湛默默把手機收起來，「你自己點吧。」
謝寧沉默了一秒，忽然覺得有點心累，也不想跟原湛再賭氣，於是他就淡淡道：「你剛剛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只是真心那麼覺得才那麼說的。」
原湛眉頭皺了皺，有點不明白謝寧為什麼這麼問，末了他反問道：「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謝甯一聽原湛這麼問，就知道是後者。
然後他想了想，覺得腦子不好使是病，自己怎麼能跟一個病人計較呢？
於是謝寧就微微一笑道：「算了，原諒你了。」
原湛：？？？
想通了之後，謝寧也就不跟原湛較勁了。
而且本身謝寧下午就要搬走，也不想在現在的當口跟原湛吵什麼。便自己拿著手機，點了一堆喜歡吃的，不過他在點的過程中，猶豫了一下，也確實沒選被原湛否決的那幾家。
原湛在這期間看著謝寧點菜，雖然中途仍是偶爾皺眉，但卻再也沒有反駁什麼。
外賣很快就來了，滿滿裝了幾個大盒子，謝寧早上吃小籠包吃的有點意猶未盡，所以這會也特意點了一籠。
這會他打開熱氣騰騰的飯盒，就對原湛道：「這家的小籠包很好吃，面皮特別筋道，裡面的肉餡汁水足還鮮，嘗嘗看？」
原湛目光動了動，伸出筷子夾起了一個白胖軟綿的小籠包。
小籠包蘸上一點辣椒醬和酸醋調上的醬汁，面皮滾燙，軟綿勁道，蘸著醬又帶了一層豐富跳躍的口感，裡面的那層面皮吸飽了汁水，夾雜著飽滿的肉餡，嚼一嚼，又鮮又燙。
確實好吃。
原湛雖然沒表現出特別明顯的喜歡，但他也還是連吃了幾個。
謝寧在一旁看著，默默好笑，也不表現出來。
等到兩人吃完外賣，正好清潔房間的阿姨就來敲門，謝寧連忙開門讓人進來，然後忙不迭地把自己攤開在地上的箱子蓋好，推到床邊。
忽然——
謝寧的目光就落在了光溜溜，只放著一本酒店筆記本的床頭櫃上。
圍巾呢？？？
蘇陵送他的圍巾怎麼不見了？？？
謝寧皺著眉頭，繞著床頭櫃轉了一圈，不遠處的原湛看到謝寧的動作，目光動了動，隨即他就伸手，默默將口袋裡的圍巾塞進更裡面一點。
謝寧找了半天，沒看到圍巾，但當著原湛的面他也沒敢開口問——他疑心是原湛拿了，可也沒有證據，而且這種時候要提到蘇陵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嗎？
想了想，謝寧鬱悶地放棄了。
原湛見狀，微微松了一口氣，把手從大衣口袋裡抽出來，不動聲色的道：「下午蘇陵他們拍定妝照，你可以去看看，應該比早上的開機儀式有意思，也能學到一點東西。」
謝寧本來還微微有點煩，但聽到原湛說蘇陵要拍定妝照，心中就驀然一動。
說真的，謝寧還挺想看看蘇陵古裝時候的模樣，而且據書裡描述，蘇陵的古裝扮相比現代裝要美一萬倍，出塵脫俗，宛若天人。
謝寧：想看，一萬個想看！
於是他一下子就忘掉了圍巾不見的煩惱，雀躍地問原湛：「下午什麼時間啊，我早點過去！」
原湛本意是想轉移話題，但看到謝寧這麼雀躍的樣子，心裡又莫名醋了幾分——他總疑心謝甯對蘇陵的感情不太一般，但又覺得似乎不可能。
而這些荒謬猜忌的話原湛自然不可能問出來，所以也只能憋在心裡。
清潔阿姨把房間打掃完之後，謝寧就去把自己的箱子收拾了起來，然後當著原湛的面給衛華打了個電話。
「衛哥你在你房間嗎？」謝寧笑眯眯地問道。
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耳朵微微動了動，面上表情沒變，但注意力卻已經被吸引了過去。
對面說了兩句什麼，只聽謝寧又道：「哦，那好，我現在過去找你吧。嗯嗯，好的。」
謝甯告訴衛華自己要過去，而衛華這會正好也在房間吃午飯，所以謝寧也懶得在這久留。
雖然謝甯也沒有反感原湛到一個不可救藥的地步，但跟衛華住一起，被照顧的肯定是他，跟原湛住一起……
嗯，那他就要變成奴才了。
人嘛，總是趨利避害的。
所以這會謝寧把行李箱拉過來，就坦然對原湛道：「我跟剛認識的一個劇組大哥說好了，一會搬到他那裡去。之後的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吧。」
原湛先前只當謝寧說的是氣話，可沒想到謝寧是真的跟人家商量好了，一時間嘴唇微動，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原湛臉色微微一沉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劇組正式員工嗎？」
謝寧目光動了動，道：「肯定是正式員工啊，他有工作證的。」
說著，謝寧又道：「不信你去問問蔡成蔡主任。」
原湛當然知道蔡成，也確信現在謝寧真的是跟人約好了，喉嚨裡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梗住了一般，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謝甯見到原湛情緒有點低沉，想了想，就安慰他道：「你要是一個人寂寞的話，咱們還可以偶爾組隊打——」
「我不寂寞。」原湛淡淡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
那算了。
謝寧攤攤手，正彎腰想要拉起行李箱，原湛卻在他身後低聲道：「這次我送你去。」
說著，原湛的手便伸了出來，不容謝寧拒絕地拉起了地上的行李箱，然後道：「走吧，他房間在幾樓？」
謝寧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原湛平靜的表情，最終他還是把衛華的房間號說了出來。
原湛聽了，倒也什麼都沒說，就拖著行李箱上前去開門。
謝甯跟原湛拉著箱子到了衛華那一層的時候，才發覺原來他們那一層環境真的跟上面的不太一樣。
上面都是貴賓套房，每一個房間之間都隔得比較遠，隔音效果也做得很好，所以安安靜靜的。
到了衛華這一層就……
中午吃飯時間，許多房間的門都開著，因為工作人員彼此都熟悉，所以他們還不停在各個房間穿進穿出，給人感覺就像大學宿舍一樣。
原湛看到這樣的環境，修長好看的眉頭便不自覺皺了起來，倒是謝甯覺得很高興——因為他挺喜歡這樣活潑自然的氛圍，也喜歡沒事就跟人聊天。
原湛本來想著或許謝寧看到這樣的環境會知難而退，可沒想到謝寧的表情卻是十分開心，頓時神色又變得陰沉了幾分。
而這會，衛華房間的門也開著，原湛和謝寧到的時候，他正在門口急急忙忙地把一袋垃圾從裡面拎出來。
衛華提著垃圾，一出門就跟原湛打了個照面，原湛生得俊美清冷，衣著又優雅高貴，衛華一見，先是一愣，接著便默默把手裡的垃圾放到身後，直起身，低聲客氣道：「您好，請問您是不是走錯了？」
原湛眉頭微皺，靜靜打量了衛華一下，道：「你就是衛華？」
衛華聽到原湛這個語氣，總覺得背後有點發涼，正在糾結該怎麼回應的時候，謝甯就從原湛身後探頭出來，然後把原湛往一旁推了推，就對衛華笑道：「阿湛是我朋友，我讓他送我過來的。」
衛華見到謝寧漂亮溫柔的臉蛋頓時就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往裡面讓了讓，笑道：「你們先請進，坐一會，我馬上回來！」
謝寧點點頭，笑道：「去吧去吧。」
衛華便忙不迭地轉身走了，經過原湛身邊的時候，原湛那面無表情的模樣總讓他覺得身上發涼，他沒法回應，只能乾笑一下，緩和氛圍。
衛華倒完垃圾，很快就回來了，結果他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就只剩下謝寧一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個沒有放東西的床上打遊戲。
衛華一愣，便問：「小甯你那個朋友呢？」
謝寧頭也不抬地道：「走了，本來他也就是閑著無聊過來看看。」
衛華頓時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就關了門，搓了搓手，小聲笑道：「不過你朋友說真的，看上去挺嚴肅的……他也是我們劇組的嗎？」
謝寧笑了笑，道：「他性格就這樣，也不是什麼壞人。」
衛華沒多話了。
在謝寧面前，他總有點小心翼翼，怕說錯一句什麼，說多一句什麼，就惹得謝甯不高興。
謝甯這邊優哉遊哉地打完遊戲，就發現衛華坐在一旁發呆，他忍不住愣了愣，就放下手機道：「哎？衛哥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嗎？還是在想心事？」
衛華心頭一跳，回過神來，連忙乾笑著辯解道：「沒有沒有，我就是有點困！」
謝寧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也說不出哪裡奇怪，想了想，他就道：「哦，那要不你休息吧？」
衛華又是搖頭：「下午要拍定妝照，我也得去現場。」
說到這，衛華看了看謝寧，道：「小寧你想去嗎？」
「去啊！」謝寧可不就是為了看蘇陵去的。
衛華一聽，頓時就露出一點高興的笑容：「那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下午一個人待在這無聊呢。」
謝甯聽到衛華這話，沉默了兩秒，便和聲道：「衛哥，你其實不用把我當成什麼富家公子之類的，我這次也是來學習的，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喊我幫忙就行。」
衛華沒想到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一時間有點尷尬，但他也不光是因為謝寧家裡有錢就分外照顧謝寧，沉默了一會，衛華小聲道：「那好，下次有什麼事我也叫你一起。」
「好！」
下午不到一點，衛華就跟謝寧出發了，衛華還特意交給謝寧一個傳呼機，讓他掛在腰上，方便隨時聯繫。
謝寧第一次拿到這樣的新鮮東西，覺得挺有意思的，路上一路走還一路試著玩。
一旁的衛華見到謝寧笑得正開心，漂亮的臉上露出一點圓圓的酒窩的樣子，也忍不住默默笑了笑。
到了片場，衛華就被人喊去幫忙了，他不想讓謝寧也幫著打雜，就讓謝寧在化妝間旁邊找個地方坐著。
謝寧正想等著看蘇陵化妝的樣子，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就乖乖拿了瓶礦泉水，等在化妝間門口。
一點剛到，就有工作人員小跑著來開門，而謝寧一眼就看到蘇陵和吳助理跟在工作人員身後朝這邊走來。
謝寧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笑道：「陵哥！」
蘇陵這會戴著墨鏡，但露出的皮膚仍是細膩精緻，這會他看到謝寧，便微微一笑，摘下墨鏡迎上來道：「小寧你怎麼來了？」
謝寧笑眯眯地迎上來道：「我來這邊學習一下，剛剛帶我的人走了，他就讓我在這等他。」
蘇陵笑了笑，道：「正好我一會化妝肯定無聊，要不小寧來陪我吧？」
謝甯自然巴不得一聲，連忙道：「好啊好啊！」
蘇陵這會默默跟吳助理示意了一下，吳助理就連忙接過謝寧身上背著的小包。
幾人進了化妝間，裡面空調開著，溫度高了不少，謝寧也覺得暖和起來。
這會他穿著那一身雪白的羽絨服，還戴了一個露指頭的手套，腳下又是一雙棉鞋，頭髮微亂，面容乾淨漂亮，看著就跟剛進校園的大學生一般。
那幾個工作人員沒見過謝寧，只覺得這個小青年長得有點像蘇陵但又屬於乖巧漂亮那一掛的，忍不住就紛紛上來打探消息。
謝寧本身性格活潑，沒多會就跟那些工作人員打成一片，這邊化妝師準備好了，蘇陵就去裡面換衣服。
等蘇陵換好衣服出來，謝寧立刻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蘇陵穿了一身雪白帶暗銀紋的綢緞長袍，外面罩了一層輕紗，顯得輕盈飄逸，風姿婉綽，雖然假髮還沒戴上，但已經有了幾分翩然若仙的味道。
這會蘇陵一邊讓服裝助理整理衣袍，一邊就笑著對謝寧道：「我還是第一次穿古裝，感覺不錯，小寧你覺得呢？」
謝寧話都不說，徑直奔過去圍著蘇陵轉了一圈，末了感慨道：「好看，真好看。」
謝寧這可愛的模樣，倒是把現場的工作人員都逗笑了，其中還有人打趣道：「你也長得這麼好看，完全可以找導演要一個角色來嘛。」
謝寧默默一笑，道：「我沒有那個藝術細菌，還是算了吧。」
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
這邊服裝助理正在幫蘇陵調整衣服的帶子，謝寧就在一旁認真看著，時不時還跟服裝助理討論兩句關於服裝形制的問題，氣氛倒是十分融洽。
眼看著蘇陵的衣服快要穿好，化妝間的大門就又被人推開了，幾個助理就簇擁著一個容貌昳麗的，戴著墨鏡的棕發美女走了進來。
她一進門，謝寧就嗅到一陣香風，可真是夠熏人的。
稍微思索一下，謝寧也就猜到這位美女的身份了——這是這次劇組請的強力外援，這部劇的女主劇，當紅小花汪瀅穎。
蘇陵雖然人氣高，粉絲也多，但畢竟是第一次拍古裝劇，還是第一次擔男主，劇組那邊覺得保障不夠，就又斥重金請來了這位當紅小花當女主角，也算是抗一半收視的意思。
現在一看這汪瀅穎的架勢，還真挺有重磅駕到的意思。
不過謝甯一向不喜歡理會這些閒事，這會就默默站在一邊看。
而蘇陵作為後輩和男主角，自然就迎了上去，笑道：「瀅穎姐來了。」
汪瀅穎看著蘇陵，先是勾唇笑了笑，接著便道：「哎，小蘇在換衣服啊，那正好，我讓張老師先幫我化妝吧。」
蘇陵頓時愣住了。
而汪瀅穎這會就對助理們使了個眼色，助理們就連忙將汪瀅穎的東西拿到梳粧檯前面，汪瀅穎也就踩著她那雙恨天高哢擦哢擦走過去，徑直坐了下來。
蘇陵這會回過神來，目光動了動，便柔聲笑道：「瀅穎姐，我衣服已經換好了，馬上就準備化妝呢，要不你——」
「我人都坐這了~要不你讓小劉給你畫吧，她手藝也不錯的。」汪瀅穎眨了眨眼，用一種帶著撒嬌卻又無賴的語氣道。
末了，汪瀅穎還補充了一句：「還有，之前我就特別習慣讓張老師給我化妝和造型，張老師你說是不是？」
一旁正在收拾箱子裡化妝品的化妝師在這時微微直起腰，附和道：「是啊，以前瀅穎就一直在我手上化妝。」
蘇陵抿了抿唇，沒說話了，但清麗的臉上，隱有陰沉之色。
而謝寧一開始還沒回過神來，這會方才意識到——汪瀅穎是在借題發揮，給蘇陵好看呢，這個化妝師故意也是跟汪瀅穎一夥的。
謝寧沒穿書之前也是跟過劇組的，他一聽汪瀅穎剛才的稱呼就知道那個‘張老師’是這次的主化妝師張默雅，小劉是個化妝助理，兩人的手藝相差絕對不止一個檔次。
按道理來說，男女主應該享受一樣的妝造待遇，可現在汪瀅穎的意思是想獨霸張默雅？
謝寧想到這，就微微有點生氣了，而他還沒站出來，一旁蘇陵的助理小吳就道：「男妝的妝面簡單，為什麼瀅穎姐就不能讓——」
「小吳！」
小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陵淡淡打斷了。
接著，蘇陵就不動聲色地笑笑道：「沒事，女士優先，我等瀅穎姐化完再化也行。」
汪瀅穎聞言，先是得意地笑了笑，接著又皺眉道：「哎呀，這好像不太行，我的妝面比較複雜呢，造型也要張老師做，要不小蘇你還是讓小劉給你化算了，咱們都省事是不是？」
蘇陵額頭上青筋微微一跳，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這會他也沒辦法跟汪瀅穎起衝突，但蘇陵也知道，妝面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所以他並沒有妥協，只是笑了笑，仍客氣道：「沒關係，我還是等等張老師吧。」
第30章 英雄救美
汪瀅穎聞言，頓時就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那一會耽誤了時間可就不能怪我沒有提醒你咯。」
蘇陵淡淡道：「當然。」
汪瀅穎頓時就露出一點得意的神情，然後掏出手機，優哉遊哉地看了起來。
在場的工作人員看著這一幕，都覺得汪瀅穎過分，可誰都不敢說什麼，又或者說，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管的太多，管不過來了。
蘇陵這會默默走到一旁，坐下，也拿出了手機，並且對一直杵在一旁，面色陰沉的助理小吳道：「小吳過來坐吧，別站在那了。」
助理小吳臉色很難看，但蘇陵都開了口，他也只好咬著牙走過去坐下。
蘇陵讓小吳坐下，又略帶歉意的看向對面的謝寧道：「小寧你看，這邊都這樣了，估計要等很久，你要不然就先去別處走走看看？」
謝寧目睹了剛才所有的場景，心裡憋屈得緊，忽然，他目光閃了閃，走上前來，立在蘇陵面前低聲道：「陵哥，你相不相信我？」
蘇陵微微一愣，接著便微笑道：「小寧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謝甯咬了一下薄紅的嘴唇，看著蘇陵的眼睛，認真道：「我會化妝，也會做造型。」
蘇陵這下是真的怔住了。
接著，蘇陵就有些無奈的笑道：「小寧，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真的會，我在家裡學過。」
蘇陵沉默了，過了兩秒，他微微笑道：「小寧，我謝謝你，可是——」
「反正等著也是等著，不如讓我試試，如果化得好那就好，化不好也可以卸掉再讓那位張老師重新化一次。陵哥你說呢？」
謝甯毅然打斷了蘇陵的話。
謝寧難得有這麼堅決的時候，他這人就是最見不得有些人恃強淩弱，狗眼看人低。
再說，謝甯也有自信，他以前可不止跟過一個大熱的古裝劇組呢。
而這時，蘇陵看著謝寧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中散發出的灼灼光芒，忍不住怔了怔，沉默片刻，蘇陵微微一笑道：「那好，你想試試就試試吧。」
蘇陵這話一出口，謝寧臉上就綻放出燦爛的笑意，倒是一旁的小吳有點著急，他忍不住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被蘇陵默默使了個眼色，堵回去了。
謝甯這會得了蘇陵的許可，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現場也有準備好的化妝品和假髮，以及蘇陵之前的試妝照，謝寧拿著試妝照稍稍看了兩眼，就知道該怎麼化了。
其實張默雅做的造型偏素雅仙氣，很多大背頭，蘇陵的造型也是這種，雖然顯得古韻十足，但未免單薄古板了些，而且蘇陵的額頭略窄，頭型微微帶了點缺陷，平日留著蓬鬆劉海倒是不怎麼明顯，現在這麼一弄就突出了缺點。
而謝寧自己稍加思考，就有了新的想法。
底妝還是清透自然，略略加了一點霧面的效果，使人顯得沉穩。
妝面仍是保持那種清爽仙氣的感覺，只不過謝寧把定妝照中的眉形修改了幾分，把原本有些過於英氣濃烈的劍眉修的稍微淺淡秀氣了一些。
至於眼妝，謝寧則是下了一點巧思，不像定妝照中表現得那麼素淨，而是微微暈染了一下眼尾，加了一點細細的淡黑色眼線，擴大了蘇陵的眼部輪廓，也使得眼妝更生動靈巧。
畢竟蘇陵飾演的這個角色雖然經歷曲折，出身低微，但也容姿絕世，完全不給眼妝的話，一打光就顯得異常寡淡了。
嘴唇這塊，謝寧給了一個啞光的淡豆沙色，唇珠位置點了一點薔薇紅，唇線微微拉起，帶一點似笑非笑的風流感。
在謝寧上妝之前，助理小吳還保持著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可等到謝寧化的差不多了，小吳的臉色就變了。
而蘇陵，早就在謝寧認真化妝的過程中，被謝寧那種認真而專注的神情給折服。
謝甯湊近蘇陵的時候，呼吸溫和淺淡，目光就靜靜凝在蘇陵臉上，澄澈而專注，絲毫沒有平日裡的活潑和狡黠。
謝甯呼吸之間傳來的，柔和淡雅的香氣，隱隱圍繞在蘇陵身周，讓蘇陵心跳都微微加快了幾分。
最後一步，謝寧取了一蜜粉刷，刷掉蘇陵臉上多餘的殘粉，但謝寧取的這個刷子好像品質不太過關，掃了兩下就掉毛了，還紮了一下蘇陵的眼睛。
眼睛這樣敏感的地方被刺激到，蘇陵當即就微微吸了一口氣，眨了一下眼，流出一滴眼淚來。
謝寧嚇了一跳，連忙放下刷子，去一旁取了一張紙巾來給蘇陵擦。
結果湊近的時候力道沒注意好，兩人差點又撞在了一處，目光相觸之時，兩人神情皆是一顫。
蘇陵的眸子很黑，很亮，就像深潭中的黑色玉石，而謝寧的眸子則是璀璨，剔透，宛如折射著陽光的琥珀一般。
最終是謝寧先垂了眼，低低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微紅著臉去擦蘇陵臉上被眼淚滴到的皮膚。
而蘇陵在謝寧頭頂，微微垂眸，看著謝寧微紅的臉頰，眼中漸漸就透出一絲深沉的色澤來。
接下來做造型的過程，謝甯和蘇陵倒是有些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之前謝寧都還會問問蘇陵化的好不好，但這會，他卻像是啞巴了一般。
只不過仍是沒有影響他的專業水準發揮，假髮是準備好的，但謝寧稍微用發棒燙了一下鬢邊四周，又從左邊編了一條細細的麻花辮藏進髮髻中，再分別貼上一長一短兩個假髮片當成劉海，噴上一點蓬蓬粉，再夾直，出來的造型就比先前的典雅更多了一分飄逸和仙氣。
而當蘇陵站起身，拿著劍，在穿衣鏡前展袖微微一轉身，袍袖掠起，儼然一副回風流雪般的飄逸姿容。
原本圍觀吃瓜的眾人也都驚呆了。
蘇陵其實先前也對張默雅做的試妝造型略有微詞，覺得顯出了他額頭略窄的問題，但張默雅名氣太高，蘇陵也不好反駁什麼。
沒想到謝寧這次不光把問題解決了，還做的更好看了，他怎麼能不高興？
汪瀅穎表面上在玩手機，其實一直在看著這邊，見到蘇陵被謝寧化的那麼好看，她也愣住了。
接著，她眼珠子轉了轉，就笑道：「這個小帥哥是小蘇你的御用造型師嗎？手藝真不錯呀。」
謝寧這時正在擦手，目光動了動，他什麼話都沒回答，徑直就問一旁的助理小吳笑道：「洗手間在哪？我去洗個手。」
助理小吳嚇了一跳，卻又覺得出了一口氣，便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方向。
謝甯笑著對小吳道了謝，就直接走了過去，完全把汪瀅穎的話當成了空氣。
汪瀅穎沒料到會被謝寧這麼對待，頓時臉色就變了。
而蘇陵見狀，神色變了變，卻也沒有再低聲下氣地向汪瀅穎道歉，只淡淡解釋道：「小甯是我朋友，不是我的御用化妝師，這次進組是來學習的。」
汪瀅穎聞言，不好當場發作，只能淡淡哼笑一聲。
蘇陵也不再理他。
謝寧洗完手出來，就親親熱熱的走到蘇陵身邊，蘇陵這一次也明顯比之前對謝寧要好了許多，之前的熱情裡或許還帶著幾分客氣，但現在則是真的喜歡和親熱。
漂亮又有能力的男孩子誰不喜歡呢？
然而沒過多久，這邊就收到電話讓先化完妝的去拍單人，蘇陵拍好了，就自然要先去。
而謝甯這邊還沒有衛華的消息，也不能先走，就只能留在化妝間門口等衛華。
蘇陵離開之前，默默叮囑了謝寧兩句讓他不要隨便頂撞人，謝寧知道他的意思，就微笑著應承了下來。
而蘇陵一走，謝寧就留了個心眼，默默把手機打開了錄音模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有時候，人還真是想著什麼，什麼事就來。
謝寧這邊剛把錄音模式打開，汪瀅穎的助理之一就從化妝間裡走了出來。
「小帥哥，瀅穎姐覺得你手藝很好，說想認識你一下，你能不能跟我過來呀？」
小助理長得倒是很漂亮，聲音也甜甜的，但謝寧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裡面有坑，不過謝寧這會仍是故作天真的笑了笑，道：「真的嗎？瀅穎姐是大明星哎？我剛剛都不敢跟她講話。」
小助理一見謝寧這樣，心中好笑，但愈發肯定謝寧是個傻白甜，就道：「沒關係的，瀅穎姐人很好，你不用怕她的。」
謝寧這才點頭，跟她進去了。
而謝寧一進去，化妝間的門就被人默默關上。
裡面的人留下的，也只剩下那幾個助理和汪瀅穎了，剛剛化妝的那個張默雅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謝寧一見這陣勢就樂了——她們是想打群架嗎？
當然，謝寧表面上還是一副乖巧可憐傻白甜的樣子，默默走過去，笑道：「瀅穎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汪瀅穎本來正在玩著自己的手機，這會就抬頭瞥了謝寧一眼，然後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道：「小帥哥叫什麼名字呀，這麼好的手藝怎麼會只是來學習的呢？以前是哪個師父帶你的，你師父叫什麼名字呀？」
呵，感情是來查戶口的？
謝寧不動聲色地笑笑，道：「我這都是跟著網上的視頻自學的，沒有師父帶我。」
謝寧這話一開口，汪瀅穎的神情就有點不對了，但她還是慢條斯理地笑了笑，道：「這怎麼會呢？剛才張老師都跟我說了，你的手法那麼專業，絕對是高人帶出來的，不要不好意思，說吧。」
謝寧聽到這，頓時就明白了，看來汪瀅穎也是怕得罪人，所以才問這些。
但謝寧在這個世界確實沒有師父，所以他就一口咬定：「我真沒有師父。」
汪瀅穎臉色漸漸不好看了，她又問了幾次，可謝寧就是什麼都不說。
最終，汪瀅穎還是按捺不住了，冷笑一聲，便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新人，還敢搶張老師的活，你是不是不想在圈子裡混了？」
謝寧一聽，這就樂了，隨即他便徑直道：「瀅穎姐，我還真不在這圈子裡混，所以您也真的沒必要把我看低一等，都是打工的，何必這麼陰陽怪氣呢？」
謝寧這話一出口，一個助理立刻臉色一變，上前就要扇謝寧的耳光。
謝寧老早就警惕著呢，那助理一上前，他就靈活一閃，助理小姑娘打了個空，更加生氣了，還想上去推搡謝寧。
其他幾個助理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去幫著拉架。
汪瀅穎見了，氣得要死，但她也聰明，沒有直接制止助理，只是在一旁涼涼的道：「你們幾個怎麼回事？做事也太衝動了吧，人家小帥哥也沒說什麼你們就氣成這樣，真是丟臉。」
汪瀅穎這話明面上向著謝寧，可她根本不阻止，語氣又陰陽怪氣，那幾個助理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還都紛紛趁著拉架的時候伸手去掐謝寧。為首的那個還一直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謝寧。
謝寧這可真的被氣壞了，他一生氣，正想一把推開眼前拉扯他的那個助理，化妝間的門就忽然被敲響了。
屋子裡面拉扯謝寧的那幾個小助理動作頓時一停，而就在這時，謝寧也趁機推開了她們，急急後退幾步。
汪瀅穎此時臉色一沉，就問：「是誰在敲門？」
門外沒人應聲，敲門聲停了。
謝寧這會也懶得跟這些瘋子拉扯，就急忙走到門邊，準備打開反鎖的門，一個助理見狀，又想上來拽謝寧，卻被謝寧一把推開了。
「你們有完沒完？！」謝寧怒了。
屋裡一片沉默。
而偏偏在這時，房門發出一聲巨響，哐當一下，就被撞開了。
屋裡眾人：？？？
下一秒，房門又被拍在一旁的牆壁上，撞出悶悶的顫聲，接著，一個藏青色的修長身形就出現在了門口。
竟然是原湛？
汪瀅穎最先有點坐不住了，這會她臉色微變，剛準備好了笑容默默起身，就看到原湛沉著臉，徑直走到謝寧身邊道：「你沒事吧？」
謝甯完全沒想到原湛會出現在這裡，也愣住了，而且剛才原湛那個舉動也——太瑪麗蘇小言了吧？
似乎是猜到謝寧的想法，原湛神色不自然了一點，默默解釋道：「是阿陵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你。」
謝寧頓時就回過神，嗨，難怪呢，原來是蘇陵叫的，要不然原湛一向的木頭腦子怎麼會突然這麼關心自己？
其實謝甯不知道，是原湛先去了拍攝現場沒看到自己，才向蘇陵問起自己的。
兩人有點相對無言，而汪瀅穎這個在娛樂圈混慣了的老油條卻嗅出了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味道，這會就笑了笑，佯裝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走過來道：「哎，原總也認識這位元小帥哥啊，他還真討人喜——」
「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在外面都聽見了。」原湛淡淡開口，打斷了汪瀅穎接下去討好的言辭。
而汪瀅穎嬌媚的臉上堆起的那一層濃濃笑意也在這一刻凍結。
立在原湛身側的謝寧則是默默抿了抿唇，硬憋著沒有笑出聲——臥槽這什麼霸道總裁打臉劇情，不過原湛打臉還真是簡單粗暴又硬核啊，美女的面子都不給，直接把人家台給拆了。
結果還沒等謝寧憋笑完，更硬核的來了。
原湛微微側了一下身體，直面汪瀅穎，冷冷道：「道歉。」
汪瀅穎漂亮的臉蛋徹底僵住了，要不是已經打了一層厚厚的粉，謝寧覺得自己可以看到她臉色通紅的狼狽模樣。
如果是按照小說劇情走，謝寧這會大概要聖母白蓮花一般地出來制止原湛，然後表示和氣生財。
但謝寧並沒有。
他覺得沒必要，也不需要。
就如同他自己說的，自己不在圈子混，也不吃這碗飯，沒必要低聲下氣。
所以謝寧目光動了動，反而微微笑道：「沒錯，汪小姐還欠我一個道歉，我這次只是幫陵哥一個忙，根本就不存在跟那位所謂的張老師搶飯碗的問題，你那樣污蔑我，心不會痛嗎？」
汪瀅穎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青白交錯，但害怕于原湛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山氣場，她還是咬了一下紅潤的嘴唇，上前來，不情不願地給謝寧道了個歉，低聲說：「對不起這位小帥哥，是我剛才誤會你了。」
汪瀅穎道了歉，謝寧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雖然知道汪瀅穎不情願，但謝寧並不在意，這會他就笑了笑道：「行，我接受你的道歉。」
說完，謝寧又默默拉了拉原湛的衣服，小聲道：「好了，走吧。」
謝甯這個小動作，讓原湛原本冰寒的神情略略柔和了幾分，隨後他就看了一眼臉上不情不願堆著笑意的汪瀅穎道：「汪小姐，我不希望以後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好自為之吧。」
汪瀅穎當然連忙點頭。
謝寧不願意在這多做糾纏，就又拉了拉原湛，道：「快走快走！」
這一次，原湛沒有多話，只是最後警告般地看了汪瀅穎一眼，便回頭跟著謝寧走了。
原湛離開的時候，汪瀅穎臉上還是帶笑，可追過去的眼神卻恨不得把謝寧洞穿，旁邊的幾個助理更是怕得不敢吱一聲，卻又各個咬牙切齒的。
謝寧走出房間之前都感覺到如芒在背，出來之後，總算默默松了一口氣。
而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忍不住便道：「你剛才還嘴不是還很硬氣嗎？怎麼走的時候又那麼緊張？」
謝寧本來正準備道謝，結果聽到這話就忍不住默默白了原湛一眼，道：「狗咬了你，你打了狗，可不得離得遠遠的。難道等著再咬再打一次嗎？」
原湛眸光微動，忽然低笑了一聲：「汪瀅穎聽到你這麼比喻她，可能會氣死。」
謝甯還是頭一次見到原湛在他面前這麼笑，原湛垂著眸子笑起來的時候，側面絲毫沒有了往日的銳氣和寒涼，反而內斂又溫和，乾淨貌美得要命。
謝寧看愣了一秒，回過神來就忽然眯了眯眼，笑道：「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沒事多笑笑嘛，幹嘛老闆著一張臉。」
原湛：……
果不其然，謝寧這話出了口，原湛臉上那一絲淡笑就徹底消失殆盡，然後換成了滿臉的彆扭和尷尬。
眼看著原湛又要皺眉反駁，這會已經徹底摸清了原湛脾氣的謝寧，就舉重若輕地笑了笑，道：「不過這次謝謝你哦。」
果然，原湛微微張開的唇在聽到謝寧說完這句話之後又抿住了，眉頭仍是皺著，一臉要憋出內傷的表情。
謝寧見了，再也沒忍住，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起來。
原湛：……
「你笑什麼？」原湛有些羞惱地道。
謝寧笑完，漂亮的臉上漲的通紅，末了他看著原湛羞惱的模樣，神使鬼差的就來了一句：「阿湛你這樣好可愛哦。」
阿湛你這樣好可愛哦——
你這樣好可愛哦——
好可愛哦——
可愛哦——
原湛的表情徹底裂了。
最終他冷冰冰地盯著謝寧，一字一句地道：「別跟我說話。」
說完，原湛就徑直朝前走。
謝寧差點沒笑得肚子痛。
說真的，原湛雖然情商不咋地，但偶爾逗一下，還挺好玩的。
所以謝寧眨了眨眼，反而笑著追上去，跟在原湛身側道：「你生氣了？」
原湛：……
「幹嘛呀，這就生氣了？」
原湛：。
「你理我一下唄？」
原湛臉上掉下三條黑線。
「阿湛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原湛：？？？
「你剛剛好帥哦。」
謝甯這話說出口，原湛臉色仍是僵冷，冷白色的耳根卻十分不爭氣地暴露了主人的意願，再次紅了。
終於，原湛忍不住了，就閉了閉眼，默默停下腳步轉回身去。
而謝寧正要湊上來，冷不丁原湛一下子轉過身來，他收勢未及，就一頭撞進了原湛的懷裡。
原湛：！
謝寧：唔……
二人撞了個滿懷，謝甯貼在原湛的胸口，只嗅到一股alpha特有的，異常成熟穩重的氣息和，謝寧心頭微微一跳，就立刻抬起頭準備抽身。
偏生在這時，原湛也伸出手想要推開謝甯，謝寧一抬頭，原湛的手指就一下子重重擦過了他的眼角，謝甯頓時痛呼一聲，一把推開原湛，捂著眼睛彎下了腰。
第31章 狗血
原湛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即就俯下|身來，焦灼低聲道：「你沒事吧？讓我看看，嚴重不嚴重？」
謝寧眼淚都痛出來了，這會也顧不得開玩笑，就默默抬起臉，讓原湛查看。
原湛這時也沒有什麼避嫌的心裡，就小心翼翼地伸手托住了謝寧的臉側，湊近去看他眼睛的情況。
謝寧這會因為疼痛，還在不停眨眼，長長精緻的眼睫一顫一顫的，眼淚不住地從通紅的眼眶裡流出來。
原湛見狀，不由得抿了唇，微微有些心疼，但也不得不嚴肅道：「別動，不要眨眼，越眨越痛。」
謝寧聽了，果真就不眨眼了，忍著痛睜大了眼睛讓原湛看。
原湛認真看了看謝寧漂亮的眸子，發現謝寧白皙的眼角那一塊微微有點腫，已經泛起了紅，眼角裡面的那一塊瞳孔還帶了一點血絲，所幸剛才那一下沒有直接戳進瞳孔裡，要不然恐怕就得出血了。
原湛見到只是有點血絲便松了口氣，接著他又看到謝甯黑長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失神。
謝寧的眸子對著太陽，折射出一點琥珀色的剔透光澤，漂亮得不得了，原湛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謝寧的眼睛，才發覺，原來謝寧的眼睛這麼漂亮——
謝甯還不知道原湛在發呆，只是覺得陽光有點刺眼，忍不住就小聲道：「好了嗎？嚴不嚴重？」
原湛驟然回過神來，俊臉微微一紅，隨即他就默默鬆開了托著謝寧臉側的手，直起身道：「有點紅腫，不過問題不大，一會我帶你去附近的醫院看看吧。」
謝甯其實也感覺問題不算太大，就是疼得慌，這會他點點頭，嗯了一聲，就又忍不住伸手去揉眼睛——
「你別碰！」
原湛皺眉，一下子就伸手握住了謝寧去揉眼睛的手。
謝寧的手細膩柔軟，而原湛的手修長寬大，掌心帶著一層薄繭，他一把將謝寧的手緊緊握住，只感覺到掌心的手溫軟得竟如同豆腐一般——以前原湛在謝總面前做樣子，也會象徵性地拉一拉謝寧的手，可從沒有這一次這般感觸鮮明。
而謝甯這次倒是比原湛先回過神，他倒是沒覺察到原湛的失神，只是愣了愣，就默默抽出手來笑道：「好，知道了，不碰不揉。」
原湛這會堪堪從自己的走神中回過勁來，微微有些慚愧，低了低頭，調整了一下表情，便淡淡道：「走吧。」
謝甯看了一眼原湛的神情，是當他是不想跟自己親密接觸，就聳了聳肩，默默跟在了原湛身邊。
原湛這邊打了電話，叫了陳助理，就帶著謝寧開車去了附近的醫院。
謝甯臨走之前就給衛華髮了條短信說明了一下情況。
而上車前陳助理看到謝甯的樣子還以為他被欺負哭了，頓時嚇了一跳，後來還是謝寧自己解釋了一下陳助理才放下心來。
上車之後，謝寧坐在裡面，時不時就把頭湊到車窗邊看看風景，就是眼睛腫著，看起來模樣有點滑稽可愛。
原湛看著這樣的謝寧，目光動了動，忽然道：「汪瀅穎是劇組另外一個製片人花重金請來的，你這次得罪了她，以後還是儘量少在她面前出現一點，免得她在背後嚼舌根，惹得謝總面子上不好看。」
謝寧眨了眨眼，剛想說話，原湛卻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謝總聯繫我說，今晚就會讓劇組這邊發那次私生飯事件的澄清通稿，汪瀅穎知道了，應該也不會沒事再找你茬了，你也不用顧慮太多。」
原湛這話雖然說得七拐八繞，但謝寧也聽出了他的意思，默默一笑，就道：「謝謝阿湛提醒，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主動招惹她的。」
原湛聞言，微微一怔，忍不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啦。」謝寧狡黠地笑了笑，打斷了原湛解釋的話。
原湛沉默了兩秒，耳根又紅了一點，他抿了抿薄唇，道：「反正，沒事就好。」
謝寧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是啊，沒事就好。」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了一下，說問題不大，但是謝寧本身體質不算太好，所以就開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和幾瓶眼藥水給謝寧。
謝甯自己倒是沒放在心上，可原湛卻十分嚴謹地將醫生說的話分一二三條，用便簽寫了下來，然後折起來給了謝寧。
「收好，記得按時吃藥。」
謝寧先是一愣，隨即就笑著接過便簽道：「謝謝阿湛。」
說著，謝寧就低頭打開紙條看了一眼——米黃色的格紋紙上原湛的自己遒勁俊逸，帶著幾分英挺的瀟灑感，十分漂亮。
看著，謝寧就忍不住笑道：「阿湛你的字真好看啊。」
原湛：……
這會原湛已經有點習慣謝甯的彩虹屁了，所以並沒有再次紅了耳根，只是微微用拳頭遮住嘴唇咳嗽了一聲，轉過頭去。
因為這次的經歷，謝甯心中對於原湛的芥蒂也去除了許多，所以回去的路上他就主動掏出手機，笑著邀請原湛跟他一起打遊戲。
原湛微微遲疑了一下，卻難得也掏出了手機。
謝寧正準備開始組隊，忽然就聽到一旁原湛靜靜道：「你的化妝和造型是跟誰學的？我之前怎麼完全不知道？」
謝寧心跳頓時停了一拍。
說真的，當時要不是太氣了，謝寧也不會露那麼一手，因為這事確實挺匪夷所思的，外人不知道就算了，原湛天天跟以前的謝寧生活在一起……
但想著原書裡寫的，謝甯跟原湛一直是分房睡，謝寧眼珠轉了轉，便道：「我以前晚上失眠睡不著，就會在微博上找很多視頻看，偶爾看到幾個美妝視頻覺得不錯，就專門又去網站買了教程學的，然後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會經常鼓搗一下。就……學會了。」
「即便是這樣，可你為什麼瞞著我？」原湛下意識地就追問。
……
短暫而又微微有些尷尬的沉默。
末了，謝寧回過神來，含糊一笑道：「以前你工作比較忙嘛，我也不敢去打擾你，再說，化妝這種事你也不會喜歡關注的吧？」
原湛聞言，薄唇微微抿成一線，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了。
他沒想到謝寧是這麼看他的。
而原湛現在也才發覺，一起生活了快兩年，他自認為已經很瞭解面前這個人，可現在看來，他似乎是一無所知的。
也正如謝寧隱晦透露的一樣，他以前其實並不關心謝寧。
謝甯見到原湛沉默了，自己也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話，但又不知道該講些什麼緩和氣氛，就默默咳嗽了一聲，把手裡的遊戲退出了，然後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而原湛此時則是微微閉了閉眼，抿著薄唇，神色有點嚴峻的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直開車的陳助理見了二人的情狀，目光一動，忽然就低低咳嗽了一聲，笑著開口道：「對了，原總夫人，我聽說這附近有一個5A級景區，你們要是閑著沒事，也可以趁機去逛逛，散散心，多好。」
原湛聞言，眉頭一皺，睜開眼正要說話，一旁的謝寧就已經接過了陳助理的話茬笑了笑道：「真的嗎？有空我們一定去。」
陳助理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刻笑道：「是啊是啊，那個景點的山水特別漂亮，還有一個深潭瀑布，就跟花果山似的。」
謝寧微微一笑，又隨口附和了兩句。
陳助理見到氣氛輕鬆起來，便講的愈發來勁了。
而謝寧因為以前做慣了服務業，所以經常習慣性捧場，這會也是為了緩和氣氛。其實他也就隨便說說，至於什麼時候「有空」，那還真是個未知數。
可他剛剛說的話，聽在原湛耳中就是另外一層意思了，所以原湛這會忍不住靜靜看了謝寧一眼，見謝寧神色坦然，如沐春風的樣子，原湛眸色就又微微深了幾分。
他好像越來越搞不懂謝寧究竟是怎麼看待他的了。
回到酒店，原湛把謝寧送回了衛華住的房間，衛華這會不在，工作人員們也都出去片場工作了，所以剛來時的那種熱鬧氛圍就沒有了，難得安靜下來。
進了房間，原湛看著兩個小小的單人床和狹窄的空間，欲言又止。
謝寧這會把手裡的藥和東西都放在衣櫃旁邊的置物櫃上，就回頭笑道：「阿湛你回去吧，我這邊沒什麼事了。」
原湛目光微動，心裡不知怎麼的，有點不太想走，但他又不好直接說出來，所以在遲疑了一會之後，他低聲道：「我看你吃完藥再走。」
謝寧愣了一下，只覺得原湛是控制欲發作，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就點了點頭，起身去燒熱水。
原湛這會環顧了一下四周，發覺這個房間雖然小，但打掃的也還算乾淨，衛華的床鋪也都比較整潔，就是床頭放了一些日用品，可也並不顯雜亂。
謝甯看著原湛環顧四周的樣子，忍不住就默默笑笑道：「阿湛是沒住過這種標間吧？」
原湛愣了一愣，順手把大衣脫下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接著便淡淡道：「住過。」
謝寧取水果的手頓了頓，然後就調侃著笑道：「體驗生活嗎？」
原湛明白謝寧的意思，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陳述道：「是報名大學自主招生的時候，跟三個同學一起擠的標間，一個Omega和一個beta睡床，我跟另外一個alpha睡地上。」
謝寧神情滯了滯，接著他就垂眸道：「抱歉，我多嘴了。」他倒是忘了原湛身世的事情，老是把原湛當成了高高在上的冷漠總裁。
說來也奇怪，平時原湛被人提到這樣的事肯定會十分不高興，乃至轉身就走，可這次在謝寧面前提起，他卻覺得十分平靜，甚至一絲被冒犯的感覺都沒有。
所以這會原湛反而道：「你又沒做錯什麼，道什麼歉？」
謝寧這時正在削蘋果，聽到原湛的話，就微微抬起頭，有點驚訝地看了原湛一眼。
二人目光相接，原湛心裡忽然湧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來，接著他就不自覺地低聲道：「其實我之前對你態度不好，也有嫉妒的成分——謝總對你太好了，你又活得那麼自在。我……不是存心針對你的。」
謝寧頓時就微微睜大了眼，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以前的謝寧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也偷偷羡慕過，家世和父親都很好，可惜，一手好牌打了個稀爛。
但謝寧沒料到，他自己羡慕也就算了，原湛這麼高冷自持的一個人居然也會羡慕。
實在是……
看來原湛幼年受到的陰影確實很重啊……
想到這，謝寧抿了抿唇，定定神，便淡笑著寬慰原湛道：「阿湛，其實你已經比我優秀很多了，又何必去羡慕我。」
原湛看著謝寧微笑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謝寧頓了頓，又平靜地看著原湛道：「這次回去之後，我們離婚，你有喜歡的人也可以大膽追求。公司這邊，我會說服父親繼續跟你合作的，畢竟你能力確實很強。」
原湛聽著謝寧的話，欲言又止幾次，最終他垂了垂眼，道：「這些事到時候再說吧。」
謝寧本以為說離婚的話題會讓原湛開心點，沒想到原湛卻是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他愣了愣，倒也不知道怎麼繼續了。
最終，謝寧糾結了一下，默默把手裡的蘋果削好，遞給原湛。
原湛看到蘋果，不自覺地就想起那天在醫院的事，然後他又記起謝寧逼著他去醫院跟他鬥智鬥勇的情形，目光動了動，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但他表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就默默接過蘋果，說了一聲‘謝謝’。
說起來也怪，原湛傲嬌彆扭的時候，謝寧反而覺得很輕鬆，他這麼正常下來，謝寧卻渾身不自在了。
原湛也敏感，待了一會，他就覺得房間裡的空氣都顯得沉悶。
好在這時謝寧喝藥的水燒好了，他就連忙去拿，也算是打破了一點尷尬的寂靜。
謝寧把藥拿出來，當著原湛的面吃掉，就開始滴眼藥水。
偏生他這個Omega的身體特別敏感，皮膚就算了，眼睛這種地方更加碰不得。
稍微滴一下，眼藥水還沒滴進眼睛裡，謝寧就感覺頭皮發麻，接著他睫毛一顫，眼睛一眨，然後眼藥水就啪嗒一下打在他長長的睫毛或者眼皮上，反正就是死都滴不進去。
就這樣試了幾次，謝甯當著原湛的面都尷尬了……
這特麼什麼敏感身體啊，瘋求了哇。
最終，謝寧忍著咆哮著扔掉眼藥水的衝動，尷尬地笑了笑，把手中的眼藥水放在一旁的桌上，道：「算了，我還是只吃藥吧，這玩意……太麻煩了。」
「我來吧。」原湛不動聲色地就上前一步，把桌子上的眼藥水瓶拿了起來。
謝寧怔了一下，剛想說點什麼，原湛便已經走到他面前，對他示意了一下：「你先躺下。」
原湛都這麼說了，謝寧也沒法拒絕，他訥訥了一秒，心中嘀咕了片刻，就乖乖躺平了。
雖然單人床很小，但也很柔軟，原湛見到謝寧躺下，目光動了動，便坐到了他的身邊。
謝寧這會目光所及之處正好是原湛的褲腰，因為屋裡都是中央空調，所以原湛脫了外套，露出裡面黑色的襯衣，這會他典雅的棕色皮帶上，黑色棉質襯衣微微褶皺著，但依舊掩蓋不了他線條優美的腰身。
謝寧目光動了動，心想——其實原湛也還不錯，配蘇陵也算配得上了。
謝甯正在胡思亂想，原湛就已經皺眉低聲道：「睜眼看我，別亂瞄。」
謝寧微微一愣，連忙抬眼看向原湛，原湛見狀，便一手撐在謝寧身側，一邊俯下身來給謝甯滴眼藥水。
這下，兩人幾乎是面對面直視了。
謝寧看著眼前陡然放大的原湛的俊美面容，呼吸微微停了停，忍不住就默默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而原湛則是在這時又嗅到了謝寧身上那股甜絲絲的Omega資訊素味道，額頭便又突突地疼了起來。
但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強撐著，認真去看謝寧那個泛紅的眼睛，然後用一隻手拂了拂謝寧額前的碎發，然後給謝甯滴眼藥水。
但似乎是因為這個姿勢有點彆扭，也似乎是因為原湛本身就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湛就這樣試了幾次，也沒成功……
謝寧眨眼眨得太厲害，簡直宛如鼓風機了。
謝寧：。
原湛：……
最終，原湛感覺腦子都要炸了，一個沒忍住，就托住謝寧的頭，放在了他的膝蓋上，然後道：「你別眨眼了。」
謝寧驟然被半抱在了原湛的膝蓋上，只覺得渾身都被alpha的資訊素包圍，忍不住就顫了顫。
而似乎是因為alpha資訊素對Omega天生有一種安撫的作用，接下來謝寧竟然就真的放鬆了下來，靜靜躺在原湛的膝蓋上不動，任由原湛把眼藥水滴進他的瞳孔裡。
滴完了眼藥水，原湛一邊蓋上蓋子，一邊道：「你眨眨眼，閉一下。」
謝寧就真的聽話地眨眨眼，閉了幾下。
原湛見狀，在謝寧看不見的地方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淡笑，正想扶起謝寧，然後自己再起身，房門就滴了一聲，被門卡刷開了。
聽到這一聲響，原湛和謝寧皆是一驚，謝寧手忙腳亂地想要坐起來，原湛也連忙伸手扶他。
可有時候越是急，就越容易亂。
因此，在衛華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原湛疑似摟著謝寧的手臂，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拉拉扯扯——
衛華愣住了。
而立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修長身影在這時步子動了動，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
終於，謝甯跟原湛紅著臉分開了，原湛站起身，就去取衣架上的大衣穿，而謝寧則是起身，有點尷尬地跟衛華解釋道：「剛才是他幫我滴眼藥水。」
衛華愣了愣，最終抿著唇，神色有點遲鈍和難受的點了點頭。
原湛這時穿好了大衣，就對謝寧道：「沒事我先走了。」
謝寧這會臉上還殘留著一點紅暈，巴不得原湛這一聲，這會他就連忙道：「行，那阿湛你先回去吧。」
謝甯這話說完，原湛便對他略一點頭，然後看都沒有看衛華一眼，就徑直匆匆地從他身邊越了過去。
原湛走了，衛華忽然想起門外還有一個人，就連忙又回頭看過去。
而這時，原湛也恰好走到門口，然後，他也看到了那個立在一旁角落裡的修長身影，一時間，三雙眸子交織對撞。
是蘇陵最先反應過來，他默默一笑，便敏銳地抬手比了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搖搖頭，示意了一下門裡。
衛華一愣，接著就明白了蘇陵的意思。
雖然還不知道蘇陵要做什麼，但衛華自己私心裡卻也莫名不希望眼前這個漂亮的大明星跟謝甯扯上什麼深刻的關係，所以他就連忙轉身進屋，然後關上了門。
謝甯本來見到衛華朝外看，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便也忍不住走了過來。
結果衛華卻在這時回頭，手腳輕快地關上了門，倒是讓謝寧愣了愣。
「怎麼了？」謝寧忍不住問。
衛華心頭一跳，以往特別容易露怯的他，卻在這時顯出了驚人的反應能力，下意識地便笑道：「沒什麼啊。」
接著衛華還故作關切地反問了一句，「怎麼了，小寧你要出去？」
說完這話，衛華微微一驚，自己心裡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謝甯聞言，就看了衛華一眼，其實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但想了想，他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能有什麼怪怪的？
於是他便默默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我就隨便走過來看看，不出去。」
說完，他便扭頭重新走到自己床邊坐下。
而門外，則是另一番景象了。
蘇陵跟原湛相對而立，蘇陵臉上依舊是帶著他那標誌性的淡淡笑意，溫柔似水，和煦如風，而原湛卻是面色有點發沉——他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看穿了什麼秘密一般。
「邊走邊說吧。」還是蘇陵，淡笑著開口，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沉默。
第32章 喜歡
最後二人去了蘇陵的房間。
門一關，蘇陵換上拖鞋，就悠悠回頭看了原湛一眼，淡笑道：「阿湛現在跟小寧關係倒是越處越好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敏銳地嗅出了蘇陵的言外之意，所以他只是沉默，沒有回答。
蘇陵瞭解原湛的性格，也不逼問他，就徑直去了房間的小冰箱裡拿了一瓶啤酒出來，遞給原湛。
原湛接過啤酒，低聲道了謝。
沒過多久，兩人就坐在了茶几前的沙發上。
兩人都脫了大衣，蘇陵還卷起袖子，順手一摳啤酒，就抿了一口，然後微微眯眼，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態度笑道：「阿湛，你能跟我講講，你們倆契約結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原湛本來也在拉啤酒的拉環，聽到蘇陵這話，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然後就把啤酒放回到了茶几上，起身就走。
「阿湛你變了。」原湛走到一步，蘇陵忽然在原湛背後靜靜道。
而蘇陵也並沒有追出來的意思，甚至連看都沒看原湛一眼，還默默眯眼喝了一口啤酒。
可原湛的步子卻猛地一滯。
蘇陵見狀，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然後道：「阿湛，我們明人不說暗話。」
原湛不知怎麼的，就心頭一抽，然後猛地轉過身，語氣有點冷冽而尖銳地道：「你說。」
看著原湛眸中藏著的寒芒，蘇陵眉頭挑了挑，忽然露出一點興味的表情，然後他就道：「阿湛你喜歡小寧麼？」
原湛神色一變，末了皺眉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蘇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靠在沙發上攤手一笑道：「算了，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想說，如果你喜歡小寧，我就不跟你搶，如果你不喜歡，我大概就要試著去追一追他了。」
原湛其實隱隱約約覺察到蘇陵對謝寧有這個意思，可沒想到蘇陵會這麼快就直接對他挑明，還儼然一副情敵的態度。
然而原湛還是覺得太可笑了，所以他只是道：「別開玩笑，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
「一見鍾情，阿湛你聽說過麼？」蘇陵淡笑著打斷了原湛的話，也不避諱他的目光，就這麼直直跟他對視過去。
原湛臉上嚴絲合縫的表情終於裂了。
這時原湛看著蘇陵姿態優雅地坐在沙發上，臉上卻露出一種他平日裡都沒見過的，帶著一點征服欲和慵懶的笑意，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蘇陵特別陌生。
他盡力看著蘇陵，想要從蘇陵臉上看出些什麼蛛絲馬跡來，但蘇陵眸子太深，笑容太溫和，竟是宛如銅牆鐵壁一般，無跡可尋。
半晌，原湛忽然眼皮一跳，接著他就淡淡道：「別開玩笑了，你是beta，即便是我跟謝甯離婚，謝總也不會允許你娶他的。」
原湛這時的表情仿佛是一個背水一戰的將軍，忽然發現了敵軍的致命弱點，微微自滿而高傲。
可蘇陵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徹底讓原湛丟盔棄甲了。
「只要小寧喜歡我，我相信這都不是問題。」
原湛：……
「不要開玩笑了。」原湛咬著牙，重複了這一句話。
蘇陵忽然淡淡歎了口氣，然後道：「阿湛，我沒開玩笑，而且我也問你了，如果你喜歡小寧的話，我可以讓給你先追。」
原湛藏在袖子下面的拳頭微微攥緊，上面爆出一層青筋，最終他冷冷道：「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開玩笑。」
蘇陵看著原湛，又歎了口氣，別過頭，只留給原湛一個無奈的側臉。
原湛見到蘇陵這樣的表情，胸中忽然湧起一股悲憤來，接著他就冷笑一聲道：「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說完，原湛就甩手而去。
不久，房門被哢擦一聲打開，又不輕不重地悶響一聲，關上了。
而這時，一直側著臉的蘇陵才慢慢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然後，他就緩緩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淡笑。
沒過多久，房間門又「滴」了一聲，蘇陵抬眼一撩，發現是助理小吳帶著飯菜回來了。
助理小吳一進門，就疑惑道：「奇怪了，方才我在門口碰見原總，他臉色好嚇人，我跟他問好，他都不帶搭理我的，也不知道又是在生什麼氣？」
蘇陵聞言，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後他露出一點神秘的神色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助理小吳神情一滯，接著就道：「他跟你表白被拒絕了？」
蘇陵眉頭一挑：「他像是這樣的人嗎？」
助理小吳撓頭：「那倒也是，原總那麼悶騷，你不主動，他肯定不會主動——那到底是什麼事？」
蘇陵神色平靜的俯身拿起了茶几上的啤酒罐，盤膝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然後淡淡道：「我跟他攤牌說，我要追小寧。」
助理小吳：？？？
「你瘋了吧！」助理小吳忍不住大喊道，聲音都因為驚訝變了調。
而蘇陵這時則是略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伸手摸了摸耳朵道：「小聲點。」
助理小吳一個沒忍住，登登登地就沖到蘇陵面前道：「你又不喜歡謝寧，為什麼要為了這種事這樣去挑釁原總？你明知道原總對你——」
蘇陵眉頭一皺：「誰說我不喜歡小寧。」
助理小吳冷哼一聲道：「你明知道我說的是哪種喜歡。」
蘇陵沉默了兩秒，清麗的臉上笑容一絲絲褪去，然後化歸了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沒錯，可小寧是我目前遇到的，第一個我能不反感肢體觸碰的人，這已經很難得了。」
助理小吳忽然沉默了，但過了一會，他還是咬牙道：「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是在害人——」
話說到這，助理小吳忽然又抿了唇，然後就用帶著一點緊張的神色去看蘇陵。
而蘇陵聽到助理小吳這話，並沒有特別失常的反應，反而淡淡笑了笑，道：「我是有情感障礙症，但不代表我不能去嘗試。如果小寧願意接受我，我會跟他坦白，問他願不願意接受我，這樣——不算害人吧？」
助理小吳不吱聲了，可他臉上的表情仍是猶豫。
「而且這樣，也能徹底斷了阿湛的心思。他不告白，我也沒法當著他的面說什麼狠話，而且本身他童年經歷也不好，我不希望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助理小吳愣了愣，好像回過一點味來。
可蘇陵這時卻又莫名露出幾分低沉與煩躁的表情，之後他摸了摸頭髮，起身將啤酒罐扔進垃圾桶，末了他嗤笑一聲道：「兩個A是沒有前途的。」
助理小吳仿佛在蘇陵的話裡聽出幾分自怨自憐的情緒來，他剛才說了那些刺激蘇陵的話，心裡也不好受，剛想安慰什麼，他便見到蘇陵又換回了先前慣有的微笑面容，隨性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就打了個哈欠道：「我先去沖個澡，一會出來吃飯。」
助理小吳微微一愣，蘇陵便默默在他眼前走了過去。
看著蘇陵離開的背影，助理小吳有點心疼地歎了口氣，但他也知道——他沒辦法幫到蘇陵什麼。
•
原湛回到房間之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因為是在酒店，他沒法鬧出太大的動靜來，也只能瘋狂地砸枕頭，踹床。
發洩完之後，原湛紅著眼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然後他就轉身走到一旁的行李箱前，從最裡面的夾層裡翻出那條蘇陵的煙灰色圍巾來，抬手就是猛地一扯——
可惜這圍巾品質太好，原湛狠狠地撕扯了幾下，竟然都一點沒扯爛。
而這時，原湛也漸漸清醒過來，身上那種狂躁的怒氣平復下去，剩下的就是一種無邊無際的無力和荒涼。
最終，原湛就慢慢地，慢慢地握著掌心的圍巾，然後失神地跌坐在床邊。
半晌，原湛抬起手，將握著圍巾的手按在額頭上，又把圍巾揉成一團，他嗅著圍巾上那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覺得自己憋悶到幾乎要窒息。
自己真的那麼喜歡蘇陵嗎？
原湛多次問自己。
可他其實早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過了這麼多年，蘇陵已經變了，原湛自己也變了。當初的那一眼心悸其實早就變成了無法掙脫的執念，只是不甘心還在洶湧。又或者說，「蘇陵」只是原湛留在自己無趣又煩躁的商場生涯中那一點點不熄滅的希望之光。
可就是自己當年那麼執念的一個人，理智，清醒，優雅，得體。現在卻又這麼容易的就被一個「一見鍾情」的念頭給奪走。
現在再仔細想一想，也許他喜歡的，從來都只是他想像中的蘇陵，真正的蘇陵，其實他壓根就沒看透過。
而最讓原湛覺得的可笑的是，蘇陵求而不得，一見鍾情的那個人，卻是他曾經唾手可得，甚至不屑一顧的那個人。
不。
原湛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謝甯其實也不喜歡他啊，謝寧只是裝的，只是演戲，只是出於習慣的客氣，只是為了在謝總面前演一場優秀婚姻的戲份而已。
所以現在，他喜歡的人沒有了，喜歡他的人也沒有了。
一條煙灰色的圍巾從他的掌心滑落到地上，寂靜無聲。
•
而這時，謝甯正跟衛華還有其他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一起圍坐在床邊打牌聊天。
混劇組的人都知道很多八卦，一邊聊一邊打牌一邊吃著零食，一點都不覺得無趣。
「小謝我跟你講哦，你長得這麼好看，完全可以去當個群演，然後跟導演自薦，說不定哪天就一下子演上一個配角，然後火起來。沒必要這麼折騰著打雜的。」
「是啊是啊，蘇陵不也是嗎？他畢業就出來唱歌，走穴，拍戲，雖然人家一開始就不是群演，但也吃了挺多苦的，據說一開始還被大導演刁難過。小謝你跟蘇陵模樣差不多，他能火，你肯定也可以。」
謝寧抿了抿唇，心想原來蘇陵還有這麼多經歷，一邊默默扯了個謊，笑道：「謝謝你們啊，不過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我是學影視製作這塊的，來劇組是為了實習，以後也打算還是搞影視製作這方面。」
那兩個工作人員一聽，就紛紛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高材生，難怪氣質就跟我們不一樣。」
謝寧抿唇一笑，正準備接話呢，房門口一個熟悉的腦袋就探了進來，正是陳助理。
陳助理探頭往屋裡看了看，謝寧被兩個工作人員擋住，他沒看到，就遲疑著問了問：「請問謝寧在這裡住嗎？」
謝甯一眼就看到陳助理，連忙放下手中的牌，跳下床道：「我在這呢。」
陳助理見到謝甯，連忙松了一口氣，就默默推門進來。
謝寧迎上去，好奇道：「陳助理找我有事？」
陳助理這會笑了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原總說在房間裡發現了一條圍巾，覺得可能是夫——謝少爺你的，就讓我送來了。」
說著，陳助理就把手裡的一個白色紙袋遞給了謝寧。
謝寧目光一動，接過來一看，果然就是蘇陵那條煙灰色的圍巾。
謝寧愣了一下，隨即就不動聲色地抬頭笑道：「是我的，陳助理你幫我謝謝阿湛吧。」
陳助理頓時松了口氣，道：「是就好，那我先走了。」
「嗯嗯。」
送走了陳助理，謝甯提著紙袋回來，中途看了幾眼，心中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這圍巾……原湛應該知道是蘇陵的吧？
那天開機儀式原湛也在場，謝寧記得他看見了蘇陵給自己系圍巾的場景，但他並不確定原湛是不是真的就看清了就是這條圍巾。
謝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在意起這種事，但他這會就是忍不住去想。
而謝寧一回來，其他幾個人都明顯發覺謝寧情緒有點不對頭，大家都是混娛樂圈的，也是識眼色的人，沒過多會，就找了個藉口去外面玩，離開了。
衛華也看出謝寧心情有點不對頭，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加上其他幾個人一直拉著他出門，他也只有先走了。
所以最後，只留下謝寧一個人在房間裡。
大家都走了，謝寧就坐在床邊，拿著那條煙灰色的圍巾看了一會，心情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糟糕。
說真的，一開始謝寧是想撮合原湛和蘇陵的，但這幾天相處下來，謝寧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被蘇陵吸引了。
但原湛對他的態度現在也確實好了很多，謝寧的性格又做不出明知道原湛喜歡蘇陵，還當著原湛的面把人給搶了這種噁心事，一下子就犯了難。
攥著圍巾發了一會呆，謝寧腦子亂亂的，毫無頭緒，而他四處看了看，忽然就看到桌子上放著的那瓶眼藥水。
然後，謝寧就忍不住想起原湛今天下午給他滴眼藥水的場景。
謝寧到現在，仍是清晰地記得原湛腰間皮帶扣上銀色的紋路，還有那黑色襯衣的料子，以及原湛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溫暖的氣息，十分親近，十分踏實。
而蘇陵帶給謝寧的，卻一直都是一種淡淡的，溫柔而又縹緲，宛如夢境一般的氛圍，很舒服，很浪漫。
想一想，原湛和蘇陵還確實很適合，一個現實，一個夢幻。
謝甯其實知道，自己如果沒有穿過來，沒有這樣的家世和臉蛋，是怎麼都夠不上蘇陵這樣的人物，哪怕原湛，也不是他能選擇的。
原湛即便脾氣再壞，那也掩蓋不住他本質的優秀。
而謝寧自己……
算了。
最終謝寧有點垂頭喪氣地默默放下了手裡的圍巾，決定不去介入原湛跟蘇陵之間。
本身他這個身體的原主做的壞事已經夠多了，謝寧不想再造孽去拆人姻緣。
而且，不說他對蘇陵也只是好感，蘇陵喜不喜歡得上他還是個未知數呢。
最重要的是，蘇陵如果能夠跟原湛在一起，原湛的脾氣大概也沒有現在這麼壞，更不會黑化。肯定會變得很溫柔，像今天白天那樣，不，或許更溫柔。
想到這，謝甯聯想起白天原湛溫柔對待他的那些場景，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有點鬱悶，然後他就躺倒在床上，用蘇陵的那條圍巾遮住臉。
呵，還是睡覺比較好，夢裡什麼都有。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謝寧睡醒了，他剛睜開眼，就發覺衛華在床邊靜靜看著他，眉頭緊皺，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謝寧迷迷糊糊中：？？？
「怎麼了？」謝寧揉了揉眼睛，默默坐起身。
衛華看著謝寧，抿了抿唇，猶豫了許久，方才小聲道：「小甯原來你是謝氏總裁的兒子啊……」
謝寧眉頭微微一挑，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資訊，然後他便道：「出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衛華糾結了一下，道：「我看劇組微博發了個聲明，然後又看了一些……微博熱搜和行銷號的言論，他們講的都是真的嗎？」
眼見著謝寧皺著眉頭，有些不知所云的樣子，衛華就乾脆掏出手機，翻給他看。
結果謝寧一看，也被驚呆了。
劇組發的那個聲明就算了，但微博熱搜裡面帶的那些個話題是什麼情況？
#謝氏小公子，被碰瓷的真豪門#
#謝氏總裁怒斥飯圈文化#
#謝氏小公子婚禮場景曝光#
#謝氏小公子學歷#
#謝氏小公子校園四年戀愛長跑#
謝寧只是看著這些標題，都覺得自己血壓要升高了——謝總這是從哪找來的野雞公關啊，怎麼一股子非主流炫富味。
看著謝寧的臉色難看，衛華又小聲道：「其實天涯和豆瓣還有一些內容，不過那些帖子實在是太——」
「我要看。」謝甯的臉簡直都要綠了。
還曝光婚禮和學歷，這一套行銷出去，不就是把他跟原湛鎖死了嗎？？？
這不是變相逼原湛黑化麼？？？
謝總是怎麼回事？真的不知情，還是故意的？
謝寧又是生氣又是無奈。
而當他在看到天涯和豆瓣的帖子之後，徹底說不出話了。
[帖子]《尋仙傳》劇組搶相機實情，現場真粉爆料，黑粉退散！
1樓：我在現場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那些私生先去扯人家無辜Omega的頭髮跟衣服，別人老公氣不過才出手的，私生們還要不要臉了？自己偶像都不認識？
2樓：哦對了，沒有圖，不上圖。不過我剛聽說那個Omega身體不好，被這事刺激到了，現在還發著燒，私生飯就等著接律師函吧~
3樓：真的假的？吃瓜，不過那個哭喪的粉頭我是認識的，不是什麼好貨，支持維權。
4樓：沒圖說個毛線？你是綠吧？而且那個Omega八成也是個整容貨，還充什麼豪門，笑死我了。
之後帖子裡就上圖了，還把謝寧學生證的照片都翻了出來，證明謝寧確實沒整容。
這個還算好點，有些帖子更加一言難盡。
[帖子]被私生飯撕的根本就不是蘇陵的替身，人家是謝氏現總裁的獨子，私生飯要點臉？
1樓：[圖片]有圖有真相。
2樓：私生飯為了艸熱度艸到劇組大老闆兒子頭上去了，真是笑死個人。
之後的幾樓，則是乾脆把謝寧的家底全都翻了出來——什麼貴族學校畢業，老爹給學校直接捐了一座圖書館，一畢業就嫁給了原湛這個鑽石王老五不說，住的還是豪華花園別墅……
謝寧一點點翻著帖子，翻了一會就感覺自己的血壓急劇升高中，半晌，他無力地擺擺手，把衛華的手機推了過去。
「我想靜靜。」謝寧無力道。
衛華一見，就知道謝寧很可能不知情，頓時就急道：「小寧，你要不聯繫一下你父親吧，網上的那些言論實在是太不負責了，你根本就是單身，怎麼會已婚呢？那些人估計是故意看你跟原總關係好，然後編排你們，你一定得趕快澄清啊！」
衛華說話嘰嘰喳喳，吵得謝寧腦殼都痛，但他聽了半天，卻也聽進去了一句——‘你一定要趕快澄清啊’。
是啊，謝寧忽然回過神來，他確實得澄清。
他得跟原湛解釋這件事，然後讓謝總把那些行銷號的通稿都撤下來，不然他真的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麼一想，謝寧就一個鯉魚打挺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後急忙穿衣服換鞋。
衛華見狀，忍不住問：「小寧你要出去？」
謝寧微微吐了口氣，道：「我得去把這事解釋清楚。」
衛華聽了這話，頓時就不緊張了，還連忙道：「好，你趕快去吧，趁現在消息還沒完全擴散開。」
謝寧連忙點頭。
謝甯在去原湛房間的路上，就先給謝總打了個電話，誰知道謝總的電話卻在這時占線，連打了幾個都沒打通。
謝寧沒辦法，只有先掛了電話。
默默走到原湛房間門前，謝寧猶豫了一下，呼出一口氣，給自己留了個底——如果這次原湛在，他就道個歉，說明事情原委，如果不在，那就……算了。
想了想，謝寧攥了一下拳頭，就伸手毅然按響了門鈴。
門鈴的音樂響了起來，謝寧也不知道怎麼，聽著門鈴，心裡就猛地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
他知道離婚對於原湛來說很重要，雖然原湛口頭上不說，但謝甯完全可以理解。
而現在那些行銷號的一通騷操作，簡直就是把他跟原湛鎖死了，原湛八成會以為這次的事就是謝寧設的陷阱，然後惱羞成怒。
這麼一想，謝甯簡直頭皮發麻，想著一會可能要面對原湛的雷霆震怒，恨不得掉頭就走。
可他又不能。
無論這件事是不是謝總授意，但謝總都是一手推動的那個人，而正常人都會覺得是謝甯讓謝總出的面——畢竟謝總一貫都很少插手這種事。
原湛只怕也會這麼以為吧？
謝寧忍不住開始頭痛了。
然後越想，謝寧還是越害怕，最終他猶豫了一下，沒忍住，轉身就想走，偏生在這時，門開了。
謝寧渾身一僵，邁開的步子也頓在原地。
而等到謝甯看清楚門內原湛的模樣時，情緒卻突然由害怕轉為了驚訝。
因為原湛難得沒有穿正裝，只穿了一件寬鬆的白色毛線衫，下面是棉布長褲，腳上踩著酒店裡送的白色拖鞋，頭髮微微蓬亂，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點憔悴的神情，連眼睛都是帶著紅血絲的。
謝甯看著這樣的原湛，微微有些瞠目結舌，就在他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原湛皺眉，情緒有點低沉和不耐煩地道：「有事嗎？」
謝寧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門裡道：「我可以進去說嗎？」
原湛看了他一眼，神情顯然有點煩躁，但最終還是鬆開手，轉身進去了。
謝寧見狀，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鑽了進來，帶上門，隱約間，他似乎嗅到了一絲淡淡的酒氣。
原湛喝酒了？
可進門之後，謝寧就又發現了一件十分讓他驚奇的事情，那就是原湛居然開著電視？
電視裡面還放著一個真人秀節目，正在哈哈大笑中。
謝寧目光動了動，看了一眼電視，忽然猜測到原湛或許還不知道網上發生的事，一時間就猶豫了。
他要不要說啊？
原湛這會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他垂著眼，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卻一直沒等到謝寧開口，於是他在混沌和煩躁中忍不住冷聲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原湛的語氣一冷，謝寧就有點不想說了，但猶豫了一下，謝寧覺得橫豎都得一刀，就把事情大略給原湛講了一遍。
講的過程中，謝寧一直悄悄觀察著原湛的神情變化，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發現原湛一直神色平靜出現任何的情緒波動。所以，謝寧驚訝了。
原湛這是怎麼了？
謝寧忍不住想。
講完之後，謝寧就抿了抿唇道：「這次的事情是我托父親幫我澄清的，但我沒想到那些行銷號會那麼幹，你要是覺得對你形象有影響，我就立刻打電話給父親，讓他——」
「不用。」原湛忽然閉上眼淡淡道。
謝寧：……
就在謝寧十分不安，遲疑著想再解釋點什麼的時候，原湛吐出一口氣，微微仰頭靠在沙發上，道：「說完了？」
謝寧：？？？
「說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原湛這句話出口，謝寧再遲鈍也覺察到原湛的不對勁了，他看著眼前那個神色有點壓抑和頹廢，卻又百事不關心的原湛，忍不住就道：「阿湛你怎麼了？」
謝寧不問還好，一問，原湛那顆玻璃心一下子就炸了，但他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只是隱隱怒道：「你怎麼那麼多話？煩不煩？」
謝寧愣住了。
說來奇怪，以前原湛沖謝寧發火的時候，再生氣，謝寧也都不放在心上，還每次都能嘻嘻哈哈過去。
偏偏這次……原湛那個厭煩暴躁的語氣，卻莫名讓謝寧覺得心被刺了一下。
所以謝寧臉上的笑也一下子淡了下來，然後他低低說了一句‘算了’，轉身就走。
謝甯這邊剛走出兩步，原湛忽然就在背後出聲道：「圍巾你拿到了？」
謝寧腳步不自覺地一停，然後他就忍不住回過頭道：「收到了——可你到底怎麼回事？」
偏偏原湛這時又抿了唇，神色放空，漠然地靜靜看著前方虛無的地方，壓根沒給謝寧一個眼神。
這樣的原湛冷漠中帶著脆弱，謝寧還是第一次看到，縱使他心中有火，當著這樣的原湛，一時間卻也發不出來了。
「不說算了。」最終謝寧有點色厲內荏地丟下這麼一句軟巴巴的氣話，扭頭就走。
可這次，他又沒走出幾步，身後又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原湛的悶哼聲。
謝寧：……
真的不是他想多管閒事啊。
沒辦法，謝寧還是轉身小跑了過去，把想要撐著從絆倒的茶几旁站起來的原湛給扶了起來。
而一接近原湛，謝寧就嗅到了一股十分濃烈的酒氣，熏得他簡直要窒息。
剛才他們一直保持著比較遠的距離，所以謝甯只聞到了一點，但現在，謝寧可以十萬分確定——原湛喝多了。
還……喝醉了。
