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血管與皮膚,心臟與肋骨。

獸人之修羅 by 君琳

文案:

修羅嗜鬥,每有惡戰,總是打得天翻地覆,所以稱大戰場為修羅場。
修羅性子執拗、善妒、剛烈,能力非凡。
與他接觸,倘若不蒙他喜悅,就必然遭殃。
愛上一個人,他已經是你心中修羅。
無論你是否承認,他的力量足以左右你全部的快樂與不快樂。
因了那份愛,你的心已經是酷烈的修羅場。
——摘自網路

忠犬腹黑攻X冷靜精緻受~~~大概是這樣~~
想寫好久的獸人文,希望大家喜歡~~~~應該算是有點小白吧~~




☆、1.世界框架



  

  數萬億年前,整個世界只有一片完整的廣袤大陸,被大海所包圍,野獸橫行,演繹著最簡單的弱肉強食法則。

  越是強大的存在就代表了繁殖能力的艱難,處於野獸頂端層次的具備極高智慧的種族開始為後代繁衍而苦惱,然後它們將主意打到了無論數量還是實力都極為弱小,處於被狩獵地位的人類,因為人類的繁殖能力極為強悍,所以即使實力無法和野獸相比,仍然沒有滅絕。

  頂端存在笀命綿長的強大野獸和人類達成協議,野獸為其提供保護,人類則幫助其孕育後代。

  世上漸漸衍生出一個新的種族——獸人,有人、獸兩種形態,並且擁有了強悍的體質和獨屬於野獸的異能,人類處於被狩獵的地位漸漸發生改變,開始發展起來。可是凡事皆有兩面,得到了一些便代表著要失去一些,人類漸漸發現負責生育的女性不再被孕育出來,生下的不是獸人便是男人,人類的繁衍變得艱難,但是在他們還來不及找到解決辦法,大陸發生了板塊運動。

  世界好像要被毀滅一般,在強大的自然之力面前,無論野獸還是人類都失去了抵擋能力。大陸被一分為二,隔海相望,而在這場浩劫裡面,女人滅絕,不過卻改變了沒有獸化能力的男人的體質,讓他們肩負起生育的責任。

  從此世上只有獸人和非獸人。

  可惜非獸人的生育率、受孕率和出生率並不能和女性相比,所以變得越發的珍貴,被獸人當成珍貴資源保護起來。隨著文明的發展,階級產生,獸人依舊遵循著野獸世界強者為尊的法則,按照實力劃分等階,十個等級,一般獸人多處於六階七階,八階往上的等級多為最開始決定和人類交.配的神獸後代,血脈傳承的家族,強大的實力便代表了享有統治權,各自擁有領地。

  而一直被保護起來的非獸人漸漸的變得嬌弱,是所有家族勢力搶奪的目標,不過所有獸人都有共識,就是不能傷害,勉強非獸人,否則會受到大陸上所有勢力的共同截殺。

  珍貴的資源也是有等級之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有一部分的非獸人擁有了操控自然元素的能力,能夠治療、輔助戰鬥和戰鬥,被稱為‘受自然眷顧的魔法師’。並且魔法師的生育能力和笀命都普遍高於一般的非獸人,出生率又極低,所以是當之無愧的極度珍稀資源,從來都只有無比強大的獸人能夠成為魔法師的伴侶。

  魔法師的等階也同獸人一樣分為了十個等級,不過魔法師的修煉比獸人艱難許多,多處於三階四階,在大陸歷史上五階到七階的魔法師只有百份之十的出現率,八階是千分之一,九階是萬分之一,聖階則還沒有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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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陸的中心有一片山脈,名為迷霧山脈,長年濃霧籠罩,山脈深處是南大陸上所有勢力都心知肚明的禁地。

  卡爾斯神色平淡的漫步在迷霧山脈的最深處,不時會遇到極其強大的野獸,可是無一例外的在看到他的時候,獸瞳裡都會出現一抹懼意,迅速的逃竄,若被其他獸人看見不知道會驚訝成什麼樣子。

  突然,他腳步一頓,俊秀的眉微微皺起,打破了臉上的平靜,下一刻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八階的九頭斑斕蛇正張大著其中一張嘴,迅速的向面前的獵物咬去,可是下一刻,它的身體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最終不留一點痕跡。

  卡爾斯出現在了九頭斑斕蛇獵物的面前,好久不曾出現情緒的臉上佈滿了驚訝和困惑,彎腰且動作輕柔的抱起了差點被吃掉的——嬰兒。

  「怎麼會有非獸人在這裡?」感受著懷中柔軟的小小身體,卡爾斯難以置信的低喃道。

  獸人在一歲前都是維持著野獸的形態。

  雖然在出現之前他的感知就已經告訴他有一個非獸人在這裡,即使知道以自己的實力感知絕對不會出錯,但是當真正看到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非獸人是什麼?大陸公認的最珍貴資源,一出生就被嬌寵呵護,可是在危險重重的迷霧山脈深處居然出現了一個非獸人?遺棄?先不說非獸人不可能被遺棄,即使是,誰又有這樣強大的實力進入迷霧山脈深處遺棄一個非獸人?卡爾斯覺得自己活了這麼長時間,今天發生的一切真是離奇到不能再離奇了。

  「小傢伙,你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難道是自然之神的賜予嗎?居然和我一樣是黑髮呢。」卡爾斯看著閉著眼睡得香甜的可愛嬰兒,修長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著嬰兒柔細的黑髮,眼底是一片迷離的溫柔。

  而就在這時,似乎被吵醒的嬰兒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仿佛能將人吸進去的深邃黑色,看得卡爾斯失去了所有的反應能力,直到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忘記了呼吸。

  「黑髮黑眸的非獸人,還真的讓我遇到了呢……」微顫的嗓音有著難言的心酸,直到冰涼的淚水滴到嬰兒細滑的臉頰上,他才回過神來,慌忙用指尖輕輕拭去,細細撫著嬰兒的眉眼,揚起了一抹已經被他遺忘多年的愉悅笑容。

  「寶貝,從今天開始你就叫伊凡吧,你是上天賜予我的寶貝!!」卡爾斯用臉輕輕蹭著乖巧安靜的嬰兒,語氣眼神無不溫柔愛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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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育一個小生命,而且還是一個極為珍貴的非獸人,擁有強大實力的卡爾斯其實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但是他堅信世上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學習的,沒有什麼是他卡爾斯做不來的。

  首先要做的就是為他的小寶貝建造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所以在伊凡純淨的黑眸中,卡爾斯快速的運用著魔法在迷霧森林的深處建造了一間設備齊全的房子。不斷翻滾沸騰的魔法元素很正常的驚擾了擁有各自領地的五隻聖階神獸。

  「卡爾斯,你是準備在迷霧森林定居下來嗎?」一個巨大的黑影首先出現,身長二十多米高達五六米的銀色巨狼,一雙碧綠的獸瞳看著忙著蓋房子的卡爾斯,口吐人言,語氣疑惑。

  「哎呀呀,怎麼有個非獸人在這裡?好可愛啊。」卡爾斯還來不及回答,一把略顯陰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銀色巨狼循聲看去,就看見不遠處的巨大木萸樹上盤踞著一條粗壯的巨蟒,那纏纏繞繞的身軀不知道有多長,而且背生十二對羽翼,正瞪著一雙血紅蛇瞳看著木萸樹樹枝上被細緻放好的粉嫩嬰兒,如白玉般滑膩的肌膚讓巨蟒忍不住伸出長長的信舌想舔一舔。

  只是還沒有舔到,它的眼前就一花,頭頂一疼,被卡爾斯重重的敲了一記。

  「羽蛇,你要是敢傷了我的小寶貝我就滅了你。」卡爾斯抱著伊凡,惡狠狠的怒瞪著巨蟒道。

  羽蛇無比無辜的看著他,委屈的道:「我不吃人好久了,而且還是那麼可愛的非獸人,卡爾斯你不能冤枉我。我只是想親親他而已嘛。」

  「親什麼親,我家寶貝能讓你隨便親的?」它的話讓卡爾斯更怒,立刻吼道。

  「卡爾斯,這孩子怎麼來的?你生的?」一道懶洋洋卻帶著無限嫵媚的聲音插了進來,一個巨大的狐頭湊到了卡爾斯的身邊,想嗅嗅他懷裡包得嚴嚴實實的非獸人,被卡爾斯一掌拍開。

  「去去去,雪狐你滾遠點,別嚇到我家寶貝。」

  「你家寶貝沒見有嚇到啊,被羽蛇剛剛那樣盯著都沒有哭鬧,不會是嚇傻了吧?難道是啞巴?瞎子?」另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黑色的巨龍睥睨的看著卡爾斯,危言聳聽道。

  「黑龍!!你想打架是不是?」卡爾斯語氣森然,眯起眼危險的道。

  「卡爾斯,好久不見了。」溫和柔軟的聲音平復了卡爾斯高漲的怒氣,看向慢慢走來的獨角獸,他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

  能口吐人言是聖階神獸的特徵,迷霧山脈深處居住著的五隻聖階神獸正是當初最早決定和人類交.配而繁衍後代的最強大野獸中的一員,現在南大陸頂尖的五大家族勢力正是它們的後代,只有五大家族每一代的族長才知道自家的始祖仍然活著,所以迷霧山脈才會成為不屬於任何勢力的獨特存在。

  五隻神獸將身型縮小,以平常野獸的模樣慢慢聚攏在卡爾斯的四周,顏色各異的獸瞳全都直直盯著卡爾斯懷裡,被他視若珍寶的非獸人。

  「卡爾斯,不要那麼小氣啦,讓我們看看吧。」銀狼無比好奇的說道。

  「不會真是你生的吧?」黑龍也忍不住說道。

  「黑龍!」獨角獸責備的看了它一眼,這裡哪一個不知道卡爾斯的過去?他怎麼可能會有自己的孩子呢?

  卡爾斯臉色黑黑的,若果不是顧忌懷中寶貝弱小的身體承受不了魔法元素的暴動,他早就釋放禁咒將面前這幾隻傢伙轟走了,哪容得它們在面前唧唧歪歪的。

  「卡爾斯,我們沒有惡意的。不如讓我看看吧,你知道的,我有養過孩子的經驗。」身為五大神獸中唯一的雌性,在久遠的歲月之前,獨角獸的確親自誕下並哺乳了很多孩子,而且它是最純淨的光明體質,天賦能力全都是輔助,治療和守護一類的技能,是大陸上公認的最善良無害而溫柔的種族。

  卡爾斯遲疑了一會,低頭看了看睜著一雙美麗黑眸的伊凡,慢慢將他抱到五隻面前。

  「黑髮黑眸的非獸人,看起來還真像是卡爾斯和卡爾加的孩子……啊,抱歉。」雪狐也呆呆的看著嬰兒,口中無意識的呢喃,然後被一旁的銀狼狠狠踩了一腳,才後知後覺的覷向看不出喜怒的卡爾斯,訕訕道歉。

  卡爾斯撫摸著嬰兒的眼角,抿唇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獨角獸看了看卡爾斯,然後再低頭凝視小小的嬰兒,驟然它頭頂金光閃閃的尖角散發出非常柔和溫暖的白光,籠罩住嬰兒的全身,好一會兒才散去。

  「卡爾斯,這個孩子很健康,體質還是極為罕有的元素體質,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從哪裡找到的孩子?」獨角獸語氣裡滿是濃濃的好奇,而它的話也讓在場的各位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元素體質?」卡爾斯驚呼,然後立刻伸手覆上嬰兒的前額,再放開時臉上已經浮現難以抑制的狂喜。

  所謂元素體質亦稱為自然饋贈體質,擁有這種體質的非獸人是天生的魔法師,對所有自然元素都有著非凡的親和力,修煉進階都是很容易的事情,擁有此體質的非獸人,無一例外都是八階以上的存在,只是元素體質實在太過罕見,距離上一次出現元素體質的非獸人已經過去了八百年。

  「哈哈哈哈,一個擁有元素體質,黑髮黑眸,不屬於任何家族勢力的非獸人。這絕對是上天的賜予啊!!」卡爾斯近乎失控的放聲大笑。

  五隻神獸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出言打擾或者揶揄嘲笑,眼底都有著一絲安慰。

  「好久不曾看到卡爾斯這樣開心了。」銀狼無限感慨的道。

  「是啊,自從卡爾加……卡爾斯將所有的感情都封印了起來,我還以為不可能再看到他如此恣意的笑容了。」黑龍也歎了口氣道。

  「不過卡爾斯剛剛好像說那個非獸人不屬於任何家族勢力啊!太不可思議了,那個嬰兒到底是怎麼出現的?」羽蛇抓到重點,連忙問道。

  其他神獸都是一頭霧水,滿心不解。

  所以當卡爾斯平靜下來後,對上的就是五雙泛著綠光的眼睛,他立刻摟緊了伊凡,防備的問道:「幹嘛?別想打我寶貝的主意,要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們重溫一下我的魔法。」

  「卡爾斯,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很好奇這個孩子你到底是怎麼得來的。」獨角獸溫柔的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著善意。

  「撿到的。」卡爾斯淡淡的道。

  「什麼?騙人!」好大一聲合奏,讓卡爾斯懷裡的嬰兒皺了皺臉。

  「閉嘴!嚇著我的寶貝了!!」卡爾斯連忙吼回去。

  「你以為非獸人那麼好撿啊?還是擁有著元素體質的非獸人,你還真以為我們久不出迷霧山脈就那麼好騙啊!!」黑龍立刻回嘴道。

  「騙你們有什麼好處?愛信不信的。」卡爾斯撇撇嘴,雖然他自己到現在都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但是事實的確如此。

  「雪狐,你去哪裡?」獨角獸看著雪狐突然掉頭就走,連忙問道。

  「回家問問我那些後代,看有沒有出生不久的非獸人丟失,這麼一個寶貝不可能是撿的!誰知道是不是卡爾斯用搶的!」

  雪狐的話讓眾人驚醒了,懷疑的覷了覷卡爾斯,也開始動身,準備回去讓自家後代去調查調查。

  無怪乎它們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因為非獸人的珍稀,每當有非獸人出生都會被記錄在冊,而元素體質在歷史裡出現的時候,無一例外都是誕生自強大的家族,因為越是強大的存在才越容易生下.體質異常的非獸人。

  卡爾斯冷冷的看著五隻神獸的動作,緩緩開口,「我是在距離這裡一百里的地方撿到這個孩子的,如果不是我出現這個孩子早被一條九頭斑斕蛇吃了。你們儘管去問,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敢做出遺棄非獸人以致讓非獸人陷入危險之地的行為,而且還是剛出生不久的非獸人!!根據南大陸法例,這樣的行為可是要被各大勢力聯合起來滅族的!!你們最好祈求這個孩子不屬於你們的家族,否則……我不介意為我的寶貝討回公道!」

  卡爾斯語氣中的森冷殺意讓五隻神獸動作停了停,但是還是離開了這裡,卡爾斯的話反而讓它們更加確定必須要搞清這個孩子的身份,因為遺棄非獸人是不可饒恕的罪行,代表的是墮落的開始。

  直到它們完全離開,卡爾斯才換上溫柔的表情,低頭看向懷中的孩子,依舊清澈透亮的黑眸,安靜的不哭不鬧,這般乖巧直讓人只想把他疼到心裡去。

  「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寶貝,誰都不能搶走,誰都不能傷害。」卡爾斯低頭親親伊凡的眉心,立誓般道。

  





☆、2.小小伊凡



  

  幾天之後,五大神獸又再次聚集在一起,盤踞在卡爾斯建好的房子前的院子裡,趁著卡爾斯去為伊凡爾準備食物,逗弄著孩子。

  幾天之前,它們給後代發去資訊,要他們去查一查大陸是否有丟失非獸人的事情發生,最頂尖的勢力一旦高速運轉起來,其速度是相當驚人的,不消幾天,整個南大陸都被五大家族調查了一遍,結果就是沒有非獸人丟失,不論成年了還是沒有成年,已婚還是未婚。

  五隻神獸終於是相信這個擁有元素體質的非獸人真的是卡爾斯撿到的,對此黑龍很是嫉妒的說了一句「狗屎運」,惹來卡爾斯得意張狂的笑。

  「好滑啊好滑啊,好可愛啊好可愛啊。」縮小成小指粗細的羽蛇,長長的身體纏在伊凡溫暖香軟的身體上蹭來蹭去,紅色的信舌在無比滑嫩的腮上舔來舔去,一副無比蕩漾的模樣。

  「羽、蛇!!」含著殺意的清冷男音響起,羽蛇還來不及逃竄就被卡爾斯掐住七寸位置,用力的甩到了一旁的梧桐樹上,只見漫天星斗,頭暈目眩。

  「不要那麼小氣嘛!」羽蛇拍著背上的小翅膀,搖搖晃晃的飛回來,哀怨的看著卡爾斯把孩子抱在懷裡,不讓自己越雷池一步。

  「你這條色蛇,誰准你這樣對我家寶貝的?」卡爾斯惡狠狠的道。真是的,這條死蛇可是雄性,雖說寶貝還小,但是也不能讓人毫無顧忌的吃豆腐!

  「小伊凡那麼可愛乖巧,我疼疼他不可以啊?我也可以幫你照顧孩子的嘛!」羽蛇見無機可乘,只好蔫蔫的在地上卷成一坨,嘀咕道。

  「這話要是艾瑪說的我就放心,你?算了吧。」卡爾斯輕蔑的道。

  艾瑪,也就是獨角獸有些無奈的看著兩人無營養的對話,眼神落到卡爾斯的懷裡,剛好伊凡扭了扭頭,清亮的黑瞳與溫柔的銀眸對上,然後黑眸微微彎了起來,璀璨如繁星讓人移不開目光,艾瑪心裡讚歎,這雙眼睛實在是漂亮得緊,不知道長大該是怎樣的吸引迷人。

  小小的伊凡看著卡爾斯和羽蛇不停的鬥嘴,似乎有些無趣地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立刻萌煞了還在喋喋不休的一人一蛇,只是卡爾斯速度極快的在羽蛇飛撲過來前抱著懷中的寶貝往後一躍,手腕靈活的一轉,將刹不住自己的羽蛇推到了另一邊的大樹上。

  「卡爾斯,你給我到外面去,咱們單挑!」羽蛇感覺到頭部的脹痛,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可是估計到自己原身的巨大絕對會破壞到房子,所以只好飛到空中對著卡爾斯大叫道。

  誰知道卡爾斯鳥都不鳥它,抱著懷裡的寶貝轉身就走進屋,「伊凡寶貝該餓了,我才沒有空搭理你這條色蛇。」

  徒留羽蛇氣炸了卻沒有辦法宣洩,只好怒氣衝衝的飛走了,而當晚,卡爾斯和其他四聖獸都聽到東南方向,羽蛇的領地內響起了無數飛禽走獸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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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醒來,舉起自己小小的手端詳著,有些鬱悶地揮了揮,看在進門的卡爾斯眼裡卻很是可愛,連忙上前抱起了他。

  「伊凡寶貝,對自己的小手很有興趣嗎?」卡爾斯抓著他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的親吻了一下,眼中的慈愛表露無遺。

  伊凡眨了眨眼睛,卡爾斯在心裡驚歎,他的寶貝可是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呢,每次看著都有種他在回應他的感覺,仿佛千言萬語包含在其中,把人的靈魂都要吸進去了。

  卡爾斯抱著伊凡出了房間,湛藍的天空漂著朵朵白雲,陽光溫暖得讓人只想閉眼仔細感受。

  卡爾斯先將伊凡放在了樹蔭下的搖籃上,然後走到一旁的果樹上,在樹幹上輕輕一敲,樹上的紅果就掉下了三個,被他手一伸就接住了。

  回到伊凡身邊,先輕輕捏開一個紅果的蒂,然後抱起伊凡,熟練地湊到他的嘴邊,一點一點的喂著。

  別看他現在這個熟練樣子,第一次喂的時候可是把伊凡嗆到不行,也把他自己嚇得不行,連夜把艾瑪找了過來,交流了一夜的餵養孩子心得與方法技巧,經過無數次的實踐才有了今天的成果。

  伊凡吃的紅果名叫乳果,由於男人是無法產奶的,雖然能用其他的動物母乳代替,但是終歸是不方便而且有一定的危險性,畢竟哺乳期的動物都是很兇惡的,而後來人們發現這種乳果,不但易於生長,不受土壤和氣候的限制,而且對初生的非獸人和獸人都有極大的好處,便漸漸取代了動物母乳,從此,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這種乳果。

  而鑒於這種乳果樹的好養活,卡爾斯直接移植了一棵成熟的過來,以方便他養孩子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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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伊凡的胃口和一般的非獸人差不多,都是三個乳果就飽的食量,打了個飽嗝,他的眼皮又打起架來了。

  卡爾斯愛憐的看著他,這個孩子實在是非常乖巧,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解決生理問題,然後又吃,準時規律得不行,從不哭鬧,讓人只想疼到心坎裡去。

  「睡吧,睡吧,乖寶寶,快點長大,健健康康地長大。」卡爾斯輕輕拍撫著伊凡,溫柔的低語誘哄是最好的安眠曲,懷裡的孩子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夢中的伊凡夢到了很多不同的場景,那是他曾經的人生,或者該叫做上一世。

  富足安穩的家庭,世代行醫的家族裡都是和善可親的家人,他被家人寵著愛著,加上出色的頭腦,二十歲之前的人生簡直美好幸福如天堂,然而一場鋪天蓋地的陰謀撲面而至,他才發現幸福是如此的易碎。

  二十歲的他被迫逃亡,家人一夜之間死傷殆盡,朋友叛離,躲過一場又一場的追殺,由雲端跌下地獄的感覺簡直能把人逼瘋!但是他不能瘋,因為他的身上還背負著滅門的仇恨,那樣疼愛他的家人,他怎麼能怎麼可以讓他們枉死!

  他輾轉逃出邊界,在血腥的戰場上成為了一名雇傭兵,他做過毒販,也成為過恐怖分子,他一次次地在生死邊緣上游走,一步一步地追查著仇人的身份,建立起讓各國聞風喪膽的雇傭兵組織,只要出得起錢,任何事情都可以為你完成,無視道德和法律。

  終於手刃仇人後,他卻茫然了,二十年的時間,他由一個聰明乾淨有些小驕傲的富家少年變成了雙手沾滿血腥的雇傭兵,他已經背棄了家訓裡懸壺濟世的那一條,他似乎連去見他們的資格也沒有了。

  四十歲的他強迫自己放下已經習慣了的血腥生活,重新撿起了被丟棄的醫術,童年時候,爺爺曾說過,當你救一人後,你曾經背負的殺孽就會開始減輕,天理迴圈,報應不爽。

  他開始為他曾經所造的殺孽贖罪,成了一名無國界醫生,挽救著一個又一個瀕危的生命,人世間的際遇往往就是如此的奇特。

  五十五歲的他甚至還得了諾貝爾.和.平.獎,然而就在飛去領獎的航班上,居然遇到了劫機,他為了救一個被挾持的小男孩被槍殺了,他果然是老了,雖然把那些劫機者解決了,但是畢竟賠上了自己的命啊。

  只是沒想到他再次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卻是一張血盤大口,而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居然變成了小嬰兒,本來以為要葬身蛇腹,都已經閉眼接受了,卻沒想到會被那個溫柔的男人救了。

  嘴裡說的是他從沒有聽過的語言,但是那樣溫柔慈愛的眼神,和他記憶中的家人重疊在了一起。

  後來他看見了會說話的五頭動物,甚至連傳說中的龍都見到了,他才意識到這應該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但是,沒有關係,既來之則安之,況且他很喜歡那個男人抱著他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在母親的懷裡,那是他二十歲之後就沒有再嘗到過的安心感,他想,他能夠把這個男人當成家人,開始一段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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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迷霧山脈深處一處叢林之中,一棵參天大樹上纏繞著一條巨蟒,背生十二羽翼,一雙紅色的蛇瞳泛著陰冷的光芒,長長的蛇尾不斷地揮打著,若果仔細觀看就能發現,蛇尾處有一個小點正在不斷彈跳,再凝神一看居然是一個五歲多的孩子。

  「好,時間到。」巨蟒突然開口,能口吐人言自然是羽蛇了,話音剛落,它蛇尾的速度驟然加快,一個捲繞就把那個小小的人兒卷住,舉到眼前。

  那個孩子有著亮麗的黑髮和璀璨的黑眸,五官精緻可以預見將來的風華絕代,面對著巨大的舌頭也不害怕,反而揚起了一抹甜甜的笑,用孩子特有的軟糯聲音說道:「謝謝羽!」

  「哎呀,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啊!!小伊伊為什麼能夠這麼可愛啊!!」羽蛇立刻就蕩漾了,立刻伸出猩紅的蛇舌舔著伊凡細滑的臉頰,直把人舔得一臉唾沫。

  「你這條死色蛇!」驟然出現的含著冷怒的男音讓羽蛇心肝一顫,下一刻頭頂就一痛,而它的尾巴也已經空空如也。

  卡爾斯一邊憤憤地瞪著羽蛇,一邊掏出絲絹溫柔地為懷裡的伊凡擦著臉,嘴裡責備道:「不是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不能讓這條色蛇吃你豆腐!」

  「阿爸。」伊凡把早就被耳面命提多次的話完全當成耳邊風,只是對著卡爾斯乖巧地叫道,然後接過他手中的絲絹自己擦拭起來。

  卡爾斯一頓,然後出現和羽蛇一樣的症狀,用力摟住伊凡,捧著他的小臉親了起來,嘴裡還嚷著:「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我的寶貝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愛的!」

  可憐伊凡的臉剛擦乾淨,現在又一臉唾沫了。

  雖然有些黑線,但是他並沒有掙扎,對於家人,他一向是無條件的容忍和包容,更何況是這種表達寵愛的動作和親吻,況且從小到大他早就習慣了。

  而一旁的羽蛇則是無比的哀怨,太過分了,根本就是嚴於待人寬以待己,嗚嗚嗚,誰叫孩子是人家的,為什麼當初不是他撿到小可愛啊!!!

  「餓了吧?阿爸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我們快回去吧。」卡爾斯完全把羽蛇忽略個徹底,抱著伊凡轉身就離開。

  太過分了!!過河拆橋也不是這樣吧!!!羽蛇對著卡爾斯的背影惡狠狠的長大了嘴,不過在接觸到伊凡揮著小手和它道別的樣子時,又被萌得無比蕩漾,立刻就縮小到嬰兒小臂粗的大小,拍打著羽翼緊跟在兩人身後,無視卡爾斯殺人的目光,自顧自和伊凡說話。

  在逐漸成長的歲月裡,伊凡也把這個世界搞清楚,雖然有些囧自己是有生育能力的非獸人,但是知道自己能夠學習魔法擁有自保的能力,並非需要依靠獸人保護和生活的非獸人又松了口氣。

  所以自三歲起,伊凡就開始了系統的學習,雖然自家爸爸並沒有明確告訴自己他是幾階魔法師,但是在教導過程中他的博學和知識面的浩瀚讓他也明白他絕對不弱,應該說是非常強大。

  而除了魔法學習外,他還為自己制定了鍛煉身體的計畫,他一直都相信身體是一切的基礎,況且前世的身手和醫術他並不想全部丟掉,又需要有個合理獲得的過程,所以他就頂著一張小孩子臉蛋使勁賣萌,把那五隻聖獸拖下水當老師和陪練,羽蛇訓練速度,銀狼教導狩獵技巧,黑龍主格鬥,雪狐鍛煉精神力,獨角獸艾瑪則是傳授草藥知識和基礎的治療方法,簡直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了。

  不過在他提出的時候,連同卡爾斯在內的一人五獸卻都是持不贊同意見。

  他們的意思是非獸人本來就是會受到獸人的保護,大陸公約也規定不能強迫和傷害非獸人,而擁有魔法天賦的非獸人更是重點的保護對象,他實在是無需要如此辛苦地鍛煉自己。

  伊凡自然是不贊同他們的意見,先不說他因為前世的記憶不可能容忍自己一味受人保護,再者很久以前他就明白到實力的重要,誰都沒有辦法預測將來,與其在災難陰謀來臨的時候束手無術以至於過後懊悔傷心,倒不如未雨綢繆,而在這強者為尊的獸人世界裡,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礎,他既然有這樣好的先天條件,自然不能浪費。

  雖然有些丟臉,但是憑著小孩子耍賴賣萌的功夫,軟磨硬泡之下終於讓一人五獸點頭同意,當然他們開始也只是覺得孩子貪玩,等嘗到辛苦之後就自然會放棄了,畢竟非獸人可不同于皮厚的獸人呢!

  然而事與願違,一人五獸幾乎是跌破眼鏡地看著伊凡堅持了下來,無論多麼辛苦卻從來不曾哭鬧,反而是卡爾斯每每看見他身上的淤青時紅了眼眶,哽咽著說不讓他繼續胡鬧,這時伊凡只能反過來安慰他,倒是讓羽蛇沒少用這事取笑卡爾斯。

  不過伊凡的堅持也是讓五獸讚賞不已,如此心智,此子必定不凡!

  





☆、3.孩子教育



  

  回到家裡,卡爾斯將伊凡放到桌子旁的小椅子上,就轉身入了廚房端菜。

  伊凡搖著自己的小短腿,心裡暗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羽蛇看到伊凡托著腮有些意興闌珊的小可愛模樣,立刻兩眼冒心地扇著小翅膀飛到他的面前,只是剛一靠近,一隻叉子就破空而至,把羽蛇釘在了木桌上。

  這幾乎是每天必然上演的一幕,但是伊凡還是覺得好笑。

  這個世界的吃食和西餐很像,用的又是刀叉,而盤子材質是瓷,花紋華麗很有歐洲中世紀的風格,當然也可能是卡爾斯的個人偏好,畢竟他還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科技水準是怎樣的,但是還是能夠從小地方看出應該不是原始社會,起碼卡爾斯幫他做的衣服都是絲質,起碼廚房的廚具是鐵的,起碼這個房子的佈局和現代家居很像,都分成了臥室、廚房、浴室、大廳還有書房。

  「阿爸,我可以自己吃。」伊凡看著卡爾斯遞到嘴邊的勺子,很堅定地道。

  卡爾斯臉上立刻出現了明顯的失望,這個孩子自從戒了乳果之後就不再讓他喂,雖然覺得自家孩子那麼小就能自己握勺子吃飯很自豪,但是被剝奪了為人阿爸餵食的權利,想想都讓人沮喪不已。

  吃過飯後,伊凡捧著書坐在樹下的秋千上看,這個世界的文字很奇怪,像是蝌蚪一樣,發音也很特別,他學起來也覺得很吃力,三歲時卡爾斯為他啟蒙,到現在讀寫還是沒有完全掌握,所以他每天都會抽兩個小時出來看書,遇到不懂的就問,他可不想自己變成文盲啊!

  卡爾斯看著不遠處安靜乖巧的孩子,只覺得自家寶貝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沒有人能比得上。

  「卡爾斯。」溫柔的叫喚,除了獨角獸艾瑪,不作他人想。

  「有事嗎?」立刻收好自己的蕩漾表情,卡爾斯轉身溫雅一笑問道。

  「我泡了些紅桑果茶,過來嘗嘗吧。」

  卡爾斯頓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只是來到院子另一側的涼亭裡卻發現裡面神獸們全都在,他忍不住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坐下,就等著看這五隻獸有什麼要說的。

  其實自從有了伊凡,這五隻三不五時就會聚集在他家的院子裡,但是同時都在卻屈指可數,總覺得今天有些不同尋常。

  「卡爾斯,不知不覺都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還記得當初伊凡小小的在你的懷裡,現在都已經這麼大了。」艾瑪醞釀了一下,以想當年的懷念語氣作為切入點。

  「大家都那麼熟了,別拐彎抹角了,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卡爾斯優雅地喝了一口茶,抬眼看著面前的五獸,直截了當地道。

  五獸同時感覺到被噎住,所以說太熟悉了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那我們就直說了。」羽蛇一貫在對著卡爾斯的時候喜歡直來直往,便率先開了口,「卡爾斯,你有沒有覺得你對伊凡的教育出了問題?」

  「你什麼意思?」卡爾斯眸光一寒,冷聲道。

  「卡爾斯你別誤會,你先聽我們說。」艾瑪連忙打圓場,「我們沒有惡意。」

  卡爾斯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但是眼神卻沒有了那股寒意,只是抿唇等著它們的下文。

  「你有沒有覺得伊凡……太過乖巧?」艾瑪斟酌了一下用詞,柔聲道。

  卡爾斯皺眉,「這有什麼?難道像獸人一樣調皮搗蛋上串下跳讓人不得安寧才叫正常?」

  「不是這個意思。」銀狼接過了話頭,「卡爾斯我問你,你五歲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卡爾斯頓住,隱約似乎意識到什麼。

  「非獸人從出生開始就受到萬千寵愛,養出驕縱任性是常有的事情,即便教育得當,或者天生性格溫柔安靜,但是在童年時期,如小伊凡那樣安靜乖巧的,我從來沒有見過。」

  「你有沒有覺得他懂事得不像一個孩子?」雪狐看向了在樹下安靜看書的伊凡,「這個時期的孩子,無論獸人還是非獸人都是對世界好奇的時候,他們活潑開朗有用不完的精力,玩耍才是他們最喜歡的事情而非學習。」

  「卡爾斯,你五歲的時候能夠一天對著書本不吵不鬧、沉浸其中嗎?」黑龍很是尖銳地問道。

  「卡爾斯,山裡的生活對於我們這些老傢伙來說是好的,但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只能是枯燥了,但是伊凡從來沒有發過小孩子脾氣,從來沒有哭鬧,他似乎不懂得什麼是玩耍,長久下去,我真怕他心理會扭曲。」羽蛇歎了口氣,語含擔憂。

  卡爾斯低下了頭沉思,他的腦海裡出現了過去五年來和伊凡的點點滴滴,那個孩子一直聰敏乖巧,只要教過一遍的東西就能立即學會,甚至能舉一反三,有時候說出的話還會讓他錯覺那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的成年人。

  可是,他似乎從來不曾見過他開懷大笑,那個孩子笑的時候總是微笑,那種屬於孩童的童稚笑聲他從來沒有從他口中聽到過!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茫然了,以他和五獸對伊凡的寵愛勁,那性格應該是向刁蠻任性驕縱蠻橫發展才對的(囧,這才是不對的吧),可如今這麼安靜的性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卡爾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艾瑪道。

  「是什麼?」

  「環境對人性格的形成有著重大影響,自伊凡懂事開始他所接觸的只有我們和你,他沒有和同齡人接觸過,所以他下意識的就會模仿我們的言行,他不知道怎麼玩是因為他不知道玩是什麼,我們會疼他寵他,但是我們無法教他如何撒嬌,我們也不知道孩子該玩什麼,卡爾斯,如果你真的愛這個孩子就不應該讓他的童年出現這樣的缺失。」

  卡爾斯有些頭疼地揉揉額際,「你們的意思是讓我搬回山下,再次融入群居生活嗎?你們知道這不可能的。」

  「其實還是有辦法的。」羽蛇甩了甩尾巴,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卡爾斯眯了眯眼,「哦?是什麼?」

  「我的後代裡出現了擁有‘返祖’血脈的獸人,年齡和伊凡相差不大,可以送到山上來和他做伴,也可以讓伊凡明白非獸人就是應該理所當然地享受獸人的保護。」酷酷的黑龍飛快地道,引得一旁的四獸立刻對它怒目而視。

  混蛋,居然捷足先登!

  「我家也有!」x4。

  「卡爾斯,我家這代出了一對雙胞胎,一個獸人一個非獸人,都是‘返祖’血脈,送來和伊凡作伴就最合適了!」艾瑪眼神閃亮地看著卡爾斯,令其他四獸氣憤不已,但是還真沒辦法和人家比,‘返祖’的非獸人?它們幾家還真沒有。

  而所謂‘返祖’,就是體內屬於聖獸的血脈濃度和初代獸人一致,都擁有極高的天賦能力,只要成長起來就一定會成為無比強大的存在。

  卡爾斯嘴角抽搐地看著面前的五隻,沒忍住吼道:「這才是你們的目的!想拐走我可愛的伊凡!想送獸人上山來和伊凡作伴然後玩從小一起長大培養感情順利結為伴侶的那一套?沒門!一個月之內都不要讓我見到你們!要不然見一次揍一次!」然後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哐啷一聲,茶杯應聲而碎,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五獸有些垂頭喪氣,雪狐埋怨地看向黑龍,「都是你,這麼快就開口,我們不是說好了循序漸進的嗎?」

  「我不說的話你們也會說,幹嘛要讓你們搶了先機?」黑龍毫無愧疚地道。

  其實五隻聖獸的想法很簡單,對於伊凡這個隔了八百年才出現的元素體質的非獸人,誰都想讓他和自己的後代結合,畢竟越是強大的結合就越容易誕下強大的存在,也就能將家族推向更加輝煌的地步。

  它們雖然有私心,但是也是因為各自家族都是南大陸最頂尖的存在,又剛好有了‘返祖’血脈的獸人,伊凡將來的強大可以預見,那麼除了最好最出色的獸人誰又配得上他?從它們的家族挑選未來的伴侶是最正常合理的事情,也是對伊凡好的。自然裡面也有較勁的意味,誰叫它們五大家族雖然和平,但是獸人天性中的好鬥還是希望爭個第一的,無論是從後代能力還是伴侶方面都能比較一番。

  不過現在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希望是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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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卡爾斯是怒氣衝衝地走了,但是五獸的話他卻也聽了進去。

  無疑,伊凡表現出來的心智慧力皆不凡,絕對夠得上天才二字,但是他又比任何人都明白當天才並不好,天才因為過早成長的心智和能力,讓他們與同齡人格格不入。現在在山裡伊凡因為沒有和同齡人接觸過所以並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將來呢?他總是需要入世的。

  卡爾斯歎了口氣,只有學習而沒有玩耍的童年……太痛苦了。

  躊躇了一下,卡爾斯走到了伊凡的面前。

  正在看書的小人兒發現一片陰影襲來,抬頭就看見卡爾斯,連忙微笑著軟軟地叫了一聲「阿爸」,叫得卡爾斯心都軟了。

  即使將來伊凡會有伴侶,但是現在誰要是敢來拐走他家孩子,他絕對會讓他嘗嘗禁咒的滋味!(兒控什麼的最有愛了~~)

  卡爾斯抱起伊凡坐到秋千上,摟著懷裡軟軟的孩子,很多年都沒有過的幸福感襲來,心裡一片溫暖。

  「伊凡很喜歡看書嗎?」卡爾斯低頭看著伊凡手裡的遊記,覺得幸好這個孩子挑的是兒童讀物而不是那些高深的大部頭,要不然他真的是要擔憂不已了。

  只是卡爾斯不知道的是,伊凡挑兒童讀物只是無奈之舉,因為那些大部頭他是一長串的字都不認識啊!所以呢還是先打好基礎再說吧。

  「很有趣。」伊凡誠實地點點頭,這些兒童讀物都是對這個世界眾多傳說和歷史的介紹,看起來很像神話,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那……每天都對著書本,伊凡不會覺得悶嗎?」

  「不會啊,不是還有阿爸和艾瑪它們嗎?」伊凡有些疑惑地看看卡爾斯,隨即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真的喜歡現在平靜安寧、與世無爭的日子,前世他最悔恨的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在承認卡爾斯為自己的家人並且真心叫他‘阿爸’開始,他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孝順他陪伴他,既然如此,他又怎麼會覺得山上的日子枯燥?在他的認知裡,只要有家人的陪伴那麼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會沉悶。

  只是這些話無法明說,誰叫他現在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呢。

  卡爾斯聞言很開心但又有些擔憂,這個孩子將來要是養成孤僻的性格怎麼辦?「伊凡不會對山下的世界好奇嗎?不會想去看看嗎?」

  「會啊,可是阿爸沒有帶我下山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知道阿爸一定是為我好,當你覺得適合了就會帶我下山或者讓我下山了吧?」伊凡很理所當然地道,他認為卡爾斯會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裡隱居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或者是躲避仇人或者是厭倦了山下的繁華又或者是什麼別的原因,不問是因為出於對家人的體貼,而且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內裡也是老骨頭的他對於山下的世界還真沒有太大的期待。

  卡爾斯不說話了,只是緩緩收緊著摟住伊凡的手,表達出他有些不平靜的內心。

  太懂事太惹人疼了,他家寶貝怎麼可愛成這樣!不行,他一定不能讓這個孩子失掉了小孩子玩耍的天性,一定不可以!

  幾天之後,卡爾斯帶著伊凡下山去了。

  





☆、4.山下小鎮



  

  卡爾斯會帶伊凡下山當然不是要搬家,恢復群居生活,他只是覺得是時候讓伊凡接觸山下的世界,把孩子養成不通俗務將來很容易被騙的!

  其實每一個月他都會下山去採購食物和日常用品,以前不帶著伊凡除了孩子還小外,他也是怕伊凡喜歡上山下不再願意在山上過日子,而現在他發現,只要這個孩子渴望的,他都會給予,即使是破了自己立下多年的誓言。

  伊凡黑亮的大眼帶著好奇看著身處山下名為迷霧的小鎮,說是小鎮卻也占地不少、足夠繁華,這裡的建築和中世紀時期的歐洲非常相似,一棟棟獨立的兩層或者三層的紅磚小屋還附帶花園,石板鋪成的平坦大路,還有周圍擦肩而過的獸人和非獸人,一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三三兩兩聚成一圈玩耍笑鬧,只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這裡的人生活得非常幸福安定。

  不過這裡的獸人還真高,目測起碼兩米開外,幸好非獸人不是那種娘娘腔的人妖型,他見著的都是感覺斯文秀氣,有些還非常漂亮但是卻不會讓他覺得是女人,幸好幸好。

  「阿爸,為什麼每一間屋子前都有一棵那樣的樹?」

  「那是乳果樹,上面結的果子是讓獸人和非獸人小時候吃的,伊凡很小很小的時候也吃過。每一家門前種一棵,有希望子嗣繁茂的意思,也是為了將來自己孩子出生做準備。」

  「阿爸,要怎麼買東西?」

  「用金幣銀幣或者銅幣,1個金幣能換100個銀幣或者1000個銅幣。」卡爾斯掏出三個貨幣放到伊凡的手裡為他講解。

  伊凡點了點頭,看來這個世界的生活水準不低,一般等價物都出來了,不用以物易物。

  接下來他好好地扮演了一個對什麼都好奇的小孩子,什麼都問,讓自己對這個世界有更進一步的瞭解。

  卡爾斯很開心,即使伊凡問的很多問題都是很幼稚,但是當那個孩子用亮晶晶的佈滿求知欲的黑眸看著他時,他就覺得一陣滿足,那是屬於為人阿爸被孩子崇拜依靠而衍生出的自得意滿,這個時候他才真切的覺得伊凡是一個孩子,一個需要他的孩子。

  伊凡問問題問得很開心,卡爾斯回答問題也回答得很開心,直到伊凡看見了一個歪歪扭扭明顯在學走路的小嬰兒突然變成了一隻——小花豹。

  他驚悚了,雖然從書上知道獸人是有變身能力,但是親眼看見還是覺得衝擊力很大,話說變成了獸型,那麼衣服哪去了?

  卡爾斯自然也看見了那一幕,見伊凡呆呆的可愛樣子沒忍住把他抱起來親了一口,然後才開口為他解釋,「小獸人在一歲之前都是獸型,一歲到兩歲之間因為還控制不好,所以會經常在獸型和人身之間轉換。」

  「哦。」伊凡點點頭,果然在下一刻就看見小花豹又變成了小嬰兒,而衣服自然是穿在身上了,「阿爸,獸人變身之後,衣服去了哪裡?」他實在很好奇啊。

  幾乎無所不知的卡爾斯卡殼了,也糾結地看著還在變來變去的小花豹,「……不知道誒。」貌似從來沒有人注意過這個問題吧?

  父子倆就那樣皺眉看著小花豹,那樣熱烈的眼神簡直讓人發抖,然後小花豹再次變成小嬰兒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在他不遠處一個和人聊天的非獸人聽見了連忙跑過來把他抱起來細細哄著,順便抬頭看看到底是誰把自家孩子弄哭了。

  卡爾斯在那個孩子哭的第一時間就抱著伊凡轉過了身,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直到轉彎了,父子倆才相視偷笑了起來。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卡爾斯便抱著伊凡離開了小鎮。

  回去的路上,卡爾斯看著有些昏昏欲睡的伊凡,輕聲問道:「伊凡,今天開心嗎?」

  「嗯。」他打了個小呵欠,點了點頭。

  「那麼是在山上的日子開心一點還是在山下的開心?」卡爾斯的聲音裡面有著不可察覺的緊張。

  「一樣的,和阿爸在一起就開心……」伊凡感覺到他的細微不安,以孩子特有的軟糯聲音說著令人窩心不已的話。只要和家人在一起,那麼無論做什麼都是幸福快樂的。

  「阿爸的寶貝。」卡爾斯很感動,眼眶有些熱熱的,輕輕地在他的額上印下了一吻,那樣的溫柔親昵,讓他想起了前世母親的晚安吻。

  「阿爸,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前世的遺憾他不要再品嘗到了。

  「傻瓜,你將來會找到一個很好很強大的獸人,然後和他結成伴侶,會有自己的家庭,哪可能一直陪著阿爸。」但是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足夠了。

  與獸人結為伴侶……伊凡抖了一下,幸好卡爾斯說的不是嫁,要不然他真的會被雷死,雖然前世他是個雙,做雇傭兵的時候長時間沒有妹子也會和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互相舒緩一下欲.望,但是他還是喜歡香軟的女人多過硬邦邦的男人,即使和男人在一起他都比較喜歡做上位者,而現在,這裡既沒有軟妹紙自己還要是被壓的那個而且還要生孩子,真是太重口了!想想都胃疼!

  「阿爸,我不要什麼伴侶,只要在阿爸身邊就好了。」獸人伴侶什麼的還太遙遠了,先放到一邊,現在要做的是當個乖巧孝順的非獸人,還有增強體質實力!

  卡爾斯輕笑,童言稚語總是令人又愉悅又感動,輕輕拍著他的背,那樣舒服的力度讓本就了困意的伊凡眼皮直打架。

  「睡吧,做個好夢,寶貝。」

  柔和的聲音是最好的安眠曲,伊凡順從地閉上眼依偎在他的懷裡,有些含糊地開口:「阿爸……下次下山還帶著我吧……」有些東西他還是沒有搞明白的。

  「好。」只要寶貝喜歡,什麼都好。

  「阿爸……你這次下山……買好東西了嗎……」

  「當然。」

  「可是……沒有看見你拿著……」

  「呵呵,因為阿爸有儲物戒指。」

  「……那是什麼……」

  「明天再和你解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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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卡爾斯每月一次的下山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分雕玉琢的乖巧人兒,而在第二次下山的時候,伊凡就發現了一件他前一次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行走在迷霧小鎮裡,經過身邊的獸人和非獸人都會將右手放到左肩上然後對他的阿爸微微躬身一禮,他從書上得知這是代表尊敬的禮儀,而當他們要購買東西的時候店家都會尊稱他為「卡爾斯閣下」。

  他很不解,既然有疑問就直接問,他知道他的阿爸一定不會對他隱瞞的。

  「‘閣下’是對七階魔法師的尊稱,獸人七階稱為‘尊下’。」卡爾斯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道。

  「那麼七階以上呢?怎樣知道是幾階?」伊凡敏銳地抓到重點再接再厲問道。

  「八階稱賢下,九階稱冕下,十階稱聖者,這個就沒有獸人還是魔法師之分了。獸人和魔法師都要通過考核來確定自身的實力,獸人在獸人聯盟接受考核,魔法師則在魔法師公會,不同的階位會被頒發不同的徽章以作辨認,這個就是七階魔法師的徽章。」卡爾斯示意他看向自己左肩處的圓形飾品。

  那是一個棕色的銅質徽章,繁複的花紋纏繞出一個數字七,伊凡端詳把玩了一會,才抬頭看著自家阿爸,黑色的眼睛明亮異常,小小聲地道:「稱呼阿爸為‘閣下’真的對嗎?」

  卡爾斯一怔,旋即微笑起來,「小鬼頭。」

  伊凡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甜甜一笑,然後指著前方一棟六層白色的看起來華麗異常的建築,明顯有別於其他商店和民居,上一次他就想問了,不過因為沒有走到這邊所以就沒有開口,「阿爸,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博家大賣場’,由五大家族共同創立,在南大陸,只要有人群居的地方就會有它的存在,裡面出售各類物品,號稱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每一層售賣的物品等級都不同,層數越高等級越高,而最頂層的東西就不是用金銀來交易而是用同等或者更高價值的東西來以物易物。當然你也可以將東西寄賣或者直接在那裡換取金錢。」卡爾斯細細解釋道,因為他早就發現這個孩子的理解力驚人,即使這段話對於一個只有五歲的孩子來說應該頗為費解,但是他知道伊凡一定聽明白了。

  「阿爸,可以帶我進去看看嗎?」

  卡爾斯給的回答是直接抱起他往大賣場走去。

  伊凡有些無奈地摟著自家阿爸的肩膀,有些鬱悶道:「阿爸,我可以自己走的。」

  「阿爸怕伊凡會走丟,這樣抱著最安全了。」自家寶貝鬱悶的樣子真的好可愛!>。<

  伊凡在心裡歎氣,誰叫自己是小、孩、子!認命吧!但是這種很輕易就能被人抱起的歲月什麼時候到頭啊!!!

  漸漸走近,大賣場的全貌也慢慢展露在眼前,頂層呈橢圓形,用特殊的金屬製造而成,高高的外牆用巨石圍成,讓人難以在外窺探到裡面,不過從兩邊看去都看不到盡頭的外牆就知道裡面的占地極廣。

  「好大。」伊凡昂頭驚歎道,這樣的外牆讓他想到了城牆。

  卡爾斯笑笑:「迷霧鎮的大賣場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五大家族各自主城裡的,都是二十層,不過要說東西最齊全的卻一定是這裡。」

  「為什麼?」迷霧鎮不是一個偏遠小鎮而已嗎?

  「因為這裡是迷霧山脈的山腳啊。」卡爾斯暗示地眨眨眼睛。

  伊凡反應過來,五大家族的老祖宗都住在迷霧山脈深處,迷霧山脈又是公認的資源豐富之地,天材地寶高級異獸多不勝數,這迷霧鎮雖然名為鎮,但是本質上已經是超一級城市了。

  進了外牆便看見三個門口,從卡爾斯的口中得知代表的分別是獸人入口、非獸人入口和魔法師入口,除了魔法師入口其他兩個都有穿著盔甲的高大獸人守著,用以收取入場門票,獸人十金,非獸人五金,魔法師免費。

  「怎麼知道那個人是魔法師,不可以假冒嗎?」伊凡問道。

  卡爾斯抱著他來到魔法師入口處,伊凡發現這入口有一道緊閉的石門,右側有一條石柱,上面畫著一個稍嫌繁複的圓形圖案,只見卡爾斯抬起右手覆了上去,低聲說出一串咒語,他知道那是最基礎的光系魔法,然後石門就應聲而開了。

  靠,太高科技了吧?伊凡目瞪口呆了,耳邊響起了卡爾斯慢悠悠的聲音。

  「剛剛的是感應法陣,只要有元素波動就會觸發,所以只要任意發動一個一階魔法就可以了,魔法師是假冒不來的,寶貝。」

  好吧,他只是還不適應這個魔法取代科技的世界。

  通過一段不算長的走廊就到了大廳,佈置得簡潔明亮又不失華貴,中央是通道,順著直走就是賣場,大廳兩側是高高的櫃檯,每一邊都有十名獸人守衛戰著,卡爾斯告訴伊凡兩側櫃檯都是鑒定物品的地方,像這樣的通道每一層都有,用於分散人流。

  「第一層是植物專區,第二層是獸骨獸皮專區,第三層是武器專區,伊凡想先看哪一層?」卡爾斯抱著伊凡在區域介紹的牌子前問道。

  「哪一層人少?」伊凡看著前面賣場人頭湧湧的樣子,很是可愛地皺了皺鼻子。

  卡爾斯笑笑,「一二三層人數都不會少,因為有很多有閒錢的人都喜歡花錢進來增長一下見聞,不過不喜歡人多的話那我們就去第四層好了。」

  「第四層人會少嗎?」

  「當然,因為那裡是魔法師專區,除非是魔法師的伴侶,否則獸人是立入禁止的,而一般的非獸人想上去看看的話可是要額外交納五金幣。」卡爾斯邊說邊向左邊一處畫著傳送法陣的石階走去。

  「那第五第六層呢?」

  「第五層出售的就是珍稀貴重的物品,第六層是拍賣場,這兩層都是採取會員制,有錢都上不去,不過……」

  「不過魔法師是例外,對吧?」伊凡很自然地介面。這個世界的魔法師還真是特權多多啊。

  「聰明。」卡爾斯親了伊凡一口讚賞道,這時他已經抱著伊凡站上了法陣,與剛才一樣輕柔快速的吟咒,伊凡只覺不過眨眼之間,眼前的景物就已經變換了。

  真是快捷方便過電梯……

  「阿爸,法陣容易學嗎?」他忍不住在卡爾斯耳邊小聲問道。

  「你有興趣?回家教你。」卡爾斯很是爽快地允諾道。

  伊凡滿意了,這才開始打量這個魔法師專區,果然人少得可憐,和樓下人聲鼎沸的熱鬧相比這裡就顯得非常安靜,以玻璃做成的櫃檯錯落有致地分佈著,地上鋪著厚厚的毛絨絨的地毯,踩在上面不會發出一點聲響,給人一種很高貴的感覺。

  「阿爸,讓我自己走吧。」伊凡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卡爾斯道。現在人這麼少,怎麼都不會走丟了吧?

  誰知道卡爾斯只是笑眯眯地搖了搖頭,「寶貝,櫃檯太高了,你會看不到裡面擺放的東西,還是阿爸抱著吧。」

  伊凡一僵,旋即內牛,阿爸好過分!!!

  他這是被嘲笑了被嘲笑了被嘲笑了?他要快高長大快高長大啊啊啊啊啊啊!!!!

  





☆、5.以物易物



  

  伊凡在心裡默默咆哮了一陣後,就將注意力放回這一層出售的商品上。

  卡爾斯不愧知識淵博,很是耐心地為他講解每一件魔法用品的功效、屬性、材質等等。

  伊凡看著那些物品,老覺得像前世的cosplay道具,什麼華麗繁複的魔法師長袍啊,什麼兩米多高鑲滿晶石的權杖,什麼可以增強精神力的墨晶,還有一些魔法書,所以其實應該是像打網遊多一點?

  父子倆正一個說一個聽得認真,卡爾斯突然噤聲,轉身,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往他的位置走來,步伐還頗為急切。

  「尊敬的卡爾斯閣下,很抱歉打擾到您。」來人是一個很儒雅的中年男子,有著一雙翠綠色的眼眸,凝視著人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而起親近之意。

  因為迷霧鎮處於迷霧山脈這片五大家族都不能干涉之地的山腳,所以迷霧鎮的‘博家大賣場’一直都是由五大家族派人輪流管理,每十年一換,父子倆面前的這位就是今屆的主管,來自艾瑪的海維格爾瑪家族,名為蘇特.海維格爾瑪。

  卡爾斯自然是認識他的,畢竟他自從在迷霧山脈中定居後,每月一次購買必需品之餘還會摘一些草藥來買,珍稀難得的不在少數,加上他魔法師的身份,蘇特在他第一次在大賣場寄賣一株迷霧山脈深處才有的靈蛇草後就將他奉為上賓,幾年下來倒是維持了令雙方都滿意的買賣關係。

  「有什麼事情嗎?」卡爾斯淡淡問道。

  「是這樣的,我們有一位客人急需迷霧草,又得知閣下您剛好在賣場內,所以過來請問一下您現在手上是否有?」蘇特很是期待地看著他。

  卡爾斯想了想,勾起了唇角,「不知道你那位客人打算用什麼來交換?」

  蘇特一愣,隨即有些為難,「這……我並不能做主,閣下要是不趕時間,不如和那位客人當面商討?應該能得到讓您滿意的交換物。」

  「伊凡,你說去不去?」卡爾斯扭頭親昵地問道。

  「阿爸決定就可以了。」明明已經有了決定,不要以為他看不見他眼底的狡猾。

  「那就去吧。」卡爾斯看向蘇特,「帶路吧。」

  「呃……是。」蘇特這才從聽到伊凡那聲‘阿爸’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做出請的手勢。

  無怪乎蘇特會那麼驚訝,在這片大陸上,一個人的名字是包含了很多資訊的,因為是由五大家族劃分領地統治,所以你在隸屬哪個家族的地域出生那麼你的姓氏後面就會綴上那個家族的姓氏,例如洛奇.約頓海姆.海維格爾瑪這個名字,洛奇是名,約頓海姆就是所處的家族或者是部落姓氏,而海維格爾瑪就代表你是在海維格爾瑪家族所管轄的地域出生,相當於國籍,當然,也有些獸人和非獸人的名字後面是沒有五大家族的姓氏作為尾碼,那些一般是居無定所的遊牧夫夫。

  當非獸人與獸人結為伴侶之後,非獸人的姓氏就會變成獸人的,代表了歸屬,若果伴侶獸人亡故而兩人又沒有孩子,那麼非獸人就會將從獸人那裡得來的姓氏去掉,亦不會用回自己原本的姓氏,頗有些因為害怕觸景傷情而扔掉東西的意思,直到這位非獸人再與別的獸人結為伴侶才會獲得新的姓氏,不過這種情況不曾出現過,因為獸人世界的感情從來都是從一而終,伴侶之中無論哪一方先去了,除非孩子還沒有成年,否則另一方一定會尾隨而去。

  而卡爾斯對蘇特自我介紹的時候就只說了卡爾斯三個字,沒有姓氏沒有五大家族尾碼,蘇特自然而然就腦補了一切,可是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他真的很想問孩子的父親是誰?