遲疑了一秒，謝寧用力攬住原湛的胳膊，連拖帶拽地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而這會謝寧才發現——原湛居然已經醉得都快站不穩了，不過居然臉上都沒有絲毫一般人醉酒的紅暈……
不上臉的人還真是……
第33章 掙扎（捉蟲）
謝寧咬著牙，奮力支撐起原湛沉重的身體，接著他就低聲道：「阿湛你撐著點，我先扶你躺下——」
「洗澡。」將頭半壓在謝寧耳畔的原湛忽然閉著眼，皺眉低聲道。
謝寧一愣，接著他就強行解釋道：「不行啊，你現在這樣怎麼洗——」
話還沒說完，謝寧的手就被原湛一推，接著原湛自己就虛浮著腳步往浴室的方向去。
「你慢點！」
謝寧立刻喊了一聲，心臟都快跳了出來，接著他就連忙沖上去扶住了原湛搖搖欲墜的身體。
而下一秒，喝醉了的原湛居然也十分從善如流地就把渾身的力量壓在了謝寧的身上。
謝寧：……
接著他在心裡默默吐槽。
算了，洗就洗吧，就當伺候兒子了。
還好原湛酒品不算差，沒發酒瘋，也就是反應有點遲鈍，性格更倔強了些，但乖還是挺乖的。
這不，謝甯把原湛拖到了浴缸旁，一邊捋起袖子伸手去放水，一邊就叮囑原湛道：「你坐好，別亂跑啊。」
原湛還真的就半閉著眼，坐在浴缸旁的小凳上，靠著浴缸，神色有點恍惚和迷茫地看著謝寧拿著一條毛巾，把浴缸四周擦了擦。
接著，原湛一直空蕩蕩又荒蕪的心裡忽然就生出一點淡淡的安全感和暖意來。
說真的，他很累了。
但酒意上湧，原湛眉頭又是一皺，接著他就難受的仰起頭，然後按了按喉嚨，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
謝寧擦完浴缸，正在用塞子堵住浴缸口，準備重新放水，就聽到原湛發出這樣一聲呻|吟來，連忙就回過頭道：「怎麼樣？哪裡難受麼？」
原湛這會其實隱約有點清醒，憤世嫉俗的情緒也沒先前那麼嚴重，就默默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事。」
謝甯默默打量了原湛兩眼，最終按了按額頭道：「算了，你待著吧。」
說完，謝寧就伸手，打開了浴缸的出水龍頭。
溫熱的水流緩慢注進浴缸裡，謝寧就扭頭看了看原湛，然後遲疑著比劃了一下，道：「你……自己脫衣服？」
謝寧這話是疑問句，而原湛聽了，迷茫的鳳眸閃了閃，下一秒，他就當著謝寧的面，低頭撩起了毛衣的衣擺，然後雙手交叉，往上一掀——
原湛身上的皮膚略顯蒼白，但小腹處的肌肉卻十分精實，人魚線也異常好看，最重要的是，這麼一掀，就讓謝甯看到了原湛完美腰線下，隱隱露出的帶著白色條紋的黑色內褲邊緣……
謝寧：？？？
接著，謝寧就用食指抵著額頭，微紅著臉，迅速背過身去。
然後，他就忍不住想——原湛為什麼會喜歡黑色內褲？邊緣還帶白色條紋？這麼……騷的嗎？
謝寧這邊正在胡思亂想，而原湛則是默默將毛衣脫下來甩到一邊，接著開始脫褲子。
等原湛脫完長褲，謝寧就福至心靈一般，陡然一個激靈回過神，然後他就扭頭對著正準備扒短褲的原湛叫道：「別脫！！！」
原湛愣了一秒，動作一頓，手竟停在了那。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即他就有點頭痛地道：「你還是就這樣洗吧，水放好了，你先躺進去。」
原湛抿著唇，皺了一會眉頭，最終卻還是默默躺進了浴缸裡。
謝寧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無奈地取了旁邊的浴花遞給原湛道：「你先自己洗，我出去燒水給你煮醒酒湯。」
原湛聞言，目光動了動，這會就真的接過浴花，也不打沐浴露，就直接慢慢且用力地擦拭著身體。
謝寧：？？？
下一秒，謝寧就一把搶過了原湛手裡的浴花，然後他看著原湛白皙精實的身軀上被擦出一道紅痕的地方，無語道：「算了，還是我來吧。」
擠了一大坨沐浴露在浴花上，謝寧胡亂揉搓了兩把就湊過去給原湛搓澡。
原湛見到謝寧湊上來，居然還默默把眼睛閉上了，任由謝寧給他搓。
謝寧一邊搓，一邊在心裡暗暗吐槽，他現在可真的成了原湛的老媽子了。
泡沫嘩啦啦飛起，原湛白皙的身體就大半都被泡沫包裹住，謝寧一邊搓，一邊忍不住打量原湛的身材。
原湛肩膀微微有些薄，但寬度是夠的，整個身體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均勻的肌肉，緊實而又有手感。
腰腹部的人魚線十分漂亮，腹肌不算太明顯，但也絲毫沒有白斬雞的傾向，整一個倒三角的優美弧線，看得謝寧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恨的。
看到這，謝寧忍不住又悄悄瞄了原湛一眼，發現原湛就靜靜闔眸偏頭靠在浴缸邊緣，好像快睡著了。
於是謝寧思索了一下，就低頭默默掀開自己的毛衣下擺看了看。
……
白的，平的，軟的。
跟原湛的一對照，還真是……
慘不忍睹。
謝寧十分無奈，又有點不服氣——在他穿過來之前，他還是有人魚線的人！可現在這個Omega的鬼身體，素質這麼差，估計以後要重新鍛煉出來都難。
鬱悶完，謝寧搖搖頭，準備繼續給原湛洗澡，結果一抬頭，卻冷不丁對上原湛那冷靜又帶著幾分茫然的目光。
謝寧：！！！
他下意識就拉了一下衣服下擺，後退兩步警惕道：「你幹嘛？」
原湛沒說話，看了謝寧兩秒，忽然又把眼睛閉上了。
謝寧：？？？
半晌，謝寧才意識到，原湛這算是喝醉之後「迴光返照」？
微微松了一口氣，謝寧就繼續給原湛搓澡，搓著搓著，原湛沒動靜，謝甯膽兒又肥了，便一邊搓一邊開始哼歌。
老實說，原湛身上並不髒，甚至連一絲特殊的體味都嗅不到，甚至脫下的衣服上還帶著淡淡的古龍水香味。
所以謝甯大致給原湛擦了一番，就覺得洗的差不多，然後就開始給浴缸換水了。
浴缸裡本來全是白花花的泡沫，這會一放水，泡沫就都隨著水流沉下去了，謝寧放了髒水，就又重新開始上新水。
結果他剛擰開水龍頭，回頭一看，就發覺……
原湛似乎有點發情了……
謝寧雖然不是什麼純情處男，但看到這樣的場面也難免覺得尷尬，他沉默了兩秒，最終選擇裝作沒看見。
放水需要幾分鐘，謝寧思索了一下，看著原湛這樣的狀態，覺得自己待在這有點尷尬——要是原湛醒來不記得還好，記得的話……
所以謝寧權衡片刻，就默默溜出了浴室，找到了開水壺開始燒開水。
燒著開水，謝寧也不急著進去，就看著牆壁上的鐘，準備等水差不多放好了再進去。
這會謝寧在浴室外邊轉來轉去，原湛卻又堪堪在熱水的刺激中清醒過來一點。
原湛醉酒跟尋常人不一樣，他是屬於那種三分鐘清醒，三分鐘斷片的狀態。
剛才跟謝甯正常對話的時候多半還算清醒，之後就斷片了，而現在，他又清醒了。
清醒過來之後，原湛伸手按了一下混沌又隱痛的額頭，就想起方才謝寧好像跟他說了點什麼，然後又幫他洗澡？
原湛：！
下一秒，原湛的瞳孔就微微收縮——謝寧剛才還讓他脫衣服？？？
接著，他就猛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在看到內褲還算完好的時候，原湛松了一口氣。
而原湛這邊剛剛松了一口氣，浴室的門就響了一聲，是謝寧推門進來了。
謝寧估摸著這會水已經放好了，那他就可以大致幫原湛清理一下，然後把人裹起來弄到床上去。再灌一杯醒酒湯，他就功德圓滿，可以全面撤退了。
結果這會謝寧從外面拿了浴袍，一走進來，就看到原湛坐在浴缸裡，緊抿薄唇，如臨大敵的看著走進來的他。
謝寧：？？？
醒了？
而謝寧還沒感覺到危險，就是在這個當口他也不忘瞟了一眼原湛腰間那個位置，然後就——
咦？居然平下去了？
謝寧一愣，接著他就見到原湛猛地坐直身體，嘩地抽了一條毛巾遮住自己，末了怒道：「出去！」
謝甯面對原湛的突然變臉，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也生氣了。
「你白眼狼啊你？明明是你自己說要洗澡，我好心把你扶進來，你還罵我！」
原湛：……
看著謝寧氣鼓鼓的臉，原湛沉默了兩秒，想了想，好像依稀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
但過了半晌，原湛卻神情有點彆扭地冷冷道：「我喝醉了，忘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知道他就想死不認錯，呵呵冷笑一聲，就道：「那你自己慢慢洗吧，拜、拜！」
說完，謝寧把手裡的浴袍往架子上重重一甩，轉身就走。
原湛見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中就下意識地就想去攔住謝寧，然而他動作沒跟上腦子，手一伸，腳一滑，人還沒出浴缸呢，就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又是嘩啦一聲巨響。
謝寧腳步下意識地一頓，但他這次沒心軟，扯扯嘴角正準備繼續往前走，就又聽到了原湛有些無奈和歉意的聲音。
「抱歉，我是真的忘了。」
原湛的嗓音有點啞，有點狼狽，伴隨著他掙扎著坐起來的水聲，聽得謝甯莫名心頭一顫。
半晌，謝寧眉頭皺了皺，回頭瞄了一眼浴缸裡正微微抿著唇，忍痛從浴缸裡站起來的原湛。
看起來有點小可憐……
猶豫了一下，謝寧還是不情不願地扯下了架子上的浴袍，走了過去。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返回來，一時間也有點尷尬，他這會正撐著牆壁，姿態有些彆扭。
而謝寧看得清清楚楚，原湛略顯蒼白的腰上被擦青了一塊，還是不小的一塊。
本來謝寧還準備把浴袍給原湛讓原湛自己穿，但看到原湛這樣，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問道：「你現在還能動嗎？」
原湛微微一怔，隨即搖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幫忙——」然而話音未落，他就太陽穴一痛，然後不自覺地就腳下滑了一下。
謝寧：……
「算了，還是我來吧。」
謝寧異常無奈，說著就伸手去扶原湛。
之前原湛醉著，整個人都比較混沌，這會酒醒了一點，謝寧溫暖柔軟的手扶在他赤|裸的手臂上，就讓他忍不住微微繃緊了身體。
謝寧的掌心非常細膩柔軟，幾乎感覺不到紋路，先前原湛握過他的手，有過這種感受，可手畢竟不如身體的肌膚敏感。
所以這會，原湛渾身都不太自在，臉上更是微微有點發燒。但他也不可能推開謝寧，只能默默咬牙撐著。
謝甯倒是沒感覺到原湛的情緒異常，只以為原湛是不習慣別人身體接觸，所以他拿了浴巾，儘量動作迅速地幫原湛擦乾了身體，就又幫原湛穿浴袍。
「手抬起來。」謝寧把浴袍抖開道。
原湛這會微微松了一口氣，就抬起手來，他確實喝酒喝多了，這會渾身發軟，抬起手來感覺整個人都沒法站穩。
可想著不能在謝寧面前出醜，原湛也只有咬牙硬撐了。
謝甯這會知道原湛清醒了一點，就沒有剛才那麼隨便了，穿浴袍的動作也小心翼翼起來，而這下卻苦了原湛——
時間過得有點久了，浴室中沐浴乳的香味伴隨著涼下去的浴缸水漸漸散去，謝寧湊得近了，原湛就能明晰地嗅到他身上散發而出的，那股熟悉又誘人的Omega甜香。
而原湛還敏銳地發覺:這一次，謝寧身上的味道似乎又變了一點，如果說以前是淡淡的檸檬加乳香，那麼這次卻又是成熟的柳丁的味道，甜美多汁，散發著陽光的柔軟氣息。
謝甯比原湛矮半個頭，他低頭給原湛系浴袍帶子的時候，原湛正好看到他露出的半截白皙後頸和柔軟黑髮下藏著的小巧的耳廓，以及……那個若隱若現的誘人腺體。
原湛默默咬了一下嘴唇，只覺得身體蠢蠢欲動，一顆心更是忍不住跳得飛快，最終他實在沒辦法，只能默默閉上眼。
然而原湛忽視了自己現在還醉著，而且站不穩這樣一個狀態，一閉眼，他的腿就猛地一軟，整個人就朝前方撲倒下去。
還好謝甯機敏，一見原湛的身體倒下，他立刻就猛地抱住了原湛的腰，是死死抱住那種……
片刻之後。
謝寧漲紅了臉，吃力地道：「你沒事吧？」
原湛這會幾乎完全趴在了謝寧的身上，他身體發軟，嗅到謝寧身上那股香甜的資訊素味道更是有些走不動道。
但原湛清楚的知道，現在不是發|情的時候，所以他就啞著嗓子道：「沒事。」
說完，他便勉力直起身來。
謝甯見狀連忙用力把原湛給扶起來，說實話，剛才他抱著原湛的時候還真有點想入非非……原湛的腰，手感其實挺不錯的？
謝甯這會把原湛扶穩，自己已經連累帶驚，弄出一身汗來。
喘了口氣，謝寧便道：「先扶你出去吧，你別亂動了。」
原湛沒說話，只是含糊應了一聲。
謝甯剛才摸了原湛的腰，這會還有點臉紅，也有點小小的心虛，沒敢去看原湛。
而原湛這會半個身子的力量都壓在謝甯身上，謝寧行動也有點吃力，但他只想著快點收拾好原湛然後回去，所以也並不覺得太累。
原湛則又是另外一種思維了。
謝寧扶著他的肩膀，動起來的時候，胸前的毛線衫就微微空蕩，原湛稍微一低頭，就能夠看見謝寧裡面穿的那件低領棉布長袖，以及，白皙修長的脖頸和柔軟精緻的鎖骨……
原湛覺得自己有點口幹了。
這邊謝甯把原湛扶到床邊，就道：「你先躺下吧，我給你去燒開水。」
原湛依言坐到床上，然後揉了揉一團漿糊一般的腦袋，默默躺下了。
謝甯燒完水，走回來，原湛這會就躺在被子裡，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一雙漂亮的鳳眼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犀利和冰冷，只剩下迷糊和茫然。
謝甯看到原湛這樣，忍不住就無奈道：「你到底是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啊？」
原湛這會還是跟剛才一樣，看了謝寧一眼，神情恍惚的想說話，可張了張嘴，腦海裡浮現出蘇陵那張慵懶又自信的臉龐，他卻又閉上了眼，偏過頭去，什麼都沒說。
謝寧見狀，忍不住默默搖了搖頭，就抽出手機，準備給陳助理打個電話，讓他來收拾殘局。
電話接通，謝甯聽到陳助理的聲音就默默笑了笑，然後道：「原總有點喝多了，你過來——原湛！」
伴隨著啪地一聲脆響，謝寧難以置信地驚叫了一聲。
因為原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瘋，直起身來就啪地一下打落了謝寧手裡的手機，低聲吼道：「不許打電話！」
「原湛你瘋了！」謝寧回過神來，就沖著原湛怒道。
說完，謝寧就扭頭去撿手機，偏生這時，原湛又伸出手來，猛地攥住了謝寧的手腕，一把將他拽了過來。
謝甯簡直氣得想揍人——這醉酒居然還一陣一陣的嗎？一會正常，一會就發瘋。
想著，他氣得不得了，低頭就狠狠在原湛拽著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謝寧這一口可沒省力，咬得原湛當即就痛嘶一聲，可他偏生還是一點都不放開謝寧的手就這麼緊緊攥著。
「放手！」謝寧恨恨說。
「不放。」原湛這會也不知道怎麼了，心中生出一股邪火，也莫名執拗起來。
其實原湛剛才回過神來，就知道自己酒精上頭衝動了。
原湛心中有一種隱藏的恐慌，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陳助理也不行，所以才一時衝動打落了謝寧手裡的手機。
而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本來準備給謝寧道歉，偏偏謝寧又咬了他一口，於是他也生氣了。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起來。
半晌，謝甯目光一冷，猛地低頭準備再咬，可這次原湛已經有了準備，另一隻手一下子伸出來就鉗住了謝寧的下巴，然後怒道：「謝寧你是屬狗的嗎？！」
謝寧下巴被捏得生疼，這會簡直氣到頭暈，下意識地就抬起另一隻手去扯原湛掐在他下巴上的手。
然而原湛力氣太大，他根本扯不動，扯了半晌，謝寧忽然覺得自己這樣簡直跟個小丑一樣，愣了一秒，突然就覺得眼眶一酸，然後眼淚本能地就掉了下來。
謝寧不知道這是Omega受到委屈後應激產生的生理反應，自己流了眼淚自己都沒感覺到，等他感覺到的時候，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都愣住了。
這這這……
這是什麼神仙嬌弱身體？
謝寧愣了愣，還下意識地抽了一下鼻子。
而原湛看到謝寧流眼淚，也不由得愣住了，但他看到的，又是另一層意思了。
謝寧眼眶微紅，神色倔強而委屈，還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鼻頭還抽了一下，簡直可憐到讓人心疼。
原湛頓時就愧疚了，不光愧疚，他還第一次真情實感的覺得自己做事太不地道。
所以沉默了一秒，原湛默默鬆開了鉗住謝寧下巴的手，然後他看著謝寧淚痕儼然的小臉，神使鬼差地又抬手替謝寧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別哭了。」
謝寧下意識地一個哆嗦。
媽耶，原湛這是拿錯劇本了嗎？
下一秒，謝寧就神色警惕地退後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出了什麼樣的舉動，原湛自己也面色微變，然後就紅了紅臉，別過頭，低聲道：「剛剛發火是我不對，我道歉。」
謝甯沒想到原湛會道歉，神情也稍微軟和了一點，他一向是別人退一步，他也退一步的。
所以沉默了半晌，謝寧抿了抿唇，微微放緩了語氣道：「算了，其實我剛才也太激動了，沒咬傷你吧？」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下意識地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齒痕儼然，但這會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攥起了手，用另外一隻手遮住手背，淡淡道：「沒事。」
原湛這動作被謝寧看在眼裡，謝寧無語了一瞬，就轉身道：「我去幫你拿創可貼。」
原湛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拒絕，但謝寧卻已經走了出去。
原湛看著謝寧離開的背影，目光微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謝寧找了消毒棉球和創可貼回來，原湛見了，就默默伸出被謝寧咬過的手。
謝寧一看，那齒音又深又紫，還有點滲血，頓時就紅了紅臉，接著他就蹲在原湛身前，用消毒棉球擦了擦原湛手背上的牙印，再小心地用創可貼貼好。
原湛看著謝寧低著頭，目光純粹認真的模樣，抿了抿唇，忽然忍不住道：「你之前說，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謝寧頓時一愣，然後他就忍不住抬頭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這時避開了謝寧的目光，有點心虛道：「我隨便問問。」
謝寧沉默了兩秒，「哦」了一聲，低頭幫原湛把創可貼貼好，然後他就抬起頭，朝著原湛坦誠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搶陵哥的。」
原湛愣住了。
他先是驚詫，接著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最後又帶了一絲慶倖——聽謝寧這意思，他是不喜歡蘇陵咯？
而謝甯看著原湛複雜的神情，又抬眼對視原湛，鼓勵的笑道：「你想追就去追吧，反正陵哥現在單身，你有的是機會。」
原湛跟謝寧目光對視，他看著謝寧澄澈的眸子，能夠確定謝甯對蘇陵的感情絲毫不知情，所以沉默了兩秒，原湛別過頭，自嘲地笑了笑道：「以後這些事你就別管了。」
謝寧：……
以為自己是被嫌棄了，謝寧尷尬了片刻，就起身道：「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說完，謝寧帶著一點狼狽，轉身就走。
偏生這一次，原湛又伸出手來攥住了他的手腕，但這一次，明顯沒有先前那麼激烈，就這麼軟軟地一握。
「別走……」原湛雖然覺得有些難堪，但在酒精的驅使下，還是啞聲說出了這句話。
謝寧徹底怔住了。
遲疑了兩秒，謝寧忍不住皺眉回過頭，小心地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原湛沉默了片刻，略略別過頭道：「能不問嗎，我不想說。」
謝寧；「哦……」
片刻的沉默之後，謝寧悄悄將手從原湛手裡抽了出來，原湛感覺到謝寧的手一點點滑脫，心也一絲絲涼了——果然，都沒有人願意關心他。
可他沒料到，謝寧抽出手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就默默走到一邊坐下，道：「算了，那我陪你一會，你想……說點別的什麼嗎？」
第34章 接吻
原湛看著謝寧坐在床邊，靜靜地用一雙琥珀色的純粹眸子看著自己，神色裡帶著三分探詢和七分小心，光照在他臉上，顯得愈發乾淨溫和。
只是——
白皙小巧的下頜上多了兩道淺淺的紅印，正是剛才原湛掐出來的。
原湛見到那兩道紅印，頓時生出一點愧疚之意來，接著他便神使鬼差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了謝寧的下頜。
謝寧：！
在原湛的手觸碰到謝寧柔軟的肌膚時，謝甯如同觸電一般地就縮了回去，眼中滿是驚詫。
而原湛這時也回過神來，接著他沉默了一秒，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同樣的位置，有點尷尬地低聲道：「你這……留印子了。沒事吧？」
謝寧目光動了動，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頜，這才發覺那裡確實有點痛。
不過也沒破皮，所以謝寧也不在意，就松了手，聳聳肩道：「沒事，一點印子而已，明天早上就消了。」
「嗯。」
又是沉默。
謝寧實在是不擅長應對這樣的氣氛，他這會咬了一下嘴唇，正想著要不要點點外賣緩和一下氛圍，原湛就又開了口。
「之前你說要去醫院檢查身上容易出現淤青的問題，後來去了嗎？」
謝寧微微一怔，隨即就笑了笑道：「那個啊，那個我都忘了，不過感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再說吧。」
原湛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語氣嚴肅地道：「這種事情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要早點檢查才對。畢竟你的身體確實比一般人要弱一些。」
「哦……」謝寧有點尷尬地道。
其實他明明知道原湛是在關心，可原湛的語氣，卻總是讓人覺得不太舒服，就像是長輩在教訓小孩一般，一點溫和感都沒有。
彆扭。
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腹誹自己，心裡忽然有點憋悶，然後他就又想起蘇陵變相拒絕他的事情。
情緒一上湧，原湛就忍不住問沉聲道：「我真的很差勁嗎？很讓人討厭？」
謝寧：……
臥槽，為什麼這種時候要問這種送命題啊？
謝寧尷尬的要死。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湛的表情，發現原湛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神情有點陰鬱。
謝寧心頭忽然一跳——原湛該不會是跟蘇陵鬧翻了吧？
言情耽美小說裡，出現這種對話的時候，多半是男主被甩之類的，再聯想到那個圍巾，謝寧就有點回過味來了。
所以這會，謝寧目光動了動，就不動聲色地笑道：「不會啊，阿湛你很優秀，就是性格有點沉悶，差勁和討厭倒是說不上的。」
「你真的這麼想？」原湛看著謝寧，不動聲色地道。
謝寧心頭又是一顫，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玩什麼「我和我媽掉進水裡先救哪一個」這種無聊又送命的遊戲，真是令人頭痛了。
但這會謝寧也只有儘量不挑錯地笑了笑道：「是啊，不過這是我個人看法，別人的想法我也不知道。」
說著，謝寧又習慣性地熬了一碗雞湯道：「人又不是鈔票，哪能人見人愛呢？做好自己就行啦。」
原湛聞言，目光微動，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謝甯這時瞄著原湛的神色還算穩定，就又道：「水剛剛就燒開了，我去幫你沖點解酒湯。」
原湛回過神，正想叫謝寧別去，謝寧這邊就比兔子溜得還快，顛顛地就跑到外面客廳去了。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小跑的背影，目光暗了暗，薄唇抿成一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邊，謝甯正把解酒散的包裝撕開，倒進茶杯裡，然後用開水沖好。
沖解酒湯的時候謝寧就不得不佩服王姨的細心了，他來的時候王姨準備了三個大箱子，一個隨身攜帶的被他帶到了衛華那裡，另外兩個托運過來的他覺得裡面東西太雞肋就還是扔在了原湛這。
可現在想想，王姨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沖好解酒湯回來，謝寧就把茶杯給原湛端了過去。
而原湛看著那綠色瓷杯裡棕褐色的湯水，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皺——他一向只吃丸藥，最討厭這種湯湯水水的東西。
但當著謝寧的面，原湛肯定不可能這麼出醜，所以他只是遲疑了一下，就接過杯子來，默默喝了兩口。
解酒湯的味道很奇怪，甜中帶澀，還透著一股清苦，原湛只是喝了兩口，整張俊臉就皺到了一起。
謝寧見了好笑，接著他又想起什麼，就隨手從兜裡摸出一個薄荷糖道：「喏，快點喝完，吃了這個壓一壓。」
原湛看了看謝寧手中的薄荷糖，目光動了動，卻沒有立刻去接，而是端起杯子，皺著眉頭一口口喝完了，方才放下杯子，然後他就搖搖頭道：「我不用——唔……」
話還沒說完，一顆薄荷糖就塞進了他的嘴裡。
原湛一愣，舌尖就已經漫起了一絲甜甜的涼意，而他也知道這不能吐出來，就默默噙著糖，皺眉去看謝寧。
結果謝寧這時正看著他笑呢，臉上還帶著一點詭計得逞的狡黠笑意。
原湛目光閃了閃，不知怎麼的，心裡就有點暖，接著他就回過眼，默默把糖含在了舌間，隨口道：「這糖是在哪買的？」
謝寧笑了笑，有點得意地道：「我下午去片場，工作人員送我的。」
原湛含著糖，淡淡道：「那你人緣不錯啊。」
謝甯沒聽出原湛話裡那一絲絲嫉妒，隨口笑道：「還行吧，是他們都挺熱情的。」
「嗯。」
而這會謝寧瞥了一眼原湛的神色，忽然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心情好點了嗎？」
原湛極其敏銳，立刻就瞥了謝寧一眼，道：「你想走？」
謝寧：……
「嘿嘿嘿……」
原湛看著謝寧的笑臉，心中忽然沒來由地就生出一點煩躁來，接著他便淡淡道：「那你去吧。」
「哦，那我走啦？」
「嗯。」
「走啦？」
「……」
原湛沒有去看謝寧，但片刻之後他就聽到了離開的腳步聲。
想著謝寧果然走了，原湛咬了一下牙，就覺得胸口一陣泛酸。
而過了許久，原湛目光動了動，忽然意識到怎麼沒有聽到開門聲？然後他就有些狐疑地一回頭——
原湛：！！！
謝寧這會正好整以暇地趴在床邊看著他呢，見到他一回頭，就露齒一笑。
「你怎麼還沒走？」原湛又驚又怒。
謝寧眨眨眼，道：「你不是不想我走嗎？」
原湛：……
「誰說的？」
謝寧笑了一聲，也不戳破原湛，就默默起身道：「看來是我會錯意了，那我走咯？」
說完，謝寧作勢轉身。
原湛見了，眼皮忍不住一跳，可看著謝寧真的邁出步子要走，最終他也只有憋著氣，窩囊道：「你等等。」
謝甯老早就等著原湛這一句呢，現在一聽，就笑了笑，轉過身來：「早說嘛。」
原湛：……
雖然心裡窩囊又憋氣，可原湛是真的不想讓謝寧走。
本來原湛想借酒消愁，但他沒料到喝完酒之後，醉完帶來的頭痛和無力感愈發分明，還時不時在提醒他，他就是個情場失意的loser。
如果沒有謝寧剛才陪著他，他說不定真的會崩潰。
想到這，原湛忍不住又露出一絲苦笑。
謝寧見狀，目光動了動，還是沒忍住，就低聲道：「雖然我知道那是你的隱私，但你如果不說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排解心情啊。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後面那半句‘是不是跟蘇陵鬧崩了’，謝寧沒問出來，但他想要的，就是原湛親口給他一個答案，他不想被只當成一個發洩情緒的洋娃娃，他想要有來有往。
而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再次抬頭看了謝寧一眼，末了他抿了一下唇，低聲喃喃道：「算了，告訴你也沒關係。」
謝寧眼皮微微一跳，頓時就有點緊張起來。
原湛這邊沉吟片刻，像是在做心理準備，最終，他淡淡開了口——
「蘇陵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果然？
謝寧目光一動，但他隨即又敏銳地發掘了另外一個資訊點——蘇陵有喜歡的人了？
那……他豈不是也沒戲了？
不過這個念頭隨即就被謝甯安慰原湛的念頭給沖走了。
這會謝甯看了原湛一眼，就立刻把自己肚子裡那些安慰失戀的話都搬了出來，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錯過是給相逢創造更好的機會」給原湛嘩啦啦講了一通。
而原湛居然還罕見的沒有反駁什麼，都靜靜聽完了。
謝寧講了一堆，忽然感覺到原湛安靜的有點反常，他就立刻閉了嘴，然後瞄了一眼原湛的表情。
原湛這時目光動了動，卻莫名露出一點笑意，然後他就看向謝寧道：「你沒失戀過吧。」
雖然句子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的。
謝寧愣住了，然後他仔細想了想，覺得原湛說的不對，因為他是談過戀愛分過手的人，但又無法反駁原湛的觀點。
因為……謝甯基本沒談過那種特別動心的戀愛，又或者說，他還沒遇到讓他特別動心的人。
謝寧每次自認為做得很好，幫對方做飯，洗衣服，像個老媽子似的，可每次都是被分手——對方覺得他太溫柔，太假面，太不激情了。
但謝寧就覺得自己很冤，他一直認為小說那種驚天動地要死要活的感情實在是太假，談戀愛不就該是兩人覺得合適，然後柴米油鹽醬醋茶嗎？
可現在一聽原湛這句問話，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也許……他就真的沒失戀過？
而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就知道被他說中了，同時他心中也莫名開始發酸——那不就再次證明謝寧沒喜歡過他麼？
不過看謝寧這樣子，也確實不像狠狠喜歡過什麼人似的，跟以前那個卑微又小心翼翼的謝甯完全不像。
真的是一個人嗎？
原湛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然後他又自己被自己嚇到了，太荒唐了，怎麼可能？
「我確實沒失戀過。」謝寧這會回過神來，就撇撇嘴道，「但這也不代表我不能開解人吧？」
不過隨後他又認真道：「而且我還是覺得，如果你為了一段感情要死要活，還不顧自己的健康。那肯定跟感情沒關係，是你自己心裡哪裡有些缺失，但你自己都不知道罷了。而且我就覺得談戀愛，只要兩個人合適，我就願意去嘗試一下，哪來那麼多一生一世一雙人啊？」
「哦？」原湛聽到這，忍不住看了謝寧一眼，接著他就淡笑一聲道：「只要合適就都願意去嘗試一下，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謝寧：……
「像個小孩兒似的。」原湛又來了一句，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卻又帶著莫名寵溺的笑意。
謝寧：？？？
他當然沒看到原湛臉上那一絲淺淺的寵溺。
「不服氣？」原湛又笑。
謝甯在心裡把原湛呸了一萬遍，嘴上卻道：「不敢，我怎麼敢有意見？」
原湛看著謝甯氣成河豚又嘴硬的樣子，忽然就想小小地教訓他一下，於是他目光動了動，便道：「你過來一點。」
「幹嘛？」謝寧頓時露出一點警惕的神色。
「我有話想跟你講。」
謝寧皺皺眉，道：「那你就在這講吧。」
原湛不動聲色地淡淡道：「那就算了。」
謝寧：……
轉了轉眼珠，謝寧又實在想不出原湛會真的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而他又真的有點想聽原湛的小秘密，所以思索了一下，謝寧湊了上去。
「好了，你說吧。」
原湛不動，只靜靜道：「你再過來一點。」
謝寧眉頭一皺，道：「不說算了。」說著他就想起身撤開。
偏偏這時原湛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攬住了謝寧的腰，一個連貫的動作，就一把將謝寧按在了床上。
謝寧一頭砸在枕頭上，砸了個暈頭轉向。
「原湛你有病——」
話還沒說完，謝寧就猛然噤聲，因為他看到，原湛的俊臉近在咫尺，雙手就撐在他身側，從上方投射出斜斜的陰影來。
「你……幹嘛？」謝甯嗅到原湛身上那成熟中帶著一點薄荷氣息的alpha資訊素味道，整個人就開始發軟，同時臉紅。
而原湛這時腦子也微微發漲，但他還是凝視著謝寧的眼睛，靜靜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顯得有多容易被人利用？「
謝寧：？？？
來不及細想，謝寧就漲紅著臉，伸手想推開原湛，偏生原湛在這時又靠近了幾分，低聲道：「如果一個你不喜歡的alpha這麼靠近你，你還會不會說什麼‘只要合適就都願意去嘗試’的話？」
謝寧陡然愣住，然後他就明白過來，剛才原湛誤解他的話了。
這是個ABO世界，一個Omega說出‘只要合適就都願意去嘗試’的話實在是有點……人盡可夫的意思……
反應過來，謝寧剛想解釋，就聽到原湛在距離他耳畔一寸遠的地方靜靜道：「以後別這麼幼稚。」
謝甯臉上頓時冒出三條黑線——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而這時，原湛還沒有停止，而是繼續說教。
「你是個Omega，該拒絕的時候就堅決拒絕，不喜歡的就一定躲開，不要再說這種‘只要合適就願意嘗試’的蠢話了知道麼？不懷好意的alpha很多，遇上一個，嘗試一次，你這輩子就完蛋了。」
原湛除了聲音磁性動聽之外，語氣並不溫和，甚至有點嚴肅教訓的意思在裡面，可接下來這一段話謝寧聽完，心中卻生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暖意來。
原湛好像……也沒那麼差勁啊？
想到這，謝寧遲疑了兩秒，便抬眼跟原湛對視，
而原湛這時也松了松手腕，正準備起身，偏生這時謝寧抬起眼，二人目光直直相撞，無形中刺啦一聲，交織著資訊素的甜蜜成熟氣息就在二人身周緩緩浮動開來。
謝寧頓時臉上一紅，但他還是微微張了張嘴，低聲道了謝。
而上方的原湛看著謝甯那薄薄張合的紅唇，受到資訊素的影響，竟是完全忽略了謝寧說的內容，然後情不自禁地再次俯下了身去——
這是原湛第一次跟人接吻，也是原湛第一次跟Omega接吻，更是原湛第一次跟謝寧接吻。
柔軟香甜，帶著一絲絲春日果園一般的氣息就這麼籠罩在原湛的鼻翼和唇間，讓他原本還漲痛的頭一下子就輕鬆起來，原本無力加煩躁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下一秒，原湛就忍不住伸手摟緊了謝寧的身體，然後輾轉深刻地吻了下去。
謝寧柔軟的唇帶著一點花朵的甘美，柔滑細膩，舌尖微微濕潤，引得人忍不住就想汲取更多……
而謝寧纖長濃密的睫毛則在這時瘋狂顫動，他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也微微收縮，眼角因為過度激動都滲出一滴淚來，完全沒有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寧幾次手指微微攥緊，試圖抬起來推開身上的原湛，偏生原湛力氣極大，加上alpha資訊素天生對Omega的吸引，謝寧的手在觸碰到原湛的肩膀時，卻又猶豫了……
一邊是清醒和理智，一邊是歡愉和墮落。
床頭昏黃的燈光照在原湛穿著黑色絲綢浴袍，微微弓起的腰背上，顯得他身材極佳，又曖昧優雅。
而謝寧的手臂則在這時半松不緊地搭在原湛寬闊的肩膀上，露出的那小半截纖細修長，潔白如雪。
真是溫馨甜美的場景。
偏偏——
叮咚、叮咚、叮咚！
房間的門鈴急促而又連續地響了三聲，接著便傳進來敲門的聲音和陳助理急促的呼喊。
「夫人！原總！你們在不在裡面啊？！」
只是不到三秒的時間，房間裡那曖昧而又溫馨的氣息就突然消失殆盡，然後溫度迅速下降，最終化為沉默而又死寂的尷尬。
隔著一層水晶簾子，能看到是原湛先從床上微微直起身，接著就是謝寧一把推開他，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匆忙穿上鞋就往外跑。
嘩啦一聲亂響，是謝寧紅著臉，抿著薄唇掀開簾子從裡面急匆匆地走出來、
陳助理這邊在門口急的亂轉，正想著要不要報警，門就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陳助理先是一愣，接著又是一喜，而在看到謝寧紅著臉，眼角淚痕儼然的情況下他又是一愣。
至於謝寧，還沒等陳助理問清楚是什麼情況，他就自己沉著臉，快步從陳助理身邊走了過去。
陳助理：……
發生什麼事了？
站在門口看著謝寧逃一般地進了電梯，陳助理帶著一肚子莫名其妙推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而一進門，陳助理臉色就變了。
一股濃烈無比的資訊素味道撲面而來，不……準確來說是兩股……
陳助理頓時石化當場。
他他他、他做了什麼？？？
原本陳助理還以為是原湛出了什麼亂子，謝寧讓他幫忙收拾，因為他下午剛幫原湛買了酒，也知道原湛心情不好，結果沒想到……
感情原總是買酒助興的？？？
陳助理頓時就抖了兩抖。
而這時，水晶簾子又是嘩啦一聲響，是原湛從裡面走了出來。
原湛此刻抿著薄唇，眼中帶著紅紅的血絲，俊臉發黑，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幾乎能夠冰凍一噸水。
「你來幹什麼？」原湛看著陳助理，冷冷道。
陳助理雙腿顫抖，恨不得要給原湛跪下，面上則是乾笑一聲道：「剛剛是夫人打電話讓我來的。」
原湛聞言，目光閃了閃，然後他就想起謝寧剛剛被他打落的那個電話。
接著，原湛也懶得管陳助理如何，就轉身又走進了房間裡。
陳助理見狀，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就在這時，裡面傳來原湛厭煩的一聲——‘出去’。
陳助理心頭一抖，接著就慌忙溜了。
不多時，房門響了一聲，是陳助理走了。
而原湛走到床邊，看著地上那個翻過來躺著的，謝寧的手機，目光動了動，便俯下|身拾了起來。
因為地上鋪著地毯，謝寧手機也套了手機殼，所以砸了一下也並沒有砸壞。
原湛把謝寧的手機拿起來，下意識地就按亮了螢幕，想點進去看一看，偏偏謝寧的手機是指紋解鎖的。
看著螢幕上跳出來的「密碼錯誤」幾個白色小字，原湛的心情忽然沒有來由地煩躁。
然後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手機，退回到床邊坐下。
原湛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那樣。
他明明只是想逗一逗謝寧，然後給謝寧講講對待感情不要太隨便的道理，結果沒想到講到最後，卻把自己變成了反面教材……
靜靜吐出一口氣，原湛抬起手，按在了額頭上，覺得自己這次實在是做的太失敗了。
然而過了片刻，他又神使鬼差地默默撫上了自己的唇，想起跟謝寧的那個吻，一想到這，原湛的心跳就微微加速，身體也燥熱了起來。
然後，原湛心中就第一次生出一點無助的迷茫感來。
Alpha和Omega之間的生理吸引，真的就那麼大麼？
第35章 晚安
謝甯離開原湛的房間之後，一徑下了樓。
然而就當謝寧走出電梯來到衛華住的這層時，一眼就看見許多工作人員來來往往，有說有笑。
謝寧面色微變，隨即默默轉身，走進了一旁的消防樓梯裡。
直接下到一樓，謝甯戴上兜帽，就出了門。
這家酒店是在郊區，位置很偏僻，但因為四周建了影視城，所以這會晚上也有不少的小商販在做熱氣騰騰的夜宵。
謝寧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氣裡那濃郁的燒烤香味，就忍不住默默走到一個燒烤攤前，叫了一份炒花甲，一份羊肉串，然後又去一旁買了一碗米酒湯圓。
雖然是晚上，但大冬天的，吃夜宵的人也沒那麼多，謝寧一個人佔據了一張小桌子，就邊喝米酒邊等上菜。
他現在腦子一團混亂，根本冷靜不下來，就連抓著勺子的手，都微微發抖。
原湛居然親了他？
而且還是在那種尷尬的情況下。
謝寧又喝了一口米酒，忽然就丟了勺子，伸手摸了摸自己通紅的臉——雖然也許有資訊素的原因在裡面，但剛剛那短暫的一秒，電光石火之間，謝寧好像有點明白什麼叫做怦然心動了。
這種感覺，是謝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就在今天，謝寧感受到了，可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他第一次怦然心動，居然是在那樣一個場景下，對方居然還是原湛。
「真是瘋了……」
謝寧按著額頭，苦笑著喃喃道。
還好在這時，熱氣騰騰的炒花甲和羊肉串都送上來了，謝甯特意讓老闆多放辣椒，為的就是刺激一下自己，然後忘掉剛才那些破事。
羊肉串是新鮮的羊肉，烤的滋滋作響，往外冒著金黃的油，上面撒著滿滿的孜然，辣椒粉和香菜沫，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花甲更是在大料裡被炒得咕嘟咕嘟冒著紅湯泡泡，各個口張開，露出裡面鮮嫩的肉來，浸泡在紅油裡，看上去就鮮美無比。
謝寧先是趁熱擼了兩串羊肉，然後就用筷子夾了辣辣的花甲放進嘴裡慢慢吸吮。
小攤上的燒烤大多數都是重油重辣，味道粗糙但十分具有原始的刺激，謝寧吃了幾個花甲就辣的滿頭汗，先前那一點矯情的小心思也就在這樣火熱的刺激下，徹底被他拋在腦後了。
這邊謝甯正吃得高興呢，對面卻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在他桌前坐下。
如果是平時，謝寧可能還會好言好語地說點什麼，但這會他心情不好，所以他就頭也不抬地淡淡道：「麻煩換一桌，我不喜歡同別人一起坐。」
對面沉默了一下，小聲道：「小寧，是我啊。」
衛華？
謝寧眉頭一挑，就抬起頭來，然後他就發現穿著黑色厚羽絨服的衛華神情有點猶豫和驚訝地立在他對面。
謝寧愣了愣，吐出一口熱氣，就道：「哦。我還以為是別的什麼陌生人，原來是衛哥啊。衛哥要吃點麼？」
說著謝寧就抄起幾根串遞了過去。
衛華也沒拒絕，接過來就咬了一口，接著他就嘶了一聲，道：「好辣呀——」
謝寧默默好笑，也不接話，就繼續吃自己的花甲。
衛華吃了一根串，辣的嗓子眼都犯沖，沒辦法，他只有把別的串默默放下，然後又去找老闆要了兩杯熱水過來。
衛華這邊給謝寧遞了一杯熱水，這邊自己又連忙吸溜了幾口，一邊喝一邊就看著吃花甲吃得上勁的謝寧吃驚道：「小寧你居然都不怕辣的嗎？」
謝甯其實這會也被辣得不行，但他確實需要這麼一個辣度來沖掉自己的狼狽，而這會聽了衛華的話，他目光動了動，就扯了張衛生紙擦了擦嘴，然後喝了一口溫熱的蛋酒道：「還好，就是突然想吃點辣的。」
衛華遲疑了一下，期期艾艾道：「小寧你還是注意點身體吧，以後別那麼吃了。」
謝寧笑了笑，道：「沒事，謝謝衛哥關心。」
說著，謝甯不想衛華再問他什麼私事，就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道：「衛哥怎麼今晚這麼晚？」
衛華聞言，連忙就道：「這邊女主在拍夜戲，我就跟去了，幫忙做點後勤。」
謝寧「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而衛華這會看著謝寧乾淨漂亮的面容，不由得便想起他方才在片場聽到的那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流言，忍不住就小聲道：「小寧，你跟你父親說過澄清的事情了嗎？這種事，最好還是早點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大眾有所誤會。」
謝寧聽到這，頓時就想起他本來是打算給原湛解釋熱搜和行銷號的事，結果兩人亂七八糟攪了一場，謝甯現在都根本記不得原湛到底對這事是什麼反應了。
不過想一想——原湛當時也沒什麼反應？
算了，懶得管了。
這麼一想，謝寧就淡淡道：「本來是打算跟我爸說的，但想了想，我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就隨他去吧。」
本來就是，原湛要是都不在意的話，謝寧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外面那些虛名。
而衛華一聽，卻頓時急了，道：「這不行啊，小寧你都不知道，片場那些人說你說得有多難聽，他們還——」
謝寧倏然抬頭，而衛華也在這時猛地回過神來，接著他就咬起嘴唇，噤了聲。
「他們說什麼了？」謝甯看著衛華失措的表情，默默皺眉道。
衛華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他扭頭看了看四周，便小聲道：「咱們回去說吧，這邊總有人過來，我不放心。」
謝寧一聽，當即就放了筷子，然後叫老闆結帳。
結帳的時候衛華硬要搶單，謝寧搶不過他，也就由他去了。
回去之前，衛華還又特意給謝寧買了一杯紅豆奶茶讓謝寧端著喝，還問謝寧要不要買點胃藥？
衛華這種拖泥帶水的「溫柔」性格其實很像謝寧剛進美妝圈子那會，見到誰都小心翼翼地討好，但後來謝寧才明白，其實一開始你顯得越溫柔越容易說話，別人就越來欺負你，白工都找你做。
想到這，謝寧默默抿了一口奶茶，也沒說什麼特別提醒的話，只是笑笑道：「衛哥你人挺好的，就是有時候人太好了，小心被人欺負。」
衛華聽到謝寧這話，忍不住就撓撓頭，笑道：「小寧你這話跟我師父一樣，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我，不過我自己真的能分辨的清的，大部分人都對我很好，個別的那些我不去理他們就行了。」
謝寧再次不說話了。
衛華這樣的，還真是要吃了虧才知道疼。
回到酒店房間，衛華打開了暖氣，又把門關上，才換了一張神情嚴肅的臉，對謝寧道：「小寧，你是不是以前得罪過什麼人啊？他們今天在片場真的講的特別難聽。」
謝寧目光一動，道：「他們說什麼了？」
衛華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謝寧的表情，道：「我實話實說，小寧你不要生氣。」
謝寧挑挑眉：「說。」
「他們說，是你威脅原總，逼原總跟你結婚，原總壓根都不喜歡你，而且連睡都……」
「連睡都不想睡我？」謝寧面不改色地接了下半句。
而衛華什麼都沒說出口，倒是神情尷尬了，接著他就連忙解釋道：「我知道他們是在造謠，小寧你都沒被標記，怎麼可能結婚，還是跟原總？他們那些人向來嘴巴不乾不淨的，小寧你也別多在意啊。」
謝寧這時默默笑了笑，道：「其實他們說的倒也不全錯，我是跟原總結婚了。」
衛華本來還義憤填膺，這會聽了謝寧的話，義憤填膺的表情就一下子凝結在了臉上。
謝甯望著衛華的表情，忍不住默默歎了口氣，道：「衛哥是不是覺得我之前隱瞞了你，很失望？」
衛華這會猛然回過神來，就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
衛華急得滿頭大汗，最終，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撓撓頭，道：「我只是覺得……小寧你都沒被標記，怎麼就結了婚呢？不應該啊。」
謝寧這時默默笑了笑，想著本來就快要跟原湛離婚，他也沒刻意隱瞞什麼，只道：「本來就不算事實婚姻吧，各取所需而已。」
「誒？？？」
衛華陡然回過神來，然後他就眼前一亮，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接著衛華就道：「是聯姻嗎？商業聯姻那種？」
謝寧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衛華頓時就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認真道：「那小寧你一定很辛苦吧？」
謝甯愣了愣，衛華就小心翼翼地續道：「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你還是個Omega，平時裡還要聽那些人的流言，很堅強了。」
謝寧抿了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最終他只有默默笑了笑，道：「我自己覺得還好，衛哥你不用擔心我。」
衛華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謝寧比了一個噓聲的姿勢給制止了。
「我好困哦，想睡了。」
衛華愣了一秒，連忙道：「那我給你燒水。」
「嗯，謝謝衛哥。」
衛華轉身就走，而後他又聽到謝寧在身後道：「衛哥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衛華目光動了動，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他嘴上還是迅速答應了。
折騰了一通之後，兩人就分別躺在床上睡著了。
謝甯因為白天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沒過多久就睡著了，倒是衛華，腦子裡亂亂的，想著謝寧跟他說的那些內容，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
大約是半夜的時候，謝寧被胃疼給弄醒了。
醒來的時候謝寧已經疼出一身冷汗來，整個人就蜷縮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按著胃，不停痙攣。
還好衛華這時迷迷糊糊沒睡著，隱約覺得不對就連忙起身開燈，然後他就看到謝寧小臉煞白，蜷在床上捂著胃部發抖。
衛華頓時就慌了，二話不說從床上跳起來打了120，然後又趕忙去燒熱水。
謝甯這會渾身冒冷汗，疼的快要失去意識，同時自己也後悔無比——他隱約知道自己這個身體受不了那麼辣的東西，但還是帶了一點僥倖心理，因為他那時候確實需要一點刺激的東西説明他忘掉原湛那一吻帶來的衝擊感……
衛華熱水燒好的時候，救護車也來了。
衛華這邊剛抱著謝寧想要下樓，就看到蔡成和幾個負責人氣勢洶洶地朝這邊來了。
「誰叫的救護車？誰叫的！」
衛華愣了一秒，就有點慫，但想著謝寧的情況，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去，承認了。
蔡成見到是衛華做的好事，當即就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通。
「在劇組叫救護車？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要是被拍到，明天又是新聞，還不知道狗仔怎麼編排呢？衛華你跟了我這麼久，腦子怎麼還是這麼直啊？啊？！」
衛華被罵得臉色發青，但又不敢反駁，只是咬著嘴唇，連連應是。
謝寧這時就掙扎著忍痛道：「蔡主任，真不是衛哥故意的。是我突然胃痛，他太擔心我才叫的救護車。「
蔡成當然知道謝寧的身份，這會他先是沖著謝甯溫聲安慰了一通，又冷冷瞪了衛華一眼，就道：「這邊我們負責，你現在趕快回去！」
衛華剛想拒絕，謝寧就主動開口，忍痛顫聲道：「衛哥你還是回去吧，救護車都來了，應該沒問題。」
謝寧都這麼說了，衛華死死咬了一下嘴唇，就把謝甯交給了蔡成，然後默默回頭走了。
謝寧這會疼的冒汗，雖然看著衛華的背影十分慘澹，但他也沒心思再去安慰什麼。
救護車停在樓下，蔡成這邊還攔著救護車，又通知了原湛。
謝甯被醫生放在擔架上，打了一針鎮痛，看著蔡成在一旁笑著打電話，心裡只想罵娘。
他知道，蔡成通知原湛，無非就是不想擔責任罷了。
不過這嘴臉也著實是太噁心了。
好在沒過多久，原湛就趕來了，裡面的毛衣都沒穿，就是一件襯衣加上大衣，扣子也沒扣，頭髮也有點亂，俊美的臉已經被凍得有點發紅，渾身都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而蔡成這會連忙就攔著原湛，跟原湛笑著簡單交代了一下，還沒說完呢，原湛就不耐煩地讓蔡成走了，然後原湛就皺著眉，默默上了救護車。
謝寧這會正躺在擔架上迷迷糊糊等著鎮痛藥發作，原湛一來，他下意識地就想抬手遮住臉——出了這種事，他真的覺得丟人。
而原湛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指責他的意思，而是低聲讓救護車先開走。
等救護車發動了，原湛又詳細的問了一下醫生情況，方才默默走到謝寧身邊坐下。
謝寧這會已經有點昏睡的前兆了，見到原湛，他卻還是下意識地默默別過頭，覺得丟人。
而原湛卻誤解了謝寧的意思，他以為謝寧是不想見到自己。
但沉默了兩秒，原湛還是低聲道：「為什麼突然要去吃那些刺激性的東西？」
謝寧抿了一下嘴唇，沒回答。
然後他就聽到原湛靜靜在他頭頂歎了口氣，隱隱像是說了一句‘算了’，就沒有下文了。
謝甯等了一會，原湛仍是沒有別的動作，他莫名有點憋悶，接著，鎮痛劑的藥性慢慢上來，他也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所以謝寧並不知道，之後這一路，原湛都靜靜坐在擔架旁，眉頭緊鎖，就這麼看了他，守了他一路。
而這邊到了醫院，謝甯又被醫生弄醒，先是洗胃，然後又做了胃鏡，之後打點滴。
折騰了這麼一通，本來謝寧痛著都還有點精神，現在胃空了，沒那麼痛了，卻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感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徹底蔫了。
而原湛一直陪著謝寧進進出出，這會看著謝寧抿著唇，皺著眉，蒼白的小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幾分愧疚來。
畢竟原湛也猜到，這次謝寧出事，有他的原因在。
醫院的高級病房有暖氣，味道也沒有外面那麼難聞，謝寧這會躺在柔軟的被褥裡，手上打著點滴，整個人就仿佛是飄的。
而過了一會，謝寧稍微緩過來一點勁，就默默抬頭看了一眼原湛。
見到原湛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多了幾分血絲，謝寧忍不住就啞聲道：「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我這邊不是沒事了嗎？」
原湛見到謝寧又主動跟他講話，目光動了動，神色柔和了幾分，而接著他就搖了搖頭道：「沒事，本身我在劇組事情也不多，丟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原湛還是第一次講出這種話來，謝寧聽了，心中頗有點小感觸，接著他就笑笑道：「那你去隔壁床上躺著吧，咱們躺著說會話就行，一會也該睡了。」
原湛點點頭，正依言準備起身，忽然就一眼瞥見謝寧紮著針的手露在外面，蒼白的，血管還微微泛著青。
原湛眉頭一皺，便起身道：「我出去一會，一會就回來。」
謝寧愣了一下，倒也沒攔著他，只道：「去吧。」
原湛點點頭，轉身就走了，謝甯看著原湛離開，目光動了動，伸出沒打針的手，默默撥了一下額前的劉海，然後在心裡默默想：算了，不就是誤打誤撞親了一下嗎？又不是什麼大事，當做沒發生就好了。
而且原湛現在的態度，謝寧倒也還真的沒法去興師問罪什麼的，真要興師問罪，也顯得他太小氣了。
謝寧胡思亂想了一會，就忍不住想要摸手機玩，然而他又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還落在原湛的房間裡，一下子就萎了。
好煩哦……
謝寧耷拉著臉，了無生趣。
約莫過了六七分鐘的樣子，原湛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半新不舊的暖寶寶，暖寶寶還是個粉色的阿妮，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東西。
謝寧聽到開門聲，目光動了動，抬頭一看，就看到原湛手裡捧著的那個暖手寶，頓時就忍不住笑道：「你這麼怕冷啊？這是跟哪個護士妹子借的？還挺可愛的。」
原湛聞言，抬頭看了謝寧一眼，接著他倒是沒說什麼，就徑直走到謝寧身邊，然後小心翼翼地握住謝寧打針的那只手，再默默地就把暖寶寶墊在了他的手下。
謝寧愣住了。
謝甯沒料到原湛是去給他找的暖寶寶，一時間有點尷尬，但尷尬完之後，謝寧還是十分誠懇地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原湛沒接話，只是用被子幫謝甯把手蓋好，然後道：「護士說這樣會好一點。」
謝寧目光動了動，低低「嗯」了一聲，臉上微微有點發燒。
而原湛做完這些，就默默走到一旁的床邊坐下，掏出手機來看了看。
「幾點了？」謝寧看了一眼原湛，忍不住問。
原湛目光一動，就道：「淩晨三點半。」
「哦……」
沉默了兩秒，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早點休息吧，我幫你看著點滴。」
「要聊點什麼嗎？」
尷尬……
最終是謝寧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既然你困了，就早點休息吧，點滴我自己看著，沒關係的。」
「我不困，是醫生說你要保持正常作息。」
謝寧沉默了一下，道：「可是我剛剛睡了好久，也不太困了。」
對面停了停，道：「那就聊點什麼吧。」
謝甯聽到原湛這缺油少鹽，平平淡淡的聲音，卻莫名心中一喜，接著他就側過頭，窩在枕頭裡看向對面的原湛道：「你想聊什麼？」
原湛見到謝寧側過來，自己遲疑了一下，也抱臂微微側過身，用枕頭靠了後背道：「我……不太會聊天。」
謝寧頓時撲哧一笑：「我知道。」
原湛：……
「那你還問我聊什麼？」
「我找不到話題嘛。」
「哦……」
又是一陣沉默，不過這一次的沉默就沒有先前那麼蜜汁尷尬了，反而帶著一種漸漸醞釀深入的氣息。
最終，是原湛先開了口，他微微清了一下嗓子，低聲道：「這次劇組澄清的事情我看過了，應該是承包給行銷公司做的，謝總估計也授意了一部分，但他們理解錯誤了。你如果覺得不妥，都是可以改的，現在還來得及。」
謝寧頓時‘咦’了一聲，道：「你不生氣啊？」
原湛目光動了動，有點好笑：「我為什麼要生氣？」
謝寧抿了抿唇，道：「我以為你會覺得我是故意——」
「故意綁定我？」原湛淡淡打斷了謝寧的話。
謝寧不吱聲了。
原湛這時靜靜看了謝寧一眼，忽然道：「那你是故意想通過那些行銷綁定我嗎？」
謝寧一愣，接著立刻否認：「當然不是！」
謝寧否認的太急太快，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忽然又覺得自己這麼說好像有點傷人？
但謝甯偷偷瞄了原湛一眼，發現原湛仍是剛才那個表情，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就覺得肯定是自己太敏感了。
而原湛過了一會，也淡淡道：「是啊，我也知道，以你的頭腦，想不出這麼高明的法子。」
謝寧：……
哼。
謝寧鼓了鼓臉，別過頭去，道：「你可真會聊天。」
原湛看著謝寧鼓起的小臉，心裡莫名有點癢，想要捏一把，但又不行，這會就嘴上敷衍道：「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謝寧：……
媽的，這天聊不下去了。
雖然心裡說是聊不下去，但謝寧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又跟原湛搭了腔，兩人就又東拉西扯地掰了一通。
一個多小時，說慢也不慢，就這麼過去了，謝寧的點滴快滴完，一直看著的原湛就起身去叫來了護士，臨走的時候原湛還把暖寶寶給還了回去，那護士見狀，不由得默默笑了笑。
原湛送走了護士，進門來就看著謝寧瞅著這邊發呆，不由得道：「你在看什麼？」
謝甯其實是困得發呆，這會聽到原湛叫他，他遲鈍回過神來，剛一張嘴，就打了個哈欠。
原湛見狀，微微有點好笑，便道：「好了，早點休息吧。」
謝寧這會也確實困了，於是他就縮了縮頭，望著原湛又打了個哈欠道：「我要睡了，晚安。」
原湛靜靜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晚安。」
說完，原湛就略略欠身去關了燈。
房間裡黑下去，謝寧這會就在一片安穩和靜謐的氛圍中進入了夢鄉。
而原湛上床之後卻睡不著了，他這會靜靜看著謝寧那邊，只看到一點白色的影子，對面的窗戶外是一片山野，夾雜著一點高速公路上飛馳車輛的燈光，莫名的，原湛心裡就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
最終，他就這麼側著身，面對著謝寧這邊，靜靜睡了過去。
•
謝寧醒來的時候屋子裡還是微暗的，他還以為時間很早，結果扭頭一看，是窗簾都被嚴絲合縫地拉上了，窗簾最邊緣隱約透出的一絲極亮的光告訴謝寧——這會真不早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朝旁邊床位上一看——
唔？
原湛的位置空蕩蕩的，被子也疊得很整齊，簡直就像是沒有睡過人一般。
原湛這就走了？
謝甯腦子裡冒出三個問號來。
但隨即他又揉了揉腦子，回過神，人家這不是應該走嗎？還得去顧劇組的事呢。
呼出一口濁氣，謝寧便翻身下床，結果他腳剛踩到拖鞋上，就看到床頭櫃上面壓著一張紙。
謝甯連外衣都沒披，就連忙將那張紙條拿了過來，拿過來一看，謝寧目光動了動，末了，露出一絲淡笑。
紙條上用英俊漂亮的字跡寫著：手機我晚點讓陳助理幫你送來，中午我會送飯，早餐你自己在醫院解決，不能不吃。
搖頭笑了笑，謝寧就把那張紙條折成一個正方形，然後塞進口袋裡，說真的，原湛關心起人來的時候倒也一點都不含糊嘛。
接著謝寧就美滋滋地靠在床邊，一邊哼歌，一邊等手機。
然而謝寧並沒有想到，中午他沒有等到原湛，而是先等到了蘇陵和助理小吳。
蘇陵出現的時候，謝寧第一反應是驚喜，接著心裡便有些不是味了——他還記得那天原湛說的呢，蘇陵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想到這，謝甯看蘇陵的眼神就有些微妙，而蘇陵卻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只以為謝寧是不舒服，所以臉色不好看。
笑了笑，蘇陵就對助理小吳招招手，讓他把保溫桶拿過來，然後道：「聽說你病了，我特意讓小吳去買的營養餐，嘗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說著，蘇陵就拿著保溫桶坐到謝甯床邊。
蘇陵這會坐近了，謝寧才發覺他是是純素顏，皮膚狀態不算特別好，還有點浮腫，但依然清麗動人，明顯就是卸完妝就直接從片場過來了。
看到這樣的蘇陵，謝寧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的那一點彆扭心思絲毫沒有意義——是啊，蘇陵這麼優秀，有喜歡的人也正常，自己吃個什麼醋呢？好好當朋友不就很好嗎？
只是想了一想，謝寧就想開了，於是他就笑道：「好啊，我看看，陵哥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蘇陵這會一樣樣把保溫飯盒裡面的吃食拿出來，笑道：「好吃倒是談不上，不難吃就不錯了。」
謝寧定睛一看，果然如此，牛奶雞蛋羹，雜糧粥，還有一大碗黨參烏雞湯以及一碗切好的新鮮蔬菜沙拉。
這未免……太養生了點。
看著就沒有胃口啊。
看著謝寧默默癟嘴的樣子，蘇陵微微一笑，就道：「你啊，不吃這個就等著吃醫院的營養餐吧。」
謝寧頓時回過神來，忙哀嚎道：「別！我要吃！」
蘇陵露出一點寵溺的笑意，就把粥碗遞給謝寧。
謝寧嘗了一口粥，裡面放了紫薯板栗和南瓜，煮的軟爛香甜，竟是十分可口。
這會謝寧一邊吃一邊就不住點頭道：「好吃好吃。」
蘇陵只是靜靜微笑著看他，神情異常寵溺，時不時還遞過一張紙巾給謝寧擦嘴。
謝寧幾次都有點不好意思，但蘇陵實在是太溫柔了，他也沒辦法拒絕，只能抿著嘴唇，微紅著臉，任由蘇陵一點點幫他把嘴巴上沾著的殘粥給擦拭乾淨。
而這邊蘇陵擦擦了兩下，謝寧忽然隱約看見蘇陵領口附近有一道顏色明顯的紅痕，他微微一愣，忍不住就道：「陵哥你掛彩了？」
蘇陵目光一動，隨後就不動聲色地拉了一下領口，笑道：「不礙事的，擦到一點而已，你先吃你的粥。」
那個顏色明顯就不是不礙事啊，謝寧眉頭一皺，剛想問什麼，一旁立著給謝寧削水果的助理小吳就涼涼道：「還不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人使了絆子，第一次吊威亞就——」
「小吳。」蘇陵語氣有點發冷地制止了助理小吳接下去的話。
助理小吳頓時噎了一下，然後他就索性賭氣甩手走了。
謝寧目瞪口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氣性這麼大的助理。
助理小吳走了，蘇陵默默朝門外看了一會，半晌，他挑挑眉，無奈地回過頭，沖謝寧笑了笑道：「沒事，不用管他，他時不時就會這樣傲嬌一次，過會就好了。」
謝寧這會回過神來，漸漸明白到蘇陵受傷是什麼原因，神情就嚴肅了起來，然後他便低聲問蘇陵：「是不是汪瀅穎為難你啊？」
蘇陵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沒有，她還不至於那麼傻。」
「那是為什麼？」
蘇陵聞言，沉默了一會，然後他就靜靜看著謝寧笑道：「其實小寧，你應該知道我這個角色來得不算太光明正大吧？」
謝寧微微一怔，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
沒錯，蘇陵這個角色是走後門的，但最後的結果也證明蘇陵確實有這個實力，即便是當初沒換人，還不一定有蘇陵演出來的結局好。
而蘇陵見到謝寧不說話，以為他被震到了，頓了頓，便仍是平靜道：「這個角色來的不光明正大，所以有人針對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去真的跟別人爭什麼。如果鬧大了，別人一氣之下把事情捅出去，我完了我也認，但肯定會連累舉薦我的人，我不能這麼自私。」
謝寧聽到這，心中五味雜陳，然後他忽然就想起了一種十分可怕的可能性，接著他就忍不住問道：「那陵哥，這個片子你自己真心想接的嗎？」
蘇陵怔了一秒，隨後微笑道：「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謝甯一見蘇陵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得沒錯，隨即便咬了唇。
而蘇陵這時候又淡笑著解釋道：「雖然我一開始不是那麼想接，但這個項目確實很好，能上也很榮幸，所以也不能說不想上吧。」
謝甯一聽蘇陵這話，就知道他在給原湛解圍，忍不住就道：「不管怎麼說，陵哥，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受不了的委屈你就跟我講，我能幫到你的地方一定幫。」
蘇陵沒想到謝寧會突然這麼認真的發誓，一時間還有點不知所以，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過來。
接著，蘇陵就垂眼淡淡笑了笑，道：「小寧，你不用對我這樣的。無論怎麼說，這都是我自己選的路，跟別人沒關係。」
謝甯聽著蘇陵這話，莫名就有點替他委屈：「可這又不是你的錯。」
蘇陵聞言，目光動了動，接著倒是十分豁達地一笑，伸手擰了擰謝甯有點委屈巴巴的臉，輕聲道：「你啊，真的不用這樣，既然我都接了，我肯定要好好拍完，小寧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偶爾幫我化化妝我就很高興了。」
蘇陵話說到這份上了，謝寧也沒法再說什麼，只能在心裡暗暗心疼蘇陵了。
而蘇陵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一般，就叮囑著謝寧快點吃完，他好收拾東西。
吃到一大半，謝寧就把勺子一推道：「我吃不下了。」
蘇陵瞟了一眼碗裡的殘羹，目光微動，道：「這才吃了多少？」
謝寧癟嘴道：「可是真的好淡啊，粥是很好吃，其他的就……」
蘇陵微微一挑眉，什麼都沒勸，就端起碗和勺子來，然後舀了一勺，遞到謝甯的唇邊，道：「張嘴。」
謝寧：……
接著，他們倆就拉扯了起來。
拉扯的途中，謝寧嘻嘻哈哈躲躲閃閃，忽然，他目光一動，像是看到了什麼，接著他就傾過身子有點狐疑地朝門外看了一眼。
蘇陵見狀，也不由得放下碗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怎麼了？」
謝寧猶豫著道：「我剛剛好像……看到阿湛了？」
蘇陵目光一動，笑了笑就起身道：「哦？是嗎，我去看看。」
說著，蘇陵就走了出去。
而謝寧這會就伸著脖子等蘇陵。
不多會，蘇陵仍是帶著微笑進來，然後他就擰了一把謝寧的鼻子，蹙眉道：「你是故意騙我，想不吃東西吧？」
謝寧瞪大了眼：「哪有？」
而說完這話，謝寧就陡然醒悟過來，然後立刻鼓起了臉，可憐兮兮道：「可是真的……能不吃嗎？」
蘇陵立在床邊，靜靜看了謝寧兩秒，那眼神看得謝寧就快要舉手投降，可最後，蘇陵搖頭無奈一笑道：「這次就算了。」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露齒一笑道：「陵哥最好了。」
蘇陵默默一笑，走到一旁，收拾餐具，謝寧也連忙乖覺地幫忙收拾起來。
收拾完畢，蘇陵就揉了揉謝寧的頭髮道：「晚上我還有戲，下午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再來看你。」
謝寧連忙點頭，然後他就依依不捨地把蘇陵送出了房間。
蘇陵這邊關上了病房的門，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保溫桶，就又靜靜抬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消防走道，道：「阿湛，出來吧。」
片刻之後，一個修長的，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就從消防走道裡走了出來，果然是原湛。
蘇陵見了原湛，微微出了一口氣，末了道：「阿湛你在躲我？」
原湛淡淡道：「不至於。」目光卻絲毫都沒有投在蘇陵身上。
蘇陵這時走上前，直視原湛道：「那為什麼剛才我出來的時候，你明明是要進來，卻又轉身走了？」
原湛沉默了。
蘇陵早就看穿了原湛的心思，這會莫名就覺得有些心涼，然後他就笑笑道：「放心吧，我不是會趁虛而入的人，你想追小寧，盡可以去追，不用防賊一樣——」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原湛忽然有點暴躁地打斷了蘇陵的話。
蘇陵沉默了兩秒，抬起頭，直視原湛的眼睛，道：「那你為什麼躲我？」
原湛閉上了眼，別過頭，用行動拒絕回答蘇陵的問題。
見到這樣的原湛，蘇陵不怒反笑。
半晌，蘇陵定定看著原湛，一字一句的道：「喜歡過我是一件讓你覺得很丟臉的事情嗎？」
原湛愣住了。
第36章 曖昧
接著，原湛一向冷靜自持的面具就徹底裂了開來，他望著眼前的蘇陵，忽然有些氣憤和不理解——所以蘇陵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
那為什麼蘇陵一直都把他的示好當做視而不見？
為什麼——
「腦補很有意思嗎？」蘇陵忽然淡淡開口。
原湛猛地回過神，接著面色便是微微一窘，隨後他又惱羞成怒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原湛冷冷道。
蘇陵有點頭痛，然而過了片刻之後，他卻仍是默默笑了笑道：「這邊人多眼雜，換個地方說話。」
說完，蘇陵也不管原湛來不來，就徑直轉聲，下了樓。
原湛看著蘇陵的背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他最終猶豫了半晌，卻還是默默跟了上去。
出了住院部的大樓，蘇陵就一直拐彎往裡走，最後他走到一塊無人的草坪前，找了個紅色的落地長凳坐下，明擺著就是等原湛過來。
原湛見狀，眸光沉了沉，卻並沒有坐到蘇陵身邊刻意給他空出的位置上去，而是直接站到了蘇陵的跟前。
「你想說什麼？」原湛面無表情地道。
蘇陵目光動了動，仰頭看向原湛，坦然微笑道：「阿湛，你到現在，還沒發現自己的問題嗎？」
原湛微微一愣，接著他就語氣冷淡地道：「如果你只是為了教訓我，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我不是來教訓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有些做法真的很蠢，很糟糕。」
原湛臉上一青，接著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偏生在這時，他背後傳來蘇陵靜靜的聲音。
「其實阿湛，我喜歡過你的。」
原湛腳步猛地一滯，如遭雷擊，隨後，他就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了蘇陵。
兩人目光對視，蘇陵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帶著淡淡的微笑，而原湛的眸光則是閃爍遊移不止，似乎是在思索蘇陵那句話的真實性。
「我是說喜歡過。」蘇陵再次微笑著強調了一下，末了他有點遺憾地道：「可惜，我這輩子大概也聽不到你的表白了。」
原湛看著蘇陵，心中情緒洶湧澎湃，今天，他一個面癱，卻大概把這輩子的表情都用光了。
而過了也不知道多久，原湛忽然就有點惱羞成怒地低聲憤然道：「你嫌我不告白，可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蘇陵聞言，微微出神了一秒，接著他露出一絲淡笑：「你真的想知道麼？」
原湛抿緊了嘴唇，神色冰冷而沉靜。
蘇陵見狀，忍不住就有點悵然地笑了笑，道：「因為，即便我喜歡過你，但也沒喜歡到想要主動告白的程度，可如果是你告白，我就會接受。這樣說，你懂了嗎？」
原湛：……
蘇陵說完這話，就罕見地斂去了笑意，然後抬起頭，平靜的看著原湛臉上的表情。
半晌，他看到原湛眼睛忽然紅了紅，接著又看到原湛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默默別過眼去：「哦。」
蘇陵微微吐出一口氣，沒說話。
不過很快，原湛就又回過頭，神情冷冽而又尖銳地看向蘇陵道：「可你先前那麼多年都不說，為什麼現在要說？」
蘇陵無奈一笑：「你忘了，我說過我想追小寧。」
原湛：……
「可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原湛語氣發冷，蘇陵剛剛說的事實在是讓他心情亂的一團糟，也來不及去思索什麼。
而蘇陵這時淡淡道：「因為我知道你性格彆扭得很，別人是戳一下動一下，你戳十下都未必動一下。所以抱著朋友一場，不想讓你後悔的想法，我今天最後問你一次，你喜歡小寧嗎？不喜歡，我就去追了。」
原來拐了這麼多彎，為的還是這件事。
看著眼前的蘇陵，原湛忽然有些憤然和失望，他覺得這樣蘇陵太陌生了，以前的蘇陵是那麼的體貼，那麼溫柔，從來都不會這麼針鋒相對——
「得了吧？」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忽然無奈笑了笑道，「我性子好不代表我沒脾氣，換成別人，你這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渣男的名聲早就傳遍整個圈子了。虧我還一直忍著，背地裡還被別人當成小三詆毀，結果現在你就這麼腹誹我？」
原湛：……
接著原湛就猛地咬了牙，頭部隱隱作痛地怒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蘇陵面無表情地淡淡道：「我就是知道才一直忍著你，要不然，你以為你真能娶小寧？」
原湛臉色驟變，接著他就皺眉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蘇陵這時微微仰起頭，看了看天邊那一絲絲白色的雲彩，過了許久，他才淡淡開口道：「算了，早晚也得告訴你，現在說也沒關係。」
原湛靜靜看著蘇陵，神色冷冽嚴峻，如同等待審判一般。
「謝總早就知道你暗戀我的事情，但他調查過，知道我們之間沒什麼，還找我談過一次——阿湛你知道謝總怎麼評價你嗎？」
原湛這會的臉色已經能用七彩斑斕來形容了，最後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你說。」
蘇陵默默笑了笑道：「謝總不愧是謝總，一眼就把你看穿了。他對我說，阿湛你是個正派人，即便你再不喜歡小寧，但只要結了婚，你就會負該負的責任，跟那些不懷好意追求小寧的登徒子不一樣。他就怕以小寧的那個單純的性格，在他百年之後被什麼花花公子騙了，那才叫真的慘。至於喜歡不喜歡——」
說到這，蘇陵又微微一笑：「謝總覺得那是小孩子的事情，等你跟小寧年紀大了，有了親情，自然也就不會想那些所謂的情情愛愛。」
末了，蘇陵瞥了原湛一眼，好笑道：「不然阿湛你以為就憑你一個力薦，謝總就那麼輕易讓我進這部劇？謝總也不是傻子啊。」
原湛聽著蘇陵的講述，面上漸漸籠起一層寒霜，最終他冷聲道：「所以這次行銷的事，也是謝總安排的？他不想讓我跟謝寧離婚？」
蘇陵目光動了動，露出一點詫異的神色，隨即他笑著搖了搖頭道：「那是謝總的事，我不知道。」
原湛此刻已經斂去了臉上的多餘表情，換成了一種壓抑的陰沉，聽完蘇陵的解釋，他就淡淡道：「那我知道了。」
蘇陵見狀，倒也不想深入去追究什麼謝總的事，只是微微抬手，撫摸了一下唇角，問：「所以阿湛，你的答案呢？」
「什麼答案？」原湛皺眉，
「你到底要不要追小寧？」
原湛：……
短暫的沉默之後，原湛冷笑一聲，淡淡丟下一句話：「你想追就去追吧，反正這部戲完了，我們就會離婚。」
蘇陵目光一動，顯然沒想到原湛會這麼回答。
接著蘇陵眯了眯眼，還想問點什麼，可偏生原湛這時卻又咬了咬牙，低聲道：「蘇陵，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蘇陵有些意外，但他只是意外原湛居然會主動問問題，而不是直呼他的名字，而接著蘇陵就淡笑道：「問吧，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
此刻原湛眉頭微微皺起，神情十分糾結，顯然心裡也還在作鬥爭，但最終，他還是把自己心中的那句話問了出來。
「為什麼你選謝寧而不是我？」
天知道原湛問出這句話內心是有多麼煎熬，他問完之後，自己也覺得羞恥。
而蘇陵聽了這話，目光動了動，反而微微失笑了。
「你笑什麼？」原湛臉色微變。
蘇陵搖了搖頭，莞爾道：「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不會問出這種話來的。」
原湛眼睫微微一顫，沒說話。
蘇陵這會又沉默了一下，便認真道：「其實阿湛你很優秀，而且，就客觀能力上來講你比小甯優秀很多。」
原湛沒料到蘇陵在這種時候居然會誇他，一時間愣住了，他心裡也微微升起了一點僥倖的念頭來。
做生意的，要是真圖謀不軌，生
原湛心裡的一點僥倖被擊了個粉碎。
「小寧長得好看，性格又單純，跟他相處起來一點都不累，很舒服。不用去猜他在想什麼也不用刻意迎合他。跟他在一起，我覺得我能夠做自己。但阿湛你……」
說到這，蘇陵忍不住默默歎了口氣道：「你其實有點過於端著了。學生時代你猜我猜這種玩玩還是情趣，但成年人就算了吧，談個戀愛跟做題似的，太累了。」
原湛:……
而蘇陵這時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原湛就已經微微漲紅著臉，語氣生硬地打斷了他道：「別說了。」
他不要面子的嗎？
蘇陵微微一怔，原湛就又冷冷道：「我這會走了。」
蘇陵還沒說什麼呢，原湛就已經轉頭離去，看他修長的背景急匆匆的，頗有幾分逃走的意思。
蘇陵目光動了動，本來想叫住原湛，但末後他想了想，卻又淡淡一笑。
算了，這熊孩子偏要撞南牆，他也懶得再提醒。
等真的吃過虧，大概就知道疼了。
•
原湛這邊回到酒店之後，本來情緒已經被一路的冷風吹得平復了一點，但他自己又偏要去鑽牛角尖，忍不住去回想蘇陵的話。
結果原湛越想就覺得越憤怒越羞惱，好幾次他都差點沒掏出手機來，想要直接打電話給謝總質問。
但最終原湛還是沒有犯蠢。
那畢竟是謝甯的父親，父親為自己的兒子著想有什麼錯？
不過原湛還真沒想到，自己才是最後被蒙在鼓裡的那個。
想到這，原湛默默攥了攥手裡的手機，然後就慢慢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原湛突然就覺得一陣酸意上湧。
他甚至開始隱隱嫉妒起謝寧來。
相處舒服？
舒服能當飯吃？
可偏偏在這時，原湛腦海中又不自覺地就浮現出謝寧先前笑著跟他說話時候的表情，確實……
很溫和，很舒服。
甚至連跟謝寧那個吻，現在原湛想起，仍是覺得心跳會忍不住加快……
鬼使神差的，原湛居然還伸出手，默默撫了撫自己的唇角。
可下一秒，原湛就悚然一驚。
咬了咬唇，原湛猛地閉了閉眼，驅散了腦子裡那些綺念。
太糟糕了……
可當他睜開眼，卻又忍不住想起蘇陵評價謝寧的那些話。
其實蘇陵說謝甯傻白甜和單純，原湛在心裡是默默否認的。
謝寧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傻白甜和單純，事實上他很聰明，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謝甯其實經常不經意卻又明顯是故意戳穿的原湛的小心思，但偏偏他的語氣一點都不讓人反感。
蘇陵雖然很多時候也溫柔，但他隱約裡還是清高的，不像謝寧那樣，坦誠，自然……
思維到這，原湛忽然微微一驚。
他不是應該，討厭謝寧嗎？
為什麼莫名其妙自己分析了半天，反而分析了一堆謝寧的優點？
於是，原湛就又鬱悶了。
最終，他默默把大衣一甩，坐到了床邊，掏出手機，準備看點新聞轉移注意力。
結果原湛剛在床邊坐下，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謝寧的手機。
目光停在謝寧的手機上，原湛不由得默默攥了一下拳，指甲就有幾分掐進肉裡，生疼。
接著，原湛便起身去拿過了謝寧的手機，他抬手在謝寧的手機上摩挲了一下，卻又神使鬼差地點亮了螢幕。
而這時，原湛就看到鎖著的螢幕頂端飄著一條短信。
看不到內容，但是是歐陽謙發來的。
如果是別人，原湛或許不屑一顧，但偏偏是歐陽謙。
原湛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看到歐陽謙的名字時，神色有多陰沉，他甚至在那一秒生出有點陰沉的心思，恨不得乾脆把謝寧的手機砸了算了。
但最終原湛還是沒有動手，他沉默了許久，左手拿著謝寧的手機，又掏出自己的手機給陳助理打了電話，
陳助理很快就趕來了，原湛就面無表情地把謝寧的手機遞給他，道：「這個給謝寧送過去。」
陳助理忙不迭地接過手機，接著就又關心地問道：「原總剛從醫院回來吧？夫人的病要不要緊？」
原湛頓時就露出有點煩躁的神色，冷冷道：「不知道。」
陳助理：……
知道原湛間歇性狂躁症又發作了，陳助理也不敢多待，默默抿了一下唇，就連忙拿著謝寧的手機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而醫院這邊，謝寧還在鬱悶呢，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等到陳助理。
可謝寧也沒法打電話——他一個號碼都不記得。
就在謝寧無聊地打開了電視機，看起了肥皂劇的時候，陳助理出現了。
一見陳助理，謝甯就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急忙招手道：「陳哥你總算來了！我可等了好久呢。」
陳助理見到謝甯這樣，默默笑了笑，就走上前去把手機遞給謝寧，然後又把自己帶來的一袋水果放在床邊。
謝寧接過手機，見到還有水果，一下子笑眯了眼，連忙道：「太客氣了，還帶什麼水果。」
陳助理嘿嘿笑道：「一點心意、一點心意。」
謝寧這會笑著點了點頭，就迫不及待的順手打開手機，一下子他就看到了頂上那條歐陽謙的短信。
謝寧目光一動，正想點開短信，看看裡面寫的什麼，就聽到陳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原總心情又不好了，我看他是從醫院回去才那樣的，您知不知道為什麼啊？我一點頭腦都摸不著呢。」
謝甯聞言，點開短信的手頓時一停，接著他就扭頭看向陳助理，反問道：「從醫院回去就心情不好？」原湛來過了嗎？
陳助理連忙點頭：「是啊，我剛剛來的時候看他臉色很嚇人呢。」
謝寧目光動了動，心裡就有點回過味來，隨即他就不動聲色地笑道：「誰知道呢？可能是沒吃到蘋果吧？」
陳助理：？？？
這也行？？？
但陳助理仔細思索了一下，覺得以原湛的性格也確實有這個可能性，立刻就豁然開朗道：「那我知道了，謝謝夫人。」
謝甯見陳助理居然信以為真，就忍著笑，認真道：「他就是這樣，你晾著他就行，別搭理他，越搭理他他越醉。」
陳助理頗以為然，連忙點頭稱是。
之後寒暄了幾句，謝甯把陳助理送走，而回來之後，他又想了想陳助理方才說的那些話，神色就略微不對勁了。
原湛來過了？
還沒見他就走了？
所以……他之前看到的那個疑似原湛的身影不是幻覺咯？
可原湛看到了蘇陵，默默避開他可以理解，但蘇陵為什麼……也要幫著原湛騙他？
想到這，謝寧心裡就有點不是味了。
然而思索了好久，謝寧也想不出這兩人到底為什麼要瞞他，所以他就放棄了，轉頭又拿過手機，看歐陽謙的短信。
結果本來謝寧心情還不錯，看了歐陽謙的短信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歐陽謙：小寧，抑制劑研究出了一點問題，我現在沒辦法確定在半年裡一定能把它研製出來，很抱歉。
本來謝寧都快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結果歐陽謙這麼一提，他就又想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得在發情期到達之前就趕快找一個人睡了？
謝寧：……
鬱悶，暴躁，想打人。
但謝甯也清楚，自己肯定不能對著歐陽謙撒氣，畢竟歐陽謙還是好心呢。
想了想，謝甯給歐陽謙回復了一條短信過去。
謝寧：沒事，謙哥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心了。
這條安慰的短信發過去，謝寧就想打開網路，打一局遊戲靜靜，結果剛點開遊戲，歐陽謙的電話就來了。
謝寧：……
沉默了一秒，謝寧默默歎了口氣，還是打起精神笑著接了電話。
「喂，謙哥，你沒在忙嗎？」
對面窸窸窣窣了一會，傳來歐陽謙有點疲憊和沙啞的聲音：「抱歉小寧，這次我把事情搞砸了。」
謝甯聽到歐陽謙的聲音，就知道他肯定很辛苦，這會心裡就說不出的心疼了一下，隨後就柔聲道：「沒關係的，謙哥你盡力就好，這件事我該謝謝你，又怎麼能說搞砸不搞砸的話呢？」
歐陽謙在對面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低聲道：「那小寧你打算怎麼辦？」
謝寧愣了一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歐陽謙這會頓了頓，似乎是有點為難，末了他道：「其實我這裡有個方法，就是不知道小寧你願不願意用？」
謝甯聞言，連忙道：「什麼方法？」
歐陽謙遲疑了一下，道：「由於Omega地位在國際上的提高，很多貴族Omega在適配年齡找不到合適的alpha，就會去一些私人機構花錢購買alpha的臨時標記。」
「購買？」謝寧驚訝了，「這玩意還能買的？」
歐陽謙靜靜嗯了一聲道：「這種機構會專門招聘身體健康的alpha做員工，還會給他們體檢。從標記到結束，整個過程都是絕對保密的，標記過程中也會有專人看守，防止出現失控的情況，最重要的是——標記過程中alpha和Omega會被戴上高科技眼罩，見不到彼此，事後立刻分開，就防止了一些alpha在事後去找Omega的麻煩，算是一勞永逸。畢竟有些Omega因為不想結婚，去找認識的alpha臨時標記卻又被強|奸這種事發生得太多，相比較而言，這樣機構的保險程度就高很多了。」
「那很好啊！」謝寧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歐陽謙怔住了，他沒想到謝寧同意得這麼快，他還以為以謝寧保守的性格會猶豫很久，甚至覺得很荒謬。
而這時謝寧又笑著道：「早知道這樣也就不用辛苦謙哥你了，我提前去找人弄個臨時標記可不省事太多。」
歐陽謙聞言，默默松了一口氣，也淡淡笑道：「我先前還怕你不同意，才一直沒告訴你，現在好了，沒事了。「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話，第一反應就覺得很奇怪，但隨即又恍然大悟。
是了，以前那個謝甯能給原湛下藥，估計是想一輩子跟原湛鎖死的，性格又保守，大概率不會同意這種事，歐陽謙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所以謝寧這會就笑了笑，道：「我這不是想開了嗎，以前太幼稚了。」
歐陽謙聽到謝寧這麼說，語氣也忍不住放溫柔了幾分：「想開就好，你在那邊，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放心吧謙哥~」
謝寧這一聲又甜又乾脆，聽得歐陽謙心中一暖，一塊大石頭算是徹底放了下來，末了他又柔聲叮囑了謝寧幾句，就掛了電話。
而謝寧這邊放下手機，就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幾個滾。
如果真的如同歐陽謙說的，那他還愁什麼？大可以吃吃喝喝就這麼玩了下半輩子，如果謝總非要一個孫子繼承家業的話，那也能夠找代孕，反正有錢嘛，什麼都不是問題！
這麼一想，謝寧就十分激動。
激動了一會，謝寧出於習慣，就掏出手機想給人打個電話分享一下高興的心情。
然而把手機掏出來，通訊錄一翻，謝寧愣住了。
他好像……沒有人可以分享。
手指無意識地在通訊錄上上滑下滑幾下，看著那寥寥無幾的名單，謝甯莫名就覺得有點憋悶。
按道理來說，蘇陵應該是最好的分享物件，但謝寧卻一直從內心深處覺得，蘇陵並不是一個適合分享心情的人。
因為他太暖了，大概無論分享什麼，他都會依然那麼溫柔。
幾乎可以預料得到的反應，就不是特別的驚喜了。
看著手機螢幕，謝寧發了一會呆，最終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撥通了原湛的電話。
其實倒也算不上鬼使神差，謝寧本來就有心想問問，原湛為什麼就因為蘇陵都不來看自己了——至於這麼彆扭嗎？
而且蘇陵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啊。
不過其實更多的，謝寧是產生出一種——媽的，好不容易收伏一個熊孩子，結果熊孩子因為別人一個眼神又不理自己了那種挫敗感。
電話響了三聲，通了。
謝寧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電話突然通的那一秒，他目光動了動，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所以，謝寧一時間竟是沉默了。
而原湛，在電話這邊等了一會，沒等到聲音，他就忍不住皺眉道：「有事？」
謝寧驟然回過神來，而他抿了抿唇，忽然就想到一個最好的理由，然後他就裝作無事發生一般，懶洋洋地笑道：「阿湛你不是說來找我麼？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來。」
原湛愣住了。
片刻之後，原湛腦子短路了一般，隨口就淡淡道：「劇組有點忙，晚上過去。」
而說完這句，原湛自己又愣住了——他竟然撒了謊？還是對著謝寧，撒這樣的謊？
原湛臉上頓時就露出一點羞窘的表情來，但他隨即又覺得，還好謝寧不在，要不然就出醜了。
而聽到原湛這話，謝寧愣了一秒，接著就有點陰謀得逞一般默默地笑了，然後他就舒舒服服地靠回到床上，淡笑道：「這樣啊，那你來的時候順便給我帶點好吃的唄。」
如果是往日，原湛大概率會嫌煩，但這次他卻罕見的沒有，而是沉默了一下就道：「想吃什麼？」
謝寧立刻就掰著指頭，數了一堆好吃的出來。
原湛聽著，眉頭就一點點皺了起來，接著他就語氣不太好的道：「你知道你昨天為什麼進醫院嗎？」
謝甯猜到原湛就會來這麼一句，癟癟嘴道：「可我想吃的都是少油少鹽少辣的，這都不行？」
原湛卡殼。
半晌，原湛淡淡道：「到時我看著辦吧。」
謝寧；「哦。」
聽到謝寧這一聲，原湛眸光閃了閃，不自覺的就道：「你又不高興了？」
謝甯聽了原湛這話，本來還不高興呢，忽然就高興了，然後他又想起歐陽謙方才跟他說的那件事，便忍不住道：「我剛剛跟謙哥通了電話，他告訴我一件好事。」
原湛是知道歐陽謙那條短信的，這會他目光暗了暗，莫名心裡有點不自在，就忍不住低聲道：「什麼好事？」
謝寧笑了一笑，就把歐陽謙給他說的那些話講給原湛聽了一遍，說完，他還有點感慨的笑道：「早知道是這樣，我之前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而原湛聽完謝寧的話，沉默了片刻，末了就沉聲道：「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那種機構都沒有經營許可證，萬一出了什麼問題誰負責？」
謝甯這話一時間讓原湛無法反駁，但原湛還是莫名覺得這種模式讓人不太放心，遲疑了一下，他嚴肅道：「這件事你不要輕舉妄動，要去的話，最好也提前請示一下謝總，不然出了什麼問題，沒人給你負責。」
聽到原湛這種一板一眼的語氣，謝寧就覺得頭禿，無奈，他知道自己如果跟原湛反駁，原湛肯定還會跟他理論。也只有滿口附和，先把原湛給安撫了下來，不然他估計原湛能在手機裡把他念上半個小時。
哄好了原湛，謝寧掛斷電話，忽然就覺得自己也混的挺失敗的——居然要淪落到給原湛打電話聊天尋找存在感了。
慘。
•
而到了晚上，原湛果真就依言來了，還帶了一些精緻的流食，雖然都是湯湯水水的，但對於謝寧來說也很不錯了——天知道醫院的那個鬼營養餐有多難吃。
原湛一邊讓陳助理把吃食拿出來放在床頭櫃上，一邊就對謝寧道：「晚上還是少吃一點，不然不利於恢復。」
謝寧：「哦。」
陳助理正在擺放外賣盒子呢，聽著謝寧這話，忽然忍俊不禁，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
原湛：……
按捺著怒駡陳助理的衝動，原湛黑著臉，冷冷道：「東西放好了就出去。」
陳助理憋著笑，連忙點頭。
不多會，外賣都整整齊齊的擺在了謝寧床頭旁，蓋子還都揭開了，陳助理也就迅速溜了。
謝寧這會美滋滋地看著床頭擺放著的湯水，就拿起了筷子，趕緊一樣嘗了一口。
原湛見了，就微微皺眉道：「你是幾天沒吃東西了？」
謝寧撇撇嘴，淡淡道：「我這是享受美食，你懂什麼？」
原湛：……
明明是無語，可看著謝寧有點小傲嬌的模樣，原湛的唇邊卻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然後他就又想起了蘇陵說的那句話。
——跟小寧相處起來一點都不累，很舒服。
好像……真的有點道理？
謝寧這會正舀了一勺煨得熟爛的糖芋頭吃了，忽然就看到原湛靜靜看著牆邊，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寧砸了砸嘴，微微眯眼，突然就壞心眼地重重咳嗽了一聲。
「咳——！！！」
原湛果然就被謝寧這一聲驚得渾身一顫，而當他皺眉去看謝寧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冷不丁就對上謝甯一張憋笑又狡黠的臉。
原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寧沒忍住，拍著被子笑了起來。
「不許笑！」原湛又氣又惱。
謝寧才不管他呢，笑夠了，方才紅著臉停了下來，喘了口氣，瞄著原湛青紅不定的表情，揶揄道：「阿湛你又發什麼呆呢？想美女嗎？」
原湛頓時黑了臉，隨後就冷冷道：「這樣作弄人有意思嗎？」
謝寧眨了眨眼，認真道：「作弄人沒意思——」
原湛眉頭一挑，結果謝寧話鋒一轉，就勾唇笑道：「可是作弄你很有意思啊。」
原湛：……
話不投機半句多，原湛臉色一沉，二話不講，起身就走。
然而他這邊剛走出兩步，謝寧忽然就痛呼了一聲，然後還抽了一口涼氣。
原湛雖然總覺得這是謝寧在做戲，但腳步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於是原湛就看到謝寧眉頭緊皺，俯身捂著肚子，疼的齜牙咧嘴地抽涼氣，臉都有點發白了，可見不是假的。
原湛沉默了一秒，還是快步趕上去，道：「你胃痛犯了？」
說著，他抬手就要按鈴。
而謝寧一見，連忙就一把伸手拉住了原湛的手，搖頭道：「別！」
接著謝寧又捂著肚子‘哎喲’了一聲，疼地聲音都拐了彎。
原湛遲疑了一下，皺眉道：「你到底怎麼了？」
謝寧咬著嘴唇，翻了個白眼，頗為無奈的道：「好像是剛剛笑太狠，岔氣了，肋骨疼，嘶——」
原湛以前聽說過笑岔氣能笑得肚子疼，可一直都覺得是誇張，而今天見到謝寧這樣，他倒是相信了。
半晌，原湛默默抽重播在呼叫鈴上的手，居高臨下地看了謝寧一眼，心裡忍著笑，面上淡淡道：「你這叫自作自受，知道嗎？」
謝寧頓時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捂著肚子道：「那就祝你一輩子不會笑岔氣吧，哎……好疼……」
說著，謝寧就又皺眉蜷成一團。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發覺似乎確實有點嚴重，接著他便略微湊近了幾分道：「疼得很厲害？」
謝寧捂著肚子哼唧，沒說話。
原湛沉默了兩秒，還是走到床邊，伸手去按鈴，道：「不行，還是得讓醫生看看。」
而這次他的手依舊是被謝寧一把拉住。
原湛頓時就皺眉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
「我騙你的。」謝甯抓著原湛的手，看著他，忽然道。
原湛愣了一秒。
原湛：？？？
「耍人很好玩麼？」
接著，原湛的臉上就湧出一股怒氣，下一秒他正欲甩開謝寧的手，謝寧就握著他的手搖了搖道：「哎，我確實是笑岔氣了，只是緩過來就好了，一開始確實很疼啊。」
原湛：……
半晌，原湛默默甩開謝寧的手，遠遠走到對面的床邊坐下，冷冷道：「真是胡鬧。」
謝甯跟原湛隔了一條小走廊，他目光動了動，倒也很無所謂地道：「喏，你看，我自作自受了，你消氣了嗎？」
原湛：……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謝甯這麼無賴呢？？？
可這會原湛也沒法跟一個這樣的原湛計較，靜默了許久，原湛唯一賭氣的方式就是冷冷丟下一句：「吃你的！」
謝寧本來正抿著嘴唇裝可憐，聽到原湛這話就撲哧一笑破了功。
原湛這熊孩子，真是太好玩了。
但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謝寧也不敢多笑，只能忍著，默默按著還在發疼的肋骨，扭頭去吃床頭櫃上擺著的美食。
謝寧吃東西的時候倒是很專心，而且還特別可愛，吃到喜歡吃的東西就時不時眯起眼，笑一笑，露出一個小酒窩來，纖長的眼睫毛還一顫一顫的。
原湛這會坐在一旁，靜靜看了一會謝甯吃東西時安靜漂亮的側臉，不知怎麼的就心裡一軟，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解了氣。
而謝寧挑挑揀揀，花了十幾分鐘，把幾碗小吃都吃了個三分之一就不吃了。
原湛看了，倒也難得沒有指責他浪費，只道：「吃飽了？」
謝甯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深深呼出一口滿足的氣道：「吃飽了。」
原湛點點頭，正準備起身，謝寧就開口道：「你要走了嗎？」
原湛目光一動，道：「不走幹什麼？」
謝寧眨眨眼：「沒什麼。」
原湛莫名有點失望，接著他就站起身來，而謝寧則在這時道：「你要回去就讓陳助理留下來陪我聊會唄。」
原湛頓時眉頭一皺道：「陳助理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是我的工作助理，又不是給你陪聊的。」
謝寧：「哦……」
原湛這會又默默看了謝寧一眼，像是等著他再說點什麼，結果謝寧就擺擺手，來了一句：「那算了，你回去吧。」
那算了，你回去吧。
原湛突然就有點憋氣了。
而謝寧倒是毫無知覺一般，這會又默默掏出了手機，一副‘你趕快走吧，我要打遊戲了’的模樣。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忽然又坐了回去。
謝寧這會剛點開遊戲介面，眼角餘光瞟到原湛又坐了回去，不由得一愣，接著他就放下手機道：「阿湛你還有事嗎？」
原湛一時語塞。
謝寧見狀，思索了一下，就指了指手裡的手機道：「打一局再走？」
原湛：……
然而十分鐘之後，就在病房裡，謝甯跟原湛各佔據一張床，拿著手機打起了遊戲。
「哇，對面那個巨炮蘿莉好猛哦，是個男的吧？」
「阿湛你這邊有沒有槍？」
「阿湛你怎麼不躲啊？」
「別走神啊大哥，臥槽……」
默默放下手機，謝寧吐出一口氣，扭頭看向另外一邊沉默無語的原湛道：「阿湛你有心事啊？」
原湛沒說話，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就淡淡道：「沒有。」
謝甯其實早就看出原湛心情不好，所以剛才才那麼逗他，現在原湛這麼說，反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想了想，謝寧也懶得跟原湛兜圈子，就笑著調侃道：「那你早上來看我怎麼不進來？怕陵哥看見啊。」
原湛臉色驟變。
謝甯看著原湛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心裡莫名有點酸溜溜的，但嘴上還是cue道：「你啊，就是死心眼，躲又有什麼用呢？也不會影響到人家什麼，人家該吃吃該睡睡，什麼事都沒有。要我說，你這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第37章 偷襲
原湛本來忍不住想要反駁謝寧的話，但他沉默了兩秒，思維不知道怎麼轉了轉，就淡淡道：「你又沒談過戀愛，哪來那麼多經驗之談？」
謝寧下意識地就想反駁，但話到嘴邊，他又愣了愣。
額，這個身體確實沒談過。
但思索了一下，謝寧就撇撇嘴，飛快地道：「感情這種事，就是旁觀者清，誰說評價一件事就一定要經歷過啊。我評價一道菜好不好吃還需要會做嗎？」
原湛微微一怔，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而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忍不住又循循善誘道：「阿湛你條件也不差，怎麼說都算個鑽石王老五了，幹嘛那麼想不開，在一棵樹上吊死？」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就又想起蘇陵說的‘優秀沒用，相處起來舒服才好’的言論，接著他就有點憋氣地冷冷道：「條件好有什麼用？談戀愛不是不光看條件麼？」
謝寧頓時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接著他就意識到什麼，眯眼笑了笑道：「原來阿湛你這是被陵哥教育了啊？」
原湛：……
原湛不說話，謝甯就自顧自地笑笑道：「是啊，談戀愛肯定還是要看相處舒不舒服，阿湛你要真把這點改了，你就是萬人迷了。」
原湛：……
看著原湛一臉‘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謝寧就有點好笑，正當他再想揶揄兩句什麼的時候，原湛又開了口。
「那你呢，離婚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謝寧微微一怔，接著他就笑了笑道：「離婚之後當然是怎麼瀟灑怎麼辦啊，我又不急著談戀愛，玩夠了再說唄。」
原湛眉頭皺了皺道：「所以你真打算去那種黑機構隨便找人臨時標記？」
謝寧奇道：「為什麼不行？」
接著他看了一眼原湛，又打趣道：「不過阿湛你要是願意幫我這個忙我也樂意接受，少花點錢嘛。」
原湛：……
末了，原湛別過頭，沒好氣地冷冷道：「別開玩笑。」
謝寧立刻就撇了撇嘴道：「就知道你這人一點都不有趣，好歹我也是個Omega啊，配合一下我會死麼？」這樣可真是活該單身，不過後半句謝寧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而原湛聽到謝寧這話，蹙眉片刻，就別過頭看了謝寧一眼，冷冷道：「知道自己是Omega，還對一個alpha說出這種話？你是不是欠——」
話音未落，原湛就看到轉過頭對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那個鬼臉著實有點驚悚，害得原湛把剩下的半截話咽下去，還禁不住咳嗽了一聲。
謝寧：呵呵呵。
原湛這會咳嗽完了，摸了一把喉嚨，就微微漲紅著臉，帶著一點怒意去看謝寧。
偏巧這時謝寧也在看他，兩人目光相撞，竟是都愣了愣。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有些熟稔，插科打諢的話說的太多，以至於原湛腦子裡謝寧的形象都是個調皮搗蛋的小鬼。
而這會原湛跟謝寧目光相對，一下子又再次看清了謝寧的面容，竟是從心底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謝甯的五官玲瓏精緻，漂亮得不得了，這會他背著光坐在床上，偎著一大團雪白的被褥，頭髮鬆軟黑亮，整個人宛如浸在柔光裡一般，白皙的肌膚都透出半透明的色澤，簡直就像個小精靈。
至於原湛，謝寧看著他眉頭微皺，而完美的五官即便是在燈光的直射下仍是俐落俊美，眸光黑亮清寒，宛如夜色中閃爍的星子一般，一點都沒有平日裡那個傲嬌鬼的感覺嘛。
兩人一齊看呆了，而過了一會，又一齊回過神來，有點尷尬地默默別過頭。
謝寧內心：哎，顏控真是刹不住車啊。
原湛內心：其實這小鬼長得還是不錯，難怪大家都那麼喜歡他。
十分靜謐的沉默過後，謝寧目光動了動，小聲道：「現在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原湛沒料到謝寧會下逐客令，但他愣了愣，卻也找不到什麼可以聊天的藉口，於是就默默起身道：「嗯。」
最後是謝甯目送著原湛，提著那些吃完的外賣盒出了門，看著原湛那修長完美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謝寧目光動了動，一時間竟然還有點小惋惜。
惋惜什麼？
惋惜一張那麼好的臉就給白費了。
不懂情趣的人真是要了老命。
•
之後謝寧住院的幾天裡，原湛和蘇陵都分別來了幾次，蘇陵每每看起來都精神不佳。
謝甯總覺得蘇陵在劇組受人欺負了，估計那些化妝師對蘇陵也不好，就巴不得自己快點好起來，這樣就能給蘇陵化妝了。
至於原湛嘛，每次來都雷打不動地帶上不少吃的，一開始是謝寧點名要，後來謝寧不說，他也能無師自通找到謝寧喜歡吃的東西帶來。
謝寧見了，忍不住就想，其實原湛的情商還沒低到那個程度，只可惜追人的時候就徹底變成了負數。
被連續喂了幾天大補餐，謝寧出院的時候不光沒見到消瘦，反而還感覺長胖了一點，臉蛋也紅潤了許多。
以前看著像個沒有太多血色的瓷娃娃，現在就是真娃娃了，黑髮柔軟光亮，肌膚白裡透粉，眼睛更是潤得發亮。
而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謝甯跟原湛還有蘇陵的關係都熟稔了不少，謝甯看著原湛的脾氣日益變得平和，甚至偶爾還能跟他說笑兩句，就覺得書裡的黑化大概是不會有了。
難能可貴啊。
只要原湛不黑化，謝寧的瀟灑生活就指日可待了。
於是謝寧這會就一門心思地等著劇組殺青，然後回去好跟原湛離婚，再過上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
想想就美得很。
謝寧出院的當天，天氣特別好，晴空萬里，只飄著一絲絲淡淡的白雲，一眼望去全是舒心的湛藍色。
謝寧這會就穿著粉藍色的羽絨服和米白色的休閒褲，站在醫院前面的草坪中，眯眼伸了個懶腰，從背後望去，他身形修長優雅，帶著幾分青春的活力，簡直就像是電視劇裡的畫面。
偏生在這時——
「上車。」原湛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謝寧回過神來，連忙扭頭看去。
原湛這會，穿著一身一絲不苟的高訂西裝，手裡卻還拿著一個淡綠色的枕頭，莫名就有點滑稽——謝寧在醫院住的時候嫌醫院的枕頭太高了，就讓陳助理給他買了個新的，原湛手裡拿著的，就是這個。
謝甯見到原湛手中的那個枕頭，忍不住就笑道：「阿湛你拿那個做什麼，直接扔在醫院不就完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還沒開口呢，一旁的陳助理就連忙道：「夫人你不知道，這種自己用過的東西要是被別的病人睡了就不太好的，犯忌諱。」
謝寧：？？？
哇塞，這不是ABO世界嗎，居然還搞起封建迷信了？
接著謝寧又狐疑地看了原湛一眼，結果原湛跟他目光對視，也沒多解釋什麼，只淡淡道：「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謝寧：？？？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陳助理搞封建迷信就算了，原湛這種人居然也會搞封建迷信？
其實謝寧不知道，一開始原湛也是打算把那個枕頭留在那，結果陳助理不小心提了一嘴，原湛思索了片刻，就默默把床上的枕頭拿了起來，這才發生了現在這一幕。
謝寧嘀咕歸嘀咕，但畢竟是小事，所以他也懶得去管，便先兩人一步上了車。
原湛隨後跟了上來，接著他把枕頭丟在車後面的置物板上，就在謝寧身邊坐下了。
車子發動，謝寧正準備掏出手機，原湛就淡淡開口道：「我之前跟謝總通過電話，謝總說如果你身體不適，可以先回去休養，不用堅持待在劇組。」
謝甯聞言，抬起頭看了原湛一眼，末了就嘟囔道：「我不回去。」
原湛目光一動：「為什麼？」
謝寧聳聳肩，攤手道：「劇組的氛圍多好，都是年輕人，回去之後還不是要去公司上班，那不如在劇組咯。」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跟個小孩似的。」
謝寧：……
接著謝寧就默默瞪了原湛一眼，結果卻看到原湛這時微微抿著的薄唇邊靜靜掛著一絲笑意。
謝寧見狀眉頭一挑，就道：「算了，不跟你一番計較。」
原湛頓時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回頭看了謝寧一眼，結果謝寧這時已經翻出手機來玩了。
原湛鳳眸中光芒閃爍片刻，最終也淡淡回過頭，什麼都沒說。
但原湛的表情卻告訴車裡的人——他有點失望了。
•
回到酒店，謝甯看著陳助理從車裡搬出他的箱子，就想起先前衛華因為他被蔡成訓斥的事情，覺得挺過意不去的。
思考了一下，謝寧就想著還是先搬出來，免得以後出什麼事再麻煩衛華。
不過搬走之前，謝甯打算請衛華吃頓飯，也算是謝謝他這次幫自己。
三人上了電梯，陳助理先按了樓層，謝甯看著陳助理只按了原湛在的樓層號就連忙道：「幫我按下二樓謝謝。」
陳助理一愣，接著就笑著解釋道：「夫人的行李我們已經整理回去了，那個工作人員也不住二樓了，夫人就不用去了。」
謝寧聽到這話，眉頭不由得一皺，接著他就道：「衛華不住在二樓了？什麼情況啊？」
陳助理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一旁的原湛淡淡開口道：「因為他上次叫了救護車，被幾個狗仔拍到了，差點發通稿，還是劇組找人花了不少錢才把事情壓下來的。他犯了嚴重的錯誤，就被開除了，但我幫——」
「開除？？？」原湛的話還沒說完，謝寧就怒了，「就算他不該那麼做，但他也是為了我啊，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近人情？還有為什麼這件事都完全不告訴我？」
謝寧還是頭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別說陳助理，就是原湛，也沉默了。
原湛回過神來，皺了皺眉，正想解釋，謝寧卻已經扭頭看向陳助理，冷冷道：「陳助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不會隱瞞我，所以能告訴我實情嗎？」
陳助理這會還在餘震之中，面對謝寧的疑問，他醞釀了一下，便忍不住看了一眼原湛，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電梯就叮咚一聲，在三人面前靜靜打開了。
一時間，氣氛有點詭異。
最終，是原湛抬手，默默按住了開門按鈕，然後他就直視謝寧道：「先出去吧，回去之後我給你解釋。」
謝甯聞言，忍不住就冷冷看了原湛一眼，但原湛這時神色異常平靜，謝寧看了他片刻，也看不出什麼心虛的端倪來。
半晌，謝甯冷著臉，默默踹了一腳地面，就徑直從電梯裡面走了出來。
陳助理見狀，微微哆嗦了一下，接著就有點著急地道：「原總你可要好好跟夫人解釋啊。」
原湛目光微動，看著謝寧氣衝衝的背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他就淡淡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說完，原湛就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進房間的路上，謝寧稍微冷靜了一點，就知道自己剛才是有點偏激了。
但他也是底層出身，知道這樣莫名其妙的被開除對於衛華這種人來意味著什麼——而且衛華之前真的很努力了，那麼費盡心思地想要討好所有人，還什麼事情都做，不就是為了能夠混得更好一點嗎？
現在就因為自己，衛華突然被開除，謝寧都有些難以想像衛華內心是有多麼崩潰。
想到這，謝甯又想起原湛剛才那張漫不經心的面癱臉，忽然就又生氣了。
回到房間之後，原湛等著陳助理放好行李離開，自己就默默去倒了兩杯溫水過來，遞了一杯給謝寧。
謝甯本來生著氣，結果原湛這麼做，他倒是沒法特別針鋒相對了。
沉默了兩秒，謝甯接過水杯，低聲先認錯道：「我剛剛情緒有點激動，抱歉。」
原湛微微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接著就平靜道：「衛華那邊，我給他介紹了新的工作，補償金也給了，你不用太擔心他。不過，他情緒確實有點低沉，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可以安排你們倆見個面，吃頓飯之類的。」
謝甯聽到原湛這番話，原本還有點彆扭的表情立馬就變為了詫異，接著他就有點歉疚地回過神來，真心實意地小聲道：「原來你都處理好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什麼都不管？」
謝寧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末了道：「我剛才是因為太擔心了，對不起。」
沉默了兩秒，原湛淡淡道：「關心則亂，可以理解。」
但隨後原湛又平靜解釋道：「不過衛華這種性格也確實不適合娛樂圈，這次蔡主任開除他倒也沒錯，因為如果不是謝總這邊承擔了這次後續的所有費用，還找人把通稿壓了下去，以衛華的身家，估計賣了他都沒法處理好這次的事。」
「這麼嚴重？」謝寧驚了。
原湛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救護車來的時候一路鳴笛，你以為影響很小麼？而且蔡主任帶你下來的時候，已經很多狗仔蹲在那了，照片一拍好就發出去，幸好謝總那邊壓得及時。因為不管如何，XXX劇組開拍沒兩天就有人半夜急病這種事說出去都對劇組的名聲非常不利。」
謝寧沉默了。
然後他就低聲道：「這次是我錯了。」
原湛不由得微微挑眉：「你還知道錯了？」
謝寧沒說話了，嘴巴卻微微撅了起來。
原湛一見謝寧這樣，就知道他在腹誹自己了。
搖了搖頭，原湛自己轉移了話題，端著杯子轉身道：「沒事我就去洗澡了，你要是真關心衛華的話，可以趁現在跟他聯繫一下。」
謝寧‘哦’了一聲，頓時把剛才那些不快放在了腦後，立刻就掏出了手機。
原湛見了，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就轉身進了浴室。
原湛這邊剛進浴室，謝寧這邊就十分緊張地撥通了衛華的電話。
響了幾聲，對面接通了。
謝甯正想開口給衛華道個歉，衛華就在電話對面問：「小寧，你身體怎麼樣了？出院了嗎？」
謝甯聞言，胸口微微一酸，接著他就道：「我沒事，挺好的。」
猶豫了一下，謝寧還是問了：「我……聽說你被開除了，抱歉啊。你現在新工作怎麼樣？還適應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謝寧說完這些話，衛華那邊長久的沉默了片刻，就有點乾澀地笑了笑道：「還行，原總推薦我進了一家大公司，過些時候我就要去上班了，這兩天還要把劇組的一些事情交接完。」
「你還沒走？」謝寧頓時有點驚訝，接著他就忍不住道：「你抽時間出來，我請你吃頓飯吧？」
衛華遲疑了一下，小聲推辭道：「這就不用了吧，這次本來就是我自己犯的錯，原總給我找工作又給我賠償金就已經很好了，小寧你用不著這樣的。」
謝甯一聽就知道衛華不想欠自己人情，便無奈道：「什麼呀，你就當是朋友之間聚個餐好了，我又不會去什麼特別貴的地方。再說……不見見你，我真的不放心。」
謝寧最後一句，說得衛華沒辦法拒絕了，於是兩人商量了一下，就定在衛華交接完的那天，在一家當地的農家菜菜館。
謝寧說完就道：「到時候我讓阿湛幫我安排一輛車，你什麼時候弄完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衛華聽到謝寧這話，微微沉默了片刻，接著他就道：「我找朋友借輛車吧，不用麻煩原總了，畢竟都是劇組的車，要是被人看到，估計又得說閒話了。」
謝甯知道衛華這人內心敏感，不過衛華這話倒也有道理，畢竟是私事，用公車不太好，剛剛謝寧還沒想到那麼多，現在衛華說了，他當然就笑笑道：「行，你覺得怎麼舒服就怎麼來吧。」
衛華這才笑了笑，語氣輕鬆了幾分道：「好，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掛了電話，謝寧的心情也沒有剛才那麼低沉了，想著過兩天可以出去打牙祭，他還忍不住高興地在床上打了個滾。
正好這時原湛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走出來，見到謝寧在床上翻來覆去，忍不住就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謝寧動作一停，猛地從被子裡抬起頭來，就笑道：「我跟衛華約好了等他交接完之後，我們就出去吃好吃的。」
原湛沉默了一秒，道：「去哪裡吃？」
謝寧心中咯噔一下，但還是報出了那個農家菜菜館的名字。
果然，原湛聽完就眉頭微皺，一邊擦頭髮一邊道：「那種農家菜菜館一般都是做的臘味食品，重油重鹽，一般人吃倒是還好，你的胃——」
原湛還沒說完呢，謝寧就抬手捂起耳朵，一臉不聽不聽我不聽的表情，末了還不忘來一句：「你好掃興哦。」
原湛：……
謝甯現在不怕原湛了，看到原湛不吱聲，他居然還又補了一句：「你這個樣子，是找不到物件的你知道嗎？」
原湛：……
默默扔下手裡的毛巾，原湛望著謝寧，淡淡道：「你再說一遍？」
謝寧頓時噤聲。
原湛警告般地盯了謝寧一眼，方才彎腰拾起毛巾，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不多會，原湛換了一條新毛巾出來，還是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對謝寧道：「你從醫院出來，不洗個澡麼？」
謝寧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麼原湛今天突然想著白天洗澡，感情是潔癖犯了啊。
不過想了想，他也確實該洗個澡了。
於是謝寧就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原湛這會擦乾頭髮，換好睡衣，就默默上了床，他今天沒什麼事情要做，就懶得立刻換衣服。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謝寧也出來了，他這會一邊用一個偌大的浴巾擦頭髮一邊就抱怨道：「我說你怎麼不吹頭髮呢，吹風機壞了都不跟我說。」
原湛本來在看手機，聽到謝寧這話就抬起頭來，隨即他就啞然道：「我忘了。」
接著原湛又遲疑道：「我打電話給客房服務？」
謝甯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算了，又不是女孩子，哪來那麼多頭髮要吹。」
原湛目光動了動，去拿電話機的手也放了下來。
謝寧這會胡亂把頭髮擦了個半幹，就頂著一頭淩亂的雜毛，捂著衣服咻咻咻地跑過來，然後迅速鑽進了被子裡。
謝寧剛鑽進被子裡，原湛就感覺到兩條冰涼光滑的長腿在他腿上擦了一下，他忍不住嘶了一聲，就皺眉看向謝寧。
謝寧當然知道自己碰到了原湛，頓時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笑容，道：「不好意思，不小心碰了一下。」
原湛沉默了兩秒，低聲道;「你不是剛洗完澡嗎？怎麼這麼冰？」
謝寧一愣，接著就默默腹誹道這個嬌弱身體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嘴上還是無辜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洗澡水溫調得不夠高？」
原湛：……
謝寧見狀，不由得縮了縮頭。
哎，低氣壓真可怕。
但原湛只是沉默了一會，就掀開被子起了身，謝寧見狀，微微露出一點好奇的神色，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結果在看到原湛走過去翻找箱子的時候，謝寧又覺得無聊了，便默默摸到手機，開始刷微博。
前兩天謝寧沒關注，今天一看，劇組的定妝照已經發佈了，他立刻就美滋滋地點進去看了一眼。
蘇陵的造型就是他上次做的那個，現場看稍微有點顯濃，但是燈光一打，再一修圖就是清透仙氣的絕世美顏了，眸子看起來十分靈氣有神，特別漂亮。
再往後滑動了一下，汪瀅穎和其他幾個主角的造型明顯就寡淡了很多，對比之鮮明，謝寧都恨不得要笑出來，也愈發得意了。
再一翻評論，謝寧更加忍不住想笑。
網友1：我怎麼覺得男主跟其他人不是一個化妝師啊。
網友2：為什麼不給除了主角之外的化妝師續費？
網友3：但實話說，張默雅的風格其實是後面那幾張，男主這種，反而不像她化的，是別的哪個大咖嗎？
網友4：不管是什麼化妝師，我們蘇蘇都最美，prprpr~
謝寧一邊看評論，一邊心裡美，正高興著呢，忽然，一個熱熱的東西，就塞到了他的胸前被窩裡。
謝寧嚇了一跳，一抬頭見到是原湛，他就默默松了口氣，道：「你幹嘛啊，嚇死我了。」
說著就順手一摸，然後他就摸到一個暖暖的熱水袋。
謝寧微微一怔，心中一暖，剛想道謝，一套棉毛的保暖內衣就又被扔在了他面前。
「把這個換上。」
謝寧目光動了動，然後他就看向原湛微微一笑道：「我之前的話好像說錯了。」
原湛皺眉：？？？
「其實阿湛你還是挺會關心人的嘛。」
原湛：……
敲著原湛俊美的臉上泛起一絲淡紅，又隱隱有點生氣的模樣，謝寧連忙吐了吐舌頭，拿起保暖內衣就換。
原湛見狀，嫌棄的話也說不出口來，只有匆匆走到一旁，避了開去。
謝寧迅速地換好了衣服，然後就看向靜靜立在一旁‘面壁思過’的原湛，有點好笑地道：「我換好了。」
原湛聞言，不自覺地微微松了口氣，就轉過身來。
謝寧本來還想逗一下原湛，但想著剛才原湛的舉動，他又覺得這樣不太厚道，沉默了兩秒，謝寧就轉移了話題，笑笑道：「我剛剛看到劇組的定妝照了，陵哥特別好看，網友都誇我造型做得好呢。」
原湛聽到這，目光動了動，忽然就換了副嚴肅的表情道：「以後這種事你還是不要再做了，蘇陵這次因為你貿然出頭又吃了不少虧你知道嗎？」
謝寧愣住了，他壓根就沒想到原湛會突然興師問罪。
而原湛看到謝寧的表情，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這時其實也不應該提這種話題。
沉默了片刻，原湛就放緩了一點語氣道：「汪瀅穎就算再恨你也不敢把你怎麼樣，但她是個女beta，又是蘇陵的前輩，片場稍微挑刺找點茬，是很容易的。不過也不敢明面上找事就是，你也不用太自責。」
謝甯一開始其實想到過這一點，但他總覺得蘇陵是男主，又有資本，汪瀅穎就算對他不好也不會太過分，可現在想想，古裝劇拍起來那麼累，隨便ng幾次就夠折騰人的，還別說汪瀅穎故意……
謝寧頓時又愧疚加深了，然後他又忍不住想起衛華那件事。
兩件事加在一起，忽然就讓謝甯覺得自己明明沒有想給別人找麻煩的意思，卻總是在無意識中給別人帶來麻煩。
原湛這會看謝寧抿著唇，神色低落的樣子，知道可能自己說話有點重了，便又低聲解釋道：「你不懂這裡面的門道，想給蘇陵出氣是正常的，只是以後別再犯就行了。本身不關你的事，汪瀅穎這人心胸比較狹窄，即便是你不那麼做，她可能也要針對蘇陵。」
明知道原湛是在安慰自己，但聽著原湛沉穩和平靜的語氣，謝甯就莫名覺得安心了一點。
有時候自己欺騙不了自己的時候，如果來一個盟友一起幫你掩耳盜鈴，就會感覺好很多。
現在，原湛是那個謝寧的盟友了。
想到這，謝寧就默默抬起頭，對著原湛露出一點安慰的微笑道：「好，謝謝阿湛開導我。」
謝寧這會抱著枕頭，露出一隻白皙光滑的腳，坐姿十分可愛，微微仰起頭的時候，前額的劉海還翹起了一點，顯得愈發俏皮單純。
原湛跟他目光對視，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但很快，他就靜靜別過頭，轉移話題道：「你要午休嗎？午休的話我把床讓給你。」
謝寧一愣，隨即就笑道：「幹嘛呀，這麼見外，我現在還不困，咱們坐著聊會天唄。」
原湛聽了，神色稍有遲疑，但他現在的性格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所以也沒遲疑太久，就默默坐到了床上。
只不過，神態有點拘謹罷了。
謝甯看著原湛拘謹的坐姿，抿唇笑了笑，就隨口道：「阿湛有什麼打算麼？之後。」
謝寧沒有再提‘離婚’兩個字，因為他總覺得提到離婚，原湛就神情不太自在。
反正，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原湛聽了謝寧的話，還真的沉默了一會，隨後他就道：「不知道，跟以前一樣吧。」
謝寧愣了一下：「阿湛你真的不打算找物件嗎？」
說實話，現在謝甯覺得原湛脾氣也沒那麼差，就是慢熱了點，如果相處時間長了，也算是個合適的對象。
只要……不發瘋。
而原湛聽到謝寧這話，莫名就有點煩躁，但他現在當著謝寧的面卻又習慣性克制脾氣了，所以壓抑了兩秒，原湛淡淡道：「我不想聊這個，換個話題。」
謝寧；「哦……」
然而過了兩秒，謝寧仍是忍不住道：「可你頭痛那個問題，如果不找物件的話，估計會很糟糕啊。」
原湛：……
眼看著原湛一臉要生氣的樣子，謝寧連忙就用被子捂住頭道：「算了我不說了。」
原湛目光一動，看了縮在被子裡的謝寧一眼，本來有氣，突然又發不出來了。
半晌，原湛靜靜抬手關了燈，道：「你不午休我自己睡了。」
謝寧繼續縮在被子裡面小聲道：「好。」
熄燈之後，房間內一片黑暗，加上暖氣靜靜在作用，謝寧在被窩裡玩了一會手機，便也不由得打了個哈欠，然後他就把手機放到一旁，重新縮進被窩裡睡了。
原湛清醒過來的時候謝寧還沒有，而且，原湛是被謝寧冰涼的腳不小心踢到了腿驚醒的。
原湛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把謝寧叫醒，但他稍微清醒一點，便沒有這麼做了。
這會原湛默默抬起頭，就看了看謝寧這邊，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到謝寧斜趴著，一半身子已經露在了被子外面，光著的腳都懸空出了床。
原湛看了片刻，微微歎了口氣，便自己坐起身來，先是動作輕緩地把謝寧露在外面的腿和身子塞進被子裡，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從謝寧身|下拉出了那個已經涼了的熱水袋。
原湛隨手把冷下去的熱水袋放在床頭櫃，剛準備翻身下床，忽然，就被後方一雙手伸過來抱住了腰。
原湛：……
原湛渾身宛如雷擊一般，半晌動彈不得，而很自然地抱住他腰的那一雙手這會又沒有別的動靜了。
原湛身體僵硬了約莫一分鐘，便默默低頭，伸手掰開了謝寧摟在他腰上的手。
謝甯的手指白皙修長，泛著淡淡的粉色，就是略微有些發涼，露出的手臂更是白得像雪一樣。
原湛在最後掰開謝寧手的時候，忍不住握了一下謝寧涼涼的手，但沉默了一下，看著謝寧安靜單純的睡顏，原湛便又將謝寧的手塞進被子裡。
以前還故作老成呢，現在看看，也就是個小孩子。
原湛如是默默想。
而謝甯被原湛掰開手之後，鼻頭就皺了起來，但眼睛還是閉著的，眼睫微微顫動兩下，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
本來原湛是打算直接下床，然後去劇組那邊看一看。但現在看到這樣的謝寧，他心中一動，就鬼使神差地就沒有離開，而是默默坐在了那。
房間裡只留了一盞廊燈，裡面還是很黑，但也不算完全看不清。
所以原湛這會就默默湊近了一點，去看謝寧睡覺的樣子。
謝寧這會似乎因為呼吸不暢，所以薄紅的嘴唇微微張開了一點，露出了兩顆潔白漂亮的小門牙，模樣有點呆呆的，但還是特別可愛。
說實話，原湛先前看到謝寧別的樣子，也只會覺得確實很乖，想摸一摸揉一揉，但這會看著謝甯那微微張開的，帶著一點濕潤的薄唇，他忽然就有點呼吸急促了。
然後，他又想起那個吻……
謝甯的資訊素味道原湛總覺得是個謎，像蘇陵，他的資訊素味道就是很清淡的薄荷茉莉香，帶著一絲絲麝香味，非常有代表性。
可謝甯跟原湛接觸了這麼幾次，原湛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總是在變，一會檸檬一會甜橙，一會玫瑰蜂蜜，現在……
又變成牛奶味了？？？
想著，原湛就情不自禁地低下頭，有點好奇地湊近了謝寧脖頸旁微微嗅了一嗅。
頓時，一股夾雜著牛奶和蜂蜜檸檬甜香的濃烈信息素味道就猛地竄入了原湛鼻翼裡。
原湛心頭一顫，腦子一熱，接著就忍不住默默吻上了那片雪白細膩的肌膚。
謝寧手腳冰涼，但脖頸處卻是溫暖的，還十分細膩柔滑，就宛如一大清早剛倒進杯子的溫熱牛奶一般。
原湛的吻十分不得章法，甚至帶著一點略微粗暴的舔舐和吮|吸，就感覺像是一大塊牛奶蛋糕放在他面前，他餓極了，想要一下子吃掉。
原湛的牙齒輕輕擦過謝寧細膩的肌膚，讓謝寧在夢中都忍不住皺著眉頭，然後默默伸手去摸自己的頸項。
恰好，謝寧這麼一探手，就拍到了原湛的太陽穴上，原湛猛然一震，停下了動作。
而謝甯也不是傻子，很快他就覺得不對勁了，然後他就略顯混沌和狐疑地睜開眼，回頭一看——
四目相對。
原湛的唇還微微泛著一點水紅，神情也有些狼狽和閃避，而謝寧糊塗了兩秒，就後知後覺地驚了。
但謝寧畢竟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婦，反應過來之後，他也沒尖叫什麼，只是尷尬了一下，就遲疑道：「阿湛你頭痛？」
「還是做夢了？」
原湛：……
最終原湛不著痕跡的別過頭，低聲道：「可能是做夢了吧。」
謝甯看著原湛微微發紅的耳根，伸手撓撓頭，默默打了個哈欠，就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用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道：「阿湛你這樣真的不行啊。」
原湛：……
偏生這時，謝寧還偏著頭，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發癢的地方，結果一摸，他就忍不住皺眉痛呼一聲。
謝寧愣了，然後他就小心翼翼地又輕輕摸了幾下，居然還摸到幾個牙印……
謝寧頓時哭笑不得。
「阿湛你是屬狗的嗎？」
原湛抿唇，他的臉背著光，也沒辦法完全看出他的表情。
但很快，原湛就默默起身道：「你先別碰了，我去找點藥來。」
謝甯聞言，目光閃了閃，倒也真的就收回手。
原湛開了燈，就去找藥，不多會，他就找來一個雲南白藥噴霧和一盒酒精棉球。
謝寧見了，就乖乖側過身，略略把睡衣的領子往後面拉了拉，露出完整白皙的脖頸。
原湛這會看到謝甯雪白優雅的脖頸上那幾個曖昧的紅痕和斑斑點點的牙印，已經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的那個誘人腺體，忍不住胸口又是一熱。
但犯過一次錯，他就不敢再犯了，所以這會，原湛就默默拿了酒精棉球，先將謝寧脖子上那幾個有點深的牙印擦了擦，接著再用雲南白藥噴霧噴上去。
沒塗藥的時候謝寧還不覺得，現在酒精一擦上來，加著噴霧的藥效，謝寧就疼得冒出一點冷汗。
這倒也不怪他——Omega的後頸部位本來就是十分敏感脆弱的地帶，被原湛又是咬又是吮的，不疼才怪呢。
原湛見到謝寧疼得厲害，心中也不太是滋味，這會噴完藥，他默默把藥物收起，就低聲道：「抱歉，害你受傷了。」
謝寧目光一動，還冒著冷汗呢，就忍痛寬慰地笑了笑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沒事。」
原湛聞言，薄唇微微抿成一線，神色有些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甯罕少見到原湛這樣的表情，不由得怔了怔，接著他就忍不住道：「阿湛你怎麼了？」
原湛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然後他就開口問道：「之前你跟歐陽謙說的那種黑機構，他們有針對alpha的專案麼？」
第38章 修羅場
謝甯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撲哧一聲笑了：「阿湛你不至於吧？你又不是Omega，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話，在你社交圈子找一找，肯定會有不少人願意主動獻身的。只要不標記人家，其實也沒關係吧。」
說著謝甯還對原湛擠了擠眼睛。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眉頭皺了皺，可也想不出什麼特別好反駁的話來——其實謝寧說的沒錯，對他示好的單身Omega還真的不少，現在社會開放，他跟謝寧結婚之後又經常出差，接觸的人多了，自然就有那種想偷腥的貓。而且，只要不標記，確實……比那些黑機構還安全保險，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
可即便如此，原湛還是換了一張冷冷的面孔，淡淡道：「算了，我還是一會自己問吧。」
謝甯這時見到原湛嚴肅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意外，接著他思索了一下，就摸了摸耳朵，問道：「阿湛你認真的？」
原湛抿著唇，沒說話。
謝甯見原湛真的認真了，就微微露出幾分詫異的神情，但他想了想，就笑笑道：「那行吧，我過會幫你問問。」
原湛微微一怔，接著他回過神來就低聲道：「嗯，謝了。」
謝寧默默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手機道：「沒事，都是朋友嘛。」
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心中微微便湧出一種奇怪的酸意，同時隱隱有點失望——原來謝寧對他的定義是朋友嗎？
但即便原湛心中不舒服，卻也不能當著謝寧的面講出來，畢竟……他跟謝寧什麼都不是。
所以沉默了一會，原湛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
•
之後的幾天，謝甯跟原湛相處還算和平，而黑機構那邊謝寧問過了歐陽謙，歐陽謙回答說沒有alpha的業務，謝寧也就隨口轉述給了原湛，完全沒有看見原湛在聽到沒有之後，那微微有點僥倖和詭異的表情。
至於謝寧自己，則是記掛著之前原湛跟他講的事情，擔心蘇陵被人欺負，於是一有空就跑去片場。
自從那次行銷號的大量屠版和熱搜事件之後，劇組的人都知道謝甯是謝公子還是原夫人，就一點都不敢跟之前那麼隨意地對待謝寧了。
甚至謝寧走到哪，都有人湊上來問好，然後遞點小吃飲料什麼的。
這種虛假繁榮的場景讓謝寧有點受寵若驚，但也微微有些不自在——畢竟人心隔肚皮嘛。
這也導致現在的謝寧，分辨不出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了，因為都一樣——討好中帶著一點隱隱的羡慕和嫉妒。
而蘇陵這幾天都在拍打鬥的戲份，雖然是冬天，但要營造出飄逸的效果，蘇陵還是只穿了兩三層單衣，怕顯得臃腫，連暖寶寶都沒敢多貼，每場打戲完了，下來都是青著臉，看起來分外讓人揪心。
謝甯為此還特意幫蘇陵在網上買了一套高級的自發熱內衣，讓蘇陵穿著保暖。
不光是這，而且因為之前蘇陵得罪了汪瀅穎的緣故，每次輪到給蘇陵補妝的時候，化妝師總是特別不細心，頭套也貼得不好，動不動就散。
導演說了好幾次，化妝師卻辯解說是蘇陵的皮膚對酒精膠不耐受，不敢多用，才沾不住。
如此這般幾回，導演都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好在謝寧在場，就趁著蘇陵拍戲的空當，自己重新調了一下膠水，減少了幾樣過敏物質，又弄了幾條黑色的系帶。
蘇陵在拍完一場之後，謝寧就連忙上去，給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假髮，後面用黑色的系帶勒住，膠水也換了新的，系帶的邊緣用黑色髮卡夾緊，再用劉海遮住，就一點都看不出來。
之後再拍攝，蘇陵的頭套果然就沒再崩了，導演知道謝甯之前還幫蘇陵做過造型，也知道謝寧的身份，閒聊的時候就笑道：「小謝還真是聰明啊，懂這麼多東西，我聽原總說你化妝是自學的？」
謝寧連忙點頭微笑：「對，是自學的。我沒事喜歡翻翻國外的視頻學習一下。這次也是特意來看看陵哥表演才派得上用場。」
導演立刻淡淡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原來是這樣，那小蘇有小謝你這麼一個貴人朋友那還真是運氣好。」
謝寧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我真算不上什麼貴人，陵哥是我的貴人還差不多，很多事我都要向他學習呢。」
導演頓時就露出了幾分詫異的神色，接著他又含糊笑了笑道：「是啊，小蘇也很優秀。」
兩人互相恭維了幾句之後，再拍攝的時候，謝甯就發覺導演對蘇陵好了不少，謝寧見了，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
果然大家還是看眼色辦事的人。
謝寧之前還擔心自己說話不好使呢，可現在看來，倒也挺管用的。
接著他又有點疑惑了——按道理來說，原湛這麼一個直接的管理說話比他好用吧？那為什麼蘇陵之前還受那麼多欺負呢？
謝甯哪裡知道，原湛自己心裡有鬼，為了避嫌，就很少在別人面前提起跟蘇陵的同學關係，甚至別人說起他跟蘇陵是同學的時候，他還會默默岔開話題。
但私下原湛又跟蘇陵來往密切，這就讓大家以為是蘇陵攀上了原湛，可原湛只是玩玩，自然就把蘇陵看輕了。
可憐的蘇陵就這麼成了眾矢之的。
這些也都是內情了。
這會，蘇陵又吊上了威亞開始拍打戲，謝寧就連忙走到一旁去看。
謝寧以前也到過不少劇組的現場，但像蘇陵這樣把打戲和飛天戲拍得特別行雲流水的，他還真沒見過幾個。
好多是成片漂亮，修容加濾鏡，但現場其實也就馬馬虎虎。
可蘇陵不用修圖都異常驚豔，隨便一個回眸，抬手拈發，出劍收劍，都足夠讓人蕩魂攝魄。
謝寧好幾次都恨不得搬個小板凳，坐在蘇陵底下看，但因為太危險，他也只有站得遠遠的了。
謝寧這個表現，就讓在場很多人嘀咕不已。
難道謝甯不知道蘇陵是原湛的小三？
看樣子還被蒙在鼓裡呢。
於是就在快下戲的時候，就有個負責服裝的一頭黃毛的小助理悄悄跑到謝寧身邊來，笑著請謝寧喝奶茶。
謝寧還沒意識到這人是來搞事情的，就默默接過了他的奶茶，笑著喝了兩口。
「謝少爺跟蘇哥關係很好啊。」黃毛嘿嘿笑著搭訕道。
謝寧愣了一愣，黃毛就連忙又解釋道：「我以前跟過蘇哥別的組，還沒見過謝少爺呢，只聽說原總確實跟蘇哥走得很近。」
謝寧聽到這，就品出幾分微妙的意思來，然後他就笑笑道：「我跟陵哥還有阿湛都是校友，只不過我比他們兩個都要低兩屆，陵哥好像是三屆？記不太清了。」
那個黃毛頓時愣了愣，隨即他就笑道：「這麼巧啊，我還以為謝少爺才跟蘇哥認識不久呢。」
得，還真是來打探八卦的，謝寧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面上卻故作神秘一笑道：「其實不瞞你說，雖然蘇哥跟阿湛認識的早，來往多，但我跟蘇哥的關係其實更好。」
黃毛愈發驚奇了，臉上儼然一副‘吃到了驚天大瓜’的表情，可謝寧這時卻默默一笑，不說話了。
黃毛之後又問了謝寧幾句，謝寧還故意說了一些‘我這次來一部分原因就是陵哥在劇組’‘陵哥也很喜歡我’這種有點曖昧的話。
黃毛聽了，一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邊暗自竊喜。
感情他才是搞到最深層料的人啊。
之後一下戲，蘇陵頭套都沒脫，就微笑著朝謝寧這邊走來，雖然有黃毛在場，但謝寧也不顧忌，就笑著迎上去，兩人挨得很近，並肩走著，親親熱熱地說話。
那黃毛在不遠處看到了，還愈發相信自己的推測。
感情跟蘇陵有一腿的是謝寧啊，難怪原湛的在別人面前提到蘇陵的反應那麼奇怪。
不過想想也是，原湛雖然能力強，但也要靠著謝家，估計自己老婆出軌了還得忍著，所以他才多次私下跟蘇陵打交道，估計也是想擺平這件事。
黃毛想著，頓時對自己的推理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接著他就屁顛屁顛地跑去跟別人說他今日的見聞了。
至於這邊，謝寧則是陪著蘇陵坐在化妝間裡卸妝，蘇陵這會頭上戴一個白玉冠，穿著一身華麗的長袍就坐在椅子上讓助理給他卸妝，模樣莫名有點滑稽，但依然是俊美得驚人。
謝寧先前在片場就覺得蘇陵古裝真好看啊，現在湊近了，愈發這麼覺得，又是心癢又是心動，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一摸蘇陵的衣擺和袖子。
蘇陵見狀，不由得靠在椅背上側過頭來微微笑道：「小寧你這麼喜歡，不如讓張導給你一個角色，自己也過過癮。」
謝甯聞言，頓時吐吐舌頭道：「算了吧，我自己玩玩還可以，讓我拍戲還是饒了我吧，太累了。」
蘇陵莞爾。
謝寧玩得起勁，這會就忍不住坐到蘇陵旁邊，撩過蘇陵黑長如瀑的假髮上那一縷白色的綢帶，拈在手指上打轉。
蘇陵見到謝寧這樣小孩氣的一面，也不制止，反而帶著一點寵溺的微笑靜靜看他。
偏生這時，原湛來了。
謝寧今天出門出的早，都快過了四個小時，加上他之前在片場因為怕打擾到拍戲，所以手機開了靜音。導致原湛想叫他出來吃飯，結果打了幾個電話都打不通，才親自找到片場來。
原湛來了片場，詢問了一下工作人員，就聽說謝甯跟蘇陵一起進了化妝間，他當時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就生出一點不妙的預感。
接著，原湛就略顯倉促的趕過來了。
誰料一站在門口，原湛就看到了現在這個場景。
蘇陵靠在皮椅上，謝寧就坐在他身前的小板凳旁，一邊絞著蘇陵頭髮上的絲帶玩，一邊笑意吟吟地仰頭跟蘇陵說著什麼，漂亮的眼睛像是帶了星子一般，閃閃發光。
而蘇陵則是伸出一隻手，斜斜倚在皮椅上任由助理給他卸妝，臉上都是溫柔和煦的笑意，一雙眼睛也這麼靜靜看著謝寧，時不時低聲說一句什麼，然後伸手捏一捏謝寧的臉蛋。
這場景溫馨融洽的要命，簡直完全容不下第三個人。
原湛看了，心中頓時就湧起一陣翻江倒海的酸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酸，但就是酸得緊。
就這樣，原湛在門口足足站了三分鐘，化妝間裡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等原湛吃飽了醋，回過神來，臉色一沉，扭頭就想走。
偏生在這時，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哎，原總怎麼來了？來了還站在這，是等什麼人嗎？」
發出聲音的人是劇組的後勤主任，他也不知道情況，隨便路過，看到原湛也就下意識地打了個招呼。
中年人嗓門都大，因此這後勤主任一喊，門裡的謝甯和蘇陵便都不由得扭頭朝門外看去。
兩雙眼睛同時看出來，都落在原湛身上，原湛這會，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是蘇陵目光動了動，先開口淡淡一笑道：「阿湛來接小寧回去嗎？」
謝寧：？？？
他可不覺得原湛是為他來，八成是為了蘇陵吧，為了防止尷尬和原湛的遷怒，謝寧立刻含糊笑了一下，就岔開話題道：「估計是阿湛隨便逛逛，碰巧過來的。」
而原湛本來想離開，可聽到謝寧這話他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反而提步走了進來。
正好蘇陵這會頭套和臉部的妝容也都卸完了，於是他就對助理笑了笑道：「衣服我自己換，你先去忙你的吧。」
說完，蘇陵又對剛走進來的原湛和坐在他身邊的謝寧笑道：「我先去換衣服，你們兩個聊一會。」
謝寧愣了愣，還沒開口呢，蘇陵就起身走進了裡面的換衣間。
一下子化妝間裡就只剩下他跟原湛兩個人了。
謝寧：……
唔，有點尷尬。
謝寧這邊正想隨口找個話題，就聽到原湛語氣略微有些冰冷地道：「你為什麼不接電話？手機呢？」
謝寧：「啊？」
愣了一秒，謝寧連忙抽出手機看了一眼，在看到原湛數十個未接電話之後，他沉默了。
接著謝寧就尷尬笑了笑道：「剛剛在片場，就開了靜音，沒接到，不好意思啊。」
原湛眉頭皺了皺，神色不滿道：「你在片場做什麼？一個下午手機都不開？」
謝寧：……
他肯定不能說自己是被蘇陵的絕世美顏吸引了，根本就沒想到開手機這茬，就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啊，我在片場學習啊，這裡走走那裡看看，新鮮的東西還挺多的，不知不覺就這個點了。」
原湛對於謝寧這個說法保持懷疑，但他也確實知道謝寧也不能做什麼，就淡淡嗯了一聲，然後道：「晚上是在劇組吃飯還是點外賣，或者出去吃？」
謝寧「咦」了一聲，覺得今天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剛想回答，就聽到蘇陵帶著笑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今天剛好我沒有夜戲，就出去吃吧，我請客。」
說著，蘇陵就靜靜看了原湛一眼，眸中的笑意有些深。
原湛目光一動，正想拒絕呢，謝甯就高興地道：「好啊好啊，我想吃之前那家粵菜館的菜，就是經常點外賣的那一家，味道很鮮，估計在店裡吃味道會更好。」
蘇陵莞爾：「好，那咱們就去粵菜館吧。」
說著蘇陵又看了原湛一眼，含笑道：「阿湛一起麼？」
原湛神色微微一滯，謝寧在旁邊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
而謝甯本身以為原湛會拒絕的，畢竟他覺得原湛剛被蘇陵打擊了，肯定心裡很受傷。
結果原湛沉默了兩秒，卻看了一眼謝寧，道：「嗯，也行，一起吧。」
謝寧：？？？
你去就去吧，看我幹什麼？
難不成原湛小心眼到以為自己也會跟蘇陵有一腿，想去盯著？
但謝寧隨後就默默撇撇嘴，心想：哎，算了，反正是某人自己要上趕著，一會不痛快也不能怪他。
謝寧這邊腹誹得正嗨，根本就沒注意到原湛一直靜靜看著他，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蘇陵收拾好東西，三人就一起出發了。
到了粵菜館，謝甯一聞到菜香就心花怒放，當即便讓服務員把菜譜送上來，然後津津有味地開始研究菜譜，很快就把剛剛被原湛惹得不愉快的那些小心思忘了個乾淨。
蘇陵第二個進來，這會就坐到了謝寧的旁邊，含笑指了指菜單道：「小寧你不是喜歡吃那個山藥蒸排骨嗎？點一個。」
謝寧眼前一亮，連忙就用鉛筆在山藥蒸排骨上打了個勾，正在這時，原湛進來了。
原湛是去停車，所以就比他們倆進來的晚一點。
這會謝寧抬頭看了原湛一眼，估計原湛會坐到蘇陵身邊去，就隨便打了個招呼，然後又低頭默默開始研究菜譜，
哪料到原湛這會目光動了動，卻徑直走到謝寧身邊坐下。
謝寧：？？？
實在是沒料到原湛會坐到他身邊來，謝寧沉默了一秒，用一種有點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原湛。
結果原湛卻淡淡反問他：「你看什麼？」
謝寧：……
「算了，沒什麼。」謝寧繼續點菜。
而之後點菜的期間，謝寧幾乎是全程都在跟蘇陵交流，至於原湛……
不愧是潑冷水高手。
「啊，這家居然有海膽哎，可惜我——」
「你想再住一次院嗎？」
謝寧：……
「哇，這個脆皮烤肉看起來也好好吃哦，他家外賣上——」
「你真以為你的胃是鐵打的嗎？」
謝寧：原湛我XXX，嗶——
最終還是蘇陵看不下去了，忍著笑和聲道：「小寧自己知道分寸的，而且有我們在，也不會讓他吃出什麼問題，點一些也沒關係的。」
原湛聞言，微微皺眉，似乎是不甚贊同蘇陵的說法，但最終他看了一眼謝寧氣鼓鼓的樣子，沉默了兩秒，卻又改了口，淡淡道：「那好吧。」
可原湛這個行為在謝寧看來就又是另外一層意思了。
自己反駁無效，倒是蘇陵說了一句就立刻變臉還變得這麼快，真是重色輕友！
謝寧心中挺不是滋味的，於是他之後反而就報復性地點了一大堆菜，原湛看著直皺眉，但也真的就沒有再說什麼。
這樣，謝甯心中卻莫名更氣了一點——重色輕友石錘了！
好在等菜一上來，謝寧就基本忘掉了那一點點不愉快了。
謝甯是個資深吃貨，所以他只要遇到美食，就跟遇到美人一樣，完全挪不開眼。
蘇陵本來還想著趁著吃飯的機會多跟謝寧接觸一下，結果謝寧根本一吃起來就完全忘掉了周圍的環境和人，他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再加上一個冷冰冰的原湛，蘇陵心中的約會完全就是搞砸了嘛。
但這會，看著謝寧神情專注對著食物奮戰的模樣，蘇陵目光動了動，臉上又露出一點溫柔的神情來——他不著急，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這麼想著，蘇陵就微微一笑，抬手，一邊默默給謝寧夾菜，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托著腮，靜靜凝視著謝寧。
有人夾菜謝寧當然是求之不得，於是時不時就對蘇陵甜甜一笑，笑得蘇陵心頭顫啊顫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蘇陵和謝甯都高興了，一旁的原湛就不爽了。
他看著蘇陵和謝甯其樂融融的模樣，總覺得自己這會像個外人。
但明明，是他最先認識蘇陵，也是他最先認識謝寧的。
這頓飯吃完，謝甯跟蘇陵都算是高興了，至於原湛嘛，莫名其妙喝了一大缸子醋，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的哪門子醋。
回到酒店之後，謝寧本來還想去蘇陵房間跟他聊會天，但偏偏助理小吳說蘇陵明天五點就有戲份，謝寧沒辦法，就一臉喪氣地默默跟原湛進了電梯。
原湛見了謝寧的表情，又是一陣氣悶。
兩人進了電梯，氣氛沉默，一如既往。
謝寧這會已經習慣了原湛的被動，於是他想了想，就還是客氣地找了個話題道：「阿湛你剛才沒吃多少，是菜不和口味還是不餓啊？」