  蘇特有些糾結,但是窺探別人**是不道德的,特別對方又是一個七階魔法師,那更是萬萬不能得罪,他只好讓好奇心繼續折磨自己。

  突然,蘇特想到沒有姓氏除了伴侶死亡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犯下重大錯誤被父親阿爸共同褫奪了姓氏!

  噢不不不不,沒有一個家庭會捨得褫奪一個魔法師的姓氏,別說魔法師,就是非獸人都沒有過!一個魔法師的出生對於那個家庭來說是無上的光榮,從來會被褫奪姓氏的只有獸人,一定是他想岔了想岔了!

  蘇特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將父子倆帶上了第六層的包廂區域。

  卡爾斯挑了挑眉,開口道:「今天是每季一次的大拍賣會是嗎?」一般第六層是在季度拍賣會的時候才開放包廂。

  「是的,原本應該給閣下送去邀請函,可是由於不知道閣下的居處所以……希望您不會覺得被怠慢了。」蘇特恭敬地回道。

  「阿爸,什麼是每季一次的大拍賣會?」伊凡軟聲問道。

  「‘博家’每月的十五會舉行一次拍賣會,但是並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完全拍賣出去,流拍的物品可能是沒有價值或者是價值太大,所以都會被先收起,等到季末舉行的大拍賣會,而能參加季度拍賣會的都是擁有‘博家’最高等級的黑石貴賓卡的人,這種貴賓卡是無法購買的,只能由‘博家’的總管贈送或者是積累消費到一定金額才能獲得。基本持有這種卡的人都是有權有錢的。」

  就在卡爾斯為伊凡解釋的時候,蘇特已經帶著他們進了一號包廂。

  卡爾斯看見那個包廂號碼挑了挑眉,這一層是環形設計,一號包廂為正中央的位置,正對拍賣台,是最好的位置,能用這個包廂的人身份不低呐。

  門剛一打開,一個原本背對門口站著的高大身影立刻轉了過來,伊凡看著那個一身黑衣的高大獸人,棕發黑眸,五官如刀刻般有棱有角,眼神銳利讓人很有壓迫感,最特別的是左肩上趴著一隻……小黑龍?

  伊凡盯著那只小黑龍,怎麼感覺和聖獸之一的黑龍那麼像?縮小版似的。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熱烈,那只原本閉著眼睛的小黑龍睜開了眼睛,在對上他的黑眸時明顯怔住,然後突然一躍撲向了伊凡,只是還沒有碰到就被高大的獸人一手捉住放回了肩上。

  「抱歉,是我教導無方。」高大的獸人聲音沉厚,微微躬身以示道歉。

  「無妨。」卡爾斯表情並無異樣,只是微微屈起的手指重新伸直,幸好那個獸人將幼崽抓住得快,否則就絕對不可避免一頓皮肉之苦了,「伊凡,有嚇到嗎?」

  自然得到否定的答案。

  一旁的蘇特也被剛剛一幕嚇到,幸好沒演變成大問題,悄悄松了口氣,連忙開口道:「讓我來為兩位介紹。卡爾斯閣下,這位是塞魯德尼爾家族的維道爾賢下。維道爾賢下,這是卡爾斯閣下,他有您需要的迷霧草。」

  「您好,尊敬的卡爾斯閣下。」魔法師無論在何處都是受到禮待的,更別說是能被稱為‘閣下’的魔法師,而且維道爾剛剛在自家幼崽撲向人家的非獸人時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面前的非獸人左肩上的徽章雖然只是代表了七階,但是野獸的直覺卻告訴他,其真實實力應該是有著不亞於自己的強大,即使他看起來非常的年輕,但是強大的獸人和魔法師都是能減緩衰老,人不可以貌相。

  「你好,維道爾賢下。」八階獸人……塞魯德尼爾家族……卡爾斯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獸人和那只幼崽,應該是那條臭龍的嫡系子孫了。

  「不打擾二位了,我先告退。」蘇特很有眼色地對二人欠了欠身,然後離開並細心地關好門。

  這個時候伊凡才開始打量這個包廂,足有一百平米,地上鋪著厚厚的暗紅色地毯,看著就知道是十分柔軟,兩側擺放著一些綠色植物。正中是一張半圓形的黑色大沙發,就算坐上十幾個人也不會覺得擁擠。正面則是寬闊、透明的水晶玻璃,能夠清楚的看到前方拍賣台。

  「請坐。」維道爾將人請到了沙發上,自己則坐在沙發的邊緣處,距離隔得頗遠,伊凡想,難道阿爸很可怕嗎?這位維道爾好像避洪水猛獸似的。

  他不知道,已經有伴侶的獸人是會很自覺和別的非獸人拉開距離,無論這位非獸人有沒有伴侶。

  「卡爾斯閣下,聽聞您手頭上有迷霧草,不知道是幾熟的?」維道爾開門見山道。

  卡爾斯將伊凡放到腿上抱著,捏捏他的小臉,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你要幾熟的?」

  維道爾一震,迷霧草十年為一熟,五熟為最高,就自身藥用價值來說並沒有多好,只是很多藥方都要有它為引子,再加上它只生長於迷霧山脈最深處,極為難得,因此才躋身在珍貴藥材之列,現在聽卡爾斯的語氣這般隨意,他自然驚訝不已。

  「如果閣下有五熟的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不知道需要以什麼來交換?」 維道爾斟酌著開口,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以物易物是最公平的。

  卡爾斯這時才抬頭看向他,「要幾株?」

  維道爾無語了,五熟的迷霧草是大陸公認最難尋的藥材之一,別人要是有一株都已經是有天大的能耐了,而對面這位居然問要幾株?難道他想要幾株他就能給幾株嗎?這個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呃……一株就可。」不是他不想多要,那也要他付得起代價啊。

  卡爾斯點點頭,一手撫上左手中指的紅寶石戒指,不一會兒手心就出現了一株手掌長的像草一樣的東西,遞了過去。

  維道爾卻只是看著,並沒有接過,「閣下可否先告知我需要以何物交換?」

  「我與塞魯德尼爾家的長輩有些淵源,我現在也沒有想要什麼,不過今天剛好是‘博家’的季度拍賣會,那麼一會我看上了什麼你就拍下來吧,不用擔心,我只會要一件。」卡爾斯一個懸浮咒將迷霧草送到維道爾手中才慢悠悠道。

  「那便多謝閣下了。」維道爾真心道謝,心裡想著到底是家裡哪位元長輩認識這樣一位元強大的魔法師,怎麼沒有人說過啊?回去定要問問。

  伊凡在卡爾斯懷裡默默地看著維道爾拿著迷霧草還感激不已的模樣,又默默地扭頭,心中各種淩亂。

  尼瑪什麼迷霧草?不就是家門前一抓一大把的雜草嗎?尼瑪有那麼珍貴嗎?阿爸你確定你不是坑爹?一株雜草換一會一件拍賣品?這真的等價嗎?

  維道爾站了起來,本來他到迷霧鎮來就是找迷霧草的,想著如果買不到的話就入迷霧山脈一趟,現在既然得到了他就該回家去,家裡的伴侶還在等著這株迷霧草呢!

  「拍賣會也快開始了,一會我會和蘇特交代,閣下拍下的物品會記在我的名下由我支付,我就不打擾閣下了,希望您待會感到愉快。」已經有伴侶的獸人還是不要和別的非獸人獨處為好,即使這裡還有一個幼崽一個小非獸人。

  卡爾斯並無異議地點點頭,「代我問候芬裡斯家主。」

  「是,務必帶到。」難道是爺爺認識的人?

  維道爾出了包廂還在想著這個問題,突然他左肩上的小黑龍變成了一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摟著他的脖子,微微嘟著嘴抱怨道:「剛剛那個弟弟聞起來好香,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是我們家的人吧?為什麼不讓我撲過去?」家裡的非獸人他可是全都撲過的!

  維道爾直接抬手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聽著他的痛呼才道:「誰告訴你黑色眼睛的就是我們家的人?雖然黑眸是塞魯德尼爾家的特徵,但是雙黑在家族記載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小子,真讓你撲過去了人家阿爸能把你打一頓,父親我是救了你啊。」

  「剛剛那個叔叔的確給人怕怕的感覺。」所以他才一直乖乖在父親的肩上不動。

  「以後做事要看清楚再動還有。還有你都九歲了,怎麼還是喜歡長時間維持獸型?」

  「因為獸型的時候所有的感覺都會變得敏銳很多,比較有安全感。」

  「實力強大才是最安全的,看來還是要好好訓練你才行!回去加強鍛煉!」

  「臭父親!我要回去和阿爸說你和別的非獸人亂搭話!」

  「臭小子,皮癢了是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6.醜陋異獸



  

  「寶貝,一會看中什麼就和阿爸說,反正不用自己付帳,不要白不要。」卡爾斯笑著摸摸伊凡的頭道。

  「阿爸,我們家門前的那些隨處可見、隨便可摘的花花草草,是不是都……價值很高?」伊凡有些糾結地看著他問道。

  卡爾斯哈哈一笑,「這個就要你回去問艾瑪了,它不是一直在教導你認識藥草嗎?」

  伊凡不說話了,默默扭過頭,心想他們住的地方是不是很牛叉啊?

  就在這時,拍賣臺上已經走上了一個獸人拍賣師,合身的棕色衣衫配上得體的笑容,一舉手一投足都給人沉著冷靜的感覺,伊凡暗暗點了點頭,前世他也曾經參加過拍賣會,這獸人拍賣師給他的感覺和從前那些見過的優秀拍賣師十分相似。

  優秀的拍賣師擁有良好的把握能力,能合理地把握整個拍賣會進行的速度與節奏,能夠通過觀察,洞悉場下潛在買家的心思。而接下來的開場和競拍,那位獸人拍賣師的表現亦表明他猜想得沒有錯。

  他看了一會便覺得有些無趣,那些拍賣品對於他來說的確是聞說未聞見所未見,但是似乎於他並沒有多大的用處,而且總覺得自家阿爸是一個寶庫,拍賣會什麼的怎麼會比得上?

  「接下來的拍賣品有些特殊,大家都知道大陸上的珍禽異獸多不勝數,有很多獸類都還沒有被發掘出來,前些日子我們的拍賣場就得到了一頭鑒定不出是何品種的異獸。」

  拍賣臺上推來了一個用黑布蒙上的四方箱子,約一立方米,裡面傳出重物撞擊鐵欄的聲音,看得出來被困的異獸非常生猛。

  伊凡被勾起了好奇心,跳下了沙發走到巨大的玻璃屏前,想看看到底這異獸長什麼樣子。

  黑布被拍賣師唰地一聲掀起,鐵籠裡的異獸也同時昂頭嚎叫了起來,簡直如驚雷般響亮且威勢十足,令人膽怯聞之色變。

  這異獸並不十分巨大,起碼在一立方米大的籠子裡能夠舒展四肢,身如虎且呈暗紅色,目如銅鈴,裡面全是狠戾兇暴,嘴上還有一對長長的獠牙,更是顯得無比猙獰。

  「大家別看這異獸的樣子醜陋,它可是非常兇猛,據賣家說為了捕獲它可是犧牲了四個五階的成年獸人,這樣的戰鬥力實在是驚人,更別說它還只是一隻幼崽,要是把它馴服了,將來長成不知道會厲害到什麼程度!還有一點,這只異獸擁有非常駭人的自愈能力,它送到來拍賣場的時候可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我們因為害怕它反抗逃走所以並沒有為它治療,但是不過幾天它身上的傷就開始慢慢癒合,現在還如此精神,即便不將它馴養,用作研究也是不錯的。下面,競拍開始,起拍價一百萬金幣,每次加價最低十萬。」

  獸人拍賣師說完後,所有的包廂並沒有立刻競價,顯然大家都在評估這只異獸的價值,一百萬金幣對於包廂裡的人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但是也沒有人願意做冤大頭。

  而那頭異獸似乎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不斷地咆哮著,憤怒地撞著囚禁它的籠子,即使身上的傷又裂開了也不停止。

  或許是它的兇猛讓包廂裡的買家肯定了它的價值,六號包廂率先有人出價一百一十萬,接著三號包廂出價一百三十萬,漸漸地競拍氣氛熱烈起來,飆升到了三百萬,而且還在繼續加價。

  伊凡看著那只被困的異獸,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他卻覺得自己看到了它眼底的不甘、絕望、憤怒、憎恨……錯覺嗎?那樣濃烈的情緒不應該出現在一頭野獸的身上,可是,他就是那樣清晰地感覺到,甚至還將它和曾經的自己重疊在了一起。

  絕望的困獸……當年家破人亡離鄉背井的時候,自己不也是如此?如果那個時候有人願意拉他一把,那麼他後來是不是不用造那麼多殺孽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

  「阿爸,我要它!」堅定的聲音自小非獸人的嘴裡發出,伊凡抬手在玻璃上描繪著那困獸的模樣,微微勾起了嘴角。

  算你幸運,我難得想做一次聖母,若再有下次,絕對會任你自生自滅!

  卡爾斯愣了一下,從來沒有主動要過什麼的孩子開口了,他自然不會拂了他的意,一邊抬手按下沙發旁的競拍按鈕,一邊想這孩子真特別,不像一般小非獸人喜歡的亮晶晶的色彩鮮豔的晶石首飾,卻喜歡那麼一頭兇猛醜陋的異獸,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那異獸連他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倒的確是夠特別。

  那異獸最後以五百五十萬的價格被卡爾斯拍得,伊凡心滿意足坐回沙發上,卡爾斯摸摸他的頭問道:「為什麼要這樣一頭異獸幼崽?」

  「我的直覺告訴我要它。」

  「是嗎?」魔法師的直覺都是非常可靠的,更別說他擁有元素體質了。卡爾斯這樣想,便不再多言。

  敲門聲響起,蘇特帶著兩個獸人推著囚籠走了進來,那只異獸幼崽依舊不斷咆哮著,將囚籠弄得隆隆作響左搖右擺,若非那兩個獸人用手穩住,還真的會翻轉過來。

  「卡爾斯閣下,這是您剛剛拍得的物品,是否需要派人將它送到你的住處?」蘇特道。

  「不需要,我自有辦法讓它乖乖跟我走。」卡爾斯拒絕了他的好意。

  蘇特聰明地沒有再問下去,對著兩個獸人比了個手勢就離開了包廂。

  沒有了獸人的壓制,那只異獸動作劇烈得就要把籠子反轉,卡爾斯抬手,一束光飛快地射到了異獸的身上,立刻就把它給定住,再也無法動彈,只能不斷嚎叫著,卡爾斯皺了皺眉,嘴唇微動,異獸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伊凡這才度步到籠子的前面,近距離才發現這只幼崽全身都鋪滿了鱗甲,還縱橫交錯至少有著十數道傷痕,因為剛剛不斷的激烈動作而滲出暗紅色的鮮血,眼瞳是暗金色的,裡面全是防備暴戾,四肢和頸間都有一圈暗黑色的毛,那長長的獠牙約成人手掌長,加上猙獰的神色,用醜陋來形容已經算是恭維了,是絕對能把一般小非獸人嚇哭的存在。

  伊凡圍著籠子走了一圈,然後墊高腳拿起了掛在籠子左上角的鑰匙,打開了籠子,毫不嫌髒地伸出兩手把它抱了出來。

  「還挺沉的。」幸虧他從小鍛煉,要不然還真抱不起來,伊凡想道。

  低頭看著那雙暗金色的獸瞳,他似乎看見了一絲怔忡,忍不住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頭,奇異的那看起來凹凸不平的鱗甲摸上去竟然有種絲綢般的順滑感,並不堅硬。

  「我突然同情心氾濫,所以不用擔心,不會傷害你的。」他輕輕說道,然後將異獸放在地上,雙手交疊在那傷痕交錯的背上,凝神念咒,純潔的白光升起,那是最簡單的治療魔法。

  當伊凡收回手,它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果然還是要努力練習。」看見傷痕還在,伊凡感歎道。

  在一旁看了良久的卡爾斯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已經很棒了。」隨即他皺了皺眉,原來是伊凡因為剛剛抱著那異獸而弄髒了身上的衣服,一塊塊的血跡和污垢在白色的衣服上非常顯眼。

  伊凡也注意到了,只好抬頭討好一笑,「阿爸,我們今晚在迷霧鎮上住一晚吧?」自家阿爸有潔癖,絕對忍受不了自己這樣一身髒亂地回去,絕對是要找地方讓他換衣服加洗澡。

  卡爾斯想了想,點頭答應。

  伊凡笑眯眯地抱起那隻身長和他差不多的異獸,給人要被壓倒的感覺,卡爾斯正要施一個懸浮咒,卻被小人兒堅定地搖頭拒絕了。

  卡爾斯挑了挑眉,「伊凡,你不會是因為不想讓阿爸抱才堅持一定要抱著這幼崽吧?」

  「沒有啊,我就是想抱著它啊。」伊凡臉色不變地道,他才不會實話實說~而且鍛煉一下臂力也不錯啊。

  卡爾斯沒好氣地捏了捏他的腮,順了他的意。

  一個可愛漂亮的小非獸人抱著一隻醜陋的、身形和他差不多大的異獸走在街上,回頭率百分之百,卡爾斯更是接收到非常之多帶著責備的眼光——怎麼可以讓非獸人扛著這麼重的野獸幼崽?還是那麼醜的!不知道非獸人是用來寵的嗎?

  卡爾斯很無奈,自家寶貝太特別又太有主見,他這個做阿爸的有時候也是無能為力啊!

  而伊凡則是自動遮罩了他人的目光,只顧扛著異獸跟著卡爾斯來到了一間旅館,進了房間後第一時間就是進了浴室。

  「伊凡寶貝,你對它這麼好,阿爸吃醋了。」卡爾斯倚在浴室的門前,看著自家小非獸人正細心又溫柔地幫那只動彈不得的異獸洗澡,不禁有些鬱悶。

  「阿爸,你教過我的,做事情要徹底,既然把它救了出來,療傷完畢後自然就要把它洗乾淨啊!而且你不是最見不得髒亂?」伊凡一邊努力揉著異獸四肢上的毛,遇到打結的還小心地弄開,一邊回著卡爾斯有些酸味的話。

  「那麼一個淨水咒下去就好了,哪用寶貝你親自動手。」卡爾斯還是很不滿。

  伊凡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阿爸,那其實你也不用親自幫我洗澡,一個淨水咒就可以了。」對於這點他其實也很怨念,他無數次表示可以自己洗澡,可是……唉,一言難盡啊!

  卡爾斯不說話了,算了,伊凡喜歡就隨他吧,反正一會他也可以幫他洗澡不是?這樣想著,他笑眯眯地轉身離開,去叫服務員準備食物去了。

  浴室裡頓時只剩下水聲,被定住的異獸渾身都是泡泡,看起來頗為喜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伊凡覺得它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下來。

  搓完四肢的毛,連肉掌裡利爪的縫隙也洗得乾乾淨淨後,一雙小手轉移到頸上的毛,洗著洗著卻覺得有些異樣,他疑惑地皺了皺眉,在那圈黑毛的中間扯出了一條黑色鏈子,順著鏈子摸去,直到有些冰冷的東西入手。

  他覺得奇怪,用清水洗去泡泡才看清楚那東西,那是通體黑色約成人拇指大小的長方形牌子,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上面還有兩個很奇怪的文字。

  「修……修羅?」伊凡呢喃道,看起來很像篆體的修羅二字,難道這片大陸還有中文不成?隨後他又甩甩頭,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了,或許是一些很秘密偏遠的地方的特殊文字吧,「不過,這個該不會是你的名字牌吧?難道你其實是有人養的?自己偷跑出來然後被捉到?」

  他與那雙暗金色的獸瞳對視了一會,沒發現什麼異樣後就撩開了,聳聳肩,繼續洗澡大業,還開始碎碎念起來,「如果你真的是有人養的,你的主人也太不負責任了,怎麼就沒出來找你?難道他對你不好?還是說幫你帶上牌子的人不能算是主人,只是另一個捉你的人?」

  終於將異獸洗乾擦幹,伊凡的衣服也濕了一半,小臉紅撲撲的,看著它身上乾爽蓬鬆的毛還帶著一身浴液的花香,滿意一笑,又抱著它離開了浴室放到了窗邊的木桌上,讓它曬曬太陽。

  異獸依舊保持著四肢站立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雕塑,他笑了笑,阿爸的定身咒果然足夠持久。

  「伊凡,現在是不是輪到你洗澡了呢?」卡爾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後道。

  伊凡暗歎一聲,昂頭看著他,「阿爸,我真的可以自己洗的。」

  「乖,阿爸帶你洗白白。」卡爾斯直接忽略了他的話,抱起他向浴室走去。

  父子倆都乾乾淨淨地出來後,旅館的服務員也送來了餐點。

  伊凡看著那特意準備的一大盆肉就知道自家阿爸也是個細心的,他將其放到異獸的面前,「呐,你要逃的話也不急於一時,怎麼都要填飽肚子休息夠了才會有力氣,形勢沒有人強的時候就要懂得適當地低頭,等待最合適的時機,現在就讓你恢復行動能力,不過別亂來,要不然就再次把你定住!」

  他回頭向卡爾斯示意,卡爾斯先讓他回到自己身邊,才解除了異獸的定身咒。

  那異獸或許真的聽懂了他的話,沒有鬧騰地攻擊撲人,只是舒展了一下四肢,扭頭用暗金色的獸瞳看著伊凡一會,才慢悠悠地吃著面前的肉食。

  「還挺有靈性的。」卡爾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它,要是真的馴養好了,應該能成為一個好的保鏢。

  兩人一獸相安無事地各自吃完晚餐,到了睡覺時間,卡爾斯直接一個咒語讓它陷入了沉睡,伊凡對此並無異議,畢竟他可不想半夜還上演一齣捕獸記。

  





☆、7.主動上門



  

  第二天起來,伊凡就對上了重新佈滿防備的暗金色獸瞳,他歪頭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原因,估計就是它昨晚猝不及防被阿爸弄沉睡了,有些鬆動的心牆又變得堅硬了。

  他聳了聳肩,吃過早餐後阻止卡爾斯對它施定身咒,轉而自己上。

  定身咒並不是多艱難的魔法,只是會因施咒者本身的實力而決定定身的時長,卡爾斯自然是可以想讓定多久就定多久,伊凡嘛,實在有些差強人意。

  不過他也不見沮喪,就像是把異獸當做試驗品一樣,由一開始只能定幾秒,到幾十秒,到一分鐘,幾分鐘,十分鐘,到他現在所能做到的最長時間半小時。

  卡爾斯就在一邊看著他折騰,還不時告訴他要怎樣控制魔力,可就苦了那只異獸,時不時就被定住,它想撲過去咬人嘛,一旁的卡爾斯就會出手,定在半空中掉下來的滋味真是讓人難受。

  直到確定自己的定身咒每次都能將人定住半小時後,伊凡才心滿意足地住手,抱著無法動彈的它跟著卡爾斯離開了旅館回迷霧山脈去。

  卡爾斯本來想用瞬移的,伊凡不知道為什麼又阻止了,卡爾斯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孩子又在計畫什麼,不過兒控的屬性決定了他不會對他家寶貝說不。

  兩人一獸到了半山腰上,伊凡這才停了下來,這裡可以說是迷霧山脈的分水嶺,再往前就屬於迷霧山脈核心地帶,非常危險,如非必要獸人和野獸都不會涉足。

  他將抱著的異獸放在地上,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看著那雙惡狠狠瞪著自己的暗金色獸瞳,並不害怕地笑了笑,「呐,我現在放你走,以後不要再那麼笨地被人捉到了。也不用想著報恩,剛剛你不是被我折騰了很久用來練習定身咒嗎?這樣就算是互不相欠。其實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但是我是覺得你明白啦。以後要小心。走吧。」

  就好像是計算好的,他的話音剛落,異獸就發現自己能動了,唰地一聲就竄到最近的一棵十米高的樹上,俯視著兩人。

  伊凡抬頭看了它一眼,轉身握住卡爾斯的手,甜甜笑道:「阿爸,我們回家吧!」

  「就這樣放它走了?我以為你很喜歡它。」卡爾斯挑挑眉,一把抱起他問道。

  「就是因為喜歡才放它走。」野獸就該放歸山林而不是養在人的身邊磨去了獸性。

  「那為什麼不在拍賣下來的時候就立刻放它走?」

  「以它那個時候的身體狀態即便放了也很快會被抓回去再受一次苦,做事情要做徹底嘛!而且它現在是幼崽,成長起來後一定非常強大,我不希望它因為這一次的經歷而從此仇恨人類只想著報復,那樣的話就太可憐了。」只為報仇而活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那雙暗金色的獸瞳觸動了他,那麼自然不能讓它重蹈曾經自己的覆轍。

  「你這樣說倒像是把它當成人來對待了,伊凡,它只是一頭野獸,不會懂的。」

  「不,我覺得它懂的。」

  …………

  兩人的身影漸漸被濃霧覆蓋,那樹上的異獸怔怔地看著良久,然後唰地一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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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情父子兩人不過是當成小插曲,很快就拋到腦後去了。

  伊凡的生活回歸到與往常無異,每天鍛煉、學習,看著卡爾斯和羽蛇的鬥嘴,日子平靜而安寧。

  直到一個月後,他與平時一樣在午後時分在樹下看書,聽見腳步聲就知道卡爾斯走到面前,連忙抬頭。

  「阿……啊?」正要叫人,卻在看到卡爾斯手中那只熟悉的異獸時,立刻變了音調。

  卡爾斯被他的表情逗樂了,隨手將手上的異獸扔回地上,它靈活地一個翻身落在伊凡的腳邊,不滿地對著卡爾斯嚎叫了兩聲,然後抬頭看看伊凡,親昵地在他腿邊撒嬌般蹭了蹭。

  「阿爸,你怎麼把它抓回來了?」伊凡有些無奈地道,這個二十四孝的阿爸哦!

  「你可說錯了,阿爸才沒有去抓它,是這小傢伙自己跑到山上來的。還別說,能找到這兒來,本事不小啊。」卡爾斯剛剛去找黑龍,卻發現這小傢伙居然膽敢和黑龍對峙,也算它命大,黑龍的性子這麼些年被伊凡磨得柔和了許多,倒只是逗著它玩而沒有下殺手。

  伊凡很驚訝,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幼崽,它也抬頭用那雙暗金色的獸瞳看著他,眼底滿是友好。

  他彎下腰把它抱到了腿上,摸了摸它的下巴,「怎麼自動送上門來了?在森林裡自由自在不好?」

  回答他的是滑膩的小舌頭輕輕舔了舔他的小手。

  「阿爸,怎麼辦?」

  「養著吧,它都自己送上門來了。」卡爾斯看著那只很自覺在伊凡腿上蜷成一團的異獸,覺得養只小動物也沒什麼,況且他也覺得這只幼崽長大後一定能力非凡,他是不可能陪著他家寶貝一輩子的,那麼培養只強大的異獸保護他也好,而且將來有獸人追求伊凡的時候,這只異獸一定會成為很大的阻力的!

  伊凡並不知道卡爾斯陰暗的心理,他只是看著已經在他腿上舒舒服服躺著的幼崽歎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給它取個名字吧。」

  「就叫……修羅吧!」他還是覺得它脖子上那塊牌子上的字是篆體的‘修羅’。

  原本蜷在他腿上的異獸聽到他的話抬起了頭,直直看著他。

  「怎麼?不滿意嗎?」他捏了捏它的鼻子,「不滿意也沒有用,誰叫你不能說話,就這麼定了!修、羅!」

  卡爾斯笑著看他終於有點像小孩子的樣子了,對剛剛被起名修羅的幼崽多了幾分好感。伸手想抱抱伊凡,卻沒想到修羅突然發難張嘴就咬向他的手,幸虧他反應快才沒有被咬到。

  卡爾斯正要發飆,修羅的頭已經被伊凡重重地打了一下。

  「嗯嗚!」暗金色的獸瞳浮現些委屈地看著他,仿佛在詢問他為什麼打它。

  伊凡冷著臉,認真嚴肅地開口:「修羅,不准對阿爸無禮!阿爸是我最尊敬最重要最親愛的人,如果再有下次,我絕對會把你趕出去!」

  一人一獸對視良久,自然是修羅敗陣下來,嗚嗚叫著用頭在他懷裡拱了拱,討好地舔了舔他的手。

  他這才緩和了臉色,既然要養,有些規矩自然是要在一開始的時候教好,恩威並施他懂得,所以在它認錯後也摸了摸它的頭算是原諒了。

  抬起頭就看見卡爾斯一臉蕩漾地看著他,他暗歎了一口氣,知道壞了。

  果然下一刻,伊凡就被卡爾斯飛快地抱在了懷裡不斷地蹭著,而修羅理所當然地就被擠到了地上。

  幼崽抬起頭,齜牙咧嘴了一番,但是在伊凡看過來的時候立刻作乖巧狀,只是暗金色的獸瞳不自覺地閃了閃。

  卡爾斯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低頭對上修羅,眯了眯眼,像是故意挑釁似地用力地親了伊凡的小臉一下,還發出了啵的一聲響。

  果然沒有看錯,這幼崽極為通人性,哼,想和我搶我家寶貝,還差遠了呢!

  空氣中隱約可見有火花在一人一獸的對視之間,新加入了一個成員,似乎預示著未來的生活會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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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霧山脈羽蛇的領地裡,一人一獸正聯手和羽蛇交鋒。

  長長的蛇尾上掛著一個小鈴鐺,隨著揮舞發出清脆的鈴聲,伊凡和修羅不斷閃躲著蛇尾變幻莫測的攻擊,依靠周圍的樹枝作為借力點,突然修羅一記嚎叫,羽蛇不知怎麼地就一僵,伊凡就捉住這個間隙,跳到鈴鐺掛處,手一伸就拿了下來。

  「羽,我拿到了。」

  羽蛇的尾巴也自然而地停了下來,卷起他將他帶到自己面前,長長的蛇舌正要伸出,一道紅影閃過眼前,它的尾巴就已經空空如也。

  「修羅,不是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嗎?羽不是要傷害我啊。」伊凡很無奈地對著銜著自己衣服領子的修羅道。

  修羅松了口把他放下來,然後嗚嗚兩聲蹭了蹭他,只把他蹭得心都軟了,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好抱著它任它撒嬌。

  一旁被忽略個徹底的羽蛇內心是各種幽怨,簡直是要流下寬麵條淚。

  它好想說,伊凡寶貝,那小怪獸當然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它只是不讓我碰你而已!嗚嗚嗚,以前有卡爾斯在,想對伊凡舔舔摟摟已經夠難了,而現在多了只不知道是什麼卻該死的似乎存在血脈壓制的的小怪獸,人家根本就碰不了小伊凡嘛!!!

  「好了,我們回家吧。」

  喂喂喂,小伊凡你腫麼可以無視人家!你以前都會和人家說再見外附送一個可愛笑容的!

  羽蛇不爽地要出聲,跟在伊凡身邊的修羅似有所覺,回頭用那雙冰冷的暗金色獸瞳看著它,呃……它立刻蔫了。

  嗚嗚嗚,人家明明是聖獸!為什麼會怕小怪獸!

  可是……那雙暗金色的獸瞳真的好可怕!~~~~(>_<)~~~~

  「怎麼了?」伊凡發現修羅停了下來,低頭問道。

  修羅只是用頭拱拱他的腰,讓他繼續走,徒留羽蛇將自己蜷成一坨迎風淚流。

  「又被欺負了?」艾瑪溫柔的聲音在後面響起,羽蛇哀怨地轉過頭。

  「才沒有被欺負!我用真身壓都能把小怪獸壓死!」

  艾瑪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怎麼不壓死它算了?」

  「那樣小伊凡會傷心的。」羽蛇歎了口氣,它才不會承認它不敢!誰知道那個小怪獸在生死關頭會不會爆發!

  「你確定是這個原因?」

  「艾瑪!幸災樂禍是不對的!小怪獸允許你碰小伊凡你當然可以說風涼話!」

  身為唯一的雌性,修羅對於艾瑪靠近伊凡的確沒那麼嚴防死守,但是也只是稍微。

  「那小傢伙的領地意識非常強,它像是把伊凡當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許任何雄性生物靠近。別說你了,黑龍它們只不過逗逗小伊凡都被小傢伙齜牙咧嘴地警告。」

  「可是它對我特別凶!」羽蛇非常憤懣。

  「那是因為你老喜歡舔伊凡,我說你怎麼就學不乖呢?忘記尾巴的痛了?」那小傢伙怎麼會允許伊凡的身上有別的野獸的氣味。

  被艾瑪揭了傷疤,羽蛇立刻垂下了蛇頭,說到這個它就內牛,那是小怪獸第一次和小伊凡來找它一同訓練,它在訓練完畢後和往常一樣卷著小伊凡在跟前舔了一下,還沒有第二下,它的尾巴就被小怪獸那兩隻獠牙洞穿了!!!想它一代聖獸羽蛇大人,一身蛇皮多麼堅刃,刀槍不入,它以為大陸上除了其他四隻還有卡爾斯,沒有人和獸能夠傷到它了!可是!一隻沒有成年的幼崽居然咬穿了它的尾巴!

  其實痛就不怎麼痛,羽蛇當時只是非常震驚,別說它了,另外幾隻知道後也是愣了好久,然後就開始研究這只幼崽到底是什麼,可是憑它們幾隻淵博的知識也沒能叫出它準確的名稱,所以最後羽蛇就起頭叫它小怪獸。

  「這只小怪獸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難道不是南大陸的?」

  艾瑪一愣,它們還從來沒有朝這方面想過呢!是啊,如果是南大陸的生物它們不能不知道,即使滅絕了的種類它們也是知之甚詳的,難道……

  「會不會是北大陸的?」

  羽蛇沒想到它不過是隨便一說,艾瑪卻認真去想了,「呃……還真不知道,當年大陸一分為二,有些動物滅絕有些則分到了另一北大陸去,這過去好幾萬年了,北大陸是什麼一個樣子可說不準。」

  「不過小傢伙應該不會來自北大陸,南北大陸可是隔著大海,它怎麼過來?」

  「也是,不管小怪獸是什麼,它非常護著小伊凡,不允許任何人或者獸傷害他卻是真的。只是按照現在這個趨勢,將來有沒有獸人能過小怪獸那關從而抱得美人歸還真是要打個問號了。」

  





☆、8.獸人修羅



  

  晚上,卡爾斯敲了敲伊凡的房門,進去後毫不意外地看見自家寶貝枕著修羅軟軟的肚子躺在床上看書,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伊凡,我說過不要讓修羅上.床的。」

  伊凡聞聲坐了起來,修羅也翻了個身,對著卡爾斯嗚嗚了兩聲,似是不滿他打攪他們的獨處。

  「阿爸,我每天都有幫修羅洗澡,而且都兩年了,我都習慣它和我一起睡了。」伊凡無辜地看著卡爾斯道。

  「你三歲之後就不願意和阿爸睡了。」卡爾斯很幽怨地將他抱到懷裡,暗暗瞪了修羅一眼,後者有些驕傲地揚起了頭,讓他有些牙癢癢的。

  「阿爸,有事嗎?」伊凡對於一人一獸的暗地較勁已經見怪不怪,直接無視。

  卡爾斯不再理會小怪獸,低頭親了親他,含笑問道:「伊凡,想去上學嗎?」

  「上學?」

  「嗯,你已經七歲了,大陸上七歲的孩子無論獸人還是非獸人沒有特殊情況都要去上學,到十三歲為第一階段的基礎學習,學校裡面有很多和你一樣大的孩子,在那裡可以認識到不同的人,結交到朋友,還能學到知識,怎麼樣?有興趣嗎?」

  伊凡歪頭看著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事?」

  「因為將來你是要下山去,融入人群生活,人的一生中除了家人、伴侶,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伊凡你從小就安靜乖巧,聰明早熟得不像一個孩子,還因為我的緣故而離群索居,其實五獸說得對,你應該多和同齡人接觸的,折中的辦法就是送你去上學。」

  伊凡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旁的修羅卻突然低吼了一聲,然後撲過來一口咬住他的衣袖往外扯,一邊還嗚嗚叫著搖著頭。

  「幹嘛?害怕伊凡真的去上學有了新朋友就忽視你了?」卡爾斯斜眼瞥了它一眼,有些惡劣道。

  伊凡伸手摸摸它的頭,讓它安靜下來,再抬頭看向卡爾斯,「阿爸,我不想去上學。」

  「為什麼?」卡爾斯好奇問道。

  「阿爸,上學是為了學習知識,但是我覺得山下的老師沒有能夠比得上你和五獸的學識淵博,而且……」伊凡將頭靠到卡爾斯的懷裡,軟糯的童音讓聽到的人心裡一片柔軟,「阿爸你想過嗎?我下山去上學不適應怎麼辦?被欺負被排擠又怎麼辦?」

  「誰敢欺負你我就揍死他!」卡爾斯幾乎是立刻就惡狠狠道。

  伊凡暗笑,聲音卻刻意地帶上些可憐兮兮的味道,「可是阿爸你還能和小孩子計較啊?你和五獸都常說我不像小孩子,要是在學校裡被說成是怪小孩怎麼辦?」

  卡爾斯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別說,伊凡的性子還真有可能會這樣,小孩子是天真可愛,但是有時候也殘忍得厲害,他的伊凡又是聰敏伶俐得能夠冠上天才二字的,在學校被孤立排擠的可能性還真是很大啊!這樣一想他頓時就覺得心疼了。

  伊凡自然猜到他想什麼,他雖然是小孩子的身體,但是要他紮進小孩子堆裡還是最好不要,上學什麼的還是免了!而且他也不覺得這裡的教育制度會比他前世的社會好。

  「……可是,阿爸怕你將來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我不想你將來變得孤僻難近。」離群索居的生活總是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伊凡只覺得心口一暖,這就是他的阿爸,總是會為他考慮很多為他著想,就像他曾經那個慈愛無比的母親。

  「我不要上學嘛,在阿爸身邊就好了,我和五獸相處得就很好啊,大家總是說我很可愛,我才不會變得孤僻。」他故意在他懷裡拱來拱去撒嬌,他知道這招對於自家阿爸來說是萬試萬靈。

  果然,卡爾斯被他這一撒嬌,那是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的,何況他其實對於伊凡真上學後,一天能見到自家寶貝的時間就大大縮小這一點很是怨念,既然他不願意,他順理成章的就答應了。

  父子倆又親親熱熱了一番,待卡爾斯離開後,一旁早就因為被忽視得徹底而心生不滿的修羅立刻就撲到了伊凡的身上,壓著他,一邊舔著他的臉頰,一邊嗚嗚低叫著,逗得伊凡嘻嘻直笑。

  「不要鬧了,很癢。」伊凡縮縮脖子,捏了捏它的臉,拍拍它的身子讓它從身上下來後才側身抱著它。

  兩年過去,當初那隻身長只有七十釐米左右的幼崽已經長到超過了一米五,四肢站立的時候能和伊凡齊高,身上的鱗甲透著光亮,給人十分厚重的感覺,摸起來依舊光滑,嘴上的獠牙更長更尖,頸間和四肢的毛蓬鬆而有光澤,看得出來它被照顧得很好,不過依舊不是討喜的模樣,仍然給人猙獰兇惡的感覺。

  「修羅,阿爸很可愛對不對?」他一手托腮,一手撫著它的下巴道。

  被逗弄得十分舒服的修羅眯起了眼,不過聽到他的話卻嗚嗚了兩聲,眼神裡是明顯的不屑。

  對於它如此人性化的情緒表現,兩年來伊凡早已經見怪不怪,他甚至懷疑過它會不會是獸人,但是兩年來一直維持獸型的獸人……他想,他家修羅只是太有靈性的而已。

  「為什麼就是不喜歡阿爸呢?」養過寵物的人都會有和動物聊天的體驗,即使明知道它不會說話聽不懂,但是你就是會忍不住對著它自然自語,伊凡也不例外,當然他家修羅是會給他回應的。

  「嗚嗚~~」老是和我搶你,討厭死了。

  「如果……你是人就好了。」伊凡伸手摟過修羅,在它脖子上那圈柔軟的毛上蹭了蹭,有些困倦地閉上了眼,輕聲呢喃道,「阿爸總是怕我會變得孤僻,我真怕他有天會拐個小孩子回來和我作伴。青梅竹馬什麼的……修羅你也可以啊……」

  修羅沒有回應,靜靜地讓他趴著,直到他呼吸平穩明顯已經睡著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挪動身軀,銜過一旁的被子為他蓋上,然後再在他身邊趴好,暗金色的獸瞳盯著那張精緻的小臉,隱隱似有異光流動,良久方溢出一聲像是歎息的低鳴,閉上眼睛以守護的姿態在他的身邊緩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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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上,伊凡都會被修羅舔醒,他由一開始的不習慣到後來的習以為常,甚至演變成即使神智清醒了還是會閉著眼睛賴床,等修羅那條帶著倒刺的舌頭撫到臉頰才會起床。

  但是今天反常的,他等來等去都等不到,不禁有些疑惑,難道修羅病了?

  「修羅……」依舊閉著眼,聲音帶著剛醒的朦朧,小手往一旁探去,觸手的卻不是那早就熟悉的光滑鱗甲,而是緊致而結實的、屬於人類特有的肌膚。

  呃……

  伊凡立刻睜開了眼睛,裡面一片清明,當看到身邊躺著的陌生孩子時,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手探上那人的脖子,扼住他的咽喉,一手快速地扣住他的雙手高舉頭上,再壓上去,將可能會遭遇的反抗掙扎全部制住。

  「你是誰?」精緻的小臉上是不屬於孩童的冰冷,聲音毫無起伏卻會讓聽的人頭皮發麻。

  被扼住要害的孩子任他對自己施加一系列的動作,順從地沒有一絲反抗,聽見他的話也不出聲,只是與之兩相對望。

  伊凡的大腦在高速轉動,凝視著身下的孩子……是的,孩子,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四肢修長結實,介乎于男孩與少年的身長,一張臉上佈滿黑色的詭異花紋,根本看不出真實相貌,還有著一雙暗金色的眼睛、暗紅的頭髮……

  等等……

  「你……」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扼住人脖子的小手卻慢慢松了開來,抬手撫上身下人的眼角,力道十分輕柔,讓陌生的孩子舒服地眯了眯眼。

  這表情太熟悉了!伊凡在心底低呼,遲疑了一下,慢慢鬆開手腳,從別人的身上下來,在床上盤腿坐好。

  而那個突然出現的孩子也學著他的動作改躺為坐,與他面對面,繼續沉默著。

  「你是……修羅?」伊凡看著他輕聲問道,雖然是疑問,心底卻有了答案,畢竟他比誰都清楚這個位於迷霧山脈深處的家,安全係數高得令人髮指,再加上五大聖獸和自家深不可測的阿爸坐鎮,能不被發覺地潛入這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別說一直和他形影不離的修羅現在連影子都沒有,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我,是。」怪異而乾澀的語調,像是許久不曾說話而造成,對面的孩子凝視著他,那眼神一如在他身邊兩年的修羅。

  「你是獸人?」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伊凡的戒備全部褪去,可愛地托著腮,眨著晶亮的黑眸繼續發問。

  「嗯。」

  「怎麼一直維持著獸型?」這樣難道不辛苦嗎?不會忘記了身為人類的行為習慣嗎?

  「之前,誤吃草,變不了,然後,被抓,後來你,救了。」

  伊凡想,看來要好好訓練修羅說話,不過從這片言隻語他還是猜出了大概,好像真的有種草藥獸人吃了之後會失去變回人身的能力,找個時間問一下阿爸才行。

  「怎麼突然變回來了?難道失去藥效了?」

  「不知道,醒來,就變了。」

  「你多大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

  「應該,十歲。」

  果然比他大。伊凡點了點頭。

  「你的名字?」

  「修羅,赫……赫……」修羅皺了皺眉,結巴了一會,有些頹然地垂下了眼睛,「記不清。」

  「沒關係。」見他有些沮喪,伊凡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指指他脖子上的鏈子,「所以這兩個字就是修羅,你的名字?」

  「應該,記得,重要。」把鏈子上的牌子放到他的手上,修羅眼巴巴地看著他,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牌子應該很重要,會關乎到他的身世吧。伊凡把玩了牌子一會,剛松了手,卻被修羅雙手握住,他有些疑惑的抬頭,卻撞進了一雙有些可憐的眼睛裡。

  「不要,趕我,走。」

  「我沒有要趕你走啊。」他在想什麼啊?

  「真的?」

  「真的。」他重重的點頭保證道,隨後又覺得有些不對,「你……還記得自己來自哪裡嗎?」

  修羅沉默了一會,「北大陸。」

  伊凡挑了挑眉,真是出人意料的答案呢,不過既然他是獸人,而且還是未成年的,怎麼能夠隻身來到南大陸?被拋棄嗎?

  「還記得怎麼來到南大陸的嗎?」

  修羅有些迷惘地看著他,搖了搖頭,「記憶,模糊。」

  好吧,他被抓被救那年也不過八歲,來到南大陸的時候或者是更早,小孩子的記憶一向不會太深刻,會記不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伊凡聳了聳肩,資訊掌握得差不多了,想到昨晚自己的一句呢喃居然一語成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記不清就記不清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伊凡發現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人形的修羅……是沒有穿衣服的。

  他有些惱怒地拍拍自己的額頭,太粗心了!

  然後在修羅的視線裡,他下床走到一旁的衣櫃,拿了衣服再走了回來,遞給了修羅。

  看著他有些笨拙地穿衣,伊凡歎了口氣,搭了把手。

  看來要讓修羅儘快重新熟悉人類的生活技能了。

  「謝謝。」修羅看著面前幫自己撫平衣服皺褶的人,心中一暖,低聲道。

  「不客氣。」伊凡笑笑,「我的衣服你穿起來果然是小了,看來要下山購置一批新的了,不過你就先將就著吧。」

  「嗯。」修羅乖乖點頭,一如還是獸型的時候對伊凡的話言聽計從。

  伊凡突然就有了為人父的感覺,隨即甩甩頭笑自己的異想天開,拉起他的手,示意他下床走兩步,他還真有點擔心這孩子會不會連兩腳走路都忘記得差不多了。

  不過幸好,除了剛開始走得有些彆扭,修羅很快就行走自如,讓伊凡放下心來。

  想著時間應該不早了,再不出房門阿爸就該來拍門了。

  只是剛要打開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身後的修羅一眼,比他高了一個頭的修長身軀,他忍不住想,阿爸見到修羅變成人了,會不會暴走?

  畢竟修羅和自己睡了兩年,雖然他一點都不介意,但是按照這個世界的準則看來,一個獸人和一個非獸人同床了兩年,即使未成年,卻還是會令每一個阿爸抓狂,這就好比你嬌嫩可愛的女兒居然在你的眼皮底下和一個男人睡了那麼長一段時間,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麼,都會是讓人吐血的事情。

  更別說,自家阿爸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兒控!

  「修羅,我會保護你的。」有些語重心長加同情地拍拍修羅的肩,引得後者滿是茫然地看著他,明顯的不解。

  然後,伊凡一臉凝重地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9.家人之諾



  

  卡爾斯暴走了沒有?

  答案是肯定的。

  不過有伊凡這個超強的滅火器,卡爾斯即使想將修羅大卸八塊,最後都只能變成惡狠狠的瞪視。

  在卡爾斯的心裡,修羅就是個玷污了他家寶貝清白的千古罪人(喂!他們還只是孩子!),絕對的一肚子壞水,以獸型的姿態吃了他家寶貝近兩年的豆腐!他當初就該讓黑龍把這只小怪獸吃掉!!

  啊啊啊啊啊啊!他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啊!!!

  「阿爸,你先冷靜下來好不好?」伊凡擋在修羅的面前,軟著聲音懇求道,「修羅不是故意隱瞞自己是獸人的事,他只是迫於無奈。」當下就把修羅的遭遇說了一遍。

  卡爾斯面無表情地聽完,微微眯眼看向修羅,暗金色的雙眸並不畏懼地與之對峙,周圍的氣氛兀然變得有些凝重。

  「阿爸,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沒有惡意的,當初會自動送上門來應該只是想尋求庇護。」既然是獸人,動物報恩那一套理論應該就不成立了,按照常理來推斷,小孩子對於救了自己的人總是會不自覺產生信賴和依賴,會尾隨找來就很順理成章了。

  「伊凡,過來。」卡爾斯沉聲道。

  伊凡摸不准卡爾斯的意思,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修羅,皺了皺小臉繼續道:「阿爸,你別生氣好不好?」

  卡爾斯忽然微笑了起來,「好,阿爸不生氣,你先過來阿爸這邊,乖。」

  伊凡和修羅卻都覺得心頭有些發毛,躊躇了一會,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剛在卡爾斯面前站定,就看見他對著修羅的方向舉起了右手,伊凡心裡暗叫一聲糟了,還來不及阻止卡爾斯就將五指收攏成拳,一聲悶哼傳來,他立刻回過身來,修羅已經被粗壯的藤蔓捆住雙腕吊在了門前高大的榕樹上。

  「阿爸!」

  「乖,阿爸答應你不傷害他,我只是要問他幾個問題。」卡爾斯和顏悅色地摸摸伊凡的小臉安撫道。

  「阿爸,他只是個孩子。」伊凡歎氣道,真的有必要這樣防備嗎?

  「伊凡,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嗎?那樣的野性難馴,即使是個孩子,特殊的經歷會讓他的心智急速成長,這個時候你就不能單純的以孩子的標準去衡量他,明白嗎?」卡爾斯柔聲教導,抬頭看向修羅時,紫眸已經是一片冰冷之色。

  伊凡低頭抿了抿唇,並沒有回話。

  「讓獸人無法變回人身的草藥只有一種——吉靈草,只生長在最西邊的雷加魯克森林裡,而且藥效最長只能維持三個月,你要怎麼解釋?」卡爾斯的聲音裡是絕對的冷酷。

  被吊在樹上的修羅並沒有掙扎,只是看向伊凡,一字一字地道:「我,不知道,記憶,模糊,但,沒有,騙,伊凡。不會,騙他。一直,變不了,不明白,不是,故意的。」

  卡爾斯正要再說什麼,衣服下擺卻被人扯了扯,他一低頭就對上伊凡晶亮的黑眸,裡面是滿滿的認真。

  「阿爸,我相信修羅沒有欺騙我,或者他的記憶真的出現了模糊或者有著刻意的隱瞞,但是,我相信他沒有惡意。」即使他的話裡有很多讓人忍不住去猜忌的東西,但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那雙暗金色的眸子看著自己時,裡面是單純而直白的信賴,這就已經足夠了。

  「伊凡,你還小,不明白人心的複雜詭異,分不清善惡……」卡爾斯耐心地解釋,伊凡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阿爸,善與惡誰又真的能夠清晰地分辨出來?所有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標準來衡量,而在我看來,對我好的,就是善。阿爸,修羅陪伴了我兩年,我一開始只把他當寵物,然而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他的極通人性讓我慢慢把他當成了重要的家人,所以無論他是獸人還是單純只是一隻野獸,對我來說都是沒有差別的。我相信修羅,就像我相信阿爸一樣。」這也是為什麼他在修羅變回人身後只是驚訝了一下而沒有過分反應。

  卡爾斯吃了一驚,雖然一直知道伊凡這個孩子聰明早熟,但是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還是足以讓人震驚。

  對我好的,就是善麼?

  他眼神有些複雜地與那雙黑色的眼睛對視,在久遠的記憶之中,也曾經有一雙這樣的眸子出現過,那樣的堅定,凝視人的時候讓人興不起任何拒絕的念頭,所以他只能妥協。

  「既然你選擇相信他,阿爸也就願意相信他。」他歎了口氣,摸了摸伊凡的頭,左手一揮,吊著修羅的藤蔓應聲而斷,敏捷的小獸人並沒有狼狽地摔在地上,而是穩健地落到地上站好。

  「希望你永遠都不會辜負伊凡今天對你的信任。」卡爾斯看向修羅,語氣平淡,直視著他的紫眸裡有著毫不掩飾的威脅之意。

  「絕不,傷害。」年幼的獸人以右拳擊左胸,微微躬身,簡單的詞彙卻是代表了絕對成立的誓言。

  卡爾斯緩和了表情,再次低頭看向伊凡時已經恢復回那個一向溫柔兒控的男子,「這樣滿意了吧?」

  「阿爸,謝謝你。」

  「不過既然修羅是獸人,那就不能再和你睡一起了,阿爸現在就去建一個房間出來,等著喔。」突然想到這個很嚴重的問題,卡爾斯立刻風風火火地離開了,讓兩個小孩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用這麼著急吧……」伊凡有些無奈地扶額,一片陰影在這時籠罩下來,他抬頭對上了暗金色的眼眸。

  「謝謝。」修羅微微蹲下.身與他平視,認真地道。

  「不客氣。」伊凡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嗯,手感不錯,「如果你記起了自己的來歷,想要離開,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阻撓你的。」

  修羅搖了搖頭,「不離開,陪你。」

  伊凡輕笑起來,「那要是你的家人找來了呢?」

  「不會,找來。」修羅微微垂頭,語氣有些黯然。

  果然是被拋棄的孩子麼?即使記憶已經模糊,被拋棄的感覺還是很深刻的吧?伊凡暗歎,有些憐惜地抱了他一下。

  「沒關係,我做你的家人。」

  暗金色的眼眸立刻亮了起來,修羅以臉蹭了蹭他,很是開心地道:「伊凡,家人。」

  他笑著揉了揉他的發,雖然形態改變了,但是這粘人的撒嬌動作還是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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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斯離開家後,卻是轉身向銀狼的領地走去。

  南大陸最西邊的雷加魯克森林是銀狼出生的地方,也是它在定居迷霧山脈前一直逗留之處,其後裔奧都姆布拉家族所管轄的主城更是建在了森林的前方,所以關於雷加魯克森林的一切問銀狼絕對是最正確不過。

  卡爾斯畢竟是擁有多得令他自己都厭倦的人生閱歷,他雖然順著伊凡的意思讓修羅留了下來,但那也是因為他對於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修羅身上隱藏的秘密他可以給予一定的保留,但是對於他的真實來歷他卻一定要弄清楚。

  銀狼聽完卡爾斯的敘述,甩了甩巨大的尾巴,沉吟了好一會才道:「吉靈草只有雷加魯克森林才有,它會令獸人變不了人身,更會掩蓋其身上屬於人類的氣息,所以小怪獸才會在我們眼皮底下兩年之久都沒有被發現。按理來說吉靈草的最長藥效是三個月,小怪獸若只是單純的誤吃不可能會維持這樣長的時間,除非……」

  「除非什麼?」卡爾斯皺眉問道。

  「吉靈草主要分佈在雷加魯克的中心地帶,而那裡有著一個法牙拉遺跡。」

  「法牙拉遺跡?」

  「嗯,大陸魔法史上以詛咒魔法聞名的法牙拉部落,雖然早在六千年前沒落,但是法牙拉遺跡卻依舊活躍於人類的視野之中,至於原因,我想你很清楚。」

  卡爾斯點點頭,畢竟魔法史是每個魔法師都必須學習的,「每一處法牙拉遺跡都含有詛咒,雖然大部分都是類似於惡作劇似的詛咒,但是由於它的不可抗性和絕對成立性,令魔法師們一直熱衷於對其探究。而雷加魯克森林裡的法牙拉遺跡,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附帶的詛咒只是讓擅闖者無法言語五天。」

  「你說的沒錯,第一重詛咒的確是這樣。」

  「第一重詛咒?」卡爾斯吃了一驚。

  「吃了吉靈草的獸人如果進入了法牙拉遺跡就會觸發第二重詛咒:失去變回人身的能力,直到有人在滿月之夜誠心希望他是人。而昨天剛好就是滿月,或許你該回去問下伊凡有沒有許了這樣的願望。」

  「那麼,他又是怎樣出現在南大陸的?而且還到了雷加魯克森林?南北大陸的來往只能依靠海、天空或者傳送法陣,並且來往人員都會記錄在案,一個北大陸的幼崽到底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南大陸的?」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說的是正常管道,還有非正常管道。」

  「什麼意思?」

  「大陸還是完整一片的時候就已經存在著很多含有魔法元素的上古遺跡,大陸分裂時雖然破壞了不少,但其中所含有的魔法元素卻並沒有流失多少,隨著魔法師的出現,這些遺跡裡的魔法元素就被用來刻畫法陣,並且多為單向傳送法陣。換句話說,北大陸的人因為意外而來了次單向傳送是絕對有可能的。」

  「不會這麼巧合吧?」卡爾斯忍不住嘀咕。

  「這個世間的巧合無處不在。會覺得不能接受,不過是因為你的心裡有著別的期待。」銀狼別有深意地道。

  卡爾斯心中一凜,微微眯了眯眼,冷冷道:「你說什麼?」

  「你知道我指什麼。」銀狼毫不在乎他如冰刀般的眼神,繼續開口,「你希望小怪獸的出現不是巧合,希望他的接近是別有用心,或者是有人指使,希望他是卡爾加派來的……」

  「閉嘴!」隨著他的一聲怒吼,一棵巨大的樹直直倒在銀狼身邊一臂之遠處,帶起的氣流讓它一身銀毛亂成一坨坨。

  而銀狼只是靜靜看著他,並沒有動彈。

  「抱歉。」卡爾斯捂住臉,聲音有著細微的顫抖。

  「我以為你決定在迷霧山脈定居下來的那刻起,就已經放下了。」卻沒想到提起那個名字依舊會令他失控。

  卡爾斯抹了把臉,抬頭又是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謝謝你為我解答,我走了,還要回去給伊凡做飯。」

  銀狼看著他比平常快的步伐,忍不住歎了口氣,「你都逃避那麼多年了,還不夠嗎?何苦呢?」

  卡爾斯頓了一下,隨即更加加快了腳步,背影看起來就像是落荒而逃。

  逃避嗎?就是因為已經那麼多年了,除了逃,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路了,所以只能這樣一直一直地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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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斯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伊凡和修羅並肩坐在藤蔓織成的搖椅上,一同抬頭仰望著天空瑰麗的晚霞,夕陽的餘輝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冗長,顯得親密而無間。

  如此情景,和他記憶中的一幕緩緩重疊,他怔忡地站著看著,紫眸裡不自知地浮現出一絲徹骨的哀傷。

  是誰說一同長大的兩人,就能夠永遠在一起的?