原湛微微一怔，接著就道：「中午吃的晚，不是很餓。」
謝寧：……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他們中午都是一起吃的，這都過了五六個小時了，不可能不餓。
但原湛這麼一說，其實就擺明瞭是前者，所以謝寧想了想，就問：「那阿湛你喜歡吃什麼菜？」
原湛看了他一眼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謝寧奇道：「問問不行嗎？」
原湛：……
之後，原湛竟然就莫名其妙地有點生氣了。
謝寧：？？？
思來想去，謝寧最終把這歸結為蘇陵剛才沒怎麼同原湛說話，導致原湛更年期提前到來了。
呵呵，關他屁事。
卻不知道原湛還真就只是因為他問的那句話生的氣。
原湛本來聽到謝寧問他，心中就莫名想著謝寧再問下去，可偏偏謝寧輕飄飄來了一句‘問問不行嗎’。
所以，原湛的面子受傷了。
他默默委屈了。
以至於回去之後，原湛整個人都維持著一種較低的氣壓，謝寧莫名其妙，但也懶得管他，自己洗完澡，就上床窩著了。
前幾天謝寧心情好，也都會在原湛洗澡的時候順便幫他燒點熱水，然後把他的藥給他打開放在床頭。
但今天謝寧吃嗨了，也就忘了。
所以原湛出來的時候，發現床頭櫃上沒有熱水和藥，目光不由得沉了沉，接著他就略帶狐疑地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機的謝寧。
謝甯感覺到原湛的目光，也抬頭跟原湛對視了一下，接著他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原湛見狀，心裡愈發彆扭。
半晌，原湛也沒有自己燒水喝藥，而是默默上床，也靠在了床頭，打開手機。
其實原湛打開手機也沒幹什麼，就瞎看，看著看著，一顆心卻全部都落在了一旁的謝寧身上。
但謝寧今天真的很‘遲鈍’，他看手機看到最後也沒有理原湛，而是打了個哈欠，就關機鑽進被子裡，側過身睡了。
原湛：……
謝甯側過身，完全只是避開原湛這邊的檯燈，而原湛看著，卻感覺謝寧像是故意在躲避自己。
過了半晌，原湛忽然有點悶悶不樂，他再次看了謝寧一眼，便自己伸手關了燈。
屋子裡頓時黑了下來。
謝寧感覺到熄燈了，便砸吧了一下嘴唇，然後換了個姿勢，仰面睡了。
原湛見了，忍不住就默默別過頭去看謝寧。
謝寧睡覺的時候一直都很安靜柔軟，皮膚在黑暗中仍是顯得白，但卻像是打了柔光一般，略略有些模糊，五官也是。
但愈是看不清，愈是有一種朦朧的美，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一般。
原湛看了一會，就覺得胸口湧出一種靜謐充實的安寧感來。
以前他跟蘇陵相處的時候，只會有那種朦朧青澀的曖昧感，並不會衝動，也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心裡如此踏實。
對於蘇陵，原湛是沒有將他抱在懷裡的想法的，他最深的幻想就是跟蘇陵一起在馬路上並肩行走，然後週末的時候出門採購食品，就像是商業廣告片裡的模範夫妻那樣，親切疏離，相敬如賓。
可看著眼前的謝甯，原湛卻覺得心中發癢，想要把人抱住，嗅到他的氣息，然後每一分每一寸，他都想特別真實而且近距離地瞭解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原湛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他是不是……
對謝寧……
思維到這，原湛忽然微微一驚，接著他就猛地轉過頭，看向另外一邊，與此同時，他的臉也漸漸燒了起來。
這不是第一次他對謝寧產生這種感覺了。
原湛不是不清楚。
所以，他愈發恐慌。
難不成，他真的著魔了？
想到這，原湛就再也睡不著了。
於是這一夜他都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
第二天一大早，謝寧醒來，就伸了個懶腰，結果沒成想，動了一下，卻打到了身邊的人。
謝寧頓時一愣，回頭一看，原湛還睡著呢。
往常的時候，謝寧醒來了，原湛早就不見了蹤影，今天倒是出了個意外。
謝寧目光動了動，就動作輕緩地下了床，然後小心翼翼地準備穿上鞋去洗臉。
結果謝寧鞋剛穿好，身後被子就動了動，是原湛，頂著兩個黑眼圈，按著額頭，一臉煩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醒了？」謝寧有點訕訕的，總覺得是自己吵醒了人，不太好意思。
原湛低低‘嗯’了一聲，就掀開被子下了床，然後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謝寧見狀愣了愣，倒也不穿鞋了，就默默又翻身上床，拿過手機，準備等原湛洗完了自己再洗。
原湛洗漱的速度倒是很快，十分鐘之後，他就站在外面的小客廳開始穿上大衣，準備出門了。
今天的原湛總讓謝寧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想來想去，謝寧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皺著眉頭，謝寧思索了好一會，忽然腦子叮了一下，然後他就道：「哎，阿湛你昨天是不是沒吃藥啊？」
原湛穿上西裝的手微微一頓，就再次低低‘嗯’了一聲。
謝寧：……
過了片刻，謝寧小聲道：「那你別忘了吃。」
原湛沒有回音了。
謝寧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搖搖頭，懶得再管。
今天白天，謝寧依舊是在劇組陪蘇陵渡過的，到了下午，衛華給他打了電話，他就高高興興出門去約飯了。
約飯之前謝甯給原湛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出門跟衛華吃飯去了。
原湛久久沒回復，謝寧也就撇撇嘴，不當一回事了。
衛華還真的是自己開車來的，車不新，也就一輛普通的大眾寶來，車上還貼了幾個可愛的貼紙，類似‘新手上路’這種，感覺是逗比青年會買的車。
謝甯鑽進車裡，就嗅到一股劣質的空氣清新劑味道，接著他就不動聲色地搖下了車窗，然後開始跟衛華聊天。
今天衛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謝寧跟他說什麼，他都說讓謝寧不要自責，是他的責任，謝寧沒錯。
但末後衛華又忍不住發牢騷，開始暗暗吐槽劇組那些人不公平，但他也不敢吐槽得太厲害，就遮遮掩掩，聽得謝寧不由得就有些心煩。
謝甯知道衛華是怕自己不小心說出去得罪了什麼人，可他看著衛華這麼小心甚至有點窩囊的模樣，他就莫名煩躁了起來。
他真的不喜歡這樣。
好在很快就到了那家菜館，謝寧也松了一口氣，不用尬聊了。
可到了農家菜館之後，謝寧看了功能表就有點後悔，因為確實都是原湛之前說的，重油重鹽，還重辣。
謝甯跟衛華都糾結了好一會，才點了幾個看起來不那麼辣的菜，結果菜端上來之後，卻發現十分差強人意——肉不新鮮就算了，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塑膠味，蔬菜感覺也蔫蔫，不怎麼青翠。
這樣的菜搞得謝寧都微微有點尷尬，因為雖然這館子是兩人商量決定，但本來就是他請客，這樣的菜色實在是讓他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謝甯就跟衛華道了歉，說這次應該提前踩點的，沒想到菜色不好。
結果衛華聽到謝寧的道歉，尷尬了兩秒，道：「其實我沒事的，我們經常吃這家，可能是小寧你胃不好，吃不習慣吧。」
謝寧愣了愣，沒想到會是這樣——衛華當初推薦的時候只說他朋友推薦過這家，也沒說他自己吃過，所以謝寧才道歉的，早知道就……
於是謝寧就連忙笑了笑，岔開了話題。
衛華這會也尷尬地笑了笑，目光有些遊弋不定。
這頓飯吃到最後，其實吃得並不開心，因為衛華不知道怎麼，從上車之後到吃飯，謝寧就感覺他完全沒有以前那麼放得開，還一直尬笑，然後小心翼翼地討好謝寧。
謝甯也猜不透衛華為什麼要這樣，也覺得有點難受，可當著衛華的面，他也不好詳細去問什麼——畢竟他知道衛華這種人雖然老好人，卻都很敏感，萬一再說錯什麼話，就不太好了。
於是謝寧也只有默默祈求趕快結束吧，等回去了，他再打給衛華一筆錢，這件事也就算結束了。
吃完飯出來，謝寧的胃就隱隱有些不舒服，衛華這會還稍微貼心了一點，特意去給謝寧買了一杯奶茶。
上車之後，謝寧本來想著直接就回劇組，結果衛華開了一會，就小心翼翼地低聲道：「小寧，這附近風景不錯，要不我帶你去轉轉吧，也順便消食。」
衛華聽到謝甯提起原湛，不由得默默攥緊了方向盤，然後他就陪笑道：「其實小甯你跟原總關係還不錯啊。」
謝寧目光一動，接著就漫不經意地笑道：「阿湛這個人是面冷心熱，人是個好人，就是太不會做人了。」
衛華看了謝寧一眼，道：「原來是這樣啊。」
謝寧這會突然就覺得有點奇怪，然後他便扭頭看了衛華一眼，笑道：「衛哥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阿湛的事？」
本來謝寧也就是隨口一問，偏偏衛華在聽到他這麼問的時候臉色陡然一變，甚至連方向盤都有點握不穩了，但隨即他就乾笑道：「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謝甯見到衛華方才那種舉動，就算再遲鈍，也覺察到不對，接著他便皺眉，嚴肅著坐起身道：「衛哥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衛華咬著嘴唇，盯著前方，握緊方向盤，神色遊移不定，但明顯看得出，他確實是有事瞞著謝寧。
謝寧這會臉色變了變，下一秒他就伸手就去摸口袋裡的手機，衛華見了，臉色驟變，毫無徵兆地就踩下了刹車。
刺啦一聲銳利的尖香，車子驟然停下，謝寧沒有預料到衛華會突然發難，整個人隨著慣性猛地一晃，就哐地一下撞在了椅背上，震得生疼。
而正在謝寧七暈八素之際，他就感覺到一股蠻力一下子掰開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機搶走了！
謝甯呼吸一滯，強撐著頭暈坐起身來，就看到衛華一咬牙，揚手就把他的手機扔出了車窗外。
謝寧：！！！
「衛哥你幹什麼？」謝寧又驚又怒，這會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中了衛華的圈套。
可是，衛華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衛華這會臉色也煞白發青，他一邊哆嗦，一邊又咬著牙發動了油門，也不回答謝寧，就想把車子繼續往前開。
謝寧見狀，知道不妙，他抬頭看了四周一眼，發現都是平路，索性就把心一橫，湊上去就搶衛華的方向盤。
衛華沒料到謝寧一個Omega居然還戰鬥力這麼強，加上他本身就心慌，一時間竟然就跟謝寧搶了個難捨難分。
車子在平路上宛如醉漢一般呈S型搖搖晃晃，車裡的情形更是激烈。
最終，是衛華忍不住，猛地踩了刹車，兩人就同時一頭撞在了車上。
衛華還好，謝寧這次又被撞了一下，還直接撞到了頭，當即就直接半暈了過去——還有意識，但就是眼前發黑，動彈不得。
衛華這會手心都是一片冰涼的汗，他喘息了片刻，看了一眼一旁暈倒的謝寧，就顫抖著手，打開了車門，自己跳下車，然後又急急地把車門關上，再反鎖。
謝甯其實一直忍著嗡嗡的耳鳴和頭痛想要坐起來，但那一下實在是撞的太痛了，他身子麻了大半邊，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而在聽到衛華開門下車再關門的聲音時，謝寧心中愈發恐慌和無助，覺得血都快涼了。
為什麼他會碰到這種事啊？？？
而這時，衛華立在車外，哆嗦著手，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可不湊巧的是，這邊在山裡，衛華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才藉口兜風把謝寧拐過來的，可他就是忘記了一條——山裡信號不好。
一格的信號還時有時無，衛華的電話打出去沒響兩聲就自己斷掉了，對方打開，衛華也沒說兩句話就斷了。
衛華急得渾身冒汗，這會只有儘量朝著大路那邊跑過去，想儘快把資訊傳遞出去，不然……他的麻煩恐怕就大了。
而謝寧這時卻微微喘息過來了，他忍著劇烈的頭痛，慢慢爬起來，然後就伸手去拉車門的把手，可惜衛華早就都鎖死了，他怎麼拉，也拉不動。
謝甯這會心跳得宛如擂鼓一般，身子更是一半劇痛一半冰涼，但他卻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慌，不能慌！
閉眼讓自己鎮定了一會，謝寧便環視了一下車裡，然後他就一眼看到車子前方的檯子上，放著一個黃銅貔貅擺件。
謝寧頓時精神一震，接著他就一把抓過那個銅貔貅，開始玩命地砸窗子。
這估計就是一場綁架案，而且衛華還不是主謀，只是其中的一顆棋子，肯定不會要他的命。
所以謝寧想著，只要能逃出去，就拼命跑，衛華再怎麼厲害，也是個beta，對他沒有那麼強的威懾力，兩人還不一定誰跑得過誰。
謝寧這邊頑強地砸了一會，居然還真就把車窗玻璃砸出一點裂痕來，雖然裂痕很小，但仍是讓他看到了希望。
就在謝甯大喜之下準備繼續再砸的時候，偏偏他發覺，自己的手有點沒力氣了，身上也有點發軟發熱。
謝寧並不知道那杯奶茶裡早就被衛華加了料，畢竟他其實沒喝多少，所以藥性才一直沒發揮出來。
而剛剛謝寧那麼玩命砸了一通玻璃，運動過量，就把藥性給刺激了起來。
至於衛華這邊，他慌張地試了一通信號，卻發現哪裡都不行，就只有焦頭爛額地跑回來，想把車開到一個稍微開闊的地方去——畢竟他覺得謝寧身上的藥效也該發作了。
第39章 藥
衛華回來的時候，謝寧已經把車窗玻璃砸出了一個小洞，並且正死命地用一安全帶上的那塊插鐵把小洞往外掰大。
衛華見了，猛地一驚，連忙從另外一邊的車門沖進去，二話不說把謝寧按住，順便扯走了謝寧手中的安全帶。。
謝甯被衛華緊緊按住，下意識地就連蹬帶踹，同時喘著氣高聲怒道：「衛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非要這麼對我？！」
衛華聽到謝寧這話，臉皮一僵，隨後他就死命按著謝寧，漲紅了臉，低聲道：「小寧，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是別人逼我的，有人想對付謝總，我也沒辦法……你乖乖別動，他們也不會要你命的。」
謝甯聞言，渾身一震，似乎是被衛華話裡的信息量給驚到了，一時間竟然都忘記了掙扎。
衛華見狀，連忙就趁機狠狠把謝寧按死，再堵住了謝寧的嘴，然後就從一旁的座椅下面抽出早就準備好的軟繩，把謝寧捆了起來。
這期間謝寧不停嗚咽掙扎，但這會他力氣已經不如一開始大了，衛華雖然捆得艱難，但最終還是把謝寧給捆住了。
喘息了幾口氣，衛華紅著臉直起身，接著他就看向被捆起來，側躺在座椅上，無法動彈的謝寧。
謝寧這時候眼眶發紅，眼中的恨意簡直都要溢出來。
衛華見了，不由得也揉了揉眼睛，接著他遲疑了半晌，就低聲帶著幾分哭腔道：「小寧，我真不是有心害你，那些人查到我弟弟的學校，還拍了照片給我，我……我沒辦法啊。「
謝寧這時目光動了動，閉上眼，默默在座椅上別過了頭。
衛華見到謝寧這般，眼睛又紅了紅，接著他就吸了一下鼻子，低頭轉身往車外走。
謝寧這時聽到車門響了一聲，連忙就略略別過眼竭力朝外面看了看，看到衛華離開了車子，他就連忙睜開眼開始反手默默去摳衛華綁在他手腕上的繩子。
而謝寧專心致志地扣了沒多久，忽然就聽到外面一聲衛華的慘叫，接著就是拳打腳踢的聲音。
謝寧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就開始拼命掙扎，然後竭力從被堵住的嘴裡發出激烈的嗚咽聲。
不多會，外面的拳打腳踢聲停住了，忽然環境就變得安靜起來，謝寧心神一滯，不知怎麼的，也就默默喘著氣，沒有再掙扎。
片刻之後，謝寧聽到他背後的車門哢擦一響，接著便傳來一個微微喘息的聲音。
是誰？
謝寧面朝下側躺在座椅上，手腳也不能動彈，只能自己努力地去想像判斷。
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來的人，一定是他認識的。
「你沒事吧？」
是原湛？
謝寧心神一震，連忙就竭力地掙扎嗚咽起來。
這時原湛看到謝寧頭髮散亂，眼睛紅紅被人捆起來的狼狽樣子，心中一顫，也不知怎麼想的，連忙就伸手把謝寧抱起來，緊緊摟住，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怕。」
原湛alpha的成熟穩重的氣息頓時就把謝寧包圍了起來，謝甯原本還渾身發僵，但也還竭力保持著清醒，強壓著心中的恐慌，但這會被原湛這麼溫柔地抱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一軟，鼻頭一酸，眼淚就無聲地流了下來。
原湛看著這樣的謝甯，薄唇緊抿，神色又是痛又是怒，但他還是動作輕柔地先取出謝寧口中塞著的布條，緊接著就把謝甯從車裡抱了出來。
謝寧方才也是因為突然獲救，多重刺激下才流了眼淚，這會外面的冷風一吹，他神智就漸漸清醒過來，神情也就恢復了正常。
本來謝寧眼裡還含著淚，這會卻無比冷靜低聲道：「我們得趕緊走！我懷疑他們還有同夥。」
原湛聞言連忙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卻發現衛華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
見狀，原湛也不敢久留，便抱著謝寧快步走到小路對面，又跑了一陣，就找到了自己的車。
原湛把謝甯抱上車之後，自己上了車，四面鎖好車門，方才伸手去解捆住謝寧手腳的繩子。
還好衛華用的只是軟繩，所以謝寧的手腕也就只是被勒的發紅，並沒有摩擦破皮。
謝寧被解開之後，喘了兩口氣，方才想起什麼，便啞著嗓子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原湛這時把軟繩扔到一旁，聽到謝寧這句話，他神色微妙地變幻了一下，然後又低聲問：「你還好吧？」
謝寧按了一下發紅的手腕，其實身體已經有些發軟到不能動彈，但害怕原湛太擔心一會開不好車，他也就默默點點頭，「嗯」了一聲。
原湛看著謝甯原本白皙的手腕上那幾條勒地深深的紅痕，目光閃爍片刻，神情有點陰冷，他正想再問什麼，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猛地抬頭，警惕地朝車窗外看了一眼。
謝寧見狀微微一怔，這時也想到了什麼。
只見謝寧看了一眼車窗外漆黑的天幕，和荒涼綿延的群山，便忍不住也皺皺眉，咳嗽了兩聲道：「我們得趕快回去了……這裡荒山野嶺，信號也不好，萬一那些人找來就麻煩了。」
「那些人？」原湛微微一怔，但接著他吐出一口氣，就迅速回過頭來發動車子，沉聲道：「先回去再說吧。」
原湛發動了車子，把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又默默點開了車上的音響，隨機開始播放音樂。
以前原湛沒有這個習慣，謝寧可以肯定，書中甚至都提到過，原湛開車的時候都不會放音樂，因為他有點神經衰弱，很討厭在開車的時候聽到任何的雜音。
所以這會，謝寧揉了揉自己有點紅腫的眼睛，看了原湛一眼，便輕聲道：「阿湛你要是不習慣聽音樂的話，就還是關了吧，免得影響你開車。」
原湛神情微微一滯，俊美的臉上有點泛紅，嘴上卻道：「沒有，是我自己有點想聽。」
謝寧略顯疲憊地笑了笑，也不拆穿原湛，就將頭靠在了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從這裡繞回劇組大概也需要一個多小時，剛好夠他補個眠。
原湛本來認真開著車，卻又從後視鏡裡看到謝寧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就道：「難受嗎？要不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
謝寧睜開眼，神色有些遲鈍和呆滯了一秒，接著他便想到自己渾身無力的事實，猜測到可能被衛華下了藥，謝寧就無力道：「好，剛才那家農家菜菜館的東西我也確實吃不慣，現在不是很舒服。」
原湛聞言微微一驚，接著他就穩穩踩了刹車，然後神色嚴峻的回過頭來：「我看看。」
謝寧這時候已經覺得自己有點發低燒了，也感覺不太對勁，就默默湊過來，任由原湛摸了摸他的額頭。
原湛一摸，溫度果然比正常體溫高了不少，接著他就深吸一口氣，又迅速發動了車子道：「你可能被下藥……或者是感冒了，我們要趕緊去醫院。」
謝甯其實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但他聽衛華的意思，再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感覺也只是普通迷藥這種，所以他反而就略顯虛弱地笑笑道：「沒事，我現在就是有點頭暈……可能只是低燒吧。就算下藥，估計也就是安眠藥鎮定劑一類的東西，去醫院洗個胃就好了，我聽衛華的意思，那些人是想用我來威脅爸爸，不會傷害我。」
原湛聞言，神情驟然一變，接著他就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地加大了油門。
謝寧見狀，心中微微有些詫異，但也覺得原湛是關心他，所以反而微微笑了笑，然後就輕聲道：「那我先睡一會，阿湛你到了醫院叫我。」
原湛眉頭一皺，接著微微提高了聲音道：「你最好別睡。」
謝寧愣住，然後他就覺察原湛的神情十分不對勁，他腦子轉了轉，總覺得原湛似乎是猜到了什麼，就皺眉道：「怎麼了？為什麼？」
原湛卻又抿了唇，神色嚴肅地不發話了，腳下卻又把油門加了一點。
原湛這樣的態度和狀態，讓謝寧十分摸不著頭腦，但謝寧也隱隱猜到自己的狀態可能真的不是特別好，於是也就強撐著沒有睡過去。
然而又過了十分鐘，謝寧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天真了。
剛才他還只是覺得身體無力發軟，有些微微低燒，但現在他稍微呼吸兩口，吐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渾身上下都感覺燥熱無比，宛如被人放在爐子上面炙烤一般。
謝寧這下知道不妙了，他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原湛，發現原湛在著急而專心地開車卻也並沒有注意到他，就松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是發|情……還是不要讓原湛知道比較好。
接著，謝寧就不動聲色地扯了扯領口，然後咬著嘴唇，煩躁地朝四周張望。
很快，謝寧就發現車門旁平時放雨傘的位置那裡放了一瓶礦泉水。
謝寧心頭一跳，連忙就掏出那瓶礦泉水來，擰開蓋子就咕嘟咕嘟往下灌。
冬天的常溫礦泉水，那叫一個透心涼，謝寧灌了兩口就感覺一股浸涼的酥麻感直竄頭頂，簡直要凍得他說不出話。
但這樣喝了兩口，謝寧身上那股燥熱也確實被壓了下去。
而等到謝寧準備再喝兩口的時候，又是一個緊急刹車——
謝寧手腕一抖，差點沒把礦泉水潑出去，而下一秒，原湛就猛地伸手過來奪走了謝寧手中的礦泉水瓶，重重放在了車前的置物臺上。
謝寧這會還被那猛灌下去冰涼的礦泉水冰的腦子發痛，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就愣愣地看著原湛。
原湛本來臉上怒氣隱現，想要發火，可看著謝寧神色茫然，紅著臉，睫毛微顫，靜靜看著他的樣子，那本來要蓬發而出的怒意也在一瞬間消弭無形了。
「不許喝了。」
原湛最終乾巴巴丟下這麼一句，然後就帶著一點窩囊氣，默默扭頭準備發動車子。
偏生，謝寧在這時，煩躁而又虛弱地道：「可是阿湛，我好難受……」
原湛：……
半晌，原湛微微吐出一口氣，盡力低聲安慰道：「你忍一忍，醫院馬上就要到了。」
謝寧下意識地就煩躁道：「你騙誰呢，明明最少還要一個小時。」
原湛：……
「你忍一忍，我儘快。」原湛只能如此道。
而謝寧這會已經熱得有點糊塗了，而且身上超級難受，比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那種發情的感覺更難受。
那一次雖然情潮洶湧，身體不太受控制，但謝甯好歹神智還是清醒的，整個人做決斷也還乾脆。
可這會，謝寧就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螞蟻爬一樣，腦子也糊糊塗塗不好使了，感覺整個人就像是奶鍋裡被熬化開一半的黃油一般，黏黏糊糊，不幹不脆，恨不得就來一刀痛快的。
其實有時候真的是這樣，一刀下去，痛個利索也就算了，偏偏是零碎折磨最熬人。
原湛這會又開車開出了半裡地，謝寧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可他潛意識裡又知道沒有別的解決辦法，最終竟是糊裡糊塗地抬起手，狠狠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腦子在迷糊的時候，人是沒辦法控制力道的，謝寧這麼狠狠帶著一點發洩意味的咬下去，只是一秒，他手背就猛地滲出血來，接著他睫毛顫了顫，就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竟是自己把自己咬哭了。
原湛見到這樣的謝寧，再也沒辦法，就急急停下車，他先是湊過來，一把抓住了謝寧的手，想要厲聲吼他兩句，讓他清醒點。
可偏偏一湊近謝甯，原湛就嗅到一股宛如糖鍋爆炸一般，極為甜膩而芬芳的Omega資訊素味道……
下一秒，原湛愣了愣，玉白色的俊美面容上也漸漸染上了一層緋色。
接著，原湛就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後低聲道：「謝寧先你冷靜一點，我馬上打電話叫人。」
說著，原湛就鬆開謝寧的手，轉身掏出手機就推開車門，想往外走。
可就在原湛一隻腳踏出車門的時候，一雙白裡透紅的修長手臂從他身後探了出來，然後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原湛：……
「你鬆手……」原湛默默伸手去掰謝寧的手，卻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但謝寧這會的手又軟又滑又暖，還微微滲著汗，恨不得毛孔裡都是資訊素的味道，原湛摸著他的手，都感覺自己腦子快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把謝寧從自己身上弄開，原湛就強力克制著自己胸口那膨脹的欲望，流著細汗，將渾身發軟，汗噠噠，紅著小臉的謝寧按在座椅上，然後看著謝寧的眼睛低聲道：「你忍一會，我馬上出去叫人。」
謝寧這會咬著嘴唇，靜靜跟原湛對視了一秒，眼睛裡淚光一閃閃的，卻也沒說話。
原湛見了，心裡也難受，但這時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準備撤退。
偏生，謝寧下一秒，就嘴巴微微一癟，然後眼淚就不要錢一般的流了下來。
「我好難受……」
「不舒服……」
「特別熱……」
謝寧這會的聲音細軟的跟小貓叫一般，但盡是委屈，聽著人心都一抽抽的。
原湛聽著謝寧的聲音，嗅著那濃烈甜美到不可思議的Omega資訊素味道，自己也恨不得把牙齒咬碎了。
但他這會不行，他——
思想鬥爭還沒做完，一個十分溫暖柔軟的身體就貼上了原湛的身體，讓原湛渾身一顫，接著，謝寧的手也環了上來。
原湛整個人頭皮發麻，簡直快要爆炸，他正想咬牙把謝寧推開，一個委委屈屈軟軟的聲音就在他耳畔響起。
「好難受，讓我抱一會……」
接著，一塊柔軟又溫熱的肌膚就在原湛脖頸處蹭了蹭——應當是謝寧的下巴。
原湛喉頭艱難地抽搐了一下，手下卻仍是握緊了謝寧的胳膊，想把人推開，然後他便又聽到謝寧用一種帶著委屈同時宛如夢囈一般的聲音喃喃道：「我之前讓你抱過，你欠我一次……」
原湛徹底愣住了。
車裡的空調還在靜靜作用，暖風吹在原湛頭頂，交錯著兩人資訊素的曖昧又甜膩的味道，熏得令人窒息又燥熱無比。但原湛身後的車門又開了一小半，冷風從那個間隙裡鑽進來，吹到原湛後背上，冰冷清寒。
一冷一熱，就如同現在原湛的心情一般，天人交戰，無比難受。
半晌，原湛一咬牙，就默默推開了纏在他身上的謝寧，然後他看著謝寧咬著嘴唇，又是一臉要哭的樣子，就忍不住放緩了語氣道：「阿寧……你聽我說，今天實在是事出突然。現在你這樣子，我只能暫時標記你——」
原湛話還沒說完，謝寧就迷糊著淚眼，默默湊上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原湛：！
甜美的香氣一縱即逝，下一秒，原湛腦子裡猛地炸開了，他幾乎是失去了意識，接著，就在一片洶湧甜膩的氛圍中，原湛紅著眼，顫抖著手撫上了謝寧的側臉，然後狠狠地吻了下去。
謝寧的嘴唇又軟又燙，原湛都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徹底吸走，只能牢牢抱住謝寧。
一吻完畢，謝寧渾身已經軟得像一灘化開的滾燙糖水一般，四處都在冒著泡泡和熱氣，原湛湊得近了，他整個人也失去了自我意識，宛如一個章魚一般，軟綿綿的纏在了原湛身上。
天知道原湛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結束了這個吻，而這會謝寧已經伏在他的肩頭不住喘息，原湛自己也已經汗出如漿，臉漲得通紅。
最終，原湛狠狠咬了一下牙，默默摟住謝寧的腰，然後伸手拂起謝寧耳後被汗濕的一塌糊塗的黑軟細發，露出了那個微微泛紅的誘人腺體。
原湛閉了一下眼，喉頭微微抽搐一下，就猛地低頭咬上了謝寧的腺體，頓時，一股絕頂甜美的氣息就竄入了他的鼻翼中，謝寧也猛地低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抽泣著默默抱緊了原湛，渾身也出了一通大汗。
兩人在車裡這麼抱著，暖氣靜靜的吹，資訊素的味道膨脹到幾乎爆炸，原湛有好幾次都想按捺下心裡那股左沖右突的欲望，推開謝寧，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做不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原湛抱著的謝寧微微嚶嚀了一聲，就在他懷裡磨蹭了兩下，就在那一秒，原湛腦子裡那些跟禮義廉恥，自重自愛相關的東西就徹底炸飛了開去。
他再也沒有克制自己心中澎湃的欲望，默默伸手，顫抖著摟進了謝寧，就再次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車門還半開著，外面的冷風灌進來，跟車裡纏綿溫暖的空氣交織在一起。
忽然，車身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一直被放置在車前置物臺上的那瓶礦泉水就倒了下來。
水瓶跌落在車子的地毯上，紅醴色的地毯被晶瑩透明的水流一點點潤濕，然後那水流又緩緩沿著車門邊緣淌了出去，淌得又深又遠……
夜色還很深，不遠處的樹木在風中嘩啦啦亂響，而車中的燈光卻隱隱綽綽，看不透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一扇微微打開一半的車門又被蓬地一聲從裡面關上，然後，車身搖晃得更厲害了。
車裡的謝寧渾身是汗，他在渾身是汗，徹底力竭失去意識之前，腦子裡忽然就閃現出一個碎片的畫面。
穿著一身黑色學士服的原湛，靜靜立在大學圖書館的那座偉人雕塑前面，英俊面容略帶青澀，但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峻，此刻還帶了一絲絲小緊張。
「學長你帽子上的穗子掉了。」這時，一個略微有點靦腆的聲音低低從畫面外傳來。
接著，原湛就露出幾分羞惱的表情，然後伸手去摸學士帽上的穗子。
下一秒，畫面驟然碎裂，一切就漸漸在模糊中歸為了黑暗，謝寧也徹底昏睡了過去。
•
謝寧再次清醒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空氣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但也被床頭綻放的鮮花花香給遮掩去了不少。
謝寧目光一動，迷迷糊糊地就想抬手，卻一下子被人默默按住了手腕。
「別動。」是原湛的聲音，帶三分沙啞，七分疲憊。
謝寧回過神來，有些遲鈍地低頭看了一眼，便發覺自己的手上紮著針，再往上看，頭頂的吊瓶還在一滴滴往下滴液。
默默收回眼，謝寧的腦子裡就逐漸湧出了昨夜那些異常荒誕又糜爛的場景，然後他就忍不住微微攥了一下手，露出了幾分窘迫的神情。
謝寧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那種情況下跟原湛睡了。
至於原湛……
謝寧咬了咬嘴唇，略略回頭看了原湛一眼，卻發現原湛眼中帶著一縷縷憔悴的紅血絲，英俊的臉上還浮現出一層青氣，顯然是十分疲憊了。
確實，昨晚謝寧昏睡過去之後，原湛還給兩人穿好了衣服，又把謝寧送到醫院來，陪了他一夜，累，是很正常的。
這會謝寧沉默了一下，剛想道謝，就見到原湛按了按額頭，吐出一口氣，低聲道：「衛華的事情查清楚了。」
謝寧微微一怔，立刻忘了道謝，就皺眉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湛沉默了兩秒，道：「確實是有人想對付謝總，抓你只是為了威脅謝總就範，奶茶裡面下了輕度的迷幻劑和……催情劑，所以你昨天才會突然發|情。」
頓了頓，似乎是為了掩飾剛才說出催情劑的尷尬，原湛又默默轉移話題道：「衛華現在被拘留了，他一直說自己是被威脅的，想要見你一面，但都被我拒絕了。」
「你想見麼？」原湛在末尾補充了一句。
謝寧聽到這，閉眼思索了片刻，然後搖搖頭：「這種事就交給員警吧，我不想管了。」
原湛頓時露出一點意外的神色：「我還以為你會替衛華求情。」
謝甯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我又不是傻子，那些人明擺著就是想用衛華來絆住我，再來絆住我爸，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而且，如果我理會了衛華，那些人恐怕真的就會抓了衛華的弟弟去威脅他，讓他再做出更沒底線的事情來。何必呢？」
原湛沒料到謝甯居然思路這麼清晰，一時間也沉默了，過了片刻之後，原湛低聲道：「謝總說讓你醒了給他打個電話。」
謝寧微微一愣，連忙就坐直身體道：「手機給我。」
原湛這就掏出手機來遞給謝寧，自己又起身走了出去。
謝寧本來是想叫住原湛的，但他一記起昨晚的事情就微微沉默了，最終謝寧就還是看著原湛走出去，靜靜帶上了門。
謝寧在房間裡撥通了謝總的電話，而原湛則是靜靜站在走廊上等著。
原湛這會十分疲憊而且腦子亂成一團，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謝寧。
昨晚的事情雖然謝寧主動了，但他也並不是完全被動，而且謝寧還是受到了催情劑的影響，所以……其實他的責任反而更大一些。
原湛一向自詡是個冷靜的人，可這一次碰到這種事，他卻沒有把持住自己，連他自己都隱隱覺得有些挫敗和難受。
最重要的是……
以後他跟謝寧要怎麼相處？
原湛正在煩躁之際，忽然，樓梯口就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原湛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就對上了蘇陵那雙微微有些擔憂和急切的漂亮眸子。
原湛頓時便直起了身，微微皺眉，神情上也不由得帶了三分戒備。
蘇陵第一次見到原湛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下意識地便挑挑眉，接著他便道：「小寧出什麼事了？問題大麼？」
原湛臉上的肌肉僵了僵，只道：「他現在沒什麼問題了，你不用擔心。」
蘇陵眉頭微皺：「阿湛你有事情瞞我。」
原湛：……
蘇陵太瞭解原湛了，一見原湛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事情絕對沒有他想像中那麼簡單。
沉默了兩秒，蘇陵擺擺手，讓助理小吳先把果籃和補品放下離開，自己則是看了原湛一眼道：「阿湛過來說。」
原湛看著蘇陵這個舉動，心中忽然就憋悶不已，又異常煩躁——往常這種時候他或許會覺得蘇陵這樣比較貼心，可現在，他卻一點都不想跟蘇陵單獨說話了。
所以原湛沒動靜，而是冷冷道：「就在這說吧。」
蘇陵頓時就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然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謝寧病房的房門，道：「是出了什麼大事，讓你都這麼緊張。」
原湛薄唇抿成一線，並沒有直接回答蘇陵的話，而是沒頭沒腦地冷冷來了一句：「我後悔了。」
蘇陵：？
雖然隱約猜到了原湛要說的內容，但蘇陵仍是覺得不可思議，所以這會他就微微眯了眯眼，抬頭看向原湛。
原湛本來沒料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但現在說出了口，他反而覺得心裡像是有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半晌，原湛也抬起頭來，靜靜跟蘇陵對視，末了他道：「我跟謝寧不會離婚了，所以之前答應你的那些，都不算。」
蘇陵：？
片刻之後，蘇陵忽然微微笑了笑道：「阿湛，你又自作主張了是不是？你問過小寧本人的意見嗎？」
原湛神情驟然繃緊，可接著他就沉聲道：「無論他的意見是怎麼樣，我都是會負責任的，如果他不願意的話——」
說到這，原湛還不由自主地愣了愣，如果謝寧不願意不同他離婚，那……
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聰明如他已經猜出幾分，這會他就挑眉道：「阿湛你把小甯臨時標記了？」
原湛驟然一驚，臉色由青轉白，一旁的蘇陵一見，目光也不由得沉了幾分。
偏生在這時，房間裡傳來謝寧的聲音：「阿湛你還在外面嗎？我有事要問你。「
原湛聽到謝寧的聲音，也顧不得再跟蘇陵解釋什麼，就轉身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蘇陵見狀，目光閃了閃，也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謝甯本來以為外面只有原湛一個人，可沒想到一同進來的還有蘇陵，一時間也愣住了。
蘇陵最先微微一笑，出聲道：「小寧，你還好吧？」
謝寧愣了兩秒，默默一笑，道：「還好，陵哥怎麼來了？」
蘇陵正要說話，一旁的原湛忽然道：「能不能麻煩你先出去一下，謝寧有話同我講。」
蘇陵：……
謝寧：……
半晌，蘇陵淡淡看了原湛一眼，卻又微笑著望向謝寧道：「小寧？」
謝寧尷尬了兩秒，低聲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之後再說吧，陵哥來一趟也不容易。」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中憋悶，可也什麼都說不出口。
下一秒，原湛就咬了一下牙，低聲道：「那你們聊，我出去一趟。」
說著，原湛轉身就走。
謝甯還不明白原湛為什麼突然生氣，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還異常尷尬了。
一旁的蘇陵見了，無奈地笑了笑，末了他回頭看向謝寧道：「阿湛還是這麼個倔強脾氣，倒是耽誤了你的好意。」
謝甯聽到蘇陵這麼說，便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抿唇沒有說話。
蘇陵其實說的沒錯，他剛才潛意識裡就把原湛當成自己人，把蘇陵當成客人了，所以才會那麼說。
結果原湛自己卻會錯意了。
蘇陵看著謝寧有些小失落的表情，眸光暗了暗，但緊接著他就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走上前來道：「聽說小寧你昨晚被人綁架？那人抓到了嗎？你受傷沒有——」
蘇陵的話音未落，他就臉色微變，因為他已經嗅到謝寧身上那同尋常不一樣的資訊素味道，完全沒有之前那麼乾淨青澀，但交錯著另外一種沉穩但充滿侵略性質的資訊素氣息，讓謝寧整個人反而變得愈發成熟飽滿了一些……而這，絕對不能夠是臨時標記所帶來的結果……
「小甯你跟阿湛……」蘇陵神色變幻，有些難以相信地道。
蘇陵露出這個表情，謝寧就已經猜到他知道了，而且謝甯也清楚，這個ABO世界，發生這種事，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人的。
所以沉默了一秒，謝寧有些無奈但還算平靜地笑了笑道：「意外而已，挺……一言難盡的。」
蘇陵先前看著原湛的態度，其實已經做了很壞的打算，但現在他看著謝寧露出來的表情，心中又不由得生出一點微微的期望來。
接著，蘇陵又不動聲色地笑道：「我說呢，怪不得我剛剛遇到阿湛，他說他不想跟小寧你離婚了。」
謝寧：？？？
「這……」謝寧臉上實在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來，過了半晌，謝寧撓撓頭，小聲道：「阿湛可能是會錯什麼意了吧？我可什麼都沒說。」
蘇陵見到這樣的謝寧，心中便徹底有了底，接著他便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謝寧的頭髮道：「沒關係，阿湛這人我知道的，就愛腦補，你跟他講清楚其實就沒事了。」
謝甯聞言，有點尷尬又有點心事重重地「嗯」了一聲。
蘇陵探聽到了謝寧的想法，之後就絕口不提這件事，又微笑著寒暄了兩句，便留下了禮物自己離開了。
蘇陵走後，謝寧一個人坐在病房裡，想著蘇陵剛剛說的關於原湛的話題，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而這邊謝寧自己還沒理清頭緒，原湛就已經默默走進了房間來。
見到原湛，謝寧下意識地一驚，忍不住就微微坐直了身體。
原湛見狀，眉頭一皺，就沉聲道：「蘇陵跟你說了什麼嗎？」
謝甯聞言，臉色變了變，但他很快就咳嗽了一聲，就轉移話題道：「剛剛我想起一件事，想問一問阿湛你，不知道阿湛清不清楚內情？」
原湛見到謝寧這麼問，其實就猜到蘇陵已經說了什麼，但這會他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默默道：「你問吧。」
謝寧微微松了一口氣，接著就遲疑道：「其實如果是綁架，那些人完全可以讓衛華只對我下迷藥，可為什麼還要下□□？是背後主使的意思，還是衛華的意思？」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神色也略略一滯，接著他就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一些的最新的綁架新聞，你沒看過嗎？」
謝寧：？
原湛見到謝寧的表情，便微微呼出一口氣，低聲道：「有些綁架犯，會專挑弱質Omega下手，然後給他們注射□□，這樣就能夠更快地威脅被綁架的Omega家人，讓他們儘快將贖金給打到帳戶上。畢竟……發情期的Omega如果沒辦法在有效時間得到抑制劑的話，非死即瘋。」
謝寧聽到最後一個詞，忍不住就微微打了個哆嗦，太噁心了。
原湛看到謝寧那個表情，自己默默咬了一下嘴唇，便低聲道：「好在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謝寧這會早就把追究到底是誰想害他的心思拋到了腦後，只是一陣後怕，半晌，謝寧抿唇點點頭，道：「嗯，我知道。」
原湛目光動了動，原本還想再問謝甯關於蘇陵剛才跟他講話的內容時，謝寧卻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抬頭看向原湛，然後道：「阿湛你不用擔心。」
原湛：？
謝寧抿了一下嘴唇，認真道：「我不會拿這次的事情道德綁架你的，等這部戲拍完之後，我們就還是按照原計劃，把手續辦了吧。」
原湛：……
看著原湛臉上露出的，難以置信的表情，謝寧又寬慰地笑了笑道：「我知道阿湛你性格比較保守，但現在又不是什麼封建社會，誰說睡一覺就要鎖死啊。我說沒事就沒事、」
原湛本來心裡已經醞釀了一堆的話，可在聽到謝寧說的那句‘我說沒事就沒事’之後，他徹底卡殼了。
是啊。如果謝寧自己都覺得沒事。
他有什麼理由……
看著原湛臉上顏色青白變幻，謝寧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戳到了他的自尊心，只能低聲道：「阿湛？」
原湛驟然回過神來，看著謝甯平靜柔軟又明亮的眸子，忽然什麼抱怨和吐苦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原湛有些頹然地閉了閉眼，低聲道：「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第40章 酸酸
原湛這句話說出來，謝寧便忍不住抬頭靜靜看了他一眼。
他總覺得原湛自從昨晚之後，情緒就有點不太對，但具體哪裡不對，謝寧也說不出來。
所以僵持了一下，謝寧就露出一個安慰的笑臉道：「阿湛你要不要回去酒店休息一下，你是不是今天都沒怎麼睡過？」
原湛其實剛才說出那句話就有點後悔，他這會想辯解，但偏偏謝寧又說了這麼一句話。
而原湛此刻內心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表白」，就低聲道：「我就在旁邊休息一下好了。」
謝寧：？
他其實是想讓原湛回酒店，這樣他就可以打一會遊戲了，但沒想到原湛會主動留下來。
不過原湛都開口了，謝甯看著原湛那憔悴的俊美面容和佈滿血絲的雙眼，也沒法說什麼，就微微笑了笑道：「好，那阿湛你休息吧。」
原湛點了點頭，就抬手脫下了外面的風衣掛在衣架上，然後就躺到了一旁的那張床上。
謝甯看了原湛一眼，就默默拿出耳機，插在手機上，然後開始打一款單機遊戲。
而這邊原湛躺到床上，卻並沒有立即想睡的意願，一方面是熬夜已經熬過頭了，整個人反而有點虛脫的興奮感，太陽穴突突跳，根本睡不著，一方面……
謝寧就在他旁邊，他怎麼睡得著？
糾結了半晌，原湛還是悄悄別過頭看了一眼謝寧的狀態，偏偏卻發現謝寧聚精會神在玩遊戲並沒有關注他自己，於是他就忍不住內心有些失落地咬了一下嘴唇。
可即便是他這樣，謝寧也沒法聽到他內心的小九九，仍是專心致志地打遊戲。
等了許久不見謝寧看自己，原湛在寂寞之中只好也掏出了手機。
原湛先是刷了一下微博，結果這兩天劇組正好在行銷，一刷，首頁和廣場就全是蘇陵穿著古裝，含笑飄逸的全身照，白衣瀟灑，黑髮飛揚，那造型還是謝寧給做的……
原湛：……
帶著鬱悶和憤懣的心情，原湛恨恨關掉了微博，又打開了自己平常逛的那幾個金融論壇。
原湛逛的那些金融論壇是一個大型論壇的子分區，而大型論壇最熱的區域就是灌水區和情感交流區，平時裡原湛看到那兩個子分區的「hot」飄在頂上，總有點嗤之以鼻，覺得就是閒人太多了，才會讓那種分區那麼火。
但今天原湛看到之後，罕見地遲疑了一下，然後就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原湛從沒逛過情感交流區，這會一點進去，就看到無數令他閃瞎眼的帖子。
[樹洞]老婆綠了我，小三是我上司，我是忍還是狠？
[求助]結婚之後老公老是出差，他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灌水]C城的壇友有嗎？今晚在群星水匯有熱情聚會趴，一起來嗨啊！
[求助]牡丹Omega，目前還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不想相親，各位壇友有什麼好的脫單辦法麼？
[樹洞]我是個beta，但alpha男朋友老是不愛肢體接觸，今天才發現他居然喜歡alpha？還天天點贊他肌肉alpha學長的微博，兩人也有私信來往，騷話滿滿，我是不是該去撕了這對姦夫？
原湛雖然算是個已婚人士，但這也並不妨礙他對感情這塊一竅不通，這會看到這麼多勁爆的帖子，他可憐的小心臟都快驚炸了。
半晌，原湛回過味來，思索了半天，就自己咬牙也編輯了一條帖子發上去。
內容如下。
[求助]我跟形婚的Omega發生了關係之後現在有點喜歡他了，但他說讓我不要在意，以後還是要離婚的，我該怎麼辦？
第一次發帖，原湛還是十分糾結的，因為他也擔心自己會不會被認出來，還幾次換了一下措辭，確認了沒事才發上去。
可由於原湛這帖子實在是寫的黏糊平淡，沒有什麼吸引眼球的地方，導致過了半天，都沒有人回復。
原湛：……
眼看帖子已經被刷到了第二頁都沒人回復，原湛抿了一下嘴唇，準備自己頂貼回復一下，結果剛點進帖子，後臺就提示他有新回復了。
原湛目光一動，連忙就點了進去。
然後，他就帶著一點期冀的心情定睛一看——
？？？
………
用戶gbjhhasw：╭ァ小哥哥，亱晚好寂寞啊，看A＋V：419ilove
原湛以前經常混的金融論壇因為對用戶審核比較嚴格，加上版主限制了新號多少天之內不能發言，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次，也算是原湛珍貴的第一次了……
但這個第一次體驗並不好，所以原湛先是黑著臉，有些氣急敗壞地舉報了那個小號，然後又刪除了回帖。
接著原湛又等了大約一分鐘，等來了第二條回帖。
用心飛翔：哥們，爆個照看看？
原湛：？？？
然後他就回復道：為什麼要爆照？
用心飛翔：你是alpha嗎？
原湛忍著疑惑回復：是啊。
用心飛翔：是臨時標記還是完全標記？
原湛：……
過了大約半分鐘，用心飛翔回復了。
用心飛翔：哥們，恕我直言，一般這種情況，不是你活不好就是你長得醜，撤了吧。
原湛：？？？
然後原湛就憤怒回擊用心飛翔：你才長得醜！
用心飛翔：活不好？那完了，下面的壇友可以退下了。
原湛：！！！
第二次，原湛在同一個論壇被人氣的半死，還只是在短短十分鐘之內。
不過，因為原湛方才跟用心飛翔一來一往的回復，導致帖子一直被頂上去，也就來了不少人圍觀。
兔八哥：其實我倒覺得不是活好跟長相的問題，可能是相處太久，太熟悉反而沒感覺了。
三木森：這跟炮友轉正有什麼區別？一開始說好了形婚就別談感情啊，不過……你是alpha啊，睡過都不行，那確實有點慘。
舊事無聲：只有我關注的點在樓主老哥你到底告白了嗎？怎麼瞅著就是你暗戀呢？
原湛把帖子一條條看下來，看到舊事無聲那一條，他心中一動，就默默回復了過去。
原野：沒有……我感覺他不喜歡我。
原湛這麼一條回復下去，瞬間就炸鍋了。
羅羅：綠？？？
心在桃源：Omega出來編帖子也長點心好吧？你見過哪個alpha這麼矯情？
蕭邦：槽多無口，就算不是綠，沒告白就開始腦補了，就算是個Omega也夠戲精了。
天使愛美麗：哥們，不是我說，一個alpha活成你這樣，也挺窩囊的。
原湛何曾見過這種陣勢，一時間差點被罵得懷疑人生直接刪帖，但好在他抗壓能力還算可以，所以看著那些回帖，原湛在氣憤之餘，自己也忍不住反思了一下。
反思了半天，原湛覺得：好像……那些人說的也有道理，他確實沒有告白，謝寧也不知道他的心思。
於是糾結了一下，原湛就還是默默返回帖子，發了一條道歉。
原野：很抱歉給大家帶來了誤會，新人第一次發帖，可能不太懂規矩。但我確實是alpha，帖子也不是綠帖，真的是誠心想問問意見。
平時原湛在現實裡怎麼可能如此低三下四，但剛剛他確實是被論壇這群人的戰鬥力給驚到了，也慫了一點，最關鍵的是……
除了論壇，原湛也找不到第二個地方可以讓他詢問這種問題了。
而原湛道完歉之後，有些人依然罵罵咧咧，但也有不少人就原諒了他，並看出他可能真的就是個新手，所以耐心給了一點意見。
沒有感情的殺手：Omega都是要哄要寵的，你多買點花，噓寒問暖一下，不就得了？
阿森：建議慢慢來，溫水煮青蛙，實在不行就拖著不離，然後弄上床，Omega嘛，容易口是心非，讓他嘗到甜頭就沒事了。
吃瓜群眾：摸清楚人家的愛好，找點共同語言，慢慢深入，人家喜歡霸道總裁就壁咚，喜歡溫柔的就細水長流，多簡單的事？睡都睡過了，只要你用點心，對方多半就不會再拿喬的。哎，還有記住了，時機不到千萬別表白！
這會原湛就認真看著大家的意見，分析之後，他就覺得有些有點用，有些似乎沒用。但最終，原湛還是選擇把那些回復全部都記錄了下來，放到記事本裡，準備日後都實踐一下。
不管了，都記下來嘗試一下，總有一條有用吧？
原湛如是想。
想著，他又忍不住回頭默默看了一眼對面床上的謝甯，謝寧這會已經沒打遊戲了，而是在看一個搞笑視頻，怕發出聲音打擾到原湛，他還盡力咬著嘴唇，悶悶小聲地笑。
原湛見狀，心中微動，就忍不住想——看這樣子，起碼謝寧還是在乎他的吧？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覺謝寧的這些優點呢？
謝寧對此一無所覺，就繼續看著視頻咬著嘴唇默默傻笑。
原湛看著謝寧笑著露出小酒窩的可愛臉蛋，在沒人注意的地方，唇邊也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淡笑來。
•
過了兩三天，謝寧就出院了。而因為謝寧出了這種事，所以謝總也不放心把謝寧繼續留在劇組了。
聽說謝寧出院了，之後的幾天，謝總還打了好幾次電話都催謝寧快點回去，甚至說謝寧如果不回去，他就要親自來接人了。
謝寧挺無奈的，只有陪著笑拖時間，然後藉口說身體不舒服，不能坐車，讓謝總給自己寬限個十來天。
謝總畢竟還是寵謝寧，聽了這話，也就勉強同意，並且嚴令原湛好好照顧謝寧。
他哪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打的是另外的算盤。
謝寧本來是打算等劇組戲拍完，然後就去跟原湛辦手續，免得謝總不讓他們倆離婚。
可現在只剩下十多天，他也是愁，還得找個原湛有空的時間偷摸出去離婚，搞不好還容易被劇組蹲的狗仔盯上，哎……
就這麼想著，搞得謝寧這幾天吃東西都不香了。
不過說起吃的，謝寧總覺得這幾天原湛有點奇怪？
以前倒是還好，原湛雖然彆扭，但起碼能正常溝通，可這幾天感覺下來……
謝甯總覺得原湛是不是中邪了？
不僅主動要求跟他一起打遊戲，甚至還會在遊戲裡給他買時裝，還每天都讓陳助理給他準備優酪乳和新鮮水果。
謝寧：……
就好像現在。
還沒到吃飯時間，原湛就又默默拿出了手機，一臉認真地問謝寧：「要一起打遊戲嗎？」
謝寧沉默了兩秒，搖頭尬笑道：「暫時沒什麼玩的興趣。」
原湛目光動了動，就收起了手機，露出一點失落的神色，道：「那好吧。」
謝寧：？？？
這怎麼還就失落上了呢？
謝寧深深的迷茫了。
他是打死也不肯相信原湛喜歡上他的。
而且……原湛除了找他打遊戲給他弄點水果之外也沒有別的舉動了啊？
其實謝甯不知道，原湛在經過徹夜分析之後，最精准有效的得出了一條結論，那就是謝寧最喜歡打遊戲。
所以打遊戲應該是最快最迅速拉近兩人距離的方式，於是趁著這幾天，原湛就不分時間地點場合開始跟謝寧約遊戲，爭取快速上分。
至於送花這些，原湛自己還是覺得有點羞恥，就換成了水果和優酪乳。
而且原湛覺得，水果和優酪乳比鮮花實用多了，還健康又營養。
至於現在，謝寧第一次拒絕了原湛的遊戲邀請之後，原湛就腦子當機了。
他是真的沒有追人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謝寧這會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腦子裡叮了一聲，然後他就看向原湛默默笑道：「阿湛你為什麼老是找我打遊戲啊。」
原湛：……
半晌，原湛低聲認真道：「我覺得你好像比較喜歡打遊戲。」所以，我想陪你做你喜歡的事。
後面半句原湛當然沒有說出來，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挺明顯了。
而謝寧聽了，則是徹底恍然，接著他就笑笑道：「阿湛你別放心，我沒有抑鬱，也不會那麼脆弱的。」
原湛：？？？
看到原湛的表情，謝寧又微笑著補充道：「阿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真的沒事，以後阿湛你還是專注劇組的事情吧，不然這樣也挺累的。」
原湛：……
半晌，原湛閉了閉眼，低聲道：「我沒覺得累，也沒覺得你抑鬱了。」
謝寧：……
一片死寂之後，謝寧有些尷尬地笑笑道：「哦，那是我想錯了。」
說完，謝寧就默默站起身來，準備去給自己倒一杯熱水喝。
原湛這會心頭一震，直覺告訴他謝寧討厭他了，於是他下意識地就道：「你去哪？」
謝寧：？？？
接著謝寧就莫名其妙回過頭來，看了原湛一眼，又隨手指了指外面道：「我渴了，去倒杯熱水喝。」
原湛聞言，微微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又主動起身道：「還是我來吧。」
原湛這樣的殷勤讓謝寧有點不自在，但謝寧總覺得如果他要是不答應原湛，原湛估計又會瞎彆扭，所以思考了一下，謝寧也就由著原湛去了。
過了不多會，原湛倒了水回來，竟然還是蜂蜜檸檬水，冒著一絲絲白白的熱氣。
這會謝寧嗅著那酸酸甜甜的香味，就覺得心神爽朗了不少。
目光一動，謝寧就笑意吟吟地接過杯子來，道：「阿湛好細心啊。」
說完謝寧就眯起眼，慢慢喝了一口。
確實是很酸甜爽口的味道，還暖暖的，喝下去很舒服，於是喝完兩口謝寧又笑了笑。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的笑意，剛剛還有點陰霾的心情不自覺就好了很多。
其實那蜂蜜檸檬茶還是陳助理放在那的，原湛剛才只是覺得白水太寡淡了，又覺得謝寧喜歡甜食，應該不會排斥，就順便加了兩勺。
沒想到居然還瞎貓撞上死耗子了，想到這，原湛就不自覺地淡淡笑了笑。
謝寧這邊喝了兩口蜂蜜檸檬水，就發覺原湛一直靜靜看著他，眼睛裡好像還帶著一點探詢的光芒，尤其是嘴角那一抹蜜汁淡笑……
謝寧頭皮有點發毛，這會便咳嗽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杯子，笑笑道：「這個茶還挺好喝的，阿湛你也可以試試。」
原湛這會堪堪回過神來，他看著謝甯溫柔明亮的眼睛，目光一動，下意識地就伸手拿過了謝寧的杯子，然後喝了一口。
謝寧：？？？
而原湛這會還沒覺察到謝寧的表情已經從淡定變成了驚悚，喝了一口沒品嘗出來細節，還又認真喝了一口。
片刻之後，原湛就皺了皺眉頭，放下茶杯批判道：「這裡面香精和人工調味劑太多了，你要是喜歡的話，回去可以讓陳姨買新鮮的檸檬和蜂蜜來做，新西蘭的麥盧卡蜂蜜還行，新奇士的檸檬也不錯，出來的味道應該比這個強。「
謝甯本來見到原湛拿了他的杯子喝水時還是一臉震驚，但這會聽到原湛竟然這麼認真地跟他分析起了檸檬和蜂蜜哪裡好，愣了兩秒，臉上神情變幻多端，最後就還是忍不住默默笑了起來。
原湛：……
「我哪裡說錯了嗎？」原湛一臉懵逼。
謝寧搖了搖頭，忍著笑，認真肯定道：「沒什麼，阿湛你說的挺好的，很有道理。」
原湛聞言，神色頓時也緩和了不少，然後他就認真道：「蜂蜜和檸檬都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也有利身體健康，多喝點也沒關係。」
謝寧抿了抿唇，心裡狂笑不止，快要忍出胃痛，嘴上只道：「嗯。」
原湛這會靜靜看了謝寧一眼，正想說點什麼，目光又落到了桌子上的杯子上，接著他就臉色變了變，低道：「抱歉……我剛才喝了你的杯子。」
原湛不說，謝甯其實已經把這件事忘了，這會原湛又提起來，謝寧連忙就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阿湛你想喝就拿去喝吧，我也不渴了。」
說著，謝寧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湛心頭一動，目光也追隨著他去了。
謝寧見狀，連忙就道：「我去睡個午覺，阿湛你忙你的。」
原湛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目送著謝寧進了裡面房間，躺到床上，原湛這會目光動了動，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已經沒有冒出白氣的，裝著檸檬蜂蜜水的杯子。
片刻之後，原湛伸手再次把杯子端了起來，然後他就默默轉了一下杯沿，轉到謝寧剛才喝過的那個地方，才又湊上去抿了一口。
其實坐了這麼一會，杯沿早就幹了，但原湛喝了一口茶，卻隱約覺得那蜂蜜檸檬的水的味道好像沒有一開始那麼劣質了，好像還帶著一絲絲的清甜？
究竟是謝寧殘留的資訊素味道，還是他自己想太多，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謝寧這邊呢，他只是覺得原湛有點奇怪，所以想避開一點，並不是想睡覺。
可偏偏這幾天原湛都似乎是怕謝寧再生病一般，習慣性地一進門就把空調開得很高。因此，謝寧坐著看了沒一會手機，就自己暈暈乎乎想睡了。
老實說，自從跟原湛發生關係之後，謝寧別的沒感覺，反而覺得身體素質好了一些，人也清爽了很多，力氣還大了，更不會像以前那麼隨便掐一下就痛，或者流眼淚。
唯一的麻煩就是嗜睡，比以前格外嗜睡，基本上要是沒什麼事，謝寧能昏天黑地睡上十四個小時，胃口還變得好了很多。
不過謝甯把這歸結於迷藥和被完全標記之後的後遺症，想著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於是這會謝寧一打哈欠，就隨手放了手機，然後熄了燈，鑽進了被窩裡。
謝甯這邊一熄燈，原湛就敏銳地聽到了聲響，便默默回過頭去。
隔著一層水晶簾子，原湛朝那張睡著謝寧的大床看了一眼。
原湛這一眼看去也就只能看到一個微微隆起的白色大包，和謝寧露在白色枕頭邊緣的一點黑髮，別的，一點都看不清——謝寧整個人都陷進被子裡去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像是草原上獅子等待獵物一般，原湛此刻的耐性有點超乎尋常。
終於，在原湛敏銳地覺察到謝甯那邊完全再沒有翻身和細碎的動靜時，他就默默站起了身，朝床邊走去。
半分鐘之後，原湛靜靜停在了床邊，而謝寧這時已經睡熟了，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被子裡，只露出一點點鼻子和一雙眼睛。
原湛見狀，微微皺眉，就靜靜伸出手，將擋住謝寧鼻孔的那一點被子給掀了下來。
第41章 協議
謝寧鼻子被棉被蹭過，只覺得微微發癢，在夢裡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噴嚏。
原湛被謝寧這麼一下驚得不輕，手都僵在了空中，半晌不敢動彈。
好在謝寧這會只是皺了皺鼻子，也沒睜開眼，很快，他就在被子裡拱了拱，又睡過去了。
原湛虛驚一場，但之後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萬一謝寧真的醒來，自己要怎麼解釋。
所以在再次等到謝寧睡著之後，原湛目光動了動，就靜靜坐在床邊，看著謝甯的睡顏，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謝寧睡著的時候五官十分柔和，但似乎是因為被完全標記過的緣故，這幾天原湛瞅著謝寧的模樣，總覺得他像是長開了一半，臉型也不再是那種粉團的柔軟，而是漸漸帶了一點玉質的溫潤輪廓感。
這種變化或許別人覺察不到，但原湛卻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想著，原湛心裡微微一癢，一下子又忘了剛才發生的教訓，就忍不住默默伸出手，撫上了謝寧的側臉。
謝寧這幾天雖然吃得多，但人卻不見胖，甚至臉還更小了一點，尖尖的，十分惹人憐愛，皮膚仍是瑩潤細膩，只不過沒有從前那麼綿軟，更多了一分瓷器一般的光滑觸感。
摸著摸著，原湛就有點上癮。
一不小心，原湛的手掌就碰上了謝寧的眼睫，謝寧睫毛立刻就顫了顫，在他手心一撓，微微發癢。
原湛當即就收回手，以為謝寧醒了，但過了一會，謝寧也只是用小臉在棉被上輕輕蹭了蹭，並沒有別的舉動。
原湛見狀，便微微吐出一口氣來，自己撫了撫胸口——虛驚一場。
再接著看了一會，原湛便忍不住自己也解開大衣，躺到了謝寧的身側，然後拉上了被子。
原湛其實不困，只是想跟謝寧睡在一個被窩。可躺進被子裡之後，熱熱的空調吹著，身邊還包圍著謝寧身上散發出來的，已經日趨成熟誘人的香甜Omega氣息，他一個不留神，便也微微打起了哈欠。
可謝寧就在身旁，原湛看著又捨不得閉眼。
看了半晌，原湛眼睛微微有點酸，然後他望著近在咫尺的謝寧的柔軟面龐，便神不知鬼不覺地默默湊上去，在那宛如白雪一般細膩柔軟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吻完，原湛自己先愣了愣，反倒是默默紅了耳根，然後他就把臉也藏進了被子裡。
結果過了好一會，原湛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最後默默看了謝寧一眼，接著，他就滿足的閉上眼，也睡了過去。
兩人這一覺就一直睡到了太陽落山。
謝寧先醒過來的，他沒有發覺原湛在身邊，就很隨意的坐了起來，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
他這麼一動，原湛也醒了。
謝甯這會才發覺原來原湛也睡在一旁，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原湛神色卻十分自然，就默默坐直了身體，低聲道：「醒了？」
謝寧愣了一秒，還是有點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嗯……你也午睡了？」
原湛罕見地沖謝寧笑了笑，道：「你怎麼這個表情，不歡迎我睡麼？」
謝甯看著原湛俊美臉上露出的一點淡笑，和他微顯淩亂的頭髮，不由得心頭一跳，但接著他連忙道：「沒有沒有。」
原湛這時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隨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便低聲問：「晚上想吃什麼？」
原湛睡醒之後的嗓音沒有平日那種冰冷和韌性，反而是帶著一點沙啞的磁性，十分溫和好聽。
謝寧這會聽了，目光動了動，便道：「點外賣嗎？我不想出去。」
原湛聞言，就打開手機上的外賣軟體，然後遞過來給謝寧道：「你選吧。」
謝寧頓時有點受寵若驚，接著他就道：「不不不，我還是用我手機自己看吧。」
原湛默默皺眉。
兩人糾結了一會，最終謝寧還是沒有掏出手機，而是默默湊過去，就著原湛的手機慢慢看菜品。
「你不是喜歡這家的山藥蒸排骨嗎？」原湛點進了一家粵菜館的介面，低聲道。
謝寧抿著唇搖搖頭：「今天不想吃肉，想吃點清淡的。」
原湛「嗯」了一聲，又換了一家店，翻了幾下道：「宋嫂魚羹呢？比較清淡。」
「這個還行。」
於是原湛就加進了購物車。
之後兩人又湊在一起，絮絮地說這話，選了一會，最後選了四五樣菜和一個甜品，原湛就付款了。
選完之後，原湛從床上坐起來，披上大衣，然後拍了拍被子道：「起來吧，等會去外面吃。」
謝寧正拿著手機準備打遊戲，聽到原湛這話，很是不情願，但扭捏了一會，他還是下了床。
原湛這時已經把外面客廳的燈打開了，屋子裡一亮起來，剛剛那種混沌黑暗的感覺就消失殆盡，謝寧的萎靡也散開了不少。
這會謝寧默默打了個哈欠，就走到沙發前，盤腿坐下，手裡開始擺弄手機。
原湛這會已經倒了兩杯溫水過來。
謝寧見狀，就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原湛就把裝著溫水的水杯遞給謝寧。
謝寧這會雖然仍是不太習慣原湛的殷勤，但也不會像一開始那麼尷尬了，所以這會他默默接過來，道了謝，就很自然地喝了一口。
原湛這時也順勢在謝寧身邊坐下。
兩人還是第一次在這麼平靜的氛圍下坐在一塊，謝寧喝了兩口水，心裡動了動，忍不住就回頭看了原湛一眼。
結果原湛也在回頭看他，兩人目光對視，謝寧忽然就笑了笑道：「阿湛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原湛神色微微一變，接著他就否認道：「沒有。」
謝甯聞言，倒也沒繼續追究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道：「再過幾天我就得回家了，你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啊？」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神色就變了變，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道：「最近劇組有點忙——你有什麼事麼？」
謝甯聽到原湛說劇組有點忙的時候就有些頭痛，但想了想，謝寧覺得這事也不能再拖，就索性坦誠道：「阿湛，咱們這事如果被我爸知道了，估計是不能離婚的，所以你這兩天能不能跟劇組請個假，我們去把手續辦了？」
咯噔一聲，原湛的玻璃心碎了。
但這會原湛還是強作鎮定地道：「為什麼突然提這件事？」
謝寧：？？？
「這件事不是我們一早就商量好的嗎？」謝寧奇道。
原湛抿著唇，不說話了。
謝寧一見，只當是劇組真的很忙，連忙又道：「要真的這麼忙的話，我去網上下份離婚協議書，你簽個字就行，我自己拿去民政局辦手續也可以。」
原湛：……
尷尬的沉默。
謝甯也不知道原湛是怎麼了，情緒突然就變得低沉，但他也不好多問，只有默默坐在一旁。
而原湛這邊沉默了很久，就只淡淡擠出一句：「到時候再說吧。」
謝寧一聽，頓時就覺得不對勁了——正常人說這句話多半就是逃避的意思，可原湛為什麼要逃避離婚呢？他不是一直都想離婚的嗎？
謝甯正在糾結原湛為什麼口風突然變來變去，這邊，送外賣的就上了門。
原湛聽到門鈴聲，反倒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接著他便靜靜看了一眼謝寧，然後就起身去拿外賣了。
謝寧這會也回過神來，惦記著甜絲絲的糯米藕和清香可口的宋嫂魚羹，他就忍不住抬頭朝門外望去。
原湛本來也算是強打精神去開門，結果門一開，原湛的臉色就變了。
外賣是送來了沒錯，但站在門口的並不是外賣小哥，而是蘇陵。
原湛見到蘇陵，目光一沉，接著他就皺眉道：「怎麼是你？」
蘇陵微微一笑，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飯盒道：「我來看看小甯，正好碰到送外賣的，就讓他先下樓了。」
蘇陵這理由實在是太光明正大，導致這下原湛也沒法攔著蘇陵了，最終原湛默默磨了一下後槽牙，就測過身來，還是讓蘇陵進了房間。
謝寧正在探頭看呢，一看到蘇陵，不由得眼前一亮道：「陵哥你來了。」
蘇陵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把手裡的飯盒放在茶几上，便湊上來摸摸謝寧的頭道：「來了，你這幾天感覺怎麼樣？身體好點沒有？」
謝甯一把抓住蘇陵的手，歪頭笑道：「早就沒事了，陵哥你真好。」
原湛這會關門進來，看見謝甯跟蘇陵兩人的樣子，目光就暗了幾分，接著他便一個人默默走到茶几前，將一份份打包好的菜都打開。
謝寧見了，目光微動，也不跟原湛說話，只對蘇陵笑道：「陵哥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點？」
蘇陵這會就默默笑道：「還沒呢，也沒想到你們吃飯這麼早，這倒是像我來蹭吃蹭喝的了。」
原湛聽到這，擺菜的動作便微微一滯，接著，不出他所料，謝寧果然就一口否認道：「哪有？陵哥怎麼會像是蹭飯的，之前陵哥請我吃過好幾次東西吧，這次我請陵哥一次，也不算什麼。」
蘇陵微微一笑，就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蘇陵這會笑的時候臉是對著謝寧的，可目光卻往原湛這邊瞟了瞟。
原湛分明看見了，可也不能多說什麼，只有暗中吃癟。
點的菜都是謝寧喜歡的，蘇陵又溫柔會說話，一頓飯吃下來歡聲笑語的，房間裡的氣氛都活潑了不少，還真的是讓謝甯特別開心。
原湛見了，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可又不能攔著不讓。
真是憋壞了他。
吃一頓飯吃進去三缸醋和一壇□□，原湛這也算是破了紀錄。
可惜這世上倒楣事從來都是一樁連著一樁。
偏生在吃完飯之後，原湛下樓扔垃圾的時候，蘇陵還特意叫住了他。
原湛這會情緒不佳，本來懶得理會蘇陵，結果蘇陵就立在原湛對面微微笑道：「阿湛，這次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要追的人可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手。我可記得，小寧說過你們倆不久之後就會離婚。」
原湛聞言，當即就炸了，接著他便冷冷道：「你到底是故意跟我對著幹還是真的喜歡小寧？」
原湛這話說出口，就見到蘇陵的神情滯了滯。
但片刻之後，蘇陵便抬頭看向他，微微一笑：「其實都有。畢竟以前因為你的黏糊，我們倆錯過了，所以現在我不想再因為你的黏糊又錯過一次到手的機會，懂了嗎？」
原湛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攥緊了拳頭，道：「可你根本就沒有那麼喜歡謝寧。」
「那難道你就有嗎？」蘇陵略帶諷刺地反問。
原湛驟然怔住。
蘇陵這會就略帶嘲諷地輕笑一聲道：「我即便是騙，也能騙得小寧一輩子都幸福，可阿湛你呢？你根本就沒學會怎麼去愛人。你連騙，都做不到。」
原湛漲紅了臉，可偏偏就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是喜歡謝寧，他可以確定，但蘇陵這麼一說，他又一下子蔫了。
沒錯，他確實不如蘇陵溫柔也不如蘇陵會體貼人……
蘇陵看著原湛又急又氣又不敢反駁的樣子，心中卻莫名酸了酸——以前原湛只會為了他這樣，可現在，換人了。
所以這會，蘇陵反而還笑了一笑，淡淡道：「是啊，一個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人，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他有愛人的能力。」
原湛聽到這，一向遲鈍的他，似乎也在這一刻覺察出什麼，然後他就忍不住抿唇看向蘇陵。
偏生這時蘇陵已經不動聲色地別過了頭去，轉身輕輕丟下一句：「算了，走了。」
原湛見狀，心中一動，嘴唇張合了兩下，像是想要叫住蘇陵，但最終，他還是默默將薄唇抿成了一線，任由蘇陵在他眼前一點點消失。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已經錯過了。
原湛知道自己不夠大膽，但他也不是拎不清。
所以，那一聲他沒有叫出口，也沒有上前攔住蘇陵。
而此刻，在原湛沒看到的地方，蘇陵眼睛，微微有點發紅——這一次，大概真的就是錯過了。
•
回到酒店之後，原湛罕見的沒有先前對謝甯那麼殷勤了，而是自己默默走到外面的書桌前，打開了筆記型電腦，看起了公司的一些材料。
一邊看，原湛卻忍不住一邊回想著蘇陵說過的那些話。
——一個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人，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他有愛人的能力。
——我即便是騙，也能騙得小寧一輩子都幸福，可阿湛你呢？你根本就沒學會怎麼去愛人。你連騙，都做不到。
原湛忽然就長出一口氣，十分煩躁地伸手抱住了頭。
自從蘇陵說他也喜歡謝甯之後，原湛就發覺，他們倆關係裡最後的那一點隱秘的默契和溫暖都被徹底撕碎了。
又或者說，其實原湛自己都在逃避。
不過，原湛現在確實沒辦法自我欺騙了。
因為即便蘇陵不說，原湛也能感覺得到，謝寧明顯是跟蘇陵更親密一點，他……只是那個局外人。
至於蘇陵更是……
正在原湛腦子亂成一團，太陽穴都漲的發痛之際，忽然，一杯熱熱的蜂蜜檸檬水就靜靜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內。
原湛心頭一跳，連忙抬起頭，然後他就對上謝甯那雙明亮的眸子。
謝甯見原湛抬頭，就靜靜笑了笑道：「工作累的話就喝點熱的，再休息一會，阿湛你老是這樣身體也吃不消啊。」