  【……卡爾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對不起,卡爾斯,相信我,我會回來的……】

  「阿爸!」

  孩子清脆的嗓音喚回了卡爾斯游離的神智,他連忙扯出一抹笑,將翻滾的情緒再次深深地壓在心底。

  「肚子餓了吧?阿爸現在就去弄吃的。」彎腰親了一下伊凡,卡爾斯揉了揉他的發就進了屋子。

  伊凡看著他的身影,眼裡閃過一絲沉思,是錯覺嗎?剛剛那樣難過的阿爸……

  「怎麼了?」修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邊,輕聲問道。

  伊凡看了看他,難道是因為修羅?隨後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阿爸才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呢!

  「修羅,以後要努力讓阿爸喜歡你哦!」只要達到這個目標,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修羅看著他燦爛的笑,緩緩點了一下頭。

  「乖。」哎呀,感覺真的像是多了個兒子呢!「來,我們繼續聊天,多說話你講話才會利索。」

  「好。」

  孩子的童趣之語在廚房的卡爾斯聽得一字不漏,忍不住微笑了起來,果然多一個孩子會令伊凡開朗一些。

  只是,希望伊凡不會像他一樣就好了……

  雖然,伊凡和修羅,與他和卡爾加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但是命運開起玩笑來,誰又能躲得掉呢?

  





☆、10.同床之誼



  

  晚飯過後,卡爾斯就在兩小孩仰望的目光中,整出一間房間給修羅,就在伊凡的隔壁,並且相當嚴肅地給兩小孩耳面命提了一番獸人非獸人授受不親(囧),簡而言之不准再同床而眠了!

  伊凡暗地裡翻翻白眼,他們一個七歲一個十歲,屁大一點,而且從身體特徵來看壓根就是同一性別的,能有什麼啊?前世的古代才講究什麼男女七歲不同席,怎麼這裡也這麼無聊呐~~

  雖然在心底狠狠地吐槽,但是表面他還是乖乖點頭答應,兒控阿爸已經退一步沒有執意將修羅趕走了,可不能再刺激他了。

  卡爾斯長篇大論一番,見兩隻小的乖乖聽訓,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看時間已經不早就把他們趕回房去睡覺。

  「唉。」一聲輕歎自床上的小人兒嘴裡溢出,平常在這個時候早已入睡的伊凡卻睜著眼睛平躺著,表情有些無奈。

  在和獸型的修羅睡了兩年,對於早就習慣一翻身就能摸到柔軟絨毛光滑鱗甲的伊凡來說,他很意料之中地失眠了。

  所以說習慣真是人類的大敵啊!!

  其實最初他並沒有讓修羅和他一起睡,只允許他睡在地上(那時候他只是把他當寵物嘛!),可是第二天一早起來總是看見他蹲坐得直直地昂著頭,看起來就像是用這個姿勢維持了一晚上,久而久之他就心軟了,一心軟一妥協就讓他陪著自己睡了,後來他還發現有修羅在身邊有種莫名的安心感,睡得相當踏實,他也就和他一直睡下去了。

  又翻了一個身,伊凡實在是感覺不到半分睡意,只好坐了起來,決定不再強迫自己,盤腿打坐,典型的冥想姿勢。

  魔法的運用依靠的是精神力,而精神力的修煉就是靠冥想,每一位魔法師都知道,冥想是完全可以代替睡眠並且比睡眠更能令自身精力充沛,伊凡之所以三歲開始拒絕和卡爾斯睡,除了他不是真正的那種要粘著家長的小孩子外,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卡爾斯就是用冥想代替睡覺,而且他冥想的時候空氣中的魔法元素會很自然地彙聚到他身上,伊凡因為是元素體質,對魔法元素極為敏感,即使卡爾斯彙聚的魔法元素並不躁動甚至十分平和,還是對他有一點刺激,總之就讓他睡不安穩,所以他才早早提出要分房睡。

  伊凡自魔法啟蒙起就知道用冥想代替睡覺會令他修煉速度更快,按照他那顆要求自己強大的心,他應該老早就那樣做才對,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究其原因,還是和他的前世有關。

  當他還是那個天真無憂的富家小少爺時,平生最大愛好就是睡覺,典型的給他一張床就可以睡到世界毀滅的那種,然而家破人亡、背井離鄉後,他不停地遊走在生死線上,曾經全然放鬆的深度睡眠就再也沒有過,即便後來放下血腥,但是那深入骨髓的警覺依舊讓他在睡夢中都無法放下戒備。

  而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初的嬰兒身體讓他毫不費力地就能入睡,再加上卡爾斯營造出來的一個極為安全的家,更是讓他找回了失落的安全感,所以在他看來能夠睡得心滿意足是比變強來得更為重要的事情!

  伊凡閉上眼睛冥想了一會,然後又睜開了眼睛,表情無奈又鬱悶。

  他想睡覺t-t……

  不知道修羅睡不睡得著?習慣嗎?他摸了摸下巴,突然翻身下床,阿爸只是說不準修羅再爬上他的床,那麼如果換了是他爬他的床呢?嘿嘿,自家阿爸永遠都是雙重標準的!

  伊凡笑得有些狡猾,輕輕打開門,卻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一雙爪子!

  他反應極快地出手抓住,然後才發現這觸感真熟悉,定睛一看,就和那雙暗金色的獸瞳對上。

  「修羅?你這個樣子蹲在我房門前做什麼?」他小小聲地對著面前獸型的修羅問道。他剛剛是想敲他的門嗎?

  修羅的頭湊到他的頸邊,輕輕地蹭著,直蹭得他心裡軟和成一灘水。

  「睡不著麼?不習慣?」他伸手摟住它的脖子,柔聲問道。

  回答他的是一聲自喉間發出的低鳴。

  他笑了起來,眼珠子轉了轉,「等我一下。」然後就轉身回了房間。

  在修羅晶亮的眼眸中,小小的人兒捧著枕頭被子再次出現,他立刻就變回人形,走上前接了過去。

  然後兩人像做賊一般躡手躡腳地去了修羅的房間。

  一進去,修羅就非常自覺地鋪好床,回頭也不等他招呼,伊凡就迅速爬了上去,順手還把修羅拉到了身邊躺好。

  「明天……」修羅看著身邊已經閉上眼睛的人,忍不住有些擔憂道。

  「沒事……阿爸不會捨得罵我的……」伊凡打了個呵欠,身邊熟悉的味道讓他積累許久的睡意襲來,聽見修羅的聲音便強打精神安撫道,還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溫暖柔軟的掌心讓修羅下意識回握過去,「是我主動過來的……不會責怪你的……」

  「我不怕。」責駡於他來說是不痛不癢,想比之下他更不願意他挨駡,「睡吧。」看著那張精緻的小臉,修羅的眼底是一片溫柔之色。

  「嗯。」無意識的回應,伊凡很快就墜入了夢鄉。

  好一會之後,修羅緩緩側過身,伸手,小心翼翼地將睡得正香的人兒抱到了懷裡,動作輕柔細緻如對待最珍貴的寶貝。

  終於……可以抱著這個人人了。

  修羅以臉蹭著那頭柔軟的黑髮,非常愉悅地勾起了嘴角,他沒有辦法告訴這個人,在獸型的狀態下,他有多少次希望可以恢復人身擁抱他,獸型的狀態他的爪子太鋒利,他總是害怕會傷害到這身柔嫩的肌膚,會弄痛他!

  他並不否認自己對於伊凡有著雛鳥情節,他是依賴著他的,自離家以來,他遇到過太多的血腥和黑暗,然而卻是他在他最最絕望的時候出現,給了他溫暖和救贖,他甚至想過,永遠都變不回人身也沒關係,只要能在這個人身邊就可以了。

  「要一直在一起。」他緩緩收緊了摟著他的手,聲音雖輕卻堅定。

  熟睡的伊凡沒有回應,只是熟悉的味道環繞周身,無意識地動了動,尋著最舒服的姿勢睡得更加安心放鬆。

  修羅喜歡極了他這毫無防備的信賴模樣,也閉上了眼睛緩緩睡去。

  窗外月色婆娑,照出門外站立的修長身影。

  卡爾斯臉色複雜,這個家裡,兩隻小孩的一舉一動又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感知,他本要進去捉人,卻又忽然想到伊凡定是不習慣才來到修羅的房裡,他糾結了。

  然後就聽見了修羅那極輕的低喃。

  還是幼崽的小獸人或許並不懂情識愛,然而已經能夠憑藉野獸的本能抓住渴求的東西,一同長大的獸人非獸人,將來能結成伴侶的幾率非常高,他在接受了修羅是獸人這個事實後,立刻就設想起這兩個孩子的將來。

  他雖然兒控,但是也明白伊凡終有一天是會屬於別人的,與其被不認識的獸人娶走了他的寶貝,倒不如為伊凡培養出一個知根知底的、合格的伴侶來得更讓他安心,而修羅似乎不失為一個好的苗子。

  可惜,卡爾斯對於這個身世成謎的孩子總是有些戒備,五獸曾經說過,修羅身上的血脈十分強大,甚至讓它們隱隱生出被壓制之感,他說他來自北大陸,他雖然不清楚北大陸的情況,但是獸人世界強者為尊,能夠流淌著這樣強大的血脈,修羅所屬的家族,怎麼也不會弱小到哪裡去。

  強大的家族不會允許有天賦的子嗣流失,這是一份不安定的因素,卡爾斯不確定修羅能不能夠真的一直在伊凡身邊,又或者會不會在將來給他帶來傷害。

  唉,養一個非獸人,果然有操.不完的心呐。

  其實,何必想那麼多,或許伊凡一直只是把修羅當成是哥哥那樣的親人,發展不成情侶呢?他在心底安慰自己,隨後又推翻了。就修羅對伊凡的獨佔欲,現在還不懂愛情就已經看守得牢牢的,將來一旦醒悟,他怎能容許他守了多年的人被別的獸人搶了去?

  那要是伊凡無法愛上修羅呢……卡爾斯想到那雙暗金色的獸瞳曾有過的嗜血眼神,心底有種莫名的不安。

  罷了罷了,來日方長,時間到了,一切自然而然的就會按照既定的軌跡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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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伊凡預想的卡爾斯的低氣壓攻擊並沒有到來。

  他家阿爸只是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說既然他喜歡和修羅同床那就同吧,反正現在年紀還小,只是將來長大了還是分房睡的好。

  他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心底再次感歎,兒控什麼的最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和從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身邊的修羅由獸型變成了人型,于伊凡來說就是多了一個家人,于卡爾斯來說是多了一個不知道算是順眼還是不順眼的人,於五獸來說則是多了一個天賦很好、並且完全不用像對待嬌弱非獸人那樣、能夠下狠手訓練的獸人!

  而伊凡每隔一些日子就會將前世做傭兵時學來的格鬥招式教給修羅,然後兩人對練,伊凡表示實戰什麼的和人打果然是比和獸打來得痛快!況且修羅學得快又會舉一反三,伊凡對於這個徒弟也是滿意得很呐~~

  時間按照自己的步調漸漸往前,春去秋來,一晃眼六年過去。

  這時,伊凡十三歲,修羅十六歲。

  





☆、11.兩小無猜



  

  茂密的森林深處,傳來一陣陣野獸的低吼,全身佈滿尖刺,高三米寬兩米的刺甲獸張著血盤大口,嘴上的尖銳獠牙閃著銳利的光芒,用著與巨大身軀完全不符的速度向十米外站著的人發起攻擊。

  驟然,它的眼前黑影一閃而過,兩道銳芒快如閃電向其射來,它慌忙舉起前爪一把揮掉,正要鬆口氣,那雙巨大如銅鈴般的獸瞳卻對上了近在咫尺的暗金眼眸,隨後便是鮮血橫飛,兩把骨刀自眼睛直插而入再由頭頂穿出,刺甲獸發出最後一聲響徹天際的哀鳴便轟然倒下。

  獵殺了刺甲獸的人在骨刀插入其眼睛時就已經往後一躍,穩穩落於地上,似是對自己的出手極有自信,刺甲獸的血飛濺到不少地方,那人的身上卻沒有沾染到一絲血污。

  邁步向已經死透的獵物走去,那人的腳步不快不慢,身材高大,四肢修長結實,裸.露在外的肌肉遒健而有力,肌膚是健康而光澤的小麥色,一頭暗紅的長髮以黑色的絲帶鬆鬆垮垮地系著,沒有因為剛剛的捕獵而有絲毫的淩亂。

  在刺甲獸的屍體面前蹲下,乾淨利索地拔下致命的骨刀,佈滿詭異黑色紋路的臉龐看不出年歲和容貌,自然也看不出其現在心情如何,一雙暗金色的眼眸泛著冰冷和獸人在捕獵時才顯露的野性。

  獸人很有速度地將刺甲獸抽筋剝皮,專注而認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輕靈的身影跳躍著來到獸人的背後不遠處,並且慢慢接近,明明地上佈滿了落葉,他每一個起落都沒有一絲聲響,渾身的氣息也是隱藏得不漏分毫。

  他的腦後是一條烏黑發亮的長辮,垂至腰間,五官精緻仍帶稚氣,一雙黑眸清澈而深邃,膚色白皙如最上等的珍珠,身軀纖長,看起來十分柔韌。

  在距離獸人還有五步,來人猛然一躍,手指微曲直取對方咽喉。

  獸人不見慌亂,眼眸裡的冰冷之色甚至消散開來,他頭一後退,一偏一壓,下巴抵上偷襲者纖細的手臂,騰出一手往其腰間一摟,還十分細心地只以上臂壓制,不讓自己因為處理獵物而髒了的手碰到來人。

  來人見偷襲不成也不惱怒,立刻抬起一膝攻向獸人的腰間,在他側避之時,將被壓制的手臂解救出來,然後順勢撐在獸人的肩上,用力一躍,跳出了獸人的懷抱,穩穩落在他身後,卻不再攻擊,只是在獸人站起來面向他時露出了一抹愉悅的微笑。

  這兩人自然就是伊凡和修羅了。

  「要幫忙處理嗎?」伊凡指指已經被抽筋剝皮得差不多的刺甲獸,聲音是少年特有的清亮柔和。

  修羅自然是搖搖頭,「很快就好。」回身蹲下繼續未完的工作,只是動作比之前快上許多。好的獸人是不能夠讓心儀的非獸人久等的!

  伊凡也不在意,看著他健美的背影,眼珠子轉了轉,透出一股狡黠之氣,向前走了幾步,然後雙臂往修羅肩上一摟,整個人趴到了他的背上,下巴壓著他寬厚的肩窩,笑眯眯道:「快點哦,我餓了。」

  專屬於某人的溫度和氣息縈繞期間,說話間的吐息有意無意地拂在他的頸間,獸人麥色的耳垂毫不意外地染上了淡淡的粉紅,惹得伊凡偷笑不已。

  「很快。」快速控制了一下蕩漾的心神,修羅沉沉答道,手上的動作快速得只能看見殘影。

  但是某位等待勞動成果的人士並不合作,伸出細嫩的手指在修羅結實的左臂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遊移著。

  被吃了豆腐的獸人下顎一緊,被撫摸過的地方泛起令人戰慄的酥麻感,暗金的眼眸沉了三分,「伊凡,別鬧。」聲音因壓抑而顯得低啞。

  「修羅,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我和你的訓練強度只是差了四分之一,怎麼你的肌肉就能結實成這樣?而我的,看起來還是像白斬雞一樣。」伊凡沒理會他的警告,只是有些憤憤地用力戳了戳他的肱二頭肌,然後挽起自己的袖子,將手臂貼上他的,越是對比就越是覺得不甘心!

  修羅那樣的才是男人的身材啊!!!明明他也很努力訓練的啊,體能什麼的雖然不能和修羅比,但是總是比一般獸人強悍啊!怎麼看起來還是一副弱雞的模樣?明明摸起來還是感覺到力量的!

  修羅聞言有些好笑,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兩條對比明顯的手臂,白皙而纖細的手臂看起來一折就斷,他卻是知道蘊含著與外表不符的力量,甚至因為常年鍛煉的關係,摸起來的感覺柔韌得會令人捨不得放手……發現自己的思維又有走偏的趨勢,他立刻收回視線,嘴裡仍不忘答道:「非獸人的體格本就與獸人的不同,況且卡爾斯叔叔說你應該是天生的皮膚柔軟,身體已經被你鍛煉得沒有一絲贅肉,骨肉勻稱了,肌肉是完全不需要的。」

  所以非獸人=身嬌體柔=易推倒?呸!伊凡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

  不過估計真的是自己體質問題,看來這輩子是和肌肉無緣了。

  「修羅,艾瑪今天也要走了。」伊凡看了一會他處理獵物,突然出聲道。

  修羅一頓,「……沒有去送行?」伊凡和五獸之中的艾瑪感情最好,他說過他喜歡它身上溫暖的感覺。

  「羽蛇是第一個下山的,我去送行了,那種感覺很難受,我討厭分離。」他嘗過失去的滋味,卻永遠都沒有辦法習慣。

  五獸各自的家族在這一代裡都出現了擁有返祖血脈的孩子,而根據當初它們定下的規矩,凡是擁有返祖血脈的子嗣,在成年後都能夠前來迷霧山脈進行試煉,從而獲得和它們定下契約的機會。

  對於自家天賦極高的後代,五獸在考核過後都是十分滿意,自然是願意下山和其一起去歷練,近兩年裡一隻只都被領走,直到今天,最後一個的艾瑪也順利定下了契約下山去了。

  「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分離。」聽出他語氣中的黯然,修羅微微偏頭,用臉蹭了蹭他的臉,保證道。

  伊凡並沒有對這過分親昵的動作生出抗拒,反而看了他一會,然後湊過去飛快在他的薄唇上親了一下。

  「我知道。」他咧嘴一笑,在看到修羅因為他的動作而臉上爆紅時,忍不住輕笑出聲。

  修羅連忙別開眼,不再看那個令自己心跳加速的笑容,只是微微抿著唇的動作看起來像是回味。

  伊凡笑著埋首在他的頸間,不再壞心眼地故意逗他,這次是真的安靜地等待他處理好手中的獵物。

  兩人的關係由單純的家人親情向伴侶愛情演變是在一年前。

  那時他們的同床共眠已經長達七年,但是修羅已經由孩子長成十五歲的高大少年,一些青春期孩子會遇到的問題……嗯,他也有了……簡單點就是他夢.遺了。

  這其實是正常現象,伊凡最初,也只是感歎一下時間真快,修羅都長大了。那麼分開睡成為了一個再次被提出的問題,這次他沒有反對,因為他知道非獸人自身散發的味道會對獸人很有吸引力,所以繼續和修羅一起睡其實無疑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分開睡之後,伊凡某天突然就開始了關於未來的設想。

  只要有人,成家立室就是一個永恆不變的主題,他想,他和修羅都終將會成年,然後尋找伴侶組成家庭。莫名的,他對於修羅會屬於別人這一設想感覺非常的不爽。

  他皺眉,他覺得這不應該,若他是把修羅當成兄弟那樣的家人,他對於他找到伴侶絕對是舉手贊成的,現在這種獨佔欲翻騰算是怎麼一回事?除非他對他不只是家人的感情!

  他很冷靜地想了幾天,一次次回想他們共有的時光,一次次在幻想修羅身邊有別人時鬱悶不已,也一次次設想自己和別的獸人在一起的情景……想像不來。

  他開始觀察修羅,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優秀出色,方方面面都十分令人滿意,他怎麼捨得讓肥水流入外人田?況且由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伴侶才是最合心意的吧?

  有了主意,他自然就是執行了,那個孩子還不懂情識愛,那麼就由他來教他,珍惜眼前人,他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伊凡看著修羅在他的有意引導下慢慢對自己衍生出特別的感情,別提有多爽,更別說所有情侶間該有的親密動作都是他教他的,每每看著他羞澀無措的樣子他就是各種滿足啊!照這樣發展下去,他將來能反攻似乎也並非不無可能啊!他簡直覺得前途那是一片光明。

  「伊凡,弄好了,可以回家了。」修羅的聲音打斷了伊凡的回憶,他連忙從他背上下來,很自然地用出一個水球術讓他洗手。

  修羅很是輕鬆地背起包裹得猶如小山般高的獸肉獸骨,正要和伊凡並肩走,手心就傳來了一陣溫暖而柔軟的觸感。

  他靦腆地對著握著他的手握得理所當然的人笑笑,手掌也緩緩收緊,將那柔軟的小手牢牢包裹住,透著絕不放手的堅定。

  修羅從來沒有想過他和伊凡的關係能夠那樣簡單而直接地過渡到愛情,而且還是由伊凡主動,這讓他在很多時候回想起來都有些惱怒又有些竊喜。

  其實自十三歲起他便明白自己是把伊凡看成了未來的伴侶,他每晚抱著這獨一無二的珍寶,祈求著他快快長大,由青澀的花蕾長成成熟的果實,然後讓他能夠無比珍惜地摘下來,收入懷中,再也不容許他人覬覦。

  他以為他的伊凡對於情愛懵懂無知,畢竟每一個月他和他下山採購日常用品,隨著他的長大而示好的獸人越來越多,他卻依舊一副不甚明白的迷糊模樣,讓他欣喜之餘也在煩惱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不止把他當成兄弟般的家人。

  直到他十五歲,懷裡的寶貝日益散發著甜美誘惑的味道,每天晚上於他來說真是甜蜜的折磨,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分房睡了。

  然後某一晚臨睡前,他的伊凡很是正經地給了他一個晚安吻——親在臉上。

  他想他當時的表情一定很呆,柔軟的觸感令他心跳加速,那一晚他興奮得難以入眠,他忍不住想,伊凡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或者也有了如他對他一般的感情?

  他不動聲色地開始觀察,結果簡直令人狂喜,伊凡不會知道,他的一步步暗示引導,一次次的對他越發親密,他的內心是如何的激動,他發現他喜歡他羞澀無措的樣子,那麼便一直這樣表現著,他迷戀著他的牽手、擁抱、親吻,享受著他的主動,有無數次在他蜻蜓點水地輕吻他時,他多想緊緊摟著他掠奪更多,可是不能,他的伊凡還小,他怕嚇著他,只能兀自忍耐,況且看著那雙靈動的黑眸閃著淘氣也是一種享受。

  時機還不成熟,他還需要慢慢等待,只是既然他的寶貝主動給予一些福利,他又怎麼可以不收?

  





☆、12.下山歷練



  

  「阿爸,我們回來了。」

  端坐在紫藤花樹下看書的男子聽見聲音便抬起了頭,這麼些年過去,卡爾斯的容顏沒有出現一絲的老態,依舊年輕俊秀仿佛時間在他身上停滯了一般,臉上帶著長年不變的溫柔笑容,只是在看見兩人交握的雙手時嘴角僵硬了一下,不過還是柔聲應道:「回來啦。」

  「卡爾斯叔叔。」修羅也乖巧地叫道,然後不用吩咐就提著東西向廚房走去。

  自十三歲知道自己覬覦人家兒子開始,修羅童鞋就非常上道地學會討好卡爾斯,基本衣食住行一手包辦,雖然卡爾斯對於他的表現尚算滿意,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寶貝要被搶走,兒控心底還是各種不爽!

  「阿爸,我去幫忙。」伊凡正要跟去,卻被卡爾斯一把拉住。

  「有了那小子就不要阿爸了是不是?」卡爾斯很哀怨,自己當初根本就是引狼入室!!!

  「阿爸你在說什麼啊?」伊凡失笑,自己阿爸的脾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整個一小孩子。

  卡爾斯將人拉到身邊坐下,摸了摸他的臉,一臉感歎歲月如梭的表情,「一眨眼你就長這麼大了,當年你還那麼小,再過幾年……」再過幾年就要便宜修羅那個臭小子了!!!

  伊凡看著卡爾斯一瞬間變得有些猙獰的表情,心裡自然明白他又在糾結什麼,或許這個世界的阿爸,對於每一個搶走自家孩子的獸人都是各種不順眼吧,即使明白那個人是良配,但是還是覺得不甘心。

  「無論再過幾年,阿爸都是這樣年輕。」伊凡故意調笑著摸了卡爾斯的臉一下,逗笑了他。

  「小滑頭。」卡爾斯輕敲了他一記,摟住他的肩,聲音裡有著長輩的關心,「你還那麼小,以後的人生還很長,這麼快就決定了未來的伴侶會不會有點草率?你確定你對修羅的是對伴侶那樣的感情而不是哥哥?」

  「阿爸,我明白你的顧慮。」如果他真的只有十三歲,那麼這個感情的確顯得草率,但是他的內裡是一個完全成熟、經歷良多的靈魂,對於自己要什麼他從來都是無比清楚,「我很肯定我是喜歡修羅,願意在成年後和他結成伴侶,過完這一生。你不是一直都說我早熟得不像個小孩嗎?我很清楚我下了什麼決定,我也不會因為這個決定而後悔的。」

  卡爾斯看著他堅定的表情,這個孩子是怎樣的性子他又如何不清楚,從來都是決定了就不會改的,他只好故意高聲道:「說不過你。不過將來要是修羅對你不好,阿爸就用魔法轟死他!再說,你離成年還有五年時間,一天沒有結成伴侶那就什麼都有可能,誰又說得准就一定會便宜那小子了!我的伊凡那麼好,只有最強最好的獸人才配得上!五獸那幾個擁有返祖血脈的獸人子孫就很不錯!可以考慮考慮。」

  兩人現在的位置離廚房不遠不近,但是以修羅的耳力,想聽不見都難。

  伊凡笑笑,那人怎麼會對他不好呢?不過嘴裡還是配合道:「是是是,阿爸說得對,將來的事還真說不準,要是修羅對我不好就踹了他,選別人。」

  卡爾斯滿意了,還硬拉著伊凡說了半天五獸那幾個子孫的事才放過他。

  伊凡偷偷抹了把汗,也不知道前世的女人對著自己女兒是不是也這樣耳面命提要她好好選擇夫婿,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哦!

  只是不知道修羅聽了剛剛的對話有什麼感想?好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呢!伊凡不否認自己有些壞心眼,他就是喜歡逗那個孩子,雖然那張臉上佈滿了黑色的符文掩蓋了他的表情,但是還是能從那雙眼睛裡窺視到一二的。面癱什麼的才要不得呢!

  進了廚房,就看見修羅拿著鋒利的刀正在剁肉,那力度——真重!

  嘻嘻,吃醋了?

  「是要做肉餅嗎?剁得這麼爛?」伊凡從修羅身後探頭,看著砧板上那堆肉泥,含笑問道。

  修羅拿刀的手一頓,緩緩「嗯」了一聲,像是才看清那堆爛得不能再爛的肉,轉身要去拿盤子,伊凡眼明手快地遞給了他。

  「生氣了?」伊凡看著他沉默著將肉泥放到盤子裡開始調味,故意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昂著頭,睜著一雙發亮的黑眸看著他問道。

  修羅抿了抿唇,低頭看了他一會,突然將手中的盤子放到一邊,伸手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的魔法天賦是罕見的高,你又勤奮,將來的成就是可以預見的,卡爾斯叔叔說得對,最強最好的獸人才能夠配得上你……」修羅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難過。

  伊凡幾乎一瞬間就心軟了,甚至埋怨起自己為什麼故意逗他,看吧,讓他難過了!正要說些安撫的話,抱著他的人突然收緊了手臂,雖然力度不會弄痛他,卻讓他動彈不得。

  「我一定會成為最強的獸人,不讓任何人搶走你。」他溫柔地撫著他的黑髮,語氣雖輕卻帶著絕對的堅定。

  誰要是敢搶他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寶貝……暗金色的眼眸在伊凡看不見的地方掠過一抹嗜血的陰霾。

  伊凡聞言輕笑一聲,這才是他的修羅,對自己有著絕對自信的修羅。

  「只要我不願意,誰都不能搶走我。」他微微偏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看見他紅了的耳垂,笑得更歡了,「永遠不要讓我有放棄你的念頭,你知道的,若真有那麼一天,無論你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回頭。」他便是如此決絕的人,當斷則斷!

  「一定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若真有那麼一天,那一定是他狠狠地傷害了這個人,可是他怎麼會傷害他?他是他最重要的人,無人可比也無人可替代的重要!

  「那麼現在是不是該放開我,然後開始做飯?時間不早呐!」伊凡伸手戳戳他的腰道。

  「……馬上好!」午飯的點快過了!他果然還是不夠細心!

  「我來幫你吧。」

  %%%

  最近一些日子,伊凡覺得自家阿爸有些怪怪的。

  總是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終於他看不下去了,直接在一個午飯後直接了當地問了出來。

  卡爾斯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去把修羅也叫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

  伊凡有些狐疑,還是乖乖去叫正在打掃的修羅。

  卡爾斯看著在他面前坐定的兩人,醞釀了一會才開口道:「伊凡、修羅,你們今年一個十三一個十六,雖未成年,但是一個是四階多系魔法師,一個是六階獸人,這樣的天賦在整個大陸來看也是相當驚人的,尤其是伊凡你,非獸人本就是大陸公認的珍稀資源,你還是十分罕見的元素體質的魔法師,不論你願不願意,在將來你都會是獸人爭奪的物件,即使你已經有認定的伴侶。」他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見修羅下意識收緊的拳頭,心裡點了點頭。

  「為什麼歷來魔法師的伴侶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就是因為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是人類爭奪的目標,獸人強者為尊,沒有強大的實力你就沒有資格說擁有二字。這個道理,你們可明白?」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明白。」

  「伊凡,你不會願意自己的命運被別人左右。修羅,你不會願意因為自己實力不夠而眼睜睜看著伊凡屬於別的獸人。所以你們只能不斷地變強!魔法師的五階和獸人的七階是一個分水嶺,只要到達這個階位,實力就會發生一個質的飛躍。而這個時候需要大量的實戰積累,伊凡是魔法師,你還需要一樣東西——感悟。所以我決定讓你們下山歷練!」

  「下山歷練?」兩人疑惑道。

  卡爾斯點了點頭,「你們兩個一直和我還有五獸生活在一起,身上沾染到的氣息讓迷霧山脈裡的野獸根本就不敢招惹你們。我與五獸和你們對練總是有度的,而且伊凡,魔法師的感悟有很大一部分要來自社會,所以為了讓你們變得更強,我希望你們下山去歷練。」

  兩人聽完他的話,默默對視了一會,伊凡回過頭道:「阿爸你真的放心我們兩個下山嗎?」畢竟是未成年人啊!

  卡爾斯臉皺了一下,「真正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們兩人卻絕對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你以為我會什麼都不準備就讓你們下山?我什麼都不多,就是救命的寶貝非常多!」

  這樣哪還叫歷練啊?像是旅遊吧?伊凡在心底默默吐槽。

  「修羅小子,這次下山你要是保護不了伊凡,讓他受了傷的話,那你也不用以伊凡的認定伴侶自居了,連自己的非獸人都保護不了的獸人是不會獲得長輩的承認!你記住了!」卡爾斯無比嚴肅認真地對著他道。

  修羅立刻站起身,右手握拳擊向左胸,代表獸人作出會用生命來履行的承諾!「除非我死,否則絕不讓伊凡受到一點傷害!」

  喂喂喂,我沒那麼弱,我可以自保的說。伊凡繼續默默吐槽。

  三天后,伊凡和修羅大包小包……呃,其實只是一人一個儲物手鐲,輕裝簡便就下山去了,而卡爾斯是依依不捨,送了一程又一程,絮絮叨叨了一路,直送到迷霧森林的出口,伊凡終於忍不住,堅決不讓他送了。

  頂著身後哀怨的眼神,伊凡和修羅幾乎是用飛的速度消失在卡爾斯的眼前。

  然而,他們沒有看到的是,當確定兩人真正離開後,卡爾斯的表情緩緩變得凝重,深吸了一口氣,用了一個空間魔法回到了迷霧山脈週邊與內部劃分的山腰上,他開始在通往家裡的那條路上,布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法陣,由簡單到繁複,威力也越來越大,在最後那短短的一百米山路上,更是布下有連鎖反應的禁咒。

  大約是在十天前,他到迷霧鎮上出售一些草藥,卻在回程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十分強大且陰冷的氣息,雖然那感覺只是稍縱即逝,卡爾斯卻不得不作出警惕。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讓他覺得危險的東西了。

  他試探了幾天,卻再也發現不了那道氣息,他不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換句話說,擁有那道氣息的人——非常強大!

  沖著誰來的?自己?五獸?修羅?伊凡?

  他把所有的可能過濾了一遍卻還是沒找到理由,這樣被動的狀態讓他心神不寧,想了幾天,最後決定將兩個小的支開,自己獨自面對未知的危險。

  如果這個神秘人物是沒有惡意的那自然最好,若果有,兩個小的留在這裡只會是累贅,能給他危機感的氣息,實力自然不會弱到哪裡去。

  接下來的日子,卡爾斯就靜靜地待在家裡,喝喝茶,看看書,恭候神秘人的到來。

  直到伊凡他們離開的第三天午後,卡爾斯在紫藤花架下曬太陽,曬得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間,他臉上的慵懶全都不見,換上了嚴陣以待的神色。

  他感覺到,他設下的法陣——被破了!

  他依舊坐著,閉上眼,感受著法陣一個個被破開,心底無比的詫異,來人果然實力強悍,破陣時竟然都是一舉擊中陣眼,不浪費一絲一毫的魔力。

  是他隱居得太久了嗎?什麼時候南大陸出了這樣一位強大的魔法師他竟然不知道?

  只是來意是什麼?他感覺不到惡意,而且那人的魔法屬性也很是陌生。

  陰冷,詭異,甚至透著一絲死亡的味道,是什麼屬性?黑暗嗎?好像也不是……

  就在他思考的期間,來人已經到了那百米禁咒前,卡爾斯立刻提起精神,他倒要看看這人要如何破解!

  一會兒後,卡爾斯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苦笑。

  他在那短短的百米路上下了按照一定的順序下了六個禁咒,破解的方法不難,只要知道順序然後逆著觸發就可以,但是六個禁咒的排序千變萬化,只要錯其一就會功虧一簣,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來人居然強悍如斯,無視那些法陣的威力,直接硬闖,並且,他感覺得出他毫髮無傷。

  叩、叩、叩。

  三聲敲門聲響起,卡爾斯突然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這個時候才表現出禮貌,是不是諷刺了些?

  「請進。」他很是平靜地開口。

  門被輕輕地推開,來人一襲黑袍籠罩全身,連面貌都被寬大的帽子遮蓋起來,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午後,卻因為這人的到來而讓人自骨子裡生出一絲寒意,很是壓抑。

  卡爾斯站了起來,向前幾步,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來人一番,發現尋不到一絲能夠表明來人身份的標識,一邊暗暗防備一邊開口道:「遠道而來的客人,不知能否表明你的來意?」

  來人沒有回答,只是也上前幾步,和卡爾斯大概相隔了一臂的距離,抬起手,長長的袖子順勢滑落,露出一雙蒼白得能看見血管卻又修長好看的手,撫上帽檐,緩緩拉下。

  卡爾斯在他上前來的時候並不閃避,只是身體防備到極致,袖子裡的手甚至已經凝聚出了一個魔法球,若來人有何動作就立刻攻擊。

  可是,當那張臉完全暴露在陽光底下時,他卻立刻煞白了臉,難以置信地踉蹌後退。

  並非來人面目可憎或者恐怖異常,相反的那是一張極為美麗的臉,深紫色的柔順長髮,一雙狹長的黑眸流轉著魔性般的妖媚,和手一樣蒼白的膚色讓嫣紅的唇色透著靡麗。

  這是一張豔麗到妖異的容顏。

  「我回來了,哥、哥。」

  





☆、13.貝格爾密



  

  南大陸的版塊形狀非常接近於五角形,以迷霧山脈為中心劃分出五大領地,而剛好每個角的位置就是五獸家族的主城所在。

  兩人在出發的前一天再三討論,決定向東南方向,由黑龍的塞魯德尼爾家族所統治的區域進發,因為這裡是南大陸最有名的武鬥國度,對於修羅磨練格鬥技巧非常合適。

  兩人用了三天的時間穿過一個名為貝格爾密的森林,到達了名為貝格爾密的小鎮。

  這個小鎮人口並不稠密,占地面積也不大,可是風景卻非常怡人,是一個旅遊的好地方,所以流動人口並不算少。

  他們是在傍晚的時候進入貝格爾密,一排排磚紅色的小屋在夕陽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溫馨的感覺,路上的獸人和非獸人開始各自歸家,對於外來的兩人都會露出善意的笑容。

  詢問路人得知鎮上唯一一家旅店的位置,兩人去投宿的時候卻被告知只剩下一間房。

  「因為現在是我們鎮裡一年一度的相親季,很多外來的獸人和非獸人都會彙聚於此,所以房間很緊張。」中年的非獸人老闆很抱歉地向兩人解釋。

  「那就一間房吧。」伊凡很爽快地道,反正又不是沒有和修羅一起睡過。

  拿過房間鑰匙,被帶上了三樓最左邊的房間,向熱心的老闆道謝後,伊凡就打開了門。

  佈置簡潔而乾淨的房間,中央是一張長約三米的雙人大床(鑒於成年獸人身高都是兩米開外,這個床的大小應該是合理了。),修羅看了看,耳朵有些發紅。

  伊凡眼尖地發現了,壞笑著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故意道:「你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嗎?」表情還無比的純潔。

  「沒……沒有。」修羅眼神閃爍,卻又不敢拂開他的手,只能結結巴巴地道。

  雖然有種欺負老實人的感覺,但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越喜歡就越欺負麼?他突然跳起來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看著面前人連脖子都紅了,便大笑著從儲物手鐲內取出乾淨的衣服洗澡去了。

  關上的浴室門並沒有阻隔到某人在裡面輕哼的歌聲,完全將主人的好心情表露無遺。

  房內的修羅聞聲笑了起來,哪裡還有半分剛剛的靦腆,抬手輕點了一下唇,這個餐前開胃小菜真心不錯!然後邁著輕快的步子,出去張羅食物了。

  當他再次打開門,看見的就是正坐在床上擦著頭髮的伊凡。

  「你去哪裡了?」剛洗完澡的非獸人看上去很可口,被熱水熏紅的皮膚細嫩得讓人想上前咬一口,還有帶著水汽的黑眸,濕潤的黑髮……

  他突然覺得——好餓!

  「去讓老闆準備晚餐了。」他控制著自己不要撲過去,然後若無其事地向浴室走去,「我也先洗個澡。」

  「好的。」伊凡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點了點頭。

  當他將頭髮擦得半幹時,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原來是老闆來送晚餐。

  「你和你哥哥是來玩的嗎?」老闆笑得很溫柔,邊將晚餐捧進房裡邊問道,「啊,我只是多嘴問一下,畢竟你們兩個都還沒有成年,出門在外我們這些大人多關照一些也是應該的。」

  「我們要到塞魯城去,幫阿爸送東西,沿途順便遊玩一下。」這個當然是編的,解釋很麻煩不如設定好一套說辭,伊凡看得出這位老闆並沒有惡意,獸人世界因為強者為尊這條單一的法則,人與人之間反而少了很多爾虞我詐和心機算計。

  由於伊凡和修羅都是姓氏不詳的人物,但是出門在外和人交往沒有姓氏又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測,所以兩人都用卡爾斯的名字作為姓氏,老闆看到兩人登記時寫下的名字,自然就以為兩人是兄弟,伊凡懶得解釋就將錯就錯了。

  「原來是這樣。今晚是芙蕾雅花開得最美的時候,在中心廣場有一年一度的晚會呢,你們可以去看看,或許能夠遇到心儀的物件也不一定。」老闆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還很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伊凡笑著向他道謝,剛關上門,修羅就從浴室出來,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吃飯,進食間順便和他說了老闆的提議。

  「你想去嗎?」

  「有點,雖然說這次出來是增加實戰經驗為主,但是總不能只顧著打架吧?一邊遊歷一邊增強實力就很好啊,既然遇到小鎮一年一度的晚會,湊個熱鬧也不錯。」

  「那就去吧。」反正他從來不會對他的決定說不。

  「嗯。」

  兩人喂飽了自己後,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街上是一片熱鬧的場景,可能是因為今晚有晚會的關係,通往廣場的長街兩邊佈滿了小攤位,都是賣一些非獸人會喜歡的小物件,伊凡感歎了一下真是會做生意。不時還能看見一個或者幾個獸人對非獸人示好,各出奇招,還有為了爭奪伴侶而打上一架的,他東看看西瞅瞅,看到有趣的就和修羅說說,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伊凡本就有著一張十分精緻的臉,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裡閃著的光芒璀璨如繁星,非常迷人,這一路走來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千萬不要以為非獸人還沒有成年就不能出手,非獸人在數量上本就少,不斷示好累積好感度還是很有必要的!不過因為他和修羅一直握著手的親密姿態,還有修羅殺氣騰騰的瞪視才沒有人上前搭訕。

  「哥哥,買花送給這個哥哥吧?」軟軟糯糯的童音突然在兩人面前響起,視線下移,原來是一個小獸人捧著一籃子花,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很是期待地看著他們,那樣的目光實在讓人不忍心拒絕。

  「這個花有什麼特別嗎?」伊凡蹲下身與這個孩子平視,笑眯眯地問道。

  「這是我們貝格爾密才有的芙蕾雅花,是獸人在追求非獸人的時候一定要送的禮物,聞起來很香,而且還可以吃哦,甜甜的。」小獸人很努力地推銷著,那皺眉用力想的樣子實在非常非常萌!

  「為什麼你要賣花呢?」看這孩子的衣著不像這麼小就需要出賣勞動力。

  「因為西比爾喜歡格爾塔小店出售的珠珠鏈子,我想送給他,但是錢不夠。」小獸人的表情很苦惱,伊凡實在忍不住伸手掐了他圓圓的小臉一把,惹得他紅了臉。

  「西比爾是誰呢?」

  「西比爾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小非獸人,長得可好看了!」

  果然,現在的小孩子也太早熟了吧?「可以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叫烏達。好看的哥哥,我都和你說了那麼就的話了,你就幫我買一朵花啦。」烏達小獸人看得出來面前的哥哥很喜歡自己,那雙眼睛裡的笑意給人暖暖的感覺,所以他下意識地就用上了在家裡對阿爸撒嬌的語氣說道。

  伊凡輕笑了起來,故意在他的小籃子裡挑選了一下,然後伸手握住了籃子的提梁,「如果我幫你把剩下的花都買了,你可不可以連這個漂亮的籃子一起給我呢?」

  烏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連忙用力地點點頭,「哥哥你太好了!」接過修羅遞過來的錢後,突然傾身在伊凡的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我只親過阿爸和西比爾,哥哥你是第三個呢!」然後就飛快地跑掉了。

  伊凡呆了一下,失笑地站了起來摸了摸臉,對修羅道:「所以我這樣算是被吃豆腐了?現在的小孩都是這樣人小鬼大的嗎?」

  修羅盯著他被偷襲的部位一會,沉聲道:「你可以躲開的。」

  「嗨,那小孩可愛得很,被他親一下也沒什麼。」伊凡低頭擺弄著籃子裡的花,不怎麼在意地道,突然下巴被人托起,臉上被印下輕柔的一吻。

  他挑眉看著把臉轉到一邊假裝若無其事的修羅,噗的一聲笑了。

  這種獨佔欲果然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呢!

  兩人就這樣一個裝面癱,一個不時發出呵呵兩聲笑地往前走,交握著的手卻一直沒有分開。

  終於走到了中心廣場,那裡已經是人聲鼎沸,其實所謂的晚會就是在中央點燃起篝火,獸人和非獸人圍繞著跳舞,並沒有什麼奢華的衣光鬢影,但是各人臉上的單純快樂就足以彌補了一切。

  伊凡和修羅都沒有加入到跳舞的人中去,一來兩人沒有成年又沒有找物件的意思,二來伊凡還是覺得一群大老爺們跳舞什麼的……有那麼些囧。

  「這個怎麼辦呢?」伊凡看著手中那一籃子盛開的鮮花,有些發愁,他對沒有藥用價值的花花草草沒什麼愛啊,會買都是因為看在小可愛的份上,現在扔了也怪可惜的。

  「送人?」修羅自然知道伊凡的喜好,想了想,提議道。

  伊凡覺得可行,點了點頭。送誰?這裡情侶那麼多,還怕沒送的物件。因此每當有情侶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他都會送上一朵芙蕾雅花,再說一句‘幸福快樂’。

  修羅看著身邊那個善良又美好的人,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認定為未來的伴侶,就有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所以一定要變強!因為只有實力達到別人忌憚的地步他才能夠守護好這從小看到大的珍寶。

  伊凡看著手中最後一朵芙蕾雅花,剛剛的小獸人似乎說過能吃,而且是甜的?他帶著好奇心摘下了一片花瓣,放進嘴裡,一瞬間就愉悅地眯起了眼。

  好甜,好像棉花糖的感覺!

  一瓣接一瓣的桃紅花瓣被送進了某人的嘴裡,明明是辣手摧花的行為卻因為那個滿足的表情而讓人不忍心責怪於他。

  「早知道就不送人了。」意猶未盡地舔舔手指,他有些惋惜地道。

  伊凡嗜甜,親近的人都知道。

  抬頭正想和修羅說回去吧,卻撞進了一雙帶著灼熱的暗金色眼瞳,他一怔,發現周圍似乎安靜得厲害,轉眼望去,原本圍著篝火的人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由熱舞演變成為互相擁吻。

  真開放啊!他在心底感歎,這樣的話,修羅的異樣也就很好解釋了,在這種粉紅泡泡滿天飛的時刻,心有所屬的獸人會不受影響才怪!

  「我可以吻你嗎?」小心翼翼的詢問,他因為他眼裡的珍視而心口回暖。

  「我覺得出來之後你變得主動了呢。」他不說可以還是不可以,故意要看他緊張期待的樣子。

  「因為,伊凡很吸引人。」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那麼多覬覦的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我不喜歡,所以要主動一些,告訴那些獸人,你是屬於我的。」他是多麼想把這個人藏起來,不讓其他人看見他的美好。

  有點肉麻的話,不過聽著讓人很受用。伊凡微笑著閉上了眼睛,昂起了頭。

  在涼風習習的夏夜裡,這個帶著芙蕾雅花甜味的吻,有種直達心底的醉人纏綿。

  





☆、14.巧遇偶遇



  

  弗雷森林是塞魯德尼爾家族所管轄的區域裡的第一大森林,裡面的猛獸由三階到八階不等,很多有名的學校都會讓學生來此歷練,所以這裡也被稱為歷練之林。

  一個四人小隊在森林的東南位置行走著,一個非獸人走在正中間,另外三個獸人則前二後一以三角形的隊形將非獸人保護在內。

  「到底是哪個老師出的這麼無聊的題目?要一百對三階疾風狼的眼睛,他是有什麼收集癖嗎???」抱怨的話語自然出自非獸人的嘴裡,斯文的面容皺成一團,不滿幾乎要具現化出來。

  「格裡,大概還有兩天就收集好了,你再忍耐一下吧。」在他身後長相憨厚的獸人連忙走到他身邊,出聲安撫道。

  「無聊死人了!」格裡瞪了身邊人一下,見對方不痛不癢依舊掛著傻兮兮的笑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伸手狠狠地掐上了獸人結實的手臂。

  「格裡,你小心弄痛手。」受害人皮粗肉厚根本沒什麼感覺,還反過來擔心加害人弄傷了自己。

  前方左邊,一頭墨綠色頭髮的獸人聽著兩人的對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帶著揶揄的表情轉過頭來,對著憨厚獸人擠眉弄眼道:「阿斯克,就格裡這種性子你確定你真的受得了?趁著還沒有在獸神面前立下誓言,反悔還能來得及哦!」

  「霍德爾!你什麼意思!你信不信我回去向塞亞西叔叔說你欺負我!」格裡立刻炸毛,氣急敗壞地怒道。

  名為阿斯克的憨厚獸人連忙開口,「霍德爾,你不要亂說話,格裡很好,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他。」

  「誰稀罕你的喜歡了!」某彆扭的孩子漲紅了臉,吼出的話卻明顯的底氣不足。

  「好好好,不稀罕不稀罕,你別生氣。」

  「你!笨蛋!」

  霍德爾對天翻了翻白眼,真不想說認識這對白癡情侶,可是誰叫格裡是他的表弟呢?不再理後面變成膩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兩隻,霍德爾將注意力轉回走在前面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好兄弟身上。

  他快走了兩步,手一伸一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嗨嗨,親愛的布拉奇,你在想什麼呢?難道還在想那個在貝格爾密見到的小可愛嗎?」

  布拉奇有著一頭非常特別的白髮,五官俊美卻透著冷峻,被他一瞪就會感覺到寒風暴雪般的冰冷,他對於霍德爾的話不置予評,連施捨一個眼神也沒有,完全無視徑直往前走。

  但是後面的格裡卻很是耳尖地聽到,連忙湊到兩人身邊,一臉八卦地開口:「什麼什麼?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在貝格爾密見到的小可愛?哥你終於遇到令你心動的非獸人啦?」

  「對啊,我們的大冰山布拉奇在貝格爾密的時候……」霍德爾最大的樂趣就是看某人變臉,正要不遺餘力地將某人的‘情史’大肆宣揚一番,卻被某人冷冷地打斷。

  「霍德爾,你很無聊?」布拉奇寒風刺骨的語氣加上褐色眼眸裡明顯的警告,讓霍德爾很有危機感地住了嘴。

  「呃……我什麼都沒有說,當我什麼都沒有說。」唉,武力值不夠人家高,果真憋屈!

  「霍德爾你說啦,別怕我哥,他要是敢揍你我給你擋著,你告訴我吧!」格裡的好奇心已經被完全挑起,說什麼都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霍德爾心裡暗暗叫苦,布拉奇的威脅都那麼明顯了,雖然說給格裡知道等於庚萊特叔叔知道,然後布拉奇就會被他家阿爸煩到變臉,到時候一定看得人心裡暗爽,但是他要真敢說,估計能被揍得幾個月都下不了床,兩者衡量之下,說還是不說,這真是一個問題呢!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陣狼嚎,三個獸人臉色一變,立刻進入戒備狀態,阿斯克上前把格里拉到懷裡保護著。

  「前面有疾風狼的味道,而且數量不少。」霍德爾的鼻翼動了動,空氣中的味道會帶來很多有用的資訊。

  「血腥味,有戰鬥。」布拉奇點點頭,突然皺起了眉,「還有非獸人的味道!阿斯克你注意保護格裡,我們過去看看。」

  當四人趕到,看到的卻是數十隻疾風狼躺在地上,下顎位置皆插著一根冰錐,血流了一地,而這片殘酷景象的中間站立著一名黑髮黑眸的少年,精緻的臉上平靜無波,完全看不出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三階疾風狼,皮毛黝黑,眼睛瑩綠,身長一米左右,但速度奇快,以風為刃作為攻擊武器,單體實力不怎麼樣,但通常都是群體出沒,所以單挑狼群實在是一件很牛叉的事情,而單挑這群狼的還是一名非獸人那就更加讓人吃驚了。

  布拉奇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瞳孔就幾不可聞地收縮了一下,最近一直在腦海裡出現的人就這樣近在眼前,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長年冰冷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來。

  「這些都是他一個人幹的嗎?太厲害了。他真的是非獸人嗎?」被血腥味嗆得有些臉色發白的格裡依偎著阿斯克,看了看在打量他們的少年,小小聲地驚呼著。

  氣氛因為雙方的對峙而顯得有些凝重,布拉奇在心底糾結要怎麼開口才不會讓少年心生抵觸,對面的人卻率先開了口。

  「我搶了你們的獵物嗎?」清亮的嗓音,不柔不甜,卻令人覺得很舒服。

  「不,當然沒有。」布拉奇愣了一下,立刻搖頭否定。

  「那麼,你們是要搶我的獵物嗎?」少年繼續面無表情地問道。

  這次的回答是對面人更加大力的搖頭。

  「不不不,我想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惡意。」布拉奇急切地道,先不說他絕對不會做出搶奪非獸人獵物這種令人無比唾棄的事情,再者以他對少年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是恨不得去狩獵一大堆動物來博取好感啊!

  「對對對,我們只是聞到血腥味還有非獸人的味道,以為有什麼事情發生,想過來幫忙的。」霍德爾這時也開口道,他也是在初見少年的時候被驚了一下,沒有想到會和好兄弟看上的小可愛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只是好兄弟的不善言辭似乎不容易留下個好印象啊。

  少年點了點頭,突然臉上出現了「糟了」的神色,二話不說轉身就跑,速度奇快,布拉奇只來得及在他身後大喊。

  「你的獵物!」

  「不要了!」

  「等……」布拉奇眼睜睜地看著少年消失在眼前,眼底劃過一絲黯然。

  霍德爾走上前來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撫。

  「哇!那個孩子一定是魔法師!不知道是幾階,三階?四階?可是他看著年紀不大啊!」格裡的咋咋呼呼地叫道,倒是讓氣氛活躍了起來。

  布拉奇撇了一眼這個活寶弟弟,又想到剛剛那樣冷靜的少年,不能比啊不能比!

  而那飛快往回奔的少年自然就是出來狩獵的伊凡了。

  他和修羅在這個森林裡已經呆了五天,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找不同等級的野獸戰鬥,又約定一人一天準備三餐,分工明確。

  他本來已經獵到一隻野豬,正要回去,卻因為狩獵時發出的血腥味引來了一群疾風狼,他也沒有怯戰,想著時間還充裕就動手了。沒想到會在後來遇到人,耽擱了一下,想到只要自己稍微遲點回去修羅就擔憂不已的臉色,他立刻就跑回去了。

  極速奔跑了一會,對面隱約出現一道人影,伊凡無奈一笑,慢慢停了下來。

  下一刻,就被來人抱了個滿懷。

  「你遲回來了。」修羅低頭不滿地道,然後在他的頸間嗅了嗅,皺起了眉頭,「疾風狼的味道和濃重的血腥味,你不是說今天吃野豬嗎?為什麼會有狼的味道?」

  伊凡歎了口氣,「我回來的時候遇到幾隻疾風狼,順手解決了,真的只是順手,不是故意的。修羅,你知道我的實力,我沒有那麼脆弱。我們這次出來是要歷練,而不是讓我一味接受你的保護。你明白嗎?」

  修羅抿了抿唇,摸了摸他的臉,無比認真地道:「我明白。我知道你不是脆弱要人保護的尋常非獸人,我也沒有想過不讓你戰鬥,但是前提是你實戰時在我的視線內,你一旦離開我,我就會忍不住擔心,這與你本身的實力無關,就算你今天是九階的魔法師,只要看不見你我就會擔心,這是我無法控制的,誰叫你對我來說太重要呢?」他不願意折了他的翼,所以明明在外時,獸人應該負責非獸人的一切起居他卻接受他分工合作的提議,可是擔心絕對是不可避免的。

  因為太重要,所以恨不得他分分秒秒都在眼前,那樣才能安心。

  「那好吧,我們以後就一起行動。」本應該是讓他厭惡的過於粘人,但是因為是修羅,卻只讓他覺得感動,感動於那份珍視。

  大抵只要你喜歡著那個人,那麼他做什麼你都只會覺得他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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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裡的天氣說變就變,前一刻還能陽光普照,下一刻就能是大雨淋漓。

  布拉奇四人就很不幸地變成了落湯雞。

  「前面好像有個

  山洞,我們進去躲一下雨。」霍德爾指著前方建議道。

  「好像有人。」阿斯克摟著格裡,盡可能地為他擋雨,他也看見了前面的山洞,但是隱約似乎有火光。

  布拉奇心一跳,帶著些期待,一言不發地帶著三人向前走去。

  正在洞裡烤肉的修羅突然坐直了身子,很是警惕地看向洞口。

  四人進來時看見的就是不久前看到的少年正咬著一隻雞腿,吃得正香,而他的身邊是一個臉上滿是黑紋的獸人少年,暗金色的眼眸看著他們時全是防備。

  「啊!又見面了。」有點脫線話嘮又自來熟的格裡才沒有那麼多顧忌,很是開心地向伊凡打招呼,要不是阿斯克拉著他,估計就要撲到人家面前去了。

  伊凡咽下了口中的肉,禮貌地對著四人點點頭,「你們好。」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只是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我們只是想找個地方躲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布拉奇看著伊凡,很認真地解釋道。

  只是他那樣專注的目光卻讓一旁的修羅皺起了眉,眼裡閃過一絲冷意。

  「我們也只是躲雨的,地方夠大,你們隨意。」本就不是他們的地方,沒有什麼方不方便的。

  布拉奇再次道謝,和其他人在另一邊生起了火,目光卻不自覺地望向伊凡的方向。

  「他們是?」修羅眼角的餘光掃到某人放肆的視線,眼裡冒出戾氣,以烤肉翻面為藉口和伊凡換了個位置,擋住了那目光。

  伊凡沒有發覺他的小心眼,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和他說著偶遇的事情。

  修羅見他對這些人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暗暗決定不讓那個白頭發的傢伙借機接近他的伊凡。

  霍德爾自然發現了好兄弟不時漂移的視線,轉了轉眼珠子,趁著他將注意力放到伊凡的身上時,向格裡招了招手,如此這般地小聲說了原委,引來格裡的恍然大悟加會心一笑。

  既然自家哥哥春心萌動,身為好弟弟的理所當然地要出份力才說得過去。

  所以格裡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向伊凡他們走了過去,他想,非獸人和非獸人總是比較好交流的不是?