原湛其實並沒有在工作，而聽到謝寧這話，他忽然就泄了口氣，隨即他便抬手合上了筆記本，然後端起蜂蜜檸檬水喝了一口。
喝完，原湛便略略吐出一口氣，覺得身體真的莫名放鬆了許多。
然後他便低聲道：「謝謝。」
謝甯聞言，微微一笑，也沒接話，只道：「好了，我先去休息了，你忙完記得關燈。」
原湛目光一動，正想說點什麼，謝寧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而這會，原湛端著一杯冒著嫋嫋熱氣的蜂蜜檸檬水，看著謝寧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呆，最終原湛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嗯，甜的。
一口一口，喝完手頭的蜂蜜檸檬水，原湛放下杯子，就覺得胸口那一塊滯澀僵化的地方一點點化開了，整個人也不再像方才那麼疲憊麻痹。
坐在桌子前，原湛又發了一會呆，便推開椅子，起身進了浴室——算了，與其在這無端煩惱，不如順其自然吧。
沖完澡，原湛換上睡衣，就關掉了外面的燈，摸黑走進了裡面的臥室。
謝寧早就睡著了，老老實實地側著身子，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略略蜷縮著身體縮在被子裡。
原湛見了，唇邊不自覺地顯出一絲淡笑，然後也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然後，原湛就伸出手，輕輕摟住了謝寧的肩膀，然後就這麼側著頭，靜靜看著謝甯的睡顏，反復思考蘇陵說的那幾句話。
其實蘇陵說的那些話除去刺激他的成分，有些還是有道理的。
如果他不學會怎麼去對人好，那反而還不如一個感情騙子。
如果他不學會怎麼坦誠去說喜歡，那最終還是會丟掉那個明明能把握住的機會。
想到這，原湛默默攥了一下拳，便暗暗下定決定還是早點跟謝寧攤牌——不管結果如何，起碼給謝寧一個審判他的機會吧。
這一次，原湛不想再錯過了。
他一點都不希望他跟謝寧走到現在他跟蘇陵的地步，這一次，原湛想自己抓住。
•
只可惜，原湛前一天晚上剛立下了雄心壯志flag，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原湛就被劇組的加急call給叫了過去。
因為劇組現場搭建的場景出了比較大的問題，如果重做就需要一大筆資金，超出了預算，必須他們幾個製片人商量。
這種大事，原湛當然不可能不去。
而這一去，就是大半天，等到原湛回到酒店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不過這邊原湛一進門，就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氣，他愣了愣，還沒說話，謝寧就從裡面迎了出來，笑道：「阿湛你總算回來了，我點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回來呢。」
原湛本來在開會的時候跟那幾個製片人吵得頭昏腦漲，這會看到謝甯明亮可愛的笑臉，再嗅到食物的香氣，一下子，焦躁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接著，原湛默默呼出一口胸中的濁氣，便也對謝寧笑了笑，然後脫下大衣道：「今天他們一直在吵，我也沒辦法趕快走。你等很久了嗎？」
謝寧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還好。」接著他又問：「事情解決了嗎？」
原湛把大衣掛進門口的衣櫃裡，點點頭道：「解決了，各讓一步。其實投資方都不想多出錢，但那個場景又很重要，就互相妥協了一下，重建了比較重要的一部分，其他的做特效。」
謝寧對這些都不算太懂，不過聽到解決了，就知道應該沒事。
於是謝寧就微微松了一口氣，笑了笑，走到沙發前，給原湛盛了一碗米飯，放到茶几這邊，道：「能解決就好。」
原湛白天也光顧著跟幾邊人周旋，根本沒怎麼正經吃口東西，這會見到飯菜，也就忍不住食指大動，一坐下就立刻端起了碗，迅速地開始夾菜。
謝寧見狀，一邊順手給原湛盛了碗湯一邊又忍不住笑了笑道：「阿湛在劇組都沒吃過嗎？」
原湛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他就無奈搖搖頭，夾了一筷子紅燒羊排道：「中午喝酒喝的有點多，只吃了一點米飯。」
謝寧聽到這，目光閃了閃，然後就把羊排和另外一盤硬菜水煮牛肉往原湛那邊挪了一下：「那你可真的要多吃一點。」
原湛見了，微微一愣，之後他也沒推辭什麼便抿了抿唇，低聲道：「謝謝。」
謝甯看了原湛一眼，末了就微微一笑：「舉手之勞，這有什麼好謝的。」
原湛聽到這話，看著謝寧笑起來的模樣，一時間，心中酸酸甜甜的，最終，他低低「嗯」了一聲，埋頭奮力吃菜。
吃完飯，還是原湛收拾了碗筷，拿去外面垃圾桶裡扔掉——不然留在房間裡過夜會有味道。謝寧則是留在房間裡收拾桌子。
而等到原湛回來的時候，房間的排風系統已經打開，方才的飯菜味也所剩無幾，屋裡又添了一點淡淡的茶香。
原湛定睛一看，就發現謝寧這會就站在明亮如新茶几前，正用熱水壺倒了兩杯棕紅色的茶水出來。
謝寧的手很白皙，手腕也十分優雅好看，這會穿著一身白色羽絨服站在那，襯著那杯子裡沉澱的紅茶色，就顯得愈發乾淨清爽。
原湛心頭一顫，接著便默默走過去，輕聲道：「這是哪來的紅茶？」
謝寧倒完第二杯，便微笑著看了原湛一眼，道：「是王姨收拾在我箱子裡的佛手茶，今天白天沒事翻了下，就找到了。」
原湛「唔」了一聲，就伸手拿起一杯，略略抿了一口，末了道：「嗯，我記得謝總就喜歡喝岩茶。」
謝甯沒想到原湛會突然提到謝總，愣了一秒，不過很快他就微微一笑道：「是啊，爸爸最喜歡岩茶。」
說來也奇怪，這句話說完之後兩人便沒有知覺一般的沉默了一會，但這次的沉默很平靜，就像是這茶水一般，溫厚自然。
是謝寧最先想起什麼，就問原湛：「我記得醫生說讓阿湛你儘量少沾酒吧？喝酒了還不能吃藥，阿湛你頭痛不痛？」
原湛本來下意識地想說不痛，但看著謝寧帶著一點關切的神情，他心中一動，話到嘴邊又轉了轉，便又點點頭，變成了：「有點痛，但還能忍住。」
謝甯聞言，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接著他就放下茶杯微笑道：「那我幫你按按吧？」
原湛可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就低低說了一聲「好」。
不多時，原湛坐正，謝寧就站在他的身後，一雙手搭上來，給他按摩太陽穴。
謝寧的手一點繭子都沒有，細膩光滑又溫暖，按在原湛的太陽穴上力道又輕柔得當，按了兩下，原湛就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謝寧這次也不知怎麼的，就罕見的認真，足足給原湛按了快半個小時，自己手都酸了才停下。揉完了，謝寧就坐到了原湛身邊的沙發上，自己轉了轉酸麻的手腕，
而這會，看著謝寧坐在自己身邊轉著手腕的樣子，原湛心裡只覺得十分滿足，帶著幾分酸甜的暖意，接著他就想——現在可不是個最好的時機麼？
然後原湛的心就突突跳了起來。
醞釀了一下，原湛正準備開口，謝寧卻也突然在這時抬起頭，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般，出聲道：「對了，阿湛，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聲。」
原湛微微一怔，雖然心中有點按捺不住，但嘴上還是道：「什麼事，你說。」
謝寧點點頭，就起身離開了沙發，然後轉身去了對面的書桌上。
原湛見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心中就莫名生出幾分不安來。
片刻之後，謝寧從書桌櫃子裡抽出一份文件，拿了一支筆，然後又走了回來。
並沒有什麼懸念的，檔和筆都被放在了原湛面前的茶几上。
然後，原湛就聽到謝甯溫聲道：「離婚協議書我擬好了，阿湛你簽個字就行。」
第42章 無情.jpg
原湛聽到謝寧這句話，又看到擺在面前的白紙黑字，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半晌，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更感覺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血都涼了。
謝甯見到原湛的臉色突然大變，自己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總覺得大事不好，就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阿湛你怎麼了？」
原湛聽到謝寧略微試探的聲音，驟然回過神來，然後他就神色怪異地抿了一下唇，看向謝寧道：「你這麼著急的嗎？」
謝甯聞言，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沉默了兩秒，謝寧也不催著原湛簽字，只低聲問道：「阿湛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心情不好？」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真是除了苦笑，就只剩下苦笑了，他能說自己是打算告白，結果卻被謝寧用一紙離婚協議給截胡了剛到嘴邊的機會麼？
即便是原湛已經打算舍了面子，但都到了這種情形了，他也沒辦法再把告白說出口了。
說出來送人頭麼？
等著謝寧笑眯眯拒絕他？
想到這，原湛就覺得心口處隱隱發悶，但這會看著謝寧關切的眼神，他又沒法說出什麼特別讓謝寧難堪的話。
沉默了許久，原湛只有儘量讓自己做出不在乎的樣子道：「我是有點奇怪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離婚。」
似乎是怕謝寧懷疑什麼，原湛又故作輕鬆地淡淡補充了一句：「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你喜歡上什麼人了——」
說完這話，原湛自己反而愣住了，然後他就有點緊張地看了謝寧一眼——不要真的被他毒奶中了吧？
而謝寧倒是沒覺察到什麼，他也知道原湛不是個會拿這種事情試探的人，就淡淡笑了笑道：「我倒是沒有什麼喜歡的人，我只是想著這件事情早點解決，對我們彼此都好，不是麼？」
謝甯這句話其實就是冠冕堂皇打了個馬虎眼，但原湛卻硬生生聽出另外一層意思來，於是他心頭一動，就反問道：「對我們都好？」
謝寧沒想到一向不在意細節的原湛居然在這裡摳起了字眼，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頭痛。
但謝寧是什麼人？也沒有絲毫怯場，思索了一下，便做出一副通情達理的溫和模樣道：「是啊，畢竟我們互相都沒有那方面的感情，一直這樣耗著，反而彼此都尷尬。而且……我也不想耽誤阿湛你，你也應該去找屬於自己新的歸宿。我們都應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是不是？」
這話說到最後，謝寧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而原湛聽了，也不由得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得不說。
謝寧最後一句話，確實有點觸動了原湛。
——我們都應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是不是？
雖然聽起來有點雞湯，但似乎確實是那麼個意思。
如果現在他還繼續跟謝寧這樣維持關係的話，也許兩人心裡一輩子都會有一個隔膜，建立在「契約婚姻」之上的隔膜。
倒不如現在主動解除這個名存實亡的「契約婚姻」，然後重新開始。
想到這，原湛竟然心裡還有點小激動。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謝寧這句話壓根就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其實謝寧在說那話的時候，心裡根本想的就是——重新開始？呵呵，等離了婚，我就溜之大吉，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真香！
原湛根本就不知道謝寧是這個想法，然後他就被自己的腦補感動了，末了他就默默笑了笑道：「你說的有道理，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
說著，原湛就拿起眼前那份離婚協議書，唰唰地簽上了字，末了又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謝甯一見原湛簽了字，頓時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下了，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很多，然後他就笑了笑道：「我打算這兩天就去，機票我已經在看了。「
原湛聽到這，心裡又是一酸——感情謝寧已經在看機票了啊，原來是早就準備好的。
他忽然就有點後悔簽字了。
但想著，原湛又覺得在感情這塊確實不想給自己留遺憾，也就沒有過分去後悔，而是沉默了一下，便道：「到時候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回去畢竟不安全。」
謝寧：咦？
還沒等謝寧疑惑完，原湛又問：「你打算訂什麼時候的機票？」
原湛態度忽然轉變，謝甯也很高興，想了想，覺得原湛一開始可能單純是因為心情問題才態度那麼奇怪——離婚了，原湛又怎麼會不高興呢？
事實上是，原湛真的不開心。
而這會謝寧想了想，索性就掏出手機訂票app來，當著原湛的面翻了一下。
查詢了一下，謝寧眼前一亮，就指著其中一個航班道：「阿湛，我們可以坐這個，今天晚上的飛機，去了之後過一個夜，第二天早上去辦完手續之後就可以立刻返程了，最多耽誤你半天時間。」
原湛看了一眼，謝寧指的竟然是一班廉價航空，他臉色頓時變了變，眉頭皺起道：「時間也不是那麼緊張，沒必要太趕，你換一班舒服的吧？」
謝寧：……
然後他就狐疑地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見到謝寧的眼神才忽然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之前為了不去辦手續，撒謊說劇組很忙，剛剛他忘了……
「額……」尷尬了兩秒，原湛便不動聲色地指了指另外一班時間差不多的航班道：「這個也可以，就不要坐廉航了。」
謝甯一聽原湛說可以，立刻就把原湛方才露出的破綻全都忘了，扭頭就開始訂票。
原湛盯著謝寧買了兩張頭等艙的票，就給陳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趕快去準備車子。
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飛機是十一點半的，從這裡去機場大概需要一個多小時，必須得抓緊時間了。
陳助理還不知道原湛跟謝寧要去做什麼，只覺得莫名其妙，但上司的命令，他又不得不聽，就立刻安排了一輛SUV，送謝甯跟原湛去機場。
原湛是完全沒有出門的準備意識的，還是謝寧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個小箱子的東西，兩人這才出了門。
因為這件事必須保密，所以陳助理把原湛和謝寧送到機場之後，原湛就直接讓陳助理回去了。
這會，原湛和謝寧兩人就坐在機場的貴賓候機室裡，謝寧玩著手機，原湛就抓緊時間跟劇組那邊交待事務。
其實謝寧並不是單純在玩手機，而是在跟歐陽謙交流，前幾天他是準備找歐陽謙諮詢一下Omega被標記之後的注意事項，但一直都有點忙，就忘了，今天翻出歐陽謙的微信，他就想到了這件事。
歐陽謙：完全標記了？
謝寧：嗯……
歐陽謙：那小寧你打算怎麼辦？還離婚麼？
謝寧：離，肯定要離。
歐陽謙：那你們做了避孕措施嗎？
謝寧看到這條就懵逼了，然後他就心裡叫了一聲糟糕。
謝寧：完了……沒有，怎麼辦？！我現在去買緊急避孕藥來得及嗎？
歐陽謙：……
歐陽謙：來不及了。
謝寧差點就要眼前一黑，但他這會又心存僥倖，覺得才一次，應該不會有事吧？於是就默默回復。
謝寧：這件事謙哥你替我保密吧，我回來第一時間就找你檢查，萬一有了就打掉。
歐陽謙：回來再說吧。
謝寧剛想回復，廣播裡就通知要開始登機了，原湛也在這時收起了手機，拍了拍謝寧的肩膀。
謝寧渾身一顫，差點沒嚇得把手機扔了，但還好原湛沒看到他的微信介面。
隨即，謝寧就迅速收起了手機，然後笑著看了原湛一眼：「走？」
原湛對於謝寧剛才激動的反應略微有些狐疑，但他總覺得謝寧的性格最多也是跟網友胡聊海侃，這會也就沒多想，只靜靜道：「嗯，登機了。」
謝寧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轉身拉起行李箱笑道：「好，走吧走吧。」
兩個小時的飛行其實很快，落地之後，因為這次出來是秘密行事，所以兩人哪邊的家都沒回，就在機場附近找了個快捷酒店住下了。
到了酒店，原湛是準備直接洗漱休息。
可謝寧的手機開著推送呢，一落地，就給他推薦了好幾家附近的小吃，謝寧看著，沒忍住，就趁著原湛進去洗澡，劈裡啪啦點了一堆。
原湛這邊洗完澡一出門，就嗅到一股複雜濃郁的，夾雜著炸雞，烤肉串等諸多香氣的味道，定睛一看，原來是謝寧盤腿坐在床邊吃著外賣呢。
謝甯這會看到原湛出來，生怕他指責什麼，搶先就招呼道：「阿湛，我點了好多吃的，你快來一起吃點。」
原湛見狀，先是皺眉想讓謝寧不要吃，但轉念一想，謝寧點都點了，以他的性格，自己不讓肯定不現實，搞不好又得生悶氣。
所以最終原湛的責備話到嘴邊也就沒有說出口，便靜靜走了過去。
謝寧這會正拽下一塊噴香油黃的炸雞腿，看到原湛來了，就笑眯眯的遞了過去，道：「阿湛來，雞腿給你。」
原湛微微一愣，下意識想拒絕，可看著謝寧握著雞腿的，白皙修長的手，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湊了上去，先用嘴巴咬住了雞腿。
等原湛想要伸手拿住雞腿的時候，謝寧已經眼明手快地扯了兩個手套過來，遞過去道：「阿湛你戴手套吧，乾淨點。」
原湛頓時微微一怔，因為他看到謝甯也沒戴手套，兩隻手上都已經吃的油黃鋥亮了。
謝甯見到原湛這個表情就笑了笑道：「我不喜歡用手套，總忍不住摳破，現在又沒洗澡，就無所謂啦，阿湛你剛洗完，還是戴上比較好一點。」
原湛沒想到謝寧這麼細心，便也默默笑了笑，然後戴上了手套，開始咀嚼嘴裡的雞腿。
這雞腿帶著一點蜂蜜芥末和胡椒的味道，外面香脆，裡面細嫩，除了肉質稍微差一點之外，別的地方都很好。
謝寧這會擦了擦手，又去拿紮好的排骨和肉串吃，一手排骨，一手肉串，吃的可開心，時不時再喝一口鮮榨的楊梅汁，爽到飛起。
不光如此，謝寧還把手機打開，調了個正當紅的挑戰類綜藝出來看，一邊看一邊吃一邊笑。
如果是以前，謝寧肯定不敢在原湛面前這樣，但原湛最近的態度確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所以謝寧也就輕鬆了很多。
原湛從沒有見過現在這樣的謝寧，一時間竟然微微有點恍惚。
在他的印象裡，謝寧一直都是那種很規矩的文靜青年，就畢業照上，其他的人都在扔學士帽，做出灑脫飛揚的動作，也只有謝寧一個人靜靜站在那，臉上平靜中透著一點苦相。
而他跟謝寧結婚後，謝寧更是把這種陰沉性格發揮到了極致，除了那幾次膽大妄為自己給自己下藥之外，平時謝寧穿衣服，連鎖骨都不會露出來，夏天都是穿著長袖襯衫，四平八穩的那種。
可最近和現在的謝寧，又讓原湛看到了謝寧的另外一面——活潑，自信，溫柔，開朗。
甚至原湛都會想，是不是真的因為謝總管的太嚴，導致謝寧一直在偽裝自己，在壓抑自己的天性。
可他又覺得不太對勁……
謝總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啊……
原湛這邊正凝眸思索著，而謝寧看到一半忽然回過頭來，就發覺原湛眉頭緊皺，俊臉上一派嚴肅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謝寧就不由得愣了愣。
末了，謝寧就默默伸手暫停了手機的綜藝，然後回頭低聲道：「阿湛你是不是困了？」
原湛陡然回過神，就發覺謝寧手裡還抓著一塊油炸排骨，就這麼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不由得就微微失笑。
接著，原湛就淡笑道：「沒事，你想看就看吧。」
謝寧目光動了動，回頭瞅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接著就「哎」了一聲，道：「不早了哎。」
說著謝寧又快速瞟了一眼原湛，見到原湛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謝寧就低頭默默啃完了手裡這塊排骨，然後飛速地擦了嘴，就跳下床道：「不吃了，我去洗洗睡了。」
原湛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只是看到謝寧還準備去收拾那些外賣的垃圾，就主動道：「你去洗吧，這邊我來收，時間確實不早了。」
謝寧立刻就笑著對原湛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去到了浴室裡。
原湛這會就走到了桌前開始收拾，收拾之前，謝寧的那個手機還架在桌子上，視頻暫停著。
原湛目光動了動，就伸手拿起了手機，順手退回了主頁。
可偏偏這時，正好一條微信發了進來。
是歐陽謙發的，就在頂上。
如果是尋常打招呼的短信，原湛肯定不會看，但偏偏歐陽謙提到了他。
歐陽謙：離婚的事你儘快跟原湛辦好吧，他性格沒那麼好相處，如果變卦就麻煩了。
如果是別的話，原湛可能看看也就過去了。
偏偏是這麼一句。
他性格沒那麼好相處？
原湛：？？？
然後原湛就忍不住默默點開了那條微信，接著，他就看到了歐陽謙跟謝寧的聊天記錄。
越看，原湛的神色越冷。
看完之後，原湛一言不發地退出了微信介面，然後放下了手機。
接著，原湛看著那一桌子狼藉，忽然就不太想收拾了。
所以，謝寧依舊是一點都不喜歡他，只不過是為了儘快離婚才一直對他那麼溫柔，就算懷孕了也會打掉，就那麼討厭他麼？
但之前承諾收拾的話已經說出口了，原湛還是忍著胸中的那一抹不快，帶著一點悲壯的心情收拾了起來。
這邊謝寧高高興興地洗完出來，外面已經熄了燈，桌子上也收拾乾淨了。
謝寧本來正想叫一聲原湛，讓他記得吃藥，但見到原湛已經上床躺好了，他目光動了動，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就默默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
原湛這會其實根本沒有睡著，心裡正窩火著，不過謝寧上床這個輕手輕腳的動作又莫名讓原湛燃起一點希望。
再認真想一想，原湛又覺得光憑那一點聊天記錄是不是太武斷了？畢竟他覺得謝寧雖然不喜歡他，但也遠不至於避之不及——真要是討厭他，為什麼要處處為他著想。
糾結了半晌，原湛等待著謝寧這邊差不多睡熟了，便默默掏出了手機，登錄上了論壇。
然後，他又發了一個帖。
[求助]我是上次那個形婚喜歡上對方的alpha樓主，我又來了，這次是看到了他更另外一個人的聊天記錄
主樓，原湛就把謝甯跟歐陽謙的聊天記錄大概轉述了一下，然後他就緊張地盯著帖子，等回復。
網友們都還是比較喜歡看連續劇的，這次，不少熟悉的網名就又進來了。
然後，他們紛紛無語了。
鴻運當頭：這不是挺正常的嗎？你要是個Omega，不小心跟人上床懷孕了你就生下來嗎？真要生那才是腦子拎不清好伐。
羅羅：我第一次見到如此蠢的alpha，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居然沒小時候就被拐去國外做苦力？
世間客：懷沒懷還另說呢，你這就腦補起來了。萬一人家之後真找個小狼狗你還不得上吊？
涼涼：哥，你是哪裡人啊？別聽他們瞎說，他們就是嫉妒你。不過……你也別死磕一棵草嘛，我也是個Omega，留個聯繫方式唄？
原湛：……
不過雖說那些人都是嘲諷，可原湛一向都是很善於反思問題的人，所以他默默看著那些話，背心就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涼意。
然後，他就總體回復了一個謝謝，然後默默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身側的謝寧，心裡情緒氾濫。
是啊。
其實每個人都有點主角情結，總覺得自己很好，對方憑什麼不喜歡，但事實上卻是對方有可能有無數個選擇，未必就是你。
就像那些人說的，謝寧做的事無可厚非，是原湛自己有點太玻璃心了。
想到這，原湛忽然有點悲觀。
於是這會原湛看著謝寧安靜溫柔的睡顏，心中罪惡的念頭蠢蠢欲動，甚至有點想發個狠心，偷偷起來，把包裡那份離婚協議書撕掉，然後連夜趕回劇組，這樣，謝寧就不能離婚了。
去他的小狼狗，去他的不喜歡。
可這念頭也畢竟只是念頭。
原湛根本做不出來，同時也為自己這種不著調的想法覺得卑劣。
被自私自利和尊重他人的兩種想法折磨著，再想著網友們的無情嘲諷，原湛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感覺自己都快被自己心裡的兩個小人撕成了兩半，難受，焦躁。
謝寧一早起床，洗漱完就看到原湛頂著兩個黑眼圈默默坐在床邊，氣壓逼人。
謝寧嚇了一跳，皺皺眉，就默默走過去，低聲道：「昨晚沒睡好？」
原湛回過神來，就用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靜靜看了謝寧一眼，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默默搖搖頭，就起身越過謝寧去了浴室。
原湛自己都沒發覺，自己剛才看謝寧的表情有多委屈巴巴。
謝寧也被震撼了。
半晌，謝寧摸著有點毛糙的頭髮，狐疑地朝浴室看了一眼，心想：原湛這是又失戀了嗎？不應該啊。
原湛這邊壓抑著煩躁和焦慮迅速地洗漱完出來，一出來，原湛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花茶香氣。
定睛一看，原來是謝寧燒了壺水，沖了兩杯花茶。
見到原湛出來，謝寧便笑道：「昨晚沒睡好就來喝點花茶吧，安神的，這還是我剛才在酒店的檯子上發現的，不貴，但這牌子應該還信得過。」
原湛也不知道怎麼的，這會遠遠看著謝寧就穿著雪白的酒店劣質睡袍，然後默默站著那沖他笑的樣子，心裡就覺得一暖一酸。
然後，原湛昨晚那些委屈一下子就都消失殆盡，他就低聲「嗯」了一下，點點頭，走了過來，端起花茶抿了一口。
謝甯見狀，略含欣慰地笑了笑，也端起花茶喝了一口。
原湛把花茶喝完，情緒也穩定了不少，然後他反而就主動看向謝寧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不再怕，而且他也真的是想跟謝寧毫無芥蒂地重新開始。
過去的那些事，他跟蘇陵的糾葛，契約婚姻，都是陰沉沉的噩夢，如果不驅散的話，或許一輩子都是心上的一根刺。
既然要拔，就早點拔掉好了。
第43章 離婚
離婚手續辦起來其實並不複雜，但因為有Omega權利保護法，所以民政局的人就多問了謝寧幾個問題，謝寧也都微笑著從容回答了。
之後也沒出什麼岔子，手續就辦完了。
謝甯跟原湛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不少新婚夫婦高高興興地在門口擁吻，要不就是一臉幸福洋溢的狀態手牽著手從民政局裡出來，實在是羨煞旁人。
謝寧看著，忍不住就默默笑著對原湛道：「其實我總覺得民政局設計的不科學，就應該離婚的和結婚的分開兩個辦事處，不然，剛結婚的看見離婚的覺得晦氣，離婚的看見新婚的覺得諷刺。」
原湛聽到這，忽然便道：「那你覺得諷刺嗎？」
謝寧當即一愣，然後他就看了原湛一眼。
這時太陽已經遲遲升起了，民政局對面就是一個遊樂園，淺淺金黃的晨曦把巨大的摩天輪鍍上一層金邊。
謝甯眼角餘光瞥見這樣一個景象，忽然就覺得是個特別好的外應，然後他便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不，我們不是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我們只是——重新開始而已。」
原湛默默抿了一下薄唇，剛想說話，謝寧卻在這時有點興奮和急切地道：「那邊有賣手工棉花糖的，阿湛我請你吃啊！」
說著，謝寧也沒等原湛同意，就一溜小跑了過去。
原湛見狀，默默在原地愣了一秒，但看著謝甯在陽光下異常活潑的背影，他也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來，便也提步跟了上去。
這邊的手工棉花糖是可以自己製作的，單買十塊錢一個，自己手工的話就是二十。
謝寧也不缺那幾十塊錢，就掃碼付了兩個手工的錢，然後高興地對原湛招手，讓他過來一起。
一把七彩的砂糖倒進棉花糖機裡，中間的那個鐵芯就開始飛速旋轉，然後一絲絲絮狀的棉花糖絲就從機器裡飛了出來，謝寧就用竹簽跟著去轉起來。
但謝寧因為是第一次做，手感有點差，轉了半天，糖絲都沒攪上去，謝寧頓時就有點洩氣了，心裡就忍不住嘀咕早知道就花錢買個成品——這自己一轉，吃不吃得到還是個問題呢。
眼看著時間過了一半，謝寧手上的竹簽還只掛著稀稀拉拉幾條糖絲，他就忍不住想賭氣扔了竹簽，就在這時，一隻手默默按住了謝寧的手道：「你別這麼轉，把手側過來一點。」
謝寧稍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原湛便已經握著他下面的竹簽，引著他的手慢慢轉動。
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不知道是原湛的手有魔力還是他的方法對了，糖絲居然還真的就一點點黏在了竹簽上，然後越變越大。
謝甯一見，心中高興，反而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原湛的手驚道：「哇塞，阿湛你好厲害啊！」
原湛陡然被謝寧握住，手便僵硬了一下，但隨即他就恢復了平靜，不動聲色地道：「沒有，以前高中的時候學校組織活動給孤寡老人籌集生活費，我在的那一組就選的就是賣棉花糖賺錢，做多了，就會了。」
謝甯聞言微微一愣，接著便笑道：「那還是很厲害。」
原湛一開始被謝甯誇，尚能猶自辯解，這會就還是忍不住，微微臉紅了一下。
只可惜，謝寧看不到。
十幾分鐘之後，原湛跟謝寧一人拿了一個巨大的七彩棉花糖走在了路上。
謝寧這會一邊吃棉花糖一邊就忍不住道：「這個老闆也是，居然都不教我怎麼做。」
原湛默默笑了笑道：「那邊人流量那麼大，一個個教多麻煩，還浪費時間，真要把每個人都教會了，人家生意都不用做了。這種方式多半都是讓你自己轉著體驗一下，之後不成功，人家也會送你一個小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這樣嗎？」
原湛被反問，陡然沉默了一下，接著他就皺眉道：「也許吧，我們高中那個時候看到其他小販都是這麼操作的，但現在是不是這樣，我就不清楚了。」
謝寧頓時忍不住笑了一聲。
原湛：？
謝寧搖頭笑了笑，便看了原湛一眼道：「這種事情，沒必要這麼嚴謹的。」
原湛：「哦……」
謝寧這邊又啃了幾口棉花糖，忽然就發覺原湛一直把棉花糖拿在手裡不吃，不由得奇道：「阿湛你為什麼不吃？」
原湛沉默了兩秒，有點尷尬地道：「那時候學做棉花糖，做廢掉了很多，都是我們自己吃掉的，所以現在就不怎麼喜歡。」
謝寧頓時就露出理解的表情，原湛這時則是默默把手裡的棉花糖遞過來道：「你要喜歡的話，就也拿去吃了吧。」
謝寧立刻擺擺手：「這是我請你的，讓我自己吃了像什麼話？」
原湛只好作罷。
兩人一路回去，原湛在路上也吃了幾口棉花糖，其實時隔這麼多年，再吃棉花糖，不知道是糖的原料換了，還是確實那時候成見太深，真吃到嘴裡，也就覺得甜絲絲的，並沒有那麼噩夢。
然後，原湛就默默看了一眼身邊的謝寧。
或許跟棉花糖一樣，他一開始對謝寧成見太深，才忽略了謝寧身上很多本質美好的東西，現在再發現，卻已經有點遲了。
不過……
應該也不算太遲。
回到酒店，原湛就收拾了一下，準備訂回去的機票了，他心中還盤算著去了劇組之後要怎麼安排跟謝寧相處的時間。
而這會謝甯看著原湛忙碌的模樣，欲言又止。
思索了片刻，謝寧還是開了口。
「阿湛，這次我不打算回劇組了，我準備直接回家。」
原湛聞言，收拾東西的動作頓時一停，然後他就回頭看向謝寧，末了皺眉道：「你的東西都還在劇組。」
謝寧道：「我知道啊，到時候直接快遞就行，這都不是問題。」
原湛沉默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原湛其實已經有一點依賴他，這會便默默笑了笑道：「反正去劇組也待不了多久，我這樣子真要學也學不了什麼東西，何必呢？也免得給阿湛你添麻煩。」
「我不覺得是麻煩。」原湛忽然有點煩躁地道。
謝寧愣了愣，沒想到原湛會突然這麼說，接著，他就微微笑了——原湛這孩子，總算學會坦誠了啊。
於是謝寧也就不想再繞圈子，便徑直低聲道：「算了，阿湛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是想回家住了。」
原湛：……
如果謝甯說別的，原湛還能反駁，可說出這句話，原湛不僅不能反駁，連阻攔的餘地都沒有了。
半晌，原湛就默默回過頭，將自己的大衣收進行李箱，然後淡淡道：「嗯，那我回去之後讓陳助理把你的東西打包。「
謝甯這時站在原湛背後，看著原湛的背影，莫名就覺得他有點小可憐。
思索了一下，謝寧就悄悄走了過去，然後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原湛的肩膀。
原湛猛地回頭，兩人對視，謝寧居然驚詫的發覺原湛眼睛微微多了幾條紅絲，但並不太明顯。
「做什麼？」原湛語氣有點冷淡和倉促的問道。
謝寧目光動了動，然後就展開雙臂，靜靜抱了原湛一下。
謝寧這突如其來的一抱，讓原湛整個身體都僵了僵，然後他就聽到謝寧在他耳邊輕聲道：「祝阿湛事事順心，前途光明。」
說完，謝寧還默默拍了拍原湛的脊背。
謝寧說這話都是真心實意的，這麼多天相處下來，他逐漸對原湛有所改觀，也不再覺得原湛就是書裡那個精神病渣攻了，只覺得他是個有點彆扭的，口是心非的傲嬌青年，本質還是好的。
現在他們離婚了，謝寧也有底氣真正把原湛當成朋友，去說這麼一句話了。
而原湛聽著謝寧這句話，心中情緒翻湧，又是酸又是甜，又是暖又是痛，亂七八糟攪在一起，讓他一點都不好受。
就當原湛自己想要默默抬手，回抱一下謝寧的時候，謝寧卻又偏偏把手鬆開了。
原湛的身體頓時一僵，手也默默攥緊，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阿湛加油。」謝寧在這時看著原湛笑眯眯地道。
原湛望著謝甯澄澈明亮的眸子，心中悄悄升起來的一點想要強行把謝寧留下來的欲望也一下子消失殆盡，漸漸變成了慚愧。
最終，原湛低低「嗯」了一聲，道：「你也是。」
等行李打包好，原湛也準備出發了，謝寧這邊默默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送了機。
說實話，在目送著原湛的飛機靜靜上天的那一秒，謝寧的心裡忽然就有點悶悶的，但他也只把這歸結為相處了很久的一個熟人離開了，不舍是正常的。
再說，謝寧本身也是個挺重感情的人。
想到這，謝寧也就稍微釋然了。
之後，謝寧就回了謝宅，當著謝總的面，他也什麼解釋的話都沒說，就拿出了離婚證。
謝總見了，雖然有點生氣，但離婚證都辦了，謝總也不會去挽留什麼，就對謝寧說讓他好好反思，之後等身體好一點就要進公司學習了。
謝甯當然滿口答應。
休息了兩天，在謝總的示意下，謝寧就雇了個搬家公司，去了他跟原湛的住處。
因為兩人都要外出，就給陳姨休假了，別墅裡就剩下一個保姆機器人。
謝寧這會就立在偌大的別墅裡，指揮搬家公司的人將自己房間和二樓更衣室以及一樓書房裡屬於自己的東西清理出來。
一樓和更衣室清理完畢，就到了謝寧的臥室。
謝甯的臥室其實很乾淨，東西不多，除了衣櫃裡常穿的幾套衣服和書架上基本生僻的文學書，別的擺設都很少。
唯一看起來華麗一點的擺設還就是那張謝甯跟原湛的結婚照了。
這還是謝寧頭一次認真打量這張結婚照。
結婚照裡，兩人都穿的是白色西裝，原湛的面容不知道是被PS過還是結婚的原因，五官比現在看起來要柔和平靜不少，謝寧也是難得的恬靜，眼睛裡還帶著一點笑意。
認真看一看，其實挺美好的。
本來謝寧是準備把這張結婚照扔掉，免得原湛以後看到了無端心煩，可這會他仔細看了看，卻又捨不得了。
猶豫了一下，謝寧最終還是讓工人們把結婚照拿了下來，但並沒有拿去扔掉，而是默默放進了打包的箱子裡。
剩下的東西收拾起來其實很快，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收拾完了。
最後離開別墅的時候，謝寧站在樓下默默朝裡面望了一眼，但其實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於是他就回過頭，低低在心裡說了一句「再見」。
徹徹底底回到謝宅之後，謝寧的日子就變得懶散荒廢起來，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以前他還能看點書，但現在成天都困得不得了，還特別喜歡甜食。
就過了不到一周的時間，謝寧都疑心自己胖了，整個人都紅潤白嫩了起來。
他幾次想控制住嘴巴不吃，但王姨做的甜品實在是太好吃了，謝寧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這天早上，謝寧吃完早餐，就準備出去花園轉轉，謝宅的花園做的特別好，各種珍稀的花草應有盡有，還修剪得十分優雅漂亮，逛一圈就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這會心情悠閒的謝寧只穿了一件駝色的針織衫外套，褲子是棉麻的米色長褲，腳下是絨布拖鞋，簡單得不得了，卻也顯得十分乾淨清秀。
謝寧這邊走到花園中，正好奇的想伸手去摸一種不知名的大朵白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兩人的對話聲。
謝寧目光動了動，就回頭去看，這一看就看到謝總跟一個穿著灰色休閒外套的青年坐在花房門口的靠椅上，靜靜聊著天。
那青年戴著墨鏡，身形是一等一的修長好看。灰色休閒外套裡面穿著圓領的白色毛衣，露出的優雅鎖骨上掛著一條細細的白金鏈子，下身則是白色的休閒褲，配著棕色的淺口牛津鞋，露出半截包住腳踝的白色棉布襪子，整個人顯得時髦又舒適。
尤其是他側著頭跟謝總說話的神情，專注而又認真，不自覺地就散發出幾分魅力。
謝甯向來喜歡美人，這會見到一個新款美人，目光也不由得多停留了一下。
而謝總總算也注意到謝寧，便扭頭微笑著開口道：「小寧，過來，這是你秦伯伯的兒子秦勉，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謝甯聞言連忙就迎了上去，他大概記得有這麼個人物，小說裡秦勉所在的秦家也很厲害，跟謝家是世交，但謝寧卻隱約記得秦家最後是在謝家落魄的時候落井下石的那個？
頓時謝甯看秦勉的眼神就有點微妙了。
而秦勉這時淡笑著站起身，兩人打了個照面，就聽秦勉帶著一點歉意笑道：「最近得了沙眼，不能吹風，所以要一直戴著墨鏡，小寧不要見怪。」
開口先道歉，這種謙遜的態度其實挺不錯，但由於劇透的緣故，謝寧不自覺的就戴上了有色眼鏡看秦勉，這會就十分客套又疏離的笑笑道：「這樣嗎？眼睛有沒有去醫院檢查過？問題不嚴重吧？「
秦勉淺淺一笑：「看過了，問題不嚴重，謝謝小寧關心。」
秦勉的聲音溫潤柔軟，尤其是最後一句，莫名還帶著一點撩人的意思。
謝寧在時尚圈摸爬滾打，算是個人精，秦勉這說話的語氣他自然能感覺到其中的奧妙，只是……秦勉為什麼要這麼做？
忍住心中生出的一點怪異感，謝寧還是客氣笑了笑道：「不嚴重就好。」
一直在一旁看著兩人相處的謝總，在這時目光動了動，忽然起身笑道：「我去讓王姨給你們做點點心拿來，你們兩個小年輕好好聊。」
謝寧：……
完了，他心中頓時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
謝寧正想開口阻攔，謝總就已經站起身來，走了。
謝寧：……
謝總離開，這邊就只剩下謝甯跟秦勉兩人。
謝寧尷尬了兩秒，只能回過頭對秦勉笑了笑。
秦勉也回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謝甯對上秦勉的笑容，臉上的肌肉微微一僵，正想自己也找個什麼理由迅速撤退，對面的秦勉就笑了笑，開口道：「聽伯父說小甯現在已經是單身了？」
謝寧：……
謝總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謝寧震驚的表情，秦勉又莞爾道：「小寧看起來還是這麼單純啊。」
謝寧；「……」
你才單純呢？你全家都單純？
回過神來，謝寧目光暗了暗，就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都結過婚的人了，談什麼單純不單純的。」
秦勉聽到這話，頓時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笑意，然後他便道：「我是留過學的，不在意這些，而且我反而覺得結過婚的人經驗更豐富，更成熟有趣。」
謝寧臉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
有趣？勞資又不是玩具，有趣你馬啊？
似乎是看出了謝寧的敵意，秦勉目光動了動，便索性直入正題道：「謝伯父和家父的意思是想我們兩家聯姻，家父這次讓我來，也是想讓我跟小寧你好好聊一聊。」
「我剛離婚，還不想——」
「我知道。」秦勉微笑著打斷了謝寧的話，然後他便神色和悅平靜地道：「商業聯姻而已，結婚之後我們也可以各玩各的，這不衝突。」
秦勉這語氣太過平靜溫和，一時間謝寧反而也不好怎麼格外針鋒相對了。
而過了半晌，謝寧也換了一幅平靜嚴肅的面容，道：「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慮，現在給不了你答案。」
秦勉微笑:「那是當然的。」
謝甯這會看著秦勉微笑的神情，回過神來，忽然就有點汗顏——說實話，秦勉其實從一開始都很溫和有禮，倒是他自己，因為一個劇透就把自己弄得像個刺蝟一樣。
再仔細想想，謝甯依稀記得秦家兄弟似乎很多，當初落井下石的，也未必就是秦勉本尊。
想到這，謝甯便看向秦勉，低聲道：「方才我情緒不是很好，可能說話有點沖，抱歉。」
秦勉愣了一秒，接著就微微失笑：「小寧你真可愛。」
謝寧：……
看著謝寧的表情，秦勉連忙又微笑著解釋道：「抱歉，我在國外這麼說話習慣了，沒冒犯到小寧你吧？」
秦勉一道歉，謝寧本來覺得有些無語，現在也沒法發作。
而秦勉看著謝寧的神色，又認真微笑道：「其實小寧真的跟我想像中不太一樣，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好相處的。」
謝寧：？？？
看著謝寧默默皺眉，秦勉連忙又滿含歉意地道：「抱歉抱歉，我又說錯話了。」
謝甯其實還沒覺得有什麼大事，結果秦勉這麼頻繁道歉，倒是讓他忍不住笑了笑。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會，秦勉這人實在是風趣幽默得很，謝寧跟他聊著聊著，基本就把書裡那些破事給忘掉了。
「其實我說實話，我也不怎麼想聯姻的。」秦勉跟謝寧熟悉一點，便坦誠低聲道。
謝甯聞言，頓時露出一臉八卦的表情。
秦勉這時微微笑了笑，又道：「只可惜我大哥跟一個beta私奔了，二哥又娶了個女明星，把我爸氣了個半死，剩下的都是姐姐妹妹，就只有讓我上了。」
謝寧：慘。
「我以前在大學的時候也談過戀愛，是個Omega，長相特別精緻漂亮，眼睛就是那種童話裡的冰藍色，頭髮金黃，皮膚也白的透明，還會跳芭蕾，聲音也特別動聽。我那時候簡直為他瘋狂，禮物不停地送，信用卡都給他刷爆了。」
聽到這，謝寧就幾乎已經預料到了故事的結局，但他還是道：「然後呢？」
「然後？」秦勉挑挑眉，忽然微笑道：「你猜？」
謝寧思索了一下，道：「他把你綠了？拿你的錢養小白臉？」
秦勉頓時笑了起來，一邊搖頭一邊道：「小寧你的腦補能力倒是很豐富嘛。」
謝寧知道自己猜錯了，但也挺想知道答案，就追問道：「快說快說，不要吊人胃口。」
秦勉這時醞釀了一下，然後就換了副認真的表情道：「其實我想了想，他要是真把我綠了，我倒是還能原諒他。」
謝寧：？？？
秦勉看著謝寧的表情，默默一笑：「怎麼，很驚訝嗎？但我就是這樣啊，我不是很在乎貞潔這種東西，只要他最後能選擇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謝寧聽著，不由得就感歎有錢人真是會玩，他此時就特別想甩出一張「舔狗不得house」的表情包給秦勉，奈何沒有。
而秦勉這時又露出一點悵惘的神色道：「可惜他不是出軌，是走|私，他原生家庭很差，對錢有一種執迷。我那時候特別縱容他，結果他為了賺錢，就用我的信用卡刷了大批的煙草和保健藥品，然後出境販售，被查出之後，我直接就被抓進了監獄，還是我爸找了好多律師才把我弄出來。但那是我的學業已經毀掉了，檔案上也留了污點，我爸就把我抓回來了。」
謝寧：……
這戀愛談的，實在是有點傷筋動骨啊。
而這時，秦勉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謝寧，忍不住就微微笑道：「怎麼，嚇到你了？」
謝寧雖然也聽過很多令人刺激震撼的故事，但都沒秦勉這個令人震撼，末了他回過神來，就忍不住默默道：「你太厲害了。」
秦勉微微一笑：「我也這麼覺得。」
本來謝寧還想著要不要安慰秦勉一下，但看秦勉這樣，他也覺得似乎沒有安慰的必要了。
而秦勉這時目光動了動，忽然莞爾道：「現在小寧你不怕我了吧？」
謝寧微微一怔，末了無謂道：「我本來就沒怕你。」
秦勉笑而不語。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秦勉忽然淡笑著問謝寧：「那小寧你呢，你為什麼離婚？能跟我講講嗎？」
謝寧愣住了。
第44章 震驚
看著謝寧的表情，秦勉又微笑著道：「不方便就算了。」
「不合適就離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謝寧忽然淡笑道。
秦勉這會反而愣住了，然後他就微微眯眼帶著一點探詢的表情看向謝寧。
謝寧也在這時十分坦然地跟秦勉對視。
兩人對視片刻，倒是忍不住都笑了。
其實謝寧這話微微有些不禮貌，但他確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秦勉也並不在意就是。
這會，只見秦勉歪歪頭，用手指抵著下巴笑道：「小寧比我想像中要有趣灑脫很多，我忽然覺得自己賺到了。」
謝甯現在跟秦勉熟悉一點，倒也不吝惜開玩笑了，就嗤了一聲道：「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別高興得太早。」
秦勉哈哈一笑，道：「放心，我知道的，我會好好表現出我的誠意的。」
謝寧：「呸。」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是一陣大笑。
之後的相處就愉快了很多，秦勉在謝宅留了半天，之後兩人互相加了微信，還互相合影發了朋友圈——給兩家長輩做個樣子，敷衍一下。
拍照完之後，秦勉居然還一臉認真地又邀請謝寧去他家玩。
謝寧本來還挑挑眉，想問問秦勉是真是假，結果秦勉就笑道：「我大哥二哥都不在家，我父親這兩個月也都在各個公司巡查，家裡只有我跟兩個小妹妹，去玩的話絕對不用擔心拘束的問題。」
秦勉這麼說，謝寧也就信了，於是就欣然道：「好，有空一定去。」
之後吃飯的時候，兩人也很和諧，謝總跟王姨見到秦勉跟謝寧相處的樣子，都十分欣慰，覺得這事差不多成了。
但哪知道這兩人根本就是把相親弄成了基友茶話會。
送走了秦勉，謝寧心情還挺好的，畢竟秦勉這人風趣幽默，學識也高。
這會謝寧還有點意猶未盡，然後他就翻出微信準備翻翻秦勉的朋友圈看看。
結果一打開微信，謝寧就收到了歐陽謙發來的一條微信。
歐陽謙：小寧，我回國了，什麼時候有空來我醫院我幫你做個檢查吧。
其實前兩天謝寧回來的時候就跟歐陽謙聯繫了，但歐陽謙卻回復他說醫院臨時有個跟國外交流的實驗，需要他去一下。
謝甯當然不會攔著歐陽謙不讓他去，就說等歐陽謙回來再聯繫，而這幾天過得太舒服，謝寧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現在歐陽謙回復了，謝寧就暫時把秦勉的事情丟在腦後，然後給歐陽謙回復了一下。
謝寧：好啊，我這幾天都可以，順便還可以一起吃個飯。
歐陽謙：那就明天早上吧，九點你直接來醫院我辦公室找我。
謝寧：嗯嗯。
跟歐陽謙約好了時間，謝寧就跳出了對話方塊，去看秦勉的朋友圈。
秦勉近期的朋友圈都挺文藝的，不是在什麼博物館，就是打高爾夫或者搞茶藝，還經常都是跟父母還有妹妹的合照，簡直就是個三好青年，一點都體現不出他腹黑幽默的性格。
再往前翻了大半年，沒有了。
謝寧看著滑到底的朋友圈，還有點愕然，但隨後他想一想也就有點明白了——估計出了那樣的事之後，秦勉自己也不想再把過於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吧。
想著，謝甯莫名有點小惆悵了，但他也就惆悵了一會，便退出了秦勉的朋友圈。
之後謝寧本來是準備退出微信的，可在退出的前一秒，謝甯的眼角餘光卻一下子就瞥到了之前他跟原湛最後一條聊天記錄。
然後，謝寧目光就停住了。
說起來，自從他回來之後，就沒怎麼跟原湛聯繫了，原湛也沒有聯繫他？
哎，離婚了就這麼絕情嗎？好歹他還把原湛當成朋友過。
但想了想，失望歸失望，謝寧還是隨手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謝寧：老闆，拿瓶闊落.jpg
發完之後，謝寧也沒有立刻等著原湛回復，而是就跳出了微信介面，去刷微博了。
他就是打個招呼，原湛愛回不回吧。
而這邊，原湛收到謝寧發來的消息之後，再看到那個表情包，第一時間是愣住了，然後原湛就動作熟練地打開了論壇。
說起來，謝寧走之後的幾天，原湛也是想主動聯繫一下謝寧的，但論壇的壇友一致不讓。
羅羅：手機上聯繫最沒用的，你這樣天天煩人家有什麼用？又不能噓寒問暖，還不是只能當手機寵物？而且，萬一人家玩的正開心，你就是個敗興鬼，懂了嗎？
人之初：要麼就直接買束花飛回去，手機上磨磨唧唧，遲早要涼。
玄月：我也建議稍微冷幾天，讓你們彼此有個心理疏遠的機會，這樣再見面才能有新鮮感。
廢舊：吊一吊，他不聯繫你，你就不聯繫他，實在不行就回去直接見面壁咚。當手機寵物？那絕對不行！可千萬別給咱們alpha丟人啊！
就這樣，原湛只能天天抱著手機，哀怨地默默看著謝寧歡脫的在朋友圈和微博發動態，而就在謝寧給他發微信的前一秒，他還看到了謝甯朋友圈裡發的，謝甯跟秦勉的合照。
偏生陳助理這幾天也跟劇組一個95後的小美女演員看對眼了，整天卿卿我我，雖然沒耽誤工作，但就是讓原湛看著都覺得不爽。
簡直是多重暴擊啊有木有？於是原湛的玻璃心一下子就有點炸了。
可他又不能在這個時候去質問謝寧，只能：委屈.jpg
而現在原湛已經養成了「萬事不決問論壇」的習慣，這會他就已經默默把謝寧發微信的情況發到了論壇上。
其實如果是一般人，一件感情的問題這麼磨磨唧唧地問，暴躁的壇友早就把他一頓亂罵，叉出去了。
但自從原湛學會散財之後，每次壇友們回答問題他都會發很多紅包，導致現在壇友們看到原湛就跟看到財神老爺一般，每次回答問題都真情實感地跟寫小論文似的。還給原湛起了個十分土大款的外號——野總，因為原湛的網名叫原野。
甚至還有些Omega看到了機會，就悄悄私信給原湛一些他們的照片，搞得原湛不勝其煩，遮罩了私信才好點。
像現在，原湛的帖子一發出了，短短三分鐘之內就多了十幾條回復。
原湛立刻便定睛一條條看了起來。
小狐仙：一個表情包而已，估計就是他無聊了，這時候建議野總你找點有趣的東西跟他聊聊。
千城：我這有很多專業的撩漢撩妹表情包，都貢獻給野總你，[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別雲間：發跟別人的合照也說不上什麼啊，如果之前都沒怎麼來往過，估計就是普通朋友關係，野總別擔心，我們看好你！
白雲之雲：正好馬上要到情人節了，我在電商行銷部門上班，把主推的幾款Omega產品推薦給野總你，品牌我就不說了，就說商品類型，免得被說是打廣告的。
此處再省略幾十條網友回復。
原湛這會認真看完了大家的回復，就大手一揮，全部打賞了紅包，就在萬眾感恩聲中退出了論壇app，返回了微信。
謝寧這會正在微博看著沙雕視頻哈哈哈，渾然忘掉了他剛剛還給原湛發了消息這回事。
而原湛在左思右想之後，則是默默保存了下了那個千城的表情包，然後斟酌著發了一個他覺得不算過分但還算有趣的過去。
原湛：微微一笑.jpg
其實這個圖片畫面就是個狗頭，比較活潑的那種。
但原湛實在是低估了他平日裡營造出來的那種霸道冷漠總裁形象有多麼深入人心，以至於謝寧隨手點開原湛發來的這個圖片消息時，直接就一口水噴到了螢幕上。
謝寧：……
原湛被盜號了？
這是謝寧的第一反應。
猶豫了一下，謝寧沒有直接回復原湛那個消息，而是調到通訊錄，給原湛打了個電話。
原湛這邊正在等謝寧的消息，沒想到等來了一通電話，他自己倒是愣住了。
但只是猶豫了一下，原湛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
謝甯這邊聽到原湛四平八穩的磁性聲線就微微松了口氣，然後他就提醒道：「阿湛你微信好像被盜號了，你快看看吧。」
原湛：……
半晌，謝寧沒等到回音，對面也是詭異的沉默，他就忍不住開始猜不會那個表情包真的是原湛發的吧？
不過很快，原湛就在對面淡淡道：「這樣嗎，我一會看看。」
謝寧頓時松了口氣。
也是，原湛怎麼會發那種弱智東西呢？
謝寧正想著說‘沒事了’，準備掛電話，對面的原湛卻忽然低低來了一句：「那你找我，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謝寧頓時就愣了一下。
然後謝寧就想起自己開始找原湛的目的，覺得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笑笑道：「沒事想找你聊會嘛，你一個人在劇組那邊過的怎麼樣？」
雖然原湛猜到了可能就是謝寧無聊想找他聊天，但真的聽到謝寧這麼說，他還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但原湛還是認真回答了謝寧的問題：「還好，就是一個人點外賣有點麻煩。」
謝寧微微一怔，接著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湛你還會玩冷幽默啊。」
原湛：……
而謝寧這會回過神來，就意識到，原湛可能說的……是事實。
果不其然，原湛就在這邊語氣有點幽怨地解釋道：「一個人點外賣確實不方便，點多了吃不完浪費，點少了又覺得不夠吃。」
謝甯聽著原湛安靜的語氣，竟然就莫名聽出一絲寂寞的心酸，鬼使神差地，他就忍不住默默出主意道：「阿湛你可以跟陳助理一起吃啊。」
一提到陳助理，原湛就莫名煩躁了，然後他就冷冷道：「陳助理談戀愛了，不能跟我一起吃。」
「噗——！」
驚詫完之後，謝寧的八卦之魂就熊熊燃起，然後他就忍不住好奇道：「陳助理談戀愛了？是劇組的人嗎？長什麼樣啊，男生女生？」
原湛：……
謝寧自己問完之後，聽著電話那邊的沉默，自己也忍不住尷尬了一下——看來真的是安全太久，都忘了原湛冷面總裁的本質屬性啊。
糾結了兩秒，謝寧正想說不方便就不用說了，原湛卻緩緩開了口，還隱隱帶著一點憋氣意味：「長得還行，95後的年輕女演員，兩人是在片場認識的。」
謝甯沒想到原湛會回答，還愣了愣，但他也敏銳感覺出原湛那憋氣的意味，也不追問，就默默笑笑道：「這樣嗎？那也挺好的。」
說完，謝寧目光動了動，又迅速轉移話題道：「阿湛你這幾天自己住，都有記得吃藥嗎？」
原湛那邊頓時沒聲了。
謝甯一聽就知道原湛沒好好吃藥，立刻就是松了一口氣，然後用老媽子一般的語氣開始教育原湛，順便轉移話題。
「藥不能不吃啊，阿湛你怎麼這麼胡鬧呢？以後記得好好吃藥，最好定個鬧鐘，知道嗎？你知不知道……」
此處省略謝寧囉嗦五百字。
如果是以往的原湛，如果是其他人這麼說，原湛這會可能早就一臉厭煩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可這次是謝寧。
聽著謝寧韌性柔軟的嗓音在電話對面絮絮說著，原湛雖然沒有太聽得進去內容，但也莫名就覺得心裡十分舒服。
所以，在謝寧說完之後，原湛俊美冰冷的臉上便漸漸露出一絲笑意，然後他便低聲道：「好，我知道了。」
謝寧微微一愣，隨即他就笑笑道：「那好，你記得就好。」
原湛聽著謝寧這會語氣輕鬆活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就默默把想問的那個問題問了出來。
「你跟秦勉怎麼突然又認識了？」
謝甯聞言，微微一怔，然後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於是謝寧摸著下巴，試探叫了一聲：「阿湛？」
「嗯？」
謝寧神色詭異地笑了笑：「剛才那個表情包，其實是你本人發的吧？」
朋友圈都看到了，八成微信就沒被盜呢，而且還是前後腳的事。
至於原湛：……
被發現了。
謝寧聽見手機對面尷尬的沉默就知道那個表情包真的是原湛發的，愣了一秒，他不受控制地憋笑出聲。
原湛：……
而就在原湛覺得自己臉都丟光了的時候，他聽見謝寧在對面低聲笑道：「其實沒什麼呀，那個表情包也真的蠻可愛的嘛，阿湛你幹嘛要壓抑自己的天性。」
原湛表情裂了。
在持續沉默之後，原湛最終沒忍住，繃著面子道：「我有事，先掛了。」
謝甯正想叫住原湛，結果對面就傳來一陣忙音，謝寧愣了一秒，接著就抱著手機在床上哈哈大笑。
笑完，謝寧還覺得不夠爽，又翻出微信，嘩啦啦發了一大串表情包給原湛。
謝寧：這些送你，你的那個都過時啦。
想了想，謝甯怕原湛生氣，又發了一張賣萌顏表情。
謝寧：在我眼中你最美，給你fafa.jpg
原湛這邊掛完電話，自己心情也很糟糕很複雜，他是真的覺得很羞恥，可那是謝寧啊……他居然掛了謝寧的電話？
原湛：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jpg
偏生就在這時，原湛的微信提示音狂響了一通，然後把他嚇了一跳，接著，原湛就皺眉拿起手機，想看看這是哪個不長眼的這種時候微信騷擾他。
然後，他就看到了謝寧發的那一堆表情包。
原湛：……
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來面對那一長條表情包，原湛更覺得謝寧根本沒有理解他的心思。
於是原湛，只能看著那些表情包，又是憋屈又是忍不住好笑。
可最終，原湛在看到謝寧最後發來的那個賣萌團子表情時，他愣了愣。
謝寧：在我眼中你最美，給你fafa.jpg
凝視了這張表情包片刻，原湛的神色安靜了下來，然後他就手指動了動，在所有的表情包裡面，唯一收藏了這一張。
之後，他卻也沒有回復。
嗯，男人還是要面子的。
而謝寧這邊，等了原湛一會，沒等到原湛的回復，就有點點小喪氣的關閉了微信。
但他也只是有點點小喪氣，扭頭看了兩個沙雕視頻就緩過勁來了。
倒是原湛，認真收藏完謝甯那個表情包之後，還又返回去看了看謝寧給他發的其他表情包，但由於其他表情包太過沙雕，原湛仍是沒有收藏。
看完微信，原湛就又退出來，點進了鬧鐘，然後定了時間。
上面寫的備註是：吃藥。
其實剛才謝寧念叨了很多，原湛就聽進去了一句，大意就是——只有你對自己好了，別人才會願意對你付出。
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原湛肯定也是會覺得他能力不行的，但過往原湛總覺得自己很優秀，所以在這一塊有點雙標，現在想想，還真是挺慚愧的。
思索了一下，原湛便又打開備忘錄，定好了半個月之後劇組殺青的時間，然後寫了一條提醒。
備忘錄：回去之後，好好吃飯，注意養生，把病治好。
寫完，原湛抿了抿唇，收起了手機。
希望再見到謝寧的時候，兩個人都越來越好吧。
•
這邊謝甯為了赴歐陽謙的約，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來，吃過了王姨煮的鮮濃雞湯面，他又化了個淡妝，穿了一身雪白的休閒服就悠悠閑閑地出門了。
市里跟劇組那邊氣溫明顯不同，差了大概有十度的樣子，謝寧回來就不怎麼穿羽絨服和大衣了，還經常穿著休閒裝和拖鞋，沒事就順著謝宅繞一大圈。可就這麼著，謝寧還是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胖了一小圈。
愁。
所以謝寧也打算一會見到了歐陽謙，再找歐陽謙要一點減肥的方法，不然真要一直這麼胖下去，不出一年他就從美少年變成肥仔了。
謝寧抵達醫院的時候，醫院的人並不多，因為是工作日，所以只有零零散散一些帶孩子的父母和老年人在掛號處排隊。
謝寧也不多看，就直接去了樓上歐陽謙所在的辦公室。
結果好巧不巧，謝甯剛上樓，轉過一道走廊，就聽到這邊辦公室裡兩個年輕護士在談話。
談話就算了，偏偏她倆還隱約提到了歐陽謙的名字，於是謝寧就忍不住默默頓住了步子。
「歐陽主任這次請假請了好久，回來臉色又那麼難看，應該是生病，可他為什麼不清病假呢？」
「不知道啊，但也許是家裡有白事這些呢？」
「不可能，我聽說啊，歐陽主任是養子，親生父母早就不知道是誰了，養父母又移了民，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留在國內。」
「真的假的？」
「真的！我是上次聽嚴院長跟陳主任聊天的時候講的。」
「哇，那歐陽主任豈不是太可憐了。」
謝寧都沒想到，簡簡單單一個偷聽居然就能聽到這麼多勁爆的內容，自己一下子也驚呆了。
不過很快，謝寧便回過神來，動作輕巧地往旁邊繞了繞，然後躡手躡腳地飛快地從那兩個護士交談的門前走了過去。
一邊走，謝寧一邊滿腦子糾結。
謝甯明明記得在小說裡歐陽謙是世家出身啊，怎麼在這突然又變成了養子？
還是說他看小說的時候不太仔細？
還是說……那些護士只是在亂編料？
帶著滿腹狐疑，謝寧默默走到了歐陽謙辦公室門口。
這會歐陽謙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謝寧默默整理了一下情緒，決定暫時把那些閒話拋在腦後，就走上前去靜靜敲了敲門。
「謙哥，我來了，你在裡面嗎？」
謝寧一敲完門，很快裡面就傳來歐陽謙的應聲，不過這嗓音在謝寧聽起來微微有點低啞。
當然，他又對自己說也可能是隔著一層門的原因。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謝寧剛笑著想打招呼，結果在看到歐陽謙慘白憔悴的臉色時，他的笑容就一下子凝滯了。
「謙哥你生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差？」謝寧瞪大了眼，下意識就焦急地問道。
歐陽謙沒料到謝寧一碰面就問這個，清俊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苦笑，接著他便啞聲道：「是加班加的有點多，不礙事的，小甯你先進來吧。」
說著，歐陽謙似乎是在回避什麼，也不再多說，就打開門，自己轉身走了進去。
謝甯其實在看到歐陽謙臉色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七八分相信那兩個小護士的話了——他不是沒熬夜過的人，不會不知道熬夜跟生病的區別，歐陽謙這樣子明顯就是大傷元氣地病了一場。
可歐陽謙選擇隱瞞，謝寧也沒法多問，只能帶著一點擔憂和疑惑，默默跟了進去。
謝寧進到里間，還沒停住步子呢，歐陽謙就已經拿出一套小型儀器來，低聲道：「坐下吧，我先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謝寧愣了愣，下意識就坐到歐陽謙對面的椅子上。
但謝寧回過神來看著歐陽謙蒼白的臉色，又有些不安，正想開口，歐陽謙卻已經伸手拉過了他的手，然後動作熟練地給他把檢測血壓的帶子捆上了。
到了這種時候，謝寧就沒辦法問歐陽謙身體的事，只能默默等著他檢查完。
檢查的期間，歐陽謙好幾次低聲咳嗽，額頭還冒出一絲絲的冷汗，謝寧看著眼裡，都擔心得不得了，想要終止檢查，卻又擔心歐陽謙的心血半途而廢，只能默默等著。
好不容易，等歐陽謙檢查完了，謝甯看著歐陽謙的臉色，簡直是心疼得不得了，剛想讓歐陽謙去休息一會，歐陽謙就神色有點凝重地看了謝寧一眼，露出幾分欲言又止的表情。
謝寧見狀，愣了一下，下意識就道：「謙哥，怎麼了嗎？」
歐陽謙遲疑了片刻，默默從抽屜裡掏出一根驗孕棒，抬手遞給謝寧。
「你去洗手間驗一下吧。」
謝甯看到歐陽謙手中那個粉藍色的驗孕棒，沉默了一秒，當場魂飛魄散。
臥槽？？？
第45章 意外
歐陽謙看著謝寧的神色，就出聲安慰道：「我不是產科醫生，也不能完全確定。你先去檢查一下吧，就算有了，現在也還早，打掉也不會太傷害你的身體。」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些話，微微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略帶緊張地默默拿過歐陽謙手裡的驗孕棒，轉身去了洗手間。
歐陽謙看著謝寧離開的背影，不由得便吐出一口濁氣，一直繃緊的神經也松了幾分。
而下一秒，歐陽謙的身形就猝不及防地晃了晃，還好及時扶住了桌子才勉力站穩。
歐陽謙此時眼前驟然發黑，還感覺無數條彩色的細線在腦子裡飄過，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不過歐陽謙很快就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太陽穴，用刺痛逼迫自己清醒過來。
接著，歐陽謙便默默朝謝寧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確定謝寧沒有那麼快回來，他就迅速地低頭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兩管藍紫色的針劑，動作熟練的紮進了手臂裡，推了進去。
冰涼的藥劑進入歐陽謙的體內，讓他再次狠狠打了個哆嗦，他這會只覺得渾身發涼，血管裡都產生出一種麻痹的刺痛感來。
但這個麻痹難受的勁很快就緩過去了，之後，歐陽謙的眼神比之前亮了幾分，但臉色卻愈發慘白了。但他這會也顧不得這麼多。就迅速抓起了那兩管空了的針劑，默默扔進了垃圾桶裡。
這個倉促研製出來的新型抑制劑效果雖然拔群，但副作用也超強，歐陽謙這樣的體格都有點承受不住，更別說謝寧……
想到這，歐陽謙甚至有點慶倖謝甯跟原湛就那麼糊裡糊塗地發生了關係——反正謝寧也不喜歡原湛，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打掉那個孩子。
不然就現在這個糟糕的抑制劑，歐陽謙還真的不敢給謝寧用。
還好，現在都解決了，抑制劑他也可以抽時間來慢慢調配了，只要熬過最近這段……該死的發情期。
想到這，歐陽謙一向溫和平靜的臉上就微微露出幾分煩躁的神情，而這時，面如土色的謝寧也拿著驗孕棒回來了。
兩人打了個照面，歐陽謙見到謝寧的表情就大概猜到了結果，然後他便皺眉道：「真的有了？」
謝寧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色十分難看地點了點頭。
歐陽謙看了他一眼，默默歎了口氣，伸手道：「把驗孕棒給我。」
謝寧就乖乖把驗孕棒遞給了歐陽謙。
歐陽謙拿過驗孕棒一看，果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兩道杠。
歐陽謙沉默了兩秒，接著就低聲安慰謝寧道：「沒關係，一會我陪你去做個全面檢查，不過孩子現在月份太小，還不適合流掉，小甯你這段時間就儘量不要做什麼劇烈運動了，免得意外流產傷身體。」
歐陽謙的語氣平靜柔和，謝寧聽著，原本慌張的心理也不由得安穩了許多——講真，他是個男的，穿過來之前的世界根本就沒有ABO這個設定，現在突然告訴他他懷孕了，不糾結那才是不正常。
不過還好有歐陽謙這麼一個萬能好友加醫生在，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害怕夜長夢多，確認懷孕之後歐陽謙就帶謝寧去做全面檢查，這期間歐陽謙全程陪同，又特別細心，溫柔得不得了，讓那些護士一度都差點以為謝甯是歐陽謙的物件，紛紛羡慕嫉妒恨啊。
做完全面檢查，一部分結果出來，一部分還要等檢測報告，謝寧現在已知的就是胎兒已經三周了，他的身體狀況也算良好，也沒有出現什麼宮外孕等兇險的情況。
而流產的最佳時間是胎兒一個月到兩個月之間，也就是說差不多再過一兩周謝寧就可以來醫院做手術了。
所以檢查完之後歐陽謙就對謝寧道：「時間到了我直接給小寧你打電話，你一個人過來就行。」
謝甯聞言，遲疑了一下，道：「做完這個臉色是不是會特別難看？萬一被我爸知道了，他可能要氣個半死，到時候我要怎麼交代啊……」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隨即就淡淡笑道：「這個不礙事，你就說來我家玩兩天，我親自給謝伯父打電話，到時候等你休養好了，我再送你回去。」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一番話，簡直是要愛上歐陽謙——太細心了吧！
而歐陽謙看著謝寧感動又釋然的樣子，忍不住就笑笑道：「我說了，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太多了。對了，你這幾天在家估計也沒吃到什麼新鮮的東西，不如晚上我請你去黃金灣吃自助海鮮，改善一下心情。」
謝寧聽到海鮮，頓時眼前一亮，但遲疑了一下，他又道：「我現在能吃海鮮嗎？」
歐陽謙先是一愣，接著又好笑道：「你又不打算生，有什麼不能吃的？」
謝寧一聽，頓時就放心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之後，想著自己肚子裡有個小生命，謝寧整個人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生出來。
甚至在歐陽謙說「流產」「不打算生」這些詞語的時候，謝寧心裡還會忍不住酸一酸。
可很快謝寧就回過神來——自己聖母病又犯了……
且不說他根本就沒準備好要生孩子，就連孩子的爸爸都肯定不會喜歡這個意外，到時候一生出來就是單親，謝甯自己又根本不會帶，這樣不負責任地生出來，還不如不要呢。
這麼一思索，謝寧方才生出的那一點點負罪感就煙消雲散了。
歐陽謙下午不值班，就說趁晚上吃海鮮之前帶謝寧去市中心逛逛，散散心，謝甯自然求之不得——他來這這麼久，還沒正兒八經逛過街呢。
於是歐陽謙開車，謝寧坐副駕，兩人就這麼優哉遊哉的在大中午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也還是謝甯第一次看歐陽謙換上休閒裝的樣子。
別說，歐陽謙之前幾次跟謝寧見面要麼穿正裝，要麼穿白大褂，模樣也是屬於俊秀中帶著清冷的斯文青年那一掛。
結果歐陽謙一換上休閒服，劉海放下來，柔軟散亂的搭在白皙的額前，襯著他那溫和清俊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像是大學的校草學長一般，臉嫩的不得了，還十分朝氣溫柔。
「哇。」謝寧見到這副模樣的歐陽謙，忍不住就打趣了，「謙哥你這樣去大學裡走一圈，簡直就是要迷倒萬千學妹的節奏呀。」
歐陽謙的臉色難得窘了窘，然後他便低聲道：「別鬧。」
謝甯也還是第一次看到歐陽謙露出害羞的表情，頓時覺得挺有意思的，正想著要不要再調戲歐陽謙兩句，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謝寧微微一怔，跟歐陽謙說了句「抱歉」，便低頭拿出了手機，一看，電話是原湛打來的，謝寧神色就有點微妙了。
但謝甯知道原湛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來電話，就還是立刻接了起來。
「喂？阿湛你有事找我？」
而這邊歐陽謙聽到謝甯叫「阿湛」，目光動了動，不由得也看了謝寧一眼。
在電話這邊，原湛沉默了一會，方才靜靜開口道：「有件事情，想麻煩阿寧你幫忙，之前謝總那邊我問過了，但謝總讓我問你的意思。」
謝甯一聽原湛提到謝總，就知道這事情應該是公事，雖然心裡總覺得怪怪的，但還是道：「什麼事，阿湛你直說吧。」
原湛這邊微微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張默雅跟她助理前天晚上出去吃飯，食物中毒，現在還在醫院沒出來，這邊劇組在緊急尋找合適的化妝師，但一直沒找到，就想問問能不能讓阿寧你來幫兩個主角做妝造。畢竟也只剩下十來天的時間，應該也不至於太忙。」
聽著原湛的敘述，謝寧忽然就沉默了，然後就莫名有點小不爽。
別的好事倒是沒想起他，這會缺人了，倒是第一個就記起他這個便宜工了。
半晌，謝寧問道：「很急嗎？」
原湛低低「嗯」了一聲，然後又說了一聲「拜託」。
謝寧這人向來就心軟，而且確實也不是什麼特別棘手的大事，不過他這會想了想，還是道：「這件事我考慮一下吧，晚點給你答覆。」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雖然有點失望，但也沒有生氣，只是道：「嗯，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晚點都回復我一下吧。」
謝甯聽到原湛這麼柔和的語氣，自己也有點意外，但想著原湛是有求於他，倒也不覺得奇怪了，便「嗯」了一聲，默默掛了電話。
謝寧一掛電話，一直聽著的歐陽謙就在這時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謝寧道：「原湛找你幫什麼忙？」
謝寧目光動了動，也沒隱瞞歐陽謙，就把事情經過跟歐陽謙講了一遍。
歐陽謙聽完，頓時皺眉道：「你又不是學化妝出身的，你能去幫什麼忙？」
謝寧尷尬了一下，就還是把自己之前編的那個在網上自學的理由跟歐陽謙講了一遍。
歐陽謙聽完，沉默了一會，便道：「怪不得原湛要找你。」
謝寧頓時微微一怔。
而歐陽謙這時就道：「之前你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是有人想對付劇組跟謝氏，現在我更加肯定了，如果你之前真的出了事，肯定要聯絡警方，媒體也絕對會報導，對劇組的形象無疑是個很大的打擊。現在這次也是，化妝師突然出事，加上你上次的事故，知情人肯定會覺得劇組風水不好，而且……知名的化妝師也多半不情願接這種爛攤子，可能就會導致劇組的工期無限拖長，最後倒楣的，還不是這次最大的投資人謝氏嗎？」
謝甯聽完歐陽謙這些分析，真是又驚又怕，本來如果只是承原湛私人的情，他多半會拒絕，可聽說是有人想害謝氏，謝寧就不太坐得住了。
他能不能好好活在這個世界裡，不就是依仗著謝總，依仗著謝總背後的謝氏嗎？
思來想去，謝寧猶豫了一下，便對歐陽謙道：「謙哥，我給爸爸打個電話？」
歐陽謙一早就瞭解謝寧的性格，這會聽到謝寧的話，也大概知道他的心思，並不攔他，就微微笑道：「嗯，沒關係，你先打電話，我去把車子停進裡面停車場。」
謝寧點了點頭，就開始給謝總打電話。
謝總是什麼人，一接電話就知道謝寧的目的，然後他便在電話那頭微笑道：「小寧找我是為了劇組的事情吧？」
謝寧微微一怔，接著就默默笑道：「爸爸真聰明。」
謝總微微一笑，又道：「這件事並不是不能解決，小寧你自己要是想去鍛煉一下也沒問題，但不要為了別人就委屈自己，知道嗎？」
謝寧沉默了一下，問：「爸，這件事如果我不去的話，能解決好嗎？」
謝總這會就笑了一聲道：「我就知道小寧貼心。放心吧，無非就是多花點錢的事。」
謝甯聽到謝總這話，就知道他可能不太清楚化妝界的規矩——如果是新人，接了這樣的活，多半會被張若雅背後詬病，而跟張若雅咖位差不多的，估計也不願意去收拾張若雅留下來的一堆爛攤子，其實真要找，還挺難。
所以謝寧這會目光動了動，就道：「其實爸，我還是想去劇組鍛煉一下，那邊的氛圍我很喜歡。」
「這樣嗎？可之前出了那樣的事情，爸爸實在是擔心——」
「爸——」謝寧微微拖長了聲調，打斷了謝總的話，「那次是熟人作案，明顯就是有人策劃，還是去了那種荒郊野外才動的手，其實我好好在酒店裡，壓根就沒什麼事，大不了您給我多配兩個保鏢。」
謝總聽著謝寧的話，倒是忍不住笑了，末了他便道：「好好好，小甯體貼爸爸，想給公司的專案做點貢獻，爸爸知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爸爸讓人給你安排保鏢。」
謝寧思索了一下，就道：「越快越好吧。」
不過末了，謝寧看了正在停車的歐陽謙一眼，低聲道，「不過今天晚上謙哥要請我去黃金灣吃海鮮，最快也等明天吧。」
謝總一聽，就笑道：「你跟小謙在一起呢，也好，下次也請小謙來我們家，讓王姨做些好菜，好久也沒一起聊天聚聚了。」
謝寧當然是笑著答應。
謝寧這邊掛了電話，歐陽謙就剛好把車子停穩，然後他就看了謝寧一眼，也沒有露出什麼情緒，就十分平靜地道：「小寧你還是要去幫忙？」
謝甯知道歐陽謙在擔心什麼，就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為了阿湛去的，也算是為了謝家和我爸——放心吧謙哥，我拎得清。」
歐陽謙目光閃了閃，若有所思地一笑：「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謝寧露齒一笑，不想讓歐陽謙再提這事，就連忙推著歐陽謙道：「走了走了，去吃好吃的！」
歐陽謙微笑著鎖了車，果然也不再提這事，就帶著謝寧從商業街的地下停車場出來。
吃海鮮還早，這會歐陽謙就帶謝寧去那些地下商業街轉悠，買了很多諸如烤腸啊，辣炒年糕，烤羊肉串，烤鴨脖之類的吃食。
這些都只是嘗個鮮，每樣吃一點，不過謝寧也確實吃的過癮了。
這會，歐陽謙看著謝寧在對面滿頭大汗地捧著一根粗長的鴨脖子啃著，目光動了動，忽然就不經意地開口道：「小寧，這次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今年的年假還沒請。」
謝寧愣了一秒，接著就猛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辣得漲紅了臉，抬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去看歐陽謙。
歐陽謙倒仍是一副溫柔平靜的樣子，這會就伸手順了順謝寧的背，然後把飲料推給他道：「你現在身體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放心，劇組那種地方環境又惡劣，本身你身體底子不好，又是第一次懷孕，什麼都不懂，萬一半路流產，被大家都知道了，豈不是很麻煩。」
謝甯本來還想拒絕歐陽謙，但思索了一下，又覺得……歐陽謙說得好像有道理啊。
他確實不瞭解Omega懷孕的注意事項……
而歐陽謙看著謝寧的臉色，就知道基本成了，然後他便低聲道：「小寧你放心，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的。」
謝寧最終還是訥訥點了頭——這種事，他真的不敢去冒險。
跟謝總提過了歐陽謙也要去劇組的事情之後，謝總當然沒有任何異議，而且謝總其實也明白歐陽謙對謝寧的心思，同時也不怎麼放心原湛，現在歐陽謙主動請纓，他當然沒有不同意的。
甚至謝總還說：「去了也不用跟劇組那些人住一起，爸爸知道附近有一家更好的五星級酒店，就是稍微遠了一點，你跟小謙可以住在那。」
謝寧一聽，嚇得連忙拒絕——本身帶保鏢和歐陽謙去就已經夠嚇人了，現在還單獨住五星級酒店？
太誇張了，太誇張了。
等謝寧掛了電話，就看到歐陽謙望著他，靜靜好笑，謝寧這會看著歐陽謙略顯蒼白，但清秀溫柔的臉上就忍不住暗暗感慨——他要是喜歡歐陽謙該多好？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只可惜，喜歡這種事，不是隨便想想就能有的。
•
晚上去吃海鮮，就又是另外的樂趣了。
到了黃金灣，謝寧就看到港口附近擺了一長條的大排檔，空氣裡各種香辣的調料味和海本身的腥味夾雜在一起，被徐徐送來。
港口裡面一串排開的全是漁船，還有幾條機動漁船點著燈在海面上慢慢地遊著，甲板上像是有人在開party，還特別熱鬧。
「我們也租條船吧。」歐陽謙微笑著提議道。
謝寧立刻舉雙手贊成。
然後歐陽謙就去找了一條機動漁船，講好了價錢，就過來拉著謝寧上了船。
船上的後艙裡有裝在大型塑膠集裝箱裡的，泡著海水的各式海鮮，就是方便客人隨便挑選，新鮮度和品質都比外面大排檔上的要高出許多，不過價錢也非常美麗就是。
當然，一般能租得起船的，都不會在乎那幾個錢了。
謝寧自己有錢，也知道歐陽謙這種年紀輕輕就當上主任醫師的人不會缺錢，所以就放開了膽子點。
點了一隻澳龍，然後又點了許多海膽，其他的什麼生蠔，扇貝自然不用多說。
不過這邊的飲料只有酒和果汁，果汁還是勾兌的，謝寧一向不喜歡喝勾兌果汁，覺得一股子香精味，就還是默默要了度數比較低的黑啤。
歐陽謙還是擔心謝寧吃海鮮涼胃，還特意讓船家去岸上買了一大份現煮的新鮮蕎麥面家一大份新鮮熱騰的白米飯給謝寧墊肚子。
歐陽謙這般事事周到，又溫和隨性的態度，實在是讓謝寧很舒服。
而且跟歐陽謙在一起相處，謝寧絲毫不覺得他高冷，但是和同樣溫柔的蘇陵相處在一起，謝寧就偶爾會產生出一點點小小的壓力來，不算完全自在。
這會，歐陽謙把新鮮的冰鎮海膽撬開，就挖出來幫謝寧鋪在熱氣騰騰的白米飯上，再澆上魚子醬，一個無菌生雞蛋和拌飯醬油。
謝寧看著，感覺口水都要氾濫成災了，等歐陽謙把碗微笑著遞過來的時候，他迫不及待地就用勺子舀了一口。
好鮮！
好嫩！
雞蛋絲毫都沒有腥氣，裹著米飯，又滑又嫩，拌飯醬油裡面應該也放了蝦油，鹹味適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海鮮氣，至於海膽，乍一口吃進去只覺得滑滑的，但細品下去，簡直鮮得舌頭都快要掉了，魚子醬更是畫龍點睛一般，咬一口就脆脆得爆出鮮鹹的醬汁來……
太好吃了……
謝甯簡直快要流淚。
歐陽謙看著謝寧這樣子，又是高興又是好笑，這會就柔聲對他講：「不著急，慢慢吃。」
很快，謝寧就把那碗海膽拌飯幹掉了一小半，這時候澳龍和生蠔也都上來了。
生蠔一半是直接吃新鮮的，配上特殊調製的海鮮汁，一半則是加上蒜蓉烤好，在鐵板上面滋滋作響地端上來。
而澳龍就是直接清蒸。
謝寧一看到這些好吃的，眼睛都直了，第一時間就上手去掰澳龍，結果差點還被燙到。
還是歐陽謙，動作熟練地用剪刀和鉗子把澳龍給一截截處理好，直接掰出裡面白嫩的肉，然後遞給謝寧。
其實澳龍的肉就這麼吃都是特別鮮美，原汁原味，蘸上芥末，檸檬還有小辣椒調製成的醬汁也別有風味。
謝寧這邊正吃得兩隻手都不夠用呢，他的電話又忽然響了。
謝寧：……
不過猜到可能是謝總，謝寧就一邊忙著掰龍蝦腿，一邊對歐陽謙努努嘴道：「謙哥你幫我把手機拿一下，看看是不是我爸，是的話你就幫我接吧。」
歐陽謙笑了笑，就從謝寧側過身子的口袋裡取出了那個手機，看了一眼。
只是這麼一眼，歐陽謙臉上的神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然後，他就默默把手機伸到謝寧的面前，道：「是原湛，接嗎？」
謝寧頓時愣住了，接著他心中一個激靈，就想起自己居然還沒給原湛回電話。
下一秒，謝寧就吐出一口氣，忙忙摘下手套，接過手機，滑開接聽道：「之前忘了給你回電話，我——」
「你在黃金灣哪裡？」
謝寧：？？？
「我剛下飛機，現在到黃金灣了。」原湛在電話那邊又靜靜重複了一遍。
謝寧：！！！
第46章 難過
根本就預料不到原湛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黃金灣，謝寧整個人都驚呆了，半晌，他才下意識地站起身，有點不安的抬頭朝外面看了看。
歐陽謙見狀，不由得便皺眉低聲道：「怎麼了小寧？」
謝寧愣了片刻，皺眉喃喃道：「原湛說他到黃金灣了。」
歐陽謙聞言，臉色驟變，但很快他就恢復平靜，淡淡道：「你跟他說，讓他到港口這邊來，我去接他。」
「咦？」謝寧愣了愣，正想說話，原湛就已經在電話那邊聽到了歐陽謙的話，就道：「我馬上去港口，你們等我。」
說完，原湛也不等謝寧回應，便默默掛斷了電話。
謝寧：……
這時，歐陽謙也起了身，謝寧見狀忍不住就道：「謙哥你去沒關係吧？」
歐陽謙知道謝寧的顧忌，這會便微微笑笑道：「你放心，我你還信不過嗎？」
謝寧想了想，覺得也是，就點點頭道，「那謙哥你去吧。」末了又補充一句：「別跟阿湛起衝突就行。」
歐陽謙笑著頷首：「好。」
歐陽謙轉身離去，謝甯看著歐陽謙彎腰從小門走出去的背影，心裡總有些不安，也吃不下面前的東西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檢查出自己懷孕之後，謝甯對原湛的觀感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以前還是那種覺得原湛死傲嬌可以逗著玩的心態，這會卻莫名煩上了，甚至還從心底隱隱生出一種原湛這貨是個渣男的心態……
想到這，謝寧自己都有點接受不了。
糾結了半天，也只能把原因歸結為這個Omega的身體真TM矯情又脆弱。
謝寧這邊在胡思亂想，港口這邊，原湛跟歐陽謙也碰面了。
原湛是得到了謝總的消息就直接趕回來接人了，雖然謝總讓原湛不要管謝寧的事，但原湛知道謝總肯定已經準備給謝寧相親了，要不然也秦勉也不會突兀出現。
所以原湛當時一聽謝總說讓原湛不要管謝寧的話，就想起謝甯朋友圈那張合照，莫名氣血上湧，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難得衝動了一回，直接買了機票就飛回來了。
其實原湛也知道自己讓身體剛好的謝寧又兩頭折騰很不好，可劇組那邊確實麻煩，再加上……他私心裡覺得，如果錯過這次，以後估計都很難再有跟謝寧獨處的機會，所以他不管不顧地就這麼過來了。
至少當面爭取一次。
現在，風塵僕僕的原湛剛走到港口邊，就看到一個熟悉的，穿著咖啡色休閒夾克，裡面襯著白色毛衣的修長身影站在那。
雖然知道是歐陽謙，可看到歐陽謙這樣的打扮，原湛一時間還有點不太確定了。
也還是歐陽謙回過頭，自己默默走過來，原湛才能夠確定眼前的人就是歐陽謙。
兩人打了個照面，歐陽謙黑亮的眸子裡映著港口這一串璀璨的星火，閃閃發亮，但發出來的亮，卻一點溫度都沒有，甚至還帶著一種寒浸浸的涼意。
原湛看到歐陽謙這個眼神，就知道來者不善，但他現在只關心謝寧的狀態，就只是皺了皺眉，靜靜問：「小寧呢？他在哪？」
歐陽謙這時神色平靜又冰寒地看著原湛，忽然冷冷道：「我之前讓你好好照顧他，你就把人照顧到床上去了？」
原湛臉色驟變，剛到唇邊的話也一下子卡了殼，他自然能夠感覺到歐陽謙的敵意，但這時，他也只能解釋。
所以原湛就難得耐著性子地道：「那次的事情是意外，我本來——唔！」
話音未落，原湛就被歐陽謙沖上來狠狠一拳揍到小腹上，他當即痛呼出聲，臉色也變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原湛氣急敗壞地攥緊了拳頭，可等他回過神來，卻又默默鬆開了手——他不能在這種地方打架。
「我只看事實，不講道理。而且跟你，我沒有道理可以講。」歐陽謙這會收回手，仍是一副冰冷平靜的模樣，接著他就退開兩步，站到了原湛對面。
原湛是個極愛面子的人，不說這事他本身有點理虧，就正常來講，他都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一個beta動手。
所以疼了半晌，原湛也只有慢慢直起身，磨了磨後槽牙，低聲道：「我懶得跟你爭。」
歐陽謙頓時從鼻子裡淡淡哼笑一聲，接著他便頭也不回地朝船邊走。
說真的，歐陽謙那一拳其實也打的不是那麼重，這被這麼人圍觀著，原湛只覺得面皮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用鋼絲刮過一般。
在原地靜了好久，原湛最終還是咬牙跟上了歐陽謙的步子。
這邊謝寧等了兩人半天不來，緊張的心思也有點鬆動，正想著再吃點海膽拌飯，結果歐陽謙跟原湛突然就同時出現了。
謝寧微微一怔，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歐陽謙也不顧原湛如何，就自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原湛臉色黑了黑，卻也真的就認了栽，去一旁拉了個椅子，再坐下。
謝寧：……
感受到了這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謝寧遲疑了一下，就主動伸手拿了兩塊龍蝦腿，一人遞一個，小聲道：「先吃點吧，東西都點了，不吃也浪費。」
謝寧開了這個頭，承謝寧的情，這兩人也不好怎麼再彆扭。
歐陽謙這會倒是一臉沒事人的模樣，默默把龍蝦腿剪開，然後取出肉，一點點蘸了海鮮汁吃。
模樣十分從容淡定，一點都沒有剛才揍原湛的那點陰狠之氣。
原湛見了，沉默了一會，便也剪開龍蝦腿，開始吃肉。
謝寧這會看了看歐陽謙，又看了看原湛，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原湛道：「你怎麼又親自跑過來一趟？不嫌麻煩麼？」
其實謝寧這話的隱含意義是——好好吃著海鮮呢，都被你攪了，都同意了還來什麼？浪費資源。
但原湛向來不會想那麼多，這會反而真心實意覺得謝寧在安慰他，就微微吐出口氣道：「現在劇組有點亂，我在那等著也是被那些投資人罵，不如親自回來一趟，也當時散心了。」
本來氣氛已經漸漸走入正軌，偏偏歐陽謙就在這時突兀地笑了一聲。
謝寧：？
原湛：……
原湛臉色一黑，但還是咬著牙沒做聲。
謝甯沒感覺到原湛的情緒波動，只是有點奇怪地看了歐陽謙一眼，但歐陽謙這會臉帶微笑，也不像是什麼嘲諷的樣子。
見到謝甯看他，歐陽謙就默默笑了笑道：「你們聊，我就是突然想到一點好玩的事情。」
謝甯其實這會也莫名不太想關注劇組那些破事，就順嘴問了歐陽謙一句：「什麼好玩的事啊？」
歐陽謙微微一笑，道：「就是小學的時候，我鄰居家養了一條很凶的狗，我雖然不怕它，但跟我一起回家的小妹妹怕它，我就經常讓著它。後來有一次，那條狗把我小妹妹給咬了。」
原湛握著筷子的手不由得微微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可他也不敢當面說什麼。
謝甯還不瞭解原湛跟歐陽謙之間發生的那些齟齬，這會就純粹當做歐陽謙在講故事，反而還笑著問：「然後呢？」
歐陽謙目光動了動，微笑著給謝寧挑了一個烤好的大蝦，便道：「然後我就把那條狗給揍了。」
謝寧：？
「就完了？」謝寧有點莫名其妙。
歐陽謙笑了笑：「就完了，哪有那麼多故事精彩得像小說啊。」
謝寧摸了摸下巴，覺得歐陽謙可能就是隨口一說，活躍氣氛，也就沒有往心裡去。
完全沒發覺，坐在他身邊的原湛已經氣得發抖。
之後，歐陽謙就一直跟謝寧說話，吸引謝寧的注意力，謝寧有幾次總覺得把原湛晾在一邊有點尷尬，但偏偏原湛自己也一個人就埋頭吃，一臉悶葫蘆還憋氣的樣子，完全不理會他們倆。
再之後，謝寧索性就把原湛放養了。
哎，反正人家也是為了劇組的事情來的，估計也沒心思聊天。謝寧一邊嚼著鮮甜的蝦肉一邊想。
吃完海鮮，原湛總算得到了機會，微微松了一口氣，便道：「我開車來的，我跟小寧一起回去就好，歐陽你就先回去吧。」
歐陽謙這時，頓時露出一點好笑的表情，然後他就看了一眼原湛道：「小甯已經搬回謝家了，你不知道？」
原湛：……
謝寧：……
謝寧見勢要糟，連忙就想上去打個圓場，偏生歐陽謙這時又淡淡看向原湛道：「都已經離婚了就不要再糾纏不清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小寧嗎？現在做出這幅樣子又給誰看？」
謝寧：……
完了。
原湛聽著歐陽謙那番話的時候臉色就愈發難看，等歐陽謙說完，他再也沒忍住，就咬咬牙冷笑道：「對，你說的很對。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說完，原湛甩手就走。
謝寧見狀，心頭一沉，正想開口去阻攔原湛解釋一下，卻又被歐陽謙默默伸手攔住。
「由他去吧，你還想再跟他牽扯不清嗎？」
歐陽謙這句話本身只是一個淡淡的提醒，可聽在謝寧耳中卻宛如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半晌，謝寧咬住了唇，不說話了。
這又讓他怎麼解釋呢？
歐陽謙看著謝寧咬唇的模樣，神色難得嚴肅了幾分，接著他便低聲警告道：「小寧，你之前多痛苦，你應該比我清楚，可不要再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謝寧這會心裡亂的不得了，忽然聽到歐陽謙這句話，他也不知怎麼，一下子就有點無力，也有點難過。
他不是以前那個謝寧，沒有疼過，也沒有留過疤，也只是想跟所有人都維持正常關係。
可現在看來，以前那個苦情又懦弱的謝寧留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導致他想要正常維持關係，別人都不讓。
可他真的不是以前那個謝寧啊。
根本不需要歐陽謙這樣來處處保護他。
也根本不需要……歐陽謙為了他就這麼尖銳地去針對原湛。
謝甯理智上能明白歐陽謙為什麼那麼做，也正是這樣，他沒辦法辯解，也沒辦法指責任何一個人。
怪就怪，他為什麼要穿進這本破書裡來。
真是一筆爛帳……
這會，歐陽謙也看出了謝寧情緒不佳，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當著謝寧的面發脾氣實在是有欠妥當，這會就默默放低了聲音道：「小寧，剛剛我確實有點生氣了，才會那樣針對了原湛一下，你沒生我的氣吧？」
謝寧頓時苦笑，隨即他便道：「沒事，謙哥你也是為我好。」
歐陽謙低低嗯了一聲，道：「小寧，你要知道，我總是站在你那邊的。」
謝甯聽到歐陽謙這句話，心頭微微一跳，接著便露出一點安慰的笑意來。
「我知道的謙哥。」
•
回到謝宅之後，謝寧洗漱完畢，就躺在床上，思索著要怎麼跟原湛發條微信解釋一下。
畢竟明天還要去劇組，真鬧僵了也太難看了。
但他翻來覆去，想了很久，也只能寫出這麼一句話來。
謝寧：今天謙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情有點不好，過於為我考慮才會這樣的。你也別生氣了。
微信發出去之後，久久沒有回復，謝寧握著手機等了好久，就把自己等的有點失望了。
然後，因為晚上吃的太飽，空調溫度又高，謝寧最終還是沒等來原湛的消息，就默默握著手機睡著了。
與此同時，原湛正立在謝寧曾經住過的臥室裡，默默地看著空曠的房間發呆。
雪白的牆壁上有一個洞眼，是掛過結婚照留下的，以前總是掛在那，原湛還嫌它礙眼，現在看不到了，原湛才後知後覺地後悔了起來。
今天實在是被歐陽謙氣的不行，臨走前才說了那些話，現在想一想，原湛覺得，自己還是太情緒用事了。
這會原湛凝視著那個小小的，黑色的洞眼，又忍不住想起，前些時候謝寧說「如果不喜歡就可以摘下來」的話，當時原湛還不信。
而現在，那結婚照已經被摘下來了。
甚至原湛在這站了這麼久，他竟然都有點回憶不起來結婚照裡的兩個人都是什麼樣的。
接著，原湛就默默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真的是犯了很大的錯誤。
以前他還自以為是。
現在……
他連一個歐陽謙都比不過了。
還真是有點風水輪流轉的意思。
就這麼一想，原湛就忍不住有點心灰意冷，但他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所以思考了一下，原湛就掏出手機來，決定主動提出明天早上要去接謝寧的邀請。
被歐陽謙占了一次先就算了，第二次，他是絕對不會了。
想到這，原湛便伸手去掏手機。
結果掏了半天，原湛掏了個空，他正在發愣的時候，保姆機器人就在外面叫了一聲：「先生，您的手機在大衣口袋裡，您的大衣在客廳衣架上。」
原湛聞言，驟然回過神來，便起身去客廳拿大衣。
而這時，原湛忽然想起什麼，步子微微一頓，就問保姆機器人：「夫人那天走的時候，結婚照是直接扔掉了嗎？」
保姆機器人「嗡嗡」了一聲，答道：「那天我沒開機。」
原湛：……
「不過先生可以看看監控。」
原湛眼睛驟然一亮，然後他就徑直快步去到地下室了，保姆機器人看到原湛這樣，歪了歪頭，忽然就用自己的機械爪子摳了摳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原湛這會根本就不理會保姆機器人在說什麼，就自己徑直去了地下室。
監控儀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時運轉的，這會原湛去到了地下室，就默默走到顯示器旁，開始翻查這幾天的記錄。
其實要找起來也很容易，因為平時屋子裡都是沒人的，只要翻到哪一天有人就可以直接往下看。
終於，原湛就翻到了謝寧回來搬家的那一天。
這個攝像頭似乎是用的有點久，收音效果並沒有那麼好，只能隱約聽見十分小聲的對話，偶爾還夾雜著一點沙沙聲。
不過原湛更關注的，是內容本身。
終於！
原湛看到，謝寧立在結婚照前面好久，就這麼靜靜看著，神色還十分平靜溫和，他心裡頓時就生出一點希望來。
同時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偏偏就在這時，視頻裡的謝寧收回眼，扭頭就讓搬家工人把結婚照給取了下來。
原湛的心，頓時又抽緊了。
而下一秒，峰迴路轉，謝寧又從那些搬家工人的手裡接過了結婚照，還默默伸手拂了一下上面的灰塵，然後就轉身把那個結婚照放進了一旁的箱子裡。
那個箱子原湛認得，是搬家公司專門負責打包裝箱的箱子。
這會，他看著謝寧這個舉動，一時間胸口裡酸甜苦辣，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原湛總覺得那些為了戀愛要死要活的人很傻逼，可現在他發現，他自己也變成了那個傻逼，而且還傻逼得挺心甘情願的。
想到這，原湛不由得就露出一點無奈又甜蜜的淡笑。
不過不管怎麼說，謝寧還是留戀他的，這樣就好。
原湛雖然這會也有點傻逼，但他也清楚，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即便歐陽謙對他再差，只要謝寧喜歡他，那就都不是事。
想到這，原湛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從地下室裡出來，原湛就帶著一點笑意去拿出了大衣裡的手機。
然後，原湛就看到謝寧給他發的那條微信。
原湛看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心情不可謂不複雜，但經過這段時間被論壇網友的調|教和剛才的結婚照事件，很快，原湛就想通了。
不管怎麼說，謝寧能這麼講，肯定也是顧及到了他的心情，那他為了謝甯，明天跟歐陽謙道個歉也不算什麼。
原湛是知道歐陽謙喜歡謝寧的，但現在他覺得歐陽謙已經沒有威脅性了，所以乾脆就，大度一點好了。
這麼一想，原湛忽然覺得自己情商變高了好多，然後他就默默抿唇笑了笑，給謝寧回復了一條資訊過去。
原湛：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中午的飛機，早上一起吃個飯吧？
這一條發出去，謝寧那邊久久沒有回復，原湛看著時間，估摸著謝寧也該睡著了，便有點失望地關上了手機，自己也去洗漱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湛這邊還沒收到回復，也就沒有貿然前往，反倒是歐陽謙輕車熟路先上了門。
謝寧早起有點迷糊，加上歐陽謙也到了，就沒有看手機，自然也沒看到原湛的邀請。
這會他洗漱完，急急下了樓，就已經看到謝總跟歐陽謙坐在餐桌前面，邊吃邊聊了。
謝寧這會忙忙地跟兩人都打了個招呼，就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謝總看著謝寧這些天來日漸紅潤的臉，不由得就笑了笑道：「小甯最近這段時間氣色不錯啊。」
謝寧頓時動作一停，他有點心虛……
以前不知道還只以為是單純發胖，現在知道是懷孕，謝寧那些插科打諢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而歐陽謙這時則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謝總道：「有件事說起來也是有趣，昨晚我跟小寧正吃海鮮，原湛就突然跑出來了，還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
謝總聽到這，不由得就皺了皺眉：「還有這種事？」
歐陽謙淡笑著點點頭。
謝總這時便道：「這事可能得怪我，小原昨天晚上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要回來接小寧，我就說讓他不用著急也不用過來，小寧正在跟小謙一起在黃金灣吃海鮮呢，你也別打擾他，等他玩好了，明天我就讓人抽空送他過去。沒想到他居然還去找你們了？」
歐陽謙笑了笑，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呢？」
謝總聞言，目光動了動，忽然就看了謝寧一眼，笑道：「小甯，小原不會還對你餘情未了吧？」
謝甯本來正在埋頭喝湯，準備減輕自己的存在感，結果謝總冷不丁來這麼一句，他差點就沒把嘴裡的湯噴出來。
下一秒，謝寧就尷尬地抬起頭，道：「爸，別瞎開玩笑。」
謝總頓時呵呵一笑，末了又道：「對了，你這次去劇組，記得多拍幾張照片給阿勉看看，你們倆不是處的不錯麼？」
謝寧：……
臥槽，謝總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歐陽謙還在這呢……
謝寧正想著怎麼把話儘快的圓過去，歐陽謙這邊就平靜又帶著一點微笑地問道：「是秦勉麼？秦家的那個三少爺？」
謝總微微一笑，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道：「是他，前些時我跟他爸爸就說過小寧離婚的事了，他爸本來也愁阿勉的婚事，我們就打算先讓他們倆處一處。」
歐陽謙目光不動，卻在這時默默放下了筷子。
謝寧：……
完了。
第47章 露陷
但歐陽謙的性格也不是會在謝總面前暴露情緒的人，所以他聽到這話，就微微笑笑，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然後扭頭看向謝寧道：「小寧呢？喜歡秦勉嗎？」
謝寧當即卡殼，隨即就含糊笑道：「才見了一面，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的。」
歐陽謙笑了笑，沒說話。
謝總這會正仔細端詳著眼鏡，聽到謝寧這話，抬起頭，正想說什麼，王姨忽然就走了進來。
「先生，歐陽少爺，少爺。」
謝總目光動了動，抬頭道：「出什麼事嗎？」
王姨遲疑了一下，道：「我剛剛在花園裡，看到外面停了一台車，像是姑……原先生的。」
謝寧：……
謝總聞言，目光動了動，隨即他就淡淡笑了一聲，道：「人都來了，就請進來吧。」
王姨沒想到謝總會這麼說，愣了一秒，但她還是很快就答應著走了出去。
而謝寧腦子還有點沒轉過彎來，半晌，他就用手在桌子底下默默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稍微疼得清醒一點，謝寧一反應過來，就覺得異常尷尬了——原湛這是要幹嘛？還親自跑到謝宅來接人，生怕他反悔不去劇組嗎？
而這時謝總則是饒有興致地看了謝寧一眼，笑笑道：「小寧啊，你的客人，一會你自己招待吧。爸爸就不見了。」
謝寧：？？？
還沒等謝寧開口阻攔，謝總卻已經拿起眼鏡戴上，施施然起了身，踱著悠閒的步子朝書房那邊走去。
謝寧：……
而還沒等謝寧做出什麼多餘的反應，一旁的歐陽謙就已經默默在桌子底下動作輕柔地拍了拍他的手，道：「沒事，有我呢。」
謝寧見狀，也只有尷尬地默默笑笑了。
這兩天真是太毒了，謝寧都考慮著以後起床前要不要看看黃曆，免得吃個飯都能觸到黴頭！
不過還沒等謝寧腹誹完，原湛就跟著王姨進來了。
原湛今天難得換了一身淺灰色的千鳥格大衣，配上白色的棉麻長褲，襯著優雅修長的身形，把他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不少，也沒有往日那股陰沉之氣了。
見到這樣的原湛，謝寧還微微愣了愣，而歐陽謙則是一直保持著一種平淡而疏離的神情，就這麼靜靜看著原湛這邊。
三人打了個照面，謝總走了，謝甯就是主人，無奈，他只有先默默起身道：「阿湛你怎麼來了？」
原湛目光動了動，道：「我訂了中午的機票，打你電話關機，怕你睡過頭就乾脆過來了。」
這會原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頓時露出一點歉意的神色，道：「打擾到你們了嗎？要不然你們先吃。」
謝寧愣了一秒，然後他就道：「哦，沒事，我已經吃完了。沒接到電話是我手機放房間裡了——你要不要先坐？」
原湛聽著謝寧解釋的樣子，神色柔和了幾分，正想說點什麼，一旁的歐陽謙就道：「那麻煩你也幫我訂一張機票，跟你們一起的，我這次也要去。」
原湛聞言，頓時就皺眉：「這種事情開玩笑有意思麼？」
歐陽謙淡淡看了原湛一眼：「小寧身體不好，我要去陪他，不行麼？」
原湛一時語塞，接著他又意識到什麼，便回過頭來看了謝寧一眼，略帶幾分疑惑地道：「阿寧你身體不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謝寧：……
歐陽謙知道謝寧在這塊不擅長撒謊，就瞥了原湛一眼，淡淡道：「資訊素突然紊亂造成的一些比較麻煩的小病，不是什麼大問題，但不能受刺激，所以我才要陪他去。」
原湛聞言，目光閃爍了片刻，最終他就露出一點歉疚的表情，看向謝寧道：「抱歉，之前確實是我沒照顧好你，這次——」
原湛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神使鬼差地便咬了一下唇道：「這次如果你真的嫌麻煩不想去，也可以不用去。我再找別的化妝師。」
說著，原湛就有點緊張地看向了謝寧的眼睛。
謝寧：……
臥槽，這又是哪跟哪啊？
而歐陽謙聞言，目光冷了冷，正想說話，謝寧就已經默默乾笑了一聲道：「爸爸已經同意我去了，再說我也很喜歡劇組的氛圍，阿湛你也不用擔心太多，有謙哥在，我肯定沒事的。」
原湛聽到謝寧這些話，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明明謝寧是同意的，但句句不離謝總跟歐陽謙，反正……沒他什麼事就對了。
不過謝寧願意去就是好的，所以原湛這會沉默了一下，就抿唇點點頭：「好，既然你想好了，我也尊重你的意見。」
謝甯聞言，頓時松了口氣。
因為是中午的飛機，所以現在也差不多該出發了，謝寧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王姨早就讓人拿去了歐陽謙的車上。
而原湛本來是想讓謝寧坐他的車，但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他也沒辦法強求什麼。
去機場的路上，謝甯坐在歐陽謙車子的副駕駛位置，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
「小寧。」歐陽謙在這時靜靜開口。
謝寧驟然一驚：「啊？」
歐陽謙直視前方，語氣平靜地道：「你覺不覺得，現在原湛對你的態度不太一樣了。」
謝寧：……
他怎麼可能沒感覺出來。
但謝寧總覺得這事有點魔幻——他知道一個人要改掉對另外一個人的成見有多難，更別說還是喜歡上那個人。
所以遲疑了兩秒，謝寧乾笑了一聲道：「感覺到了又怎麼樣？他應該只是荷爾蒙作祟，不用理他。」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末了他道：「小寧，感情上的事，你還是自己想清楚比較好。別再稀裡糊塗的了，不然，傷人傷己。」
謝寧愕然。
下一秒謝寧就有點回過味來，忍不住想要辯解，可看了一眼歐陽謙平靜的神情，他又覺得辯解沒有什麼用。
那就安靜如雞好了。
之後的旅途謝甯為了防止歐陽謙跟原湛起衝突，所以就一直默默戴著耳機玩手機，原湛沒法搭話，歐陽謙也覺得正中下懷。
所以這一趟飛機，坐得是分外安靜，
下了飛機，劇組又開車來接，謝寧這會已經有點困了，正好劇組派的一輛悍馬後座可以睡覺，原湛和歐陽謙就讓謝寧躺上去睡了。
悍馬的後座特別寬敞，謝寧躺在上面，蓋著大大的羽絨襖，一會就舒服得睡著了，像個小貓咪一樣縮成一團。
原湛坐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謝寧縮在雪白羽絨服裡面的紅潤小臉，神色也比往日要柔和許多。
歐陽謙見了，默默冷笑一聲，就別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到了酒店，謝寧還沒醒，歐陽謙是準備輕聲叫醒謝甯，但原湛卻先他一步，動作輕柔地將謝甯從車裡抱了出來。
歐陽謙見狀，神情暗了暗，但卻沒有插手。
原湛經過酒店前臺，就對酒店前臺吩咐道：「給這位先生開一個商務單人間。」
歐陽謙立刻便皺眉道：「我是醫生，我必須跟小寧一間。」
原湛：……
但這會他正抱著謝甯，謝寧睡的正香，原湛也沒法跟歐陽謙如何高聲爭辯，只能忍氣吞聲道：「那就在我們房間旁邊開一間。」
歐陽謙眉頭微挑，正想說什麼，一個溫和磁性地聲音就在三人身後響起：「小寧回來了？」
歐陽謙聽到這聲音，神色微變，接著他就回頭一看。
是穿著片場發的黑色大羽絨服的蘇陵下戲回來了，他這會頭髮微微散落下來，面容清麗中透著一點青白，顯然凍得有點厲害，但神色依然是十分從容溫和的。
助理小吳這會就在蘇陵身邊提著幾個外賣盒子，顯然就是剛打包了食物準備回來吃。
見到歐陽謙，蘇陵目光動了動，忽然勾唇笑了笑：「歐陽醫生，好久不見啊。」
蘇陵這句話說出口，歐陽謙的身體微不可聞地顫了顫，然後他臉上的神色就十分精彩起來。
原湛是萬萬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認識，一時間眉頭就微微皺起。
正在這時，一直在查詢房間的服務員低聲開口道：「兩位先生不好意思，酒店這幾天客人比較多，商務套都住滿了，這位先生要不要考慮單獨開一個商務單人間？」
歐陽謙頓時眉頭一皺，回過頭對那服務員道：「那普通套間也行，再不然我就帶小寧去別的酒店住。」
原湛：……
「是有什麼事情非要住一起麼？」蘇陵在這時默默笑了笑道。
蘇陵一插嘴，歐陽謙就愈發煩躁，也不想再多做糾纏，就冷冷道：「單人間就單人間吧。」
「好的，請出示您的身份證。」
歐陽謙把身份證掏出來遞給服務員，原湛便低聲道：「你開好房直接來找我們就行，我先抱小寧回去休息。」
歐陽謙淡淡道：「嗯。」
原湛臉色僵了僵，倒也不理會他，就徑直抱著謝寧去了一旁的電梯。
歐陽謙這會就目不斜視地等著服務員把他的房卡開出來。
蘇陵見狀，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就托著下巴微笑著湊到一旁道：「我都不知道歐陽醫生居然還認識阿湛和小寧。」
歐陽謙冷冷道：「與你無關。」
蘇陵眸中光芒閃爍了片刻，然後就笑道：「好久不見，其實我還挺想跟你敘敘舊的。」
歐陽謙冷冷道：「可我不想。」
「是嗎？」蘇陵忽然笑了笑，然後他就壓低聲音道：「當年你害我被機構開除的事情，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歐陽謙豁地轉身，目光如刺刀一般地紮向蘇陵，把聲音壓到最低：「我之前已經給過你補償了，你還想怎麼樣？」
助理小吳：……
服務員：……
「開個玩笑嘛。」蘇陵忽然微微一笑。
歐陽謙：……
但歐陽謙這會也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失態，就冷著臉，一把奪過了服務員遞過來的房卡和證件，頭也不回地徑直從蘇陵身邊走了過去。
可偏偏電梯門沒開。
歐陽謙臉上的肌肉僵了僵，就盯著面前的電梯，而蘇陵也在這時施施然走了過來，立在了歐陽謙的背後。
這時，蘇陵有點好笑又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真的就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聊聊天而已，你幹嘛那麼緊張？」
歐陽謙沉著臉，沒說話。
蘇陵目光動了動，神色認真了一點：「你真的就那麼介意那件事？」
歐陽謙默默閉上了眼，表情已經忍耐到了極致，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發。
偏生在這時，電梯門打開了。
三人進了電梯。
歐陽謙的房間跟原湛還有謝寧的一層，蘇陵的比他們低一層，所以蘇陵和助理小吳先到。
歐陽謙本來都松了一口氣，偏偏蘇陵在出電梯的時候自己伸手按住了開門的按鈕，朝他笑笑道：「到我房間坐坐？反正你現在去了，也只是打擾他們。」
歐陽謙皺眉道：「你煩不煩？」
蘇陵目光微動：「你不去我房間裡坐坐，我就當你還介意當年那件事了？」
歐陽謙：……
半晌，歐陽謙磨了磨牙，冷冷走出了電梯。
助理小吳看著這兩人的狀態，只覺得微妙，當然，他是什麼話都不敢說的。
回到房間之後，蘇陵打開燈，讓助理小吳放下外賣就走。
助理小吳當然也不喜歡在這種時候礙眼，連忙放下手裡的外賣盒就走了。
房門關上，歐陽謙皺了皺，也不坐下，就將雙手插進口袋裡，淡淡道：「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嗎？」
蘇陵微微一笑，轉身去保溫瓶裡倒了兩杯熱騰騰的菊花枸杞茶出來，遞給歐陽謙一杯：「一起吃點喝點吧，你這麼遠來這裡，估計也挺辛苦的。」
歐陽謙看著蘇陵手中那被熱騰騰的菊花茶，臉色有點僵。
蘇陵見了，忍不住就好笑道：「幹什麼啊？這茶又不會咬你。」
歐陽謙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默默接過了蘇陵手裡的茶。
蘇陵這會倒是就很自然地走到一旁的沙發前，然後依次把外賣盒打開，一邊打開一邊道：「小寧就是當初你說的那個鄰居家的漂亮Omega小弟弟？」
歐陽謙默默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判斷蘇陵的情緒，但這會蘇陵神色異常平靜，臉上也只是很悠然的笑，一點都看不出什麼記恨的痕跡來。
所以歐陽謙沉默了一會，就放鬆了一點，靜靜喝了一口杯子裡的花茶，然後走到蘇陵對面道：「嗯。」
蘇陵這時默默瞥了歐陽謙一眼，微微笑笑：「這樣才對，真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就這麼膈應人，好歹我們當初也同事了兩年，你說對吧？」
歐陽謙這會沉默了片刻，忽然低聲淡淡道：「當年的事情確實是我做得不對，我很抱歉。」
蘇陵聽到這，忽然笑了一聲，然後他就露出一點點感慨的神情，笑道：「當年你把錢丟到我面前都還死不認錯呢，現在倒是這麼快就承認自己錯了。」
歐陽謙罕見地露出幾分窘態，但隨後他就坦然道：「那時候還小，有點中二。」
蘇陵聞言就笑了笑，倒也不繼續追究什麼，這會他默默盛了兩碗飯，遞給歐陽謙一碗。
歐陽謙遲疑了一下，也接過來。
之後蘇陵也沒怎麼說話，就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菜，而歐陽謙也罕見地放下了平日裡那種矜持優雅的架子，就很隨和的也吃起了菜，
這一幕，要說神奇，也很神奇，要說正常，也很正常。
畢竟他們倆在很多年前就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樣子，現在倒是沒有必要偽裝了。
蘇陵吃到一半，就喝了口茶，然後隨口問道：「小寧身體出問題了？要你這麼個大醫生陪著？」
歐陽謙聽到這，神色滯了滯，就一筆帶過道：「資訊素上的問題，不算嚴重，但需要一個人隨時陪同監護。」
「他跟原湛都發生關係了怎麼還會有資訊素上的問題？」蘇陵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歐陽謙忽然就有點煩躁，道：「別問了！」
蘇陵拿著筷子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他就聳聳肩，吃了口松子仁：「不問就不問，那麼凶幹什麼？」
歐陽謙：……
而蘇陵這時看著歐陽謙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自己當醫生也是為了修煉自己暴躁的性格嗎？現在還沒修煉成功啊？」
歐陽謙：……
知道歐陽謙的性格，蘇陵也就不再跟撩撥他，而是自己又端了一碗雞蛋羹，開始慢慢地吃。
歐陽謙這時看了蘇陵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他就露出一點奇異的表情來：「你整過容了？」
蘇陵：？？？
歐陽謙遲疑了一下，道：「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地廣上也看到過，但我一直都以為是同名同姓。」
蘇陵聞言，看了歐陽謙兩秒，就靜靜道：「我打過一點肉毒，然後做過美白和一些光子嫩膚之類的項目，削骨這種是沒有的。」
歐陽謙‘哦’了一聲，淡淡道：「你居然還做光子嫩膚，怪不得你剛剛娘的我都認不出來了。」
蘇陵立刻就憤怒地比了個中指：「當醫生都不用留口德的嗎？」
歐陽謙再也沒忍住，默默笑了。
而蘇陵看著歐陽謙笑起來的樣子，也不由得笑了。
面對別人，他們或許還會隱藏，也還覺得有隱藏最真實的那個自己的必要。
但對著對方，很多事情是根本就用不著掩飾的。
實在是……認識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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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原湛抱著謝寧回到了房間裡，就幫謝寧脫下了羽絨服，再把他塞進被子裡，又調高了空調。
這才十多天沒見吧，原湛忽然就覺得謝寧臉上又紅潤豐盈了不少，然後他就有點鬱悶了——謝寧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才氣色變好，這不就變相在說他照顧不好謝寧嗎？
可想了想，原湛又覺得十分慚愧，因為事實確實是如此，而且……他跟謝寧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謝寧照顧他多一些。
想到這，原湛就微微抿了抿唇，然後起身去外面打了個電話，讓陳助理把謝甯的行李送上來。
行李送到之後，原湛就自己把行李都分別打開了，常用的衣物先取出來掛在一旁的衣櫃裡，一些藥品就拿出來放在電視櫃下面，茶葉和零食都分別取一部分出來，用小塑膠袋分裝好。
洗漱用品也清理出來擺放在洗手間的梳粧檯上。
以前原湛是從來不屑於做這些小事的，但這會他做起來，反而覺得還有點開心。
這會原湛把謝寧的牙膏和沐浴液拿出來放在檯子上，忽然眉頭就皺了皺。
然後他就拿起了謝寧的牙膏和沐浴液看了一眼。
上面都是法文，原湛只能略微看懂一點，但原湛知道，謝寧這幾年用的都是另外一個牌子，怎麼現在突然換了一個？難道是王姨打包的時候拿錯了？
想起歐陽謙說的資訊素問題，原湛覺得這事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就長了個心眼，拿出手機，掃描了一下沐浴露瓶身的二維碼進行查詢。
很快，掃描結果就出來了。
產品名稱是XXX沐浴露，這個原湛是直接忽略的，但下面的說明就……
超級敏感肌膚，Omega孕期專用沐浴露，配方絕對溫和，以下省略三百字。
不怪原湛敏感，但這個說明實在是……
而且原湛又看了一下產品評價，發現基本沒有什麼真的敏感肌在用，多數都是懷孕的Omega在分享心得。
糾結了一下，原湛默默放下了沐浴露，然後又去掃描了一下剩下的牙膏和洗髮露。
出來的結果，同樣讓原湛沉默。
如果說只有一個產品是這樣，那原湛可能以為只是巧合，但所有的產品都是孕婦專用？？？
那也太巧了吧？？？
其實這件事也算是歐陽謙疏忽了，早上他去謝宅的時候，王姨正在讓人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出去，歐陽謙就順手把自己購買的一套孕婦專用的洗護用品替換掉了謝寧常用的那套——畢竟在劇組，萬一出了什麼事，就麻煩了。
歐陽謙想著，都是私密的東西，還是進口的法文，也沒誰看得懂，應該沒問題。
可沒想到，就是有這麼一個閑得無聊幫謝寧收拾東西的人在。
於是就……
當然原湛這會也不能立即就確定是謝寧懷孕了，畢竟他對這方面也沒什麼常識，覺得應該懷孕一兩個月才會有反應，而現在好像距離他們發生關係才三四周？
於是猶豫了一下，原湛就默默放好了謝寧的洗漱用品，然後十分安靜地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謝寧這會還在睡。
他自從懷孕之後，尤其是自己知道自己懷孕之後就愈發嗜睡了，經常昏天黑地就是十三四個小時。
而謝寧睡的正香，這會也渾然沒覺察到原湛的走近。
而原湛走到謝寧身邊，遲疑了一下，就默默掀開一點被子，朝謝寧身上看。
畢竟是冬天，謝寧還穿著毛衣，而且才三周，平坦的小腹上根本就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於是原湛這會仔細看了看謝寧毛衣下那纖細平緩的腰身，覺得還是自己想太多——說不定那洗浴用品是王姨拿錯了呢？
等等！
如果是王姨拿錯了的話，那那些洗浴用品又是什麼人在用？！
第48章 打牌啊
原湛現在是滿腹疑惑，可又沒法去問，也找不到人去問。
猶豫了半晌，原湛還是默默替謝甯蓋好了被子，然後自己出了門——劇組那邊他還需要跟其他幾個投資人交待，要不是蘇陵這幾天頂著壓力先拍了幾場不怎麼需要特殊造型的文戲，其他幾個老總肯定早就發飆了。
原湛過了兩個多小時才回來，那邊交涉完之後，他還真是累得慌，但總算事情算是交代清楚了。
不過其他幾個投資者一致都要求謝甯明天就上工，原湛也挺為難，但想了想，只是化妝而已，影響應該不會太大。
原湛回來的時候，房間的燈已經打開了，他目光動了動，便下意識地道：「你睡醒了？」
謝甯在裡面低低應了一聲，道：「你吃過飯了嗎？」
原湛脫下外套掛進櫃子裡，道：「還沒有，一起點外賣吧，不想出門了。」
謝甯聽著原湛的語氣有點疲憊，目光動了動，就問：「你怎麼了？感覺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原湛本來是有點疲憊，但聽到謝寧這話卻默默笑了笑，道：「還好，就是跟其他幾個投資人交代了一下事情，話說多了，難免有點累。」
謝甯聞言，目光動了動，在裡面默默「哦」了一聲。
原湛聽到謝寧這一個單字的回應，正覺得有點失落，然後他就看見謝寧披著那個長長的白色羽絨服出來，走到茶几前倒了兩杯熱水，還都放了一茶匙蜂蜜檸檬茶。
「喝點熱的，你自己拿吧。」謝寧倒完茶，就默默走到一邊的沙發上盤腿坐下，動作十分隨性。
原湛聞言，臉上憔悴的表情柔和了幾分，難得露出一點笑意，就走上前了端了杯子。
而謝寧這會掏出手機看了一會外賣，忽然就想起一件事，道：「謙哥沒來找我？他房間訂好了嗎？」
原湛頓時一怔。
是啊，歐陽謙怎麼就沒動靜了呢？
謝甯看著原湛的表情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也不說什麼，就自己調出通訊錄跟歐陽謙打了個電話。
歐陽謙這會正在蘇陵的房間裡打盹，本來是兩人吃完飯，蘇陵就送歐陽謙去他自己的房間，結果歐陽謙進去之後，就嗅到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煙味，不算明顯，可他很快就皺了眉。
蘇陵知道歐陽謙有潔癖，就又叫來保潔阿姨給歐陽謙收拾房間，但兩人一直站著也不是個辦法，所以蘇陵就提議說讓歐陽謙先去他的房間。
歐陽謙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因為他確實有點累。
這會謝寧的電話打過來，歐陽謙放在茶几上的電話立刻就響了，蘇陵目光一動，連忙先把電話拿到手上，捂住了擴音器，再一看是謝甯，蘇陵就直接接了起來。
蘇陵這會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陽臺上走，壓低聲音道：「小寧有事嗎？」
聽到是蘇陵，謝寧還愣了愣，正以為是不是自己打錯了，就聽到蘇陵在電話對面淡笑著補充道：「歐陽在我這，他的房間出了一點問題，現在在我房間補覺呢。」
謝寧立刻就驚訝了:「陵哥你跟謙哥認識啊？」
蘇陵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裡面靠在床裡面正在打盹的歐陽謙，就低聲道：「以前是同事，也是朋友，好多年不聯繫了，今天見到還挺驚訝了。」
謝寧聽到這，也輕鬆了不少，隨即他又笑道：「那一會要不要一起吃飯？」
蘇陵目光動了動，又看了一眼睡著的歐陽謙，很快就笑著婉拒道：「不了，我們已經吃過了，你跟阿湛吃吧。」
謝甯聞言雖然有點失望，但他也不習慣強求別人，這會就笑笑道：「那好吧，那我們先點了。」
掛了電話，謝寧正準備返回來點外賣，忽然就發覺原湛在靜靜看著他，他愣了一秒，便解釋道：「哦，謙哥在陵哥那，陵哥說他們認識，也吃過飯了，這會就不過來一起吃了。」
原湛其實方才早就聽了個一清二楚，說實話，蘇陵拒絕的時候，他還著實松了口氣——真要那麼湊熱鬧，四個人一起吃，那肯定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了。
但如果只是他跟謝寧兩個人，發展的機會就很多。
不過原湛表面上也不表現出來，只靜靜道：「那我們就點菜吧，你想吃什麼？」
謝甯聞言，就笑了笑，道：「我先看看。」
說完他就低頭開始看手機。
而原湛就趁機在沙發上坐近了一點，一邊看外賣，一邊看謝寧。
手機熒熒的光照在謝寧的臉上，把他的皮膚襯得有點透明，但愈發玲瓏圓潤，尤其是下巴。
謝寧下巴這一塊本來是尖尖的小小的，玲瓏可愛，但現在卻隱約有一點瑩潤的圓弧了，不過也並不明顯就是。
原湛見到謝寧這個略微圓潤了一下的下巴，忍不住就又想起那洗浴用品的事，可這種事畢竟也只是猜測，謝寧不說他也沒辦法。而且很有可能那也只是王姨放錯了呢？
胡思亂了一會，原湛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還是回過頭來。
這會謝寧仍是神情專注地盯著螢幕，長長的眼睫時不時隨著眼睛的眨動顫一顫，顯得安靜秀美。
原湛貼的近了，甚至能看得清謝寧耳後那一層半透明的薄薄絨毛。
真可愛啊。
原湛只覺得胸口的心跳速度就又加快了幾分——他以前怎麼就沒發覺謝寧這麼可愛呢？
忍不住還想再湊近一點點……
「你吃辣嗎？」謝寧這時忽然問。
原湛微微一驚，差點冒出一絲冷汗，不過還好他很快就收回神來，隨後他就略略拉開了一點兩人的距離，靜靜道：「不怎麼吃。」
而很快，原湛又皺了皺眉，道：「你應該不能吃辣吧。「
謝寧：……
好吧，被發現了。
謝寧悄悄鼓了一下臉，繼續翻功能表。
他的小動作被原湛看在眼裡，原湛默默好笑，知道謝寧心裡是打的什麼主意，之後就更加認真地看起了謝寧選的每一個菜品。
「這個芒果仙草冰看起來很好吃，我點一份吧。」
「太涼了。」
「羊肉煲！」
「辣的。」
「那這個紅燒大排總可以了吧？」
「太油膩了。」
謝寧：……
看著謝甯氣成河豚的小臉，原湛默默笑了笑，就主動拿過手機，點了幾樣清淡的菜，這就又把手機還給謝寧。
「為身體著想，有些東西還是少吃。」原湛低聲道。
謝寧：「哦。」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有點小生氣，但又不是真的惱怒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時候特別適合說點什麼。
然後他目光動了動，便默默托腮道：「對了，結婚照你為什麼要帶走？」
謝寧：？？？
謝寧：！！！
臥槽，原湛發現了？
謝寧整個人都懵逼了，完全想不到原湛是怎麼發現的，但他遲疑了一下，覺得可能是原湛發現結婚照不見了而已，就硬撐道：「沒有啊，我拿出去扔掉了。」
原湛聽到謝寧這話，目光動了動，心中生出一點希望，唇邊就勾起一絲淡笑來：「真的嗎？」
謝寧：……
半晌，謝寧小聲道：「我就是覺得那相框挺漂亮的，照片也挺好，扔了怪可惜的，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這種時候要是讓原湛誤會了，那就完蛋了。
原湛這會看著謝甯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了半晌，覺得他可能真的沒有騙人，反而心情就有點不對勁了。
搞了半天他自以為是的一個絕妙打破兩人關係困境的對話，居然就被謝寧一個「我就是那相框挺漂亮的，扔了可惜」給打敗了。
原湛想吐血，但吐不出來。
不過，也足夠內傷了。
憋悶了片刻，原湛又道：「那那個照片底片你還留著嗎？」我想去洗一張出來。
謝寧頓時一愣，不假思索地道：「我留那玩意幹嘛？」
原湛：……
行吧，看來他做人確實挺失敗的。
謝甯這會看著原湛又是鬱悶又是糾結的表情，知道肯定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原湛玻璃心了。
謝寧正有點糾結說錯的到底是什麼，就忽然聽到一旁的原湛默默道：「其實我記得我們拍結婚照那天，你還哭了一次。」
謝寧愣住了。
然後不知道怎麼的，謝寧心口那個位置就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腦子裡也模糊冒出一個場景來。
綠色的草坪上，穿著純白色西裝的原湛靜靜站在謝寧對面，臉色有點壓抑不住地陰沉。
而謝寧就一個人頂著熱辣辣的太陽坐在小凳子上，咬著唇，默默流眼淚，卻也倔強地不去看原湛。
不知怎麼回事，就在這一刻，謝寧特別清晰地通感到了那一刻前身謝寧的心情，又委屈又心痛又難受，還帶著一點對原湛的怨憎。
怨憎？
謝寧陡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忍不住就看了原湛一眼，他這會看到原湛有點擔憂的面容，竟然下意識地就代入了剛才那種有點陰沉和恨意的心情，眼神也忍不住多了幾分敵意。
原湛也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那個讓他覺得陰冷又熟悉的目光，他本來看著謝寧神情恍惚的樣子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結果卻看到了謝寧那個眼神……
仿佛一盆冰水從頭潑下來。
原湛臉上的關切凝結了，到唇邊的那些話也凝結了。
即便是再不情願，他也重新從那一個眼神回憶起了從前那個冰冷陰沉，又令人不寒而慄的懦弱謝寧。
半晌，原湛咬了一下唇，默默起身，儘量用平靜的聲線道：「我去看看外賣好了沒有。」
而謝甯這會其實也恢復到了正常狀態，可剛才湧上來的那些冰涼又負面的怨憎情緒，簡直讓他宛如吃了一顆蒼蠅那麼噁心。
一時間謝寧也恢復不過來，只有默默別過頭，低低「嗯」了一聲。
原湛這會逃也一般地走到門邊，打開門，吹了一點外面的冷空氣，這才清醒一點。
說實話，剛才謝寧那個眼神真的讓他心有餘悸。
這讓原湛又想起了之前那個謝寧，偏執，陰沉又懦弱，面對這樣的謝甯，原湛每次只覺得一陣切齒般的冷，滲到心裡，自己的那些自持和淡定就都忘了，反感到讓他難以忍受。
只想趕快逃開。
而房間裡的謝寧也開始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他怎麼會回憶起以前那個謝寧回憶過的畫面，而且還那麼真實，那麼……感同身受？！
謝寧一下子就有點慌了。
按照一般穿書文的尿性來講，這種時候多半就有一個很狗血的轉捩點，比如他自己就是原主，或者，原主要穿回來了，或者原主的魂魄還在這個身上，有心願未了之類的……
謝寧：……
臥槽，哪一種可能性都很讓人煩躁好嗎？
謝寧這邊正在煩躁，外賣就已經到了，他忍不住就抬頭看了一眼，便看見原湛正在跟外賣小哥交流什麼。
猶豫了一下，謝寧決定這兩天找個時間用手機設一個定時短信之類的，把自己穿越的事情都說清楚，如果自己隔一周忘記了延遲發送，就證明自己要麼穿回去了，要麼原主回來了。
這樣原湛和謝總他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不是謝寧自己小心眼，實在是以前那個謝寧在書裡的描寫太讓人糟心了。
萬一那個謝寧在他沒有流產之前穿回來，又挾子自重的話……
謝甯幾乎都可以預見原湛黑化的未來了。
慘……
正好這時，原湛提著外賣盒子進來了，兩人對視一眼，謝寧的神色就有點微妙。
而原湛這會看到謝寧澄明如初的眸子則是松了口氣——還好，可能剛才只是他的錯覺吧？
接著，原湛就默默把外賣盒子放到桌子上，一一拆開，謝寧目光動了動，也傾身上去幫忙。
「沒事。我來就好。」原湛難得又笑了笑，伸手去拿謝寧手裡的盒子。
結果兩人的手好巧不巧碰到一起，謝寧的手抖了抖，差點就沒把外賣盒子給扔了。
原湛：……
謝寧：。
半晌，謝寧乾笑一聲道：「我來我來，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次，原湛沒有再動手了，反而微微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接著就往旁邊讓了讓。
看著原湛這些微表情，謝寧不由得在心中歎息，真的得提前做好預防啊，要不然那個謝寧再回來，原湛可就沒有現在這麼可愛了。
兩人心裡都藏著自己的想法，所以這頓飯吃的也不是很香。
吃完飯之後，謝寧忍不住就道：「我打個電話問問陵哥他們要不要來玩？」
原湛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看著謝寧亮晶晶的眼睛裡帶著期待的樣子，他又不好拒絕了。
猶豫了一下，原湛道：「行，那你問吧。」
謝寧頓時歡呼了一下，就快速地給蘇陵打了個電話。
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蘇陵那邊倒是立刻就同意了，還說要帶零食來一起吃。
謝寧聽了，剛才那一點陰鬱沉悶的心情頓時就一掃而空。
不多時，蘇陵和歐陽謙過來了，歐陽謙又換了一身純白色的休閒棉服，配上他垂下來的柔軟劉海，特別溫柔顯小，而蘇陵卻換了一件酒紅色的襯衣，愈發顯得他膚白貌美，成熟動人。
這會蘇陵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面鼓囊囊的，裝著零食和一些看不清的小玩意。
謝甯一見，立馬就迎上去把袋子接了過來，然後脫了鞋子坐到沙發上，高高興興地翻找起來。
歐陽謙見到謝寧這樣，臉上忍不住便露出一點淡笑。
而這時蘇陵卻伸手閑閑搭了歐陽謙的肩，眼睛卻看著謝寧那邊笑道：「四個人一起玩撲克吧，鬥地主怎麼樣？」
歐陽謙這會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皺，身子一晃，想把肩膀從蘇陵手下抽回來，可動作太小，失敗了。
而這會原湛看著蘇陵和歐陽謙兩人的狀態，卻是忍不住道：「我知道你們認識，可你們倆這麼熟的嗎？」
歐陽謙：……
蘇陵愣了一秒，隨即便低頭笑得亂顫，末了他抬起頭，撩了撩垂在額前的劉海，便低聲道：「阿湛你還真是喜歡語出驚人啊——」
話還沒說完，歐陽謙就冷著臉，把肩膀從蘇陵手底下掙了出來，接著他就默默走到謝寧身前，從那個塑膠袋裡把謝寧不太能吃的幾樣東西挑了出來。
原湛則是還在莫名其妙——他說錯了話？
可他又說錯什麼了？
但原湛明顯能感覺到，蘇陵這會對他的敵意也減輕了很多，這也讓他自在了不少。
老實說，原湛是不想跟蘇陵結仇的。
蘇陵之前對他說的那幾次話，他心裡一直還留著一道梗，過不去。
現在好了。
蘇陵這會笑完了，便也默默走過去，從謝寧手中的塑膠袋裡抽出了撲克牌，三兩下拆了塑膠包裝，就把牌倒了出來。
「你真的要打鬥地主？」歐陽謙這時默默瞥了蘇陵一眼。
蘇陵「哢」地一切牌，用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動作熟練地分成兩道，然後嘩啦啦一洗，末了就瞟了歐陽謙一眼：「怎麼，你不敢？」
歐陽謙目光動了動，悄悄瞥了一眼原湛的方向，神色有點不耐煩。
謝寧這會正在打開一包德國的小熊糖，根本就沒注意到身邊這兩人眉來眼去。
而蘇陵領悟了歐陽謙的意思，就笑了笑，一邊嘩啦啦洗牌，一邊就走上前去：「阿湛打不打？」
原湛其實是不想打的，可這會他看著歐陽謙坐在謝寧身邊，神情溫柔地看著謝寧的模樣，再又看看眼前笑意明麗的蘇陵，覺得自己如果不打，謝寧那邊壓力可能有點大。
於是遲疑了一下，原湛就道：「隨便玩玩吧。」
原湛這話一開口，蘇陵倒只是微微笑了笑，而不遠處的謝甯和歐陽謙卻齊齊抬頭看了過來。
原湛：？？？
原湛：……
看著謝寧那一臉驚奇宛如看猴子一般的表情，原湛忽然就有點後悔答應了，不過很快，謝寧一句話就打消了他慢慢升起的退堂鼓。
因為謝甯十分隨意地笑笑說：「挺好的，阿湛就該玩玩這些，不然成天一點興趣愛好都沒有，也太悶了吧。」
也太悶了吧。
也太悶了吧……
也太……悶了吧……
謝甯的一句無心之言，忽然就重重把原湛擊倒了。
然後他就暗暗燃起了鬥志。
行吧，既然你覺得我悶，那我就陪你好好打。
最開始一局是怕原湛玩不來，所以謝甯和蘇陵還有歐陽謙先來，輸了的人要麼真心話要麼大冒險，大冒險也就是在臉上貼紙條。
畢竟這還是在劇組，讓人大半夜出去裸奔什麼的，也有礙觀瞻。
蘇陵這邊嘩啦啦洗完牌，三人就開始打，歐陽謙還順手開了一瓶果味雞尾酒喝，謝寧看著，忍不住也想喝，但卻被歐陽謙淡淡一個眼神給懟回去了。
蘇陵一邊打牌一邊默默好笑，這會就道：「把那個雞尾酒泡點小熊糖吃，味道很好，也不會醉人，小寧可以試試。」
謝甯聞言眼前一亮，正想說放下手裡的牌去試試，一旁的原湛就已經不懂聲色的站了起來，道：「沒事，你打吧，我去。」
謝寧愣了愣，接著就笑道：「謝謝阿湛。」
蘇陵不動聲色地數了一下牌，片開，微笑著cue道：「阿湛還挺貼心的啊。」
正在轉身給杯子裡倒酒的原湛：……
歐陽謙默默垂下手裡的牌，看了一眼蘇陵，表情陰沉，欲言又止。
蘇陵這時目光動了動，兩邊都掃了一眼，末了他攤攤手，笑得十分無辜。
小熊糖泡在雞尾酒裡的時候，這邊三個就已經開始打牌了，本來原湛以為謝寧會是最次的那個，但沒想到謝寧出人意料地表現不錯。
反倒是蘇陵……
洗牌的時候炫的一手好技，但牌技真的不太行……
原湛看了三個人的牌，其實謝寧的牌算中等，但技術不錯，歐陽謙牌好，技術一般，蘇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牌太差所以破罐子破摔的緣故，打得十分沒有章法，甚至時不時自爆也要陰另外兩人一下，搞得歐陽謙和謝寧都有點無語。
不過最終蘇陵還是被拿下了。
謝寧倒是沒怎麼樣，反倒是歐陽謙，微微吐出一口氣，睨了一眼蘇陵道：「牌打的那麼差還故意噁心人，你是不是有毒？」
蘇陵攤攤手：「就算牌差也要垂死掙扎一下嘛。」
歐陽謙無語了。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歐陽謙又道。
蘇陵毫不猶豫：「大冒險。」
謝寧這會早就準備好了紙條，笑嘻嘻地準備去貼，偏生這時歐陽謙卻伸出手來：「給我吧。」
謝寧愣了愣，這會終於發覺歐陽謙跟蘇陵有點微妙了，但他遲疑了一下，就還是乖乖就把手中的紙條遞了過去。
不管不管，關他什麼事？
然後，沒自己什麼事的謝寧就默默往後躺在了沙發上，準備伸手去拿小熊糖吃點。
偏偏就在這時，原湛把小熊糖的杯子推了過來。
謝寧：？
「你不是要吃嗎？」原湛道。
謝寧：？？？
腦子有點迷糊的謝寧遲疑了一下，就還是拿起杯子，往嘴裡嗦了一顆浸透了水果雞尾酒的小熊糖。
確實，軟糖更滑嫩了，而且還夾雜了一點氣泡和酒精的微辣感，宛如小顆的雞尾酒果凍一般。
謝寧頓時就好吃地眯上了眼，接著就想再來一顆，然後一隻手就伸到他面前的杯子裡，拿起了一顆淡綠色的小熊糖，也吃掉了。
下一秒，謝甯看著原湛神情淡定地把那顆淡綠色的小熊糖塞進嘴裡，慢慢咀嚼了兩下，他的表情就石化了。
那杯子……
他剛剛舔過一下……
第49章 誤會
不過謝甯默默看了原湛一眼，發現原湛神情還算淡定，就微微吐出一口氣。
還好，應該原湛沒有發現什麼。
而這會，歐陽謙已經給蘇陵貼好了紙條，蘇陵清麗漂亮的臉蛋上頂著一張長長的白紙條，確實還有點滑稽，這會他就聳聳肩，往旁邊讓了讓，起身道：「行了，到阿湛了，你們打吧。」
於是第二局又開始。
結果這局原湛拿到了地主，然後他看著自己手裡的一堆爛牌，深深地沉默了。
在拿完最後一張牌的那一刻，原湛甚至懷疑是不是謝甯跟歐陽謙聯手坑他，但抬頭看了一眼兩人專心理牌的模樣，原湛覺得可能也就是自己運氣不好吧。
不出意外，這一場，原湛輸了。
歐陽謙放下牌，就示意了一下謝寧：「小寧你去貼他。」
謝寧：？？？
謝甯本來以為歐陽謙自己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報復原湛的機會的，哪知道？？？
而原湛還巴不得這麼一聲了，這會他看著謝甯遲遲疑疑不敢動，忽然就靜靜道：「沒關係，又不是輸不起，你貼吧。」
謝寧：……
沒辦法，當事人都開口了，謝寧糾結了一下覺得如果自己真不貼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所以他這會只好撕了一片白紙，湊上去。
原湛的五官謝甯其實已經很熟悉了，可湊近了看，謝寧還是第一次。
平常謝甯總覺得原湛的皮膚白的有點陰沉，這會貼近了，他才發現原因——原湛的皮膚太薄了，因此血管就有點明顯，皮膚的顏色也是那種帶著一點淡淡青藍色的半透明白。
而原湛的睫毛是真的又黑又長，還閃著一點烏黑的光澤，簡直可以給霸王打廣告啊（哪裡不對）。
「貼他鼻尖上。」一旁的蘇陵忽然就笑著出主意道。
謝寧：……
但尷尬了一秒，謝寧還是規規矩矩地就把那張白紙貼在了原湛的額頭正中，就迅速縮了回來。
蘇陵看著，默默好笑，就在一旁道：「下次我來貼吧，小寧太老實了，都不會玩。」
謝寧：……
原湛：……
歐陽謙：。
蘇陵說完這話，自己突然就發覺場中氣氛很不對勁，半晌，他就乾笑了一聲道：「算了，算了，繼續打牌。」
之後又接連打了五六局，每人都有輸贏，於是也都貼上了白色的紙條子，打到最後，大家都熟悉了，索性就嘻嘻哈哈歪倒在床的四周，然後一邊喝酒，吃小熊糖和各色零食，一邊打牌。
只有原湛，雖然打到最後，情緒放鬆了很多，對歐陽謙也沒有那種明顯的敵意了，可還是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衣服都沒弄亂多少。
大約時間快到了淩晨十二點，歐陽謙就看了看手錶，推了一把身旁的蘇陵道：「你明天早上有戲嗎？」
蘇陵愣了一秒，道：「早上沒有，上午有。」
謝寧聽到這話，倒也意識到什麼，看了一眼時間，就默默直起身來道：「是啊，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陵哥和謙哥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蘇陵微微一笑，丟了手裡的牌，道：「行，我叫個保潔過來把這邊清理一下。」
原湛這時則是默默出聲道：「我來叫吧，你們回去就行。」
蘇陵愣了愣，隨後便笑道：「阿湛現在倒是越來越自覺了。」
原湛聞言，臉色竟是罕見地窘了一下，但還是扭頭去打酒店的座機了。
蘇陵這會看著原湛的行為，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一隻手就從旁邊把他拽了過去。
「走了。」
自然是臉色有點發沉的歐陽謙。
謝寧這會再傻，也隱約看出這兩人有些曖昧，但他仍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是怎麼就湊到一塊了？
但謝寧沒想到，這邊蘇陵和歐陽謙前腳出了門，歐陽謙就臉色一冷，默默甩開蘇陵，徑直朝電梯那走。
蘇陵喝了不少雞尾酒，這會臉上帶了幾分微醺的紅色，見狀便略略挑眉，然後追了上去。
「你又發什麼瘋？看見小甯跟阿湛關係好，不樂意了？」蘇陵按下電梯按鈕的時候淡笑道。
歐陽謙冷冷看了蘇陵一眼，「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蘇陵愕然：「我？我怎麼了？」
歐陽謙怒極反笑：「你喜歡的人，就是原湛對吧？」
蘇陵目光頓時沉了沉，不過很快，他眸子一轉，眼中又變成了那抹慵懶帶笑的光，接著他便笑道：「以前喜歡過，現在不喜歡了。」
「嘴硬。」
蘇陵聞言，忽然微微吐出一口氣，抬起頭，抱臂看了一眼對面歐陽謙道：「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窺探別人的秘密，逼我承認就讓你那麼有快感嗎？」
歐陽謙一時語塞，但隨後他便冷冷道：「我只是看不慣你這種態度。」
「什麼態度？」
「你明知道原湛現在喜歡小寧，你還找著上去自虐，你是瘋了嗎？」
蘇陵：……
半晌，蘇陵默默冷了臉，道：「我不跟你爭。」
正好這時，電梯停了，蘇陵默默走出去，歐陽謙也跟了出去。
等歐陽謙跟著蘇陵走到了蘇陵的房間門口，歐陽謙和蘇陵才同時意識到——歐陽謙的房間跟原湛他們在一層。
於是歐陽謙沉默了，蘇陵也沉默了。
過了片刻，蘇陵默默用房卡刷開房門，卻也不立刻進去，就捏著門把手對歐陽謙道：「你房間應該打掃好了，回去睡吧。「
蘇陵的語氣略帶一點疲憊，清麗漂亮的臉上也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模糊的陰影。
歐陽謙本來是還想生氣罵醒蘇陵的，但這會看到蘇陵的模樣，卻一時語塞了。
半晌，歐陽謙淡淡丟下一句「你好自為之」，便轉身離開了。
蘇陵看著歐陽謙離開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清亮的眸子裡漸漸蒙上一層霧。
哎，小孩子就是麻煩。
•
而這邊，原湛叫來了酒店的保潔人員，保潔人員正在收拾，謝寧便已經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有點昏昏欲睡了。
原湛見狀，不由得便低聲道：「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出來應該就差不多清理好了。」
謝甯聞言，一個激靈，接著又恢復了那種昏昏欲睡的狀態，然後他就點點頭，從沙發上爬起來，去了。
原湛看著謝寧遲緩行走的背影，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摔倒之類的，可原湛也不敢貿然上去扶謝甯——怕謝寧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
謝寧這邊進了浴室，門就關上了，原湛有點不放心，便默默走到比較靠近的地方等著謝寧。
可沒過多久，浴室的門又被重新打開，謝寧從裡面走了出來。
原湛愣了愣，便道：「怎麼了？怎麼又出來了？」
謝寧‘哦’了一聲，就問：「我的行李給我放哪了？」
原湛以為謝寧是忘了拿什麼東西，就主動走到客廳放行李的兩個櫃子前，把謝寧的行李箱拉了出來。
謝寧見狀，連忙就湊上去找。
結果兩個大箱子，翻了個底朝天，謝寧都沒找到一件洗浴用品，他頓時就迷茫了。
浴室裡倒是有兩套，有一套是原湛的，謝寧認識，有一套新的，是國外進口貨，肯定也不是酒店的，估計也是原湛買的。
這種私人用品，謝寧不會願意跟別人混用，他覺得原湛也不會願意把自己的東西給他用。
遲疑了片刻，謝寧默默扭頭對原湛道：「王姨收拾的時候好像忘記給我帶洗浴用品了，阿湛你先能把你的借我用用嗎？」
原湛聞言，頓時愕然。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浴室裡面放著的那些孕婦專用的沐浴露純屬意外，估計是王姨收拾的時候弄錯了，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不由得默默松了口氣。
不過很快原湛便道：「浴室裡面的那一套新的就是從你的箱子裡拿出來的。「
謝寧：？
愣了一秒，謝寧把箱子默默蓋好，皺眉起身道：「之前的明明都沒用完，王姨怎麼還給我弄一套新的。」
原湛這會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你還是用我的吧。」
謝寧有點奇怪地道：「怎麼了？」
原湛乾咳了一聲，道：「我之前無聊的時候查了一下，發現那套洗浴用品是孕婦專用的，可能……是王姨拿錯了？」
謝寧：？？？
謝寧：！！！
看著謝寧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原湛的神色也不對了，糟糕，他陡然回過神來，之前他也想過，如果那個沐浴露不是謝寧用的，豈不是別人？
而能在謝家呆的孕婦……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
看著謝甯微妙的神色，原湛忽然就腦補了一出大戲。
難怪謝寧結婚之後都不願回家，還一直支援謝總扶持他的事業，是不是就是因為謝總……
原湛在這邊腦補得不可開交，謝寧卻已經回過神來，這會他腦子飛快地轉了轉，就乾笑道：「那可能是王姨採購的時候買錯了吧，我還是就用阿湛你的洗浴用品好了……」
「小寧。」原湛忽然道。
謝寧頓時愣了愣，然後他就不自覺地住了口，默默看向原湛。
原湛看著謝寧眼睛亮亮的，神色有點迷茫的模樣，總覺得他是不是想哭。
神使鬼差的，原湛就默默走到謝寧身前道：「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本身就是沒辦法圓滿的，小寧你想開一點。「
謝寧莫名其妙：「啊？」
原湛剛準備好的一點煽情詞彙也伴隨著謝寧摸不著頭腦的表情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謝甯看著原湛看著自己同情憐憫而又憋得慌的表情，忽然就意識到什麼，然後他便一臉無奈加好笑地道：「你不會懷疑我爸出軌吧？」
原湛：……
居然被謝寧猜中了。
謝甯看著原湛一臉僵硬的表情，實屬無奈，末了他便笑了笑道：「行了，不就是個買錯了洗浴用品的事情嗎？值得你這樣亂猜。再說，我爸要是真的想給我找後媽，只要好好跟我講，我又沒什麼不同意的。」
原湛聞言，神色中就稍微露出一點慚愧來。
謝寧見了，低聲安慰了他兩句，便又重新進了浴室。
而進了浴室，謝寧卻又一改剛才淡然的神色，看著那一套沐浴用品，心情也有點煩悶了。
別的不說，他就怕謝總知道他懷孕的事情。
可謝寧又覺得，他臨走之前謝總的態度沒什麼啊？
思來想去，謝寧還是覺得自己不要瞎想比較好，就走到花灑前，草草沖了個澡了事。
謝寧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原湛斜斜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謝寧愣了一秒，便繞過去看了看。
結果原湛還真的是面色微紅地在打盹。
謝寧這時候就記起，剛剛原湛也喝了不少雞尾酒，現在估計是勁一點點上來了。
謝寧目光微動，就默默走上前去，想要叫醒原湛。
走到沙發邊，謝寧剛伸出手想要去拍原湛的肩膀，原湛也不知道怎麼，像是有感應一般，就突然睜開眼。
四目相對，謝寧伸出去的手也就硬生生地停在那了。
片刻之後，謝寧乾笑一聲，道：「我以為你睡著了，準備叫你起來來著。」
原湛眼睛周圍微微被酒意熏紅了一圈，看著還有點像剛哭過的意思，不過他有點渙散的眼神證實了他確實只是有點醉了。
這會原湛按了按額頭，默默起身道：「那個水果雞尾酒勁確實還有點大——你頭髮怎麼沒擦乾就出來了？」
謝寧又是一怔，而原湛突然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便略略吐出一口氣道：「噢，我忘了，吹風機壞了。」
隨後原湛就略帶歉意地道：「我去打客房服務，你等一等。」
謝甯聞言，連忙道：「空調開的這麼大，我頭髮又不長，擦擦就幹了，沒事的。」
原湛遲疑了一下，接著他就一言不發地走進了浴室。
謝甯正在莫名其妙，原湛就已經拿了一條浴巾出來，然後對謝寧道：「你坐到沙發上去，我幫你擦。」
謝寧頓時梗了一下，接著他就乾笑道：「不用了，還是我自己——」
「坐下。」
原湛認真的時候還頗有幾分魄力，謝寧看著他修長的眉毛微微皺起，就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便默默哦了一聲，乖乖坐到了沙發上。