  「有事嗎?」伊凡抬眼看著來人,冷淡而疏離地問道。

  格裡果然是個自來熟,二話不說就坐到了他身邊,笑眯眯地道:「我們一天裡能見到兩次,證明很有緣分嘛!互相認識一下唄!我叫格裡.吉倫卡馬.塞魯德尼爾,白頭發那個是我的親哥哥,叫布拉奇;墨綠色頭髮的是我表哥,叫塞德爾. 愛爾維斯.塞魯德尼爾;那個笑得傻傻的傢伙是我的准伴侶,阿斯克.巴爾德爾.塞魯德尼爾。你們呢?」

  伊凡無語地看著面前說了一長串都不見氣喘的人,但是人家都已經這樣自顧自地介紹完了,基於禮貌他也只好開口道:「伊凡.卡爾斯,他是修羅.卡爾斯。」

  「呃?你們的父親阿爸是遊牧夫夫嗎?」怎麼沒有尾碼所屬五大家族的姓氏?(不記得名字代表含義的童鞋可以去翻第五章,話說那麼一串名字真是有湊字數的嫌疑呢!捂臉~~~)

  「我們來至迷霧鎮。」迷霧鎮屬於五大家族共同管轄之地,不專屬於某一家,所以在那裡出生的人們也不會有五大家族的姓氏作為尾碼。

  「哦~~~」格裡表示瞭解,「你們是兄弟嗎?你看起來好小,應該還沒有成年吧?你的阿爸怎麼就放心你離家?迷霧鎮距離弗雷森林好遠呐!你們也是來歷練的嗎?」

  話說,這也太自來熟了吧?伊凡輕輕皺了皺眉,還沒有開口,一道低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修羅則是渾身戒備。

  「格裡,太失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布拉奇輕斥了弟弟一聲,旋即很是歉意地看向了伊凡,「很抱歉,他的嘴巴就是閑不下來。」

  「哥!」這是過河拆橋?用完就扔的意思了?

  「沒關係。」伊凡搖了搖頭,他其實並不討厭這個叫格裡的人,看得出來是在寵愛中長大的孩子,單純直白,這樣的人很好。

  布拉奇沉默了一下,突然將手中捧著的東西遞到伊凡的面前。

  修羅眯起了眼,臉色幾乎要猙獰起來。

  伊凡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非常自然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撫著,他的眉眼才柔和了幾分,只是看著布拉奇的眼神卻非常嗜血。

  「這是?」

  「你的獵物,三十五頭疾風狼,已經剝皮剔骨清理好了。」布拉奇一板一眼地道,格裡幾乎想跳起來抽他!有這樣和非獸人說話的嗎?聲音溫柔一點不會啊?表情溫柔一點會死啊?氣死人了!!

  「三十五頭疾風狼?」修羅聽到這個數字立刻黑了臉,不是只有幾隻嗎?

  伊凡摸摸鼻子,向他投去一個「一會向你解釋」的眼神,然後對著布拉奇道:「不用了,這些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

  「不,這畢竟是你的。」布拉奇很堅持,好的獸人是不應該占非獸人的便宜。

  伊凡還要拒絕,一旁的修羅卻伸手接了過來。

  「既然是你的東西,就不要給別人。」修羅意有所指地道。

  布拉奇愣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和修羅對上,雄性之間的對峙在無聲地進行著。

  「那麼我是否可以向你購買疾風狼的眼睛?因為這是我們這次歷練的題目。」布拉奇視線回到伊凡的身上,語氣比平常溫柔上三分問道。

  「可以,你按照市價來交易就可以了。」伊凡並沒有異議,本來這東西他們是可以不給他直接取的,但是沒想到堅持如此,看起來是很認真的人。

  付了相應的錢幣,布拉奇拉住還想繼續搭訕下去的格裡,有禮地對兩人點點頭後就回到另一邊去了。

  伊凡扭頭就對上了明顯臉色不善的修羅,他湊過去握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別生氣別生氣,我道歉,我只是害怕你擔心。」

  「你騙我說只有幾隻,根本就是一個狼群了!」修羅扁了扁嘴,眼神控訴地直視著他,生生勾出他的愧疚。

  「這真的是意外,我沒有想到狼群就在那裡紮堆了,你知道狼這種動物一旦招惹了就會不死不休,所以我才動手清理了個乾淨。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原諒我好不好?」

  修羅不說話,有些悶悶地扭過了頭。

  伊凡對他這樣孩子氣的舉動感到有些好笑,頭靠過去輕輕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真的不會有下一次了,原諒我吧?」

  這樣的招數真是讓人難以招架,修羅默默把他摟到懷裡,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沉聲道:「不能再騙我。」

  「好。」

  山洞不算多大,兩人聲音也沒有多高,但是對於擁有敏銳五感的獸人來說已經足以聽清。

  那樣溫柔的語氣,半是撒嬌半是認錯地說著話,聽得人心頭都酥了半邊。

  「好溫柔哦,非獸人會和獸人認錯誒,格裡你慚愧不?」霍德爾滿臉的豔羨,旋即鄙視地看了自家表弟一眼。

  格裡氣得臉色一陣發白,還沒有出聲咆哮,阿斯克已經瞪了霍德爾一眼,摟著格裡道:「我的格裡也很溫柔的,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格裡愣了一下,難得沒有彆扭地開口,只是紅著連埋首在阿斯克的懷裡,引來他一陣傻笑。

  白癡情侶!霍德爾在心底吐槽,隨後有些擔憂地看向自家面無表情的兄弟。

  「小可愛有主了哦。」他刻意壓低聲音道。

  布拉奇抿了抿唇,抬頭看向了另一邊形狀親密的兩人,褐色的眼眸一片幽深,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直到收到某雙暗金色眼眸裡清晰的警告時,才默默收回了視線。

  腦海裡又浮現起那晚在貝格爾密,驚鴻一瞥之下,那個咬著花瓣,笑眯了眼的少年,一瞬間就震盪了他的心。

  有主了嗎?布拉奇低下頭,掩映在火光下的臉忽明忽暗,唇角幾不可聞地勾了起來。

  





☆、15.摩斯比城



  

  第二天,雙方各自吃早餐的時候,格裡又忍不住湊過去找伊凡搭話。

  「小伊凡,你們要繼續呆在森林還是要進城?」

  小伊凡?他到底看起來是有多小?伊凡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格裡,嗯,好像是比這個已經成年

  的非獸人小了點。

  布拉奇看到他這樣可愛的反應,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嚇了一旁的阿斯克和霍德爾一跳,冰山融化什麼的怎麼這樣驚悚!唯獨修羅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們可能要去摩斯比城。」在森林裡呆了五天,是時候該進城將儲物手鐲裡面的獵物賣掉。

  「誒?真的嗎?我們四個都是摩斯比城的圖斯克學院的學生,這次來弗雷森林是為了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要不然我們結伴吧?我還可以帶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哦,還有……」格裡喋喋不休得那叫一個興奮,伊凡覺得有那麼一點受不了,要是真結伴了,耳邊有這麼一個話癆……

  「格裡。」偏冷的音質不高不低,卻非常成功地讓格裡閉上了嘴,布拉奇帶著些許抱歉地向伊凡點了點,掃了自家弟弟一眼,端的是一陣陣寒風吹過,「不要自作主張讓別人為難,這樣很不禮貌。」

  尼瑪!他這樣做是為了誰?混蛋老哥!你一輩子打光棍好了!!格裡氣呼呼地瞪了布拉奇一眼,決定回自家准伴侶身邊求安慰。

  「很抱歉。」

  「沒關係。」伊凡笑了笑,寡言的哥哥加話多的弟弟,有趣的家庭。扭過頭卻發現修羅的臉色有些難看,連忙關心的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修羅搖了搖頭,他只是不喜歡他對別人笑而已,特別是那個絕對有企圖的布拉奇!可是要是說出來就顯得有些幼稚了。

  「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伊凡摸了摸他的頭道。

  兩人的互動布拉奇看在眼裡,眼神閃了閃,旋即隱去。

  早餐過後,雙方分道揚鑣,布拉奇對於某獸人少年臨走前嗜血恐怖的眼神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讓人更加的暴跳如雷。

  「哥!你幹嘛不讓我把小伊凡拐來啊!你不是對人家有意思嘛!什麼叫就近原則你不知道嗎?多多接觸才能有印象啊!!你不要告訴我就因為那個獸人少年所以你就主動退讓了!非獸人只要一天沒有與獸人結成伴侶,所有獸人都有平等的追求機會,更別說小伊凡還沒有成年,感情什麼的還很容易動搖,你怎麼就不懂得抓住機會呢!你這個木頭!」格裡一連串的責備傾瀉而出,有這樣的哥哥真是能急死人了!

  「格裡,你想得太簡單了。」布拉奇並沒有因為弟弟的話而生氣,反而心情很是愉悅地開口。

  霍德爾覺得後頸發涼,總覺得現在的布拉奇不是一般的恐怖。

  「什麼意思?」格裡明顯對他的話感到了茫然。

  「伊凡……」布拉奇說著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有著明顯的溫柔,「他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是要說思維的成熟程度,你是怎麼都比不上的。」

  「哥!」有必要這樣損他一下嗎?

  「他和那個少年的相處你留意到了嗎?發現了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啊,就像所有獸人和非獸人的相處,非獸人說什麼獸人就做什麼,怎麼了?」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但是,伊凡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實際上都是按照著那個叫修羅的獸人少年走,簡單點說就是他非常在意那個少年的情緒。還記得他說去向的時候說的是可能會去摩斯比城,其實按照昨晚那個山洞的位置,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摩斯比城,但是為什麼卻加了‘可能’兩個字,你想過嗎?」

  好好複雜的感覺……格裡覺得自己的眼睛成了蚊香狀。

  布拉奇也不對自己弟弟的智商抱有期待,繼續道:「獸人少年的敵意很明顯,我們感覺得到伊凡自然也感覺得到,他明白如果真的和我們結伴,獸人少年絕對不會反駁他的決定,但是肯定會不高興,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的‘可能’就已經是婉言的拒絕。我阻止你繼續邀請,就是不想讓那個獸人少年更加不高興,因為伊凡會為他改變路線。」

  「那要是獸人少年開口說不去摩斯比城呢?那你不就和小伊凡失去聯繫了?」明知這個地方有情敵還一頭撞進去?傻了吧!

  「不,他不會開口的,獸人骨子裡的好鬥讓我們的絕對不會知難而退,面對情敵最好而且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正面打擊讓其徹底死心,所以他一定會和伊凡去到摩斯比城,而只要到了那裡,就一切都好辦了。」摩斯比城的最高統治者可是姓吉倫卡馬。

  「阿斯克,我突然發現我哥好陰險。」格裡一臉怕怕地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小小聲地道。

  「你現在才發現啊?」塞德爾湊過來插嘴道,因為靠太近被阿斯克一把推開。

  「說什麼呢?走吧。」布拉奇不理會後面三隻的絮絮叨叨,率先向前走去。

  那樣溫柔的表情和軟綿的聲音,是對著那個獸人少年才會有,真是讓看見聽見的人無比的羡慕和嫉妒,只想據、為、己、有!

  親愛的伊凡,我們摩斯比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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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如布拉奇所言,摩斯比城是伊凡和修羅計畫中要去的地方。

  和那四人分別後,兩人就直接向城裡進發,大約中午時分就到達了。

  摩斯比城是塞魯德尼爾家族管轄下除主城塞魯城外最大的城市,人口稠密,占地極廣,更因為兩座標誌性的建築——圖斯克學院和穆寧格鬥場,令這座城市無比繁華。

  伊凡和修羅來到摩斯比城,也是沖著這標誌性的兩座建築來的。

  下山之前,卡爾斯曾經和伊凡說過,如果有機會就到圖斯克學院的圖書館一趟,身為大陸上最著名的獸人和非獸人混合學院,其圖書館的藏書主要是關於獸人和非獸人如何搭配戰鬥,雖然一般非獸人喜歡被保護、獸人喜歡保護,但是總是會有例外的,卡爾斯的意思是裡面的書籍值得一看,會對他有啟發。

  而穆寧格鬥場,顧名思義就是獸人用來格鬥的地方,而且是有償格鬥,勝一場除了獲得一定的金額外,還會得到積分,這些積分可以到博家大賣場兌換對應的物品,還可以用來越階挑戰,一般說來格鬥雙方的階位是一致的,但是因為越階挑戰勝利後所獲得的獎勵會根據越的階位元而翻倍,非常吸引,所以很多獸人都願意嘗試,不過為了防止有些人不自量力,才規定越階挑戰需要支付積分。

  穆寧格鬥場會根據對戰雙方的實力而將賽事分級,五階以下的格鬥為初級賽事,六階到八階為中級賽事,九階以上為頂級賽事,根據這些賽事的分級不同所收取的入場觀看費自然也就不同,要不然你以為支付給勝利獸人的金額是從哪裡出的?

  伊凡一直堅持實力的增長是要通過不斷的戰鬥來積累的,因此在摩斯比城安頓好後,他就讓修羅去穆寧格鬥場報名。

  在離開迷霧山脈前,伊凡讓修羅在迷霧鎮上的獸人聯盟裡做了實力測試,拿到了代表階位的徽章,由於修羅六階的實力,在報名的時候就被排在了中級賽事裡。

  伊凡去看了修羅的第一場比賽,見他勝利得非常輕鬆也就放下心來,開始琢磨如何進入圖斯克學院的圖書館,因為這個圖書館只對學院師生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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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斯比城裡面有一座公共圖書館,名為摩斯比圖書館,雖然規模和藏書都比不上圖斯克學院圖書館,但也是十分可觀的,伊凡想著反正要在摩斯比城逗留一段時間,那麼也就並不用太著急進入圖斯克學院圖書館,所以在修羅混跡在穆寧格鬥場的時間裡,伊凡就會在摩斯比圖書館消磨時間。

  而最令他滿意的就是摩斯比圖書館對面有一間這個城市最出名的甜品店——糖屋,他幾乎是在吃了一次後就完全愛上了,因此每天下午茶時間他都會來這裡休憩一下。

  布拉奇坐在糖屋的二樓,眼神溫柔地凝視著樓下靠窗的位置,那裡正坐著一個黑髮少年,姿態優雅地吃著甜點,那個微眯著眼滿臉享受陶醉的表情實在非常能勾引人的食欲,令很多別桌的客人都忍不住點了和他同樣的甜點。

  「噢,布拉奇,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的店員認錯人呢!」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拍上他的肩膀,讓他不得不收回視線,向來人打招呼。

  「亞維克,這個時段,你這個老闆兼大廚不是應該很忙的嗎?」

  「還不是我的店員告訴我,你這個不吃甜食的人在這裡坐了許久,還破天荒地點了一份今天的特別推介,嘖嘖嘖,還真吃了下去,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布拉奇?」亞維克有一張十分秀麗的臉,輕綠色的眼眸加上棕色的長髮更顯清秀端麗,身上有著甜甜的味道,可是修長矯健的身軀卻表明他是不折不扣的獸人。伸手點了點布拉奇面前已經空了的盤子,他真心覺得無比驚訝。

  「你太閑了。」布拉奇掃了他一眼,淡淡道,然後視線轉移,表情明顯柔和下來。

  亞維克挑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笑了起來:「你認識那位元可愛的小客人嗎?介紹我認識認識?」

  「為什麼?你不是不喜歡非獸人嗎?」這傢伙偏好結實高壯的獸人,難道改邪歸正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那位小客人已經連續五天來我的店裡,簡直就是個活招牌,基本上每一種他點的甜品都會在當天銷量暴增,他那吃相實在是非常勾人食欲,要不是怕誤會我早上去搭訕了。」這些天他可是看到很多獸人搭訕被拒絕,可不想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員,畢竟他對小客人沒那個意思。

  「幫你我有什麼好處?」

  亞維克嗤笑了一聲,輕敲著桌子壓低聲音道:「給你個機會光明正大地去搭話,就你那看著人家的眼神溫柔似水的,我是瞎了眼才看不出來你對小客人有意思,要不是看在你家笨蛋弟弟要和我家傻瓜弟弟結成伴侶,我才懶得幫你製造機會。」

  布拉奇看了看他,勾起了唇角,「那麼禮尚往來的,我是不是該在今晚約上霍德爾,和你一起去海姆酒屋喝上兩杯?」

  亞維克眼睛亮了亮,唇邊的笑更加深了幾分。

  兩人達成共識,一同站了起來下了樓,向伊凡走去。

  伊凡剛地咽下了最後一口焦糖蘋果,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聲音還有些許熟悉,他循聲看去,原來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布拉奇,他禮貌地點了點頭,回了個微笑。

  只是剛剛吃完甜點的他正處於心滿意足的狀態,眼角眉梢都是愉悅的笑意,讓本就精緻的小臉多了份明豔,即使掛著疏離禮貌的笑容,還是讓布拉奇的眼底劃過一抹驚豔。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摩斯比城,很高興見到你。」適當的問好卻又不會熱情得過火,布拉奇除了表情略微柔和外,完全看不出他對於在這裡見到伊凡感到相當驚喜。

  「你好。」伊凡回道,眼神落在他身後人的身上,出於禮貌開口道,「這位是?」

  「讓我來為你們介紹。這位是亞維克.巴爾德爾.塞魯德尼爾,是這家店的老闆兼主廚。這位元是我在歷練時認識到的朋友,伊凡.卡爾斯。」

  「很高興認識你。可愛的小客人,非常感謝你一連數日對小店的支持。」亞維克友好地伸出手和他交握,笑容親切又溫和,令人感覺如沐春風。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糖屋的甜品實在美味,請允許我向你表達由衷的讚美。」

  「你們需要繼續這樣互相客套下去嗎?」布拉奇故意打趣道,引來了兩人的輕笑,不過也成功拉近了些三人的距離。

  因為多了亞維克這位甜點師,伊凡倒是卸下了幾分過分的有禮,布拉奇則乘機旁敲側擊出一些有用的資訊,直到他知道伊凡正煩惱著如何進入圖斯克學院圖書館,他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

  「我想我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布拉奇維持著臉色一貫的平靜,即使他的心底已經無比的興奮。

  亞維克冷眼旁觀,心底默默吐槽了兩個字——悶騷!

  伊凡以眼神詢問,被那樣美麗的黑眸直視,布拉奇覺得大腦有一瞬間的短路,不過他立刻回過神來,繼續以平淡的語氣開口:「我是圖斯克學院大學部二年級的級長,為你辦一張暫時的圖書借書證並不是什麼難事。」

  「會很麻煩嗎?」剛打瞌睡就有人遞來枕頭,伊凡有些心動。

  「不,只是舉手之勞。」

  「那麼就麻煩你了。」

  「你太客氣了。借書證大約要三天,三天后我在圖斯克學院門口前等你怎麼樣?或者我去接你?」

  「不了,謝謝,我認識路。」伊凡笑著婉拒了他的好意。

  布拉奇也沒有再堅持,三人又不著邊際地聊了幾句,伊凡就起身告辭了。

  「怎麼不送送小可愛?」亞維克搭著他的肩,和他一同看著伊凡消失在街轉角的背影,好笑地問道。

  「他有認定的伴侶,過分的獻殷勤會讓他心生警惕。」布拉奇是出色的狩獵者,一向最熱衷的就是佈局,最擅長的就是潛伏。

  「你居然要做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真是想唾棄你。」亞維克揶揄道。

  「公平競爭而已。」

  他的網,該開始撒下了。

  





☆、16.情敵之戰



  

  伊凡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修羅挑戰穆寧格鬥場全部的六階獸人,當然沒有要求他全勝,計算了一下大約需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所以兩人便捨棄了住旅館,改為租了一個兩層的房子。

  回到住處,一開門就聞到了很香的味道,他笑了笑往廚房走去。

  「今天提早了哦。」他倚在廚房的門框上,抱臂看著那忙碌的修羅。

  家庭煮夫什麼的最好了!

  「因為今天的對手不算很強。」修羅轉頭對他笑笑,手邊的動作卻不停,「要不先洗澡?洗完就可以吃了。」

  「真賢慧。」伊凡走過去勾下他的頭,在他唇上啵了一下,「可是我記得今天應該是輪到我做飯了,你這樣搶了我的工作可不好。」

  修羅並不是天天都會有格鬥比賽,所以伊凡就決定凡是他有比賽的日子,家務就由他來做。

  「可是,我很喜歡照顧你。」修羅有些害羞地看了看他,小小聲地道。

  哎呀,他家媳婦真是太惹人疼了!伊凡被他的小眼神弄得心花怒放的,沒忍住又用力把人親了一下。

  「好吧,不過一會碗由我洗,可不能再跟我搶了。」

  「嗯。」

  伊凡心情愉悅地哼著小曲轉身上樓洗澡去,修羅看著他的背影舔了舔唇,也很是心情愉悅地繼續做飯。

  所以說,到底是誰占了誰便宜,還真是說不清啊!

  吃飯的時候,兩人按照往常一樣交流著一天的事情,伊凡聽著修羅的賽後總結,不時點點頭,或者指出一兩處問題,氣氛安寧而溫馨,直到他說起了之前遇到布拉奇的事情。

  修羅的眼底不著痕跡地冷了冷,若無其事地開口:「到時候我送你過去吧,反正那天我的比賽在下午。」

  「怎麼?怕我迷路啊?」伊凡取笑道。

  「不,我只是不喜歡那個傢伙看你的眼神。」修羅很是乾脆地道,眼底全是認真。

  伊凡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他,「誰?布拉奇?你的意思是……他對我有意思?」

  修羅看著他遲鈍的樣子,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該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這人似乎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

  「不是所有獸人的示好都是直接明瞭的。」

  伊凡撓了撓頭,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可是……我有你了啊。」他以為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發現的,布拉奇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小三的人啊!

  修羅因為他的話而愉悅一笑,暗金色的眼睛裡是如水的溫柔,「只要非獸人還沒有和獸人舉行結成伴侶的儀式,那麼所有的獸人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

  換句話說就是沒有挖不了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沒有結婚之前人人機會均等咯。伊凡皺了皺眉,「那我還是不要和布拉奇多接觸,進入圖斯克學院圖書館的事我另外想辦法就好了。」他不喜歡莫名其妙的桃花,更不喜歡因為不相干的人令修羅不開心,在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意思後,不管他有沒有表現出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劃清界線。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不,不需要。」修羅搖了搖頭,柔聲道,「我說出來只是單純的想讓你知道,有個警惕,我相信你。」他只是不希望他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給予了誤導他人的資訊,畢竟他有些時候大大咧咧過了頭。

  「好吧,我會注意的。」伊凡也是知道自己的,因為總是對獸人和非獸人的定義嗤之以鼻,潛意識裡把自己歸為強悍的雄性,所以才會對獸人的示好無感無覺。

  修羅滿意地點點頭,心卻沒有完全放鬆下來,雖然伊凡現在已經把布拉奇判了死刑,但是他知道那個傢伙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

  徹徹底底將情敵擊潰,想來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

  暗金色的眼眸深處,隱隱有寒光流動,詭異而又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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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拉奇站在圖斯克學院門口,在看著遠遠走來的伊凡身邊那個臉上佈滿奇異黑紋的獸人少年時並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說是意料之中。

  「早安,伊凡。」他表情不變地打著招呼,「早安,修羅。」

  「早安,布拉奇。」伊凡回道,並沒有露出禮貌的微笑。

  修羅則是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這是借書證,有了它,你就可以隨意進出圖書館並且借走任何書籍。」布拉奇遞來一個巴掌大的銅牌子,上面有著圖斯克學院的校徽,一只有翅膀的老虎。

  「謝謝。」伊凡接過,轉頭對修羅道,「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做飯。」

  「好的。」修羅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故意般低頭在他的頰邊印下一吻,眼神掃過布拉奇,帶著宣示主權的洋洋得意。

  布拉奇臉色眼神卻都沒有絲毫變化,令修羅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伊凡,我先帶你去圖書館吧,我一會兒還有課。」布拉奇看著伊凡淡淡道。

  「好的。」

  布拉奇和伊凡並肩走著,背後炙熱的視線仿佛要穿透他一般,令他的眼底閃過一股輕蔑。

  暴躁易怒的孩子,不足為患。

  直到兩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修羅的表情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仿佛剛剛明顯的情緒波動只是幻象。

  自作聰明的傢伙,不成氣候。

  這場情敵之戰,在這一刻,吹響了開始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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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伊凡每天都泡在圖斯克學院圖書館,和布拉奇的接觸……屈指可數。

  是的,屈指可數,除了在第一天他帶著他熟悉了通向圖書館的路後,半個多月來,若非布拉奇也需要借書才會出現在圖書館,出於禮貌和他打個招呼外,其他時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接觸。

  他忍不住想,修羅是不是太過敏感?抑或是修羅那天的行為讓布拉奇已經死心?不過這些也只是在他的腦子閃過一陣,隨後就撩開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在圖書館的頂層有一個隱秘而又能將整個圖書館盡收眼底的房間,他以為沒什麼接觸的布拉奇幾乎每天都會在這裡凝視著他,眼神溫柔纏綿又帶著貪婪掠奪。

  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布拉奇眼底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並沒有收回窺探的視線,開口讓來人進門。

  「少爺,你要的資料。」

  「拿過來。」

  「是。」

  當房裡又再只有他一人時,他看著那個專注于書本的人兒許久,才低頭看向手中的資料,越看,唇邊的笑意越深。

  「果然……只是個控制不住情緒的孩子。」他輕輕彈了彈手中的紙張,發出清脆的響聲,臉上的表情得意又興奮。

  他伸直了手臂,向著伊凡的所在張開五指,然後緩緩地收緊,握拳,錯眼看去,仿佛要把那人牢牢抓在掌心裡。

  「我的網,該收了。」

  隨意地將手中的資料往旁邊一甩,厚厚的紙張立刻散亂開來,仔細閱讀可以發現,滿滿的都是修羅在穆寧格鬥場的比賽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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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伊凡的精神有些不太好,布拉奇在隱秘/處看著他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疲憊,眼裡有著心疼,但更多的卻是不可抑制的興奮。

  這天,伊凡正準備起身離開圖書館,迎面一個非獸人捧著一杯茶就往他身上撞,雖然閃避及時,他的衣袖卻還是濕了拳頭大小的一片。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來人清秀的面龐上全是驚慌失措,一疊聲地道歉。

  伊凡搖了搖頭,「沒關係。」說罷就要繞過他離開。

  可是那人十分自責,說什麼都要讓他換上乾淨的衣服再走。

  他靜靜看著那人一會,直把人看得有些心虛才微微點了點頭,跟著對方去了一旁的房間,換上了那件領口袖口皆繡著天藍色雲紋的白色上衣。本以為還會有什麼後續,畢竟那個人是故意把茶往他身上倒的,雖然是涼的,但是奇怪的是,那人在他換好衣服後就只是再次向他道歉,然後就走了。

  他忍不住想,是自己想多了嗎?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遇到了也準備回家的布拉奇。

  「伊凡,要回家了嗎?」布拉奇和之前為數甚少的偶遇一般,語氣平淡地打著招呼,只是眼神落在他身上的衣服時飛快地閃了閃。

  「嗯,你也是嗎?」

  「是的,不介意的話一起走吧。」

  「好的。」

  兩人並肩走在校道上,偶爾交談兩句,表情皆是淡淡的,實在看不出其中一個對另一個有意思,伊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應該真的是修羅想太多了吧。

  到了校門口,布拉奇一眼就看到修羅的身影,兩人視線交匯間,他毫不掩飾地表露出挑釁,看著那雙暗金色的眼眸泛出的熊熊怒火,輕蔑地勾起了唇角。

  而當修羅看到伊凡身上的那件和出門時完全不同的衣服時,眼神更是直接露出了森冷的殺意。

  「修羅……」伊凡剛向他招招手,眼前就一花,手腕被扣住,那力度竟然大得讓他生痛,「怎麼了?」他吃了一驚,不解他為何會如此。

  第一次,修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二話不說拉著他就走,完全不給他向布拉奇道別的機會。

  而布拉奇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眼神深邃地看著兩人的背影,低聲笑了笑,也轉身離開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接到穆寧格鬥場的通知,新鮮出爐的六階首席要向他這位七階首席挑戰,時間在三天后。

  所謂首席,就是在穆寧格鬥場將同等級的獸人全部擊敗的選手,而那位六階首席,名字就叫做——修羅.卡爾斯。

  一切都和預期的一樣,布拉奇心情愉悅地答應了挑戰,那樣春風得意的模樣讓格裡有些毛骨悚然。

  布拉奇早就知道修羅會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伊凡自己對他有所圖,他們的互動看得出默契很深,那是由長時間的相處培養出來的,這是他的優勢他的劣勢,而他要做的就是扭轉。

  所以這半個月來他即使內心無比渴望在那個少年身邊,和他交談相處,都只是死死忍住,躲在隱秘處凝望,他要的就是讓伊凡懷疑他對他的企圖只是修羅的敏感或者是小心眼。

  然後他又在外面散播流言,讓修羅得到他和伊凡在圖書館相談甚歡的消息,當不能眼見為即時,就只能耳聽為真,更別說他為了迷惑他的判斷,每天都讓人在伊凡固定坐著的那個位置邊上放上一個小熏香,那裡面的香料味道非常淡幾乎聞不到的那種,卻是他常用的,憑藉著獸人敏銳的嗅覺,並不難發現。

  自己的心上人身上染上別的獸人的味道,絕對是所有獸人都無法忍受的事情。

  他知道修羅會直接開口問伊凡流言的事情,伊凡也會照實回答,可是日復一日的流言,日復一日的味道,日復一日的追問,日復一日的解釋……信任也會變質,坦白看起來像是謊言。

  那兩人似乎很成熟,但是終究只是孩子,他會覺得他不相信他,他會覺得他欺騙他,多深厚的感情都禁不住消磨,就如水滴石穿的道理。

  伊凡眉宇間日漸明顯的疲憊,手下報告修羅在穆寧格鬥場對對手愈發狠戾仿佛發洩怒氣般的打鬥,無不告訴自己他的網把獵物抓住了。

  而今天那件他設計讓伊凡穿上的上衣,更是一切的導火線,因為那是他的衣服,他故意讓人改小了尺寸,即使已經清洗乾淨,那上面依然有著他的味道,伊凡嗅不到,修羅卻會完全抓狂。

  嫉妒讓怒火高漲,焚燒所有理智,只要修羅做出一絲傷害伊凡的舉動,讓他傷心失望,他再乘虛而入……呵,他對自己很有自信。

  三天后的挑戰,應該是那個善妒易怒的獸人少年在被逼入絕境後所想到的唯一一條出路了。

  獸人強者為尊,勝者擁有一切,輸家一無所有。

  呵呵,就讓他來給他最致命的一擊吧!

  那個咬著花瓣笑眯了眼的精緻少年,他一定要得到!

  





☆、17.教學指導



  

  伊凡看著前面拉著自己急速走著的背影,若是一般的非獸人被這樣帶著走早摔了,他卻只是跟上了他的速度,手腕上的疼痛並沒有讓他在意,反而在不斷思考修羅到底是怎麼了,這樣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到底是誰惹到他了?

  回到住處,大門被狠狠甩上,發出一聲巨響,而修羅也飛快的轉身,把他壓在門上,一手緊緊揪住他的衣服領子,用力得指骨發白,凝視著他的暗金色眼眸全是翻滾的嗜血狂怒。

  「這衣服……怎麼換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炙熱的吐息噴在他的臉上,有些癢癢的。

  伊凡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深處,眼神平靜不帶一絲恐懼或者怒意,「有個非獸人故意把茶倒到我身上,然後又死活要我換上這衣服,我想看看他有什麼目的就答應換上了。」

  「有受傷嗎?」一聽這話,修羅眼底的負面情緒立刻去了五分,緊張地問道,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十分擔心。

  「沒有,茶是涼的。」他的眼神柔和了下來,輕輕道。

  他松了一口氣,可是視線落回那件衣服上面時,皺起了眉頭,突然低低說了一句,「對不起。」

  伊凡還在疑惑他為什麼道歉,就聽見嘶啦一聲,他身上一涼,那件白色上衣就像破布一樣散落在了他的腳邊。

  「這衣服哪裡惹到你了?」他哭笑不得地問道。

  「味道。」修羅摟住他,悶悶地埋首在他耳邊道,「這件衣服上面全是那個傢伙的味道,討厭!你的身上除了我之外,不可以有其他人的味道!你是我的!」

  伊凡聽得一愣,下意識看了看地上的破布……呃,衣服,眼神不禁一寒,他討厭被人算計,若他真是一個被寵壞的十三歲非獸人,先是被修羅不管不顧地拉著走,後又被撕了衣服,那該生氣到什麼地步,估計什麼理由都不會聽,嚴重還能決裂!

  「對不起,我不知道。」吃醋什麼的,小醋怡情,大醋就虐心了!

  「不關你的事。」他清楚是誰搞的鬼,在看見他換了一件上衣他就覺得不對,而衣服上的味道更是讓他怒火中燒,雖然知道沒有可能,但一想到伊凡的身體可能被那個傢伙偷看了去,他就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塊。

  這個人是屬於他的,身上只能有他的味道!

  「你是我的……」他眼睛有些發紅,低聲呢喃了這一句後,捧著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

  不同于貝格爾密那個吻的溫柔、小心翼翼且不敢越雷池半步,這個吻蠻橫而霸道,滑膩的舌毫無章法地在溫暖的口腔內不斷掠奪,按照野獸的本能吮吸啃咬,仿佛要把他拆吞入腹一般。

  伊凡被不知輕重的某人啃得嘴唇發痛,輕輕皺了皺眉,微微扭動掙扎卻只是換來兩條鐵臂更加用力的摟抱,他心底一歎,只好自我解救。

  柔軟的小舌突然輕輕舔上了橫衝直撞的侵略者,震得某人突然僵住,他卻不管某人此時想什麼,只是專心地回吻回去,教導某人如何唇舌交纏,某人反應也快,學習能力也強,立刻收了蠻力,認真又著迷地進行這一場甜膩的纏綿指導。

  空氣中的溫度漸漸升高,伊凡微微睜開眼,看著修羅沉醉的表情,心裡有著自豪和滿足,更加熱烈地回應,興奮於交纏的舌上傳來的感覺,卻又覺得並不滿足,雙手忍不住撫上了觸手可及的精瘦腰肢。

  「唔……」柔嫩的指腹拂過的地方如過電般一顫,修羅下意識呻吟了一聲,下腹如火燒,欲.望在身體裡漸漸蘇醒。

  而伊凡卻是不知死活地繼續雙手亂動,摸過腰腹,來到結實的胸肌,還故意以指尖劃過敏感的兩點,最後繞到背後,順著肩膀很是色.情地揉著脊背往下,心裡不停地在流口水,這胸肌腹肌背肌摸起來實在太棒了!噢,還有翹臀……

  「伊凡!」修羅氣喘吁吁抓起某人放肆的雙手高舉頭上壓在門板上,眼瞳的顏色比平常深了三分,有著詭異黑紋的臉因為染上情.欲居然有著別樣的魅惑。

  伊凡有些可惜自己剛碰到那翹臀還沒有來得及揉兩把就被主人阻止,那表情讓修羅第一次有了想罵他的念頭,不知道獸人是不可以撩撥的嗎?他知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嗯?」有些低啞的單音透著說不出的勾引,伊凡眼神濕潤,雙頰泛紅,被吻得紅腫的唇上面還塗著一層晶亮的水光,加上赤.裸著的上身,白瓷般的肌膚,清瘦勻稱的身軀有著極其流暢而優美的線條,小巧的喉結、鎖骨,纖細得驚人的柔韌腰肢,無一不考驗著某人的自製力。

  修羅突然覺得自己剛剛一怒之下把那衣服撕了,壓根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翻滾的欲.望將要越演越烈,立刻鬆開了鉗制著他的手,急切轉身逃離他身邊,要是再不走他真的怕自己會失控!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正當他逃竄回二樓的房間,剛打開房門背後就被一具溫熱的身體纏上,那人身上青澀卻甜美的味道無比誘惑,刺激著他的五感。

  噢,他怎麼忘記了伊凡最近在研究空間魔法?短距離的瞬移已經小有所成。

  「伊凡,下來!」第一次,他對著他發出了低吼。

  老天,他的理智快沒有了!

  「親愛的,憋著很難受的哦,我幫你好不好?」天真無辜的語氣卻說著誘惑十足的話,伊凡邊說還邊舔咬著修羅的耳垂,輕微的刺痛卻帶來滅頂的酥麻感。

  「不……我們還沒有成年……」修羅呼吸沉重,一字一句都說得無比艱辛,顯然正天人交戰。

  「是啊,我們都還沒有成年呢。」伊凡語氣惋惜,纏在修羅身上的四肢卻慢慢鬆開來。

  修羅說不出該慶倖還是失望,一口氣還沒有緩下來,觸不及防地被伊凡一扭一甩,正面摔倒在床上。

  「呐,親愛的。」伊凡笑得無比邪肆,跨坐在修羅的身上,俯身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如引人墮落的惡魔一般,「我剛剛才發現,自我們分開睡後,你似乎都沒有自己解決過,總是以訓練和狩獵發洩精力可不好。我還有五年才成年,這個期間,為了你的健康,我覺得我應該教會你如何運用自己的雙手。」

  「什麼……啊,不要!」修羅聽了他的話還有些茫然,下一刻,早就因為剛剛一連串的親吻挑逗而精神抖擻的小修羅被伊凡一把握住,強烈的快感瞬間襲遍全身,讓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別怕,只要感受就好了,這很正常。」伊凡一邊安撫地親吻著他,手裡的動作卻不停。

  「伊……伊凡……嗯……」迷離的暗金色雙瞳在這個時候美麗得讓人窒息,低沉沙啞的呢喃在他的耳邊響起,讓他也覺得渾身熱了起來。

  可惡!憑什麼非獸人要在成年後情.欲才會覺醒,這是什麼鬼體質!這種天時地利都齊全的時刻,他除了心跳加快感覺燥熱外,下面一點反應都沒有!靠之!

  伊凡心裡各種罵娘,手裡的動作卻花樣百出,逗弄得修羅呻吟不止,十指緊揪住床單,幾乎要將其扯破。

  「好吧,果然積攢了好多。」

  「伊凡!」

  「看,又起來,呐,這次自己來,不用怕,我慢慢教你哦。」

  「伊凡!!」

  「乖,我是為你好。別那麼用力……」

  這一場教學指導,似乎還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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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穆寧格鬥場。

  越階挑戰的比賽有專用的場地,能容納五千名觀眾,中央是擂臺,整個會場是環形設計。

  這場六階首席挑戰七階首席令很多人期待,門票也早就售完,當伊凡和修羅一同出現在賽場時,裡面早就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工作人員走過來讓修羅到選手休息室準備,伊凡和他分開後就向早已經為他準備好的位置走去。

  卻不想半路遇到了布拉奇。

  「伊凡,那天……你還好嗎?」依舊是恰到好處的關心,伊凡在心底感歎這人都能拿奧斯卡了。

  「布拉奇,感情是不能靠算計得來的。」他看著他一會,慢慢說道。

  布拉奇一僵,心頭有些慌亂,少年冷靜的神色看不出異樣,卻和他預期中的表情並不相符。

  「我……不是很明白……」他試探地開口,不可能會出差錯的,「那些流言與我無關。」

  「什麼流言?」伊凡皺眉看著他,眼底是清晰的不解。

  布拉奇一震,難道修羅從來沒有相信過那些流言?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質問過伊凡!他們之間沒有過爭吵,修羅在對戰時那種發洩情緒般的打鬥或許只是裝的!

  他以為他網中了獵物,卻沒想到早有一張更大的網把他覆蓋住。

  伊凡眼神冰冷地看著他,難道這傢伙還在私底下耍了些手段,故意誤導修羅?

  被喜歡的人用那樣冰冷的眼神看著,布拉奇難過到快要窒息一般,卻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或者他從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

  不願意再和他說話,伊凡目不斜視地越過他。

  這味道?布拉奇瞪大了眼睛,立刻轉身想抓住他的手臂,卻被早有防備的人快速閃開。

  「你做什麼?」伊凡冷聲道,渾身進入戒備狀態。

  布拉奇卻鐵青著臉色,咬牙切齒道:「他對你做了什麼?他是不是強迫了你?你還沒有成年!」

  伊凡愣了一下,眼珠子閃了閃,勾起了唇角,「修羅從來不會強迫我任何事情,無論是什麼我都是自願的。況且,即使未成年,要做一些成年才能做的事情,方法卻是有很多的。」獸人敏銳的嗅覺啊,真是個好東西!

  他不等他反應,轉身離開,哼,他家小孩是隨便就能讓他設計的?戰前心亂,便是輸了一半!活該!

  布拉奇渾渾噩噩地進了屬於他的賽前休息室,腦海裡卻一直在回想伊凡剛剛說的話還有表情。

  那種能夠掩蓋非獸人自身氣息的味道,那種宣告獸人絕對主權的味道……他狠狠地捶了捶手邊的桌子,表情猙獰而暴戾。

  不,他還有最後一條路——這場比賽。

  他不能輸,因為他有絕對不能輸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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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階挑戰,你是不是贏得太囂張了些?」伊凡看著身邊的修羅,笑著開口。

  兩人在那場比賽後就出了摩斯比城,向塞魯城走去。

  「他賽前心神不寧,就已經輸了一籌,比賽的時候又被我言語刺激,失了方寸,會輸給我並不意外。」況且他也絕對不會讓布拉奇贏!

  「我很好奇你到底給他說了什麼,我看他臉色實在精彩。」伊凡想到擂臺上,修羅和布拉奇每一次交鋒,修羅的嘴每動一下,布拉奇的臉色就陰沉一份,打鬥時更是越發的沒有章法。

  「我只是告訴他一些他很想知道的事情。」修羅勾了勾嘴角,一臉神秘地不願意多說。

  如布拉奇所想,修羅自伊凡口中得知他幫忙弄借書證的事時,他就將他的打算猜了個七八分,圖斯克學院外人是無法進入的,只要一想到伊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別人糾纏,修羅就會覺得不爽,因此他先告訴伊凡布拉奇的企圖,讓他有所警惕,又在圖斯克學院門口對著布拉奇故意挑釁,表現得暴躁易怒,加上伊凡明顯冷淡的神色,布拉奇自然會為了不引起伊凡的反感和挑撥他們的感情而不刻意出現在伊凡的面前。

  當後來流言出現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相信過,不過聽著那些明顯不實的言論他還是覺得生氣,在穆寧格鬥場打比賽時也真的帶上了幾分發洩憤怒的意味。而回到住處,他恨不得和伊凡時時刻刻粘在一起,哪還會故意提起某人的名字找難受,至於伊凡沾染上那種淺淡的味道,只要用他的氣息取代了就好了。

  修羅從一開始就明白,摩斯比城他們只會停留一段時間,他只要確保布拉奇在這段時間裡沒有糾纏伊凡就可以了,他想著布拉奇察覺到他故意誤導他讓他自動在伊凡面前消失估計也就五六天左右,到時候他就找他打一場,徹徹底底地了結就好了。

  卻沒想到,伊凡因為研究空間魔法導致一連幾天都沒有休息好,令布拉奇愈發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不得不說是陰差陽錯。

  修羅覺得布拉奇用出的最後一個手段,用那件衣服誤導他,雖然在第一眼看見,嗅到的味道回饋給他時,他是真的恨不得上前撕碎布拉奇,不過事情的最後演變到那個結果……真是棒極了!

  「你在想什麼呢?」

  「不,沒什麼。」修羅立刻表情嚴肅地搖頭否認。

  伊凡覷了他一眼,決定不告訴他,他剛剛的表情十足猥瑣,「修羅你是不是進階了?六階的獸人不用獸型都能打敗獸型狀態的七階獸人,有些不合常理。」所以他才說他贏得有些囂張,觀眾和主持都愣住了。

  「沒有。」他現在的實力也不過是到達了六階顛覆,摸到七階的入口罷了,「越階挑戰雖然難,但並非絕不可能。」況且布拉奇那時候已經被他用言語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即使用上獸型也不過是野蠻地進攻,不足為懼。

  「也對。」以弱勝強的例子從來都不會少,「修羅,去完塞魯城後,我們就回迷霧山脈吧,我有些想阿爸了。」他們出來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五個月了,阿爸一定也想他了。

  「好。」只要是他說的,什麼都好。

  





☆、18.兩年之後



  

  南大陸的北面有一處名為斯基尼爾的山脈,長年冰雪籠罩,寒冷無比,所以人跡罕至,甚至連野獸都不多見。

  就在一片狂風暴雪之中,突然憑空出現了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修長一粗壯。

  「培絲特拉森林不是終年如夏的嗎?現在這冰天雪地算是什麼?」清亮的嗓音出自較矮的那一方,帶著濃濃的疑惑,雖然對面前的處境搞不太清楚,還是抬起手很自然地用出籠罩術,將風雪都摒除在外。

  「我想那個遺跡還有空間瞬移的作用。」另一道低沉厚重的聲音出自高壯的身影,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了一件毛絨絨的大衣將身邊的人包裹住。

  「我們還是先抓只動物吃一頓吧,在那個鬼地吃了兩年的素,我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好的。前面有個山洞,你去那裡等我吧。」

  「嗯。」

  將山洞內的枯枝堆起,一個火球術點燃,照亮了山洞,也照出了一張精緻的臉龐,黑髮黑眸,不是伊凡還是誰?

  一邊撥著火堆,伊凡一邊回想著這兩年的經歷,心底還是覺得倒楣透了。

  話說兩年前,兩人離開摩斯比城後就向塞魯城進發,誰知道在進入必經的培絲特拉森林時候誤打誤撞地進入了一處遺跡,被困在了另一個空間,要離開就要滿足一個條件——成年!

  兩人嘗試了無數的方法都沒有辦法離開,只好乖乖地等,幸虧不是要他們都成年,要不然就不是被困兩年而是困五年了!

  其實認真說起來,那個空間算是一個世外桃源,有山有水,還有一大片奇珍異果、繁花植物,環境還非常適合修煉,無論是他還是修羅,實力都在這兩年內得到極大的提高,他到了五階巔峰,修羅則是八階初級。

  那個空間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動、物。明明有山有水居然連魚都沒有一條!硬逼著兩人吃了兩年的素,雖然那些果子植物好多都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但是伊凡還是吃到想吐!

  真不知道那遺跡的主人是誰,弄這麼一個空間出來是想和人隱居還是想怎樣?但是為什麼還規定成年才能離開?太無聊了!

  伊凡還在綴綴不平,修羅已經抗著一隻毛皮雪白的野獸回來了。

  他立刻迎了上去,端詳了一會那只已經死透的獵物,微微皺起了眉,「雪熊?難道我們在斯基尼爾山脈?」畢竟雪熊只在這片冰雪山脈出沒。

  「應該是的。」修羅點了點頭,已經成年的他身材變得更為高大壯實,如小山一般,更因為實力到了八階自身的氣勢會自然外放,給人強烈的壓迫感,「我粗略查探了一下,現在應該是在斯基尼爾山脈的週邊,大概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最近的小鎮。」

  本來是在大陸的東南區域現在卻到了正北?!伊凡已經無力吐槽了。

  修羅很快就處理好雪熊,將皮毛完整剝下,挑出最嫩的肉架到火堆上烤,很快就傳出陣陣香味,勾得伊凡幾乎要留下口水來。

  「唔……果然還是肉好吃。」接過烤好的肉,伊凡狠狠地咬了一口,做了兩年的和尚,他都快憋死了。

  修羅看著他一臉感動的樣子只覺得可愛非常,寵溺地搖了搖,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突然唇邊被溫度適中的烤肉抵住,他頓了一下,張開嘴吃下,滑膩的舌有意無意地舔過柔軟的指腹。

  伊凡覺得被舔的手指傳來一陣酥麻,臉色卻沒有顯露什麼異樣,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撕了塊肉拋進嘴裡,還故意舔了舔手指,眼神挑釁地看著修羅。

  暗金色的雙瞳瞬間就暗了三分,沉聲道:「還想不想好好吃飯了?」

  「你學壞了。」伊凡控訴道,不過倒真的是乖乖聽話,正正經經吃著手上的肉,當然還不忙喂給一邊的修羅。

  「還不是你教的。」修羅輕笑。

  所以說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他就是最真實的例子!伊凡內牛,當年那個純情羞澀的少年跑哪裡去了?會舉一反三的學生最壞了!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闊別兩年之久的第一頓肉,修羅在洞外弄了一些雪來讓兩人洗淨了手,又將製造出來的垃圾拿出去處理掉,伊凡則從儲物手鐲裡拿出一些皮子鋪在地上,為一會休息做準備。

  當修羅再次回到山洞,已經整理好臨時床鋪的伊凡突然向修羅出手攻擊,速度極快地揮出一拳。

  修羅不慌不忙地將其格擋,兩人就在洞裡過起招來。這是被困兩年來養出的飯後習慣。

  伊凡一腳踹向修羅的腰間,他準確地伸手抓住他的腳踝,微一用勁一拉將其修長的腿鉗制腰側,長臂快速一伸往他腰間一摟,讓他兩腿大張,整個人被面對面禁錮在他的懷裡。

  「你……混蛋!」極為曖昧相貼的姿勢讓伊凡漲紅了臉,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卻放鬆了身體,雙腿在他腰後一交叉,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狠狠掐了掐他的臉頰。

  修羅愛極了他這樣嬌蠻的神態,昂頭舔吻小巧的下巴,邊抱著他往鋪了許多層皮子顯得十分鬆軟的床鋪走去。

  當伊凡的背貼上柔軟的獸皮時,熟悉的唇舌也隨之覆蓋了上來,吮吸啃咬、舔吻勾纏,曾經會不知輕重弄痛他的人已經懂得如何刺激他口中的敏感點,讓他沉迷其中,溫順承受。

  寬大的手掌自線條優美的頸項緩緩下滑,劃過背脊來到腰間,撩開礙事的衣服下擺,雙手開始肆無忌憚地遊走在充滿彈性的肌膚上,那比上好的天鵝絨還要溫軟,還要滑膩的上品觸感瞬間就讓修羅沉醉其中。

  「嗯……」被撫摸得十分舒服讓伊凡忍不住輕哼出聲,不甘示弱般依葫蘆畫瓢,在那具健美壯碩的身體上不知死活地點火。

  獸人的鼻息立刻粗重起來,放開被吻得紅腫水潤的柔軟唇瓣,轉而在白皙的頸側一下一下地烙下專屬的印記,手掌自下而上地遊移,指尖摸到胸前的粉色果實的時候,還十分輕佻地夾住研磨,引出身下人無比甜膩的喘息。

  「不……不准摸……」入骨的酥麻感讓伊凡立刻無力地癱軟在獸皮上,不禁惱怒地開口,當初最錯的就是教導他什麼是敏感點,這下好了,全都回報到自己身上了!

  「好,不摸。」修羅竟然乖乖聽話,收回了雙手,他訝異地看著他,卻發現那雙暗金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壞笑,心裡暗叫不好,正要反抗,上衣卻被推高到鎖骨處,胸前被剛剛逗弄得嫣紅的兩點,其中一顆被快速地含進了溫熱的口腔內。

  「啊……混蛋……可惡……」發洩般拉扯著修羅暗紅色的長髮,口中的咒駡因為胸前的刺激而變得支離破碎,有淡淡的薄紅從肌膚下晃晃悠悠地浮了上來,表現出讓人難以抗拒的媚態。

  修羅不停輪流吸吮噬咬兩點可愛的紅果,強烈的酥麻夾雜著細微的刺痛,讓伊凡渾身輕顫,婉轉而甜膩的呻吟不斷地溢出,美麗的黑色眸子化成了兩顆溫軟流動的寶石,上面有迷離的霧氣在蕩漾。

  當獸人終於品嘗完美味的紅果,身下人已經渾身酸軟,晶瑩的汗珠薄薄地覆在肌膚上,將那上面淡淡的紅暈染得更為嬌豔,四肢大開一幅任君品嘗的模樣讓獸人雙眼冒火,恨不得立馬就把人吞噬入腹。

  可是當視線下移,纖細腰肢下毫無反應的下.身卻讓欲.火中燒的人恢復了幾分理智。

  爬上床將已經呼吸平順的人兒抱到懷裡,有些挫敗地在他的頸邊蹭了蹭。

  「還有三年……」

  伊凡聽著這飽含抱怨的話,很不厚道地笑了,「讓你弄我,活該。」誰叫他還沒有成年,雖然被摸被親什麼的會有感覺,但是下面卻不會有反應,不過也幸虧這樣,要不然早就菊花不保了!

  「難受。」修羅咬了咬他的耳垂,可憐兮兮地道,挺翹的下.身還故意在他的腰腹見蹭了蹭。

  伊凡覷了他一眼,故意轉過身背對著他,「自己搞定。」反正他一早就教過他怎麼運用自己的五指兄弟了。

  「伊凡~~」撒嬌般在他耳邊低喚,又在他的股間不斷地磨蹭,「你都半個月沒有幫我了~~~」

  被他蹭得有些面紅耳赤,本想硬著心腸不管他,但是最後還是心軟下來,其實在這方面他還真的從來不矯情,兩人被困的那兩年他也沒少幫他,那時候想的是趁著修羅意亂情迷摸清他全身的敏感點為成年後的反攻做準備,誰知道卻被舉一反三地被摸清了他全身的敏感點,悔不當初啊!

  「想怎樣幫?」

  聽到他妥協的回答,修羅的眼神亮了亮,興奮地吻了吻他的肩窩,手卻滑進了他的褲子內,在細滑的大腿內側不斷撫摸著。

  「……」伊凡臉色更紅,緩緩挪動身體變成跪趴,埋首在身下的獸皮絨毛裡,腰臀拱起,勾勒出誘人無比的身體曲線。

  不一會兒,山洞裡就響起了讓人臉紅耳赤的喘息聲和低吟聲,間或還夾雜著非獸人難耐的嬌斥。

  「……混……混蛋……你給我慢點……」

  「……痛……要破皮了……嗯……」

  夜,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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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第二天的旁晚就到了最近的小鎮——芙莉格鎮。

  打聽之下終於確定他們處於南大陸北面,由雪狐的後裔尤加特拉希家族所管轄的區域內。

  在小鎮住了一晚,伊凡和修羅就立刻離開了,原因是伊凡想著自己兩年音信全無,他家阿爸不知道該著急成什麼樣,所以就決定趕緊回迷霧山脈報平安,他真怕遲一點他家兒控阿爸會在全大陸發出尋人啟事!

  只是現在的伊凡還不知道,當他再次站在那間生活了十三年的小屋時,一切竟然已經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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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在自責嗎?我不是說了不是什麼大事嗎?」伊凡戳戳身邊默默烤肉的獸人,滿眼的都是擔憂。

  修羅搖了搖頭,「你別擔心,我沒事。」

  伊凡歎了口氣,看著他一會,突然將領口向外扯露出圓潤的左肩,原本白皙無暇的肌膚上卻多了一個已經結痂的齒痕——修羅咬的。

  「已經好了。這其實很正常,只不過是親熱的時候激烈了一點而已啊。」他將肩膀湊到他眼前,故意露出一個魅惑的眼神,「這樣也證明了你迷戀我迷戀得不能自控啊!」

  可惜反常的是,修羅對他這個眼神並沒有產生任何衝動,只是眸光深沉地看著那個自己弄出來的傷痕,放下手中的活,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慢慢拂過,不敢用一點力,看得伊凡心裡有些痛。

  事情起源於三天前,因為又在森林裡露宿,又找不到山洞,修羅怕他著涼就把人抱到懷裡,但是溫香軟玉的,實在令人心猿意馬,摸摸親親什麼的就順理成章了,只是修羅欲.火難耐之下,竟然失控地用力咬了伊凡一口,雖然立刻反應過來松了口,但還是咬出了血,把修羅嚇了一跳之餘又自責不已,甚至演變成這些天來對於伊凡的親近都有些縮手縮腳了。

  伊凡一開始是又好笑又無奈,他是真的覺得沒什麼,激情難耐的時候弄傷身體什麼的只要不是傷筋動骨那就不算大事,雖然沒有s/m的癖好,但是適當的疼痛的確能引來快.感的。然而無論他開解了多少遍,修羅渾身的氣壓是越來越低,讓他也生出些不安,甚至偶然在那雙暗金色的眼眸中看到一絲痛苦劃過,讓他心驚不已。

  修羅有事情瞞著他,並且不願意和他說,或者是不能說。

  「一定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他覆上他的手,聲音帶上了懇求。

  他們是要相伴一生的人,有什麼是不能共同面對和解決的呢?

  「我……」修羅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轉而將他抱在懷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伊凡心中暗歎,抬手安撫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只是你記住,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回應他的,是修羅更加用力的擁抱,似乎能夠依靠這樣的親密無間抵消心底的恐懼。

  是的,修羅在恐懼,他無法告訴伊凡,那天他咬他的時候,充斥身體的不是沸騰的情.欲,而是嗜血欲!他甚至在聞到他甜美的血液時,心底竟然叫囂著要將他撕碎,吞噬入腹!

  他被這個念頭嚇到了,他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他從不懷疑伊凡對自己有多重要,可是他居然想要傷害他!

  他無措,他驚惶,更令他害怕的是他那種想要吃了伊凡的欲.望竟然越來越強烈!他感覺到身體似乎有什麼在蘇醒,血脈在膨脹,他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只能儘量躲避伊凡的碰觸,可是效果甚微。因為只要看著他,嗅著空氣中屬於他的味道,他的腦海裡就不斷迴旋著「好餓好餓好餓……」的聲音,有好幾次在他熟睡了之後,還伸出了獸型時候的鋒利爪子,要不是最後一刻清醒過來,他可能已經把他……

  他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他更加不敢告訴他,他怕他會在那雙黑色的眼睛裡看見恐懼、厭惡甚至是憎恨!

  「不要不要我,不要離開我……」他會受不了的!

  「不會的,我不會不要你,不會離開你。」伊凡回抱他,聲音輕柔卻堅定。

  快些回到迷霧山脈吧,阿爸/卡爾斯叔叔一定能夠解決的。這是兩人心中相同的想法。

  





☆、19.狂化修羅



  

  事情發生的時候,伊凡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

  他從來不曾想過修羅會傷害他,所以當鋒利的爪子向他襲來的時候,若非身體本能地感覺到危險下意識作出躲避,他想他已經被撕裂了。

  「修羅?」他沒有理會肩背上鮮血淋漓的傷痕,只是試探地對著距離十米遠的野獸輕輕叫喚著。

  獸型的修羅,成年後身長超過三米,高達五米,看起來就是一個龐然大物,此時的它周身都是狂暴嗜血的氣息,暗金色的獸瞳變成了暗紅,尖銳的獠牙閃著寒光讓人心生恐懼。

  它不斷地搖著頭,嘴裡發出陣陣嘶吼,背部弓起仿佛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快走——快離開!