原湛見狀，就略略吐出一口氣，然後站到謝寧身前，動作輕柔地幫他擦頭髮。
原湛輕柔的動作還讓謝寧稍微有些忐忑，而偏生在這時，原湛又低聲道：「你以前有一次也是，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跟我發脾氣，洗澡洗到一半沖出去吹冷風，最後足足病了三天才好。」
原湛說的這件事，是他跟謝寧關係還沒有徹底鬧僵之前，他還想跟謝寧保持相敬如賓的態度。
而謝寧這會眨了眨眼，也稍微想起了這個情節。
是書裡一個比較重要的情節。
那時候原湛對待謝寧的態度只能說疏離，並不算異常厭惡，而那次謝寧就主動提出想跟原湛出國旅遊，原湛的事業正逢上升期，自然一口就拒絕。
謝甯原本還好好的，結果洗澡洗到一半突然越想越委屈，就草草沖洗一下，然後就穿著薄薄的睡衣沖了出門。
原湛根本就莫名其妙，倒是謝寧自己，矯情的坐在別墅外面草坪的長凳上哭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就病倒了。
謝寧還特別記得那時候的書裡描寫。
那黑湛湛的天色，星星都沒有，天穹壓得很低，四面把風吹來的都是冷風，一絲絲地，毫不留情地就鑽進了謝寧的浴袍縫隙裡，但這對於謝寧來講，都比不上原湛那個拒絕讓他更冷……（此處省略一千字心理加環境描寫）。
因為那時候謝寧代入了渣賤文主角，所以還真的就覺得原湛好特麼渣啊，人家都在外面吹冷風，你都不出來看一下。
現在謝甯拋開戀愛文腦回路，認真一想，就愈發覺得原身的謝寧著實是一言難盡了。
要他是原湛，壓根就不會後面還請假照顧人三天三夜——自己作的，自己就受著吧。
可偏偏這會，原湛又提起這件事，謝寧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沉默了一會，謝寧小聲道：「那時候是我自己太任性了，不應該那麼跟你置氣的。」
原湛本來還擦著謝寧的頭髮，聽到謝寧這話，目光微動，接著他便低聲道：「那你……現在還想去旅遊嗎？」
謝寧心頭驟然一顫，接著他就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有點乾燥的嘴唇。
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啊。
其實謝寧不是傻，他做化妝師很多年，接觸的人也比一般人多，最會察言觀色。怎麼會看不出原湛現在對他的小心思呢？
但謝寧一直在自欺自人，又覺得原湛怎麼能在前身做過那麼多極品事的前提下喜歡上自己？
太玄幻了吧……
可現在看來，原湛好像真的是喜歡上他了。
感受著頭頂原湛溫柔的動作，謝寧的心情忽然有些煩躁，他有些想質問原湛為什麼喜歡他，他身上又沒有那些豪門瑪麗蘇的特質，不應該啊。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原湛其實也沒做錯什麼……
過了許久，謝寧默默吸了一口氣，閉閉眼，儘量平靜地低聲道：「那時候想去，但現在已經不想去了。」
然後，謝寧就明顯感覺到給自己擦頭髮的動作頓了頓。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可能讓原湛受傷，但謝寧確實不喜歡在這方面拖泥帶水，不喜歡就不要吊著別人了。
謝甯正想著原湛會不會被自己駁了面子就變臉離開，結果沒想到，安靜了一會，原湛竟然又繼續慢慢開始幫他擦起了頭髮。
謝寧抿了抿唇，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滯澀難受。
而又過了片刻，謝甯就聽到原湛在他頭頂靜靜說：「沒關係，等下次什麼時候你想去，我們再去也可以。」
謝寧頓時就泄了氣。
他就怕原湛這樣的。
原湛沒有告白，他也不能直接就拒絕別人，那樣也顯得他自己臉太大了。
可偏生原湛這麼油鹽不進，他又該如何是好？
糾結了半晌，謝寧就默默決定明天還是找個原湛不在的時間搬出去好了，要是繼續這麼相處下去，難保原湛不會知道他懷孕的事。
而謝寧自己也有一種直覺——如果原湛知道了他懷孕的事情之後，肯定兩人的關係會變得更麻煩。
這不是他想要的。
頭髮擦乾之後，謝寧就藉口困了，逃也一般地去到了床上。
而原湛看著謝寧倉惶的背影，忍不住就露出一絲苦笑來。
至於麼？
他不過就問了那樣一句話，謝甯就嚇成這樣。
可看著謝甯蓋著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裹成一團的身形，原湛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放棄。
而且，原湛總覺得，謝寧應該還是對他有那麼一點好感的。
原湛這邊洗完澡出來，正準備上床睡覺，手機忽然叮咚一聲，進了一條短信。
原湛皺了皺眉，就默默拿起手機，先調了靜音模式，然後再看短信。
結果一看，短信是歐陽謙發來的。
歐陽謙：小寧睡了？
原湛不知道歐陽謙為什麼突然在這時候發短信問謝寧睡沒睡，感覺到奇怪，但他還是回復了過去。
原湛：睡著了，有事？
過不多久，歐陽謙發來一條短信。
歐陽謙：沒什麼事，我也睡了。
原湛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那條短信，不知道怎麼回事，第六感總告訴他這事有點不對勁。
思索了一下，原湛便默默翻身下床，走到陽臺上，給歐陽謙打了個電話。
歐陽謙也沒想到原湛居然會突然打電話過來，但他也沒什麼好怕的，也就接了起來。
結果原湛開口就是：「你跟小寧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歐陽謙沒料到原湛這麼敏銳，本來還挺淡定的，一下子就不由得凝神緊張起來，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這會便默默道：「瞞著你？你覺得有什麼事情值得我們瞞著你？」
原湛聽到歐陽謙這挑釁的語氣，只覺得歐陽謙異常欠扁，但這會他還是忍著氣道：「我之前在小寧的行李裡發現了一套孕婦的沐浴用品，本來我一開始猜測那是王姨準備的，但我剛剛突然想起來，王姨自己也沒結過婚，怎麼會懂那麼多？又給小寧準備那些東西，只有你——」
「小寧只是現在身體敏感而已，姓原的你別腦補太過！」歐陽謙忽然在電話那邊煩躁道。
說完這話，歐陽謙就突然驚覺自己好像語氣太沖了，眉頭皺了皺，正思索著再說點什麼把話圓回去，原湛那邊就又開口了。
靜默了一會，只聽原湛有些遲疑地道：「你是不是沒告訴小寧他懷孕了？」
第50章 下廚
歐陽謙聽到原湛這句話，自己也忍不住有點心虛，他也不清楚原湛到底是真的知道還是假的知道。
不過最終，歐陽謙還是選擇嘴硬到底，就淡淡道：「你的腦補憑什麼要別人給你負責，我睡了，掛了。」
說著，歐陽謙就返回手機介面，準備掛斷電話，偏偏這時，從手機聽筒裡傳來原湛低低的一句。
「如果小寧真的懷了，我是一定不會讓他打掉的。」
聽到原湛這句話，歐陽謙陡然就氣血上湧，下意識地便對著手機低吼道：「原湛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原湛：。
歐陽謙說完這話，陡然覺察到不對，然後他猛地就沉默了。
過了片刻，手機聽筒裡傳來原湛低低歎氣的聲音：「我知道出了這種事你肯定要瞞著我，可你有問過我的意願嗎？」
歐陽謙被原湛這句平靜但帶著幾分涼意的問話問得心頭微微一窒，半晌，他垂了眼，對著手機淡淡道：「但本身小寧也不會要這個孩子，你還是別自作多情了。」
說完，歐陽謙就狠狠心，掛斷了電話。
越說，越錯。
但歐陽謙沒想到，原湛完全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原湛之前說那些話其實真的只是猜測，他確實以為謝寧不知情，而現在聽到歐陽謙的話，他也更覺得謝寧是不知情的。
猶豫了一下，原湛拿著手機從陽臺上走回來，看了一眼裡間睡的正香的謝寧，然後他就想，謝寧不知道不要緊，他知道就好，以後他一定會好好保護謝寧的。
歐陽謙瞞著謝寧，估計也是不確定謝寧會不會願意打掉，所以原湛覺得，自己更要努力一點。
而熟睡的謝寧這邊還不知道居然發生了這麼狗血勁爆的事件，還做著美夢呢。
而隱約是在夢中吧，謝寧感覺到有人動作輕柔地掀起了他的劉海，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
第二天早晨，謝寧被自己的鬧鐘叫醒，就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掀開柔軟的被子，準備起床去片場。
結果謝寧睜開眼，一抬頭，就透著一層平靜的水晶簾，看到原湛正穿著深灰色的毛衣，捋起一半袖子，站在書桌前操作著一個冒著熱氣的小燉鍋。
模樣還挺溫和平靜的，整個人也顯得英俊乾淨，眉眼明亮，頗有點什麼高端廚具廣告的意思。
謝寧：？
默默翻身下床，謝寧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過去，立在原湛的背後就揉著惺忪的睡眼道：「一大早你在弄什麼呢？」
謝甯話音剛落，原湛嚇了一跳，差點就把手裡的鍋子給扔了出去。
不過還好他手比較穩，就猛地握住了燉鍋的手柄，才制止了這場事故。
「慢點慢點！」謝寧也嚇了一跳。
好在鍋子裡面的東西並沒有潑掉，謝寧瞅了一眼，好像就是什麼西米燕麥牛奶粥？
「你怎麼想到吃這個了？」謝寧有點好奇地看著原湛動作小心地把燉鍋放到一旁的電磁片上，笑道。
原湛沉默了一下，靜靜笑道：「最近胃有點不好，想吃點清淡的，外面做的東西油鹽還是重了點，又沒有什麼特別營養的藥膳餐廳，我就乾脆自己做了。」
謝寧根本就不知道這只是原湛找的一個藉口，反而就驚訝道：「你胃不好？是不是因為吃辣的原因啊？還是沒睡好？」
謝寧難得這麼關心一次，原湛沉默了一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編。
「是啊，可能是最近精神壓力有點大吧。」
謝甯聞言，靜靜「哦」了一聲，就忍不住瞥了那燉鍋一眼。
一大清早起來，謝寧也餓了，這會他嗅著那鍋裡的香氣，還真的挺香甜的，有點想吃……
原湛看著謝寧暗戳戳瞄那個燉鍋的眼神，忍不住就默默笑了笑，然後他便道：「分量挺多的，你也來一碗吧。」
謝寧連忙點頭。
於是原湛就給謝甯盛了一碗。
「小心燙。」把碗遞給謝寧的時候，原湛還低聲叮囑了一句。
謝寧連忙嘿嘿笑道：「知道知道。」
然後，謝寧便就著碗沿小心翼翼地吸溜了一口。
有點燙，但確實又甜又香，糯口爽滑，不光有燕麥，還有銀耳？而且也不光加了牛奶，還加了椰漿，帶著一股椰子的香醇和清新味。
「好喝！」謝寧立刻豎起大拇指，同時有點意外地道：「阿湛你手藝不錯啊。」
原湛看著謝寧粉色的嘴唇上沾著一點淡白色的椰漿痕跡，臉色不由得紅了紅，然後他就默默別過頭，低聲道：「還好。」
謝寧倒也顧不得那麼多，端著碗就美滋滋地坐到了桌邊，喝了起來。
而這會原湛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後他放下碗，又走到一旁的電視櫃旁邊，拉下了一個小電飯煲的插座。
接著，原湛又變魔術一般從電飯煲裡拿出一個蒸屜，上面放著紫薯和玉米，接著他又從下面的開水裡夾出兩個煮熟的雞蛋來。
謝寧：？？？
臥槽，吃的也太養生了吧？居然還有這麼多？
看著原湛把雞蛋跟玉米紫薯放在一起，端著盤子走過來的身影，謝寧忽然覺得，原湛這人要是當男朋友還真的不錯啊……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那些技能？
書裡也沒寫啊？
謝寧忍不住就默默嘀咕。
「一人一個。」原湛這會走過來，就動作十分熟練地把玉米和紫薯還有雞蛋分放在了兩個空碗裡，然後推了一個給謝寧。
謝寧見了，托著臉就開始感歎道：「阿湛你好厲害啊，你還會做什麼？」
原湛聽了，頓時就微微紅了一下臉，說實話，他之前都不怎麼做飯，這還是昨晚臨時抱佛腳在網上查的。
好在這些吃食做法簡單，原湛也聰明，鼓搗了一下就會了。
而這會，微微沉默了一下，原湛就伸手拿了個雞蛋開始剝，一邊剝一邊道：「大學的時候在寢室偶爾煮麵條，所以會做一些簡單的。」
謝甯聞言，頓時就找到了共同話題，立刻眼前一亮，點點頭道：「我也是，後來畢業之後自己找工作就——」
說到這，謝寧陡然覺得不對，就默默閉了嘴。
而原湛這會倒像是回憶起什麼一般，稍稍沉默了一下，隨即他便淡淡笑道：「哦是的，之前你還說想去西餐廳當侍應生體驗生活，結果去了一天就被氣回來了。之後就再也不想去了。」
謝寧沉默片刻，微微乾笑一聲，吐吐舌頭，這話題也就算過去了。
幸好幸好。
要是以前的謝甯完全沒工作過，那才是真的見了鬼。
不過原湛煮的粥還真的煮的挺不錯的，清香甜美，玉米和紫薯也特別軟糯香甜，雞蛋是半溏心的，灑上一點胡椒上去，咬一口鮮得不得了。
這個早餐確實是比酒店本身的早餐好吃多了，謝寧一口氣喝了兩碗粥，才算完。
原湛看著謝寧賣力吃東西的樣子，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淡笑。
謝寧吃完了東西，就癱在沙發上不能動了，不過想著要去片場化妝，他還是站了起來。
其實別說，Omega的身體就是嬌氣，懷孕之後謝寧雖然精氣神沒以前那麼弱，但也動不動就犯懶犯困，坐在那就有點走不動道了。
還好劇組派的車都很好，後座寬敞得不得了，謝寧基本躺上去就直接睡了。
原湛看著謝甯露在毛邊大兜帽下麵的紅潤小臉和那烏黑濃密的漂亮睫毛，眼中就微微露出幾分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溫和而又寵溺的目光。
接著原湛就忍不住掏出手機開始搜索Omega備孕的注意事項，同時登錄了一下論壇。
這幾天因為劇組的事情焦頭爛額，原湛都沒什麼時間上論壇，這會他登上去，就先發了個貼，簡單彙報了一下最近的情況。
彙報完之後，原湛就一邊查詢Omega懷孕注意事項，一邊看著論壇裡的回復。
結果論壇裡基本全是一片恭喜。
洪卓卓：哇，厲害了，我覺得野總要成，恭喜恭喜！
蘿北：這還不成我就跟野總姓了！
西風：孕期兩個月到五個月那段時間，Omega會特別依賴alpha的，野總就算現在不成，到時候把握好時機，也就成了~
原湛這會正查詢著Omega孕期注意事項，發現謝寧的狀態還算不錯，皮膚紅潤白皙，嗜睡也只是比較輕微的孕期反應，更沒有孕吐，證明孩子和大人都很健康。
而當他再看一眼論壇的時候，心情更好了。
這下，原湛就愈發確定，自己不能放謝寧走了。
他知道謝寧性格好，只要自己對他好，不一定就完全沒辦法感化謝寧。
而且，原湛承認，一開始他確實戴了很多有色眼鏡看謝寧，才導致兩人的關係這麼糟糕。
現在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胡來了。
決心一下，原湛忽然覺得心情大好，甚至都忍不住開始幻想謝寧嫁給他的場景。
只可惜，這時沒有壇友來提醒他一句——腦補是病了。
到了片場，原湛富有耐心地低聲叫了兩次，謝寧才打著哈欠醒來，然後原湛就扶著他下了車，不過下車之後，謝寧還是很注意避嫌的就默默抽出手。
原湛心裡微有黯然，但也暗暗告誡自己，這種事不能著急。
謝寧抵達片場的時候，蘇陵已經貼上了一層頭套，不過假髮還沒編好，妝容也等著謝寧，同樣等著的，還有汪瀅穎。
汪瀅穎雖然說是女主，但畢竟這拍的是大男主的升級流仙俠劇，因此戲份也不算太多，不過本身她的戲份能儘快拍完的，就是因為化妝師的緣故又耽誤了幾天，讓她十分不高興。
如果是別的化妝師來，汪瀅穎還想借題發揮，但看到謝寧，她就不敢了。
謝甯這次還是先給蘇陵化了，一方面是男妝快，一方面也是因為蘇陵本身是男主。
汪瀅穎見了，臉色有點沉，但始終也沒說什麼。
給蘇陵化完，謝寧就去給汪瀅穎化妝，謝寧這次留了心，特意還研究了一下劇照，就完完全全按照之前張默雅給汪瀅穎設計的造型弄完，省得汪瀅穎挑刺。
結果汪瀅穎被謝寧化完之後，對著鏡子照了照，反而忍不住笑道：「哎呀，我還以為小謝會幫我重新做個新的造型呢，真是可惜了，還是小蘇享受的待遇好啊。」
謝甯聞言，頭都不抬一下，就順手把化妝品蓋子蓋上，淡淡道：「劇都拍了這麼久了，再突然換個造型也不太合適，還是以前的比較好，而且汪小姐你之前不也是說張老師做的造型最適合你嗎？我當然就沒改了。」
汪瀅穎聽到謝寧這話，臉色微微一沉，但還是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唇道：「小謝好細心啊，這都記得。」
謝寧聽到這，實在是懶得搭理她，十分無意義地笑了一下，就默默走到一邊去了。
這下，汪瀅穎面子上更過不去了，但當著這麼多人，她也不好發火。
化妝完之後，導演就讓開拍了，化妝師其實比較辛苦，謝寧雖然不用經常去跟兩個主角補妝什麼的，但也需要盯著，免得補妝出了失誤。
所以基本上整天也需要在片場，還是有點辛苦的。
不過原湛早就讓人弄來了寬大舒服的躺椅，只要謝寧不開工，他就讓謝寧躺在上面休息，幾次謝寧想出去走走，都被他制止了。
謝寧實在是有點哭笑不得，就道：「放心吧，這是片場，又不是什麼荒山野嶺，難道你害怕突然跑出個什麼持刀狂魔把我捅了嗎？」
原湛罕見地窘了窘，但還是堅持道：「不行，你要真的想出去，我就陪你走走。」
謝甯覺得原湛真是緊張過度，默默歎了口氣，但又無可奈何，不過他其實也能理解原湛為他好的心情。
而這會，一直坐在不遠處的歐陽謙就默默走了過來。
「他們這個還要拍多久？」歐陽謙皺眉道。
謝寧愣了愣，就看了一眼身邊的原湛，原湛看了二人一眼，就道：「這幾天估計會趕進度，晚上也得拍。」
歐陽謙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小寧豈不是不能休息？」
說到這，原湛其實也很是後悔，他忽然有點理解那天歐陽謙為什麼揍他了——要是他自己，他也得揍。怎麼就沒有早點知道謝寧懷孕的事情呢？
早知道，他就再推遲幾天，重金去找別的化妝師了。
倒是謝寧十分想得開，這會就笑嘻嘻地道：「你們倆愁什麼呢？我又不是病得不能動，就是一點小問題，而且這邊設備這麼齊全，吃喝聊天的人也都有，根本就不用操心啊。」
說著，謝寧就看了一眼棚裡正在吊威亞的蘇陵道：「真要說辛苦，還是陵哥辛苦。」
謝甯這話說出口，原湛倒是沒有去看蘇陵，反倒是歐陽謙，忍不住朝棚頂看了一眼。
這會蘇陵正立在一個木頭搭建的檯子上，鼓風機正吹著他的頭髮和衣擺，導演一喊「開始」，蘇陵就要一下子從檯子上拂袖躍下，然後又在空中轉兩圈落地。
動作倒是很瀟灑，翩翩若仙，但被鋼絲拉著來回轉來轉去看著也確實很累，還別說蘇陵手裡還拿著劍，要不停地舞劍，收劍。
一開始幾次，因為機位沒卡好和鼓風機力道太大，把紗和頭髮糊蘇陵臉上還有收劍姿勢不對等種種原因就不停NG了好幾次。
謝寧看著都覺得好累啊，而歐陽謙更是看著默默皺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謝甯和歐陽謙的「死亡凝視」，第四次蘇陵落地的時候本來還都停穩的，但那吊著蘇陵的鋼絲突然就猛地墜了一下，導致蘇陵一個猝不及防，直接整個人崴倒在了海綿墊子上。
現場也是一片驚呼，當即就一群人搶了上去。
謝寧見狀，愣了一秒，隨即就準備起身，沒想到一旁的歐陽謙比他還快，徑直便跑了上去。
謝甯見著歐陽謙著急的背影，忍不住就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但人都出事了，謝甯也顧不上太多，這會也急急地趕上前去。
蘇陵一崴倒，大家其實就都趕過去了，因為全場所有人都看到是器材的問題，所以大家都忙著噓寒問暖，同時導演也生氣暴躁地道：「道具組的是什麼情況？威壓怎麼會出問題？！」
蘇陵這會其實臉上疼的有點冒白汗，劇組帶的醫生也在這跟他檢查了，他就連忙忍痛笑道：「其實還好，就是腳扭了一下，估計道具組也不是故意的。」
而這時，另外一個有點焦灼突兀的聲音從包圍著的人群後面傳來。
「我是醫生，讓我進去！」
自然是歐陽謙。
然後，在場的人詭異的靜默了。
歐陽謙這會滿頭大汗地擠了進來，就看到蘇陵坐在墊子上，另外一個中年男子幫他檢查腳踝，托著腳踝的姿勢很專業，手裡還拿著止血帶，顯然就是醫生。
這會，中年男子和蘇陵都齊齊看著歐陽謙。
歐陽謙沉默了一秒，咬了一下嘴唇，但還是問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們有醫生——問題嚴重嗎？」
蘇陵見到歐陽謙，十分意外，但隨後他便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
而那個中年男子看了歐陽謙一眼，道：「你也是醫生？其實問題不大，應該是軟組織挫傷，微微有點淤血的痕跡，這兩天估計都不太能消腫，也沒法劇烈運動了。」
中年男子這話一出口，導演的眉頭就很難看的皺了起來，蘇陵的臉色也略略白了幾分。
這是仙俠劇，打鬥場面占了挺大的比例，而且之前文戲差不多也快拍完了，如果蘇陵現在出問題，那又得拖……
本身之前化妝師的問題就夠頭疼了。
可現在都這樣了，導演也沒法說什麼，只能皺著眉頭道：「算了，小蘇你先休息吧，這場我們留到之後拍，晚上先拍文戲——」
「人都這樣了，晚上還要拍？」說這話的是歐陽謙，他實在是十分難以置信導演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蘇陵一聽歐陽謙這種憤慨的態度，臉都綠了，連忙就解釋道：「沒有沒有，文戲沒關係的，文戲都只是坐著或者走著，沒什麼大幅度動作，導演不會刻意為難我的。」
蘇陵這麼解釋完，歐陽謙臉上就微窘了一下，他也不傻，知道蘇陵是什麼意思，也沒怎麼猶豫，轉頭給導演道了個歉。
其實歐陽謙長相溫和儒雅，導演又見他只是個外行，道歉又乾脆，也沒計較太多，就緩和了臉色，鬆口道：「那就先這樣吧，一會讓劇組安排車給小蘇去拍個片看看問題大不大，晚上再來拍戲。」
說完，導演又起身擺擺手，道：「大家也都散了吧，沒必要在這圍著開熱鬧，去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再開拍。」
導演這麼一發話，大家都如釋重負，然後紛紛散了。
這邊蘇陵的助理小吳就連忙沖上來扶住蘇陵，歐陽謙本來想去扶，卻被小吳搶了先，目光沉了沉，但他末了也沒多說什麼。
而原湛這會則是在跟道具組的人一臉嚴肅地交流什麼，因為經過之前謝寧的事情，原湛很怕再出現類似的陷害事件。
結果道具組說早上還試驗過，說威亞沒問題，原湛的神情就更微妙了。
謝寧本身是準備陪著歐陽謙和助理小吳送蘇陵去醫院，卻被歐陽謙默默制止了。
「你自己身體不好，就別跟著我們到處亂跑，正好你趁這個時間多休息一下。」
謝寧愣了愣，看了一眼蘇陵，欲言又止。
蘇陵倒是明白謝寧的心思，這會便微微笑了笑道：「放心吧，有什麼事情我都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的。」
蘇陵臉色雖然微微發白，但情緒仍舊十分開朗，這也感染了謝甯，謝寧也不由得就笑了笑道：「那好，千萬記得電話。」
蘇陵笑著點點頭，就在助理小吳的攙扶下上了車。
而這邊原湛也跟道具組的人溝通完畢，走了過來。
謝甯跟原湛目送著載著蘇陵的車遠去，回過神來，謝寧就忍不住低聲問原湛：「查出什麼東西來了嗎？」
原湛神色有點冷冷地道：「剛剛去檢查了一下，機械臂那裡的承重軸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謝寧瞬間驚了：「有人故意搞事？」
原湛略略吐出一口氣，看了看四周，就默默攬起了謝寧的肩膀，低聲道：「別在這講，一會回去說吧。」
謝甯被原湛攬住還稍微有點不自在，略略想避開，但覺得原湛也可能只是想要避開別人，所以也沒有推開原湛。
而原湛見狀，忍不住唇邊就露出一絲絲淺淺的笑意。
其實這一點還是他在這部劇劇本裡面學到的，是蘇陵跟女主搭訕的一個場景，故意說有危險，然後攬住女主。
原本原湛還覺得未必好使，但又覺得這樣試一試也不損失什麼，畢竟很隱蔽。
可沒想到，真的很有效啊。
兩人上了車，原湛才施施然鬆開了謝寧的手，而原湛的大方就有點讓謝寧自己忍不住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疑神疑鬼了。
想一想好像也是——原湛這種直腸子又怎麼會動那些撩漢撩妹的彎彎繞套路呢？
這麼一想，謝寧也就輕鬆了。
回到酒店房間之後，謝寧見四下沒有別人，就連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湛你快跟我說清楚吧。」
原湛見狀，目光微動，也露出了幾分嚴肅的神情，然後道：「就是承重軸的問題，但片場這塊平時一直管理不算太嚴，今天又有群戲，很多群眾演員進進出出，只能晚點去調監控了。但聽有工作人員說，最近有人悄悄把女朋友帶進片場來，我總覺得可能跟這事有關。」
謝甯聞言，沉思了一會，低聲道：「那八成還是沖著謝家來的吧？」
原湛呼吸微微一滯，不知道該違心否定還是乾脆肯定。
第51章 複雜
謝甯現在跟原湛已經很熟了，看原湛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略略呼吸了兩口氣，謝寧起身道：「我去跟我爸通個電話。」
原湛連忙道：「還是我來吧，你也不太瞭解情況。」
謝甯聞言，不由得就猶豫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謝寧或許會想讓原湛跟謝總打這個電話，但現在他倆都離婚了，再讓原湛跟謝總打交道，他都覺得尷尬。
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知道他的想法，便默默笑了笑道：「不管怎麼說，公司都還是要合作的，我跟謝總打個電話也是正常，小寧你不要太操心了。」
謝甯頓時有點汗顏，其實原湛講的有道理，只不過他自己不想原湛介意罷了。
原湛看著謝寧的表情，知道他默認了，這時便低聲道：「我去打了？」
謝寧驟然回過神來，便淡笑著點點頭：「好，你去吧，本來這件事情由你來講也清楚一點。」
原湛頷首，就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而謝寧這邊想了想，就掏出手機，給歐陽謙打了個電話。
這會，蘇陵已經送到了醫院，正在拍片，歐陽謙就在外面等著。
接到謝甯的電話，歐陽謙略吐出一口氣便道：「他還在拍片，現在不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
謝寧頓了頓，就道：「問題嚴重的話，就早點告訴劇組這邊吧，不管怎麼樣，還是人比較重要。」
歐陽謙聞言便看了一眼對面緊閉的大門，然後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小寧你也別太擔心。」
「一會不管情況怎麼樣，都給我通個電話吧。」
「好。」
掛斷了電話，謝寧這邊心情忽然有點微妙——他莫名就感覺到歐陽謙對蘇陵的關切，甚至，比關心他還厲害。
而歐陽謙則是根本就沒多想，掛了電話就略有煩躁地又看了一眼對面。
雖然不知道蘇陵的情況如何，但歐陽謙這會倒是情願蘇陵傷到了骨頭。
因為歐陽謙知道，如果真的是傷到了骨頭，導演組那邊肯定也不會強求蘇陵繼續拍戲了。可如果只是軟組織挫傷這類型的傷勢，蘇陵肯定不會罷工，可堅持拍下去的話，那麼多的打戲，傷勢肯定會嚴重。
而且蘇陵的身體其實並不好……
這件事，只有歐陽謙和當年少數一些人知道。
想到這，歐陽謙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不自覺攥緊了插在口袋裡的手。
說實話，涉及到謝寧的一些事，他雖然緊張，但同時也能保持鎮定，可這會牽扯到蘇陵的事情，他就有些心神不寧了。
而且……其實之前歐陽謙的心事也被蘇陵說中了。
確實，這麼多年來，對於那件事歐陽謙始終都沒能放下。
就在歐陽謙思緒紛亂之際，對面緊閉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他心頭一跳，便抬眼看了過去。
蘇陵這會坐在擔架上被推出來，還跟醫生淡笑著交流什麼。
出來之後，蘇陵雖然仍是蒼白著臉，但還是立刻就看向歐陽謙和助理小吳笑了笑道：「放心吧，骨頭沒什麼事，一會去開點藥就好。」
歐陽謙聞言，微微一怔，接著竟是露出了幾分有點失望的神色，但他很快就垂了眼，淡淡道：「沒事就好。」
如果是平常，蘇陵肯定能夠注意到歐陽謙的情緒變化，但這一次，他因為實在是痛得有點難受，就沒有注意到這些。
去一樓按照處方開了藥，蘇陵就在助理小吳的攙扶下再次上了車，歐陽謙見狀，心裡憋悶，卻仍是跟了上去。
蘇陵上車之後，就在後座的位置半躺著，助理小吳給他披上外套，司機在前面開車，助理小吳忍不住就低聲抱怨道：「之前拍戲也沒出過這樣的事，真不知道是流年不利還是有人——」
「噓——」助理小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陵睜開眼，靜靜打斷了。
助理小吳自省失言，咬了一下嘴唇，就沒說話。
歐陽謙其實猜到蘇陵受傷可能是因為謝氏跟對手的恩怨，但蘇陵不提，他也不提。
沉默片刻，歐陽謙只低低道：「你這個傷應該三四天好不了，這之前你還是跟導演組提一下，儘量不要拍武戲好了。」
蘇陵聽到歐陽謙這話，清麗的臉上不由得便浮現出一點淡淡的笑意，隨即他便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別敷衍我。」歐陽謙冷冷道。
蘇陵一時語塞。
是了，他打馬虎眼的態度歐陽謙再熟悉不過。
所以沉默了兩秒，蘇陵微微一笑道：「行吧，不拍肯定是不行的，我拿了片酬，總得敬業吧。「
這次輪到歐陽謙不說話了。
其實道理歐陽謙都懂，但他這會就是不舒服，半晌，歐陽謙忍不住道：「但你本來就身體不好，你——」
「我哪裡身體不好了？」蘇陵驟然變臉，目光都有些微冷。
歐陽謙猛地滯住，他其實明知道不該提這個話題，可腦子裡一直在想這件事，一下子就又忍不住說了出來。
而蘇陵自己這麼反駁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沉默了兩秒，他歎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都到了這份上，你就別跟我添亂了，行嗎？」
歐陽謙這下子是徹底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助理小吳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只覺得奇怪得很，又聽到什麼蘇陵身體不好的話，讓他也有點狐疑。但他只是個助理，也不敢多問，聽見了也只能當做沒聽見。
回到酒店之後，蘇陵被助理小吳扶著回了房間，歐陽謙也默默跟了進去，蘇陵見狀，目光動了動，便苦笑道：「我馬上要休息一下，晚上還得拍戲，你在這我可沒法陪你聊天。」
歐陽謙臉色有點陰沉，沒說話。
助理小吳見到這兩人的狀態，尷尬了一下，把蘇陵扶著半躺好，就自己先默默退了出去。
等助理小吳走了，歐陽謙才吐出一口氣，轉身有點焦躁地看向蘇陵道：「你身體明明不好，為什麼還非要接這種這麼多打戲的武打片？你就不要命了嗎？」
蘇陵靜靜看了歐陽謙一眼：「我要賺錢。」
歐陽謙頓時一怔。
接著歐陽謙就有點煩躁地道：「你現在都是大明星了，還缺那一點錢嗎？」
蘇陵目光微動，末了淡淡道：「我又沒什麼親人，也不打算結婚，以後如果犯病了，肯定還是多賺點錢存起來比較好。」
歐陽謙：……
半晌，歐陽謙狠狠咬了一下下唇，聲音低沉的道：「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
蘇陵平靜一笑道：「我說的是事實啊。」
歐陽謙無話可說了，他其實總覺得蘇陵說這話在故意戳他的心，可蘇陵的態度又一點都不像。
蘇陵見著歐陽謙幾次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默默一笑道：「當年的事情我早就不怪你了，要不然那天也不會跟你打招呼。再說了，我身體本來就不好，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
「其實我研究過。」歐陽謙忽然道。
蘇陵沒想到歐陽謙會突然沒頭沒腦地來這麼一句，一時間有點愕然。
而歐陽謙這會看著蘇陵的表情，忽然有點煩躁，但還是認真道：「你的病不是治不好，只不過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隔離治療，而且要求你心態平靜——」
「我知道。」蘇陵忽然微笑著打斷了歐陽謙的話。
歐陽謙反而愣住了。
蘇陵這時便淡笑著說：「我又不想死，當然也會去看醫生，而且娛樂圈裡，也不乏有錢人，人脈稍微廣一點都能接觸到很有名的國際醫生。但是——」
「但是什麼？」歐陽謙忍不住脫口而出。
「但是你也知道，我這種病例很少，一定要先簽署一個實驗協議才能開始，如果不成功倒是沒事，可一旦治好了，醫生一定會把治療成果公佈於眾。」
歐陽謙皺眉道：「這跟你治不治療有什麼關係？」
蘇陵莞爾：「你忘了，我是alpha，可我現在是個beta明星。如果我的真實身份一旦公佈，你知道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歐陽謙驟然一驚。
蘇陵目光動了動，又道：「其實我有一個很好的醫生朋友也提議過可以用我童年的經歷去賣慘洗白，但——你知道不會想的。」
歐陽謙忍不住就默默攥緊了拳頭。
「所以啊。」蘇陵默默笑了笑，看向歐陽謙道：「等我這幾年賺夠了錢，再銷聲匿跡幾年，淡出大家的視線了就去治療，反正，我這個病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歐陽謙聽著蘇陵這話，心中焦躁，想要反駁，可一時間竟是也拿不出什麼特別有力的話來。
蘇陵看著歐陽謙的表情，再次莞爾：「我知道阿謙你是個好人，不過這件事你真的沒有必要為我擔心，我心裡都有數，真的。我又不是那種厭世輕生的人。」
歐陽謙的手指甲默默掐在手心裡，只覺得疼，卻又感覺連疼都不敵他現在那無端的煩躁和心亂帶給他的難受。
半晌，歐陽謙閉了閉眼，有點頹然又有點置氣道：「算了，我還是不當那個爛好人了。」
說完，歐陽謙轉身就要走。
而這時，蘇陵看著歐陽謙的背影，目光動了動，忽然叫住了他。
歐陽謙腳步一滯，心中狂跳，嘴上卻冷冷道：「什麼事？」
蘇陵這會遲疑了片刻，但還是把心裡一直想勸歐陽謙的話說了出來。
「阿謙，不是我心眼小。但真的，你跟小寧很難有結果的，還是放下吧。」
歐陽謙愣住了。
他腦子裡想了一萬句蘇陵可能對他說的話，可唯獨沒想到蘇陵說的卻是這樣一句。
半晌，歐陽謙看著大門的方向，默默自嘲地笑了笑，然後他就低聲道：「你放心，我雖然喜歡小寧，但我也知道我跟他之間沒可能。要不然，早在他結婚的時候，我就把他跟原湛的那些破事捅給謝總了，也不會之後那麼幫他。」
蘇陵聽著歐陽謙這段話，也微微驚了一驚，他從沒想過歐陽謙居然會是這樣的想法。
半晌，蘇陵回過神來，有點歉意地低聲道：「抱歉，我不是——」
「走了。」
默默打斷了蘇陵說出的那些客套的歉意，歐陽謙就沉著臉，徑直從蘇陵房間裡走了出去。
而蘇陵這時看著歐陽謙的背影消失，看到房間的門在他面前關上，不由得便露出一點悵然若失的表情。
末了，他苦笑了一下。
歐陽謙這個性格，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古怪，一點都沒變。
•
而原湛這邊打完電話，回來一看，就看到謝寧靜靜站在那看著他。
原湛心頭一跳，知道謝寧有事，便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道：「怎麼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片刻之後，他就平靜地道：「阿湛，我想一個人住單間，這樣會舒服一點，也免得你照顧我。」
原湛臉上本來還掛著的一絲笑意頓時就沒了，接著他便儘量保持還算溫和，但語氣已經有點緊張地道：「怎麼突然要搬出去住？覺得這裡住起來不舒服嗎？」
謝寧沉默了兩秒，決定還是直說。
「我覺得我們已經離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原湛的心頓時就涼了，臉上還勉強維持著的一點表面笑意也徹底垮了台。
謝甯看著原湛俊美的臉上那些情緒複雜的表情，自己心裡也很尷尬和無奈，知道自己傷到了原湛的心。
但是有些話，他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而原湛這會腦子裡還是一團亂，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想法已經被謝寧覺察到了，只以為謝寧是單純地想搬出去。
雖然那句‘我覺得我們已經離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太方便’確實挺傷人的。
半晌，原湛忽然道：「可之前我們也是這樣住，也並沒有什麼關係。」
謝甯愣了愣，一時語塞，他正想再強調一下避嫌那句話。
原湛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有點傷心的問道：「小寧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謝寧：？？？
臥槽，原湛為什麼每次都喜歡往這方面腦補？
謝寧頓時就不太淡定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解釋，就聽到對面的原湛低聲道：「我知道我之前做的很多事情都很不夠好，經常需要人照顧，麻煩到你了，所以你才不想同我住一起了是嗎？」
謝寧：……
實在是理解不了原湛的腦回路，謝寧正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的手機就響了。
謝寧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他連忙對原湛說了一句抱歉，就扭頭開始接電話。
原湛一見，就知道謝寧是想逃避他，忍不住就咬了一下嘴唇，表情愈發可憐了。
謝寧因為心裡太慌，又忙著去忽略原湛那可憐的小眼神，導致他接電話的時候根本就沒來得及看對方的名字。
所以，當秦勉溫潤柔和的嗓音從電話對面傳來的時候，謝寧還震了震。
「小寧，我聽說你去劇組了？劇組好玩嗎？」
謝寧沉默了兩秒，回過神來，便悄悄看了原湛一眼，然後就撥開水晶簾，轉身走到裡面的房間，這才壓低聲音對電話裡笑了笑：「還好，其實也沒什麼新鮮的事，你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秦勉在電話那頭默默唔了一聲，忽然就笑道：「我在家挺無趣的，來找你玩好不好？」
謝寧：？？？
臥槽，這怎麼一個接一個的跟他找事？
謝寧還沒回過神來，秦勉又在電話那邊小聲道：「其實是我爸，最近老是逼著我見客戶，我煩得很，就說要來劇組找你，我爸才同意的。你放心，真要來了，我就遠遠訂個酒店住下，隨便在周圍逛幾天，應該也不會打擾到你。」
哦……
原來是這樣。
謝寧微微松了口氣，隨後就道：「那沒關係，你想來就來吧，有空我也可以帶你四處轉轉。」
秦勉當即笑道：「好，就知道小寧你最好了，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謝寧想到不遠處的原湛，不由得又忐忑了起來，但他腦中閃了閃，忽然就想起秦勉剛才敷衍他老爹的法子，謝寧眼前頓時一亮，一下子就有了拒絕跟原湛同住的好辦法。
所以掛斷電話之後，謝寧就從房間默默走到了客廳。
「是歐陽謙嗎？」原湛靜靜問。
謝寧愣了愣，隨即搖搖頭道：「不是，是秦勉。」
原湛的臉色頓時就微妙地變了，然後他就坐直身體皺眉道：「他找你做什麼？」
謝寧回過神來，看著原湛緊張的表情，忽然覺得原湛這樣帶著刺防備他人的樣子有點可愛。
但計畫還是要按照原來的進行，於是，謝寧就做出一副認真的表情道：「其實剛剛我想說搬出去，一方面也是因為秦勉想過來，跟阿湛你住在一起不太方便。」
這下，原湛的表情更震驚了，活像一隻被快戳爆的河豚，半晌，原湛有點難以置信地道：「你這就喜歡上他了？」
謝寧：……
哎，要不怎麼說戀愛害人呢？這不，好不容易原湛才正常一點，現在又被折騰成了戀愛腦。
謝寧沉默了兩秒，就笑笑道：「這又是哪跟哪啊，我又不喜歡秦勉，只不過他不想跟家裡做生意，所以找個藉口來這邊避難而已，我順手做個人情，也算不了什麼大事。」
原湛聽到謝寧的話，將信將疑，半晌，他垂眼低聲道：「秦勉這人風評不好，之前跟他前男友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本身他也就是個紈絝，沒什麼能力。小寧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還是要謹慎。」
謝寧：……
「他前男友的事情自己跟我講過了，我覺得朋友之間沒什麼好介意的。」
謝甯還故意加重了一點「朋友」這個詞，免得原湛這個戀愛腦又開始瘋狂腦補模式。
果然，原湛聽到謝甯強調是朋友，就稍稍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就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還是非要搬出去嗎？」
說完，原湛還又有些謹慎小心地看了謝寧一樣。
謝寧心中好笑，可看著原湛的表情，又有點笑不出來。
但他總歸也不太想給原湛希望，就平靜道：「嗯，還是避嫌比較好，免得秦勉知道了，說出去也不太好聽。」
原湛的神情頓時就黯然下來：「那好吧。」
謝寧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原湛又有點固執，像是抓著最後一點希望一般，低低道：「那你能不能，等到他來了再搬？」
謝寧微微一愣，他這會站在原湛對面，清晰地看到原湛俊美的臉上有點難受和緊張的表情，忽然就有些同情他。
一下子，謝寧便心軟了。
所以最終，謝寧還是靜靜點了點頭。
原湛見狀，便微微松了口氣，隨即他又變得高興了一點，就主動起身道：「中午想吃點什麼？要不然我還是煮粥吧？」
「你煮粥？」謝寧有點意外。
原湛遲疑了一下，道：「點外賣也可以。」
其實早上吃過原湛煮的粥，謝寧還真的有點懷念，而且能感覺到原湛討好他的意味，謝寧也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原湛的臉。
於是猶豫了兩秒，謝寧就淡笑著點點頭：「那就吃粥吧。」
原湛眼中頓時透出幾分神采來，接著他便笑道：「好，我這就去煮。」
說完，原湛就轉身去了。
謝甯看著原湛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實說，這樣的原湛，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原湛中午煮的是粗糧粥，沒有放鹽和糖，就是清淡的原味，又煎了幾片培根和兩個雞蛋，加上一點買好的番茄和蔬菜撕碎了拌成沙拉。
粗糧粥煮得十分軟糯，原湛又不知從哪弄來一鐵盒海苔肉鬆，吃的時候就舀兩大勺海苔肉鬆灑在面上，一拌，又鹹又香。
培根和雞蛋也都煎得恰到好處，培根又焦又嫩，雞蛋裡面的溏心謝寧恨不得是湊上去舔著吸完的。
沙拉因為是現做的，又是最好的沙拉醬，蔬菜和番茄都好，所以吃起來也格外爽口一些。
明明是很簡單的吃食，但謝寧就是吃得十分滿足，末了他意猶未盡地用勺子舀完最後一口粥，就忍不住笑著摸了摸肚子對原湛道：「最近胃口不知道怎麼的，好了不少，人都長胖了。」
謝寧這話說完，自己倒是怔了怔，而原湛也是心頭一跳，兩人對視了一下，竟是同時心虛地別過了眼。
謝寧：媽耶，差點就說漏了嘴，還好原湛應該沒發現。
原湛：可千萬不能讓小寧知道他懷孕的事情，知道那就完了。
兩人各懷「鬼胎」，之後的交流就明顯沒有開始那麼順暢，謝寧吃完飯，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睡覺，可剛坐上床，就被原湛有點緊張地叫了起來。
「怎麼了？」謝寧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看向原湛。
原湛才從論壇上看到，說孕夫懷孕吃飽之後要多走動，不然容易發胖，所以他這會遲疑了一下，就有點緊張地道：「小寧，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謝寧：？？？
第52章 回憶
沉默了兩秒，謝寧無語道：「大冬天的你要去哪散步？這又不是在家裡，氣溫十幾度。」
原湛遲疑了一下，仍是堅持道：「那……就起床在酒店裡走走也好。」
謝寧：？？？
「太丟人了，我做不出來。」
如此三番折騰了半晌，謝寧最終還是在原湛欲言又止，又有點小委屈的眼神下屈服了。
算了算了，他跟一個直男計較什麼呢？
三分鐘之後，謝甯就跟原湛詭異地在他們那層酒店的走廊上散起了步。
「你怎麼突然想到要散步？」謝寧散步散到一半，忍不住問。
原湛心頭一跳，接著就敷衍道：「我這幾天胃不太好，我在網上查了查，可能是飯後沒散步加上吃得太油膩了，擔心你也這樣，就叫你一起了。」
謝甯自然不知道原湛也會撒謊，信以為真，但他很快又皺眉道：「我其實倒不覺得有什麼？可阿湛你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了？百度這種東西，真的不靠譜啊。」
原湛：……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原湛竭力保持面上平靜道。
謝寧：「哦。」
原湛諱疾忌醫也不是一兩次了，謝寧知道他那個鬼性格，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
而且散步也不是什麼奇葩的事，也確實對身體好，所以謝寧就懶得繼續再追究。
好不容易被原湛拉著散了快四五圈的步，謝寧就有點疲憊了。
原湛見到謝寧的表情，也不敢讓他多走，便又哄著他上床睡覺。
原湛想一出是一出，謝寧也很疲憊啊，不過他確實困了，所以倒頭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潔白柔軟的被子簇擁著謝寧，露出他一點白皙柔軟的小臉來，分外惹人憐愛。原湛靜靜看著，就忍不住也上床，動作小心地躺在了謝寧身邊，然後默默摟住謝寧。
屋內溫度其實有點高，加上謝寧走路完了，又懷孕，身上其實很燥熱，這會一個略帶冰涼的身體湊上來，謝寧自己吸了吸鼻子，就忍不住磨磨蹭蹭湊了過去。
原湛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謝寧主動湊近自己，心裡也十分高興，但他摸了摸自己的外套，覺得自己身上有點冰，就連忙輕手輕腳地脫掉了外套，然後露出裡面的灰色毛衣，這才再伸手摟住了謝寧。
而雖然這下原湛身上不冰涼了，但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安定沉穩的alpha資訊素味道，正是孕期Omega最需要的，這下子，謝寧就忍不住朝著原湛身邊蹭得更緊了。
原湛心中高興，索性也就默默躺進了被子裡，然後整個人攬住謝甯，讓謝寧安穩地靠在自己懷中。
由於謝寧懷孕了，所以他的腰肢雖然摟著仍是那麼纖細，但身上卻更柔軟了幾分，尤其是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那種成熟的甜香味，簡直就像最多汁的新奇士陽光橙，又香又濃。尤其是那柔軟紅潤的臉龐，肌膚白嫩得像剛擠出來的新鮮奶油一般，好幾次都讓原湛差點忍不住湊上去咬一口。
但最終原湛還是咬咬牙，忍住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而且……其實這也是壇友教給原湛的。
適當的身體接觸，但最好不要上床，讓對方一點點一點點依賴上你。
現在看來，似乎是有用的。
雖然謝寧沒有醒，但至少他的身體不排除原湛，這樣，就很好了。
一覺睡醒，謝寧只覺得自己被一種讓他覺得十分舒服又溫暖的成熟氣息所包圍，於是下意識地，他還在原湛懷裡蹭了兩下。
而這麼一蹭，原湛也清醒了。
兩人都是迷迷糊糊，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四目相接，皆是一愣。
謝寧的臉那是蹭的一下就紅了。
天啊……
他幹了什麼？
而原湛則是微微遲鈍了片刻，接著他就默默鬆開了謝寧，皺眉道：「抱歉，我睡著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這樣。」
謝寧這會也堪堪回過神來，他看著原湛認真的眼神，覺得原湛也不是那種趁人之威的人，而他自己也確實是有睡覺有東西就抱的習慣……
還有……在原湛剛剛抽身的那一霎那，謝寧居然心裡還微微有些不舍和眷戀。
完了，他一定是病了。
這該死的Omega身體。
腦子裡思緒亂得不得了，但表面上謝寧還是當斷則斷，立刻就不太在乎地笑笑道：「沒事，睡覺而已，又沒發生什麼。再說我本來睡相就不太好，沒打擾到你吧？」
謝寧如此坦誠的態度讓對面的原湛微微一怔，接著他就露出了一點黯然的表情，不過很快，原湛就默默搖搖頭道：「沒事。」
「沒事就好。」
謝寧心有餘悸地翻身起床，然後他就為了緩解尷尬般，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結果這麼一看，謝寧倒是驚了驚——居然已經四點半了。
夜戲是七點半開始，從這過去片場還需要半個小時，還得給蘇陵他們化妝，現在得趕快吃飯了。
這下，謝甯就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那一點尷尬事，徑直就翻身下床，一邊去拿羽絨服穿一邊緊張道：「現在酒店開飯了嗎？要不然我們直接就在酒店吃吧？現在都四點半了，一會趕過去肯定要來不及。」
謝寧這雷厲風行的動作立刻把剛剛積攢起來的那一點溫馨而又曖昧的氛圍一掃而空，原湛就只有苦笑了。
不過很快，原湛也意識到工作的事情不能耽誤，於是他就道：「要不然我煮面吧，煮面快一點，酒店的餐廳要到六點才開放，肯定是來不及的。」
「你還會煮面？」謝寧頓時有點意外地看了原湛一眼。
原湛這會也儘量使自己忘掉了剛才那點旖旎的氛圍，默默掀開被子，一邊下床穿鞋一邊道：「會，就怕不合你的口味。」
原湛睡著的時候，毛衣被撩上去半截，這會他起床也沒意識到這一點，翻身下來的時候，半截精實玉白的腰身還露在外面，人魚線和腹肌若隱若現。
謝寧本來不準備看的，結果掃了一眼就看住了。
身材真不錯啊……
原湛自己還是因為站起身發現腰間有點涼，加上謝寧有點奇怪的眼神這才後知後覺地低頭看了一眼。
寬大的煙灰色毛衣就這麼鬆鬆垮垮的撩起，都快撩到胸口，下半截腰身暴露了個徹底。
還沒等謝寧說點什麼挽尊呢，原湛的臉唰得就紅了，然後他就手忙腳亂地把毛衣扯下來，還紮進褲子裡，這才咬著嘴唇急急忙忙朝外面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去煮面。」
謝寧眨了眨眼，愣了兩秒，接著他就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害羞的原湛還真的是……挺可愛的。
原湛這邊聽到裡面房間裡謝寧傳出的隱隱笑聲，臉上愈發紅漲，恨不得就挖個地洞把自己塞進去。
太糗了。
他一個堂堂alpha，怎麼能在謝寧面前這麼出醜呢？
真是毀了他的一世英名！
好在原湛一直都在保持鍛煉，身材還算不錯，要不然，他可真的就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好在謝寧笑完那下之後，也就沒有再笑，而是默默看了一眼原湛忙碌的背影就自己也默默扣好羽絨服的扣子，然後去電視櫃前面拿了茶壺，開始燒水。
水燒好之後，原湛羞窘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面也煮好了，這會謝寧就端了兩杯花茶泡好的花茶過去。
而原湛煮的就是最簡單的青菜肉絲雞蛋面，但青菜鮮綠，雞蛋黃白柔嫩，肉絲粉紅，麵條也是根根分明的那種，加上清澈的白湯幾絲蔥花，這麵條看上去就如同原湛這個人一般清爽。
謝寧望著那麵條，放下花茶，就不由得笑道：「阿湛你以後就算失業，也可以開餐廳了，這面光是看著就好吃。」
原湛被謝寧這麼一誇，臉色又紅了紅，但他還只是低聲道：「先吃吧，時間有點緊張了。」
謝寧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原湛那一點小心思，就端起碗來慢慢吃面。
麵湯清爽鮮香，食材也都新鮮可口，只有麵條因為是速食的所以差了點，其他的都很棒，非常鮮美。
謝寧一口氣吃完了面，又喝完了花茶，整個人十分滿足，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原湛隱隱期切地望著他的眼神。
謝寧不由得愣了愣。
感覺這會的原湛，就像是一隻等著主人誇獎的小狗。
謝寧目光動了動，心中湧出一股暖意，然後他便微微笑道：「麵條很好吃。」
果不其然，原湛臉上就顯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來，接著他就垂眼道：「你覺得好吃就好。」
這樣的原湛讓謝寧心底那一塊堅硬的地方又柔軟了幾分，但同時他也暗暗感慨，反而下定決心以後更要離原湛遠一點。
既然他沒辦法回應原湛的感情，也沒辦法給予原湛同樣的愛，那就還是不要招惹人家比較好。
謝寧不想辜負任何人，不想欠感情債，所以他寧願在感情裡自己付出多一點，這樣即便分手了，他也能心安理得。
所以，在歐陽謙當初呈現出對他只算有好感的狀態時，謝寧是想試試的，但發現歐陽謙認真了，他就退縮了，因為他沒法確保自己能付出同等的認真。
現在對於原湛，謝寧也是這樣的想法。
而且，謝甯覺得原湛之所以會喜歡他，也只是因為他跟以前的謝寧反差太大，引起了原湛的好奇，又或者原湛只是處男，所以睡過就難免有了那方面的情節。
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真的喜歡。
這麼一分析，謝寧就覺得，確實還是不要招惹人家比較好。
原湛哪裡知道謝寧心裡是這樣的想法，只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快要拿下謝寧了，反而暗自竊喜。
再對謝寧好一點，謝寧是不是就會喜歡他呢？
•
晚上蘇陵的戲是文戲，基本就是站著坐著或者走路，雖然走路的那些部分已經儘量減少了，但也不能不走。
歐陽謙這會就拿著一個巨大的羽絨服站在一旁看著。
看到蘇陵忍痛還要裝出一副微笑又淡然的表情時，歐陽謙就微微有些揪心。
要不是謝甯給蘇陵這次的粉打得比較厚，又上了一層淡淡的腮紅，這會鏡頭前的蘇陵恐怕已經蒼白得不像人樣了。
好幾次歐陽謙都差點想沖上前去，但最終又狠狠掐住了手心。
他瞭解蘇陵的性格，如果這會他真的沖上去了，估計蘇陵會記恨他一輩子。
一旁的謝甯看著歐陽謙的狀態，忍不住就默默歎了口氣，半晌，他就默默轉身對原湛說了兩句什麼。
原湛聞言，目光動了動，又扭頭去吩咐陳助理。
不多會，陳助理就拎著許多溫熱的奶茶回來了。
謝寧拿到奶茶，就先給了歐陽謙一杯，然後便低聲道：「謙哥你坐下看吧，站著挺累的，這邊也冷。」
歐陽謙聞言，目光動了動，接著他又忍不住想起蘇陵穿戲服的時候裡面只穿了三層，還是薄紗一樣的，要不是渾身貼著暖寶寶，這會大概已經徹底凍僵了。
於是歐陽謙又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他也沒喝手裡的奶茶，就默默把奶茶也塞進了羽絨服裡包起來。
謝甯見著歐陽謙這樣，想勸也不能勸，只能自己歎了歎氣，然後低頭開始喝奶茶。
原湛早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這會他倒是放下了對歐陽謙的戒心，反而有點同情他——只要歐陽謙不打謝寧的主意，他還是能欣賞這個人的。
只不過蘇陵……
原湛其實有點想提醒歐陽謙，蘇陵的性格並不如表面上看見的那麼溫和，但又覺得如果他們倆早就認識，歐陽謙應該也知道。
所以原湛終究也是沒管這場閒事，而是低頭靜靜問謝寧：「冷不冷？要不要進去對面的空調間裡坐一下？」
說著，原湛又伸手幫謝寧攏了一下羽絨服的領口，不讓冷風鑽進去。
謝寧默默搖頭，示意了一下懷中的暖寶寶，道：「我沒事。」
但接著他又有點擔憂地看了一眼蘇陵那邊道：「我就是擔心陵哥，萬一他今晚拍不完，導演肯定又要生氣了。」
原湛見狀，便淡笑著低聲安慰道：「他業務能力很強的，你放心。」
謝寧微微一怔，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最終仍是點了點頭。
不過最後還真的是被原湛說中了，雖然今晚的拍攝超出了預計的時間，但蘇陵還是咬著牙完成了。
最後導演起身的時候，都忍不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可是在冬天。
而一旁站著的歐陽謙，早就不動聲色地迎了上去。
謝甯見著歐陽謙去扶蘇陵，而蘇陵也沒有拒絕歐陽謙，並把手搭在了歐陽謙的肩膀上的場景，就忍不住望向一旁的原湛道：「我感覺這邊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原湛也早有此意，這會就伸手把謝寧拉了起來，道：「嗯，早點回去休息吧。」
原湛這個拉人的動作十分自然，謝寧耳根不由得微微紅了紅，但當著這麼多人，他也沒法講原湛推開，只有任由原湛拉著他的手，上了車。
原湛和謝寧先上了車，這邊歐陽謙就陪著蘇陵去卸妝，進了化妝間，歐陽謙就從自己手裡一直拿著的那件羽絨服裡掏出還溫熱的奶茶道：「先喝點熱的。」
蘇陵這會其實額頭上已經在冒冷汗了，見到歐陽謙遞過來的奶茶，又是好笑又是有點感動，接著他便默默伸出手，低聲道：「謝謝。」
歐陽謙抿了抿唇，又將羽絨服抖開遞給蘇陵道：「多披一件吧，一會卸妝還冷呢。」
蘇陵臉上又露出一絲淡笑，道：「阿謙你倒還是這麼會關心人。」
歐陽謙面上一窘，不說話了。
而蘇陵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低頭穿上了歐陽謙手裡拿著的羽絨服。
這會化妝助理也過來了，幫忙蘇陵卸妝，歐陽謙也幫著在一旁拆頭套。
畢竟是冬天，冰涼的卸妝水撲在臉上並不好受，但蘇陵還是忍著，等妝一卸完，他蒼白憔悴的面容就徹底暴露在歐陽謙面前。
那一點唇膏抹下去，蘇陵的嘴唇都透著幾分青紫了。
顯然凍得不輕。
不過他神色倒還是安然，時不時還笑著跟一旁的小助理打趣什麼，把人家逗得直笑。
歐陽謙見了，心裡難受，可也不能說蘇陵什麼。
終於，蘇陵換好了衣服，然後他就默默對歐陽謙笑笑道：「我們該走了。」
歐陽謙聞言，心頭一動，便主動伸出手給蘇陵搭上肩膀。
然後歐陽謙便攙扶著蘇陵，朝外走。
不遠處正在卸妝的汪瀅穎看到這一幕，眼神閃爍，接著就露出一絲算計的光芒來。
回到酒店之後，助理小吳正想給蘇陵弄個暖手寶，就被歐陽謙一把接了過去，道：「我來吧。」
助理小吳目瞪口呆，而一旁的蘇陵見了，目光微動，便不動聲色地對助理小吳擺擺手道：「你先出去吧。」
助理小吳雖然有點猶豫，但蘇陵都發話了，他也只好不太放心地走了出去。
等助理小吳走了，這邊歐陽謙也弄好了暖手寶，正拿著暖手寶走過來的時候，蘇陵忽然低聲道：「阿謙，你真的用不著這樣，我不需要你這樣補償我。」
歐陽謙頓時愣在了原地。
而蘇陵這時則有些無奈地抬起頭，看了歐陽謙一眼，道：「當年的事情，也是我自己同意那麼做的，雖然後果比我想的要嚴重，但那也是我咎由自取。阿謙你用不著這樣的。「
歐陽謙聽著蘇陵的話，看著蘇陵那無奈的眼神，也不知道怎麼，就一陣悲憤和氣血上湧，接著他就忍不住當著蘇陵的面摔了暖寶寶：「你這人怎麼這樣？！」
蘇陵愣住了。
而歐陽謙自己也是一時氣血上頭摔了東西，等他稍微回過神來，反而自己也愣住了。
半晌，歐陽謙垂了頭，低聲道：「我只是沒想到，再見面你還能把我當朋友。」
蘇陵頓時就露出一點詫異的神情，然後他就忍不住默默坐直了身體。
而歐陽謙這時神色有點難看，又有點彆扭地道：「一開始我對你說話那麼難聽，只是因為我覺得你還想報復我，所以才條件反射的反擊，但……你說你沒有那麼想，我就覺得很意外。」
蘇陵頓時明白過來，接著他就苦笑道：「我早就說過，當年的事情我真的沒有怪你，那些人也不是你指使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內情，以為我欺負了你而已。這又怎麼能怪你呢？」
歐陽謙驟然怔住，然後他就抬起頭，猛地看向蘇陵道：「你說那些人不知道——」
話說到一半，歐陽謙也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然後他就猛地咬了唇，低聲道：「嗯，那就是我自己想錯了。」
蘇陵見到歐陽謙不彆扭了，不由得也默默笑了笑，便道：「說清楚就好，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你這兩天，都讓我有點不自在了。」
歐陽謙聞言，目光閃了閃，然後他就俯身拾起地上的暖寶寶走上前來，把暖寶寶遞給蘇陵。
蘇陵微微一愣，道：「謝謝。」
而歐陽謙這會遲疑了片刻，就低聲道：「當年的事情，你真的不記恨了？」
蘇陵瞬間無奈：「你要我說多少遍啊，你是不是還——」
「算了。」歐陽謙突然打斷了蘇陵的話，「你說不介意，那我就信了吧。」
蘇陵這才歎了口氣，無奈一笑：「這還差不多。」
說完，蘇陵還有點好笑的看了歐陽謙一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求你原諒呢。」
歐陽謙清俊的臉上難得就露出一絲不自在的表情來，蘇陵見狀，怕惹得他不高興，就連忙轉移話題道：「好了好了，沒事了，我隨口開個玩笑而已。」
歐陽謙這才臉色好看一點。
而蘇陵這會看了看時間，便道：「這麼晚了，你要不早點回去休息吧？我雖然明早沒戲，但也得早點睡了。」
歐陽謙聽到蘇陵這話，忍不住就看了看蘇陵的表情，看出蘇陵並不是要下逐客令，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他目光動了動，便忍不住道：「我想跟你聊會天，行嗎？」
蘇陵不由得微微一怔。
說實話，歐陽謙對他說這個，感覺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蘇陵思索了一下，覺得歐陽謙應該也只是懷念之前的日子，總不能是對他有什麼感覺吧？
於是蘇陵就淡笑著答應了。
「好啊，你想說什麼？」
歐陽謙靜靜看著蘇陵清麗的面容，遲疑了半晌，最終他靜靜道：「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第53章 甜甜
蘇陵愣住了，他沒想到歐陽謙會突然這麼問。
遲疑了片刻，蘇陵垂了垂眼，微微一笑道：「還好吧，這些年一直就這麼過來了，後來轉學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現在算是熬出頭了。」
歐陽謙沉默了兩秒，道：「你沒有事情隱瞞我吧？」
蘇陵頓時啞然失笑，反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今天有點奇怪啊。」
歐陽謙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從蘇陵剛才的反應來看，蘇陵其實有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如果他問出來……
搞不好這輩子蘇陵都不可能原諒他。
歐陽謙曾經找過催眠師，用催眠的辦法模糊掉了他跟蘇陵的那一段回憶，之後他也控制著自己很少去想那段時間的記憶，幾乎就把那段記憶給忘掉了。
而這些天見到蘇陵，那些被催眠封存的記憶就宛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湧來。
這樣，歐陽謙才逐漸想起——原來還有蘇陵這麼一個人，曾經在他心裡占了這麼重要的位置。
想到這，歐陽謙的眼眶微微紅了紅，但他什麼也沒法回答，只垂了垂眼，低聲道：「沒什麼，我就在想，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還能遇到你。」
蘇陵沒想到歐陽謙還會說出這麼傷春悲秋的話，一時間有點好笑：「怎麼？你不想遇到我？」
歐陽謙立刻反駁道：「當然不是。」
歐陽謙讓蘇陵十分意外，他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低聲笑道：「之前剛遇到你，還以為你還記恨我呢，行吧，你不討厭我就好。」
蘇陵這話說的異常輕巧，聽在歐陽謙心裡，卻讓他覺得十分難受，他總覺得當年的事，無論如何也應該在蘇陵心中占去了很重要的位置。
可現在看來？似乎只是在他心裡很重，蘇陵的感覺完全就是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歐陽謙正覺得有些無奈，一旁的蘇陵忽然打了個噴嚏。
歐陽謙見狀，連忙回過神來，皺眉道：「你感冒了嗎？」
蘇陵搖搖頭，迅速伸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發紅的鼻頭，含糊笑道：「沒事，室內空調太高，驟冷驟熱，是容易這樣。」
歐陽謙聞言，沉默了兩秒，就起身道：「我帶了一些藥過來，你等等。」
說著，他就迅速轉身出了門，蘇陵想要叫他，都沒來得及。
看著半打開的門，蘇陵愣了愣，然後心中便生出一股熟悉又讓他覺得有些難受的情緒來。
很多事情，蘇陵都告訴自己，該忘了，而且……歐陽謙的養父母現在也都去了國外，這麼多年都跟歐陽謙沒了聯繫，那些事也都算過去了。
可剛剛歐陽謙那樣的態度，卻讓蘇陵又忍不住想起從前的那些事來。
然後他的心就一陣陣抽搐。
有些事，不去想還好，一想他就覺得很難受。
明明是歐陽謙不小心暴露了Omega身份，最終被開除的卻是他，那一頓毒打直接讓他病了整整一個月，檔案的污點也讓他錯過了那一年的高考。要不是後來有一個貴人幫他改了身份證上的性別，再重新做了檔案錄入，估計第二年的高考他也參加不了。
本來蘇陵的身體就不好，還沒改成身份證之前他幾乎整日整夜做惡夢，後來哪怕是改好了，別人讓他不要擔心，他也總是害怕。
直到上了大學，認識了很多朋友，以及原湛，蘇陵那種恐懼感才逐漸消失。
這也是為什麼，原湛不告白，蘇陵就不敢邁出那一步的真實原因。
他的黑歷史太多了，他沒辦法邁出那一步，如果沒有人願意給他一個無所畏懼的擁抱，他寧願不去愛。
其實在質問原湛的時候，蘇陵也是在質問自己，為什麼不敢邁出那一步？
最終的結論是，他還是害怕。
蘇陵之前也想過，把謝寧這樣一個單純的好孩子撩到手，謝總就能幫他解決掉他身上的一切後顧之憂。
可相處下來，蘇陵覺得，還是別害人了吧。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那又跟當初害慘他的人有什麼區別？
思索紛亂之間，歐陽謙已經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小小的醫療箱。
「我給你做個基礎檢查吧。」歐陽謙坐在蘇陵對面道。
蘇陵目光動了動，也不拒絕，就默默坐好。
歐陽謙給蘇陵檢查的時候非常認真，蘇陵看著歐陽謙戴著眼鏡和聽診器，認真檢測時候的平靜表情，他忽然就有點嫉妒歐陽謙。
不過他其實一直都很嫉妒歐陽謙。
同樣是被人遺棄，為什麼歐陽謙就能找到那樣的養父養母？
雖然歐陽謙的養父母對他做的那些事讓人覺得無法原諒，但蘇陵真的很羡慕那些有人願意為之無條件偏袒的人，甚至瘋狂的覺得那些為了孩子得不得公正待遇就去殺人的父母十分英勇。
這樣的父母，這樣的親人，哪怕給他一個也很好。
可事實上，一個都沒有。
蘇陵知道自己的心理早就出了問題，他一個alpha，悲慘得就像許多缺愛的Omega，甚至更可怕。每次他覺得難受，都需要去翻自己微博的評價，然後一點點看粉絲給他的留言，末了就抽一個晚上的煙，第二天起來，一臉憔悴，就像活死人一樣。
他在大眾面前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溫柔的萬人迷，其實心裡早就只剩下一顆空空的黑洞了。
而這會歐陽謙取下聽診器便忍不住皺眉道：「你平時到底有體檢嗎？」
蘇陵被歐陽謙從回憶里拉回來，眼神還有點飄忽，不過很快他便又恢復了平日裡那種慵懶溫和的表情，默默笑道：「有啊，半年一次。」
歐陽謙眉頭皺得更緊：「那你知道你心律不齊嗎？」
蘇陵微微一怔，解釋道：「是有一點，不過那是因為有時候要拍夜戲，然後坐飛機趕通告什麼的，我又有點神經衰弱，偶爾還抽煙就——」
「你還抽煙？」歐陽謙頓時就露出一點難以置信的表情。
蘇陵沉默了。
歐陽謙看著蘇陵這樣的表情，忽然就有點心涼。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歐陽謙忍不住道。
蘇陵聽到歐陽謙這話，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煩躁起來，然後他就冷冷看了歐陽謙一眼道：「你要是單純為了教訓我，就還是早點回去睡吧，我現在沒空陪你扯。」
歐陽謙被蘇陵這麼冰冷的一眼看得有些晃神，最終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就低聲道：「你……這些年過的是不是不好？」
蘇陵再也忍耐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氣，便道：「你出去。」
歐陽謙怔住了。
蘇陵這樣的態度，其實反而證實了他的問話是對的，歐陽謙心頭一緊，正想解釋，蘇陵就又低吼一聲：「出去！」
歐陽謙臉色驟然一窘。
他其實還想解釋什麼，可看著蘇陵這會的表情，歐陽謙覺得自己再解釋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沉默了兩秒，歐陽謙就默默提起了他的醫藥箱，轉頭走了。
蘇陵這會身上還氣得微微發顫，見到歐陽謙真的走了，他又從心底生出一種悲哀感來。
算了，都走吧，最好全部都走光。
偏生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歐陽謙低低的一聲：「抱歉，剛才是我激動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蘇陵心頭驟然一緊，卻沒有回話。
而歐陽謙也沒有等他的回話，就輕輕一聲關上了房門。
有些事，歐陽謙還是希望蘇陵自己告訴他，如果蘇陵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
而謝寧這天晚上則是睡得很早，因為秦勉居然發短信跟他說，他第二天早上就要到了。
謝寧沒辦法，只有早早睡了，準備明天去接機。
原湛很是心疼，提出想自己去接，但謝寧很擔心這兩人會發生什麼衝突，質疑自己要去，原湛就只有哄著謝寧，讓他先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湛也沒叫助理，就親自開車載著謝寧去了機場。
天這會還沒亮，大路旁的路燈閃爍著黃色的燈火，一排溜過去，謝寧就隔著起了霧氣的車窗默默朝外看，時不時還伸手在車窗上畫一兩道痕跡出來。
原湛見了，忍不住就低聲道：「玻璃上有霧氣，又冰，別涼到了。」
謝寧頓時嘟囔了一聲：「你以為我是豌豆公主嗎？」
本來原湛早起，還有點低氣壓，聽到謝寧這話，卻忍不住默默笑了。
謝寧這時也忍不住默默回頭看了原湛一眼，看到原湛微笑的表情，以及他英俊的側臉在閃爍的路燈下宛如泛出了微微的光暈，這一秒，謝寧心中忽然生出幾分微妙的暖意和安定感來。
他甚至有些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只不過這個挺好，也只持續了半個小時。
兩人到了機場，一進燈火通明的候機大廳，謝寧就被那亮如白晝的燈光給洗去了心裡僅存的那一點溫馨。
機場進門口有一家永和，原湛怕謝甯冷，就還忙忙去買了幾杯豆漿過來。
這會兩人走進接機的地方，原湛就把吸管插在熱豆漿裡，對謝寧道：「先喝一口，暖一暖，一會接到人了，一起去吃早餐。」
豆漿都送到嘴邊了，謝寧真的有點無奈，但還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
結果豆漿是滾燙的，謝寧沒注意，一下子就燙的直接眼睛都紅了。
原湛見了，慌忙就伸手接在謝寧的下巴下道：「燙著了嗎？快點吐出來？」
結果話音剛落，原湛就看到謝寧喉頭動了動，像是吞下去了。
原湛：……
半晌，謝寧忍著淚花，默默吐出舌頭看了一眼，果然，前面一片都紅腫了起來。
原湛看著謝寧那發腫的舌尖，見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就道：「我去買杯冰水，給你含著，一會咱們去看醫生。」
這會謝寧疼得不得了，也就含著眼淚，含糊點了點頭。
原湛連忙就轉身去了，謝寧就一個人紅著眼睛默默站在那等原湛回來，同時也留意著接機的人群。
這邊原湛剛找到一家便利店，還沒付錢，就聽到機場在播報航班已經到了的消息。
正是秦勉那一班，原湛擔心謝寧一個人留在那會被人流沖散，急急忙忙買了礦泉水就趕了回去。
結果原湛趕到的時候，謝寧已經接到了秦勉，秦勉這會正站在謝寧面前，讓謝寧張嘴給他看看舌頭上的燙傷。
原湛見狀，目光微微一沉，便快步迎了上去。
秦勉跟原湛打了個照面，秦勉先是一愣，接著便慵懶一笑，直起身來，默默伸出手道：「原總好，我是秦勉。」
秦勉今天穿了一件駝色的羊絨風衣，裡面是白色的高領毛衣，還戴了一條銀質的長長毛衣鏈，下身也是純白的棉麻長褲，配上一雙棕色的牛津鞋，整個人都洋溢著一種時尚青春的氣息，頗有幾分日式花美男的範。
而秦勉現在這麼一個動作，倒是讓原湛微微愣了愣，原湛雖然心中有些不快秦勉對謝甯的殷勤，但這會也只好伸出手，跟秦勉握了一握。
二人分開之後，原湛便拿出礦泉水遞給謝寧，低聲道：「你先漱漱口，一會咱們去醫院拿點燙傷藥。」
謝寧依言就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含了一口。
一旁的秦勉見了，便默默笑道：「原總應該也要忙劇組的工作吧，不如一會我送小寧去醫院，順便散散心，也不用浪費原總的時間了。」
原湛聞言，眉頭微皺，隨後他便靜靜道：「我不覺得是浪費時間。」
謝寧：……
其實喝了兩口涼水之後，謝寧已經覺得舌頭沒那麼難受了，於是他便擰好瓶蓋不動聲色地開口道：「先回劇組再說吧，中午還有戲，回去晚了不太好。」
說著，謝寧就又看了秦勉一眼道：「你要是想去別處玩玩，就得自己先去，中午之後我是真的沒空了。」
原湛聽到謝寧這麼說，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他哪裡知道是因為謝甯實在跟秦勉太熟了，才不會避諱這些。
而秦勉聽了，則是立刻就笑道：「不去不去，本來這次來就是看你的，你都不去了，我一個人有什麼好玩的。走吧，我們先回劇組。」
謝寧：？？？
這，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
但當著原湛的面，謝寧也不好說什麼，可謝寧已經能感覺到原湛身上的氣壓在變低了。
沒辦法，謝寧只好趕緊招呼著兩人上車回去，免得這兩人一不小心就打起來。
秦勉一來，謝甯上車之後就得陪他坐後座了，也不知道秦勉是有意還是無心，說話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坐在前面的原湛總是只聽得清隻言片語，搞得他心神不定的，但事實上，秦勉也沒說什麼。
就像現在——
「C城新開了一家迪士尼，想去嗎？改天咱們一起去吧？」秦勉淡笑著側過頭看謝寧。
謝寧默默翻了個白眼：「你多大了？」
秦勉立刻就笑了笑，然後忽然湊到謝寧耳邊道：「你們倆什麼情況啊？」
謝寧頓時梗了一下，隨即他就淡淡道：「沒什麼情況啊。」
秦勉看了一眼前方原湛投射在後視鏡裡那張陰沉的俊臉，忍不住就默默笑道：「我怎麼覺得原總吃醋了？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謝寧：……
「別多嘴。」謝甯輕斥了秦勉一聲。
秦勉並不識趣，反而又笑道：「我倒是覺得，他好像比你結婚的時候對你殷勤多了。」
結婚的時候？
謝寧頓時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
而秦勉這時看著謝寧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不由得默默笑了一聲，道：「你還真是個少爺命，兩耳不聞窗外事，連自己結婚去了什麼人都不知道。「
謝寧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想我又不是那個謝寧，我怎麼知道。
但表面上他也只是淡淡道：「我又不在意那些。」
秦勉這會目光動了動，又瞥了一眼原湛的位置，忽然就有些樂不可支起來。
謝寧莫名其妙：「你樂什麼？」
秦勉忍著笑，湊到謝寧耳畔低聲道：「完了，我總覺得原總在吃我的醋，明天就得把我滅口呢。」
謝寧：……
能不能說點正經的？
但說實話，謝寧這會默默看了一眼原湛的方向，發現……好像還真的是這樣。
原湛映在後視鏡的臉色陰沉得不得了，儼然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謝寧：汗顏。
秦勉這會又欣賞了兩秒後視鏡裡原湛的表情，末了就托著下巴笑道：「不過，你們兩個這是先婚後愛，還是破鏡重圓啊？」
謝甯立刻瞪了秦勉一眼：「愛你妹，圓你妹，別瞎說！」
秦勉頓時就仰頭笑了起來。
其實兩人說的都沒扯到什麼曖昧的東西，可在原湛眼裡，這兩人簡直曖昧極了，恨不得下一秒就去領證。
於是，原醋缸子的醋缸翻了，不過醋海滔天，先把他自己給淹了。
這會，秦勉也逐漸意識到了謝甯跟原湛之間的微妙，然後他就默默笑道：「哦，感情是原總現在倒追你啊，這不錯嘛，小寧你好有魅力啊。」
謝寧實在沒忍住：「秦勉你給我閉嘴！」
秦勉：。
謝寧：……
原湛：……
秦勉這邊愣了一秒，最先反應過來，立刻開始賠笑，謝寧無奈，畢竟秦勉也沒說錯什麼，只不過有點煩而已。
倒是原湛，聽著這兩人說笑的聲音，心裡七上八下的，簡直太不是滋味了。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原湛就松了口氣，正想著訂好房間就找個藉口催著謝寧去補覺，結果秦勉來到前臺就笑嘻嘻地道：「小寧現在是一個人住嗎？我跟你一間好不好？咱們倆沒事也可以聊聊天嘛。」
原湛臉色一冷，剛想拒絕，倒是謝寧心中一跳，還想起了一起住這麼一回事，立刻就道：「還是給你先單獨開間房吧，我要工作，出門時間起床時間經常不確定，就怕打擾到你。」
秦勉這會倒是十分通情達理了，本身他說那話也就是故意cue一下原湛，看到原湛的反應，他就開心了，於是這會秦勉就笑道：「行，都聽小寧你安排。」
於是謝甯就把秦勉安排在了歐陽謙的房間隔壁。
本來原湛還擔心秦勉會繼續拉著謝寧聊天，結果秦勉坐了這麼長時間飛機，自己也累了，打了個哈欠就說：「我得去補覺，小寧你中午什麼時候吃飯再叫我吧。」
這話倒是正中謝寧下懷，畢竟秦勉雖然幽默，可老是攪和他跟原湛的事，也讓謝寧自己覺得不痛快。
聽到秦勉這話，謝寧反而松了口氣，便道：「好，那你先去吧，時間到了我就打你電話，記得早點出來。」
秦勉隨即就笑眯眯地比了個OK的手勢，拉著行李箱就走了。
秦勉這麼隨和的態度倒是讓原湛和謝寧都松了口氣，而在這時，原湛才突然想起，自己剛才光顧著生氣吃醋，都忘了帶謝寧去拿藥。
頓時，原湛就露出一點愧疚的表情來，然後他便看向謝寧道：「要不小寧你先回房間，我現在出門辦點事？」
謝寧奇道：「什麼事要現在去辦？」
原湛猶豫了一下，道：「給你去賣點燙傷藥。」
謝甯沒想到原湛是記著這件事，愣了愣，心中便不自覺湧出一點暖意來。
謝寧的舌頭雖然一開始確實燙得很痛，但這會已經好了不少，也只是覺得麻麻的，並不影響說話，於是謝寧就淡笑道：「這個啊，這個你不用去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原湛並不信，就對謝寧道：「你給我看看。」
謝寧：……
但看著原湛明顯一副「你不給我看我就一定要去買藥」的架勢，謝寧無奈了兩秒，還是默默張嘴，讓他看了看。
其實過了這麼久，腫都已經消了，只是現在還透著一大片不正常的紅色，原湛眉頭緊皺看了片刻，正想說點什麼，對面電梯叮咚一響，走出來兩個人。
正是蘇陵和歐陽謙。
而謝寧這會背對著他們倆，還默默張著嘴讓原湛檢查，原湛見狀，愣了兩秒，連忙低聲道：「好了，沒事了。」
「好了？」謝寧愣了愣，正在想今天原湛怎麼這麼好說話，背後就傳來蘇陵溫和帶笑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呢？大白天的，也不怕被拍到？」
謝寧：……
猛地轉過身，謝甯就看到蘇陵和歐陽謙朝這邊走了過來。
謝寧瞬間石化，想到剛才自己張嘴讓原湛檢查的樣子都被他們看去了，謝甯簡直就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倒是原湛，微微咳嗽了一聲，主動解釋道：「是小寧剛剛喝奶茶燙傷了，我給他檢查一下，看需不需要買藥。」
歐陽謙聞言，便道：「燙傷藥我那裡有，我上去拿吧。」
說著歐陽謙就轉身要再次進電梯，謝寧見狀，連忙就走上去道：「謙哥我跟你一起！」
原湛剛想阻止，謝寧就已經一步踏進了電梯，原湛眉頭一皺，正想說話，一旁的蘇陵忽然含笑靜靜道：「何必盯得這麼緊呢，真要是你的，早晚也跑不掉。」
原湛頓時一怔。
第54章 寶寶
本來還打算追上去的原湛，聽到蘇陵這句話，他的步子也頓住了。
這會，電梯門靜靜關上，謝甯跟歐陽謙的身影也就消失在了電梯門後面。
「怎麼這麼早出去喝奶茶？我記得附近的早點店有點遠吧？」蘇陵笑著把手揣到口袋裡，信口搭訕。
原湛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語氣有點不自然地道：「早上去機場接了人，現在剛回來。」
蘇陵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這麼早？去接的什麼人啊？」
原湛這邊剛露出一點遲疑之色，蘇陵又默默笑了笑，道：「我隨口問問，阿湛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原湛聞言，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蘇陵，末了他的目光在蘇陵的腳上定了定，低聲道：「你腳上的傷好點了嗎？」
蘇陵沒想到原湛還會關心他，也是有點意外，不過很快他就微笑道：「好多了。」
原湛目光微動，看著蘇陵清麗的表情上那一如既往的微笑，忽然忍不住道：「你跟歐陽謙……是怎麼回事？我都不知道你跟他居然那麼熟，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他。」
蘇陵聽到原湛這話，神情稍稍一滯，隨後他就淡笑道：「算是個冤家吧，以前在一個高中讀過書，也一起打工。當時我跟他關係挺好的，但後來因為一點事情鬧翻了，小孩子嘛，意氣用事，那時候也沒留聯繫方式，分開就分開了。沒想到現在還能見到，就彼此聊了聊，現在也算是解開心結了。」
原湛聽著蘇陵十分輕描淡寫的語氣，總覺得事情不像是他說的那樣，畢竟他們倆第一次見面謝寧睡著了，但原湛卻看在眼裡。
能讓一向冷靜自持的歐陽謙反應那麼大，應該不是什麼簡單的交情……
而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也知道他心有猜疑，這會便默默笑了笑道：「你問了我就說，你不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原湛一怔，隨即他就露出一點愧疚的表情，然後低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蘇陵不由得莞爾失笑：「行了，我們倆這麼熟，你就是性格我還不知道麼？這種話就不要跟我多說了。」
原湛低低「嗯」了一聲，但神色顯然還是沒有完全放開。
而這會，蘇陵看著原湛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忽然一絲絲淡下來，末了，他就低聲道：「阿湛，如果我跟你道歉，我們倆還能過去一樣麼？」
原湛心頭一驚，忍不住就抬起頭來看向蘇陵。
兩人目光相對，蘇陵看到了原湛眸子裡那一絲微微的戒備，不由得就苦笑了一下。
然後蘇陵就微微吐出一口氣，道：「還是像以前一樣，當好朋友。」
原湛愣了愣，接著就露出一點愧疚的神色，遲疑道：「你……還把我當朋友？」
蘇陵聽到原湛這話，倒是松了一口氣，然後他就點頭微微笑道：「是，當朋友。」
原湛目光閃爍了片刻，正要回答什麼，蘇陵忽然又狡黠地笑了笑道：「要是咱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我還可以教你怎麼追小寧哦。」
原湛本來還神情緊繃，正在努力思索著眼前這個令他有點不知所措的場景，結果蘇陵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他倒是忍不住一下子窘了。
而這時，蘇陵趁熱打鐵，大大方方地就伸手對原湛做了個擁抱的姿勢，淡笑道：「來吧，以後我們就是統一戰線了。」
其實之前跟蘇陵發生齟齬，原湛也是不想的，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蘇陵解釋。
而且……之前的事情根本沒法解釋。
現在蘇陵主動邁出一步，原湛倒是沒法拒絕了，於是沉默了一下，原湛也儘量讓自己露出一點輕鬆的表情，然後接受了蘇陵這個擁抱。
原湛接受了這個擁抱，蘇陵就默默松了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算是徹底放下了——總算，這個最後的朋友還沒被他作走。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電梯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一樓，而電梯門，就在原湛和蘇陵兩人面前再次緩緩打開了。
歐陽謙和謝寧就站在電梯裡。
他們倆，大概是誰都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個場景。
謝寧是意外和吃瓜，而歐陽謙則是怔了一瞬，然後臉色就立刻變得陰沉下來。
蘇陵在接觸到歐陽謙那個目光時，心頭驟然一顫，接著他就費了好大力氣克制住一把推開原湛的欲望，默默別開眼，從原湛肩上抬起頭，還笑了笑道：「好了。」
原湛跟蘇陵這麼擁抱了一下，只覺得心情也輕鬆了不少，畢竟蘇陵對於他來說，也算是人生中一個很重要的人。
可就在原湛鬆開蘇陵，然後無意識地朝電梯的位置看了一眼之後——
一股涼意就從原湛腳底湧上頭頂，原湛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都涼了。
謝寧怎麼會在這？他為什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還有……歐陽謙……
謝甯的眼神原湛其實還可以接受，但歐陽謙的眼神卻讓原湛忍不住心頭一陣冰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原湛總覺得要是這不是在酒店，或許歐陽謙就能直接沖過來把他給撕了。
但無論如何，歐陽謙並沒有這麼做，反倒是一旁的蘇陵，微笑著攤攤手，道：「之前我跟阿湛因為一些事發生了矛盾，剛剛我跟他道歉，他也接受了，我們倆和好了，還是好朋友。」
蘇陵這話說的十分自然，原湛倒是先松了口氣——要是他自己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大概是打死他，他都說不出什麼特別好的解釋來。
而蘇陵解釋完了之後，詭異地沉默了一陣，是謝寧先淡笑著開了口：「這不挺好的嗎？不如我們一起去吃早餐？」
謝寧這句話說出口，原湛和蘇陵正準備說點什麼，一旁的歐陽謙就冷冷道：「我不想吃，你們去吧。」
說完，歐陽謙連電梯都沒進，轉身就走進了一旁的消防樓梯。
謝寧：……
原湛：……
蘇陵：……
這次也是蘇陵反應最快，眉頭微微一皺，便低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追了上去。
原湛跟謝寧在原地靜靜站了半晌，最終是原湛先回過頭看了謝寧一眼，道：「還是我們出去吃吧？」
謝甯其實剛才說出那些圓場的話時，心裡就莫名有些堵得慌，他又不是專業和事佬，為什麼要管原湛跟蘇陵那些分分合合的閒事？
而有了歐陽謙憤然離開在先，謝寧忽然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粉飾太平，就淡淡道：「其實我也不太想吃，我回房間了。」
說完，謝寧也轉身默默走到電梯旁，按下了電梯按鈕。
原湛一開始以為謝寧並不在意，也沒有生氣，可現在看來，他似乎錯了。
可原湛也做不到跟蘇陵那樣直接追上去，只能默默跟在謝寧後面，一起上樓。
回了房間之後，謝寧本來是想直接收東西，但考慮到中午還要去劇組，現在打包也來不及，就直接脫了外套，默默去了里間床上，躺下了。
當然，他並不是真的想睡，也確實有點賭氣的成分在裡面。
謝寧本來以為自己不會生氣的，可看到蘇陵跟原湛擁抱的那一秒，謝寧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從自己的胸腔裡湧出了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
他那一刻甚至有點憤怒地想——原來原湛就是這麼一個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還想坐擁齊人之福的騙子。
雖然理智告訴謝寧，事實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
但他就是那麼想了，還荒唐的嫉妒了。
謝寧頓時就覺得恐慌不已。
其實他現在已經並不生原湛的氣了，反而是跟自己賭氣。
他怎麼就稀裡糊塗地陷進去了呢？
而原湛這邊知道謝寧肯定不想睡，也肯定是在生氣，心裡著急，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更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走到床邊，原湛看著謝寧閉上眼，卻仍是嘴唇緊抿，有點生氣的漂亮側臉，知道人是真的生氣了，心頭就微微一顫。
糾結了半天，原湛憋了好久，才低低憋出一句：「你想吃粥還是麵條？我做給你吃。」
聽到原湛有點焦灼但不得不克制著的低聲詢問，謝寧咬了一下嘴唇，忽然就一拉被子，把自己整個頭都蓋住了。
「不想吃。」謝寧悶悶道。
原湛：……
完了，確定生氣了。
還真是生大氣了。
原湛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一時間就可憐兮兮的站在那，不知道如何自處，感覺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
可等原湛回過神來，他就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得哄。
哄，或許還能死個乾脆，不哄，那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半晌，原湛默默掐了一下手心，捏著一把汗，就再次小心翼翼地低聲道：「小寧，別生氣了，把頭露出來，別悶壞自己。」
謝寧：……
原湛見自己說這話沒有動靜，正想再說點什麼，被子忽然就就唰的一下被拉開，謝寧就默默皺眉看向原湛：「我沒生氣，我只是不想吃東西而已，你煩不煩？」
謝甯鮮少對原湛這麼疾言厲色，原湛見了，就愈發深刻的知道謝寧是真的生氣了，咬咬嘴唇，原湛小聲道：「那我給你沖杯牛奶？或者……蜂蜜檸檬茶？」
謝寧：……
無法交流。
可看著原湛擔憂家討好的表情，謝寧又覺得是自己這樣會不會太作了，大眼瞪小眼半晌，他有點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別過頭道：「算了，我想吃面。」
原湛沒料到謝寧會突然改口，但松了口想吃東西總是好的，所以原湛愣了愣就道：「好，那我去煮面。」
說完，原湛就轉身走了。
而謝甯看著原湛離開的身影，忽然就覺得自己剛才有點無理取鬧。
其實原湛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是跟蘇陵擁抱了一下，蘇陵也說是朋友之間，可朋友之間沒事擁什麼抱啊……
謝甯不免有點心理陰暗地覺得蘇陵是不是故意的。
可想想，謝寧又覺得是自己太小人之心了。
而現在謝甯其實也睡不著，於是沉默了兩秒，謝寧就默默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外面去。
原湛這會正立在洗手池旁邊清理著蔬菜，謝寧突然出現，倒是讓他微微一怔。
「不休息一會？」原湛低聲道。
謝寧靜靜搖搖頭：「不困。」
原湛抿了一下唇，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因為他還是害怕謝寧生氣，有點小恐懼。
而這時，謝甯看著原湛戴著手套洗菜的模樣，心中微微顫了顫，然後他就低聲道：「你跟陵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啊？」原湛有點心虛地愣了一下。
謝寧眉頭皺了皺，忍不住就徑直道：「你跟陵哥準備在一起了？」
他這句話一出口，算是把原湛嚇了一跳，原湛當即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嚴肅反駁道：「沒有，絕對沒有！」
原湛這麼一驚一乍，反而把謝寧逗笑了。
而原湛這個態度，也確實讓謝甯知道了原湛的心情，這會謝寧就稍微輕鬆了一點，嘴上卻反而淡淡道：「我又沒說什麼，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原湛：……
還不是怕你生氣嗎。
不過這樣的問話之後，原湛能感覺到謝寧的情緒好了許多，也算是松了口氣，連忙繼續清洗蔬菜。
而謝寧的心情好了起來，居然還伸手過來，順便幫原湛擇幾下菜。
原湛見了，心裡十分高興，但這會還是有點惴惴不安，所以並不敢多說話。
反觀謝寧，就輕鬆很多。
謝寧這會靜靜看著原湛洗菜的認真樣子和他俊美安靜的側臉，也有點不受控制地就會想——如果原湛真的這麼專一的話，他們倆在一起是不是也算合適？
雖然書裡的原湛就是個變態，但那也是受到的外界的刺激，如果跟正常人在一起，原湛應該也不會變成書裡的恐怖模樣。
想到這，謝寧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覺得自己居然開始雙標了。
明明他自己擇偶觀裡就有一條——絕對不跟任何有暴力傾向的人在一起。
可現在他居然為了原湛，把這條要求就默默給放掉了。
其實前段時間，謝寧就隱約感覺到自己對原湛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轉變，直到今天看到原湛跟蘇陵擁抱的樣子，心中控制不住的發酸，他才忽然明白。
自己已經有點喜歡原湛了。
思緒到這，謝寧腦中忽然就傳來一陣冰涼扭曲的劇痛，然後，他眼前一黑，幾乎是站不住，只能趁著一點模糊的回憶，一把抓住了旁邊水龍頭彎曲伸出的鋼架，這才勉強讓自己站住了。
「小寧？！」
原湛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可謝寧的腦海裡卻像是被無邊無際的大海水湧入並灌滿了一般，不多時，他就徹底無知無覺地整個人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滴答
滴答
是水滴的聲音。
謝寧猛地睜開眼，以為自己會在酒店裡，可沒想到觸目竟然是一片寂靜的漆黑。
我在哪？
謝寧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一陣恐慌來。
他剛想伸出五指，確認一下自己的存在，一個冷淡的青年聲音就從他背後傳了出來。
「你在我身體裡。」
這聲音？！
謝寧驟然一驚，縮回手便猛地回過頭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另外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自己立在對面，神情有點陰鬱冰冷地看著他。
不對，這不是他自己，這是……之前的那個謝寧。
時間過了太久，謝寧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本來長什麼樣子，反而把之前謝寧的臉當成了自己的臉。
「你想幹什麼？」謝寧也不害怕，就靜靜看著對面那個黑衣謝寧，低聲問道。
聽到謝寧的問話，那個黑衣謝寧忽然冷笑一聲道：「他那麼渣，你都能喜歡上，那你也還真是夠賤的。」
謝寧一聽這話，忽然就明白黑衣謝寧出現的目的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只淡淡道：「你有什麼訴求嗎？」
黑衣謝寧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然後他陰沉漂亮的臉部便扭曲了一下，道：「我不管你跟誰在一起，總之你不能跟阿湛在一起，阿湛是我的！」
謝甯聽到這種小孩子氣的言論，不由得好笑：「你說他是你的，他就是你的了？你有問過他本人的意見嗎？」
黑衣謝寧頓時又顯出幾分惱羞成怒的表情。
謝寧默默歎了口氣，道：「放我回去，我還替你用你的身體跟他在一起，不然，你連這點機會都沒有。」
「我不准！！！」黑衣謝寧立刻兇相畢露，失控一般的尖叫道。
謝寧：……
媽的，碰上神經病小孩還真是難辦啊。
沉默了片刻，謝寧看了一眼對面的黑衣謝寧，忽然歎了口氣，然後就施施然盤腿坐下了。
黑衣謝寧一下子緊張起來：「你給我站起來！不許坐下！」
謝甯托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笑了笑，道：「那你有本事讓我站起來啊。」
黑衣謝寧這下子又渾身顫抖了。
謝甯其實剛才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其實並不危險。
按照黑衣謝寧在書裡那個極端的性格，知道自己跟原湛快要走到一起，真要是能全面控制自己，大概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給殺了，但他沒有，說明他做不到。
而黑衣謝寧還一直口口聲聲讓謝寧不許喜歡上原湛，也就是說，他恐怕連一直把謝寧困在這的能力都沒有。
要不然，也就不會那麼聲色俱厲地恐嚇謝寧。
想到這，謝寧撫摸了一下下巴道：「你出不去？」
黑衣謝寧頓時又顫抖了一下。
這樣，謝寧就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同樣也猜到，之前自己莫名其妙回憶起原湛跟黑衣謝寧的那些往事，估計也是黑衣謝寧在搞鬼。
沉默了兩秒，謝寧低聲道：「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但你既然出不去，又何必一直留在這裡，不如早早去投胎吧，這樣也能讓自己好受——」
「你休想跟我搶阿湛！」黑衣謝寧再次尖叫道。
謝寧：……
他忍不住按了一下快要被黑衣謝寧刺破的耳膜，低聲道：「行吧，如果你能讓我回到本來的身體，我就不跟你搶阿湛。」
黑衣謝甯冷冷道：「我憑什麼聽你的！你只不過是一個替我完成願望的傀儡，怎麼有資格支使我！」
謝寧本來也就是準備慢慢試探一下黑衣謝寧，看他有沒有讓自己離開這裡的方法，結果黑衣謝寧這麼來了一句，他也炸了。
「傀儡？這麼說是你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謝甯目光微微變冷，「我以前看小說還覺得你只是蠢，現在才發現你TM是又蠢又毒啊！」
「不許你罵我！」
黑衣謝寧顯然是氣急了，尖叫一聲之後，沖過來就兇神惡煞地要去掐謝寧的脖子。
謝寧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跟一個瘋子計較，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可他動作不快，黑衣謝寧的一隻手還是抓了過來。
眼看著那一隻手就要抓上自己的胸口，謝寧差點沒出了一身冷汗，可偏偏下一秒，那只纖細的手就一下子從他的胸口鑽了過去，連帶著黑衣謝寧本尊，也從謝寧身體裡穿了過去。
謝寧：？？？
下一秒，謝寧回過神，立刻就從地上爬起來，笑道：「嘿嘿，你打不到我。」
黑衣謝甯這會簡直是氣壞了，也不管抓不抓得到謝寧，就來回沖上來一頓亂抓亂撓。
謝寧這會也知道不能跟瘋子一番計較，就眼看著黑衣謝寧在他眼前瘋狂抓撓了一頓之後，方才施施然打了個哈欠道：「你有完沒完，沒完我睡覺了？」
黑衣謝寧動作頓時停住，喘著氣，目光怨毒地瞪著眼前的謝寧。
謝寧無語道：「坐下，好好說話。」
黑衣謝寧繼續瞪他。
謝寧切了一聲：「少爺架子還挺大。」
說完，謝寧就閉上了眼。
黑衣謝寧急得跺腳：「不許睡！我命令你給我清醒過來！」
謝寧有點煩躁地抓了抓耳朵，伸出兩個手指頭，把耳朵堵上了。
黑衣謝寧：……
他不能把謝寧怎麼樣，只能不停地跺腳，從謝寧身上穿過來，穿過去，然後瘋狂尖叫。
可謝寧就是不理他，甚至還真有點昏昏欲睡的傾向。
黑衣謝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謝寧感覺身邊安靜了，然後他就默默抽了塞住耳朵的手指頭，睜開眼，悄悄咪咪看了一眼。
結果他就看到……
黑衣謝寧盤腿坐在他對面，一邊流眼淚一邊抽鼻子，還一臉怨毒地瞪著他。
謝寧：？？？
這感情還是個寶寶？
「你哭什麼？」謝寧又是無語又是好笑地道。
黑衣謝寧一邊瘋狂拿袖子擦眼淚鼻涕，一邊尖叫：「不許看！再看就把你的臉打腫！」
謝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那你打吧。」
第55章 攤牌
黑衣謝寧當然是打不到謝寧，於是他癟了一下嘴，又開始哭。
謝寧見了十分無語加頭痛，乾脆就仰頭躺下，閉眼睡覺。
「不許睡！」黑衣謝寧繼續尖叫。
「那你放我出去。」謝寧頭也不抬地淡淡道。
黑衣謝寧不說話了。
謝寧有些好笑，道：「你現在這樣對你我都沒好處，如果現實中我醒不過來，你的身體也就廢掉了，到時候再過兩天直接診斷為死亡，火化埋了，你就連身體都沒了。」
黑衣謝寧默默抖了一下。
謝寧見這招有效，正準備繼續忽悠，可黑衣謝寧忽然尖銳道：「你搶了爸爸還搶了阿湛，你是個油嘴滑舌騙子，我不相信你！」
謝寧：？？？
再也沒忍住，謝甯被黑衣謝寧這個神奇的邏輯直接氣笑了。
於是謝寧便冷笑道：「你以為我想幫你活？明明是你把我弄到你的鬼身體裡。而且是你自己不好好對你爸爸跟阿湛，我幫你好好對他們，居然成了我是騙子？你這人到底講不講道理！」
黑衣謝甯聞言，猛地站起身，目含怨毒地道：「 你要是聽我的話，不跟阿湛在一起，我就放過你。「
謝寧淡淡道：「你如果放我回我本來的身體，就算你給我一百個原湛，我也不要了。」
黑衣謝寧陡然噎住，定定瞪著謝寧不說話了。
其實謝寧本來只是詐一詐這個小屁孩，看看他能不能把自己放回去，可現在見到小屁孩這幅表情，謝寧心中頓時生出一點不祥的預感來。
「你把我的身體怎麼了？」謝甯冷冷道。
黑衣謝寧頓時露出一點心虛的表情，然後過了很久，他方才低聲嘟囔道：「你已經死了。」
謝寧：？？？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謝寧低吼一聲，沖上去就想揪住黑衣謝寧。
不過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裡，他們互相碰不到。
所以謝寧的手掌穿過黑衣謝寧身體的那一秒，他微微一怔，忽然心裡就湧出一陣悲涼和無力來。
「又不是我把你弄死的。」黑衣謝寧也忍不住生氣了。
謝寧這會微微吸了口氣，回過頭來，眼睛有點發紅的看向黑衣謝寧道，一字一句地道：「你給我講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即便謝寧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穿過來的事實，但他也沒辦法接受自己原身死掉的事實。
黑衣謝寧被這樣的謝寧嚇了一跳，有點弱弱地退後幾步，然後他就道：「你穿過來之後，你的身體就昏迷了，然後送醫院去搶救，搶救無效，你父母又不願意再出錢，就死掉了……」
然後黑衣謝寧又忍不住怒道：「要怪也怪你父母啊！其實你如果一直把身體放在醫院，現在也沒事的。你幹嘛怪我？」
謝寧：……
雖然知道應該會是比較殘酷的結果，但謝甯沒料到現實居然比他想像中還要殘忍。
這樣的一個結果，謝甯連怪都不知道怪誰了。
看著前方，謝寧愣了半晌，自己靜靜地蹲了下來，然後痛苦地抱住了頭。
方才一直亂跳亂叫的黑衣謝甯見到謝寧這個狀態，抿了抿嘴唇，居然也不瞎鬧了。
黑衣謝寧沉默了一會，就悄悄走到謝寧身前還有一米距離的地方，有點戒備的蹲了下來。
「喂。」黑衣謝寧道。
謝寧腮幫子扭了一下，忍著暴揍眼前人的衝動，別過頭沒理他。
黑衣謝寧遲疑了兩秒，小聲道：「你要是答應我不跟阿湛在一起，我就放你出去，以後也不為難你了。」
謝寧頓時切齒冷笑：「哦？那我不出去了，你以為我稀罕啊？」
黑衣謝寧立刻焦躁道：「你不能這樣！」
謝寧冷笑一聲，躺下來閉上眼，不去理會黑衣謝寧了。
黑衣謝寧在這之後圍著謝寧走了幾圈，似乎好幾次都想弄醒謝寧，但最終都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而謝甯在黑衣謝寧弄出的一陣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中，起先還煩躁，後來居然就帶著那一種深深無力和悲哀的情緒漸漸睡了過去。
然後，他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戴著呼吸機，唯一的一個朋友小艾站在他身邊淚流滿面，但他的繼父和母親卻嫌棄地對醫生說：「我們家裡窮，沒有錢了，他弟弟還要上學，真的治不好就算了。」
小艾還一直懇求他父母簽字，就差給他父母跪下了，可他的繼父仍是冷眼旁觀，他的母親雖然默默擦眼淚，但也什麼話都不敢說，就靜靜站在那。
謝寧看著，眼睛都紅了，可是他也完全做不到什麼，無能為力。
最終，醫生似乎也看出了這一家人的矛盾，加上謝寧的情況確實特殊，便表示謝寧的心臟雖然沒有完全停跳，但大腦已經徹底休眠，很難有救治的可能了。
謝甯的父母一聽這話，反而松了口氣，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小艾一個人，站在病床邊，不停的哭。
謝甯這會心裡簡直就像是被挖了個大洞一般，又痛又空虛，如果他現在有實體，估計早就淚流滿面了。
但他並不想哭，他只想想抱抱小艾，說一句‘去他媽的，咱們自己活好就行’。
可這樣，他也做不到。
意識漸漸模糊消散，謝寧在夢裡心臟忽然一陣狂跳，然後他就忍不住一下子睜開了眼。
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中充斥著一種淡淡的，帶著一點消毒水的花香。
謝寧有點呆滯地眨了一下眼，然後他略略動了動手指，才意識到——自己又穿回來了。
剛剛太過洶湧的悲傷情緒這會還沒緩過來，謝寧回過神，眼睛就已經紅了，再稍稍遲鈍了兩秒，他伸手一摸，才發覺眼淚已經淌了滿臉。
而就在這時，一旁趴著的原湛總算發覺到謝寧居然清醒了過來，連忙就抬起頭，頂著一張憔悴的臉，睡眼惺忪地去看謝寧。
結果看到謝寧淚流滿面的樣子，原湛震了震，接著就慌了。
「小寧你怎麼了？是不是難受？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說著，原湛就忙不迭地要起身。
而就在這時，謝寧啞著嗓子靜靜開了口。
「阿湛。」
原湛心頭一顫，又急忙轉過身來：「怎麼了？」
謝寧默默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就是做了個噩夢，沒什麼大事。」
原湛聞言，怔了怔，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但他心裡還是不放心，就仍是低聲道：「那有沒有哪裡覺得難受？難受的話，我請醫生來看看？」
謝寧搖搖頭：「我真的沒事。」
原湛聞言，抿著薄唇，一下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謝寧這會默默吐出一口氣，抬頭紅著眼睛看了一眼原湛，忽然低聲道：「阿湛，你去把房門關上吧。」
原湛微微一怔，但還是依言走過去關上了房門。
這會謝甯看著原湛做完這些動作，心裡五味雜陳，他覺得，有必要跟原湛攤牌。
見到黑衣謝寧的那些事，謝寧覺得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也不得不防，如果真的有一天，那個謝寧回來了，而他又跟原湛在一起了。
那原湛要怎麼辦？
謝總又該怎麼辦？
又或者說再發生什麼不好的變故，這個身體也死掉了，那怎麼辦？
想著小艾替自己哭泣的樣子，謝甯不希望原湛跟謝總也面臨這麼大的打擊，所以他思考了一下，決定先隱晦地試探一下原湛。
原湛關好房門回來，就看到謝甯神色異常平靜，甚至有點死寂地看著自己，他心頭不由得咯噔一下，忍不住就低聲道：「小寧你怎麼了？你有心事？」
謝寧目光動了動，看著原湛的面容，正想開口，他腦子忽然又是一陣劇痛。
不過這會，他沒有暈過去，反倒是聽到一個異常清晰的尖叫聲。
「你敢跟阿湛講，我就再把你弄回來！」
謝寧：……
原湛這會看著謝寧的表情痛得扭曲了一下，繃著的神經又是一跳，這會他沒有再遲疑，直接走過去便按了鈴。
「不行，你這樣我還是擔心，必須要找醫生看一看。」
謝甯無奈，但黑衣謝寧如果一直這麼折騰，他倒確實沒辦法攤牌，沉默了一會，謝寧索性就不說話了。
不多時，醫生和護士來了，他們先給謝寧做了一下檢查，最終得出的結論也只是神經性頭疼，可能是過度緊張，也可能是噩夢後遺症，說法並不一致。但也確實沒有檢查出其他的毛病。
謝寧當然知道他們檢查不出什麼來，畢竟他自己之前都不太相信這麼玄學的事情。
而這會，醫生又詢問了謝寧幾個問題，再唰唰做了幾筆記錄，便嚴肅道：「懷孕的Omega最好還是長期跟alpha住在一起，這樣能夠保證孕期資訊素的穩定，對胎兒也好，適當的同房還可以——」
「醫生。」原湛這時忽然緊張地打斷了醫生的話，然後就有點擔憂地看了謝寧一眼。
可原湛沒有料到，謝寧這會居然神色異常平靜地看著醫生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原湛：……
半晌，醫生和護士做完記錄離開，原湛就靜靜站在那，有點異樣地看了謝寧片刻，最終，他眼睛有點發紅地訥訥道：「小寧，你都知道了？」
謝甯聞言，閉眼歎了口氣，然後就垂下頭低聲道：「阿湛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
原湛神情微微有些凝滯，片刻之後，他低聲道：「所以，你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謝寧抿了一下唇，心中多有猶疑。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謝寧現在心亂得不得了，根本就沒有再深入考慮關於這個孩子的問題。
以前他是決定要打掉的，可現在……
謝寧心很亂。
而他此時的沉默在原湛看來，就無異於否定了，原湛眸中本來還帶著期待的光芒這會一點點黯淡下去。
可偏生在這時，謝寧靜靜睜開眼，低聲道：「那阿湛呢？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原湛愣住了。
他這時抬起頭，去看謝寧的表情，而謝甯的表情溫和沉靜，忽然就給了他一點鼓勵。
於是，原湛就看著謝寧的眼睛，輕聲卻又十分堅定地道：「我想。」
謝寧的心臟驟然收縮了一下，然後在他心底最深處的那一點就湧出幾分溫暖卻又酸澀的情緒來。
看著原湛的眼睛，謝寧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答應。
但是……
糾結了片刻，謝寧默默低頭摸了一下尚且平坦的小腹，低聲道：「好，那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原湛原本的心都差點死了，結果突然一下子得到兩個這麼驚喜的答案，心臟一陣狂跳，喜悅之情都快要溢出胸口。
看著眼前的謝甯，原湛忍不住默默上前，握住了謝寧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們倆的。」
謝甯聞言，唇邊微微勾了勾，露出一絲不太自然但又自我安慰的笑意。
希望結果會是好的吧。
•
謝甯跟原湛攤牌之後，彼此的相處就輕鬆了很多，而之後的拍攝，原湛幾乎也是把謝寧捧在手心裡。
奇怪的是，不知道怎麼，反而是在謝甯跟原湛攤牌之後，那個黑衣謝甯小鬼就完全沒有再出現了。
謝寧幾天不見，還有點想他，但也一點都不想去把他弄出來，就暫且拋在腦後了。
至於歐陽謙和蘇陵，也不知怎麼的，本來兩人還好好的，關係卻忽然變淡了不少。
謝寧這會自顧不暇，也就懶得去管別人的事情。
唯一麻煩的，就是秦勉……
「小寧啊，我昨天在這邊一個5A級風景區逛了一圈，發現風景很不錯，還有很多好玩的小東西，我給你帶了不少、」
秦勉的熱情和自然讓謝寧十分不自在，其實他自己跟秦勉倒是清者自清，奈何，旁邊有一個醋缸呢。
每次秦勉跟謝寧但凡聊天時間長一點，原湛就開始渾身上下不自在，但他又不能跟謝寧生氣，就只有默默在那放冷箭。
比如這會，秦勉又拿了一堆當地特色的小玩意過來逗謝甯開心。
「這個編織的帽子很好看，而且還真的能遮陽，小寧你要嗎？」秦勉說著，就笑眯眯地將帽子在謝寧頭上比劃了一下。
謝寧見狀，連忙微微躲了躲，然後就不動聲色地接過草帽放到一邊，嘴上笑道：「行，那我就收下了。」
秦勉這時看著謝寧的表情，忽然就笑了一聲，然後就斜斜地瞥了一眼不遠處坐在電腦前忙碌的原湛。
謝寧頓時皺眉，伸手扯了扯秦勉的袖口。
秦勉這會就笑著湊上來對謝寧道：「原總好像又吃醋了，他怎麼醋那麼多啊。」
謝寧：……
「你別故意招人家。」謝寧皺眉低聲道。
秦勉抿唇笑了笑，又道：「過兩天你們劇組殺青，回去之後我請你旅遊啊。」
謝寧頓時一怔。
如果秦勉在平時請他去，他或許還願意，可這會，謝寧真的……
謝寧目光動了動，剛想說抱歉，秦勉就壓低聲音笑嘻嘻地道：「帶上原總一起，正好，陪我去見個網友。」
謝寧一聽，瞬間就明白了，秦勉這是想再借著自己的名頭掩人耳目，招搖撞騙呢。
雖然這個藉口很荒唐，但謝寧還真的猶豫了一下。
說實話，一旦回去，謝總那邊還真沒法交待，如果一直在謝家住著，或者去公司上班的話，一方面是不利於胎兒，一方面也見不到原湛的面了。
謝寧不想這樣，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跟謝總講。
畢竟……是他要離婚的，謝總一開始不同意，還鬧了好一陣。
這會短時間裡再說要重婚的話……
謝總大概會氣個半死吧？
考慮到這些，秦勉這個法子，反倒是最好的法子。
思索了一下，謝寧低聲道：「這樣吧，我一會跟阿湛商量商量。」
秦勉當然沒有不同意的，就笑了笑道：「行，那一會你們好好商量。」
說著，秦勉就擠了擠眼，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送走了秦勉，謝寧這邊看著原湛老大不高興的臉，忽然就微微笑了笑，然後他就默默走到書桌前，低聲道：「阿湛，我有事跟你講。」
原湛本來還在賭氣，結果聽到謝寧這溫柔的一聲，一下子就一點氣都沒有了。
而這會謝寧又站在電腦旁邊，原湛便連忙皺眉起身道：「你過去坐，這邊有輻射，小心別照到你了。」
謝寧頓時失笑，不過還是依言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而原湛這會就伸手按下了筆記型電腦的螢幕，走過來也坐下，道：「什麼事？跟秦勉有關？」
看著原湛有點如臨大敵的表情，謝寧不由得有點好笑，不過他還是認真地將秦勉的建議好好對原湛說了一遍。
聽謝寧講出這個提議，原湛的臉色就逐漸難看起來，最終他就皺眉正色道：「不行，你現在還沒到穩定期呢，到處旅遊很危險的。」
「哪有那麼嚴重啊，只是找個藉口而已，到時候去了秦勉網友的城市，他們玩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不是很好嗎？」
原湛倔強地表示拒絕：「不行。誰知道秦勉那個網友是什麼身份，萬一就是他家要下套害你呢？」
謝寧聽到這，心中忽然一跳，頓時想起一件什麼事來，然後他便道：「阿湛，之前陷害我跟陵哥的人，查到了嗎？」
原湛沒想到謝寧會突然問起這個話題，愣了愣，但他這會還是有點懊惱地道：「之前都快查到了，可突然線索斷了，就是查不下去。」
謝寧心頭微微一顫，想起原書裡秦氏聯手他人陷害謝氏的那些經過，再聯想到自己最近發生的事，總覺得或許跟秦勉有關？
可以他看人的直覺來說，秦勉不像是那種壞人啊。
但權衡了一下，謝寧咬咬牙，還是對原湛道：「你有沒有查查秦氏的問題？」
原湛臉色微變，隨即他就道：「小寧你也猜到了？」
謝寧微微吐出一口氣，道：「我只是猜測，但現在沒有證據，我也沒法說什麼。」
原湛聞言，不由得皺眉：「那你還勸我跟秦勉一起出去旅遊？」
謝寧目光動了動，道：「我一開始只覺得是秦氏的人，但沒覺得是秦勉這個遊手好閒的三少爺，所以沒想太多。」
原湛靜靜歎了口氣，道：「那我們就還是拒絕吧，不然萬一真的是陷阱，去了可就麻煩了。」
謝寧聽到這，微微咬了一下嘴唇，然後他就道：「如果真的是陷阱，我反而覺得我們還是去一下比較好。」
原湛：？？？
不過很快，原湛就明白了謝寧的意思，但隨即他就嚴肅拒絕道：「不行，你怎麼拿孩子跟自己的安全去冒險？萬一出了什麼事？」
謝甯一時語塞，但他這會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次如果不去，反而會錯過什麼比較重要的東西。
可只是憑藉著直覺，謝寧也沒法跟原湛講道理啊。
糾結了半晌，謝寧突然想起一個人，然後他心頭一動，就靜靜對原湛道：「我有點困了，想睡一會，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謝甯能改口，原湛就松了一口氣，所以謝寧說想休息，原湛就連忙道：「那好，我去鋪床。」
「嗯。」
不多時，謝寧就躺在了柔軟溫暖的床上，臨睡前，原湛還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吻。
謝寧心頭微暖，隨後就默默閉上了眼。
在一片黑暗中，謝寧遲疑了一會，就開始不停默念。
「小鬼你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你？」
「關於跟秦氏跟謝氏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很重要，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
最後一句還沒說完，謝寧就感覺整個人身體往下一沉，然後他猛地睜開眼，自己就又置身於上次那個黑色的密閉空間裡了。
而黑衣謝寧這會則是低頭蹲在謝甯的前方，縮成小小的一團，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謝寧見狀，眉頭皺了皺，便走上前去道：「我有話要問你。」
黑衣謝寧難得沒有吵鬧，只是默默抬起頭道：「就是秦氏的事情嗎？」
他這麼一抬頭倒是讓謝寧吃了一驚。
幾天不見，黑衣謝寧的臉色忽然蒼白憔悴了一圈，整個人就宛如被什麼東西吸幹了精氣一般，虛弱到仿佛馬上就要死掉了。
謝寧心頭一震，也顧不上別的，就急忙湊上前去問：「你這是怎麼了？」
第56章 親密
黑衣謝甯這會滿含怨氣和委屈的看了謝寧一眼，道：「還不是因為上次把你送回去，累得我現在根本就不能動了。」
謝寧：……
原來上次是黑衣謝寧送他回來的，這樣一想，謝寧還有點小愧疚。
不過仔細思考一下，黑衣謝寧除了舔狗賤受人設之外，本人也還真壞不到哪去，也就是個熊孩子。上次還能把他送回去，也算是善良。
所以謝寧這會就稍微對黑衣謝寧改觀了一點，也沒那麼防備了。
不過改觀歸改觀，也頂多就是負一百到負十分的區別，謝寧可沒那麼好心因此就聽黑衣謝甯的話跟原湛分開。
於是，謝寧沉默了兩秒，還是問起了秦氏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秦氏是怎麼回事吧？」
黑衣謝寧聽到這，目光動了動，瞥了謝寧一眼道：「你跟阿湛分手，我就把這事告訴你。」
謝寧：……
很快，謝寧就站起身：「那算了。」
黑衣謝寧見自己常用的威逼利誘手法不管用了，自己也害怕了起來，可很快他就氣鼓鼓地道：「可你不能用我的身體去霸佔阿湛！」
謝寧默默一笑道：「好啊，那你把我的身體還回來，我們公平競爭，你贏了阿湛就是你的，我也閉嘴，怎麼樣？」
黑衣謝寧頓時就咬了嘴唇，不說話了。
謝寧見狀，目光動了動，開始講道理。
「現在我們是一條藤上的螞蚱，我身體的事情我暫時可以不怪你，但這次你要是不幫我這一把，謝氏倒閉了，我們倆都得玩完。」
黑衣謝寧立刻一抖。
畢竟還是沒進過社會的大孩子，遇到一點事，人就不行了。
謝甯看著黑衣謝寧這樣，就又放低了一點聲音道：「告訴我秦氏的事情，起碼我們都能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倆要是都沒了，你看阿湛還會不會一個人在那鑽牛角尖終身不娶，最多痛苦個一年半載，就忘乾淨了。」
原湛確實是黑衣謝寧的軟肋，所以謝寧這麼一說，黑衣謝寧的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可仍是沒有直接告訴謝寧到底是誰從中作梗。
謝寧見狀，也不著急，就站在那，靜靜等。
而這邊，經歷了一番複雜的心裡鬥爭之後，黑衣謝寧終究是耗不贏謝寧，只得咬咬牙道：「秦氏的事情是秦家長子秦戎一手策劃的，他看似沒有野心，其實最偽君子，當初爸爸就是被他騙了。」
謝寧聽到這，就默默把秦戎的名字記了下來，然後便道：「好，這事我會告訴阿湛讓他當心的。」
黑衣謝寧這時偷偷看了謝寧一眼，忽然皺眉道：「你知道消息就要走了？」
謝寧頓時一愣。
不過雖然謝寧確實是想走了，但他也不心虛，笑了笑，反而道：「怎麼？你不想我走？」
黑衣謝寧頓時就露出幾分羞窘的表情，然後他就大聲反駁道：「誰不想讓你走了？你以為你是誰，你——」
「噓——小聲點。」謝寧默默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黑衣謝寧愣了愣，竟然真就不自覺的閉了嘴。
謝寧見狀，忍不住默默一笑——果然是個小孩。
黑衣謝甯見到謝寧笑了，這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就惱羞成怒了，剛想尖叫著罵人，就聽到謝寧悠悠道：「你要聊什麼，說吧。」
黑衣謝寧，眨了眨眼，再次愣住了。
而謝寧這麼說，一半是確實看著黑衣謝寧這樣覺得有點可憐，一方面也是想套點話出來——黑衣謝寧明顯知道不少事，如果他也都能知道，以後辦事可方便多了。
謝甯做化妝師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溫和無害的眼神，這會黑衣謝寧看著他平靜溫柔的眼睛，心頭動了動，彆扭了一下，但還是小聲道：「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讓阿湛喜歡上你的？」
謝寧：卒、
看來他還是太高估了戀愛腦的智商。
但這會謝寧也沒法直接跟黑衣謝寧翻臉，只能乾笑一聲道：「喜歡這種事，懸得很，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黑衣謝寧聽了，雖然失望地哦了一聲，但也沒有懷疑謝寧的說法，過了一會，他又抱住膝蓋小聲道：「可是爸爸也喜歡你。」
謝寧：……
這不是正常的嗎？
誰不喜歡一個聽話又會來事的孩子。
但這話謝寧肯定不可能當著黑衣謝寧的面說出來，只能隨口敷衍道：「那可能是你比較內向吧。」
「那也是他害的。」黑衣謝寧忽然就有點委屈。
謝寧：……
這話他就不愛聽了，謝總那麼好一個人，怎麼到黑衣謝寧這就什麼都不對了呢？
他正想反駁，黑衣謝寧就小小聲地敘說了起來。
「我爸小時候其實不怎麼喜歡我的，甚至對我很嚴厲，但我一直覺得他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厲害的爸爸。而自從媽媽去世後，爸爸就變得溫柔，一開始我還很高興，覺得爸爸真的對我好了。有一次，我考試考了四十多分，他看到卷子，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嚴厲地批評我，也只歎了口氣，就繼續對我笑。我總覺得……他只是因為媽媽才容忍我。」
謝寧聽到這，不由得微微一驚，同時也覺得一言難盡。
書裡對於黑衣謝寧小時候的描寫多有欠缺，所以謝寧一直都以為黑衣謝寧是自己作的，可現在看來，並不全是。
謝甯也忽然有些明白黑衣謝甯跟謝總那種畸形的父子關係是怎麼來的了……
而黑衣謝寧這會抹了一把眼淚，又小聲道：「自從那次以後我就發覺到不對，然後就悄悄開始犯錯，結果每次犯錯，爸爸都那樣對我，從來不批評，也不問究竟是什麼原因。最多就是……把我帶到書房，讓我看看媽媽的照片，想想自己哪裡做錯了。」
謝甯聞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實在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而黑衣謝寧哭著又道：「我有時候甚至會有點恨媽媽，雖然我知道我應該這樣，但我就是忍不住怪她……要不是她，爸爸也不會對我這樣。」
「直到後來，我遇到了阿湛。」
謝寧微微一怔。
而這會，黑衣謝寧的語氣忽然變得憧憬又夢幻：「阿湛是個很好的人，上大學的時候我參加學生會，他那時候是我們的部門部長，為人處世都很俐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只不過他一開始太嚴肅了，我不太敢接近，直到後來……他在一次部門會議裡幫我說話，我才知道他其實是個特別善良的人。」
這一點謝甯在原書裡也看過，是因為學生會部門內部內鬥，有人舉報說黑衣謝甯是個關係戶，花了錢進的學生會，就被原湛在會議上當場打臉了。
會議結束了，原湛還安慰了一下黑衣謝寧，沒想到，就變成了後面的一段孽緣。
「我總覺得，我在阿湛面前能活得特別真實，即便是後來契約結婚，他也不會刻意討好我，有什麼就說什麼。雖然他說的有些話不太好聽，但都是真話，我就覺得很好……比跟爸爸在一起，整天都活在媽媽的陰影下好得多。」
謝寧悚然。
竟然是這樣。
而這會，黑衣謝寧又看了謝寧一眼，有點嫉妒地小聲道：「所以你能讓阿湛那麼喜歡你，我特別羡慕，也有點嫉妒，因為我就做不到。」
謝寧這會，只有苦笑了。
其實謝甯知道，黑衣謝寧或許自己都沒發覺，他一直在原湛身上追尋著當年那個嚴厲又真實的謝總的影子。
他在謝總身上得不到真正的父愛，就轉嫁到現實的配偶中。
難怪結婚之後，黑衣謝寧都不怎麼願意回家。
這麼看來，那些破事還真的不是黑衣謝寧一個人的問題。
「喂。」這時，黑衣謝甯見到謝寧想事想得出神，忽然就不滿地叫了一聲。
謝寧驟然回過神，道：「怎麼了？」
黑衣謝寧臉色有點不高興地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所以才不聽我講話。」
謝寧目光微動，隨即就苦笑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黑衣謝寧不信：「你在想什麼？」
謝寧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喜歡阿湛，究竟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他像謝總最初的影子。」
黑衣謝寧驟然一驚，然後就漲紅了臉，罵道：「你是變態嗎？我怎麼會有戀父情結？！」
謝寧無奈，只有默默解釋道：「這不是戀父情結，反而是父愛缺失的一種印證。談不上什麼戀父不戀父，只不過是由於你小時候得不到想要的愛，長大了就瘋狂想通過婚姻去獲得這些愛。」
黑衣謝寧本來還想罵謝寧，可聽到謝寧這話，沉默了兩秒，末了就微微出了神。
半晌，黑衣謝寧垂頭，小聲道：「是，我就是覺得爸爸不負責任，根本就不懂得我心裡在想什麼。所以才想找個像阿湛這樣真實的人當配偶結婚，我不想以後我的伴侶跟爸爸一樣糟糕。」
謝寧微微歎了口氣，表示理解地點點頭，他這會也差不多明白黑衣謝寧為什麼在他出現的時候那麼大吼大叫，瘋狂尋找存在感了。
因為謝總雖然給了黑衣謝寧足夠的物質和包容，但卻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無止境的，過度包容的愛，其實也是一種敷衍的愛。
反而就印證著當事人並不想，或者說不願意花費真正的精力去教育孩子。
想到這，謝寧心頭一動，忍不住就伸出手，虛虛地拍了拍黑衣謝寧的肩膀，低聲道：「可你知道嗎，有些事情，你不該去回避，而是該去面對。」
黑衣謝寧一愣：「你什麼意思？」
謝寧目光微動，正想開導一下黑衣謝寧，他卻忽然覺得腦子一陣眩暈，然後整個人就宛如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般，一下子眼前又黑了下去。
謝寧大驚，下意識地就低呼出聲，而等他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時，才發覺，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酒店的房間裡。
謝寧：……
微微松了一口氣，謝寧正在消化著剛才跟黑衣謝寧對話裡得到的資訊，一旁被子裡的原湛也已經坐了起來，神情有點緊張地問道：「做噩夢了？沒事吧？」
謝寧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搖搖頭，低聲道：「我沒事。」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便默默湊上來摟住謝寧的肩膀，撫摸著他的後背。
原湛的動作難得的輕柔，身上散發出的成熟的alpha資訊素味道也讓謝甯覺得十分安心，於是謝寧忍不住就朝原湛懷裡靠了靠。
原湛頓時就有點欣喜，接著他就輕聲道：「做什麼夢了，這麼可怕？」
謝甯靠在原湛胸口，平復了一下心緒，便靜靜道：「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不過現在都過去了，也不值一提。」
原湛聞言，就知道謝寧不太想說，但沉默了兩秒，他還是道：「如果你覺得說出來會開心一點，我願意聽，如果你不想說，那也沒關係。」
嗅著原湛身上沉穩的氣息，謝寧心頭暖了暖，默默笑道：「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
謝甯這話雖然讓原湛略微有點失望，但起碼有個以後，所以原湛定了定心神，還是道：「好，只要你什麼時候願意說，我隨時都會聽。」
謝寧微微一笑，正想cue原湛兩句，可他突然又想起跟黑衣謝寧對話中，有關於秦氏的內容。
目光動了動，謝寧便認真道：「阿湛，你瞭解秦戎這個人嗎？」
原湛心頭驟然一跳，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溫和儒雅，但略顯陰沉的面容，可往深處想想，原湛也跟他沒有多長時間的接觸，其實並不瞭解。
所以這會原湛思索了一下，就道：「我知道他這個人，但是不熟悉，怎麼了？」
謝寧眉頭皺了皺，儘量委婉地道：「我忽然想起，在秦家好像就他沒有什麼存在感，所以可不可能是他？」
原湛頓時愣住了，隨即他便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應該不會吧……他是當律師的，自己收入不少，還準備移民，看他性格，也不像是貪圖錢財——」
話說到這，原湛卻是忍不住又想起了秦戎那張溫和儒雅但微顯陰沉的面容，一時間，他也不確定了。
而謝甯看著原湛的臉色，有點奇怪，不由得道：「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
原湛這會回過神來，就道：「這件事我會去查一查的。」
謝寧頓時就露出一點笑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破綻了？」
原湛尷尬了兩秒，道：「還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秦戎這個人，感覺不太舒服，覺得他可能真的人品不行吧。」
說到這，原湛又立刻認真補充道：「不許笑我。」
謝寧本來還正想笑，聽到原湛這話，就只有憋著。
兩人對視一眼，結果反而是原湛先笑了。
謝甯看著原湛笑起來微微有點害羞的樣子，和英俊俐落的面容，心頭一顫，忍不住就湊上去在原湛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謝甯這個舉動完全就是一時熱血上頭，自己做完也愣住了。
原湛更是，耳根子下面直接就紅到了脖子——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一天被人主動親吻。
不過原湛也只是遲疑了一秒，再嗅著謝寧身上散發出來的，香甜濃烈的柳丁味資訊素，忍不住就伸手攬進了謝寧的腰，然後吻上了那紅潤的薄唇。
謝寧整個人被壓進了柔軟的床中，只能感覺到原湛身上那熱辣霸道的alpha資訊素全部都被調動了起來，一時間都被吻得天旋地轉，不知所處。
可即便是這樣，原湛的手還是小心地撐在謝寧的身側，微微屈起身體，努力讓自己不碰到謝寧的肚子。
一吻完畢，謝甯跟原湛都有些缺氧，謝寧的臉頰上更是多了兩坨醉人的紅暈，原湛見狀，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還想再親。謝寧卻忽然有點羞赧地啞著嗓子開口道：「阿湛你……不要緊吧？」
原湛頓時一怔，而這時謝寧就咬著牙，默默碰了碰原湛的腰間。
原湛：！
謝甯見狀，心中有點甜蜜，又有點好笑，最終他就低聲道：「我幫你吧。」
說著謝寧就默默伸出手——
而原湛愣了一秒，忽然臉整個就紅了起來，然後他就猛地掀開了被子，在謝寧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飛快地跳下床，跑了。
他跑了？
他居然跑了？！！！
謝寧看著被掀開的被子，再聽到浴室那邊傳來一聲不輕不響的關門聲時，徹底哭笑不得了。
這算個什麼事啊？
謝甯自己其實也沒多少經驗，但對於這種事還比較看得開，而且謝寧覺得他跟原湛之前都發生關係了，這次用手幫幫原湛也是挺正常的。
可沒想到原湛居然比他想像中還要害羞保守。
真是日了狗了。
謝寧一個人被晾在床上，被子又被掀開，這會沉默了很久反應過來，就覺得有點冷。
而等謝寧伸手去拉過被子蓋上的時候，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
謝寧目光一動，拿過手機一看。
原湛？？？
謝寧沉默了兩秒，有點哭笑不得的接了電話。
「你怎麼回事啊？」
對面原湛沉默了很久沒開口，不過謝寧另外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於是謝寧就忍不住皺眉道：「大冬天的別沖冷水，隨便洗洗就出來吧。」
原湛微微一窘，低聲道：「我沒沖冷水。」
我沒沖冷水。
還有點委委屈屈的意思。
謝寧聽了，本來還有點生氣，結果這會就全變成好笑了。
沉默了兩秒，謝寧又儘量克制著笑意道：「好了，這次就算了，下次你別這樣，差點把我嚇到。又不是什麼大事，用得著這樣嗎？」
原湛聽了謝寧的話，在這邊微微抹了一把臉，然後就低聲道：「我不是……我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謝寧：……
哎，還能說什麼呢？
不過說真的，謝甯聽到原湛這話，心頭還是暖了暖，然後他就默默笑道：「好了，我又沒怪你，你隨便洗洗就出來吧。別凍著了。」
「嗯。」
謝寧這時目光一動，就對著手機笑道：「mua~」
然後，謝寧就迅速竊笑著掛斷了電話。
原湛猝不及防得了一個甜甜的語音吻，愣了一秒，臉就又燒紅了。
而等到原湛反應過來，還猶豫著要怎麼跟謝寧回復的時候，手機那邊卻傳來了一陣忙音。
原湛：……
半晌，原湛默默攥了攥拳頭，只覺得無數隻小螞蟻在心裡爬啊爬的，癢得不得了，又不能抓。
真是令人甜蜜的煩躁啊。
謝寧這邊飛完吻，調戲完原湛，就把這件事徹底拋在了腦後，然後清清爽爽地就窩在被子裡玩手機。
不多時，原湛換好了浴袍出來，他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忐忑，一直在猜測謝寧會用什麼目光去看他。
結果謝寧正高高興興地玩著手機呢，對原湛的出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湛見狀，目光沉了沉，然後他就默默走過去，坐到床邊。
謝寧感覺到床沉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然後他就看到原湛已經默默坐在床邊了。
「洗好了？」謝寧笑眯眯地一放手機。
原湛本來還想跟謝寧賭賭氣，結果謝寧這麼眯眼一笑，那漂亮溫柔的樣子，瞬間就讓原湛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洗好了。」原湛默默翻身上床。
謝甯這會看著原湛頭髮還有點沒擦乾，就順手俯身從一旁的箱子裡找出一條毛巾來，道：「過來，我給你擦擦頭髮。」
說著，謝寧還笑著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
原湛見狀，目光動了動，還真的就依言靠了過去，將自己的身體半靠在謝寧的腿上，頭就放在謝寧胸前。
謝寧這會把毛巾抖開，就裹住了原湛濕淋淋的頭髮，一邊擦一邊笑道：「我還以為你就是去沖個澡，怎麼連頭髮也都洗了？」
謝寧也就是隨口一問，結果原湛倒是窘了窘，方才低聲道：「一起洗了方便。」
謝寧默默一笑，伸手摸了摸原湛有點濕潤的側臉，就道：「臉都涼了，你倒是一點都不怕著涼。」
原湛聞言，抿了抿唇，道：「我很少生病，體質就是這樣。」
謝寧「豁」了一聲，忍不住笑道：「你在外面這樣說，是會被打的知道嗎？「
原湛臉上又是一紅，明顯有點想反駁的意思，可最終還是憋住了
第57章 心事
原湛害羞的樣子其實讓謝寧特別想把他抱住親一親，但考慮到方才的情形，謝寧決定還是暫時不下那個毒手了。
免得原湛再跑，那他豈不是很沒面子。
接下去的幾天倒是過得很快活，原湛最終思考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跟秦勉一起出去旅遊的請求——因為他自己也想跟謝寧多多待在一起。
而且原湛自己也有準備，到時候肯定報警工具還有隱藏的保鏢都配齊，也絕不讓謝寧單獨出行，這樣秦勉就算想動手也很難。
這件事解決好，劇組這邊又拍了幾天，就殺青了。
本來謝寧是沒有姓名的，但因為他接手了後面的妝造，所以大合照的時候，他也站了進去，一身雪白的羽絨服，看起來特別亮眼。
蘇陵還特意跟謝寧合照了幾張，然後發到微博上。
蘇陵V：我最可愛的化妝師~[圖片][圖片]
這時候謝甯的五官其實已經長開了，眉眼之間雖然仍是跟蘇陵有相似之處，但氣質已經截然不同。
蘇陵溫柔明麗，而謝寧則是活潑青春。
粉絲們看了，都嗷嗷叫著紛紛點贊轉發，而且不少眼尖的粉絲還扒出謝寧就是那次被私生飯圍堵的那個小哥哥。
於是，這會不少蘇陵的粉絲就又自發去攻擊了那些先前黑謝寧的私生飯，還到處問謝寧有沒有主頁，求關注。
「你要火了。」慶功宴結束之後，大家坐在酒店溫暖的包廂裡，蘇陵一邊刷著微博一邊對謝寧擠眼。
謝寧這會就無奈笑道：「還不是陵哥你非要發我照片，都是蹭的你的熱度啊。」
蘇陵這會就開著玩笑對大家道：「要不是咱們小甯是個少爺，這要真進了娛樂圈，這長相氣質，不用行銷都隨便火。」
劇組的高層都知道謝寧的身份，也對謝寧這些天任勞任怨的工作態度有目共睹，這會大家就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奉承的紛紛附和蘇陵，把謝寧誇到天上去。
甚至其中一個副導演還笑眯眯地跟謝寧講：「小謝以後要是想演戲，可以來找我啊，保證給你挑一個特別適合的角色。」
謝寧見到有人當了真，唬得連忙笑著拒絕。
好在大家其實都只是說些場面話，隨便打岔一下也就過去了。
謝寧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不過之後聊天的氣氛雖然很熱烈，但講的都是娛樂圈的事情，還有什麼最新影視化動向和政策之類的。謝寧呆了一會，覺得無趣，就找個藉口上洗手間，溜了出來。
出來之後，謝寧也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徑直去了酒店前庭。
這會小寒已經過了，月亮在墨藍色帶著一點浸浸寒意的天幕中宛如一輪巨大的銀色鏡子，照得前庭一片通明。
謝寧就站在前庭的口上，看了一會月亮，剛準備去對面的小花園裡散一會步再回去，身後就傳來一陣細碎快速的腳步聲。
「小寧等等我。」
是蘇陵的聲音，還微帶著一點喘息和衣服摩擦的聲音。
謝寧目光一動，把手插在口袋裡回過頭，就看到蘇陵笑著快步小跑了上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謝寧不由得笑道：「陵哥你怎麼出來了？不在裡面陪他們嗎？」
蘇陵聞言，默默一笑，伸手攬了謝寧的肩膀，一邊帶著謝寧往前走一邊道：「都是他們投資人在談項目，汪瀅穎走了，我也沒什麼好陪的，就出來了。」
謝寧目光動了動，其實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就低低哦了一聲。
兩人走著走著，就進到了旁邊的小花園裡，草坪上擺著一個紅木的長椅，蘇陵就攬著謝寧走過去坐下。
「外面還真有點冷啊。」蘇陵笑著呼出一口白氣，眼神亮亮地看著天際道。
謝甯有點摸不透蘇陵的意思，因為這幾天蘇陵其實都沒怎麼私下跟他聊過，今天突然出來找他，還挑的是這麼個時間，讓他覺得有點奇怪。
但謝寧這會還是只笑了笑，附和道：「是啊，有點冷，馬上就要過年了吧。」
蘇陵聽到謝寧說起過年，忽然就露出幾分感慨的神色，沉默了兩秒，他側過頭，眯眼看著謝寧笑了笑，道：「小寧過年是打算跟阿湛一起過嗎？」
謝寧頓時微微一怔。
蘇陵並不知道他跟原湛已經離婚，甚至又和好了的事，不過謝甯清楚，蘇陵很聰明，所以肯定也看出些什麼來了。
只不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糾結了一下，謝寧正準備回答，蘇陵又靜靜道：「你跟阿湛和好了吧。」
謝寧心頭微微一震，忍不住就看了蘇陵一眼。
而蘇陵看著謝寧的表情，沉默了兩秒，就垂下手，握著手露出一絲苦笑來。
「其實本來我不想找你問這件事，但還是忍不住，就問了。」
謝甯聽到蘇陵這句話，再看著蘇陵的表情，忽然就明白了什麼，然後謝寧就低聲道：「陵哥其實是喜歡阿湛的吧？」
蘇陵聞言，目光先是一冷，隨即又眯眼笑道：「你怎麼不猜我是喜歡你呢？就這麼沒自覺嗎？」
謝寧：？？？
謝甯方才沒看到蘇陵眼中那一點細微的神情變化，一時間還真的嚇到了，但他看著蘇陵笑意吟吟的模樣，這才回過神來，微微松了口氣。
接著，謝寧就有點無奈地道：「陵哥你別嚇我，我膽子小。」
而這時蘇陵卻默默一笑道：「沒嚇你，其實剛認識你那會，我還真想過追你。」
謝寧：……
「不會吧……」謝寧實在是有點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看蘇陵了。
而蘇陵這時微微吐出一口氣，狡黠的擠了擠眼道：「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一點這方面的自覺都沒有？難怪會被阿湛那個木頭拱了。」
謝寧難得地窘了一下。
蘇陵看著謝寧微紅的漂亮側臉，心中忽然微微一跳，然後他就低聲感慨道：「早知道我就先阿湛一步下手，把你追到就好了。」
謝寧又是一窘。
他都不知道蘇陵今天是喝多了還是如何，怎麼句句語出驚人，弄得他尷尬得要命。
而蘇陵靜靜看了謝寧一會，又淡淡笑道：「放心吧，你現在跟阿湛在一起，我肯定不會再下手，也就打打嘴炮而已。」
謝甯聞言，目光微動，實在是忍不住，就回頭看了蘇陵一眼，試探道：「陵哥你是不是喝多了？」
蘇陵頓時無奈一笑：「你看著我像是喝多了？」
謝寧無語，暗自腹誹：往往喝多了的人才會這麼說。
但他當然面上不會說出來。
而蘇陵這會發了一會呆，眼眶忽然紅了紅，然後就側頭在謝寧肩膀上輕輕靠了下去。
謝寧微微一驚，但覺察到蘇陵的情緒，他還是儘量放鬆了身體讓蘇陵靠著。
這會湊得近了，謝甯也就聞到蘇陵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酒氣，不太濃，但確實有。
「小寧。」蘇陵忽然低低叫了謝寧一聲。
謝寧：「啊？」
「小寧。」蘇陵又沒頭沒腦地叫了一聲，這一聲微微帶著一點煩躁和痛苦。
謝寧心中一顫，忍不住就慢慢伸手拍了拍蘇陵的肩膀。
「我好難受啊。」蘇陵將頭靜靜埋在謝寧肩膀後面，聲音有點微啞地道。
謝寧這會看不到蘇陵的表情，但也能感覺到蘇陵身上傳出來的那種壓抑而又痛苦的情緒。
雖然他有點知道蘇陵是為了什麼，可他在這方面也無能為力，只能默默撫著蘇陵的後背，低聲道：「陵哥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蘇陵聽到這，忽然靜了。
半晌，他卻低低笑了一聲，然後道：「謝謝小寧，你真好。」
謝甯一向都不是面皮薄的人，今天卻因為蘇陵的話，忍不住臉紅了兩次。
不過蘇陵說話的時候，嗓音溫柔低沉，是個人都遭不住啊。
而這會蘇陵已經默默鬆開謝寧，從他肩膀上離開了。
謝甯眼尖，在蘇陵伸手撩劉海的時候，他明顯看到蘇陵漂亮的桃花眼裡有晶瑩的東西閃爍，不過蘇陵稍稍一閉眼，就遮掩了過去。
謝寧：哎……
看到美人落淚，謝寧肯定是心疼的，但這會他不知道究竟蘇陵是為了什麼，而且唯一知道的一點，可能還跟他自己有關，所以就只能安靜如雞了。
而這會蘇陵整理了一下淩亂的劉海，也整理了一下情緒，隨後，他便微微吸了一口氣，微笑著回過頭道：「好多了，謝謝小寧陪我。」
謝甯看著蘇陵這樣，心裡也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然後他也默默笑了笑道：「是陵哥你自己心態好，我其實什麼都沒做。」
蘇陵聞言，不由得莞爾：「這時候還跟我打官腔啊。」
謝寧又是一窘，正準備道歉，蘇陵忽然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尖，淡笑道：「不過你打官腔也挺可愛的。」
謝寧：「哎？」
蘇陵這會看著謝寧微微睜大眼，發愣的可愛樣子，心頭一跳，一下子就生出一點玩笑的心思來，然後他就忽然湊過去，輕輕在謝寧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謝寧：！
這個吻沒有任何情|色意味，就是很輕鬆溫柔的一個吻，宛如一片清淡的雪花一般落在謝寧的臉頰上，稍縱即逝。
謝寧震驚了，反倒是蘇陵，做完之後宛如沒事人一般，還摟著謝寧的肩膀笑了笑，道：「哎，總算是占了一點你的便宜。」
謝寧這會堪堪回過神來，隨即他就皺著眉頭瞪了一眼蘇陵：「陵哥！」
蘇陵眨眨眼，一臉無辜：「幹嘛叫我？」
謝寧本來想義正言辭地讓蘇陵不要調戲他，但這會看著蘇陵還有些微紅的眼眶，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又說不出口了。
最終，謝寧默默歎了口氣，搖搖頭：「算了，你喝醉了，我不跟你一番見識。」
蘇陵立刻又抱住謝寧，親熱地貼在他後背上道：「我就知道小寧最好了。」
謝寧哭笑不得，但也確定蘇陵是在發酒瘋，倒也沒有動手去推他。
而這時，不遠處酒店的前庭，一黑一藍兩個修長的身影靜靜站在那，歐陽謙看著蘇陵跟謝寧親昵的樣子，眸光陰晴不定，幾次感覺都要衝出去，還是原湛伸手攔住了他。
「蘇陵知道分寸，小寧也知道，你現在沖上去，蘇陵大概之後都不可能接受你了。」
原湛如是淡淡道。
歐陽謙目光驟然一凜，接著他就冷笑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不是喜歡蘇陵嗎？」
歐陽謙：……
大概是原湛這話太簡單粗暴，直接就把歐陽謙噎了個半死。
最終，歐陽謙皺眉又看了一眼蘇陵跟謝寧兩人靠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似乎是實在看不下去，就回頭冷冷瞪了原湛一眼，甩手而去。
原湛：……
關他什麼事？
但說實話，原湛看著蘇陵靜靜摟著謝甯，謝寧又低聲安慰他的樣子，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儘管他已經自認為自己在感情上面十分理智了，但這會仍是暗暗吃醋。
其實剛剛攔住歐陽謙的那一秒，原湛心裡有兩種情緒搖擺。
一種是，要攔住他，不然今晚四個人恐怕都不得好過。
一種是，乾脆就讓他鬧一次吧，這樣蘇陵以後恐怕也不會打謝寧的主意了。
思來想去，原湛覺得後者太罪惡，還是克制住了。
但這會，他又有些後悔，剛才怎麼不乾脆就讓歐陽謙沖上去呢？反正……不是他要鬧的。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各種情緒糾結了片刻，原湛最終做了一個折中的決定。
於是原湛就默默走進了酒店裡，走到一個確定蘇陵和謝寧都看不到的位置，就掏出手機，給謝寧打了個電話。
這會謝甯正跟蘇陵靠在一起，聽蘇陵低聲靜靜地講著一些過去的事情，蘇陵的嗓音溫和低沉，就宛如老式留聲機的播音員在講故事，聽起來雖然瑣碎，但十分舒服。
偏生就在這時，謝寧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謝寧微微一驚，連忙對蘇陵低聲說了一句抱歉，蘇陵這會不動聲色地直起身，就默默笑道：「八成是阿湛打來的，他擔心你呢。」
謝甯倒是沒有蘇陵這個自覺，聞言還愣了愣，結果掏出手機來，還真的是原湛，謝寧就有點意外了。
但想到剛才的事，謝寧猶豫了一下就看了蘇陵一眼。
蘇陵一看謝寧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反而笑了笑道：「接吧，別讓阿湛著急。」
蘇陵都這麼說了，謝寧就默默把電話接了起來。
「我們這邊散場了。」電話那邊傳來原湛低沉磁性的嗓音，「你回房間了嗎？」
謝甯聞言，頓了兩秒，連忙道：「我在酒店門口散步，一會就回去。」
原湛聽了，又道：「要不要我去接你？」
謝寧連忙道：「我正在往回走，馬上就到酒店了，你先回去吧。」
原湛默默笑了笑，道：「好。」
謝寧微微松了一口氣，就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蘇陵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這會謝寧收了手機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呢，蘇陵就笑笑站起身來：「看來阿湛是看見我們了，走吧，回去吧，免得他又擔心我把他媳婦拐走了。」
謝寧頓時窘了窘，但他回過神來，忍不住就奇道：「阿湛看見我們了？不會吧。」
蘇陵這會正在低頭把大衣下擺的褶皺撫平，聽到謝甯的話就施施然直起身來，笑道：「以阿湛的個性，要是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鐵定會出來接，不會那麼輕鬆就等你回去的。」
謝寧驟然一驚：「那他……」
「放心吧。」蘇陵伸手攬了攬謝寧的肩膀，笑眯眯道，「阿湛是個很分得清界限的人，他最多就委屈一下自己，肯定不會讓你難受的。」
謝寧微微一愣，接著他就露出一點擔憂的神色。
而看著謝寧擔憂的表情，蘇陵忍不住就又想起，自己拍第一部 偶像劇，跟女主有吻戲的那天。
正好原湛來探班，白天一天都是很平靜，反倒是半夜，莫名其妙給蘇陵打了個電話。
蘇陵那時候還有點奇怪，但原湛什麼也不說，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心情不好，閒聊了兩句又很客氣地讓他早點休息。
蘇陵當時不懂，現在懂了，又晚了。
想著，蘇陵便細細打量了謝寧兩眼。
這會冷風把謝寧的小臉吹得有點紅撲撲的，但謝寧眉眼和神情從始至終都是清爽乾淨的，尤其是那一雙眸子，亮得就像天邊最閃耀的星子，澄澈如斯，不帶一點雜質。
這才是原湛真正喜歡的樣子吧。
蘇陵心中有點喟歎，但都到了這一步，後悔也沒有辦法，就只有默默笑著帶著謝寧回了酒店。
謝甯跟蘇陵分開之後，心裡那一點惴惴不安就漸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