  伊凡確信自己在那雙獸瞳裡接收到這樣的資訊,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是他真的捕捉到!

  他當機立斷,以自身的鮮血為引,調動著空氣中的水系魔法元素,讓整個空氣裡都佈滿溫和帶著安撫的力量,而他本人也露出一個非常柔軟的笑容,聲音低緩:「修羅,是我,我是伊凡,不要怕,安靜下來。」

  暗紅的獸瞳牢牢盯著他,不時能看見痛苦和狂亂在其中交織,它對著他做出了攻擊的姿勢,卻遲遲沒有撲上前去,它不停噴著氣,齜牙著嘴,卻又用力地甩頭,表情暴戾又猙獰。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也不會傷害我的。」他盡力釋放出安撫的水系魔法力,即使臉色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黑亮的眼睛卻一直溫柔地凝視著面前的獸,沒有害怕也沒有防備。

  突然,它像是終於控制不住般快速撲了過去,將他壓在了地上,張開了嘴,低頭一咬——

  它不懂,這個人身上的味道那樣的好聞,血液是那樣的甜美,它明明好想啃食他的血肉,將他整個人撕碎,可是為什麼在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時,又下不了口呢?

  而且,他為什麼不跑,為什麼還用那樣溫柔的語氣和表情和它說話?在它撲過來的時候明明可以閃避的,為什麼不躲開?為什麼已經被它咬住脖子,在只要它一用力就會死去的情況下,還是要毫不懼怕地看著它?

  「你不會傷害我的,不會的。」肩骨被鋒利的獸牙咬著,尖銳的疼痛刺激得伊凡額上佈滿冷汗,他卻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掙扎,只是固執地直直望進那雙近在咫尺的獸瞳,給予毫無保留的信任。

  「吼————」響徹天際的一聲獸吼,驚動了方圓百里的飛禽走獸,也讓在森林邊緣的兩人臉色一變地對視了一眼,加快了腳步。

  不能傷害他,它不可以傷害他!

  痛苦地昂頭叫喚了一聲,修羅立刻放開伊凡向一個方向逃竄。

  「修羅!」顧不上身上的傷,只來得及用一個冰凍術為自己止血,伊凡毫不猶豫地追著修羅而去。

  他的速度是由羽蛇這個以快見長的聖獸所指導的,再加上疾風術的加成,速度絕對是驚人的快,可是居然還追不上狂亂狀態下的修羅,要不是它橫衝直撞地撞倒了很多樹,讓他可以循跡追來,他早就失去了它的蹤影了!

  找到它,必須要找到它,失去理智的它可能傷人,也可能被人傷害,他絕對不能放任它亂闖亂撞!

  「吼——」

  聽到這一聲似乎在不遠處的獸吼,伊凡一喜,連忙往那個方向跑去,卻沒有想到會看見讓他心臟差點停頓的一幕。

  一個高壯的獸人正抓住修羅兩隻巨大的獠牙,將他高高舉起,再用力地往地上砸去,砰的一聲巨響,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而修羅正在其中低吼著,似乎被摔得有些暈,連站起來都有些困難。

  「住手!」伊凡大叫著沖過去,一記風刃出手,逼退正要繼續向修羅揮出拳頭的獸人,以保護的姿態擋在修羅的面前,「他是獸人,不是……」

  「孩子,閃開!」

  伊凡這才發現一旁原來還站著一人,正對著他滿臉驚慌地大叫著,身後勁風掃過,他連忙向前一躍堪堪躲過,轉過身來對著還要繼續攻擊的修羅咆哮。

  「你給我停下來!」

  陌生的獸人正要拉他一把讓他脫離修羅的攻擊範圍,卻驚奇地發現那狂亂的獸竟然真的在他的怒吼中停頓了下來,不禁和另外那人面面相覷,眼裡都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伊凡就那樣滿身狼狽地一步一步地向它走去,無視它不斷的鳴叫和噴氣,無視它想要攻擊的姿態,在它的面前張開了手臂,一把摟住了它的脖子,開始不停地叫著它的名字。

  「修羅……修羅……修羅……修羅……」

  誰?是誰在叫他?

  誰的聲音如此熟悉?如此溫柔?

  好痛,他的頭好痛!

  啊——

  「吼————」

  在兩個陌生人的見證下,那狂亂的獸抬起兩隻前爪捂住了頭,巨大的身體慢慢縮小,最終變成了人。

  伊凡摟著昏迷的修羅松了口氣,脫力般跌坐在地上,雖然身上的傷被他壓得很痛,他卻只剩滿心的愉悅。

  幸好他沒事,沒有受傷……幸好……

  「孩子你還好吧?」

  伊凡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一張平凡的臉,卻因為溫柔的氣質而讓人心生親近,最特別的是他有著和修羅一樣的暗金色眼眸,頭髮是美麗的火紅色。

  「我沒事。」因著那眸色,他對他微笑了一下,突然身上一輕,他慌張地轉頭就發現修羅被那個陌生的獸人抗到了肩上,他下意識就要伸手阻止,「你做什麼?」

  「孩子,別擔心。你的傷需要治療,再被壓下去就壞了。我的伴侶不會傷害他的。」那人安撫道,看著他滿身的傷痕眼裡浮現出心疼,輕輕抬手覆上他的傷處,柔和的白光自他的手上發出,伊凡知道那是光系治療術。

  雖然魔法屬性和個人性格之間不存在必然的聯繫,但是能夠修習光系魔法的非獸人,一般都是善良的存在,伊凡稍微放心了兩分,只是依舊有著防備,目光追隨著那個獸人,看著他將修羅放到地上並且檢查是否有受傷,動作細緻,心裡又放下了兩分。

  順便打量起那個獸人,非常搶眼的俊美五官,鉑金色的長髮加上湖水藍的雙眸,絕對讓人一見難忘,只是伊凡想到他剛剛抗著修羅摔了一頓,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再美的容顏都不想給他好臉色。

  他知道他在遷怒,但誰叫他和自家阿爸一樣——護短!

  「奇怪,怎麼傷口癒合不了?」疑惑的聲音引起了伊凡的注意,他一拍額頭,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的體質比較特殊,治癒魔法對於我的作用不大,最多只能止血止痛。」他有些抱歉地看向身旁的人,他的元素體質讓他對於低於自身階位的魔法攻擊有豁免作用,高於的則能威力減半,可是相對的,受到物理攻擊卻不能用魔法治癒,只能用藥,也算是應了那個魔法師就是高攻低防的論調。

  自儲物手鐲內掏出了幾瓶藥,正要抹上,卻被人拿走。

  「你傷在肩背,我幫你吧。」

  他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低聲說明上藥順序,那人表示明白,便小心翼翼地幫他抹藥,生怕弄痛他似的。

  那人抹好藥後,就發現那些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治癒,不禁覺得神奇,正要讚歎一句,卻發現伊凡的臉色白了幾分,額上冒出了冷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有時候功效越快速的藥,越是以疼痛為代價的,雖然這個孩子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一點痛苦,可是他不自覺緊繃的身體已經說明這一點。

  他忍不住輕歎了一句,「那個孩子是個幸福的。」

  伊凡笑了笑,修羅清醒後知道自己真的傷了他,該難過成什麼樣子啊?這點痛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謝謝你。對了,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我是伊凡.卡爾斯,他是修羅.卡爾斯。」

  「我叫安格納.斯華帝耳弗利,他是我的伴侶,亞薩.斯華帝耳弗利,不介意的話就叫我們一聲叔叔吧。」安格納溫柔一笑,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那雙眼眸裡的慈愛之色讓他想起了卡爾斯。

  「很高興認識你們,安格納叔叔,亞薩叔叔。」

  「好。」安格納笑得很開心,留意到他破爛的上衣,立刻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到他身上,「孩子,跟我們到最近的特拉耳城去吧,你需要休息,那個孩子也是。」

  伊凡明顯遲疑了,他怕修羅會再次失控,在人多的地方怕是會引起騷亂,但是他又還搞不清楚修羅到底是怎麼了,去不去呢?

  「最起碼的到城裡找個醫師看一下,求個安心也好。」安格納看出他的為難,繼續勸說道。

  伊凡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特拉耳城是尤加特拉希家族轄下的第三大城,或許真能找到人診斷出修羅發生了什麼事情,遂點了點頭。

  安格納松了口氣,對著亞薩點了點頭,獸人會意,彎腰將修羅背上

  ,走到兩人身邊。

  「伊凡,我背你好嗎?」他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道。

  「不用了,我沒有那麼脆弱。」

  見他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多說,只是路上總是留意著他,不時詢問他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伊凡微笑著道謝,一邊旁敲側擊收集資訊,安格納很坦蕩地表示他們只是剛好路過,面對一隻橫衝直撞的野獸正常獸人的反應自然是出手攻擊。

  他暗暗點頭,在被問到修羅為何會這樣失控發狂時,他也皺眉坦白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獸化,然後就……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我們之前經過了一個平原,兩個狼群剛剛爭完地盤,空氣中全是一片血腥味,會不會是受到刺激?」所以獸性被激發了?

  安格納聞言眼裡飛快地閃過什麼,旋即隱去,安撫伊凡讓他不要想太多,總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約莫一個小時候後,一行人就到了特拉耳城。

  找了家旅館安頓好,安格納讓亞薩去找醫師,本想讓伊凡先去休息,他卻執意要守著修羅,再說聽不到診斷他也是休息不好的。

  「死心眼的孩子。」安格納見怎麼勸都沒有,忍不住輕聲罵了一句,語氣中的痛惜卻是實實在在的。

  伊凡笑笑,這一路相處他也發現安格納對他真好,是如長輩般的真心關懷。

  很快亞薩就帶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回來,說是特拉耳城最好的醫師。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一通檢查下來卻說是修羅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對於突然狂化也下不了定論,只好開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藥,說等醒來了再來看看。

  「你一定感覺到自己出了問題是不是?快點醒來吧,我好擔心你。」伊凡坐在床邊,指腹輕輕撫著修羅的五官,黑色的眼眸裡全是擔憂。

  安格納送走醫師後進來就看見伊凡一臉黯然的樣子,歎了口氣,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起碼現在知道他的身體沒有大礙,那就算是好消息了。你也該去休息了,別拒絕,你現在的臉色非常不好,你也不想這孩子醒來之後因為你的樣子而看出一些端倪吧?」

  伊凡知道他說得對,有些不舍地看了修羅一眼,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他了,要是他醒來了請立刻告訴我。」

  「好好好,你快去休息吧。」安格納點頭答應,推著他到另一間房去,看著他乖乖上床蓋好被子閉上眼睛才放心離開。

  回到修羅住的房間,安格納徑直往坐在床邊椅子上的亞薩走去,側坐在他的腿上,頭枕著他的肩,眼睛卻是看著床上的修羅,表情有些激動、有些迷茫、有些愧疚,十分複雜。

  「那個孩子睡下了?」亞薩親了親他的額頭,低聲問道,聲音一如他的外貌般性感迷人。

  「嗯。亞薩,伊凡真是個好孩子。」安格納閉了閉眼,「這兩個孩子看著就知道感情深厚,想來相依相伴了不少年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看得出來修羅這孩子這些年過得很好,而且還變得很厲害,你也可以放下心來了。」亞薩摟緊了他,看向床上的修羅時,湖水藍的眸子裡閃爍著欣慰的目光。

  「可是我要怎麼開口和這孩子說呢?」安格納滿臉的苦惱,「誰會接受突然冒出來的雙親?之前那十幾年哪裡去了?對孩子不聞不問……我真怕說出來了,會看到那孩子怨恨的眼神。更別說我還要把他帶回家族,這可怎麼辦啊?」

  「沒事的。先不說修羅怨不怨恨我們,就把他帶回家族這件事卻並不難辦。」亞薩的聲音總是慢悠悠的,也總是能輕易安撫安格納,「只要他愛著伊凡,他就會跟我們走。」

  安格納沉默了許久,方溢出一聲歎息。

  「是的,只要他愛著那個孩子,他就不得不和我們走。」

  





☆、20.血緣至親



  

  修羅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控制不住自己化為獸型,吃了伊凡。

  香甜的鮮血飛濺,鋒利的牙齒能感受到那鮮嫩的骨肉,真實得可怕。

  他咬著他的要害,他看見他痛得煞白的臉色,還有那明亮的黑眸裡從不曾改變的信任。

  ……你不會傷害我的,不會的……

  沒有恐懼沒有掙扎,他固執地相信著他。

  ……快跑,快離開……

  他聽見自己內心痛苦的咆哮,可是該死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不斷有一個聲音教唆著他。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不——

  他不可以,他能夠傷害任何人,卻絕對不可以傷害他!

  然而無論他多麼不願意,他還是把他吞、噬、入、腹。

  支離破碎的身體,被鮮血污染的臉孔。

  那個無比美好的人,再也不會對他露出暖入心扉的笑容,再也不會用那樣溫柔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再也不會了。

  他殺了他!

  他殺了他!!

  他殺了他!!!

  「不要——伊凡!!!!」

  他大叫著睜開了眼睛,渾身都被冷汗覆蓋,入骨的恐懼讓他止不住地顫抖。

  「你終於醒了。」

  陌生的聲音,陌生的獸人,修羅從床上一躍而起,戒備地看著在床邊不遠處端坐著的亞薩。

  不對,伊凡呢?那個夢……

  亞薩看著他突然變得難看無比的臉色,心底輕歎了一聲,正要開口,房門卻被打開來。

  「修羅,你終於醒了,實在是太好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面容,修羅想都沒想就沖到伊凡面前緊緊地將他一把摟住,埋首在他的頸間,熟悉的味道讓他顫抖不再,漸漸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我在呢。」他抬手回抱他,輕輕拍撫著他的背,簡單的三個字瞬間就撫平了他的恐懼。

  隨後跟進來的安格納看見修羅那麼用力地摟抱著伊凡,皺眉正要出聲,卻被眼尖的伊凡發現,以眼神懇求地讓他不要說話。

  他的外傷是全好了,只是肩骨卻被修羅咬裂,即便用上最烈最好的藥也不過是好了七分,被修羅這樣不知輕重地抱著,雖不到傷勢惡化,疼痛卻是扎扎實實的。

  安格納看得心疼,最終卻還是沒說什麼,傷害已經造成,又何苦讓另一個孩子更痛?亞薩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走到他身邊摟著他,拍了拍他的肩。

  「我做了個夢。」修羅的聲音還帶著顫抖,「在夢裡面,我……傷害了你……我殺了你……」真實得讓他差點崩潰。

  「只是夢而已。」他好溫柔好溫柔地說道,「你不會傷害我的,不會的。」

  「……對,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的!」他喃喃重複,明明是一直堅信的事情,現在說來竟帶著無可忽視的不確定。

  「對,你不會傷害我的。」他再次說得無比堅定。

  「對,只是夢而已。」是的,只是夢!他因為他的信任,心底的不安慢慢消散開來。

  安格納看著相擁的兩人,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無比酸澀,卻只能死死把眼睛裡上湧的霧氣壓下去。

  「不對,你身上有藥味!」安心下來的修羅突然嗅到一絲特別的味道,仔細聞著竟然是兩人在被困的兩年裡,用空間裡的奇珍異草搗鼓出來的傷藥!急急忙忙把人放開,他的著急擔憂溢於言表,「你受傷了?怎麼會受傷了?是不是我?」難道那個不是夢?

  「停停停停,別胡思亂想。」伊凡看著他心急如焚的樣子,連忙抬手讓他冷靜下來,「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情嗎?」

  修羅一怔,開始仔細回想,「我只記得過了平原進入森林沒多久,我就覺得頭疼,身體發熱,接著獸化……然後我就不記得了。」

  「這就對了,你突然獸化嚇了我一跳,然後就開始橫衝直撞,我一時不備被你撞到了一旁的樹上,肩膀腫了起來,所以才抹了藥。」伊凡看著他,表情平靜地陳述著「事實」,完全看不出來他在說謊。

  不過已經足夠修羅嚇了一跳,「你撞到肩膀了?嚴不嚴重?讓我看看!」失控的自己沒輕沒重的,可不要是骨頭斷了之類的!說著就要扒開他的衣服看一看。

  亞薩連忙咳嗽了一聲,提醒兩隻還有人在呢!

  修羅手一頓,伊凡立刻拉好衣服,握住了他的手,「別擔心,只是小小的撞傷,你知道我沒那麼脆弱。來,給你介紹,這是安格納叔叔和亞薩叔叔,他們在森林裡遇到橫衝直撞的你,幫我把你攔住,多虧了他們,要不然你都不知道要竄到什麼地方去讓我好找。」

  修羅和他一同面對兩人,在介紹完後很是鄭重地對著兩人鞠了一躬。

  「非常感謝你們!」要不然,那個夢可能就成真了。

  「你別這樣,我們其實沒幫上什麼忙,真的。」安格納不知所措地擺了擺手,他真的當不得這孩子的感謝。

  修羅抬起頭,兩雙相似的暗金色眼眸互相對視,他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直覺的就對面前的兩人生不出敵意,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卻得不到他的重視,轉而看向伊凡,只有這個人是最重要的。

  「你真的沒事?不要騙我。」他眼裡的哀求讓伊凡各種於心不忍,面上卻是不露分毫,甚至故意露出沒好氣的表情,擰了他一把。

  「我不是好好的嗎!你居然敢懷疑我?」

  「不不不,我錯了,我只是擔心你。」

  「我知道,不過我是真沒事,你就放心吧。」伊凡再三保證,見他表情終於鬆動了,心中也暗暗定了下來,這一次算是瞞下來了,「話說回來,有事的是你。你告訴我,你早就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了吧?為什麼不和我說?」他慢慢說著,邊冷下了神色,他是想什麼都自己扛著不讓他擔心是吧?卻不知道這回差點沒把他嚇死!

  「我……」修羅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卻沒有辦法解釋,「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伊凡板著臉不說話,修羅無奈,只能繼續裝可憐。

  安格納看著,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覷了身旁人一眼,這認錯裝可憐的模樣可和這傢伙如出一轍,亞薩只是溫柔寵溺地看著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

  只是這一笑倒是讓修羅覺得窘迫,看著他的眼神越發的可憐起來。

  伊凡對著他從來都是個心軟得不行的,妥協般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我很擔心。」

  「我很抱歉。」修羅啞聲道。

  「我討厭道歉,尤其是來自於你的。」一旦道歉,就代表了傷害的造成。

  「我答應你,不會再有下次了。」他無比嚴肅認真地保證道。

  「記住你的承諾。」

  安格納見氣氛變得過分凝重,連忙出來打圓場,「既然你們兩個都沒事那就是好事了,時間也到中午了,先吃點東西吧。」

  兩人自然沒有異議,四個人很是融洽地吃過了午飯,伊凡便拉著修羅到街上轉轉,多找幾個醫師看看,看能不能看出個所以然。

  安格納欲言又止地看著兩人,直到他們出門了卻還是沒有說什麼,只叮囑他們小心點,然後就和亞薩回房商量對策。

  幾天之後,伊凡和修羅將特拉耳城所有醫師都找遍了,卻還是診斷不出修羅失控的原因,兩人探討了一陣,決定回迷霧山脈找卡爾斯。

  不得不說,卡爾斯在兩人心中那無所不能的形象已經紮根在心底了。

  事不宜遲,兩人收拾好了就去和安格納他們告辭。

  安格納一聽,心裡那叫一個慌啊,開始用各種理由挽留他們,眼見著伊凡和修羅越來越懷疑的眼神,心裡一急,脫口就來了一句。

  「我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世界頓時安靜了,不過令安格納奇怪的是,兩人在聽到他的話後表情並沒有起任何波瀾,平靜得有些詭異。

  「安格納叔叔,我想你現在可以把你的意圖告訴我們了吧?」伊凡禮貌地微笑道,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時亞薩走了過來摟住安格納的肩膀,看著他們,點了點頭。

  「我們的確需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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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圓桌,四人圍繞,當中茶香繚繞,氣氛卻不見半點愜意。

  安格納忐忑地看著對面的兩個孩子,那樣平靜的表情讓他原本準備了好久的話現在都說不出口,咬了咬唇,看向了自家伴侶。

  你來說!

  亞薩無奈一笑,湖藍色的眼睛一轉,端得是眸光瀲灩,風情無限,掃過與伴侶相似的暗金色眼瞳,最後卻是對上黑色的眸子。

  「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們的?」

  「一開始。」伊凡緩緩道。

  「為什麼?」安格納吃了一驚,他以為他最初的防備只是因為他們是陌生人的關係,也以為那個巧遇的說辭已經說服了他,畢竟他看得出來這些天伊凡已經是卸下心防了,可是卻……

  「我最初見到安格納叔叔你的時候,你看著修羅的表情不是惶恐不安,而是擔憂。這是不合理的。後來修羅變回人形,我摟著他的時候就立刻用魔法探查他的身體,發現他沒有一點受傷的時候就更加懷疑了。畢竟按照常理,要是偶遇到一隻橫衝直撞的野獸,發出攻擊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是攻擊,他就不可能不受傷。」伊凡頓了一下,直視著安格納,微笑了一下,「然後就是你的眼睛,我雖然去過的地方不多,見到的人也不多,但是說真的,和修羅的瞳色一樣的人,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那時候心裡的懷疑又多了幾分。」

  「很強的觀察力。」亞薩讚賞地點了點頭,「想來安格納有時候看著修羅的眼神,也讓你心中的懷疑變成了確信了吧?」

  伊凡點了點頭,「我們在等你們開口,可是等來等去都沒有等到,我實在擔心修羅的情況,便決定主動出擊。」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安格納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修羅,聲音有些不穩,慢慢地開口:「如果……如果你願意承認,我們……我是你的阿爸,他是你的父親……」隨後就飽含期待不安地看著他。

  伊凡低頭看著杯裡的紅茶,在聽到這話的瞬間眯起了眼。

  修羅的視線在兩人的身上來回輕掃,安格納和亞薩不自覺就挺直了腰背,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然後他們就聽見那不含感情的聲音響了起來。

  「八歲之前的記憶我已經很模糊了。」或者該說,在遇到伊凡之後他就不自覺地將那些記憶遺忘,「即使這樣,我還是依稀記得那並不是溫暖的畫面。」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安格納紅了眼眶。

  「不……不是那樣的……」

  修羅靜靜地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你是我第一個孩子……我期盼了好久的孩子……請你相信,我對於你的出生感覺到無比的喜悅。」當時的感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為什麼十年來對他不聞不問!你有尋找過他嗎?現在突然冒出來算什麼?」重重的茶杯撞擊桌子的聲音,伊凡寒著臉,聲音並不高亢,眼裡的憤怒讓安格納縮了縮肩,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我……我們不是……」

  「伊凡,請不要妄下結論,而且你並沒有指責的資格,不是嗎?」亞薩立刻摟住了伴侶,很是嚴厲地看向他,語氣中帶著不滿。

  「不,他有資格,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認定的伴侶。」修羅立刻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握住了伊凡的手,看向他的時候眼神立刻溫柔下來,「他說的一切都能代表我。」

  他知道他是在為他抱不平,其實不需要,他並沒有感覺到難過,沒有感情作為基礎,血濃於水不過是一句空話。

  伊凡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了幾分,再次看向安格納和亞薩卻又是冷冰冰的模樣,「抱歉,是我莽撞了。」修羅曾經說過他來自北大陸,或者他們那十年在北大陸找了好久,近來才想到到南大陸來尋找呢?他只是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到修羅的畫面,忍不住就憤怒了。

  「可是我懇求兩位真心實意地回答我一句,修羅是被你們拋棄的孩子嗎?」

  「絕對不是!」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毫不思索的回答讓伊凡的神色軟和了下去,「我再次為我剛剛的莽撞道歉。只是希望你們能理解,修羅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既是家人又是認定的伴侶,我害怕失去他,也害怕他受到傷害,所以我才會這樣質問你們。因為對我來說你們只是陌生人,而我卻要把這樣重要的他交到你們手上。」

  「你是個好孩子……真的是個好好的孩子……」安格納哽咽地道,亞薩臉色卻微微一變。

  「什麼叫做要把我交到他們手上?你說過不會不要我的!」修羅卻抓住了最關鍵的一點,握著他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佈滿黑紋的臉卻奇異的讓人看出了蒼白。

  安格納這才發現他話裡的意思,不禁愕然地看了過去。

  伊凡的眼睛裡隱隱出現了一絲哀傷,那樣的神情讓修羅覺得心痛得不行。

  「修羅,我沒有不要你,只是,你會自願跟他們離開的。」

  「胡說,我不會……」

  「你會!」伊凡搖頭打斷了他,轉眼看向了亞薩,「你有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對嗎?」

  亞薩定定地看著他良久,忽然苦笑了一下,「孩子,我突然發現,過分厲害的洞察力似乎會讓你受到傷害。」

  「夠了,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我都不會離開伊凡!」修羅緊緊地把伊凡摟住,狠戾的眼神毫不猶豫地射向了亞薩。

  「即使你終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他?」

  輕輕的一句話,讓兩個人瞬間僵硬。

  





☆、21.血脈辛秘



  

  即使你終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他。

  那樣簡短的一句話,卻有著無比巨大的威力,讓人心臟緊縮,渾身冰冷。

  修羅想到那個夢,立刻推開了懷中人,看著伊凡的眼神裡滿是驚惶。

  他不能……怎麼能……

  「別怕。」伊凡想也沒想就伸手把他拉回來,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聲音依舊柔軟,除開最初的驚訝,並沒有被那個言論嚇到半分。

  「他能夠當著我的面和你說這話,就代表了有解決的方法。那一天絕對不會來臨,所以不要怕。」他摟著他,將身體的溫度傳遞給他,讓他慢慢放鬆下來,並不在意對面的兩人,低頭帶著安撫般在他的眼睛上印下輕柔而細碎的吻,「你不會傷害我的。」

  「謝謝你。」他閉眼感受著他醉人的溫柔,伸出手重新把他抱住。

  謝謝你相信我,謝謝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亞薩叔叔,我希望你不要再這樣隨意地嚇他。」禮貌的言語,平靜的黑眸裡卻隱含威脅。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我真的很難相信,你居然還沒有成年。」亞薩回以微笑。

  這樣冷靜沉穩的性子,當他真的成長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會讓世人如何驚歎,他突然覺得他家孩子真是幸運,能這麼早就得到承認。

  「請將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訴我。」修羅控制好情緒,端正坐好,一手與伊凡交握,剛剛的不安與恐懼似乎一瞬間就都消失不見了。

  對於一些人來說,只要一個人在身邊,那麼便能無所畏懼。

  安格納與亞薩對視一眼,亞薩慢慢開口,將所有的始末娓娓道來。

  「我們一族名為修羅,是北大陸的斯華帝國的皇族,帝國實行雙皇統治,一明一暗,明皇稱阿修羅王,暗帝則為修羅王,而我就是這一代的暗帝。雙皇的產生方式並非子嗣傳承,因為我族人皆兇猛好鬥,所以每一代的雙皇都是通過激烈的戰鬥而最終選定。只是皇族嫡系血脈的天賦能力總是比旁系強大得多,所以帝國存在這麼多年,雙皇位置其實並沒有逃脫子承父業的規律。」

  「你們還有別的孩子嗎?」修羅突然出聲打斷。

  安格納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在你之後我還生下了兩個孩子,一個非獸人一個獸人。」

  修羅點了點頭,表情並無不悅,只有伊凡明白他心中所想,他定是不願擔這個子承父業的事兒。

  可惜……伊凡微微垂下了眼簾,這個孩子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無論我們有多少孩子,你都是不可替代的。」亞薩說得十分認真,「你不要誤會我們尋找你是為了讓你繼承暗帝的位置,孩子,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們尋找你的最主要目的是確定你離家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還有次要的了。」修羅並沒有被感動,若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他全然信任,不是對方的嘴巴太厲害那就是他過於單蠢,而很明顯他不是。

  亞薩無法反駁,只好繼續說道,「家族記載,每隔數百年就會出現一個孩子,身上有特別的獸紋,獸型與別不同,一出生就會以族名為名,他擁有非凡的能力和驚人的天賦,一生定能成就聖階。只是成年之前需與血腥為伍,為成年時的血脈覺醒作準備。所以自你三歲起,就讓你獨自在族中聖地生活,直至成年。」

  「那個聖地裡有什麼?」伊凡插嘴問了一句。

  「……無數的危險與考驗。」

  「你們……會去探望他嗎?」他握起了拳頭,眯眼問道。

  「……非‘修羅’者不得踏入聖地半步。」

  「好,很好,非常好!」伊凡怒極反笑,這和拋棄有什麼分別?

  「這是族中傳承千年的規矩,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安格納喃喃解釋,卻被伊凡掃過來的銳利目光弄得心虛不已,只能低頭不說話。

  修羅突然伸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不要生氣,我並沒有真的在那個地方直到成年,沒有發生的事情就不需要在意。」或者他還該感謝那個地方,要不然他不可能來到南大陸,然後遇到他。

  伊凡怔了一下,隨之釋然,果然是因為涉及到重要的人,所以才老是失控。

  亞薩和安格納看著兩人的互動,不禁相視苦笑,就是因為那個規矩,歷代‘修羅’總是性子乖張,除了伴侶,誰的話都不聽也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在看來,這一代的修羅也依舊如故。

  「你成年前一個月就應到特定的地方準備進行血脈覺醒,可是我們等來等去都沒有等到你的出現,只好到大祭司那裡,通過魔法球看看你在聖地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卻沒想到整個聖地裡面都沒有你的蹤影,最後用了很多方法才輾轉知道你是碰到了聖地裡的一個空間裂縫,到了南大陸。我和安格納立刻就前來找你了。」

  「如果不進行血脈覺醒我會怎樣?」修羅問道。

  「你會控制不住獸化,失去理智陷入狂亂狀態,擇人而噬,直到吸吃的人血令到你的血脈完全覺醒。還有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將你摯愛的人吞食入腹,這樣的話你的血脈會立刻覺醒,並且這一生的成就不單單是到達聖階,而是成為能夠操縱法則、穿越不同位面的至尊強者,甚至被稱為神也不為過。」

  「那樣的人生有意義嗎?」修羅諷刺地勾了勾唇角。

  亞薩不語,的確,在家族記載中曾經有過那樣的情況,可是那位元‘修羅’的一生就只是不斷地去找人戰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在求死,可是到了他那樣的實力,求死也成了奢望,最後實在是在這個世間再無敵手,便撕裂空間離開了,再也沒有出現過,不知道在不同位面有沒有將那個願望實現。

  「那個……你和我們回家族中去吧,你之前的失控算下來是在成年後的一個月,下一次就會在十五天后,接著就是一半一半地縮短著日子,而且你每次失控所表現出來的破壞力也會不斷加強……到你完全失去了理智,第一個要吃的絕對就是伊凡……因為摯愛的人的血肉對那個時候的你來說是無法抗拒的誘惑。」安格納小心翼翼地進一步說明,看到修羅有些僵硬的身體,心裡默默地歎了一聲。

  修羅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開口:「給我時間考慮一下。」

  然後也不等兩人再說什麼,拉起身邊的伊凡離開了房間。

  聽著那用力的關門聲,連亞薩都忍不住歎氣。

  「那個孩子會勸他的吧?」安格納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會的,他們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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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另外一間房,關上門,兩人皆靜默無言。

  「你覺得我要怎麼選擇?」修羅拉著伊凡在椅子上坐下,眼神晦暗不明地看著他道。

  「人生在很多時候看起來是有選擇,但其實並沒有。」伊凡平靜地回道。

  「為什麼……你可以這樣冷靜……」修羅看著他,那種目光用力得像是要把人牢牢鎖住一般,「你想讓我走,是嗎?」

  伊凡木然地看著他,那樣的表情讓修羅很想伸手大力搖晃他質問他,用力握緊雙拳,關節發出細微的響聲。

  為什麼不留下我呢?為什麼不開口?即使知道不可能順了我的心意,但是我還是希望聽見你親口說出不舍!

  「我想讓你走?」輕柔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修羅一怔,突然一道衝擊力襲來,他背後一痛,竟是被伊凡整個撲倒,壓在了地上。

  「去你媽的血脈覺醒!十年來不聞不問,現在突然出現還說出這樣的鬼理由!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們憑什麼就這樣帶你走!憑什麼要我心甘情願地讓你離開我!」伊凡用力揪著他的衣襟,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狠戾,「不是說擇人而噬直到吸食了足夠的人血也能夠血脈覺醒嗎?我陪著你去殺人好了!我……」

  「伊凡!」修羅大喊一聲,撐起上半身用力地把他抱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那樣想的。」這個人一定知道如果他露出不舍的話,自己肯定會更難過,所以才一直維持冷靜自持的樣子。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太不成熟了。

  「我比任何人都不想送你走。」他討厭離別,尤其是迫不得已的離別,那種無能為力讓他無比厭惡,緊緊地回抱他,聲音十分嘶啞「可是我知道我不能留下你,我也不能跟你走,因為我不能丟下阿爸。」

  「我明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答應過他永遠都不會和他分離,現在卻……都是因為不夠強大所以無法反抗命運,「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怕時間太長了,你會忘了我……當我再次回來的時候,你已經屬於別人了,那我怎麼辦?」

  「你以為我不害怕?」他比他還害怕,他實際年齡比他大很多,所以他比他更加明白時間的厲害。

  「我不會變的。」他嘶啞著聲音,伸手捧著他的臉,兩人前額相

  抵,他直直望進那雙清澈的黑眸,承諾道。

  「……我相信你。」他真的相信著現在的修羅,「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

  修羅立刻就急了,正要賭咒發誓,卻被伊凡輕輕搖頭阻止了。

  「我們來做個約定吧。」他伸手覆上他的左胸,也拉著他的手覆上自己的,雙方的掌心中之下皆是跳動著的心臟。

  「修羅,我五歲的時候和你認識,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這十年來的每一天我都過得很快樂,有你有阿爸還有五獸,我真的覺得非常幸福。」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眼角,當初就是這樣一雙暗金色的眼眸觸動了他,讓他先把他當做家人,後來又成為了認定的伴侶。

  「我也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的人生中最美好溫暖的時光。」他一直都記得他將他抱出囚籠時懷抱的溫暖,還有幫他洗澡時的溫柔細心。

  伊凡揚起了一抹溫柔到讓人窒息的微笑,「我和你約定,我等你十年。接下來的十年裡,我不會對其他人敞開心扉,這裡只會有你一個人的存在。」他挺了挺胸膛,讓他的掌心更加貼心他的心臟。

  修羅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下,眼裡是炙熱的感情在快速翻滾。

  「可是只有十年,如果十年之後你沒有回來……」他的聲音裡帶上了細微的顫抖,「我就當你已經忘記我,或者愛上了別人……那麼我會慢慢忘記你,然後試著接受別人……」

  他突然一把扣住他的後腦,狠狠地吻了上去,直到雙方都喘不過氣了才放開他,沉聲道:「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伊凡輕笑了起來,「那你就不要爽約了,記住,過期不候!」

  修羅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伸手解下了脖子上從來不曾離身的鏈子,戴到了伊凡的脖子上。

  他低頭看著那個因為沾染了他的體溫而變得滾燙非常的牌子,以指尖輕輕撫摸著那兩個字,突然非常難過。

  不知道有多長時間要睹物思人了。

  「我也答應你,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會回來找你!」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他絕對不允許他屬於別人!

  暗金色的眼眸裡滿滿的都是堅定,顯得那樣的美麗,伊凡輕輕吻了吻他的眼瞼,緩緩道:「我等你,十年!」

  「如果……我的樣子改變了,你認不出我來了怎麼辦?」血脈覺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都知道,要是有什麼副作用的話……

  「不會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認出你來。」眼見不一定為實,但是魔法師的感覺卻是相當的靠譜!

  長距離的愛情是一場豪賭。

  他賭他不會遇到別人,他賭他不會愛上別人。

  長距離的思念是一種折磨。

  





☆、22.離別之章



  

  入夜,在小旅館的一樓大廳,亞薩正獨自一人安靜地喝著紅茶,身後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讓他緩緩勾起了唇角。

  對面的凳子被輕輕拉開,他抬眼,對上暗金色的眼眸。

  「你有決定了?」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修羅並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北大陸……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比南大陸更加的殘酷,更加遵從強者為尊的法則。」亞薩輕輕道,「而且雌性……也就是非獸人的數量是南大陸的一半而已,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從來只有強大的獸人才能擁有非獸人伴侶。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把心中的想法付諸行動。」

  修羅微微抿了抿唇,淡淡道:「不要說得自己好像很瞭解我。」

  亞薩輕笑,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只自顧自地說道:「這些天你明白分離在即,整天都黏在那個孩子的身邊,我知道你的不舍,甚至看出來你越發的想帶他走,是不是?」

  「我不相信你們,我希望我的身邊有一個能信賴熟悉的人。」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和那個孩子相比起來,你真的是……太不夠看了。」亞薩很是尖銳地道。

  修羅淩厲地掃了他一眼,「我並不需要在意你的看法。」

  「噢,當然,只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以你現在這樣的性格和實力,即使將伊凡帶到北大陸,你也不能保護他,甚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別人搶走。」亞薩語調不變,卻輕易就能挑動修羅的情緒。

  「我不會讓他被搶走!」

  「這就不是你說了算了。八階初級的實力以你現在這個年紀來看,的確算得上是能力非凡,但是這只是在南大陸,在北大陸,年輕的九階獸人比比皆是。」湖藍色的眼睛裡帶著淺淺的輕蔑和他對視,「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不就是害怕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被別人搶走了麼?所以你想帶他走,想著他在你身邊,只要血脈覺醒完畢了就立刻就和他離開。」

  「我不欠你們斯華帝耳弗利家族什麼,自然也沒有必要肩負起相對的責任。」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北大陸呆著,只是這些天越發的覺得其實並不一定要和伊凡分離,反正時間足夠他們先回迷霧山脈一趟,征得卡爾斯叔叔的同意再啟程也是可以的,當成另一場歷練不就好了?

  「我從沒想過讓你為家族做什麼。」對家族沒有歸屬感的孩子,用手段強求不過是百害而無一利,「我只是要告訴你,血脈覺醒的時間最短都需要一年,那還是在聖地長大的‘修羅’才有這麼短的時間。在你血脈覺醒的期間,是完全和外界隔絕的,伊凡即使跟你到了北大陸,他依然是要等你。你所害怕的事情依舊有可能發生,甚至在北大陸發生的幾率比在南大陸要高得多。」

  亞薩頓了頓,見他沒什麼反應,便繼續道:「你想過沒有,北大陸裡的一切伊凡都不熟悉,他會不可避免地產生一種孤獨感,從而導致感情不穩心靈空虛,這個時候你又不在身邊,要是恰好有一個強大優秀的獸人出現,對他呵護備至……我想你明白那個孩子的吸引力,在雌性數量比南大陸少得多的多的北大陸,他會引起的爭奪比這裡強烈何止數倍。雖然北大陸依舊遵循尊重非獸人本身意願的規矩,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規矩都只是空話,把人抓了強佔直到生下孩子,事實已經造成,非獸人也只能從不願意變成願意。」

  修羅低下頭,表情變幻莫測。

  「在南大陸就不一樣了,他有愛護他的家人,他熟悉這裡的一切,最重要的是你們最美好的回憶全都在這片土地上,你雖然不在他身邊,但是一景一物都足以讓他想著你念著你,相思蝕骨,有時候是最濃烈的感情。」

  修羅發現自己已經被亞薩的話動搖,的確,在南大陸伊凡有卡爾斯有五獸的照看,這片土地上最強大最頂尖的勢力為他撐起一片天,能讓他恣意張揚,誰都不能傷害他,強迫他,而北大陸卻是什麼依靠都沒有,若真的遇到無法抵抗的強取豪奪便只能認命!

  「我明白了。」他點了點頭,仿佛並不願多與亞薩相處地站了起來,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分開並不一定是壞事,這對你來說是一次成長。你太依賴那個孩子了,獸人保護非獸人是天職,可是就我看到的,卻是那個孩子一次次地保護你,方方面面都為你想到,就像你的那個念頭,你要是深思一會就會將其打消。你已經太習慣那個孩子的付出,所以你只是看到了自己的難過害怕,卻沒有為他想到,這樣的你真的有資格擁有他嗎?」

  修羅一震,眼前突然就浮現出這些年來的過往,是啊,他一直說著要保護伊凡,但是其實一直以來被保護的是他!伊凡擔心他被傷害所以對亞薩和安格納暗地觀察又各種試探,伊凡清楚他的害怕一直不厭其煩地安撫,伊凡知道他的不舍所以強裝冷漠,伊凡……其實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享受著他的給予!而他又付出了多少?

  「還有一件事,雖然那個孩子為了不讓你難過而瞞了下來,但是我覺得你還是知道比較好,那樣你才會更珍惜他。」亞薩看著他僵硬的背影,繼續拋出重磅炸彈,「你做的夢,是真的。」

  「你說什麼?」修羅立刻轉過身來,厲聲問道,聲音還有著隱隱的顫抖。

  「就是你聽到的。」亞薩緩慢地說著,「你用爪子傷了那個孩子,從左肩往後背拉了長長的三道痕跡,血流得兇狠,肩骨也被你的利齒咬裂了,還有後腰一大片的淤青,你昏迷的三天裡,那孩子用最重最好的藥將自己治好,這才把你瞞過去了。」

  修羅幾乎被這個消息震暈,亞薩的形容讓他自然而然地就浮現了當時的場景。

  難怪那天醒來的時候伊凡的臉色似乎過於白皙了點,如果他細心一點的話怎麼可能會被瞞住!下山之前他發誓一定不會讓伊凡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而現在!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讓他承認的准伴侶!

  「你需要學習如何當一個真正出色的獸人,而首要條件就是離開那個孩子,當然,那只是暫時的。」亞薩的聲音柔和了幾分,帶著一絲.誘哄,「要不然,你只會為他帶來更多迫不得已的傷害。」

  迫不得已的傷害……

  迫不得已的傷害……

  迫不得已……

  傷害……

  「我知道了,我會和你們回去。」是的,他要離開,他太依賴伊凡了,他為什麼會覺得只要伊凡在就什麼都不需要害怕,那不過是因為他習慣了他一直以來的照顧保護,他潛意識裡就是知道伊凡會處理好所有事情,不需要他操心。

  不能夠這樣下去的!

  他要離開他,當再次重逢的時候,他定要能為他撐起一片天,而不再是心安理得地依賴著他受他保護!

  亞薩看著修羅慢慢離開的身影,仿佛能看見他堅定的決心,微笑了起來,一轉身卻發現自家伴侶站在了不遠處,正皺眉看著他。

  「安格納。」他急忙走上去伸手把人摟住,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撫平了皺褶,「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你為什麼要告訴修羅伊凡被他所傷的事情!你在打什麼主意?」安格納惡狠狠地問道。

  亞薩連忙賠笑,「安格納,別氣別氣,我只是覺得說了出來之後修羅對那個孩子的感情會更加深罷了。」

  「亞薩,給我說實話!」

  亞薩僵了一下,「安格納,我只是在堅定修羅跟我們走的決心。」

  「亞薩,我知道身為暗帝,你做事情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作出對帝國最有利的決定,但是我必須要提醒你,修羅不屬於帝國、不屬於家族更不屬於我們甚至連北大陸都不會屬於!」若他是打著讓修羅留在帝國的主意,還是儘快打消的好。

  「安格納,我很抱歉,但是我想你明白我的苦衷。這樣吧,修羅在帝國的期間我會用盡辦法讓他對帝國產生歸屬感,如果最後他還是執意要回南大陸,我不會阻止。」 安格納的意思亞薩自然懂,只是歷代‘修羅’都是能令斯華帝國更加強盛的存在,現在北大陸的局勢又有些不穩,他實在是想嘗試一下,因為若果成功了,那麼還代表帝國會多一名實力強悍的魔法師。

  伊凡當初甩出的阻擋他的風刃,可是四階魔法,重點是他還沒有成年,將來的成就絕對不可限量。

  安格納垂下了眼睛,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其實他私心裡又何嘗不想修羅留在帝國,不說那些政治目的,他只是希望能夠補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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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四人離開了特拉耳城。

  修羅的意思是想先送伊凡回到迷霧山脈,因為安格納說了,亞薩有一張定點傳送的魔法卷軸,能夠一下子回到斯華帝國,所以他想著怎麼都應該先向卡爾斯親自說明,要不然按照兒控的性子,他血脈覺醒完回來絕對是各種不待見。

  可是伊凡卻拒絕了。

  「你要是見到阿爸了,你就無法安心去北大陸。」伊凡笑著道,「阿爸絕對會各種恐嚇你,說什麼會給我介紹別的優秀的人,你就滾去北大陸不用回來了!」他還學著卡爾斯的語氣,十分惟妙惟肖。

  修羅黑線,卻認為這絕對是真的,「可是就這樣走了實在是不禮貌,畢竟卡爾斯叔叔對我照顧良多。」雖然在知道他被伊凡承認後就各種眼刀子,但他明白那都是表像。

  伊凡上前摟了他一下,「不要再拖延了,越這樣你只會越不舍,幹乾脆脆地走,你又不是不回來了。早去早回,我等你。」

  總是這樣,他總是能輕易地看穿他在想什麼。修羅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難過和不舍都壓了回去,傾身輕輕吻了他一下,「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會回來。」

  「我知道,記住我們的約定。」

  「絕對不忘。」

  伊凡相當爺們地捶了捶他的胸膛,揚著最溫暖的笑容看著他,「照顧好自己。」

  修羅凝視著他良久,仿佛要把他牢牢印在腦海裡,然後點了點頭,轉身向已經準備好一切只等著他的亞薩和安格納。

  「伊凡,再見。」安格納和亞薩道。

  伊凡回了一個疏離而有禮的微笑,安格納有些惆悵,他知道這個孩子不喜歡他們,既是責備他們枉為人父,也是覺得他們把他重要的人搶走了。

  亞薩安撫地看了伴侶一眼,然後拉開了手中的魔法卷軸,柔和的白光慢慢升起,籠罩在三人的身上。

  「修羅,再見。」

  溫柔的聲音自修羅的背後傳來,讓他震了一下,肩膀微動,亞薩淡淡地開了口。

  「現在回頭的話,你就真的捨不得走了。」和最愛的人道別是很殘忍的一件事,有時候不辭而別反而是一種仁慈。

  十五秒的讀取時間,看似漫長其實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伊凡看著面前已經空空如也的森林,收於袖內握得指關節發白的手才慢慢地松了開來。

  如果修羅回頭,他便能看見他此時的表情,那樣落寞而寂寥,即使笑著卻還是讓人覺得心痛。

  亞薩說得沒錯,他要是看見了這個表情,就一定不會走,而後將來的一切都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伊凡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將那些惆悵都拍沒了,抬頭看了看明媚的天色,果斷向南邊走去。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逢,他期待再次見面時,修羅已經完全成長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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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不停蹄地趕了五天的路,伊凡滿懷興奮地回到闊別已久的迷霧小屋,這個裝載了他美好快樂的童年的地方,還有那個慈愛溫柔的阿爸。

  「阿爸,我回來了!」

  歡樂的聲音在推開門的那一刻自嘴裡溢出,卻得不到預料中的回應。

  「阿爸?」不尋常的安靜令伊凡自覺進入戒備狀態,閉眼感知了一會,再次睜開時黑眸裡止不住地佈滿驚訝。

  因為家裡居然空無一人,也沒有其他不熟悉的氣息。

  怎麼回事?難道阿爸外出了?

  伊凡心裡疑惑,邁步往前,推開了裡屋的門,飛揚的灰塵撲面而來,他連忙用手揮了揮,這才看清傢俱上都鋪滿了厚厚的灰塵,看得出來很久都沒有人動過。

  心裡更加疑惑,他將整個屋子裡裡外外都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留言條之類的東西,他摸了摸下巴,不對啊,如果阿爸真的要離開很長時間,不可能不給他留個資訊的,除非他不是自願離開的!

  他心中一震,卻又覺得不可能,那個他從來都沒有摸透過實力的男人,這個世界真的有能強迫到他的存在嗎?而且這屋子裡面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他實在找不到自家阿爸遭遇危險的證據。

  算了,或者是事出突然所以來不及留字條吧,不管怎麼樣,先把家裡打掃一遍再說,這滿室塵土實在不是讓人住的。

  勤勞的少年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直到他在廚房裡的犄角旮旯裡發現了一塊刻著字的……麵團。

  伊凡嘴角有些抽搐,好好的不留字條留這玩意幹什麼?而且還用上時間咒語防止發黴腐爛,他說阿爸也忒無聊了些吧?

  只是當他看完那字後便怔在了當場,微微低垂的頭看不見表情,身上卻有落寞縈繞。

  良久,他才緩緩歎了口氣。

  「又一個要我等的,這滋味真他媽難受。」他抹了把臉,然後把那麵團從新搓揉,把那些讓人鬱悶的字全都抹去。

  「這紙條……呃,不對,麵條留得不清不楚的,什麼叫不用擔心,他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到底是去了哪裡啊?」他把麵團揉來揉去,一邊絮絮叨叨道。

  為什麼一個個都留下他一個人了?為什麼都是那麼突然?事前給個預兆不行嗎?

  他越來越用力,最後發洩般將它狠狠地甩在了石臺上,叉腰,不斷地深呼吸。

  他討厭突然的變故,讓他猝不及防,討厭他在意的人毫無預警地離開,那種孤寂簡直讓會發瘋!

  「冷靜……這畢竟和前世不一樣……他們都是有事離開……他們都好好的在另一個地方做著該做的事情……只是不在你身邊而已……這沒什麼……所以冷靜點……」

  十五歲的伊凡再次經歷了與前世二十歲時相似的事情,驟然的孤獨撲面而至,但是終究是有所不同,起碼這次他不再絕望,起碼他知道他和他的家人會有再次相見的時候。

  生活總是能過下去的!

  





☆、23.再遇羽蛇



  

  九年後,南大陸——

  在海維格爾瑪家族管轄下的盧尼森林,一個銀髮獸人正懶洋洋地走著,狹長的鳳眼帶著困倦,透出慵懶嫵媚,五官俊美,有種邪佞的味道。最特別的是左肩上蜷縮著一坨白白的東西,仔細看過去,居然是一條蛇,背後還有著十二對透明的小巧翅膀,正吐著信舌在獸人的耳邊搖頭晃腦。

  「我就不明白了,你都一把年紀了,別說身邊沒個非獸人,連獸人都沒有,你實在太失敗了!!我怎麼就有你這麼一個後代呢!丟人!!!」

  「嗨嗨,羽祖,這話您從知道海維格爾瑪家(獨角獸艾瑪後裔)的返祖非獸人被尤加特拉希家(雪狐後裔)的返祖獸人拐走後,就一直說個不停,您說著不累,我聽著都累得慌。」銀髮獸人金恩加.斯雷普內爾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第一千次感歎自己當初為什麼就被父親忽悠了去迷霧山脈招惹這麼一位祖宗,這小孩子脾氣可真是比非獸人都難伺候。

  「那我說了那麼多你聽進去了沒有?」羽蛇瞪圓了它的小眼睛,恨不得變回原身壓死這吊兒郎當的死小子,「你看其他四獸的返祖獸人都成雙成對了,你呢?說好聽點是沒有看得上的,說不好聽點你就是沒有人要!一會到了光明城,其他幾隻一定又會來擠兌我了!」

  「所以說你只是怕掉面子罷了……」金恩加撇了撇嘴,他又不是真的沒有人要,在家族裡還是有很多非獸人對他很是青睞的,但是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啊,伴侶是要陪伴一生的人,怎麼可以將就?

  「你說什麼?」羽蛇危險地眯了眯眼,刻意將身體的重量恢復一些。

  「我什麼都沒說!」他立刻搖頭,這位祖宗性子可小氣了,得罪不起啊!

  「哼!」羽蛇傲嬌地甩了甩頭,「唉,連黑龍家的都和銀狼家的搞在了一起,你要不和艾瑪家的那個吉洛德小子一起算了,反正那小子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瞧著和非獸人差不多。」

  「羽祖,我喜歡的是軟軟小小的非獸人,請不要把我和奧都姆布拉家(銀狼後裔)塞魯德尼爾家(黑龍後裔)的那兩隻混為一談,而且我要真和一個獸人在一起,我想你一定會用你的真身勒死我!」雖然因為非獸人的數量很少,大陸上對於獸人和獸人結成伴侶是給予承認的,但是對於身為南大陸五大家族的嫡系子孫來說,和獸人結合代表不能將自己的血脈傳承下去,可以說是被上升到阻礙家族繁盛的大事,幾年前那兩隻的事情可以說是震動了南大陸的整個上層建築,其他三家表面是大義凜然地說一生的伴侶定下來自然就不能改變了,是獸人還是非獸人又有什麼關係?私下裡卻是對自己家族的子弟義正言辭地警告了一番,還來了場熱熱鬧鬧的相親活動,直把其他兩家族長氣得臉都綠了。

  不過也是佩服那兩隻的勇氣,當然,也是因為他們有那個實力才有恣意妄為一意孤行的資本。

  羽蛇想想也覺得是,當年聽說那件事後,它也是沒少嘲笑黑龍和銀狼,畢竟是難得的返祖血脈卻傳承不了,實在是憋屈。

  「其實照我說,你要是能把小伊凡拐走,那才叫本事。嗚嗚嗚,我溫柔可愛又貼心的小伊凡,我都好多年沒見他了,現在一定長得可好了。」應該也便宜了那個小怪獸了!!!

  金恩加想了想,自家祖宗嘴裡老是提到的伊凡他是知道的,也有過一面之緣,那還是在很多年前他到羽祖面前進行考核時見了一次,依稀記得是個五官精緻的少年,身邊還站著一個守護者姿態的獸人少年。

  這麼些年過去,人家青梅竹馬早就結成伴侶了吧,還惦記著有意思嗎?自然,他只敢在心裡腹誹,可沒有膽子說出來。

  不過說真的,看著在大陸上能和自己比肩的那幾個獸人都有了廝守一生的伴侶,還真是有點羡慕,自己的春天到底什麼時候來呢?

  「……救命……」

  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了呼救聲還有非獸人的味道,金恩加一頓,和羽蛇對視了一眼,果斷向聲源處走去。

  只見一個小人兒正用四肢緊緊地纏在一棵大樹上,而樹下一隻鋸齒虎正在不斷地撲騰,揮舞的爪子好幾次都差點就碰到了小人兒的腳。

  密密爾雙眼含淚,耳邊聽著老虎的咆哮,心裡那叫一個悔啊,早知道就不瞞著老師跑到這邊來了,其實要是遇到一般的野獸他真的能夠對付的,但為什麼要是老虎?他最怕的就是老虎啊!!!

  「啊——老師——」

  天亡他也!抓不住了!掉下去了!死定了!!!

  老師!救命啊!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是落入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懷抱,密密爾愣了一下,連忙睜開眼睛,一張俊美邪氣的臉近在咫尺,嚇得他又是一聲大叫。

  「小美人,別亂動,小心摔著。」金恩加低聲囑咐著,對於懷裡柔軟的身體很是捨不得放手,當這小人兒在他懷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那雙盈滿霧氣的藍眸就讓他的心狠狠一跳,噢,獸神聽見他的心聲,讓他的春天立刻來臨了!

  「你你你……你放開我。」那樣低沉磁性的聲音拂在耳邊,密密爾很不爭氣地紅了臉,從來不曾和陌生獸人如此接觸過,自然是各種慌亂,掙扎著就要落地。

  金恩加怕他真的摔著,只好小心將他放下,不過眼珠子轉了轉,突然道:「有老虎。」

  「什麼?在哪裡在哪裡?」密密爾嚇得連忙摟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人,聲音透著明顯的害怕。

  「沒事沒事,別怕,被我趕走了。」摟住投懷送抱的非獸人,金恩加既心疼他被嚇著,又暗爽可以光明正大吃豆腐,在密密爾看不見的地方臉上的表情簡直是有夠猥瑣,讓羽蛇恨不得一尾巴拍死他。

  還有沒有出息了?以這種拙劣的話來騙非獸人?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雖然心底狠狠唾棄自家後代,不過也欣慰這傢伙終於有看上的非獸人了,所以羽蛇很上道地扇著小翅膀飛離了金恩加的肩膀,估摸著去哪裡溜達溜達,好讓這兩隻互相熟悉熟悉,增進一下感情,它可是明白壞人姻緣會被雷劈的道理。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當他晃晃悠悠地回來之後,看見的居然是自家後代被一個魔法師用一個接一個的魔法球轟著,閃避得好不狼狽。

  「老師老師,這是誤會……他不是壞人!」密密爾抓著那人的衣袖,滿臉的急切。

  「壞人這兩個字不會寫在臉上。」清冷的嗓音,讓羽蛇睜大了眼睛。

  「小、伊、凡!」

  羽蛇專有的拖長膩人的聲音讓那人一頓,停了下了魔法攻擊,金恩加穩穩落地,抬手抹了把汗,大陸上什麼時候有這麼一位厲害又年輕的魔法師了?雖然剛剛攻擊他的魔法球都不是什麼傷害性大的魔法,但是架不住一個接一個地轟過來啊,而且看對方這魔力源源不絕的樣子,這到底是到幾階了?

  「羽?」來人慢慢轉過身,光可鑒人的黑色長髮束於腦後,襯著雪白的臉蛋,眼睛是最深邃的黑色。平靜無波的表情,除了唇上的那點血色,他的臉上就只有淡漠的黑和冷冷的白。

  羽蛇一怔,他記憶中的孩子總是帶著微笑,眼神也是清澈見底而不是現在的深不可測,這些年,發生了什麼?

  可是就在他心裡有些惆悵的時候,對面的伊凡緩緩揚起了一抹笑,溫暖如初升的太陽,驅走了他臉上所有的寒冷。

  其實並沒有改變,只是隱藏起來罷了。

  「小伊凡~~~」羽蛇快速地飛了過去,蛇身變成手臂粗的擬態狀態,將伊凡圈住,蛇頭在他的臉頰邊蹭來蹭去,一副努力撒嬌的模樣,「小伊凡,人家好想你噢~~~你怎麼就沒有去斯雷普內爾家找人家,好過分哦~~~」

  嗚嗚嗚,香香的小伊凡,終於又可以舔到了!

  「我也很想你。」柔和的語氣讓羽蛇一陣蕩漾,伊凡伸手摸了摸它的蛇身,眼角眉梢透出的愉悅看得出他因為這次意外的相逢而心情舒暢。

  這邊開開心心地久別重逢,那邊卻因為一人一蛇的互動而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那個那個……蛇會說話……它它它是獸人嗎?可是獸人在獸型的時候不是不能說話的嗎?」密密爾指著搖頭晃腦簡直是化身成話嘮的羽蛇,因為驚訝而結結巴巴。

  金恩加回過神來,見他嘴巴微張的可愛表情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密密爾反應過後他是取笑他後又紅了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簡直可以說是灰頭土臉,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喂喂喂,我可是被你老師弄成這個樣子的,嘲笑的話太不厚道了。」金恩加故意抱怨,看著他的眼神卻十分溫柔。

  「你活該!誰讓你隨便對我摟摟抱抱的,讓你放開還不放開。」所以老師趕到的時候才會直接出手攻擊,還不是以為他被欺負了,「而且老師下手很有分寸啊,你都沒有受傷。」除了第一下為了逼他放開他的魔法威力大了點外,在他說出是誤會後老師就改為單純砸魔法球,都是二階的小魔法,看得出來老師就是要給他一個教訓而已。

  「什麼沒有受傷?你看!」金恩加卷起了衣袖,給他看了看手臂上……小小的擦傷。

  密密爾黑線,就獸人皮粗肉厚的

  ,這種能叫傷?這傢伙還真不是一般的臉皮厚。所以他很不客氣地對他翻翻白眼。

  「小美人,這個表情可是把自己弄醜了哦。」

  「別叫我小美人,我有名字的,密密爾.格爾薇克,再叫我小美人我就揍你!」說著還揚起了小拳頭。

  那樣氣呼呼的樣子讓金恩加心裡癢癢的,想動手掐一把看起來水嫩水嫩的腮,不過堪堪忍住,放長線釣大魚,不要心急。

  「嗨嗨,我叫金恩加.斯雷普內爾,親愛的密密爾。」

  「誰是你親愛的,別亂叫。」

  「誰心虛動怒誰就是我親愛的。」哎呀,真是太可愛了,讓人忍不住就想欺負。

  「你!」

  「金恩加你這個臭小子,誰准你戲弄我小伊凡的可愛學生了!」

  金恩加正得意忘形,腦後卻被羽蛇的尾巴重重一甩,讓他踉蹌了幾下,那樣響亮的聲音嚇了密密爾一跳。

  「你你沒事吧?」聽聲音就覺得好痛啊,「低下頭讓我看看。哎呀,都腫起來了!」再怎麼說這人也是救了自己啊,十分善良的密密爾想也沒想就幫他揉了起來。

  本來還抱怨自家祖宗出手太狠,果然是有了它的小伊凡就不要自己這個後裔了,卻沒想到還有這樣因禍得福的福利!感受著腦後柔軟小手的撫慰,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小臉,金恩加心裡感動得不行,羽祖,你果然是我祖宗,我親祖宗!

  羽蛇本來見伊凡看著那兩隻過於親密而皺了皺眉,想著不能讓那小子給伊凡留下不好印象,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有些訕訕地回頭看向他,見他無奈地笑笑,知道沒有責怪的意思,又歡歡喜喜地膩回他身上,「小伊凡,你什麼時候當了老師了?在哪個學校任職呢?」要是不是在它的家族領地的話,怎麼也要把他拐回去,反正斯雷普內爾家管轄的地方也有很多出名的學校的!

  「我沒有當老師。我七年前在雷加沙漠遊歷,遇到一對被沙漠蠍虎圍攻的遊牧夫夫,我出手幫忙,可是那對夫夫因為保護孩子而受傷太重,救不回來了,那個孩子當時不過十歲,我見他被嚇到不言不語,便細心照顧了他快三個月,誰知道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我做他的老師,我拗不過他便答應下來了。」也是因為他哀求他時那依賴中隱含絕望的眼神讓他心裡一軟,不忍心拒絕。

  羽蛇了然地點點頭,突然又伸直了蛇頭,「不對啊,我說我怎麼老感覺怪怪的,那只小怪獸呢?怎麼不在你身邊?」那時候修羅對它還有其他幾隻的嚴防死守它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伊凡聞言微微垂下了眼簾,聲音平靜地道:「他的家人來找他了,回家去了。」

  羽蛇一怔,看了看伊凡,直覺告訴它這個話題應該打住,雖然它心裡還有好多的問題,但是還是將其強行壓了回去。

  「那……卡爾斯那個傢伙呢?我也好久沒見他了,還是那樣凶巴巴對不對?」生硬地轉移著話題,對於多年不見的孩子,它明白即使對他的痛愛不變,但是卻不代表可以恣意地去探查那些沒有它的歲月。

  「阿爸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也好久沒有見他了。」伊凡閉上眼蹭蹭它的頭,那樣冰涼的觸感卻奇異的給他溫暖的感覺。

  羽蛇僵住,心道自己怎麼說什麼錯什麼啊!卡爾斯那傢伙難道把伊凡丟下了?不會啊,他那個兒控勁怎麼捨得,除非是卡爾加……不會吧?

  「我沒事,不要把我想得很可憐呢。」他笑著撓撓它七寸的位置,笑容裡並沒有一絲勉強和哀傷。這麼些年他過得不差,只是偶爾會感覺孤單和寂寞,但是那並不是什麼大事。

  羽蛇因為要害被碰觸而縮了縮,卻不是因為防備只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它定定看著他一會,才扭動著身體,尾巴圈上他的腰肢,順著脊背往上繞過他的後頸將頭搭在了他的左肩上。

  「小伊凡,我們去光明之城吧。艾瑪家的返祖非獸人要和雪狐家的返祖獸人結成伴侶,其他四隻也去參加了。」小伊凡一直堅強,所以那些虛無的安慰是不需要的。

  「真的嗎?我剛好也要去光明之城呢。」伊凡心裡明白它已經懂了,唇邊的笑意更深,也任它賴在自己身上,轉身邁步。

  一人一蛇聊得開心地開始上路……呃,似乎忘記了什麼呢?

  





☆、24.光明之城



  

  金恩加和密密爾在一人一蛇的後面無奈相視,這忽視得真讓人傷心。

  「難得看到老師這麼高興呢。」密密爾有些感慨的語氣,讓金恩加挑了挑眉。

  「你的老師很難相處嗎?」

  「才不是!老師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溫柔的人!」密密爾對於伊凡有著無人可比的盲目崇拜和尊敬,聽不得他人對他的半點詆毀。

  金恩加摸了摸鼻子,算是明白前面那位在自己一見鍾情的人兒心目中的地位了,看來要抱得美人歸,第一點就是要得到那位的承認啊!

  「老師只是很少笑。」密密爾表情惆悵,他比誰都清楚老師是溫柔細心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能牽動他情緒的事情非常少。

  「別擔心,很少笑又不是不笑,可能你老師的笑點比較高而已。」金恩加揉揉那顆金色的腦袋,一邊安慰一邊在心底大呼這手感真好。

  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吃豆腐的孩子感覺到他的善意,抬頭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如漫天的陽光灑在臉上般燦爛奪目,令金恩加愣了下神。

  「其實你是個好人嘛。」

  「難道你一直覺得我不是好人?」獸人故意可憐兮兮地道,勾起某善良孩子的愧疚。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密密爾撓撓頭,「只是老師總說我對人太沒有防備,很容易被騙,其實我分得清誰是好意誰是惡意的。」

  金恩加看著他,心裡覺得伊凡說得真對,這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給人拐走絕對是多虧了他的老師,現在憑著羽祖的關係,他就是有了個絕對的優勢,怎麼都要把這孩子收入懷中。

  「可是你也很容易把別的獸人對你的示好看成善意而不去拒絕,那不是就讓人誤會了嗎?」金恩加慢慢說著,開始他的洗腦大業。

  密密爾一愣,他倒是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很少有獸人會對我示好啊。」

  「什麼?這怎麼可能,那些獸人是眼睛瞎了?」金恩加很驚訝,這孩子無論哪方面都十分出眾,又是魔法師,怎麼可能沒有人追求?

  密密爾被他驚訝的語氣弄得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我……我又還沒有成年,而且長得也不是很好看啊……」

  金恩加無語了,這金發藍眼搭著秀麗的五官,再加上純真乾淨的氣質,這叫長得不好看?那什麼才叫好?

  「老師那樣的才叫好看,我和老師去過很多地方,每一個地方都會有很多獸人向老師送禮物呢!我就沒有了。」

  「好吧,我明白了。」金恩加從他的話裡自然推敲出來,他哪裡是沒有人示好,只是因為他的老師覺得他年幼所以把那些獸人的示好都擋下來罷了,哎,伊凡老師,你是我親人!!以後就由我來接替你的工作把那些覬覦密密爾的禽獸趕走吧!

  和羽蛇走在前頭的伊凡突然覺得耳朵癢癢的,像是有人念叨自己,微微扭頭,看著密密爾和金恩加相談甚歡的樣子,眼裡劃過一抹笑意。

  「小伊凡,我家後代很不錯的。」羽蛇抬起蛇頭在他的腮上舔了一下,幫自家的獸人說好話。

  「密密爾也是一個很好的孩子。」非獸人的選擇可是比獸人多得多。

  「可是有我看著,你的學生一定不會被欺負。」羽蛇回頭看看後面兩隻,繼續不遺餘力地幫腔,臭小子記得報答我!

  「我知道,羽最好了。」伊凡柔聲道。

  羽蛇立刻害羞地蹭了蹭他,「對了,你去光明城做什麼?」

  「密密爾有著極高的光元素親和度,現在已經是四階的光系魔法師,我想到光明之城為他尋找一位適合的導師。」

  光明之城位於南大陸的最東邊,是艾瑪出生的地方,也是海維格爾瑪家族發展的起始地,這裡更是魔法師總公會的所在地,有著大陸最著名的魔法師學校,因此也別稱為魔法之城。

  「光系的話,找艾瑪好了。」艾瑪是最純淨的光明體質,連帶著海維格爾瑪家族的非獸人也多為光系魔法師。

  「我也是這樣想的,畢竟魔法師由四階到五階是一個很重要的階段。」他是多系魔法師,擅長的是各系魔法的混用,若說單一系別的指導絕對是及不上專攻於此的魔法師。

  「你現在幾階了?」羽蛇眨了眨眼睛,邊問邊在他的頸邊嗅了嗅。嗯,沒有其他獸人的味道,很好!元素波動……怎麼覷向於無?難道?「小伊凡你!」

  「噓。」伊凡在唇上豎起一指,眼眸彎彎的,「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幾階,因為我從來沒有到魔法師公會進行測評。」小時候是由卡爾斯告訴自己實力如何,後來則是他按照精神力自行確定,所以南大陸的魔法師公會其實是沒有他的記錄,不過遊歷過許多地方,只要使用魔法就能證明魔法師的身份並且獲得很多便利,有沒有魔法師徽章反而沒什麼大的關係。

  「……你這個妖孽,果然是卡爾斯教出來的孩子麼?」羽蛇語調有些艱澀,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發現裡回過神來,「你今年才幾歲!二十四對不對?卡爾斯在你這個年紀才七階!你你你你……小伊凡,你嫁到我的家族裡來吧,我的家族裡還有很多很好的獸人的!」老天,魔法師的修煉進階不是很難的嗎?他他他他……啊啊啊,好想拐到自己的家族裡去啊!!!

  伊凡抿唇微笑,「其實魔法師的進階並不算艱難,只是因為非獸人加魔法師這種雙重身份一直都是被當成珍貴物品對待著,從出生開始就受盡寵愛,勤奮代表著要吃一定的苦,對於已經習慣被嬌養的魔法師來說努力變強並不怎麼必要,若是狠得下心將魔法師按照獸人來訓練,高階魔法師的出現率肯定會提高。」

  羽蛇安靜了下來,眼睛裡突然流露出一絲哀傷,「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和大陸上尋常的魔法師一樣,一生都沒有很高的成就也沒有關係,因為我比誰都清楚魔法師能在短時間內快速地進階,都是受到重大刺激所致,你的卡爾斯阿爸就是一個例子。他只用了十年的時間就從七階到達了聖階,可是你知道的,魔法師到達五階之後每進一階難度就會翻倍,他居然能夠只用十年就連跨三個高階,當中付出了多少是常人無法想像的,而讓他如此卻是因為有一個人狠狠地傷透了他的心。小伊凡,你天賦極高,啟蒙也早,我和其他四獸連卡爾斯都知道你一生的成就絕對不低,甚至成為南大陸自卡爾斯之後第二個聖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是現在的你……進階太快了,七階以上的修煉更多的是修心,嘗遍人生苦樂,懂得享受寂寥……」這才是高階魔法師那麼少的根本原因,因為非獸人的一生不如意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羽,你想太多了,自身的實力只要通過不懈的努力就沒有說上不去的。」他歎了口氣,實在是沒有辦法告訴它,他多了一世的記憶可以算是修煉上的一個金手指,高階魔法師要的心境他早就有了,再加上過去的九年他除了修煉也沒有別的事情好做,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實力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其實有跡可循。

  「可是也不應該是九階!」羽蛇恨不得咬他一口,當初卡爾斯在二十歲到達七階就已經夠讓人驚歎的了,這個孩子要不要這樣青出於藍啊!

  「我也是今年才剛剛進的階……」伊凡摸摸鼻子嘀咕道,卻在羽蛇的瞪視下閉上了嘴巴,討好地朝它笑了笑。

  羽蛇沒好氣地撇開頭,算了,這個孩子自小就表現得與別不同,最初的驚訝過後它也有了為他驕傲的情緒,然後又覺得金恩加那個死小子幹嘛好死不死地在再次遇到伊凡之前就搞出個一見鍾情,要是遲那麼一刻,它怎麼都要攛掇他把小伊凡勾到手!

  不過其他四獸的返祖獸人都各自有伴了,四獸見到伊凡後絕對會產生和自己類似的懊惱惋惜之情,這樣一想它又平衡了,甚至開始期待與它們的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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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中午沒多久,三人一蛇就到達了光明之城。

  海維格爾瑪家族與尤加特拉希家族聯姻本來就是大事,再加上兩位當事人都是各自家族難得的返祖後裔,這場伴侶結成儀式自然辦得十分隆重,基本上南大陸的頂尖勢力都彙聚在這裡,而場地更是早在一年前就開始佈置了。

  剛入城不久,海維格爾瑪家族所派,專門用來迎接其他三大家族的獸人就來到三人面前,對著金恩加這位斯雷普內爾家的下任族長行了一禮,然後將他們帶到專門為斯雷普內爾家準備的住所。

  「金恩加,我和密密爾畢竟不是你們家族的人,在這裡住下並不合適。」

  海威格爾瑪家的獸人將人順利帶到地方便離開,金恩加正要推開大門進入住所為兩個非獸人準備房間,在心底盤算著怎麼可以近水樓臺,伊凡就淡淡開口打破了他的幻想。

  「伊凡老師,既然您和羽祖是舊識,住在這裡並沒有什麼不合適的,而且以您魔法師的身份,能夠接待您是我們斯雷普內爾家族的榮幸。」因為密密爾的關係,金恩加不敢對這位自己姻緣路上的大山有半點不敬,而且這麼好的親近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對啊,小伊凡你在這裡住下來就好了唄,這次的伴侶結成儀式令光明之城的旅館房間相當緊張,早就預定完了,而且我也想讓你多陪陪我嘛。」羽蛇立刻扭動著身體不依地撒嬌道。

  開玩笑,要是一會在城裡遇到其他四獸將它的小伊凡拐走了,它找誰哭去?

  伊凡想了想,他倒是忽略了這一點,看著密密爾,這孩子還差一年就成年,金恩加現在看起來並不差,給他個努力的機會也未嘗不可,遂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您太客氣了。」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金恩加先把人帶到自家父親現任族長密斯特的面前介紹了一番,密斯特對於羽蛇纏在伊凡的身上而訝異了一番,要知道這位羽祖可是除了金恩加誰都不搭理的。不過對於兩人的到來也都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畢竟如此年輕的無伴侶非獸人魔法師可是十分少見,而且還一次出現倆,這次跟著自己來參加婚禮的族內小子們真是幸運了。

  接待三大家族的地方都是特意規劃出來的建築群,由一幢幢獨立的房子組成,因為伊凡喜靜,所以金恩加特意給兩人準備了最遠的一個兩層房子,而他自己……自然就是在他們隔壁了。

  密密爾是個喜歡熱鬧的,所以伊凡對於金恩加每天都來報導然後把人拐出去轉悠的行為並不阻止,而他自己則被羽蛇纏著去找其他四獸,可惜黑龍和銀狼還沒有來到,艾瑪和雪狐又忙著各自後代的事情,只能約定儀式過後再好好聚一聚。

  不過艾瑪卻是派了海維格爾瑪家下任族長吉洛德來帶伊凡好好遊玩一下光明城,對此羽蛇非常不滿!

  哼,不就是海維格爾瑪家族返祖雙胞胎裡的獸人哥哥嘛,別以為它沒有看出艾瑪的小心思,它一定也看出小伊凡現在的實力了,雖然各家的返祖獸人除了這一位其他都有主了,但是別以為它就會讓艾瑪如意!

  吉洛德.海維格爾瑪在奉命來盡盡地主之誼的時候,總是會接收到羽蛇的刁難,讓他實在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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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兩個高大的獸人一同出現在光明之城,一個棕發黑眸,面容剛毅,眉宇間卻有些痞痞的味道,左肩上趴著一隻閉著眼睛的小黑龍,另一個白髮銀眸,五官俊美,氣質卻極為冰冷,右肩上蹲著一隻銀白色的小狼。

  如此標誌性的特徵讓在城門接待的海維格爾瑪家族的獸人一下子就識別了兩位的身份,連忙上前見禮。

  當得知各自家族的住所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後,兩位獸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便約定回家族報導後在中央街道見面。

  棕發黑眸的泰爾.塞魯德尼爾終於從自家父親維道爾那裡脫身,掏掏被念叨得快起繭的耳朵,忍不住腹誹,他和海德倫都已經在一起五年了,伴侶契約亦已經定下,明知道說再多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居然還要抓著他說了一大堆,不就是被斯雷普內爾族長擠兌了嘛!不過金恩加這小子去哪裡帶回來了兩個年輕無伴侶的魔法師?不會是搶來的吧。

  泰爾摸著下巴邊往中央街道走去,邊思考這個問題,突然看見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想也沒想就叫喚道:「吉——洛——德——」

  聲如洪鐘響徹整條街,正在為伊凡講解一間建築歷史的吉洛德一頓,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跳,抱歉地對伊凡笑笑,無奈地轉過身面對已經來到面前的泰爾。

  「吉洛德,在這見到你真是巧了。」泰爾用力拍拍他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吉洛德歎了口氣,「泰爾,這裡是光明之城,海維格爾瑪本家所在,加上是我弟弟的伴侶結成儀式,你在這裡見到我是應該的。」他對於這個粗神經的傢伙實在是沒轍。

  「我不就那麼隨口一說。」泰爾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無意間對上伊凡黑亮的眸子,不禁一怔,怎麼有種熟悉感?用手肘碰了碰吉洛德,「這位是?」

  「給你們介紹,這位是伊凡.卡爾斯,艾瑪祖宗的故交。他是泰爾.塞魯德尼爾,也是塞魯德尼爾家龍祖的契約者。」

  泰爾因為這介紹而輕輕皺了皺眉,這個介紹好像詳細了些,不過這位非獸人是艾瑪祖宗的故交,那麼和自家龍祖是不是也認識,伊凡這個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啊。再上下將人打量一番,他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噗。」在伊凡左肩上蜷成一坨的羽蛇聞言忍不住抬起了蛇頭,毫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對著泰爾道,「泰爾小子,你這搭訕方式太爛了!怎麼?你不是早就和海德倫那小子在一起了嗎?難道想移情別戀?」

  「羽祖?!你怎麼在這裡?金恩加呢?」這些個祖宗可都是除契約者外不願意和別人接觸的,現在這姿態悠閒地蜷在一個人的肩上算什麼?

  「別轉移話題,你就承認你是在搭訕我的小伊凡吧!」羽蛇瞄了瞄泰爾背後慢慢走來的某人,十分奸詐地大聲道。

  「什麼搭訕!我才沒有,但是我真的覺得這位真的像是在哪裡見過!」泰爾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只是專注地看著伊凡,嘴裡念念有詞,「真的見過啊……但是是在哪裡?這麼一位美人沒理由沒印象啊……」

  「是啊,這麼一位美人沒理由不記得的啊。」彷如風雪般冷冽的聲音在身後緩緩響起,直讓泰爾渾身一僵,不敢回頭。

  





☆、25.一個提示



  

  伊凡看著面前人完全石化的模樣,眼裡泛起一抹笑意,看著站到泰爾身邊明明笑容溫和卻只讓人感覺到刺骨般寒冷的獸人,心裡想著應該就是羽蛇嘴裡提到的那一對。

  「海德倫,你來啦……呃,狼祖呢?」泰爾一邊乾笑一邊找話題轉移某人注意力,可惜並不成功。

  海德倫笑容越發溫和,連語氣都柔軟了幾分,抬手輕輕拍著他的左肩,漫不經心的動作卻讓泰爾高大的身軀抖了抖。

  「怎麼?是嫌我來得快了?妨礙你和美人搭訕。」

  泰爾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臉都皺成了一團。

  「小伊凡,你看到了吧,所以黑龍那傢伙才會那麼憤恨這兩隻在一起,明明同為返祖獸人,它家的居然被銀狼家的壓制得翻不了身,你都不知道它氣得臉都綠了,恨不得把泰爾小子塞回他阿爸的肚子裡回爐重做。」羽蛇囂張的嘲笑響起,令泰爾氣得漲紅了臉,但這個又的確是事實,他想反駁都找不到理由。

  不過有人不樂意了。對於海德倫來說,他的人只能他來欺負,所以他看向羽蛇,淡淡地回了一句:「羽祖,金恩加找到伴侶了?」按照以往經驗,這基本算是它的死穴。

  只是這次他估計錯誤了,羽蛇一改往日一說起這個話題就蔫了的模樣,很是驕傲地揚起了頭,「我家死小子也就勉勉強強找了個四階的光系魔法師。」

  泰爾和海德倫同時一怔,疑惑的視線掃到伊凡的身上,「是這位嗎?」

  「呃……」羽蛇一頓,「不是。」

  「那這位是?」

  「你好,伊凡.卡爾斯。」伊凡大方地向海德倫伸出了手。

  「你好,海德倫. 奧都姆布拉。」禮貌地和他輕輕一握,隨即輕皺起眉頭,「……請問你認識我家狼祖嗎?」是那位被自家祖宗常常掛在嘴邊的天賦極高的非獸人嗎?

  「認識啦,小伊凡就是我們老是掛在嘴邊,用力稱讚然後用來打擊你們的人啦。」羽蛇吐吐舌頭道。

  兩人恍然大悟,難怪名字那麼熟悉。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祖宗們老說「真有本事就把伊凡給我拐來當自己的伴侶!」的那位伊凡啊!的確是位精緻的美人,而且還是魔法師,難怪那麼得祖宗們的喜愛。

  「你是不是在和龍族定下契約的時候見過人家?」海德倫見泰爾還是一副用力思考的模樣,提點道。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理解。

  「不是,距離那時不過是過了十二年,要是見過我不可能不記得,而且那時候在迷霧山脈裡我除了龍祖就沒有見到其他會說話的生物。」但是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黑髮黑眸的非獸人……

  「二十年前,迷霧鎮,博家大賣場。」伊凡出聲解答了他的疑問。泰爾應該就是那只小黑龍,二十年前的那天他記憶深刻,畢竟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修羅,因此和那天有關的事情從來不曾在他的記憶中褪色。

  泰爾右拳擊左掌,頓時感覺醍醐灌頂,「對對對,你就是那個我差點撲過去聞起來味道非常甜美的弟弟!」

  這話一出,大家立刻覺得四周的溫度下降不少。

  「呃……海德倫……」泰爾戰戰兢兢地看向一旁,簡直想抽自己嘴巴。

  「嗯啊,念念不忘了二十年呐~~」

  「不是你想那樣的!」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記著,只是因為見到那個弟弟後回到家被父親狠狠訓練了一個多月,實在是印象過於深刻啊!

  「得了得了,你倆別在這打情罵俏了,難怪黑龍和銀狼沒跟在你們身邊,有夠膩歪的。」羽蛇看不下去,吐槽道,「要拉到一邊調.教的就拉到一邊去,別擋道!我還要和小伊凡去嘗一下城東的小吃。啊,對了,你們回去記得和那兩隻說見到伊凡了,來斯雷普內爾家入住的地方找。吉洛德,帶路吧。」甩了甩尾巴,羽蛇毫不客氣地命令道。

  三個獸人小輩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一個乖乖帶路兩個乖乖讓路,伊凡勾了勾唇角,對兩人道了聲失陪後邁步,只是走了幾步回了頭,看到泰爾苦著臉對海德倫說著什麼,海德倫冷著臉眼底卻是溫暖,黑眸裡不禁劃過一絲懷念。

  「不用擔心,海德倫雖然喜歡吃醋,但都是有分寸的。」吉洛德在他回過頭時微笑道。

  「有時候吃醋其實是在變相地告訴對方,我很在乎你。」伊凡緩緩開口,語氣帶上了難得的溫柔。

  吉洛德一怔,眼裡閃過一抹黯然,慢慢點了點頭。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因為太在乎,所以忍不住的就想鬧脾氣,因為我知道你會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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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晚飯過後其他四獸居然一同來到了伊凡的小院子裡,密密爾看著這群萬年前的生物,感覺有些不真實,被金恩加拉了出門後還是暈乎乎的。

  「還不回神嗎?真有那麼驚訝嗎?」金恩加抬手戳了戳他的額,取笑道。

  「怎麼可能不驚訝!」密密爾很是激動,「當你知道小時候阿爸給你說床頭故事裡的主角居然是真實存在的時候,怎麼還可以保持冷靜!太不可思議了!聖獸們到底是活了多少年了啊?」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你,不過你看五大家族都存在了上萬年以上了,它們的年齡怎麼都不會小於這個時長。」

  「嗯嗯,你說為什麼它們都不會化為人形?傳說中野獸也是可以通過長時間的修煉成為人的啊?」要是傳說是真的,好想看一下那五位的人形啊!

  「那只是傳說。」金恩加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而且我家羽祖很不屑地和我說過,做人有什麼好的?麻煩事情太多了,況且它認為人類的形態才沒有它自己的獸型來得好看。」那個祖宗可是對於自己的身體曲線極為自戀的說。

  密密爾聰明地不做評論,「那麼金恩加你的獸型是不是和羽祖的一樣呢?」

  「基本上差不多,不過我的翅膀只有六對,眼睛是墨綠色而不是大紅色。你要看嗎?」金恩加道,最後的一句讓非獸人紅了臉。

  「我我……我為什麼要看啊!既然和羽祖差不多我看羽祖的就可以了!」他難道不知道獸人向非獸人詢問這句話算是變相的求偶嗎?獸人會主動變成獸型除了在家人面前就只會在伴侶面前變的!他他他是在耍他嗎?!

  金恩加對於他的拒絕表現得十分遺憾,眼珠轉了轉,故意湊過去再說了一句:「真的不要看嗎?」

  密密爾惱羞成怒抬起頭正要吼他,卻沒想到不偏不倚地撞進了那雙狹長的鳳目裡,如墨翡一般的眼睛裡全是認真和炙熱的感情,他像是被那雙眸子吸進去了似的,失去了反應能力,只能怔怔和他對視。

  在獸人的眼裡,面前的人兒雙目迷惘的樣子有著說不出的誘人風情,蔚藍的眼睛裡全是自己的身影,那份專注能讓人沉溺其中,勾引著他慢慢靠近。

  天時地利都俱全了,人和嘛……

  「金恩加!」

  響徹整條街的洪亮嗓音將曖昧的氣氛打破,密密爾一把推開某人近得離譜的臉,慌張地低下頭,隱約可見藏在金髮中紅得像要熟了一般的耳朵,而金恩加在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太陽穴突突地跳,當被推開後額頭簡直是出現了三個大大的井號,黑著臉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壞了他好事的泰爾。

  「金恩加,好久不見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泰爾揚著大大的笑容,一副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肩,隨即才後知後覺地看到他臉色不太好,連忙擔心地問道,「咋了?臉色這麼難看的?吃壞肚子了?」

  天然呆果然是死腹黑!

  金恩加不斷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和這個沒腦子的傢伙計較,冷靜冷靜,好不容易擠出了一點笑容,聲音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帶著些咬牙切齒:「泰、爾,你、怎、麼、在、這、裡?」

  泰爾納悶了,一臉疑惑地開口:「你沒事吧?諾德和維達爾要結成伴侶,我當然要來參加他們的儀式啦!在這裡出現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對了,聽羽祖說你找了一個四階的光系魔法師做伴侶,在哪裡在哪裡?」好奇地四處張望,自然就和聽到他的話而抬起頭的密密爾四目相接,「啊,就是他了吧!你好你好,我是泰爾.塞魯德尼爾,是金恩加的好朋友。雖然這傢伙是陰險了點,但是人還是很不錯的,以後就需要你多多照顧了!什麼時候舉行儀式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去參加的!」

  「我不是我不是,你誤會了……」密密爾急急忙忙開口解釋,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泰爾打斷。

  「不對啊!你居然還沒有成年?」獸人是可以根據嗅覺判斷出面前人是否成年,泰爾很是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立刻氣呼呼地轉向在一旁偷笑的金恩加,「你這個不要臉的,怎麼可以誘拐未成年的非獸人!」

  「喂喂喂,說話客氣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誘拐了?」金恩加被他的跳脫思維弄得實在是沒有脾氣了,瞄了瞄密密爾紅著的臉,心中暗喜,對於剛剛被泰爾打擾的事決定大人有大量地原諒他。

  「小可愛,你和我說實話,這傢伙有沒有對你亂來,有的話我幫你揍他!」

  「不是的!你誤會了,我和金恩加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密密爾見終於有自己說話的機會,連忙解釋,只是身邊某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心跳加速,越想越惱,「金恩加,既然你遇到朋友了,我就回去找老師了,再見。」然後快速地向原路跑去。

  「密密爾!」金恩加一愣,剛喊了一聲某小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回頭看見泰爾還一臉茫然的樣子,真心就想掐死他了。

  「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金恩加差點氣倒,虎著臉瞪他,搞得泰爾越發迷茫,他什麼都沒做啊!

  「你家海德倫呢?你不是走開半步都會被他在床上折騰個半死?」

  「他去買個東西,我見到你了就過來打聲招呼……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我我才沒有!我也可以壓海德倫的!」他們的實力本來就是伯仲之間,他不過是讓他讓他!龍族的家訓就是要聽伴侶的話啊!!

  金恩加臉色明顯不信的表情讓泰爾氣憤不已,忍不住脫口道:「你等著,我就讓海德倫明天下不了床。」

  「是嘛?寶貝,那我還真是期待啊~~」

  好吧,同樣的伎倆一天之內被人兩次得逞,泰爾童鞋,真心為你抹一把辛酸淚。

  金恩加不再理會石化了的泰爾和笑得冰雪融化的海德倫,對著兩人隨意地擺了擺手,轉身找他的密密爾去了,還是未來的伴侶比較重要啊!陷害什麼的他可沒什麼愧疚感,反正龍族性.淫,海德倫怎麼折騰都沒有見過泰爾第二天下不了床,不用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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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其他四獸和伊凡好好敘舊了一番,當說起卡爾斯的失蹤時,都集體沉默了。

  「卡爾斯應該不是出事,這麼長時間沒有露面可能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脫不開身罷了。」艾瑪溫聲道,只是這遇到什麼事情,其實它們心裡都有了個大概的輪廓。

  伊凡看看它們,微微笑了笑,「我也覺得阿爸不是遇到了危險,他不和我聯絡應該是有原因的,可能是不想我牽扯進去吧。」

  雪狐看了看他,突然冒出了一句:「伊凡,你舉行了成年禮了嗎?」

  眾獸一怔,立刻全都看向了表情浮現一絲疑惑的人。

  「成年禮……是什麼?」

  「有沒有搞錯!卡爾斯這個不負責任的!」羽蛇氣憤地用尾巴拍地,嚷嚷道。

  「成年禮就是一個家庭裡,孩子年滿十八歲,是獸人的話由父親狩獵居住地周邊最兇猛的野獸送給孩子,期望他能成為比父親更出色的勇者,是非獸人的話由阿爸用最好的料子做一套衣服,還要親自幫孩子編辮子,寓意他已經長大成人,能夠自由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並且要宴請相熟的親朋好友,為孩子送上最真摯的祝福。」銀狼解釋,看著他的眼神帶上了憐惜。

  「我就說卡爾斯那傢伙不會那麼小氣不宴請我們的……誰知道居然是沒有辦!」羽蛇自行腦補了伊凡孤零零的十八歲生日,雖然這孩子是撿到的,但是卡爾斯還是以撿到他的那一天當成是他的生辰,那叫一個心疼啊。

  「可是這樣的大事卡爾斯照理來說是不會忘記的,他連伊凡的成年禮都沒有出現……只能一個解釋,他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了。」黑龍的話一出,大家表情都微微一變。

  「你們是不是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你們知道阿爸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而失蹤?」伊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試探道。

  「我們的猜測,應該是卡爾斯的過去回來找他了。」艾瑪緩緩道,「但是很抱歉,我們不是當事人,所以沒有資格告訴你他的過往,那些事情只能由卡爾斯親口對你說。」

  伊凡理解地點點頭,「那麼你們知道去哪裡找阿爸吧?」

  五獸你望我我望你,最後由黑龍開口:「南大陸雖然大,但是憑著我們五大家族的力量搜尋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如果連我們合起來都找不到他的話,那只能證明他不在這片大陸上。你,明白嗎?」

  它們的意思是,阿爸應該在北大陸嗎?北大陸……他下意識地抬手撫上了心口處,衣服下那塊自戴起日就不曾取下來的牌子。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一人五獸循聲望去,就看見密密爾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啊!對對不起,打擾了!」被六雙眼睛齊齊看著,密密爾立刻意識到自己不禮貌的行為,連忙停下站好,鞠了個躬道歉道。

  「沒關係,我們也已經說完話了,過來。」伊凡安撫道,對他招了招手。

  密密爾忐忑地走到他的身邊,按著伊凡的介紹對除羽蛇外的四獸一一問好。

  艾瑪早就被伊凡通了氣,打量了密密爾一番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送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可以加成魔法攻擊的手鐲,讓密密爾受寵若驚。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畢竟明天就是儀式舉行的日子,大家都散了吧。」雪狐率先站了起來道。

  眾獸紛紛離開,羽蛇臨走前蹭了蹭伊凡的臉,小聲在他耳邊說:「別擔心那麼多,若真的是卡爾斯的過去找來,那人是絕對不會傷害他的,而且以卡爾斯之能,要真的是不願意,誰都不能勉強他半分的。」

  「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吧。」伊凡摸了摸它的頭,表示沒有多想。

  羽蛇見他也沒有憂心忡忡的,就放心地扇著小翅膀走了,出門後看見自家後代跑了過來,想也沒想就用尾巴把人卷住,然後拖走。

  「羽祖,你放開我,我要去向密密爾解釋啊~~~」

  「我家小伊凡要休息了,你明天再去吧,或者先給我說說你對那個孩子做了什麼惹人家生氣了,讓我給你支個招。」

  「羽祖,您到底是誰家的啊!我不用勞煩您了,我自己的伴侶自己追!」

  「臭小子看不起我是不是?在我的幫助下成功結為伴侶的情侶比你見過的人都多!真是不識好歹,不行,得教訓教訓,要不然還不知道誰是祖宗了!」

  「我錯了我錯了,羽祖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26.破碎之約(倒V)



  

  「密密爾,過來,老師和你商量一件事。」伊凡看著在歡喜研究著艾瑪送的鐲子的學生,輕聲叫喚道。

  密密爾乖乖走到他身邊坐下,「老師,是什麼事?」

  「你的體質對光元素有著很高的親和度,魔法師到達五階後修煉會進入一個新的層次,所以四階到五階的過渡非常重要,光明之城是海維格爾瑪家族本家所在,他們家族出了很多成就卓絕的光系魔法師,而艾瑪祖宗更可以稱為光系魔法的創始者,老師不希望你浪費了天賦,所以想在這裡通過艾瑪祖宗的介紹,為你物色一位光系魔法師來教導你更加高深的光系魔法。想問問你的意見。」伊凡一向不喜歡轉彎抹角,沉吟了一下就用簡單的話闡述了自己的意思。

  密密爾低頭沉默不語,突然撲到了伊凡懷裡,用力地摟緊了他。

  「老師,你不要我了嗎?」

  你說過不會不要我的!

  記憶深處的聲音兀然響起,伊凡抬手摸了摸懷裡的腦袋,聲音裡有著一絲沙啞:「我沒有不要你。」

  只是知道有一個對你來說更好的選擇,所以便沒有辦法視而不見,縱然不舍,卻還是要放手。

  伊凡便是這樣理智清醒不願意讓感情過分左右自己的人。

  「只是老師明知道有一條對你好的道路在前方,卻要擋著你,老師做不到。」他的聲音低柔,有種淡淡的暖意,「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學生,估計也會是唯一的一個,我自然是希望你能青出於藍,若一直呆在我的身邊這種希望卻很難實現。密密爾,老師不是在趕你走,只是給你選擇,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不會逼你的。」

  「老師,謝謝你。」他一直都知道老師對他的好,自父親阿爸去世後,老師便是他唯一的依靠,驟然聽到要分離他自然心慌,可是老師這樣緩緩解釋,讓他明白他的用心,自然就不忍心拒絕他的好意,「可是我不捨得離開老師你。」

  「傻孩子,你還有一年就成年了,你的成年禮自然是由老師來主持的,我們只是暫時分開。況且你終有一天要和別人結成伴侶,到時候不也還是要離開老師?」

  「這事還遠著呢!要是老師不嫌我麻煩,我還就願意一輩子在老師身邊不走了!」密密爾自他懷裡起來,信誓旦旦地道。

  伊凡輕笑,彈了彈他的額頭,「只怕你願意,有人還不願意了。」

  「什麼意思?」密密爾兩眼茫然地看著他。

  「金恩加啊,他不是喜歡你?」

  密密爾立刻滿臉通紅,拼命擺著手,「沒有沒有,我和他才沒有!老師怎麼連你都那樣想!」那傢伙老是逗他,這也叫喜歡?

  「那就是說你不喜歡他了?那老師就和他挑明,讓他不要再來騷擾你好了。」伊凡故意道。

  密密爾一怔,想到那傢伙不在身邊似乎又覺得心裡不舒服,難道他真的喜歡他?「老師,什麼是喜歡?」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所有人都有不同的定義。」伊凡搖了搖頭。

  「那……老師你有喜歡的人嗎?」這個問題其實他一直都想問,因為在老師身邊這麼多年,他們去了很多地方,對老師示好的獸人不計其數,但是老師全都乾脆地拒絕,並且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個月,又老是往深山老林人跡罕至的地方去,按理來說應該是沒有的,可是偶然的時候,他會在老師的臉上看到很複雜的表情,後來他才知道那個表情代表了思念。

  「沒有。」伊凡輕輕道,「但是有一個愛人。」

  密密爾嚇了一跳,「愛和喜歡有什麼不同嗎?」

  「你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是只會和愛的人結為伴侶。」獸人世界的伴侶儀式一旦結成,除非一方死亡,否則終生都不能解除,所以這個世界的婚姻真的當得上神聖二字。

  密密爾似懂非懂,看了看伊凡,遲疑地問道:「那老師你的愛人呢?」為什麼不在身邊,而且他遇到老師的時候他才剛滿十八歲,那樣的年輕,老師的愛人真的存在嗎?不會是騙他的吧?

  「在這裡。」伊凡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他一直都在這裡,從未離開過。」

  很多年後密密爾依舊記得這時老師臉上的表情,那樣的溫柔,卻讓人心裡酸酸的,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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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之城的中央有一座高聳華麗的白色圓頂建築,今天也是在這裡舉行伴侶結成儀式。

  長長的紅毯由城門處一直鋪就到禮堂,一對新人穿著純白的長袍在其上走過,沿途兩旁站滿了人,這樣喜氣的大事,全光明之城的居民都樂意參加也願意為他們送上最真摯的祝福。

  五大家族的人早早就在禮堂裡站好,身為主婚人的雪狐和艾瑪站在高臺之上等待著。

  禮堂的頂部周圍有著一圈七彩的玻璃窗戶,陽光從其中穿過,照出繽紛的光芒,映得那對攜手進場的新人真真如夢似幻。

  在新人踏進禮堂的那一刻,優美的祝福讚歌響起,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聆聽這清麗悠遠的歌聲。

  當祝福的讚歌結束時,一對新人剛好在高臺前站好。

  雪狐和艾瑪看了看他們,轉向了非獸人維達爾。

  「維達爾,你願意在獸神的見證下與諾德結成伴侶,從此天長地久,永不分離嗎?」

  「我願意。」

  「諾德,你願意在獸神的見證下與維達爾結成伴侶,從此天長地久,永不分離嗎?」

  「我願意。」

  這時由雙方的阿爸捧著裝有小刀的託盤走上前來,兩人各自用右手拿起一把,然後朝對方伸出左手,讓對方割破自己的掌心,將小刀放回託盤,兩人流血的掌心便緊緊交握在一起。

  雪狐和艾瑪的聲音再次同時響起。

  「從現在開始,你們血脈相溶。在此以獸神之名,經天地為證,宣佈諾德和維達爾結為伴侶。無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它們的聲音很輕很輕,卻清楚的回蕩在寬廣的廟堂之中。

  如雷的掌聲響起,一對新人帶著甜蜜的笑容擁吻了在一起。

  伊凡看著,右手習慣性地撫上了衣服下的牌子。

  還有一年,你會依約而至的,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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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儀式結束後,伊凡就在艾瑪的介紹下帶著密密爾去拜訪了一位九階的光系魔法師——戈拉.海威格爾瑪,是海威格爾瑪家的長老,今年已經一百四十歲,雖然外表看起來也不過四十歲左右,誰叫魔法師能夠延遲衰老呢。

  戈拉是一位慈祥的長者,對於密密爾也很是喜愛,一老一少倒是很快就熟絡起來,伊凡見到這樣也放下了心。

  兩天后,他便收拾好準備離開光明之城。

  艾瑪、羽蛇、金恩加和密密爾前來送行,因為另外三獸有事情先回了各自家族。

  「老師,你要去哪裡?我能不能去看你?」密密爾依依不捨地拉著伊凡的手,紅了眼眶。

  「老師在迷霧山脈,你要是想去看我就要努力修煉,要不然還沒有進到迷霧山脈深處就被裡面的野獸給解決了。」

  「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的!」

  伊凡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艾瑪和羽蛇,分別給了他們一個擁抱。

  「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回迷霧山脈,想見我隨時都可以來找。」

  話嘮的羽蛇難得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纏住了他一會,然後才放開。

  它們都知道他回迷霧山脈是做什麼,也擔心小怪獸沒有如期出現,可是現在還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便什麼也不能說。

  「好好照顧自己。」艾瑪囑咐道。

  「我會的。」

  一旁一直靜默不語的金恩加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臉上慣常有的輕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嚴肅認真,先是恭敬地鞠了個躬,然後無比鄭重地開口:「伊凡老師,我懇求你給我機會讓我能夠永遠照顧密密爾,我絕對不會傷害他的!」

  密密爾傻了眼,伊凡挑了挑眉,羽蛇和艾瑪覺得看不下去般扭轉了頭。

  「這些話你不應該和我說,我也沒有資格決定讓不讓你照顧密密爾。你應該向密密爾請求,只要他同意了,我都不會反對,無論是什麼事情,即使是你們結為伴侶。」

  「老師!」密密爾反應過來,立刻羞紅了臉,狠狠地瞪了金恩加一眼。

  伊凡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卻是對著金恩道:「你有一年的時間,好好把握。」

  「是!」金恩加大喜,連忙點頭應答。

  密密爾窘迫不已,跺了跺腳,「老師你壞死了!」然後就轉身跑開。

   

  「密密爾,等等我。」金恩加立刻就去追,身後傳來了伊凡淡淡的聲音。

  「好好安慰一下他,分別總是讓人難過的。」

  金恩加一頓,對他點了點頭,「我會的。」他不會讓他一個人躲起來獨自哭泣的。

  兩人走後,伊凡和艾瑪羽蛇再說了一會話,也邁步離開。

  目標是他闊別了快七年的迷霧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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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霧山脈深處的小屋靜靜佇立,即使多年沒有人居住,裡面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也並沒有變化,甚至連灰塵滿屋的景象都沒有,這便要多虧了伊凡離開時施加的時間停留魔法。

  當初修羅隨雙親離開,他回到家裡發現卡爾斯留下片言隻語又不知所蹤,雖然心情低落,不過憑著堅強的心智不過三天就恢復過來了,然後獨自一人在家裡生活、修煉直到成年並且突破七階,才再次離家外出歷練。

  離開之前除了施下時間停留咒,還添加了保護咒語,防止有野獸誤闖進來,當然這種情況微乎其微,最後還加了一個觸發法陣在大門上,用上修羅給他的鏈子作媒介,為的就是修羅回迷霧小屋找他時,他能夠感應到並且立刻用準備好的定點傳送卷軸回來。

  可惜這些年來,這個法陣一直都沒有被觸發。

  伊凡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趕回了迷霧小屋,先將屋子裡面周圍的魔法陣魔法咒語解除,再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然後就開始一個人的生活。

  他每天除了準備三餐就是看書、散步、睡覺,完全將修煉擱置了,當然以他現在的九階加上本身的元素體質,即使不修煉自身實力也會緩慢地增長,所以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飯後在迷霧山脈裡散步,路線是按著和修羅的童年足跡來的,他發現,原來有些記憶是永遠都不會模糊,時光的飛逝只會讓其越發深刻。

  他記得第一次教修羅搏擊,小小的他把高他一個頭的小獸人撂倒,那時候他臉上的錯愕讓他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記得為了完成艾瑪的考核,到森林北邊的懸崖摘一朵只在晚間開放的鬼焰花,明明要求午夜前下山才算通過,卻因為被山頂的夜空吸引而忘記了時間,還看了個日出才回家,被阿爸罵得狗血淋頭。

  他記得在羽蛇冬眠的時候和修羅一起偷它最喜歡的,只生長在它山洞外面的,五年才得一顆的蓮果,和他一人一半,那種香甜的味道依舊記憶猶新。

  他記得第一次親他的時候,他呆滯的模樣。

  他記得他總是會因為他的碰觸而羞怯。

  他記得……

  五歲到十五歲,童年到少年,他忽然很慶倖,在無憂無慮的時候有那個孩子的陪伴。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和那個孩子之間存在著機緣,他對他的感情不是單一的愛情,而是先視為了家人再當成伴侶,而家人對他來說本就是無可替代的。

  修羅離開的時候是夏天,換句話說這年的夏天一過這個十年之約便是到期了,他在開春就已經回到了迷霧山脈,開始最後的等待。

  然而當夏天完全過去,修羅並沒有出現。

  伊凡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握著胸前的牌子,看著片片落葉,心裡默默地和自己說,再等等,或許是有事情耽擱了

  秋去冬來,天上開始落下純白的雪花,地上漸漸積起了厚厚的雪,伊凡童心未泯地在門前堆起了三個雪人,代表阿爸、他還有修羅,然後看著三個雪人,在門檻上坐了一夜。

  無論人的心情如何,時間都會按照自己的步調不慢不緊地走著。

  然後,冰雪融化,大地回春。

  迷霧小屋裡始終沒有第二個人出現。

  開春後第三天,一隻火烈鳥帶來了一封請柬,來自斯雷普內爾家族所在的主城——裡門爾城,斯雷普內爾家下任族長金恩加.斯雷普內爾要和密密爾.格爾薇克舉行伴侶儀式。

  他摸著燙金的字體,微微笑了起來,他的學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真好。

  那麼他呢?

  他抬頭看向房間裡面的鏡子,那裡面清晰的映照出他眼底的難過,他慢慢站了起來走到鏡子的面前,看著那個勾著唇角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喜悅的自己。

  「呐,如果你真的愛上誰了,就放他走,如果他回來了,他永遠是你的,如果沒回來,他就從來未屬於過你。又或者他其實更愛沒有你的生活。」

  鏡中人微笑著開口,眼裡卻是刻骨的哀傷。

  「你說是不是一個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人,比一個愛你的人更重要呢?」

  他抬起雙手撫上後頸,那裡是鏈子扣口的位置。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和你白頭到老。有的人,是拿來成長的;有的人,是拿來一起生活的;有的人,是拿來一輩子懷念的。」

  他直視著鏡中的人,一字一句道,手指緩緩轉動,清脆的聲音響起,脖子上的這條鏈子就是一把鎖,他用它將自己的心鎖了十年,不讓除那個人外的人進駐,現在只要拿下來,他就可以試著將那個人那個名字漸漸遺忘,可以試著去接受別人……

  他說過的,只等十年,逾時不候!

  可是那雙抬起的手卻遲遲都沒有放下,時間仿佛定格了一般。

  最後,他還是緩緩放下了手,不過那條鏈子依舊牢牢地掛在他的脖子上。

  鏡中的人無奈地苦笑起來。

  「說放下就放下,除了神誰能做得到?剛剛那短短的時間裡,我的心裡正不斷地為他沒有如期歸來找各種理由,我不得不承認,原來我比想像中更愛那個孩子。」

  你若真的深愛一個人,無論他犯什麼錯,令你如何失望,你都會去原諒,甚至為他找理由。原諒這種事,只和愛的深淺有關。有多少愛,就有多少原諒。

  「跟著心走吧,現在不想放下那就別逼自己,反正來日方長。」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鏡中的人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魔法師修心,最是不容強迫二字。將鏈子塞回衣服裡,他轉身出了房間,再次離開迷霧小屋,這個他一直稱之為家的地方。

  只是這次他再也沒有設下種種的魔法陣,有些東西不可能永遠不變,該破敗還是會破敗。

  作者有話要說:基友們~~(不管了,讀者都是好基友~~~)光棍節快樂~~~(管你要不要過節,全當是單身~~~~)

  我才不會告訴你們就是因為今天是光棍節才讓修羅爽約的……

  嗯啊,下星期開始更新的時間是二四六日,如有意外會提前通知~~~

  摸摸╭(╯3╰)╮

  





☆、27.異鄉來客(倒V)



  

  伊凡最近感覺怪怪的,老是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可是當他將感知擴散開來卻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

  錯覺嗎?他並不這樣認為,像他這樣實力的魔法師感覺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換句話說這個暗中觀察自己的人有著比他更高的修為。

  到底是什麼人?為了什麼而來?有什麼目的?善意還是惡意?

  他暗自防備等待暗處的人表露出目的,可幾天後那種感覺竟然消失了。

  難道是認錯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卻並沒有掉以輕心,對周圍的環境越發地細心留意。

  金恩加他們的儀式定在下個月中旬舉行,伊凡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前往,尚算充裕,所以他便繞了一個較為遠的路,因為那條遠路會經過一個名為艾嘉的森林,裡面有一種叫做曜日的魔獸,頭頂長角,那角經過煉製後,若果光系魔法師佩戴會令光元素彙聚得更加快,非常有利於修煉,他想抓一隻曜日王取它的角然後再親自煉製,送給密密爾做新婚禮物。

  曜日王的實力是八階巔峰,性情暴躁,居住在毒花環繞之地,很少會離開居住地三百米之外,典型一隻死宅,所以曜日角難得,不過對於伊凡來說要將一隻曜日王騙出來,迷暈,取角並不算是太難的事情。

  費了些功夫,曜日王角順利到手,其實這玩意和鹿茸差不多,即使不人為弄下來也會自行脫落,不過自行脫落後就沒有了功效而已。

  伊凡將曜日王角收到儲物手鐲裡,一邊離開一邊想著要煉製成什麼好,絞盡腦汁之際突然感覺大地震動。

  地震?不對!他閉眼感知了一會,睜開後立刻向南邊而去。

  「……救……救命……」

  一隻巨象獸在森林裡橫衝直撞,每踩在地上一腳,大地就要震動一下,巨大的身軀仿佛能夠碾壓一切,一個全身被黑袍籠罩的人正拼命地跑在前面,斷斷續續的呼救聲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也不知道是跑得脫力了還是踩到了東西,那人一個踉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巨象獸巨大的腳掌正要將他踩成肉泥,他也絕望地抱頭等待接下來的痛苦。

  轟隆一聲巨響,巨象獸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往後一倒,再也沒有動彈。

  伊凡皺眉看了看被他弄暈了的巨象獸,表情有些疑惑,這種野獸性情溫和,從不主動襲擊人類,今天是怎麼了?看樣子像是誤吃了迷幻草,但是這種植物和它出沒的地方差遠了,這事真是奇怪。

  他繞著巨象獸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聳了聳肩決定不再探究,轉而將注意力放到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喂,沒事了。」他來到那人身邊,儘量放輕聲音道。

  那人不知道是聽不清楚還是驚嚇過度,還是沒有反應。

  伊凡又叫了幾聲,依舊得不到回應,最後只好抬手輕輕推了推那人。

  只是當他的手剛碰到那人的肩膀,那人驚叫了一聲,跳起來就要跑,伊凡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高聲叫道:「冷靜點!已經沒……」

  出口的話語在來人將頭轉過來後戛然而止,捉住他衣服的手不自覺鬆開,任來人跌坐在地。

  一張無法形容的絕豔容顏,淡金色的長髮淩亂披散,猩紅眼眸如最上等的紅寶石,裡面有因為驚恐而浮現的薄霧,呈現出楚楚可憐的誘人風情。

  傾國傾城當如是。即使認識無數樣貌出色的人的伊凡也不得不在心裡發出這樣的感歎。

  「別怕,已經沒事了。」美人總是能夠享有特權,伊凡慢慢蹲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臉上是帶著安撫的溫柔笑容。

  那人還是止不住地顫抖,怯怯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作挺屍狀的巨象獸,終於慢慢放鬆下來,伸手、縮回好幾次,才將手放到伊凡的掌心裡。

  伊凡沒有動作,任他把手放在自己掌心,直到他握住自己才回握回去。

  這位元美人現在的情況和他第一次遇到密密爾的時候何其相似,都是被驚恐不安逼到快要崩潰,不能再受一丁點刺激。

  「有受傷嗎?讓我看看好不好?」看著手裡纖長白皙骨骼完美的手佈滿了細細的傷痕,伊凡都忍不住覺得心疼了,語氣越發的溫柔起來。

  美人感覺到他的真誠,眨了眨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如翩躚的蝶,散發著驚人的美態,輕輕地點了點頭,淡粉色的薄唇微動,不自覺地勾引著人的視線:「……謝……謝……」

  聲音雖小,卻足夠聽出其悅耳且有磁性,甚至帶著些許性感。伊凡感歎,果然人美連聲音都是十分動聽。

  用上一個探查術為他檢查了一下,發現美人並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裸.露在外的肌膚有些擦傷,一個最簡單的水系治療術就可以令他完全恢復,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你……是魔法師啊?好……好厲害……」看著自己手背的小傷痕瞬間就不見了,美人睜著一雙明眸崇拜地看著他,還發出一絲讚歎。

  伊凡點了點頭,發現自己魔法師的身份似乎令美人很放心,他緊繃的身體才真正地放鬆了下來,「我叫伊凡.卡爾斯,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卡爾斯?」美人臉上出現一絲疑惑,「這個姓氏我沒有聽過啊。」

  伊凡覺得有些好笑,南大陸那麼多姓氏難道你都聽過不成,正要開口,卻被美人下一句話弄得怔在了當場。

  「請問……卡爾斯這個姓氏是隸屬於哪一個帝國?」

  帝國?南大陸並不存在任何帝國……伊凡微微眯起了眼,看著面前絕豔的人兒,突然覺得手有些抖。

  驟然的安靜令美人的眼裡又浮現出不安,不明白為什麼面前的人忽然斂去了溫柔的笑容,連眼神都幽深難解了起來。

  「怎……怎麼了嗎?」

  「南大陸沒有任何帝國。」伊凡的聲音極輕,卻令美人瞪大了眼睛。

  「你……你說什麼?南大陸?為什麼會是南大陸?我……我明明在北大陸的……怎麼會怎麼會?不可能的!你騙我的對不對!我不信我不信!」美人難以置信地搖著頭,似是被打擊得厲害,終於承受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好吧,什麼叫梨花帶雨的哭泣樣子他算是見識到了,雖然有些不厚道,但是這美人的姿態實在是賞心悅目得很,最初的驚訝過後,伊凡都有種衝動讓他慢慢哭,他慢慢看來著,不過這也只是想想,他沒那麼惡劣。

  「好了好了,別哭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從南大陸又不是不能去北大陸,你總是可以回去的。」掏出手帕溫柔地幫他擦著淚,伊凡軟聲安慰道。

  「……嗚嗚……我想回家……」

  這哭的人最是不能有人在邊上勸,越勸哭得越是厲害,所以這美人的金豆子是越擦越多,最後還直接撲到伊凡的懷裡使勁哭著。

  伊凡歎了口氣,決定不勸了,當初的密密爾不也如他這般,能哭出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拍了拍他的背幫他順氣,讓他哭個夠。

  也不知道這北大陸是怎樣一個地方,把非獸人養成水做的一般,這哭可也是個體力話啊,都這麼久了居然還不見喘氣!或許那個地方的獸人就是喜歡這一個調調的,膽小怯懦,柔柔弱弱,就像前世的男人,骨子裡喜歡的都是依賴型的,被拋棄的女人多是堅強有韌性的,他的修羅……不,可能已經不是他的了……怕也是……其實心裡清楚,謊言和誓言,通常只有一步之遙,聽的人當真,也就是個謊言,只有說的人當真,那才成了誓言。

  「對……對不起……」美人哽咽著的聲音弱弱地響起,拉回了他有些恍惚的神思,看著已經自懷裡起來的兔子眼,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被他這一取笑,美人就一臉的窘迫,胡亂地抬起袖子擦走淚痕,只把兩腮揉得發紅了,卻因這豔色而更顯美麗,甚至多了份可憐之意,讓人就想納入懷裡痛惜一番。

  伊凡見不得他這樣糟蹋自己,將手帕遞了過去,待他把自己打理好了,才抬手覆上了他的眼睛,美人一愣,正要動彈就被他低聲阻止住。淡淡的藍光自他的掌心裡浮現,當他的手放下時,那雙美眸已經沒有了紅腫,恢復了本身的璀璨奪目。

  美人怔怔地看著他,然後慢慢低下了頭,淡金色的柔順長髮順勢滑落,擋住了他的表情,只聽見他不好意思的小小聲音:「謝謝……你……」

  「道謝的時候應該直視著別人的眼睛。」這般過分羞赧的樣子讓伊凡覺得有些無力,美人一舉一動的確賞心悅目,但看久了也會有審美疲勞的,更別說他其實喜歡爽朗活潑的性子。

  「是……對……對不起……」美人慌張抬頭,喃喃道。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總不能讓他直接叫他美人吧?

  「是,我的名字叫赫列嘉爾。」

  「沒有姓氏嗎?」伊凡好奇問道,要知道在南大陸要是沒有姓氏可是代表喪偶或者被逐出家族的意思呢,難道北大陸不同?

  「在北大陸……姓氏是身份的象

  征,只有貴族才能擁有,而非獸人是只有有伴侶的才會擁有伴侶的姓氏。」美人輕聲慢語地解釋道,不得不說聽他說話的確是一種享受。

  伊凡明白地點點頭,率先站了起來,然後拉了他一把,「前面不遠就有一個城鎮,我們先去那邊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你今天怕是也夠累的了,先休息好再說。」

  只是當赫列嘉爾站起來後,伊凡有些訝異這美人居然還高了自己半個頭,要知道南大陸的非獸人平均身高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而他自己因為鍛煉的關係有一米八八,絕對算是高挑的了,現在看來這北大陸的非獸人身高都快兩米,直逼南大陸的獸人了,那麼這北大陸的獸人到底是有多高啊?

  「怎麼了嗎?」赫列嘉爾見伊凡看著自己,又忍不住緊張了。

  「你真高。」他直言道。

  誰知道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赫列嘉爾再次熱淚盈眶,嚇了伊凡一跳,他什麼都沒說啊!要不要這樣說哭就哭啊!

  「嗚嗚……我就知道我一點都不像非獸人……明明北大陸的非獸人都是嬌嬌小小的……可是可是……嗚嗚……我也不想長這麼高的……」

  伊凡黑線,原來是基因變異啊……可是長著這麼一張臉,高點其實也沒啥吧,反正獸人多的是兩米多的身高啊,什麼叫北大陸的非獸人都是嬌嬌小小的?難道平均身高不超過一米七?他想像了一下,覺得有點惡寒,連忙甩了甩頭。

  「好了好了,別哭了,高一點也沒什麼,我也比南大陸的非獸人高出了一截啊。」他還嫌不夠高來著,「雖然你哭起來很漂亮,但是還是不要動不動就哭。」

  他伸出手指劃了一下他的臉,看著指尖上晶瑩的淚珠,語氣有些冷淡:「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在乎你的人看見了會心疼,不在乎你的看見了只會覺得厭煩,所以還是不要輕易示於人前的好。」況且真正的悲傷,是流不出一滴眼淚的。

  赫列嘉爾聞言,猩紅的眼睛飛快地閃過什麼,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立刻低下了頭,揉了揉眼睛將眼淚拭去,再次抬頭對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伊凡,謝謝你。」說著,臉上露出如花般嬌豔的笑靨。

  簡直是百花齊放,美豔不可方物,伊凡覺得差點被亮瞎了眼睛。

  嘖嘖嘖,這容顏殺傷力也忒大了點,果然是美人如花,千姿百態無一不美啊!

  他默默感歎了一番才開口道:「嗯,你明白就好。我們走吧,要不然天都要黑了。」說著便邁開了腳步。

  赫列嘉爾連忙跟了上去,看了看他的側臉,突然問道:「你怎麼沒有問我,我到底是怎麼來到南大陸的?」

  「哦,這個不著急,我看你自己也迷糊著,便想著先讓你休整一番再細細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不起來的話也沒什麼,反正你總是記得自己的家在那裡的,我給你找個可靠的人護送你回北大陸也不是難事,所以你不用擔心。」南北大陸雖然隔了個大海,但是卻還是有固定的商貿往來,就他所知,銀狼的家族就有涉獵這一領域。

  赫列嘉爾聞言一頓,然後飛快地抓住了伊凡的手,引來他疑惑的目光。

  「怎麼了?」怎麼又一臉要哭的樣子?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回家……我在南大陸什麼人都不認識,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人……人又那麼好,又是魔法師……我求求你送我回家吧……其他的人我……我不敢相信……我……我……」怕是記著他剛剛的話,美眸裡噙著淚水,卻不敢讓它滑下,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你放心,我找的人都是很可靠的。」他出手救他已經是很仗義了,沒必要做好人做到這份上吧?他又不是耶穌。

  「伊凡……求求你……真的求求你……我我我會報答你的……我真的會報答你的!我的家在斯華帝國的帝都,雖然不是什麼大貴族,但是……但是也算是有些地位的……我的家人一定會好好酬謝你的!求求你了!拜託你答應我吧。」 赫列嘉爾緊緊握著他的手,一疊聲地懇求著,一臉他不答應他就能崩潰似的。

  斯華帝國……他記得修羅的雙親說過他們一族是斯華帝國的皇族來著……

  伊凡微微垂下眼簾,怎麼隨手救個人都能和那人有那麼一丁點的關聯?天意?抑或只是單純的巧合?北大陸呵,那個人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那裡有什麼令人流連忘返的,讓那人沒有如期歸來……他幹嘛要去那麼一個異國他鄉,要是還真的遇到那人了,見著他另結新歡難道還要拋下尊嚴上去鬧一場不成?何必把自己的傷口掀開,別人看的是熱鬧,而疼的卻是自己啊。

  【我也答應你,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會回來找你!】

  堅定無比的聲音突然在腦子裡響起,伊凡卻煞白了臉,他為他的沒有歸來找了很多理由,但惟獨這一個他居然遺漏了!

  「赫列嘉爾。」他反手握住他的手,力度大得令人生痛。

  「在!」赫列嘉爾被他嚇了一跳,眼淚都給逼了回去。

  「你……你聽過斯華帝耳弗利這個姓氏嗎?」他聲音有些艱澀,說得很慢,仿佛害怕他沒有聽清楚。

  赫列嘉爾愣了一下,乖乖點頭,「當然聽過啊,斯華帝耳弗利是斯華帝國皇室才能擁有的姓氏,是我們國家貴族中的貴族呢!身份很高的。」

  「那麼……你……」他嘴唇有些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繼續問道,「你聽過修羅.斯華帝耳弗利這個人嗎?」即使他有了別人都沒有關係,拜託,不要讓他有事啊!

  可是回答他的是赫列嘉爾兩眼茫然的樣子,這讓伊凡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待聽了他的話更是讓他渾身如墜冰窖。

  「斯華帝耳弗利這個姓氏只有皇室的嫡系子嗣才能擁有,斯華帝國每一代的嫡系人數都不多,這一代更是只有四人……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伊凡你怎麼了?那個是你認識的人嗎?會不會是記錯了?」赫列嘉爾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連忙著急地問道。

  伊凡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抬手緊緊揪住胸前的鏈子,難過得仿佛要窒息一般。

  不會的……不會的……修羅他……不會有事的……再問清楚,亞薩是斯華帝國的暗帝,上位者的子嗣總是會讓人熟知的,或許只是改了名字?可是‘修羅’之名是他們一族的族名,讓一個人使用就是代表了地位的超然,怎麼可能會改?難道真的……

  【我也答應你,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會回來找你!】

  不要……我不要你以這種方式失約!

  「赫列嘉爾……」他顫抖著開口,令人聽著都覺得難過。

  「是。」赫列嘉爾擔憂地看著他道。

  「我……我答應你,我親自送你回去,我和你回北大陸。」

  他不要再問,他不要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他要親自去弄清楚!

  「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伊凡!」赫列嘉爾高興得快要跳起來,興奮地伸手緊緊抱住了伊凡,而正心慌意亂的人並沒有拒絕他的摟抱。

  淡金色的頭髮遮住了猩紅的眼眸,然而粉嫩的薄唇在伊凡看不見的地方勾勒出的弧度,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秘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伊凡終於要到北大陸去了……

  話說上一章的留言創了開文以來的新高,光棍節加修羅爽約的雙重夾擊果然效果驚人~~~

  嗯,話說小攻真是不得人心……雖然我自己看回前文也真心發現他沒對這份感情付出過什麼……捂臉,我怎麼把小攻寫崩壞了呢!

  然後這一章,估計很多菇涼要留言說讓修羅死吧死吧死吧,然後換攻是吧?

  唉,菇涼們別想了,修羅要是真死了,伊凡就能單身一輩子,活人是鬥不過死人的,真要換攻除了修羅背叛另結新歡這個理由,其他理由都是不能夠成立的,誰叫我家受死心眼呢~~~~(喂,這不是劇透!絕對絕對不是劇透!不要自己腦補了,要不然作者概不負責的!)

  這章的那位絕色美人呢,先說明,這貨絕對不是修羅……不過和修羅關係還真是千絲萬縷……小三……呃,我自己看大綱發現這貨不知道算不算小三誒……

  呃,你們看下去然後自個隨意定義吧~~~

  嗯啊~~這章真肥啊~~~

  然後發現其實我真的是想寫甜文的,但是腫麼感覺甜不起來?呃,其實也不虐吧……





☆、28.疑點重重



  

  黃昏的時候,伊凡和赫列嘉爾來到最近的鎮上,找了個旅館住下後,伊凡就先帶美人去填飽肚子。

  「那個……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嗎?」赫列嘉爾覷著對面人表情平淡,眼底卻宛如死水一般,忍不住輕輕開口問道。

  伊凡原本就是機械地吃著飯,驟然聽到他開口,便有些木然地看了過去,「你說什麼?」

  「我……我就是想問問那個叫……叫修羅.斯華帝耳弗利的人對你來說……好像很重要呢……呃,我就是多嘴問一句,你可以不回答的。」赫列嘉爾小小聲地再說了一遍。

  「哦。」伊凡應了一聲,便又低下頭去吃飯,讓赫列嘉爾一臉愕然。

  其實人家真的好想知道的。他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洩憤般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食物。

  「的確是很重要的人。」

  他突然冒出一句,嚇得赫列嘉爾差點就把叉子扔掉。

  「啊?呃,是……是愛人嗎?」他好奇地問道。

  「愛人嗎?」伊凡苦笑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今年開春之前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而現在……即使我依舊把他當成我的愛人,我對於他來說可能已經不是了。」

  「為什麼這樣說啊?」

  伊凡看了他一眼,「如果要你一心一意地等一個人十年,他最後卻沒有如期歸來,除了變心和死亡,你覺得還有什麼合理的理由去失約?」

  赫列嘉爾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那你原本是不想送我去北大陸的,後來又答應了,是想著去求證那個人是變心了還是死了嗎?」

  「是啊。」他點了點頭,「其實我心裡已經覺得他應該是變心了,可是我突然記起他和我說過的一句話。」

  「是什麼?」

  「他說,只要他不死,他就一定會回來找我。」

  「啊,這人還立下這樣的誓言啊,人好像不錯啊。」赫列嘉爾贊道,被桌子擋住的手卻緩緩握緊了,「可是,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去到後發現他變心了呢?」忐忑的表情,猩紅的眼眸卻直直看著他,不願意遺漏他一丁點反應。

  伊凡微微垂下眼簾,好輕好輕地道:「我寧願他變心了……都不希望他有事。」聲音帶了些哽咽,「我寧願看到他的身邊有了別人,都好過去到北大陸見到的是他的墳墓。」

  那語氣中卑微又深刻的愛意讓赫列嘉爾怔在了當場,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在他抬眼的時候立刻低下了頭,作愧疚狀,「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想那麼多,或許他只是因為什麼事情所以才沒有回來的……你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怎麼捨得拋下你呢?不會捨得的……」

  「謝謝你安慰我。」伊凡感激道,黑眸看著他時卻是一片冷意,可惜低頭的赫列嘉爾並沒有看到。

  「你怎麼可以謝我,我都還沒有謝謝你救了我。」他抬頭朝他羞澀一笑,嬌俏的樣子讓鄰桌的獸人看呆了眼。

  伊凡勾了勾唇角,表情語氣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善意:「我們就不要謝來謝去了,快吃吧,吃完早點回房休息。你今天怕也累了。」

  赫列嘉爾乖巧地點了點頭,兩人安安靜靜地把飯吃完,就各自回房間了。

  只是當伊凡洗好澡,盤腿坐到床上準備冥想時,房門卻被敲響,他挑了挑眉,眼裡劃過一絲玩味,下床把門打開,看著門外抱著枕頭,一身白色睡衣站在面前的赫列嘉爾,心裡想著果然來了,臉上卻是一派疑惑。

  「怎麼了嗎?」

  「我……我……」赫列嘉爾緊緊抱著枕頭,一臉的緊張無措,看他兩眼又低頭又抬頭,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想和你睡……我我我……我害怕……」說著用那雙水汪汪的美眸期待地看著他,配上那張絕豔的容顏實在讓人好難拒絕。

  伊凡看了他一會,側身軟聲道:「進來吧。」

  真是溫柔又容易心軟的人呐。赫列嘉爾羞澀地低著頭快步走了進去,柔順的長髮擋住了微勾的唇角。

  「不要想太多了,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的,不用擔心,快睡吧。」伊凡像是對待當初的密密爾那般體貼細心,招呼著他在床上躺好,幫他掖了掖被角,摸了摸他的頭,溫柔勸慰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他眨了眨眼睛,一臉的感動。

  「快睡吧。」

  「嗯。」美人乖乖閉上眼睛,卻感覺到伊凡

  不是躺在自己身邊而是下床去了,立刻睜開眼,想也沒想坐了起來,伸手拽住伊凡的下擺,在他回頭時,忐忑不安地看著他,「你要去哪裡?」

  「我不是要離開這間房,我只是到那邊的椅子去。」他指了指不遠處寬大的靠背椅解釋道。

  「為什麼?你……你不睡覺嗎?難道是因為我……占了你的床嗎?」赫列嘉爾可憐兮兮地道,「那我……我回去好了,我不想打擾你的休息……」

  伊凡心想,這娘麼唧唧的做派讓他後頸都汗毛倒豎了,就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便依舊用柔和的聲音說道:「我其實不需要睡覺的,用冥想完全就可以代替睡眠,不要胡思亂想,不是因為你的原因。」

  「……你不用找理由騙我,我知道一定是因為我的原因……你一定覺得我好煩的……」猩紅的眸子又浮現水霧,看得伊凡額角突突地跳。

  「……我知道了,一起睡吧。」這種說哭就哭的技能太強大了,他妥協還不行麼?反正其實這人在這房間裡他也不可能安心修煉來著,當然也不可能安心入睡就是了。

  天下就沒有偶然,那不過是化了妝的、戴了面具的必然。伊凡在被自己的那個念頭嚇到過後,理智歸位,這位赫列嘉爾出現得太過突然,表現得……不知道該說是刻意還是別的,總之就是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

  他一直想他前往北大陸,原因是什麼?他和北大陸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就是修羅,那麼是不是因為他?千頭萬緒紛繁複雜得如一團亂麻,他理不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既然如此便走一趟吧,他自信自己的實力,這一趟異國之旅想來不會無趣。

  況且他其實清楚自己的心底一直都想知道那個孩子為何失約,即使理智對自己說,無論什麼理由,他沒有如期歸來已經是事實,又何必一定要去找尋答案?或許那個答案會無比傷人,甚至會讓他將曾經美好的過往完全抹殺,何苦呢?可是,那個孩子的離開和失約於他來說是一道傷,如不能刮骨剃肉,徹底地痛一場,怕是終他一生都無法放下。

  說他對自己殘忍吧,就是不願意糊裡糊塗地把事情揭過然後漸漸遺忘,這多出來的一世,他就是要凡事明明白白!即使最終確定他與那個孩子不是姻緣而是孽緣,他也是不後悔的。

  「……伊凡,你有聽我說話嗎?」

  柔軟甜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下是舒適的床鋪,不得不說這一情景很有誘惑力,只是伊凡心裡已經對這美人有了防備之意,自然就是不解風情的了。

  「怎麼了?」他沒有扭頭,只是看著天花板輕聲應道。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赫列嘉爾微微眯起了眼,慢慢靠了過去,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如絲綢般順滑的秀髮拂過頸間,伊凡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卻沒有把他推開。

  他在心裡暗笑,越發肯定這人是個心軟如綿的,繼續得寸進尺地兩手抱住他的手臂,然後才開口問道:「你又在想那個人了嗎?」

  良久都沒有聲音傳來,赫列嘉爾都要以為他睡過去了,正要抬頭看他,卻聞見一聲惆悵不已的輕歎。

  「我其實……從不想他的。」

  「為什麼呢?你不是等了他十年了嗎?」他問道,像是無意識般摩挲著他的手臂,春天的衣衫本就輕薄,更別說是睡衣,隔著薄薄的衣料也能摸得出底下皮肉的柔韌,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赫列嘉爾,別摸了,癢。」伊凡淡淡出聲,阻止某人奇怪的行為。

  「……對不起,我有些壞習慣,喜歡抱著東西睡覺……」像是嚇到般立刻收了手,只是依舊挨著伊凡,赫列嘉爾繼續剛剛的話題,「你為什麼從不想那個人呢?」

  「因為想了就會產生期待,期待久了就會產生不可避免的失望,失望得多了就會怨他,到最後把相依相伴的那些美好感情都消磨殆盡了。」而且他也害怕洶湧的思念會把自個淹沒了。

  「……那這些年就沒有別的人追求你嗎?」

  「有的,只是既然心有所屬,別人的示好就該清清楚楚地拒絕。」

  「值得嗎?為了一個失約的人孤獨寂寞了十年。」

  「我選擇的路,不用考慮值得不值得的問題,我只需要知道我沒有違背自己的心就行了。」

  赫列嘉爾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伊凡也沒有出聲,時間慢慢流淌,同床卻絕對異夢的兩人就這樣心思各異地過了一夜,只是半夜的時候赫列嘉爾那個喜歡抱著東西睡覺的習慣表現了出來,把一旁的伊凡摟了個死緊,讓他差點把人踹下了床去,堪堪忍住,研究了半天發現他是真的睡著了而不是裝睡,鬱悶之餘也就隨他去了,看在那張臉的份上,一晚而已,他忍了!

  第二天起來,赫列嘉爾發現把伊凡抱了個滿懷,立刻是各種臉紅不好意加道歉,伊凡擺了擺手說了句「沒關係」後,兩人洗漱吃早餐,接著就往裡門爾城去。

  早前伊凡就已經向赫列嘉爾表明了要先去參加學生的婚禮,不能立刻就送他回北大陸,美人大方表示這沒什麼,他還可以順便領略一下南大陸的風情。

  在婚禮舉行的前五天,兩人來到了裡門爾城。

  「老師~~~~」被接待的人帶到斯雷普內爾家的大宅,遠遠的就聽見密密爾活潑的聲音,後面自然是跟著金恩加。

  「密密爾,長大了呢。」伊凡接住飛撲而來的人,笑著抱了抱他。

  「老師,我好想你。」密密爾搖著他的手,撒嬌道。

  「嗯,我也很想你。」揉了揉他的頭髮,看到一年沒見的學生臉色紅潤,一看就幸福快樂的樣子,心裡很是欣慰。

  「伊凡老師。」一旁的金恩加見他看過來,立刻恭敬地對他微微欠身。

  「要好好對他,不要讓他傷心。」伊凡拉著密密爾的手,放到他的掌心裡,他立刻牢牢地握住,惹得密密爾羞紅了臉。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金恩加鄭重承諾道。

  「哇,好漂亮的人!」這時密密爾才發現在伊凡身後的赫列嘉爾,被那張臉驚豔了一番,脫口贊道。

  赫列嘉爾立刻紅了臉,低下頭喃喃道:「你……你好。」

  伊凡笑笑為雙方介紹,然後轉頭對著金恩加道:「羽呢?」

  「在後山,其他四位也已經到了,說讓您來了之後去找它們。」

  「我知道了。赫列嘉爾,抱歉要先讓你自己一個人了,我有些事情要辦,或者我讓金恩加安排人帶你去逛逛裡門爾城?」伊凡有些歉意地道。

  赫列嘉爾連忙搖頭,「不用不用,你不用管我的,你忙去吧,我在住的地方等你就好了。」

  伊凡點了點頭,「金恩加,麻煩你幫我把人安頓好了。我先去找羽他們。密密爾,老師晚點再和你敘舊。」

  「伊凡老師,你放心吧。」

  「嗯,老師我等你。」

  接著四人兵分兩路,金恩加和密密爾親自將赫列嘉爾送到準備好的房間門口,在他再三道謝後就離開了。

  「老師的這位朋友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即使同為非獸人都忍不住心動啊。」密密爾回想著那張豔容,笑著對金恩加道。

  「密密爾,不要太接近那個人。」金恩加皺了眉,很嚴肅地來了一句。

  「為什麼?」不是是連非獸人的醋都要吃吧?

  金恩加只是一再要求,直到密密爾答應了才甘休。

  「那個人有什麼不對勁嗎?會不會對老師不利?」密密爾很是緊張地追問道。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他的味道……很奇怪。」

  「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獸人是靠氣味來區分獸人和非獸人,魔法師則是靠元素波動來區分。」

  「你說得對,每個人無論他有沒有修煉魔法,身體都會自行彙聚元素,非獸人身邊的元素通常很平和,而獸人的則比之狂暴,那是因為獸人要狩獵接觸血腥。可是剛剛那位元身上的元素波動明顯就是非獸人啊。」

  「可是他的味道真的很奇怪,雖然聞著不像獸人,但是又不全然是非獸人的味道……總之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很詭異很危險,你最好不要與他多接觸。」

  「那我一定要和老師說,讓他有個提防都是好的。」密密爾擔憂道。

  金恩加摸了摸他的頭,「別太擔心,伊凡老師不是你這個小迷糊,不會隨便就對一個人全然信任的,不過給他說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誰是小迷糊了!不要把我說得像是笨蛋一樣。」

  「你就是笨蛋,我最愛的小笨蛋。」

  「……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赫列嘉爾不算好人但又不算是壞人,這貨算是亦正亦邪的那一類~~~~







☆、29.赫雷修爾



  

  來到後山的石亭處,五獸遠遠的就聽見腳步聲而抬起了頭,當看見只有伊凡孤身一人出現時,各自對看了一眼,歎了口氣。

  「怎麼我一來就聽見你們唉聲歎氣的?不歡迎我?」伊凡走近涼亭,在為他預留的位置上坐下,笑問道。

  「伊凡,如果難過可以和我們說的。」在他身邊的艾瑪蹭了蹭他的手背,溫柔地道。

  他怔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鬃毛,緩緩搖了搖頭,「沒有什麼難過的,你們不要擔心我,我沒有那麼脆弱。」

  「小伊凡~~~」羽蛇心疼地飛到他的身上,蛇身一扭就纏到了他的手臂上,使勁地在他的臉上蹭著,「你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堅強隱忍,其實根本就可以不用這樣的,我寧願你痛駡小怪獸都好過現在這冷靜理智的模樣。」十年堅守,一朝失約,要擱在別的非獸人身上,早就痛哭不已然後拉上親朋好友去找那個負心人了!

  小怪獸最好不要出現在它們面前,要不然絕對把他揍死!

  「有什麼好罵的?」他失笑道,而且罵了他又不可能回來,「況且罵的那些話,被罵的人沒有聽到那也是浪費口水。」

  「可是……等等,你身上有種奇怪的味道!」羽蛇還要在說什麼,卻突然頓住,冒出了一句。

  「?」伊凡兩眼不解,「……我每天都要洗澡。」

  「……不是這個……」羽蛇囧了。

  黑龍、銀狼、雪狐聞言都將頭伸了過來,在他身上嗅了嗅,讓他滿頭黑線。

  這個話題的跳躍度也太快了吧?

  「的確是奇怪的味道。」黑龍率先附和羽蛇的話,其他的一會後也點了點頭。

  「不是你自身的味道,而是你沾染上了別人的味道。」銀狼見他一臉無奈,便開口解釋。

  「別人的味道?」伊凡皺了皺眉,「每天和那麼多人接觸,會沾染上很正常吧?」

  「這個味道不淡,不是出自和你擦肩而過的人,應該是最近都在你身邊的人。」雪狐抬頭道。

  「……我最近的確認識了一個……挺可疑的人。」

  五獸一聽都立刻豎起了耳朵,伊凡本來就沒想隱瞞,當下就把和赫列嘉爾相遇的事情說了出來,連他答應送他回北大陸也沒有略過,畢竟他本來就是打算知會他們的。

  「過分的巧合都是帶著面具的陰謀,你這樣莽撞地決定去北大陸,我不太放心。」一向比較心軟的艾瑪擔憂地道。

  「伊凡能說出來就證明他已經是有決斷,這趟北大陸是去定了。你相信他就好了。」黑龍介面,這個孩子是什麼性格它們哪有不清楚的,況且在年輕的時候多去各地走走也是好的。

  「是啊,很多時候不親眼見到,怎麼能夠死心。」雪狐看出伊凡的另一層意思,有些感慨道。

  「說什麼呢!誰說小伊凡是去找那個小怪獸看他是不是變心的?他去找卡爾斯那個不負責任的不行啊?」羽蛇不爽了,晃著蛇頭惡狠狠地道。

  「好了好了,你們說得都對。其實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到北大陸要做什麼,也不會讓自己有危險。」伊凡看著面前這五隻也算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心裡全是感激,他其實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的,因為他知道有很多人關心著自己,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我們自然相信你的實力,只是北大陸畢竟是你完全不熟悉的一片地方,凡是都要小心為上。」艾瑪囑咐道,相比於其他四隻雄性骨子裡就喜歡冒險的性格,身為五獸唯一雌性的它則是溫柔細緻得多,就像母親一般,即使明知道孩子很厲害了,但是不在眼前的時候還是會擔心不已。

  「我會的。」伊凡摟了摟艾瑪,答應道。

  「不過你最好小心一下那位叫赫列嘉爾的傢伙。」銀狼道。

  「我還想問你們我的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野獸厲害到逆天的嗅覺啊!為什麼自己不是獸人呢?

  「一種介乎於獸人和非獸人之間的味道。」羽蛇在他的脖子上舔了舔,總結道。

  「?」那是什麼?人妖嗎?伊凡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

  「我之前在奧都姆布拉本家找到一本關於北大陸情況的書籍,裡面提到,北大陸因為非獸人數量實在過於稀少,已經到了影響繁衍的程度,所以在很多年前,北大陸的頂尖勢力便聯合起來用很多獸人做實驗,研製出一種可以讓獸人轉化成非獸人的藥,轉化成功後,他們的味道嗅起來就是一種介乎獸人和非獸人的味道。」銀狼緩緩說道,「只是這對於獸人來說畢竟是相當侮辱的一件事,因為那是自身弱小的證明,這也從側面表明了北大陸比南大陸更加的弱肉強食。」

  「可是我覺得這個味道並不只有吃了那種藥才會有的。」一旁的雪狐接過了話茬,「我也曾經在尤加特拉希本家看過一本北大陸遊記,裡面說北大陸有一種長在深淵之中的黑色果實,獸人吃下之後可以讓自己聞起來像是非獸人,好像是因為北大陸非獸人稀少,所以每一個家族部落都會牢牢看緊,很少會將非獸人嫁與外族,而外族獸人為了拐帶別族的非獸人就偽裝成非獸人然後順利潛入他族,從而抱得美人歸。而且這種黑色果實的效果十分好,九階以下的獸人嗅著就是百分百認為他是非獸人,只有九階以上的實力才會嗅著是介乎獸人和非獸人之間的味道。不過這種黑石果實也是非常珍貴難得,一般獸人還真吃不上。」

  伊凡覺得滿頭黑線,那個北大陸到底是缺非獸人缺到什麼程度啊?連「變性」的藥都研製出來了?不過它們都這樣說了,那麼赫列嘉爾不會真的是?可是這一路走來,那一舉一動都實在是……要全都是裝的話,那也太強大了吧?而且老是粘著自己一副小鳥依人……呃,雖然那身高應該算是鴕鳥依人(囧),那傢伙到底是……

  「小伊凡,要不一會我跟你回去看一看?」要是真的是偽裝的獸人的話,它一定要戳穿他!誰知道會不會用非獸人的身份輕薄了它家小伊凡!

  沒想到伊凡搖了搖頭拒絕了,「無論他是獸人還是非獸人,他接近我是一定有目的的,若讓他知道我有了防備,怕就會改變他原先的計畫,這樣反而更加危險,畢竟我還沒有摸清楚他的意圖,將計就計是最好的辦法。」

  「那你一定要小心點,可不能大意了。」羽蛇見他這樣說,只好再三叮囑道。

  五獸輪番上陣囑咐,又掏了一大堆防身的東西,硬是把他的儲物手鐲給塞滿了才放人。

  傍晚時分,伊凡帶著長輩們的心意離開了後山,轉身去了找密密爾,他用那只曜日王角煉製出了一條項鍊,送到密密爾面前時那個孩子是滿心歡喜,只是沒想到密密爾也會和他說小心赫列嘉爾。

  細問之下才知道是金恩加覺得不對勁,這就和不久前雪狐說的話對上了。

  伊凡安撫了密密爾一番就往安排的住處走去,一邊摸著下巴想,金恩加是九階中級的獸人,他聞著赫列嘉爾的味道就是介乎獸人和非獸人,話說這一路走來赫列嘉爾那張臉的確是夠招蜂引蝶的,不過倒沒有遇到九階的獸人,難道那傢伙的確是一個偽非獸人?

  可是為了接近他而犧牲這麼大?各種梨花帶雨各種扭捏動作,要知道獸人的自尊心都是極強,這樣扮非獸人還是扮得這麼的柔柔弱弱的,那是多折辱自己的事情啊!他現在真的是萬分好奇赫列嘉爾的目的了。反正他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了,而且那張臉的確是美,他願意演他又幹嘛不看?就當個女人在自己面前騷首弄姿好了,雖然不是肉.彈的身材……

  心裡有了決定,他再次面對赫列嘉爾的時候,那些懷疑防備埋得更深,臉上的表情倒是毫無異樣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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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金恩加和密密爾的儀式舉行,由於密密爾雙親已經亡故,所以就由伊凡這位照顧了他七年早就被他當做親人的老師證婚。

  這場儀式和光明之城的那一場大同小異,晚上在城中央的廣場還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

  赫列嘉爾看著不斷有獸人走過來向伊凡示好邀舞,卻都被他拒絕了,忍不住扯扯他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聲問道:「為什麼你都拒絕他們?反正那個叫……叫修羅的獸人不是沒有回來嗎?雖然不知道去了北大陸是一個什麼結果,但是現在先接受一些示好也可以啊,這樣比較不吃虧吧?」

  伊凡笑了笑,扭頭看向他,「第一,我不會跳舞,第二,我不喜歡無法回應的示好。小朋友,別人一腔深情付諸給你但是卻回報不了的感覺,會令人很愧疚很辛苦的。」說著調戲般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噢,皮膚真好。

  有些微涼的指尖碰觸在臉上卻奇異地帶起炙熱感,火光映襯下那張精緻的五官有種明豔逼人的感覺,微彎的眼眸加上因為喝了些酒而顯得紅潤無比的薄唇,在猩紅的眼眸裡構成了一幅□的畫面。

  「……難怪……他會念念不忘……」赫列嘉爾看著他眼神有些變深,嘴裡幾不可聞地溢出幾個字。

  「你說什麼?」伊凡疑惑地問道。

  「啊,不,沒什麼。」他回過神來,對著他笑了笑,如盛放的玫瑰豔麗無比,讓周圍看到的人都直了眼。

  「你也有很多人示好,你怎麼也不接受?」伊凡指指了周圍的人,戲謔道。

  赫列嘉爾羞澀地低下了頭,小小聲道:「我……我有喜歡的人了……」

  「你說什麼?」他聽不清楚,把頭湊了過去。

  看著近在眼前的白皙頸項,赫列嘉爾在伊凡看不見的地方輕輕舔了舔唇,幾乎是貼著他的耳垂說道:「我有喜歡的人,在北大陸,他的名字叫做——赫雷修爾。」

  「哦。」伊凡點了點頭,很自然地退了開來,「那你突然不見了,他一定很緊張很擔心了。」

  赫列嘉爾微微低下頭,仿佛情緒低落,悶悶地道:「可是……他不喜歡我……他只把我當成弟弟……」

  「這樣啊,你也別太傷心。即使當成弟弟那也是有感情的,他還是會擔心緊張的,或許現在滿世界的找你呢。」伊凡安慰道。

  「嗯……或許真的是在找我呢……」

  淡金色的長髮遮掩下,那張絕豔的容顏帶著鬼魅邪肆的笑,讓人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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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伊凡就和赫列嘉爾離開了裡門爾城,向西北方前進,因為由南大陸通向北大陸唯一的官方航道就在西北的盡頭。

  這天兩人來到一個名為歌荻的城,剛在街上走著找旅館,卻突然一同停了下來。

  伊凡察覺到一股十分狂暴的氣息,透著凜然的殺意,讓他立刻全身發出警報,進入戒備狀態,眼神一凝,發現是來自于前方慢慢走近的獸人。

  他還在猜測來人到底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身邊的赫列嘉爾已經發出一抹驚呼,然後十分興奮地向那個渾身上下都讓人覺得危險的人跑去,嘴裡還叫道:「赫雷修爾!真的是你嗎?」

  伊凡看著大概十步遠正相擁,呃……應該是赫列嘉爾單方面摟著那人又叫又跳,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可是……他微微眯了眯眼,怎麼覺得赫列嘉爾跑過去後那人身上的殺意更盛了?他們兩個真的認識嗎?

  「不要亂來哦,要不然我一受刺激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了。親愛的赫雷修爾。」赫列嘉爾笑容甜美,卻在獸人的耳邊低語著完全與表情不符的話。

  「你、夠、了!」來人咬牙切齒道,想回頭去看那個看著他們的人,卻被人鉗制住,雙拳握得青筋冒現,恨不得揍死面前的人。

  「不夠,我還沒有玩夠。」赫列嘉爾的聲音越發溫柔,「來,我給你介紹個新認識的朋友。不要忘記你現在對‘他’來說,可是個陌、生、人哦。」

  刻意咬重音的三個字讓來人一僵,就是這檔兒赫列嘉爾已經拉著他來到了伊凡的面前,介紹了起來。

  「伊凡伊凡,這個就是我提到過的赫雷修爾。他真的來找我了哦。」他對著伊凡眨了眨眼睛,一臉甜蜜的樣子,然後轉頭看向來人,「赫雷修爾,這位是伊凡.卡爾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還說要送我回北大陸,我們可一定要好好答謝他呢!」

  赫雷修爾比赫列嘉爾高半個頭,一頭暗金色的長髮,那張臉卻是能夠與赫列嘉爾比肩,若說赫列嘉爾是豔麗,他便是妖冶,只是眉宇之間一片肅殺,暗紅色的雙眸冰冷而毫無感情,仿佛只用眼神就能把人凍在原地一般。

  伊凡不著痕跡地將人打量完,心裡暗自防備,這人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味,而且是那種從戰場上屍山血海走出來的人才能夠擁有的味道,也不知道他的出現是不是赫列嘉爾的安排,是的話他就更加好奇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了。

  大大方方伸出手,他的臉上是禮貌的微笑:「你好,赫雷修爾。」

  然而高大的獸人只是用那雙暗紅色的眸子凝望著他,眼神幽深複雜,仿佛包含了千言萬語。

  「和人打招呼啊,不能夠沒有禮貌哦。」赫列嘉爾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道。

  赫雷修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頭看向伊凡時卻是柔和了許多,慢慢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你好……伊凡。」略為沙啞的低沉嗓音,叫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洩露出好多好多的感情。

  伊凡一怔,心裡泛起了一絲異樣,微微皺眉,抬頭和他對視了片刻,嘴唇剛動,一旁的赫列嘉爾就開口說話,他便把手收回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方似乎收緊了一下力道。

  「赫雷修爾,你有住的地方嗎?我和伊凡趕了好久的路呢。」

  赫雷修爾皺眉看著擋在他和伊凡中間的赫列嘉爾,聽了他的話便冷冷地道:「我也是剛到這裡。」

  「那我們就先找地方住下來吧,也讓你們敘敘舊。」伊凡道,看著赫列嘉爾防賊似地把自己隔離在外,心裡有些好笑,這也太小心眼了一點吧?

  「是啊,我們要好好敘敘舊呢,赫、列、嘉、爾。」赫雷修爾勾了勾唇角,暗紅色的眼眸深處是一片暴虐狠戾。

  





☆、30.有口難言



  

  三人找了最近的一間旅館,伊凡想著兩人有很多話要說便和他們說了一聲就回房了,轉身關門的時候不經意的抬眼卻發現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一直盯著自己,他愣了一下,對著那人微微點了點頭就把門關上。

  奇怪的人,還有奇怪的眼神……

  這廂伊凡滿心疑惑,那廂氣質各異的兩位美人之間卻是劍拔弩張,應該說是赫雷修爾單方面冒冷氣。

  「還看什麼,人家都進房間了。」赫列嘉爾懶懶地道。

  赫雷修爾收回視線,慢慢向他走去,越接近表情就越陰冷,伸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拖進了另一間房間。

  「哎呀,輕點嘛……」赫列嘉爾不知死活地膩著聲音道。

  用力地甩上門,赫雷修爾轉身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壓到了門上,俯視著他,聲音冷得仿佛能掉下冰渣子。

  「你想我殺了你嗎?」

  「殺了我的話,整個帝國的擔子就落到你的肩上了。」此時的赫列嘉爾一改在伊凡面前的那種嬌柔嫵媚的表情,眼角眉梢盡是狂狷邪魅。

  「赫列嘉爾,我走之前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我不欠帝國一分一毫!」赫雷修爾沉聲道。

  「你當然不欠帝國一分一毫,甚至可以說是帝國欠了你的。可是說走就走,實在是太傷人心了。」他直視著他,猩紅的眸子裡帶著一絲輕嘲。

  他皺了皺眉,「你還想怎樣?帝國的領土我幫著你擴張了近半,原本五國分立變成現在三國對峙,其他兩國更是以帝國為尊,我不要暗帝的位置,威利接掌後根本就不會讓你覺得忌憚,帝國表面是雙皇實質由你獨攬大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不滿意你說走就走!」赫列嘉爾掙開他扼住自己脖子的手,反將他壓在門上,「六年的袍澤感情你還真是毫不留戀啊!果然是赫雷修爾,冷血無情。可是你怎麼就一心想著來南大陸呢?明明重傷未愈,明知道北大陸裡樹敵無數卻還是執意離開最安全的帝都?為的就是來見一個非獸人?」

  赫雷修爾冷冷地看著他,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我答應了他會回來,那麼就算我在地獄,我爬也要爬回來。」

  「真是讓人感動啊。」赫列嘉爾笑了起來,卻讓人感覺不到半分愉悅,「我實在是好奇到底是怎樣一位佳人,居然能讓面不改色下令屠城的赫雷修爾牽掛若此,當真的見到了接觸到了,竟是對你理解了。」

  他突然柔軟下來的語氣卻讓赫雷修爾如臨大敵,眼神十分銳利地瞪向他。

  「真是美麗又溫柔的人呐,就像詩歌裡讚頌的那樣,是黑暗中一簇溫暖的光,讓人捨不得放手呢~~身上的味道,更是讓人回味不已……」他話還沒有說完,一記鐵拳撲面而來,他早有準備輕鬆擋過,繼續把人鉗制住,手肘故意重重地壓在了赫雷修爾的右胸上,引來他一聲悶吭,「你現在是打不過我的。」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赫雷修爾毫不在意地任傷處被壓,硬是往前撞,赫列嘉爾本意並不是真的要他傷勢加重,自然就往後卸力,只是就是他後退的一瞬間,赫雷修爾長腿一抬,以讓人看不清的速度生生將他踹開了。

  「赫列嘉爾,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他輕咳了一聲,冷冷道。

  赫列嘉爾微微躬身捂著疼痛不已的腹部,低聲笑了起來,「不愧是赫列嘉爾,即便因為受傷而降低了修為卻還是不能小覷了你的攻擊性。也是,要不然也不會在坐騎被囚,帝國刻意阻撓的情況下還是來到了南大陸呢。」

  「你閉嘴!」他怒斥道,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他因最後一場戰役而受了傷昏迷了整整三個月,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夏天,不聽眾人阻撓執意動身,卻是被這該死的傢伙動用全國之力阻撓他!好不容易才來到南大陸,這傢伙卻又先他一步來到伊凡身邊,用自身血脈氣息阻隔了他和‘修羅令’的聯繫,要不是出了斯雷普內爾家繼承人舉行結伴儀式這樣的大事,他怕是讓他把人帶回了北大陸都還不知道呢!

  不想再和他呆在一塊,他轉身就要離開,他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和那個人說!

  「等等。」

  赫雷修爾頓了頓,「赫列嘉爾,不要再和我玩什麼陰謀詭計了,我看在和你打天下的六年情分,你這段時間來做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但是你再這樣不依不撓下去,就別怪我了!」

  「真是大方呐~~~」他嗤笑道,「可是你就要這樣直接走到伊凡的面前,和他說我回來了?你就這樣肯定他會相信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樣子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再說,你即使有天大的理由,沒有遵

  守約定如期歸來已經成了事實,你憑什麼覺得他會在聽了你的解釋後就原諒你呢?而且他要是問你明明十年之間有很多時間歸來,你卻沒有出現,偏偏要失約之後才冒出來,你要如何回答?」

  赫雷修爾靜了下來,赫列嘉爾勾了勾唇角,再接再厲,「赫雷修爾,不如慢慢來,先在他身邊溫柔守候體貼照顧,讓他愛上現在的你,然後再告訴他真相,也可以趁機試探一下他到底……」

  「好了。」平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赫列嘉爾,你說得對,我面目全非,即使歸來了,失約已成事實,再多的理由都是蒼白無力。但是我絕不能容忍自己對他試探和欺騙,那是對他最大的褻瀆和侮辱!他若不能相信我便竭盡所能讓他相信,他若不能原諒我便用盡一切求得原諒。我虧欠他太多,即使是用一生來彌補我都是覺得不夠的。赫列嘉爾,不要說我捨棄帝國,我從來都不曾對帝國有過歸屬感,何談捨棄?暗帝該肩負的我都完成了,不該肩負的我也做好了,這六年的賣命就當做是為我四年血脈覺醒實力飛漲所支付的酬勞,我想已經足夠了。」

  赫列嘉爾低下了頭,眼底閃過一絲猙獰,「算得好清楚啊!原來你這六年來一直都認為是還債!可是那麼多人和你並肩作戰,同生共死過,屬下臣民都對你尊敬愛戴,這些你怎麼還?你回來找尋愛人我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為什麼一定要拋棄在北大陸的一切?把人帶回去北大陸難道不可以嗎?」

  他歎了口氣,「我沒有說過捨棄帝國的話。」

  「放屁,你是沒有說過捨棄帝國的話。你只是說來南大陸找人,但是找到人後如果他願意跟你回來就回來,如果不願意你就不會再出現,連暗帝的下任人選都定好了,所有的事情又安排好,那個架勢看著就是不再回來。誰都能知道故土難離,你要找的人會選擇和你去北大陸那就有鬼了!」赫列嘉爾憤怒低吼,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兇狠不已。

  「反正我話已經說了,回不回斯華帝國決定權不在我,從前一直都是他順著我的意寵著我護著我,現在合該反過來由我順著他寵著他護著他了。」

  「是嗎?」赫列嘉爾好輕好輕地道,眼底劃過一抹瘋狂,「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他能不能認出你,或者說會不會受你這張臉的迷惑,看他對你的感情是建立在外表上的還是靈魂裡的……」

  赫雷修爾直覺有些危險,便轉動門把準備離開,畢竟現在他還有傷在身,赫列嘉爾雖然擅長用腦不喜拳腳搏鬥,但是九階修為還是擺在那裡的,這人瘋起來又是個制不住的,還是先離開讓他冷靜下來才好。

  可是他還沒有拉開門,腦後傳來一陣勁風,他反應極快地側頭避過,原來是赫列嘉爾甩來了一個小巧的玻璃瓶子,因為他的閃躲而直接砸在門上碎裂了,就在瓶子破碎的那一刻,一抹黑煙立刻纏上了最近的赫雷修爾,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你做了什麼?」那些黑煙並沒有味道,赫雷修爾卻覺得心臟在那一刻緊縮了一下,仿佛被什麼束縛住,連忙回頭厲聲質問道。

  赫列嘉爾心情很愉悅,那張豔容仿佛能發出光來,燦爛得讓人不敢直視,說出來的話卻讓赫雷修爾恨不得撕碎了他!

  「那個可是好東西哦。」他笑得邪氣妖嬈,「這是我從皇宮的庫房裡找出來的魔法物品,出自很多年前發現的一個法牙拉遺跡,有個特別的名字叫做——‘有口難言’。」

  他每說一個字,赫雷修爾的臉色就鐵青幾分。

  「一共有兩瓶,標記為‘有口’和‘難言’,本身的功效是為了讓人保守秘密,中了‘難言’就不能對中了‘有口’的那一方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很有趣對不對?我還從那個裝著它的盒子裡找到一個有趣的記載,上面說曾經有一對戀人,其中一個變了樣貌,為了試探另外一個就用上了這個東西,只有當另一個人叫出那人真實的名字時,詛咒才會解除,結果很令人遺憾,最後中了‘難言’者強行說出了秘密,可是他和‘有口’者居然都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赫列嘉爾說得興致勃勃,並不在乎他幾乎具現化的殺氣。

  「因為‘有口難言’有個準則,當‘難言’者試圖向‘有口’者說出秘密時,就會遭受噬心之苦,但是為了防止某些過於堅毅不畏痛苦的中詛者,還加了一條,那就是‘難言’者強行說出秘密後,‘有口’者就會心臟破裂而——死!」

  「你該死!」赫雷修爾暴喝一聲,握著拳回身狠狠揍上那張在他眼裡卑鄙無比的臉。

  赫列嘉爾即使早有防備,但也只是閃避得了幾下,狂暴的赫雷修爾可沒幾個人能對抗得了,即使他有傷在身也一樣。重重的鐵拳砸在臉上身上,沒一會赫列嘉爾就狼狽不堪了。

  「破解方法!」赫雷修爾提起他的衣襟,無視他出血的嘴角,冷冽地道。

  「我也不知道呢,不過那個盒子應該有記載,可是在帝都哦。」赫列嘉爾完全不在乎身上的疼痛,吊兒郎當地道。

  赫雷修爾用眼刀淩遲了他一會,再狠狠揍了他一拳,鬆手,任他攤在地上。

  「想知道我有沒有把‘有口’用在伊凡的身上,你看看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指尖,是不是有一個小紅點?你再去看看他的同一位置,那裡也有一個紅點呢。只有詛咒解除才會消失。所以不要亂說話呐~~~我知道你不怕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可是你卻不能不在乎他有沒有事呢。我說得對嗎?親愛的赫雷修爾~~」赫列嘉爾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身影,好不得意地開口。

  這次赫雷修爾沒有再因為他的話而停留,只是重重地關上了門,離開了。

  赫列嘉爾從地上起來,用拇指拭去唇邊的血,然後伸出舌頭舔去,眼神妖豔而魅惑。

  「赫雷修爾,這個遊戲你和他要怎麼玩下去呢?我真的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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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雷修爾離開了赫列嘉爾的房間後,鐵青著臉快步走著,只是剛到拐角處心口一陣疼痛,他連忙靠在牆上,撫著胸口輕咳了起來。

  果然是太勉強了,剛剛一番劇烈運動加上赫列嘉爾刻意壓在他的傷處,他最近為了趕路又沒有好好休息,忍耐到現在都沒有倒下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你……沒事吧?」

  溫和而熟悉的聲音讓他一怔,立刻抬起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面前的人,一瞬間就癡了。

  又來了,這樣的眼神,這樣專注熱烈的眼神,為什麼他會這樣看著他?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可是為什麼他竟然對他有種熟悉的感覺?伊凡看著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不覺也有些恍惚。

  「伊凡,我……」他普一開口,心臟就一陣錐心刺骨地痛,他猝不及防,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灰白,額頭更是冒出了冷汗。

  伊凡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他的面前扶住了他,聲音帶上了擔憂:「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呼吸間是思念良久的味道,他正要不顧一切地開口說明所有,眼角不經意地看見他扶著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指尖上小小淺淺的一個紅點,頓時如冷水澆透,止住了他所有的話頭。

  該死的赫列嘉爾!

  「很難受嗎?」見他一直不說話,伊凡覺得有些心慌,語氣都有了些著急。

  「……我……很對不起……」他啞著聲音,語氣中的疼痛讓伊凡愣住,正疑惑著,又聽見他說,「嚇到你了。」

  「哦,沒關係。」他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他垂下了眼簾,不讓他看見眼底滿溢的苦澀。

  對不起,我總是讓你失望。

  對不起,我沒有如期歸來。

  對不起,我不能向你解釋。

  雖然我曾經答應過不會再對你說出這三個字,但是真的好對不起。

  咫尺天涯,是又遠又近的悲傷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這算是洗白呢洗白呢還是洗白呢?

  也算是虐攻虐攻虐攻吧?

  其實這三章解開了一些疑問也埋下了一些疑問,那個就在後面的章節為大家解答了。

  嗚嗚嗚~~~~(>_<)~~~~ 我真的不會虐受的,求大家不要拋棄我~~~

  





☆、31修羅番外



  

  亞薩和安格納帶著修羅定點傳送回斯華帝國都城,暗帝府邸的那天,是北曆1111年6月6日。

  奢華的城堡建築並沒有讓修羅露出多少興趣,他只是隨意地瞄了兩眼,心裡盤算著這個血脈覺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儘量把時間縮短,即使受苦受累也沒什麼。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他會在這片土地上呆了足足十年,還失了那個他認為比生命更重要的約定。

  亞薩在傳送結束後就進皇宮了,安格納就親自帶著修羅熟悉府邸的每一處地方,講解極為詳盡。

  可惜修羅並不領情,淡淡地打斷了他,「我只是暫時住在這個地方,你沒有必要和我說這麼多。」

  安格納臉色一僵,眼裡劃過一抹傷心,卻因為不想讓他討厭,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領著他到了一個奢華舒適的房間。

  「這個房間一直都是為你準備的,就想著你出了聖地之後就可以住,卻沒想到……你看看還缺不缺東西,我讓人去準備。」

  修羅對他的言辭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已經很好了,謝謝。」

  客套而疏離,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家人之間的相處。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晚餐準備好了我再讓人叫你,順便為你介紹一些人。」

  修羅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進了房間關上門,將自己甩在床上,這個精緻奢華的房間卻讓他覺得無比的孤寂。

  只不過剛一分開,他就開始想他了,亞薩說得對,他的確是太依賴他了。依賴到將他當做生活的重心,一旦失去了就無所適從。可是這樣又有什麼不好呢?他是他要牽手相伴一輩子的人,他把他當成所有,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還是趕緊把那什麼血脈覺醒的事情弄好了,快快回到那人身邊才是正經的。

  晚上的時候,他被帶到皇宮,在一張長得誇張的桌子上吃了在北大陸的第一頓飯。

  他見到了斯華帝國最高的掌權者,國王蓋亞夫.斯華帝耳弗利,也是血緣上的伯父,而他的兒子是一個比他小一歲、長相過分美豔的少年,名為阿修羅。

  後來他才知道‘修羅’和‘阿修羅’是相伴而生,若說‘修羅’的血脈優勢在於自身武力修為,那麼‘阿修羅’的則在權謀智計。

  蓋亞夫似乎對他在南大陸的生活很感興趣,吃飯的過程中總是會提問一些問題,不過他多是保持沉默,那些記憶是他在這片土地上僅有的珍貴東西,為什麼要和這群不相干的人分享呢?

  亞薩對於修羅的態度是早有準備,所以多數時候都是他來回答,場面倒沒有說冷下來。

  晚飯過後,亞薩和蓋亞夫一起商議事情,安格納帶著他的兩個年紀還小的弟弟先行回家,而他則被阿修羅拉著,說帶他參觀一下皇宮。

  他其實不喜歡這個笑得美麗惑人的阿修羅,先不說他覺得他一點都不像獸人,再者那看不出真心的表情,就讓他下意識地去提防。

  彼時的阿修羅對於這位由南大陸歸來的‘修羅’,只是有著單純的好奇,當然他心裡清楚他對他來說的價值,雖然北大陸九階強者無數,但是躋身聖階的卻寥寥無幾,單‘修羅’絕對會成就聖階這一點就足夠他對他示好。

  可惜一直無往不利的笑容不起一絲作用,阿修羅是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出色多容易迷惑他人,他也將這個優勢運用得淋漓盡致,可是這位修羅,無論他如何使出渾身解數,得到的也不過是無視或者冷漠的一聲虛應。

  他鬱悶了,卻又被勾起好勝心,他就是想看看這人變臉的樣子!

  「長久地將面具掛在臉上,終有一天你會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修羅實在被他的喋喋不休弄得煩了,他要是說些廢話他忍了就是了,可是那些話裡話外的試探和隱秘的圈套,實在是讓他不爽。

  簡單的一句話讓阿修羅怔在了當場,剛好亞薩和蓋亞夫一同走了過來,修羅不願意再多廢話,對著亞薩道:「回去。」

  亞薩苦笑,向蓋亞夫道了聲歉就帶著他離開了皇宮。

  「那個孩子如何?」蓋亞夫看見兒子難得怔忡的模樣,感覺很有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阿修羅回頭對著父親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除了他,其他人都沒有資格和我一同站在帝國的頂端!」

  蓋亞夫很驚訝,這個心智和年齡完全不成符的兒子可是很少會給予別人如此高的評價,而且還是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孩子。

  「那麼你就要想盡辦法在他血脈覺醒後留下他了,要不然他會走得毫不留情的。」

  同一時間,亞薩也問了修羅同樣的問題。

  「討人厭又危險至極的傢伙。」

  亞薩笑了起來,「那你就要小心了,阿修羅自小就是個心思詭譎多變的。歷來‘修羅’在聖地裡歷盡危機血腥錘煉強橫的實力,‘阿修羅’則遊走在上流社會,於骯髒的人心裡淬煉智計陰謀。就是因為每隔幾百年就會有這一文一武的出現,斯華帝國才會歷盡數千年而屹立不倒。」

  「這與我無關。」修羅淡淡地道,反正他又不會留在這裡,什麼阿修羅,什麼斯華帝國,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什麼時候血脈覺醒?」

  亞薩一頓,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五天后,皇宮的東北邊有一座高塔,到時候你以自身鮮血打開大門,入內後大門自動關閉,除非你在裡面開啟,否則無論任何外力都無法再打開大門。」

  修羅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沒有話題的父子兩人陷入了沉默。

  在等待進塔的五天裡,阿修羅每天都來找修羅,褪去了虛情假意的可親笑容,眼角眉梢盡是張狂邪肆,修羅皺眉看了看他,便不再理會自顧自做著鍛煉,雖然仍然覺得這傢伙討厭,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卻比那天能稍微不那麼討厭一點,不過還是很討厭!

  阿修羅繼續進行令他變臉的大業,可是嘗試了很多種方法都不奏效,他看著打拳打得虎虎生威的修羅苦思冥想,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情緒的啊?

  「喂,和我打一場吧。」不知不覺間看他看到入神,那樣淩厲的招式勾起了阿修羅體內屬於獸人的好鬥,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修羅停下了動作,扭頭打量了一下他,暗金色的眼眸裡浮現出一絲輕蔑。

  是的,輕蔑,阿修羅終於看見他的眼神有變化,但是這個變化真心讓他高興不起來,甚至是氣壞了!

  哼,以為他長得比非獸人還好看就以為他和非獸人一樣弱啊?

  可是這天,阿修羅第一次嘗到在同齡人之間的慘敗。他雖然喜歡利用美貌作為武器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但是獸人畢竟還是以實力為尊,所以他從沒有荒廢過武力的修煉,更因為身上流淌著修羅族的嫡系血脈,他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然而卻被修羅一次又一次地打倒,甚至用出了獸型!最後依然敗了。

  修羅倒是因為他屢敗屢戰的行為對他有些改觀,這傢伙雖然臉長成那樣,骨子裡倒的確是個強大的獸人。

  「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隨便你。」對於他的宣戰他沒什麼感覺,要戰便戰,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直到進入血脈覺醒的高塔前,阿修羅每一天都來找修羅單挑,當然每一天都是單純地被虐。

  每一次的交手,阿修羅都越發的心驚,‘修羅’武力上的強橫他真切的感受到,這還是沒有血脈覺醒之前就已經這樣了,要是覺醒了,他該厲害到怎樣一個程度?這樣一個強大的武力在戰場上所起到的作用……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被修羅一拳揍到臉上。

  真是的,笑得那麼噁心。修羅摸摸後頸,平復倒豎的汗毛。

  「就你能對我的臉下得去手。」阿修羅揉了揉臉頰,抱怨道。

  他理也不理他,轉身離開了演武場,明天就要血脈覺醒了,他還是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比較好。

  而阿修羅看著離開的背影,心裡開始盤算要怎樣運用覺醒後的修羅之力了。

  第二天,亞薩、安格納、蓋亞夫連同阿修羅一齊送修羅到高塔前。

  「等你出來後我們再打過!」阿修羅看著緩緩關上的石門喊道。

  誰理你!血脈覺醒完我立刻就要走了,哪還有閒工夫和你打架!修羅在心裡腹誹,一步一步向塔頂走去。

  血脈覺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有歷代‘修羅’知道,而時間要多長也是各有不同。

  而修羅的血脈覺醒,用了足足四年的時間。

  北曆1115年6月11日,阿修羅、亞薩和蓋亞夫正在議事,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威勢籠罩了整個皇宮,然後就是響徹天際的獸吼,三人一凜,立刻就向高塔跑去。

  他們到的時候,高塔的石門已經打開,在塔前廣闊的空地前,一頭高達五米長達十米的巨獸正昂天長嘯,散發的恐怖威壓令即使都是九階強者的他們骨子裡也泛起了戰慄。

  聽見有人接近,巨獸停止了嚎叫,緩緩扭頭,暗紅色的獸瞳看著三個渺小的人類。

  「修……修羅?」亞薩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巨獸,他是見過修羅獸型的,但是面前這只如虎似獅,一身暗金色皮毛,背生雙翼的巨獸是怎麼一回事?從來沒有記載過‘修羅’血脈覺醒會連獸型都改變的!

  突然紅光一閃,三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是面前的巨獸已經化為了人形。

  「嘖嘖嘖,這樣子和我有得一比啊……」阿修羅看著那張臉,讚歎道。

  他就說嘛,他們斯華帝耳弗利家族的獸人從來都是外貌美麗得過分的,怎麼修羅就會例外?原來是血脈還沒有覺醒的關係。

  「你們是誰?」冰冷而沒有感情的聲音,內容卻讓三人瞪大了眼睛。

  「你不記得了?」阿修羅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對面的人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

  亞薩和蓋亞夫對望一眼,心裡有了決定。

  「你是修羅.斯華帝耳弗利,是我的兒子,我是你的父親。」

  「修羅……斯華帝耳弗利?我嗎?」他輕聲呢喃,盯著亞薩一會,慢慢點了點頭。

  一樣的血脈波動,這個人沒有說謊,的確是和他的身體有血緣關係。

  血脈覺醒後的修羅,實力居然到達了九階巔峰,而且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這對於整個斯華帝國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因為戰爭要開始了!

  感謝歷代‘修羅’都是在聖地獨自一人長大,所以他們根本不用給他編造過往,只需要將家族的記載給他看,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他在帝國沒有留下任何成長的痕跡。

  然後他就被直接派到了戰場上去了。對於此修羅並沒有異議,因為血脈覺醒後,他全身上下都渴望著戰鬥,渴望鮮血的洗禮,而沒有哪一個地方的血氣能夠比得上戰場。

  所有知情人都不覺得隱瞞了他在南大陸的過往有什麼不對,除了安格納。

  「……那伊凡怎麼辦?那個孩子在等著他啊……」

  亞薩連忙安撫他,「親愛的,不要擔心,我只是暫時瞞著他,你不是一直想修羅留在北大陸然後補償他嗎?這個就是機會啊,我們讓他在北大陸有了歸屬感後,再告訴他伊凡的存在,到時候他就可以去南大陸把伊凡帶回來而不是因為伊凡而留在南大陸了。」

  「可是……」安格納有些心動,但是想到離別時伊凡的表情,心裡就覺得不忍。

  「親愛的,如果你現在告訴他,他會立刻就離開的,也不會再願意叫我們一聲父親、阿爸。」

  亞薩正中紅心,安格納最後還是妥協了。

  修羅在戰場上的確勇猛,強橫的實力令敵人懼怕令自己人崇拜,不過短短兩年,他就能憑著戰功由一個無名小卒一躍成為帝**團長,直接統禦帝國一半的兵力。

  「你就不能高興點?好歹是為你開的慶功宴啊。」剛剛佔領了鄰近的一個帝國,皇宮裡召開了盛大的慶祝晚會,阿修羅捧著酒來到修羅站立的角落裡,沒好氣地看著他冷冰冰的樣子。

  「無聊。」

  「那什麼才叫有聊?我說你都已經是軍團長了,不是所有戰役都需要親自上陣的,你看你身上的殺氣和血腥味,百米外都能感覺得到,你這樣怎麼能夠找到伴侶啊?」阿修羅實在是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你很閑?」居然有時間管他找不找得到伴侶了?

  「關心一下嘛,你別老是冷冰冰的,就不能笑一個?」

  「像你笑得一臉虛偽嗎?我學不來。」

  阿修羅臉色一僵,無力地抹了抹臉,「你脾氣就不能改一改?老是這樣直來直去的,軍部有幾個老傢伙可是被你氣得夠嗆的,總是和父皇唧唧歪歪。」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能反抗就合該受著。」修羅冷笑,暗紅色的眼眸裡滿是嗜血。

  阿修羅覺得自己就是說廢話,這傢伙從來就是我行我素的,「對了,你之前那場以少勝多的戰役實在是漂亮,軍中的人都稱你為‘赫雷修爾’,戰神之意。」

  修羅低下了頭,突然道:「以後就用赫雷修爾稱呼我。」

  「為什麼?你不喜歡修羅這個名字嗎?」

  他沒有說話,轉身出了陽臺,阿修羅追出來,卻只看見他變成了獸型飛走了。

  阿修羅無奈,這性子是越發的琢磨不透了。

  不過自己是不是也要換個稱呼呢……赫雷修爾,戰神之意;赫列嘉爾,王者之名!

  





☆、32修羅番外2



  

  修羅在夜空中漫無目地翱翔著,也不知道飛了多久,落在了一個湖邊。

  它看著湖面的倒影,眼神有些疑惑。

  這個……真的是它嗎?為什麼總覺得自己的獸型應該不是暗金色的皮毛而應該是暗紅色的鱗甲?還有獠牙,就像它夢裡的那只野獸一樣。

  是的,夢裡。修羅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老是會做奇怪的夢,那些夢斷斷續續的,像是有關聯又像是沒有,唯一的相同就是裡面都會有一個看不清面貌的黑髮少年,少年的身邊有時候會有一頭野獸,有時候又會是另一個少年。

  他知道那應該是一個獸人少年。

  更特別的是,黑髮少年叫那個獸人少年——修羅。

  溫柔清澈的聲音,喜悅撒嬌、頑皮作弄、生氣責備……各種各樣的情緒,聽得他的心都軟和了起來,甚至讓他妒忌起那個和他同名的獸人。

  到底擁有那樣聲音的人會是什麼樣子呢?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渴望見到一個夢中人,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渴望越來越大,每次從夢中醒來,他只覺得心裡空了一片,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是那種感覺讓他十分難受,只有在戰場上殺戮,被鮮血包圍時他的難受才會稍微減輕一點,所以無論大大小小的戰役他都會出現。

  可是殺戮過後,卻是更加強烈的空虛。

  修羅……

  修羅……

  修羅……

  夢裡的聲音每一晚都在他的腦海裡響起,他漸漸開始厭惡除了那把聲音的主人外其他人叫他的名字,雖然斯華帝國能直呼他名字的人寥寥無幾,但是他還是厭惡,所以聽見阿修羅說有人給他起了稱號,那麼以後就用那個稱呼來叫自己好了。

  它抬起頭看著天上閃爍的銀河,腦海裡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夢中那個少年曾經和那個獸人少年觀星,十分耐心地為他指出各顆星星的名字,還有最後獸人少年因為怕他冷著,而將他抱在懷裡的畫面。

  「吼——」

  那個黑髮少年存在嗎?如果在的話他在哪裡?他有沒有機會見他一面?也聽他叫他一聲修羅?

  北曆1118年春天,斯華帝國在征服了東南的奧斯帝國後,將他們的獠牙伸向了東北的加魯帝國,戰神赫雷修爾之名也正式響徹整個北大陸。

  他的夢仍舊繼續,甚至在某一天晚上,他看到了他有一雙明亮璀璨的黑眸。

  他不斷地四處征戰,下意識地去尋找黑髮黑眸的非獸人,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他越發煩躁,在戰場上也越發的殘忍,如發洩般進行著廝殺,他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他不應該讓一個隻存在夢裡的人對自己影響如此之深,可是他無法控制!

  最誇張的一次,他夢到那個獸人少年要離開,那把溫柔的聲音染上了悲傷和哽咽,聽得他心疼不已,恨不得將那個獸人少年撕裂成碎片,那樣美好的人怎麼可以惹他傷心?那時他正面對著加魯帝國一處核心城市,久攻不下本就讓他不爽,再被那個夢一刺激,得,屠、城!

  那片土地被鮮血染得紅豔,也令無數人在提到他的名字時止不住地顫抖。

  國王覺得他這次過火了,連忙將他急召回帝都,他也覺得自己或許該尋求一下解決辦法,不能再這樣被夢境左右,也就從前線退了下來。

  北曆1118年的冬天,斯華帝國的明皇暗帝雙雙遇刺身亡,全國震驚,不過很快就由赫列嘉爾和赫雷修爾繼承了國王和暗帝的位置,這兩位名望能力早就足夠,倒是讓帝國一下子就穩定下來,而且也憑藉哀兵必勝,北曆1119年的夏天,加魯帝國也納入了斯華帝國的版圖之內,剩下的烏洛帝國和拉弗帝國紛紛示好,明面上是三國鼎立,實際卻是斯華帝國傲視整個北大陸。

  戰事停歇,他閑了下來,每天都有人來邀請他參加無聊的晚會,他通通讓管家推了,窩在暗帝府邸,幾乎足不出戶。

  最近的夢裡,黑髮少年長成了青年,收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做學生,他帶著那個孩子周圍去遊歷,去了好多地方,也遇到了好多獸人的示好,只是青年都果斷地拒絕了。

  他有些竊喜又有些嫉妒,他知道黑髮青年是在等那個獸人,他心裡狠狠地唾駡著那個獸人,有這麼好的准伴侶都不知道守在他身邊?一走就走了這麼久,不知道非獸人越大越吸引人的嗎?就不怕他被人搶走?換了是他,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那個人半步!真是想把人搶過來啊!!

  可惜……他找不到他……

  「赫雷修爾,你在忙嗎?」安格納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

  他打開了門,看見安格納拿著一封紅色的請柬站在門前,他接過,發現是皇宮的晚會邀請,他皺了皺眉,這個赫列嘉爾又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聽說這個晚會……邀請了全帝國的非獸人……你……去看看吧?」安格納小心翼翼地道。

  因為亞薩的去世,安格納受到很大的打擊,人也瘦削了不少,他知道自己身為長子應該照顧阿爸和兩個弟弟,他也沒有推卸責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些名義上的家人就是親近不起來,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禮貌。

  「我知道了。」因為安格納還沒有從亞薩去世的打擊中走出來,他又不懂得安慰人,所以就在能力範圍之內滿足他提出的一切條件,「還有事嗎?」

  安格納張了張嘴,最後搖了搖頭,看著他的房門在自己面前完全關上後,那雙暗金色的眼睛才劃過一絲愧疚和哀傷。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是想你再在北大陸陪陪我,因為你是我和亞薩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讓他最驕傲的孩子,我知道隱瞞了伊凡的事情對你很不公平,但是對不起,再等等,再過幾年,如果你真的在北大陸找不到心儀的非獸人,我會告訴你的,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只要你再等一等……

  整個斯華帝國的人口接近兩億,未婚的成年非獸人卻只有一千多,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北大陸的獸人非獸人比例有多麼失衡。

  「你就不能領一下我的情?出去請非獸人跳個舞會死啊?」阿修羅……不,赫列嘉爾再次在曾經的角落裡找到冰雕似的人,各種無奈湧上心頭。

  「你也沒有伴侶,國王優先。」他冷冷地道。

  赫列嘉爾失笑,「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啊?我就不信北大陸這麼大還能找不到一個合你心意的。」

  他抿了抿唇,看著前方熱鬧的舞池眼神幽深。

  就在赫列嘉爾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卻聽見了他的聲音。

  「我要……溫柔親切,黑髮黑眸,不需要依靠獸人保護,實力強大的魔法師。」

  赫列嘉爾差點被到口的酒給嗆到,「你這要求也太誇張了吧?你知道北大陸的魔法師有多少嗎?還實力強大?你不想找伴侶也不用給個這樣不切實際的要求吧?」

  他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誰說這個要求是不切實際的?他夢中那個看不清面貌的人就符合了他說的,可惜卻是屬於別人的。

  「喂,你其實不會是喜歡獸人吧?」赫列嘉爾壞笑著道。

  他這次根本懶得再看他一眼,和多年前一樣,出了陽臺化成獸型飛走了。

  這天晚上他又再做夢,只是這次的青年變回了少年,那個獸人少年也在,而他們正在——擁吻。

  甜膩的喘息,曖昧的聲音,細滑白皙的肌膚暈出美豔的紅暈,還有那雙染上情.欲有霧氣覆蓋其上而散發出驚人媚態的黑亮眼眸。

  他自夢中驚醒,黑著臉看著粘膩的下.身,自己是不是禁欲得太過分了?

  雖然北大陸的非獸人很少,但是弱小的獸人卻絕對不少,當中顏色堪比非獸人的也比比皆是,上流社會從來不缺骯髒污穢,哪個沒有伴侶的強大獸人家裡沒幾個妖妖嬈嬈用以泄.欲的獸人少年?以他的身份,多的是人給他送人,不過都讓他全部拒收!只是以前可以通過戰爭發洩多餘的精力,現在閑下來了,是不是要考慮一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是不願意,仿佛真的那樣做了,就會對不起……對不起誰呢?夢中人嗎?

  他真是瘋得厲害了!

  對著萬能管家暗示了一下,第二天晚上他的床上就出現了一個嬌小的獸人少年,一雙金碧異色的眼睛很是勾魂攝魄,聽說獸型是貓來著,對著他擺出了無比挑.逗的姿勢。

  然而不過是一眼,他心裡什麼綺念衝動都沒有,想也沒想就轉身離開。

  他終於承認,除了他夢裡的人,他誰都不想要,他的情緒、欲.望都只會因那個人而起,荒唐的是他連他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到底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他的心,空了。

  除了那個人,誰都填補不了。

  北曆1120年深秋,加魯帝國和奧斯帝國的餘孽聯合起來攻擊了斯華帝國最薄弱的西南城鎮,來得正好,他迫切的需要有戰役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只因最近他的夢裡不停地回蕩著一句話。

  【我等你,十年!】

  十年,從哪裡開始算起的十年?什麼時候到期?

  說話的依舊是那把熟悉的聲音,內容卻讓他突然就心慌起來。

  他竟然覺得這話是對他說的,那是和他做的約定!

  怎麼可能?他笑自己的異想天開,心裡卻冒出了另一把聲音,輕輕地說了一句——你忘記了……

  他忘記了什麼?

  他一天比一天心神不寧,即使到了兩軍交戰之地也還是安心不下來,這是多年來從來都沒有過的!連戰場的肅殺氣氛也讓他冷靜不下來,問題真的大了。

  他本來的意思是速戰速決,但是對方有心拖延,他又剛好不在狀態,這場戰爭就拖到了北曆1121年的春天。

  他的夢境又開始變換,黑髮青年在一個深山小屋裡住了下來,詭異的是那個地方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看到黑髮青年每天的生活都很悠閒,飯後出去散步,走過的地方……他好像去過!

  他還看到他每天看書的地方,那個樹下的搖椅其實是對著門口的方向,有時候會抬頭看看門口,雖然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那個畫面就是讓他的心一痛。

  他還是在等那個獸人,可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卻沒有出現!明知道他聽不到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在他身邊吼道:「不要等了,當那個傢伙死了!他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他殺氣凜然地自夢中醒來,不好的臉色持續了一天,弄得下屬們膽戰心驚的。

  「傳令,開戰。」

  他很不爽,非常不爽,他不要再陪這群手下敗將烏合之眾玩了,立刻殺乾淨了才是道理!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們拖延那麼久是為了什麼,原來是為了召喚出一隻遠古凶獸!

  這一場戰役是他有史以來打得最艱辛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受了重傷危及生命,當然還是以勝利收場。

  然而昏迷之中,他的夢依舊繼續,黑髮青年依舊在等待,通過屋子前的鮮花他知道了季節的更迭。

  夏天的某日,那人握著胸前的一塊牌子,在院子裡坐了一天,日升月落,那個身影有著令人哀傷無比的孤獨。

  他突然意識到,今天應該就是約定之日!該死的,那個獸人失約了!他恨不得把那個獸人碎屍萬段!特別是在聽見他的呢喃後,心痛得簡直無以復加。

  他說再等等,或許是有事情耽擱了。

  「求求你,不要再等下去了,真的不要了,那個人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

  他是真心的祈求他能夠放下那個獸人,那樣美好的他不應該受這樣的罪的!

  秋天來臨,滿園的蕭瑟更襯出那人的寂寞,他就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堅持,明知道他聽不見還是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地勸說著。

  直到有一天,他看清了他一直戴著的鏈子上的那個吊墜,刻著‘修羅’二字的牌子。

  他如遭雷擊,怔在了當場。

  修羅令……為什麼修羅令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在這個人的手裡?

  所謂修羅令,是由第一代修羅在無意間獲得了一塊靈石,親自雕刻而成,能夠護主,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歷代‘修羅’都會將這個當成定情信物,送給心儀之人,無論有沒有舉行儀式,只要那人戴上修羅令,他就是‘修羅’唯一的伴侶,即使那人身死,修羅令也絕對不會易主!

  他一直以為修羅令被他自己放到了不知道那個角落裡,畢竟修羅令自‘修羅’出生就會戴上,如果不是自己親自除下,誰都解不下來。他又因為血脈覺醒而沒有了記憶,沒想到居然已經送人了!

  他臉色蒼白地看著那個人的面目漸漸清晰起來,熟悉的五官,讓他紅了眼眶。

  記憶的碎片漸漸重合起來,那些所謂的夢境其實是他遺忘的珍貴過往,那個被他唾駡、恨不得碎屍萬段的獸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赫雷修爾……赫雷修爾……他醒了……他醒了!」

  他睜開眼睛,一瞬間的茫然之後就立刻抓住最近的赫列嘉爾,問道:「今天……幾月幾日?」

  「你別說話,你傷得很重的……」

  「說!」

  「呃……10月10日。」

  他難過地閉上了眼睛,果然……

  他要回去,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他不求他能夠輕易原諒他,他只求他過得好!如果他見到他時,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他絕不阻撓,畢竟是他失約在前,他放下了他,他沒有任何異議和不滿!但如果他還是孤身一人,他便要在他身邊,終此一生,再也不離開他身邊半步!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又灑了一把狗血╮(╯_╰)╭

  其實從前文也看得出來的,以修羅對伊凡的依賴感情,除非他失憶,否則真的沒有理由失了那個約定。這個情節是狗血了點,但是不狗血的地方是受不用面對失憶了的攻……

  本來這個番外是打算完結了再出的……但是之前的幾章大家各種唾駡……

  這個十年,對於伊凡和修羅都不好過,只是我覺得相比之下修羅是慘一點的,因為伊凡還有個目標,知道他在等誰,而修羅則是腦海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夢中人’,而且還不確定到底‘夢中人’存不存在。

  我真的不寫虐文,只是單純的甜文我似乎也寫不來。

  因為本文是有大綱的,我就是按照著大綱、我原本的設定來寫,或者有些讀者不喜歡,但是我還是想寫我想寫的。

  在這裡謝謝繼續追文的各位!鞠躬~~~





☆、33針鋒相對



  

  伊凡看著明顯不怎麼好的赫雷修爾,遲疑了一會,「要不找個人給你看看吧?」

  赫雷修爾正了正神色,放柔了聲音道:「我沒什麼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伊凡明顯不信,不過人家都那麼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是才剛認識的人,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回房間休息了。」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赫雷修爾略顯驚慌地叫道,他捨不得就這樣輕易放過和他獨處的時候,可是當他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時,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絞盡腦汁之後才蹦出一句,「那個……赫列嘉爾這段時間一定麻煩到你了。」

  伊凡挑了挑眉,「是挺麻煩的。」

  「……很抱歉。」

  「你是以什麼身份道歉呢?」他冷淡地問道,「你是他的誰?伴侶?」

  「不……我和他絕對不是伴侶關係!」赫雷修爾急忙開口,額上有些虛汗。

  他怎麼會和赫列嘉爾是伴侶!

  「既然不是,那麼他即使麻煩到我了,你又有什麼資格代為道歉?」他眯了眯眼,「當然,我想你和他關係真的很好,要不然你也不會有傷在身卻還是不遠千里地來到南大陸找他。」只是莫名的,這個認知讓他有些不爽。

  「不是這樣的……我咳咳咳咳……」

  他看著他又白了幾分的臉色,袖子裡的手微微收緊,卻沒有再像剛才那樣上前攙扶他。

  「你不用我和解釋什麼,還是回房間好好休息吧,失陪了。」然後像是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轉身下樓。

  「伊凡……」赫雷修爾平順著呼吸,剛要叫住他,某人的大呼小叫就把他的聲音掩蓋了。

  「赫雷修爾,不是叫你回房間好好休息的嗎?你怎麼樣了,快快快,我扶你回去吧。」

  赫列嘉爾甜膩中帶著不容掩飾的著急真心的聲音響起,讓已經下了樓的伊凡頓了一下,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旅館,而赫雷修爾則覺得他剛剛就應該下手再狠一點!

  某人的臉已經恢復美豔,其實這一頓打他早就預料到,所以治療外傷的強效藥物是早有準備。

  「你給我放開。」用力甩開他表面是攙扶實質是壓制的手,赫雷修爾見伊凡已經不見了,心下惱怒,又想到那個見鬼的‘有口難言’,實在是不願意再看赫列嘉爾多一眼,轉身就走。

  「真是過分呐,人家明明那麼喜歡你,你居然不領情。」赫列嘉爾似真似假地看著他的背影膩著聲音道。

  赫雷修爾冷笑,「你還真是裝非獸人裝上癮了,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好好玩一場。」他會讓他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赫列嘉爾臉色一僵,話說赫雷修爾雖然喜歡直接用武力解決問題,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腦子,戰無不勝的戰神除了依靠強橫的實力,智計謀略也是不可或缺的!

  他眼神陰霾地看著他消失的背影,他們從來不曾站在敵對的位置上,現在既然有機會,那就好好較量一番吧!

  這廂互下戰帖,那廂伊凡出了旅館找了個僻靜處開始細細思考起來。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赫雷修爾給他的感覺太奇怪了。不但似曾相識,他看著他的眼神,複雜難懂甚至帶著……愧疚?真是好笑,他們並不認識啊,而他和赫列嘉爾之間也詭異得很,似敵非友卻又互相熟悉。

  他歎了口氣,真是一團亂麻,就是不知道這兩人是目的一致還是各有心思。

  似乎一切的麻煩都是從那個人失約後開始呢……

  算了,他甩了甩頭,想不到的事情不要想,等時候到了它自然就會有答案了。

  不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無名指指頭上的小紅點,緩緩勾了勾唇角。

  他想他應該告訴赫列嘉爾,在不知道他是幾階魔法師的情況下對他亂用魔法用品,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

  第二天,伊凡發現赫雷修爾出現後的好處就是,赫列嘉爾不再黏糊在他的身邊,改為對赫雷修爾大獻殷勤,他旁觀兩人的相處,不過似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應該說是暗地裡較量。

  那種字裡行間隱含的電閃雷鳴,他在聽得過癮之餘又開始疑惑,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你吃。」

  伊凡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甜點,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對面表情十分自然的赫雷修爾,又看了看和他一樣愣住的赫列嘉爾,皺了皺眉,他什麼話都沒有說誒,不會是要殃及池魚吧?

  「我……沒有要甜點。」

  「試一下吧,聽說這裡的甜點很出名。」赫雷修爾道,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引人驚奇的事情。

  他這樣算是為了氣赫列嘉爾而對自己獻殷勤嗎?可是他就不怕自己不喜歡甜點?畢竟他從來沒有表現出自己嗜甜這一點,連在他身邊有些日子的赫列嘉爾都不知道,而且那十分篤定的語氣是怎麼一回事啊?

  「赫雷修爾,你好過分,怎麼不見你給人家甜點。」赫列嘉爾回過神來,無比哀怨地瞅著他,心底卻在冷笑,想用以前的習慣來引起伊凡的懷疑嗎?沒那麼容易!

  誰知道赫雷修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直讓他寒毛倒豎。

  「我怎麼會忘記,你也最喜歡吃甜點呐。」他話音剛落,一個侍者就捧著一盤子的精緻甜點來到他們這一桌,一下子就擺滿了他面前。

  「吃吧。」最討厭甜食的赫列嘉爾~~

  「哦,原來是順便啊。」伊凡恍然大悟,然後對赫列嘉爾投去一個「看,他對你很好啊」的眼神。

  就是這個眼神,讓赫列嘉爾說不出自己最討厭甜食了,因著這些天的接觸他早就明白伊凡有多麼聰明,稍有破綻就能順藤摸瓜,為了不功虧一簣,他只好咬咬牙,拿起叉子開始消滅起面前的甜點,而且還要面帶微笑一臉幸福感動。

  赫雷修爾,你給我等著!

  伊凡見他吃得開心,肚子裡的饞蟲也被勾起,叉起面前甜點的一角送進口中,瞬間就愉悅地眯起了眼!是他最喜歡的草莓味!

  還是沒有變呢,這個喜歡甜食的習慣,還有這個享受的表情。赫雷修爾看著他,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把人溺斃。

  赫列嘉爾看見了,只覺得嘴裡的甜點越發的讓人難以下嚥,眼珠子轉了轉,微笑著開口道:「伊凡,赫雷修爾點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分你一半好不好?」

  伊凡抬起了頭,唇上沾著糖漿而透著一絲.誘人,眼神因為愉悅而閃閃發亮,整張臉上透出的光彩令赫列嘉爾呆了一下。

  「這是赫雷修爾對你的心意,怎麼可以和別人分享?」伊凡笑眯眯地道,這時旁邊有人遞來一杯茶,他很自然地接過低頭喝了一口,只是還沒有咽下他就頓了一下,垂眼看著杯中還冒著煙卻溫度適宜的紅茶,黑眸劃過一抹深思。

  知道他吃完甜食後會喝紅茶的這個習慣,除了阿爸就只有……心裡隱隱有個模糊的猜測,他不動聲色地在赫雷修爾的臉上轉了一圈,又看向繼續和甜食奮鬥的赫列嘉爾,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接下來的日子,他將對赫列嘉爾的觀察研究轉移到了赫雷修爾身上,越看他就越是疑惑,越看他心裡的那個模糊猜測就越來越清晰。

  可能嗎?他撫心自問,想相信似乎又有些不敢。

  直到他們到了海姆城。

  海姆城是一個港口城市,也是南北大陸通航的唯一官方地點。

  三人到達的那天很不走運地,一隊從北大陸來的商船到達,瞬間就把海姆城的旅館占了大半,他們走了好多間才找到還有空餘房間的,卻也只剩下一間房間。

  「那和我伊凡住一起,赫雷修爾你是獸人,找個地方將就一晚就好了。」赫列嘉爾道。

  赫雷修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捂唇咳嗽了幾聲。

  「他還有傷在身,我們三個就先擠一晚上吧。」伊凡看著赫雷修爾有些蒼白的臉色,一錘定音。

  晚上的時候,伊凡在洗澡,赫列嘉爾和赫雷修爾兩人在房間裡乾瞪眼。

  赫列嘉爾覺得有些不安,這不安自然是源于伊凡看向赫雷修爾的眼神,那種探究迷惑有時候還會出神,更不要說赫雷修爾偶然的舉動和包含深意的言辭,令他心驚膽戰,就怕在離開這片土地之前伊凡就已經把人認出來。

  殊不知他擔心的問題赫雷修爾也在糾結,他自然感覺到伊凡的目光,他也從不掩飾他熟知他習慣這一點,按理來說伊凡應該是認出他了,但是他又沒什麼表示,甚至連言語試探都沒有,這就令他忐忑不安了,到底認出還是沒認出來?如果認出了為什麼不說?是不是生氣了?

  兩人心思各異,這時候浴室的門有了響動,赫列嘉爾突然撲向赫雷修爾,赫雷修爾抬腳正要把他踹開,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讓他把自己壓在了床上。

  伊凡拿著毛巾擦著頭髮的手一頓,看著姿勢曖昧的兩人,淡淡地開口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赫列嘉爾正想露出個嬌羞無限的表情,卻聽見赫雷修爾帶著痛苦的聲音,「赫列嘉爾……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他低頭,看見他煞白的臉色,心裡一慌,連忙從他身上下來,「你……你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扶他起來讓我看看。」伊凡清冷的聲音響起,赫列嘉爾連忙照做。

  伊凡半跪在他身邊,抬手覆上他右胸的位置,柔和的白光浮現,一會後,伊凡明顯皺起了眉,責備地看向一旁的赫列嘉爾,「你明知道他有傷在身卻還這樣不知輕重,你即使多喜歡他也不要主動投懷送抱啊,非獸人還是應該矜持點。」

  一番話說得赫列嘉爾黑了臉,赫雷修爾則忍笑忍得厲害,卻不想伊凡下一刻就轉向了他,「你也是,雖然這樣一個美人撲過來,是個獸人都不想抗拒,但是你也要有心有力才行啊!」

  這次就輪到赫雷修爾臉黑了,想說什麼卻發現辯解無門。

  「還有,你的傷是由一個強大的腐蝕魔法造成,雖然你以降低修為為代價將腐蝕範圍禁錮在右胸之間,但是不根除的話,除了對你的身體有很大的損傷外,你將終身止步在九階。」伊凡正色道。

  赫列嘉爾變了臉色,「伊凡,你也是魔法師,你可以治療赫雷修爾嗎?」

  「他這個傷因為已經拖了些時日,治療起來很麻煩,起碼要一個七階水系魔法師連續為他治療一個月,要是繼續拖下去,對魔法師的階位要求就會更高。不過這裡是海姆城,土生土長的魔法師多為水系,我明天可以幫你去魔法師公會問一下,應該能找到一位七階水系魔法師。」

  「可是我去打聽過,十天后有船去北大陸,要是錯過了就要等兩個月,赫列嘉爾你突然失蹤,家裡人都很擔心呢,我的傷沒什麼關係,還是先送你回家比較重要。」赫雷修爾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

  赫列嘉爾低下了頭,現在無論怎麼選擇都不是他所希望的,若選擇留下,這兩個月的時間雖然足夠赫雷修爾好轉,但是也同樣足夠他和伊凡相認,那麼赫雷修爾留在南大陸基本就是不可改變的局面,若果不留下……北大陸的非獸人太少,魔法師自然就更少,高階魔法師真的算是鳳毛麟角,他的傷能不能治好就是一個未知之數,沒有聖階坐鎮的斯華帝國,絕對成為不了北大陸真正頂尖的勢力!況且這一次他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偌大的帝國雖然還不至於亂起來,但實在不宜離開太久。

  他咬了咬牙,第一次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我……我想回家,但是又不想赫雷修爾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他可憐兮兮地道,求救般看向了伊凡。

  「那就問問你自己,哪一樣對你來說更重要。」伊凡淡淡地道。

  他僵了一下,猶豫再三,卻怎麼都下不了決定。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喃喃道,他就不信沒有兩全的辦法!

  伊凡看著兩人之間的暗湧,黑眸飛快地閃了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是不知道誰是螳螂誰是蟬而誰又是黃雀了。

  作者有話要說:卡卡卡卡卡文……卡了我整整三天的文……

  擠牙膏似地把這一章擠了出來,然後怎麼都覺得感覺不對……修了好幾遍,然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估計因為卡文,這個星期的更新都有些不定,大家包涵一下。

  然後,我發現本文要是將伊凡看做是攻,修羅是受的話,違和感似乎少了很多,捂臉?





☆、3410雲裡霧裡



  

  赫列嘉爾絞盡腦汁想辦法,伊凡則對著赫雷修爾道:「我先用一個低階光系治療幫你疏通一下被腐蝕的神經吧?你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呼吸一下都很痛才是。」

  赫雷修爾看了他一會,卻沒有在他的臉上找到些許端倪,不過這樣一個親近的機會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遂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把上衣脫了 。」

  一旁的赫列嘉爾聞言連忙湊了過來,「伊凡,你不是說你治療不了赫雷修爾嗎?」

  伊凡瞥了他一眼,「只是讓他舒服一點而已。」

  「人真好。」他試探地說了一句。

  「難道在赫列嘉爾的心目中我是一個不會在能力範圍內幫助他人的人嗎?」伊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

  「不不不,伊凡最好了,你不也救了陌生的我麼。」赫列嘉爾不禁訕笑。

  這時赫雷修爾已經脫下了上衣,伊凡扭頭就看見那身與他那張妖冶面孔完全不相配的結實肌肉,只是用肉眼就分辨得出每一塊都充滿了力量,肌肉線條勻稱,就好像切割完美的大理石一樣,還有八塊腹肌……伊凡告訴自己,他是非獸人,不用羡慕的。

  只是當他看見那些稍嫌密集且年月久遠的疤痕時,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然後才將視線移到他右胸處烏黑的一片上去。

  他抬手在那片烏黑周圍輕壓,溫熱的指尖讓赫雷修爾緊繃了一下,「痛?」

  「……一點點。」他微微垂眸,鼻息間是他沐浴後的清香氣息,那樣的觸手可及,他卻不能越雷池半步,可是能夠這樣近距離接觸,也是好的。

  伊凡點了點頭,張開手掌貼在其上,柔和的白光浮現,赫雷修爾只覺得右胸的疼痛正緩慢地減退,他凝視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眼神專注得仿佛他的世界裡就只有這個人。

  赫列嘉爾看著他們,即使誰都沒有說話,但是縈繞其中的氣氛卻讓第三人插不進去,他突然覺得這一幕非常的刺眼,想破壞卻又顧忌著伊凡是在為赫雷修爾療傷,只能別開頭強迫自己繼續想辦法。

  「你的傷要臥床休養起碼三個月,你卻偏要折騰自己,太亂來了。」伊凡保持著魔力的輸出,感覺到他炙熱的視線,沒有抬頭,淡淡地說道。

  「我……要找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比生命還重要。」他啞著聲音道。

  「是嗎?赫列嘉爾對你來說還真重要啊。」伊凡了然地道。

  赫雷修爾被噎到,黑了臉,「不是他,他是多餘的。」

  「赫雷修爾,你太過分了!」一直豎著耳朵聽著的某人立刻轉過頭來,猩紅的眼眸立刻浮現出霧氣,典型一幅‘癡心女遭遇薄幸郎’的表情,跑到伊凡身邊貼上他的背,枕在他的肩膀處可憐兮兮地道,「伊凡,他好狠心,即使不喜歡人家也不要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嘛,好傷人的。」只是眼神卻挑釁地看著赫雷修爾,還故意蹭了蹭伊凡的臉,看得赫雷修爾直想伸手揍人。

  「都不要亂動。」伊凡出聲呵斥兩人,「赫列嘉爾,別壓在我身上。」

  「是。」赫列嘉爾見好就收,乖乖坐好,卻沒有放棄繼續剛剛的控訴,「伊凡,你說赫雷修爾是不是太過分?人家明明那麼喜歡他。」

  「你喜歡一個人,就是賦予了他傷害你的權力,你無法收回你的喜歡,那麼他給予的傷害你便只能承受著,沒什麼好抱怨的。」他聲音平靜,卻莫名的給人唏噓之感。

  赫雷修爾心口一痛,緩緩握緊拳頭,暗紅色的眼眸裡全是滿滿的苦澀,而赫列嘉爾也被這話弄得怔住,看著伊凡的側臉,不自覺地出了神。

  「好了。」伊凡收回手,那片烏黑明顯淺淡了不少,「你今晚應該能夠有個好覺了。」

  「謝謝。」

  「伊凡,你其實是幾階魔法師?」赫列嘉爾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可是他在他身邊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見到代表魔法師階位的徽章,難道是收起來了?

  「很重要?」

  「呃……好奇。」他笑了笑,伊凡比赫雷修爾小了三歲,今年也不過二十五,即使天賦好到逆天,應該也不過是六階,畢竟魔法師的修煉比獸人艱難得多,只是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修為在北大陸已經是極為罕見,嗯,果然還是好想拐回帝國!

  伊凡勾了勾唇角,然後拍了拍已經穿回上衣的赫雷修爾的肩,「早些休息。」

  被他拍得一怔,他看著他,眼睛裡劃過一絲疑惑,又開始糾結他到底是認出他呢?還是沒有。

  伊凡自然是不知道他內心的糾結,下了床,徑直向不遠處的木椅走去。

  「呃,那個……伊凡,你今晚睡哪裡?」赫雷修爾回過神來,看了看赫列嘉爾,對方也看了看他。

  伊凡盤腿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在床上面對面的兩人,眼裡浮現一絲笑意,「我用冥想就可以代替睡眠。床就讓給你們,雖然可能會有些擠,但是將就一晚吧。」

  「赫雷修爾~~~~」拖長的甜膩嗲音,聽得赫雷修爾生生打了個冷顫。

  「床讓給你。」他黑著臉道,要真和這傢伙同床共枕,他忙著戒備根本就不可能放心休息。

  「不要嘛~~你是傷患啊,睡地上不好。」赫列嘉爾向他拋了個媚眼,「人家不介意的。」

  「我介意。」他冷冷地回了一句,「赫列嘉爾你是嬌弱的‘非獸人’,很應該床給你睡!」說罷居然變回了獸型,當然是擬態狀態,身長三米高兩米,甩著尾巴走到伊凡面前一米遠的地方,趴了下去。

  赫列嘉爾完全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愣了一下後立刻看向伊凡,發現對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獸型,心裡真是各種鬱悶。

  赫雷修爾的大頭枕在厚厚的兩隻前掌上,眼睛卻往上瞟向伊凡,暗紅色的獸瞳表現出十足的無辜,那身暗金色的長毛看著就柔順非常,讓人直想伸手揉幾把。

  伊凡若有所思地看了它一會,「獸型狀態下會讓你的身體恢復得快些,早點休息。」然後就移開了視線,引來赫雷修爾沮喪失望的一聲低鳴,帶著絕對能勾出人同情心的可憐聲音——俗稱賣萌,可惜伊凡不為所動。

  赫列嘉爾很是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毫不在意某獸投來的殺氣騰騰的目光,還故意道:「伊凡,赫雷修爾的獸型你覺得怎麼樣呢?」

  赫雷修爾抬起頭對著他眯起了眼睛,喉嚨裡也發出一串呼嚕聲,似是警告。

  「挺好的,暗金色……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伊凡道,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如朦朧的月色,帶著淺淺的溫柔,讓看到的一人一獸都呆住了。

  只是這個笑容也不過是稍縱即逝,「時候不早了,休息吧。」沒有再理會其他兩隻,他閉上了眼睛開始進入冥想。

  赫雷修爾看著伊凡,眼裡的感情有著喜悅也有著黯然。

  他說,暗金色是他最喜歡的顏色。

  【修羅,我最喜歡你眼睛的顏色了。】

  可惜他現在,無論人形還是獸型都已經不是他曾經熟知的樣子了。他突然覺得有些害怕,若是伊凡認出他後,卻接受不了他現在的樣子,那該怎麼辦呢?他還記得他很喜歡肌肉的——雖然他有——但是現在這張他自己都不喜歡的臉……

  不管了,要是伊凡真的不喜歡,最多就在臉上劃幾道,反正傷痕是獸人威武的證明!

  不過,他到底認出他沒有呢?他真的很不喜歡他看著自己時,眼神是那樣禮貌且帶著不可逾越的距離。

  %%%

  第二天,伊凡便要去魔法公會問下海姆城是否有七階的水系魔法師,赫列嘉爾很熱心地表示要跟去,赫雷修爾自然不放心也就一同跟去了。

  然而當三人離開了魔法師公會後,是表情各異。伊凡是滿臉平靜,赫雷修爾則是心情挺好,唯獨赫列嘉爾眉頭緊皺。

  原因很簡單,海姆城的確有七階的水系魔法師,可是只有一位,並且階位最高的也就這一位,他對於幫忙治療赫雷修爾的傷表現得很樂意,可惜當赫列嘉爾詢問他能否跟他們出海的時候,對方的伴侶直接黑了臉拒絕。

  所以事情基本又是回到了兩個選擇都不如赫列嘉爾意的時候。

  「那個……我想獨自到周圍轉轉,你們先回去吧。」破天荒地,赫列嘉爾給了兩人獨處的機會。

  赫雷修爾皺眉看著他,直覺這傢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但是這樣獨處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呢。

  「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伊凡對他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赫列嘉爾看著兩人完全消失的身影,轉身往碼頭方向走去。

  另外兩人並肩走著,卻靜默無言,赫雷修爾幾次想開口又不知道能說什麼,最近這些日子以來他明示暗示都做了不少,說了不少,但是伊凡都沒什麼表示,倒是令他忐忑不安,有些畏首畏尾了。

  「你昨晚說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突然響起的清冷嗓音嚇了他一跳,看著伊凡平靜的側臉,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他躊躇半天,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說找到了?那要是他接著問一句人呢?他怎麼回答,又不能照直說,暗示?貌似伊凡不吃這一套啊!說沒有找不到?那要是伊凡其實已經認出他了呢?這個回答不等於把自己逼入絕路?

  「如果真的那麼重要,為什麼要到受了重傷才罔顧健康執意來找?莫不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那人的事,想以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博取同情從而求得原諒?」伊凡對他的良久無聲並不在意,又開口說道,語氣依舊隨意,只是這字字句句卻是直直往赫雷修爾的心裡戳,讓他苦不堪言。

  「我……」他才說了一個字,心臟就是蝕骨的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伸手握住了伊凡的肩,將他轉向了自己。

  「我……的確做了對不起那人的事……我總是讓他失望……總是讓他傷心難過……我其實不奢求他能夠無條件地原諒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他……看他安好……便……」他每說一句,臉色就白了幾分,看得伊凡臉色有些微變,抬手阻止他繼續。

  「這話你該對那人說,我們不過是認識了沒幾天。」他淡淡地道。

  這話一出,赫雷修爾由於‘有口難言’引起的痛楚立刻就褪去,只是他用那樣冷淡的眼神看著他,對他來說,比任何東西都更讓他心痛!

  他苦笑了一下慢慢放開他,艱澀道:「抱歉,我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

  「可以理解。」伊凡不介意地道,「走吧。」

  赫雷修爾點點頭,默默地跟在他身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早知道直接用抱的好了……

  兩人回到旅館,卻沒想到赫列嘉爾比他們回來得更早,坐在大堂裡,一看見他們就走了過來,抱怨道:「你們去了哪裡?我都等你們好一會了。」猩紅的眼眸快速地掃視著兩人的表情,發現沒什麼特別,才松了口氣。

  伊凡對他笑笑,赫雷修爾則直接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找到一個七階的水系魔法師,他剛好要去北大陸探親,這樣我們就可以回家和給赫雷修爾療傷兩不誤了。」

  兩人聞言都愣了一下,赫列嘉爾可不管他們怎麼想,看到他們身後慢慢走過來的人,舉起了手。

  「佩茜,這裡。」

  兩人轉過身去,只見一個身材嬌小大概只有一米七的人走近,一頭深藍色的長髮十分顯眼,五官嬌俏可人帶著一絲憨意,他先是對著赫列嘉爾擺了擺手作為回應,然後一雙淺藍色的眼睛掃過赫雷修爾,像是對他的樣子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轉到伊凡時,卻明顯呆住了。

  然後在赫雷修爾和赫列嘉爾的眼裡,他的臉上浮現出了狂喜的神色,以完全超越非獸人速度的來到伊凡的面前一撲,整個人就掛在了他的身上。

  赫雷修爾立刻黑了臉要把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拉下來,卻被他下一句話震在了當場。

  「伊凡親親,你現在願意和我回家生孩子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啊,卡文似乎過了~~~

  星期六日有更,不過可能會在下午或者晚上~~~~

  其實大家都叫我虐攻,我想我一直都在虐攻……因為我一直都把受當攻寫,攻當受寫……捂臉……

  





☆、3511無題之章



  

  生生孩子?

  兩個非獸人怎麼生孩子?

  赫列嘉爾和赫雷修爾對視一眼,皆在雙方眼裡看到愕然。

  「佩茜,下來。」伊凡無奈地撫了撫額頭,語氣卻很是柔軟。

  「不嘛不嘛,你答應和我回家生孩子我才下來。」佩茜一邊嚷著,一邊使勁在他肩窩處蹭著。

  伊凡抬手揉了揉他柔軟的深藍色長髮,表情浮現出一絲溫柔,讓赫雷修爾心中十分酸澀。

  那樣的表情……明明是只屬於他的!

  「乖,別鬧了,下來。」他的聲音越發溫和,寵溺之情表露無遺。

  佩茜微微嘟著嘴停止了蹭動,身子稍微離開,掛在他頸後的雙手卻並不動彈,抬起頭用一雙水汪汪的藍眼睛看著他,「那……你親我一下我就下來。」語氣很是不滿。

  赫雷修爾聞言,眼刀子直接射向了佩茜的後背,被伊凡看見,警告般冷冷瞟了他一眼,他眼裡劃過一絲難過,轉頭惡狠狠地看向了赫列嘉爾。

  你果然一天不膈應我不行啊!

  我很冤枉好不好!赫列嘉爾很無辜地回視,他怎麼知道這人和伊凡認識而且還關係匪淺?他剛剛去了一趟碼頭,想著往來的商船有沒有來自北大陸斯華帝國的,有的話他便能先傳信回帝國,交代一些事情,起碼能夠先吩咐他們找尋七階以上的水系魔法師,最後再派些人過來,趁著赫雷修爾傷勢未愈綁都把他綁回帝國。

  只是在碼頭前的一段路上,看見了一個非獸人正喜滋滋地把玩著一個魔法師徽章,他仗著身高優勢瞄了一眼,發現是七階的,然後上前搭訕,知道對方還真是七階水系魔法師時,心裡大呼天無絕人之路,憑著一張嘴把這個純真的非獸人大概情況給摸了個透,便拐著彎讓他答應和他們同行。

  他真的沒想到佩茜會和伊凡認識,這也太巧合了吧?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赫列嘉爾忍不住開始在腦海中演繹各種陰謀。

  「佩茜。」伊凡歎了口氣,黑亮的眼眸直直望進他清澈的藍眸中。

  佩茜的嘴越嘟越長,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從他的身上下來,不過在地上站好後立刻就牽著他的手,「我們這麼久沒有見,讓你親一下都不願意,討厭。」他的聲音糯糯的,聽起來很舒服,讓人心都會柔軟起來。

  伊凡寵溺地笑了一下,輕輕捏了捏他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佩茜,你怎麼在海姆城?一個人嗎?」

  「我要去北大陸的莫比海域,原本還有洛奇和博爾,但是那個漂亮哥哥邀請我一同去北大陸,我就讓他們先回族裡了。」佩茜指了指赫列嘉爾道。

  伊凡聞言一頓,看了看佩茜笑得一臉嬌憨,突然向赫列嘉爾投去了同情的一眼,弄得後者很是莫名其妙外加忐忑不安。

  「伊凡親親,你也要到北大陸嗎?為什麼?」佩茜很有求知欲地問道,伊凡只是旦笑不語,他看了他片刻,突然很是憤怒地叫了起來,「你一定是去找那個拋棄自己准伴侶還一直不聞不問不知道是不是在北大陸死得連渣都不剩的應該要死一千遍一萬遍的該死的獸人對不對!」

  某個「拋棄自己准伴侶還一直不聞不問不知道是不是在北大陸死得連渣都不剩的應該要死一千遍一萬遍的該死的獸人」的臉色已經黑得無法形容,赫列嘉爾捂唇忍笑忍得肚子都痛死了。

  「佩茜,別亂說話。」伊凡很無奈,只能安撫般拍了拍他的頭,眼神若有若無地掃向了赫雷修爾。

  「伊凡親親,我早就說過要你拋棄那個傢伙,然後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很愛你很疼你,絕對不會讓你傷心難過,而且。」佩茜害羞地扭了扭,「你要是不想生孩子,可以由我來生嘛,有一個像伊凡那樣漂亮可愛的孩子,想想都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啊。」

  眾人滿頭黑線,赫雷修爾和赫列嘉爾更是用‘這孩子腦子不清醒’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佩茜,我們現在不討論生孩子的問題好不好?」伊凡很無力,只能岔開話題。

  「好吧。」佩茜不舍地答應了下來,不過還是強調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考慮和我生孩子這件事哦。」

  「是是是,知道了。」伊凡笑著點頭。

  「你敷衍我。」好委屈的語氣。

  「好吧,我答應你,如果你口中那個‘拋棄自己准伴侶還一直不聞不問不知道是不是在北大陸死得連渣都不剩的應該要死一千遍一萬遍的該死的獸人’變心又另結新歡的話,我就和你結成伴侶,然後和你生孩子,可以了吧?」伊凡知道佩茜的難纏,只好正色地許諾,弄得一旁的赫雷修爾怨氣散發得厲害。

  他才沒有變心!他才沒有另結新歡!

  赫列嘉爾覺得陰風陣陣,實在害怕某人會暴走,連忙開口:「我們就別站在這裡了,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吧,也讓伊凡和佩茜敘敘舊。」

  佩茜一聽覺得有道理,不過看了看他們身後的小旅館後很是挑剔地撇了撇嘴,對著伊凡一臉心疼地道:「最近剛好是交易旺季,旅館房間都很緊張吧?走,我帶你們去城主府住,我的伊凡親親怎麼可以住在這樣的地方呢!」

  「城主府?佩茜你是?」赫列嘉爾驚訝地問道。

  「啊,我沒有說嗎?我的舅舅是城主的伴侶,我在海姆城裡一直都是住在那裡的。伊凡親親,和我走吧?」佩茜摸了摸頭解釋道,然後一臉期待地看向伊凡。

  伊凡看了看另外兩人,「你們的意見?」

  「城主府總是比三個人擠一間房好的。」赫列嘉爾微笑同意,赫雷修爾輕輕點了點頭。

  一行四人便往城主府走去,只是一路上佩茜都粘在伊凡身邊各種撒嬌賣癡,看得赫雷修爾恨不得掐死他,而赫列嘉爾卻是一臉恍然大悟,難怪當初伊凡對他的粘膩沒有一絲不適應,原來是早就習慣了啊!

  %%%

  到了城主府,城主夫夫對於三位客人都表現出熱情好客,立刻為三人安排好房間,並且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大餐來歡迎他們。

  「伊凡親親,這個是你喜歡的味道。」

  「伊凡親親,這個比較甜哦。」

  「伊凡親親,這個有刺,要小心。」

  「伊凡親親……」

  滿室回蕩的伊凡親親令四周溫度急劇下降,可是佩茜完全沒有感受到,只是自顧自地對著伊凡大獻殷勤,當然令赫雷修爾吃不下的最重要原因是,伊凡完全沒有對這些殷勤顯得抗拒,反而只是帶著軟和的笑容接受。

  他突然明白,這個佩茜對於伊凡來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這令他無比的心慌和不安。他很想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過往,卻又明白現在的自己並沒有立場去詢問。

  因為曾經得到過他那種獨一無二的用心地對待過,所以便再也不能忍受他像對待普通人那樣對待他,更甚至看著他對別人如此親密,於他來說,都是一種殘忍的折磨。

  伊凡不經意地抬頭便撞進了那雙暗紅色的眼眸裡,那裡面的委屈傷心讓他怔忡,連佩茜勺了一匙蛋羹到他嘴邊都渾然不覺,直到佩茜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回過神來。

  「我飽了。」他輕輕推開他握著勺子的手,緩緩道。

  「哦。」佩茜淺藍色的眼睛轉了轉,不怎麼在意地將匙子送進嘴裡,這樣過分親密的行為讓赫列嘉爾眼睛瞪大了一些。

  看來佩茜和伊凡關係真的很不一般呐。他想到在赫雷修爾還沒有出現前,伊凡雖然對他態度容忍,但是也不過是看在他是非獸人的份上,肢體上的接觸其實很有限,更別說這種親密了。

  不過這裡有沒有故意表現給赫雷修爾看的成分在呢?最近連他都在懷疑伊凡到底有沒有把人認出來呢。

  這一頓飯基本算得上賓主盡歡,如果忽略某些暗湧的話。

  晚飯過後,佩茜記起赫列嘉爾找他的原因是為了給赫雷修爾療傷,便提出先幫他檢查檢查。

  「這個傷拖得有點久了,治療起來會麻煩些,不過我每隔五天用一次七階的水愈術將你體內的腐蝕魔法抽離一些,由南大陸到北大陸,航行大概一個半月,這段時間足夠你痊癒了。」佩茜笑得很可愛,赫雷修爾只是對他點點頭算是道謝。

  「謝謝你了,佩茜。」赫列嘉爾連忙打圓場。

  「不用謝,本來就是答應了漂亮哥哥你啊。」佩茜對於某人冷漠的態度毫不在意,笑眯眯地說道。

  赫列嘉爾對於這個讚美很恰當地表現出了‘非獸人’的羞澀,又和佩茜說了幾句話,就把人送到了房門外。

  關上門後,轉身就看見赫雷修爾很是落寞的身影。

  「赫列嘉爾。」

  「難得你能夠這樣心平氣和地叫我的名字。」赫列嘉爾勾了勾唇角,坐在了他的對面,「怎麼?被佩茜打擊到了?無論怎麼樣,他也不過是一個非獸人而已,夠不成威脅的。」

  他看向他,「如你的願要去北大陸了,那麼到了北大陸,你又會做什麼?」

  赫列嘉爾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地開口,一時間有些詞窮,好一會兒才吊兒郎當地笑了笑,「自然是要用盡一切辦法讓你回帝國。」

  「為什麼非我不可呢?」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我對帝國來說不過是一件強大的武器罷了,你要的領土擴張我已經幫你做到,即使讓我回歸帝國又有什麼作用?」

  「震懾的作用。」赫列嘉爾無比認真地道,「赫雷修爾對斯華帝國來說已經是一個精神支柱,有你在,其他國家想發出挑釁都不得不衡量再三。我一直都想問你,你真的對帝國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赫雷修爾沉默了一會,「有。」

  赫列嘉爾笑了起來。

  「可是赫列嘉爾,我在斯華帝國一直都是你們想我怎樣,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問過我,我想怎樣。」他直視著他,表情平靜,「在你們的眼中,看到的是‘赫雷修爾’,看到的是‘修羅’,看到的是‘暗帝’,看到的是‘聖者’,可是當這些都不復存在時,你們還能看到我嗎?」

  赫列嘉爾說不出話。

  「你覺得我不顧一切拋下帝國是不負責任,可是赫列嘉爾,我走之前該打點交接的我都弄好了,我也早就交代好我離開的消息,起碼三年之後才會公佈。我相信你的能力,偌大的帝國並不會真的因為一個人不在了而亂得不成樣子。」赫雷修爾歎了口氣,他真的沒有覺得自己對於帝國有多重要,所謂戰神,在戰時有用,當戰爭結束,他的存在反而令帝王膈應,不如乾脆離開。

  「赫雷修爾,你說的我其實都懂。」他苦笑了一下,「但是你要知道,身為帝國之主,一切于帝國有利的東西,即使作用只有一點點,我都不會放過。我說過的,我不反對你來南大陸找闊別十年的愛人,可是我真的不能容忍你不回來。所以即使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我也能夠心安理得。赫雷修爾,你在北大陸擁有一切,你能夠給伊凡最好的東西,最令人豔羨的生活,你為什麼一定要留在南大陸?就因為這裡是伊凡生長的土地?」

  「赫列嘉爾,你說的那些都不是伊凡想要的。」他搖了搖頭,「北大陸那個地方爭鬥無處不在,它沒有南大陸來得平和,也沒有南大陸的安寧。伊凡他對於外在的東西其實從來沒有需求,對他來說,有個人能夠給予他靈魂的溫暖,守在他身邊驅散他的孤獨和寂寞比什麼都重要。我執意要脫離帝國是因為只要頂著暗帝的身份一天,麻煩的事情就會不請自來,即使我其實知道伊凡並不介意這樣,只是當我知道他更愛安穩平靜的生活時,又怎麼會願意他因為我而過另一種生活?」

  赫列嘉爾咬了咬牙,「赫雷修爾,北大陸這一趟是去定了,伊凡沒有感受過北大陸的生活你又怎麼知道他會不喜歡?如果伊凡走了這一趟決定在北大陸定居下來,你就給我繼續坐在暗帝的位置上。」

  「赫列嘉爾,你還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放棄。」他無奈地道,「既然這一趟是去定了,我和你做這個約定也無妨,只是我有條件,在到達北大陸後,你就給我立刻回帝都,這段時間我要和伊凡單獨相處,並且在斯華帝國境內不能夠讓任何人打攪我們。」

  「我也有條件,暗帝的政務你依舊要繼續處理。」如今囤積的事務絕對多,憑什麼他和愛人卿卿我我,他就要累死累活,「你別忘了,沒有我的承認你這個暗帝是卸不下來的。」

  赫雷修爾皺了皺眉,衡量了一番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這一趟北大陸之旅想來是不會無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佩茜其實是一個殺傷力很大的銀~~~

  





☆、3612人魚一族



  

  佩茜離開了赫雷修爾的房間後就轉身去敲伊凡的門,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安排,伊凡的房間和他們兩人的房間是一南一北,隔著長長的走廊。

  「伊凡親親。」門一開,佩茜就很興奮地撲到了伊凡的身上。

  「佩茜,別鬧了。」伊凡關上了門,抬手彈了彈他的額頭。

  佩茜不滿地從他身上下來,「人家剛剛幫你治療完那個叫赫雷修爾的人,你都不會慰勞一下人家。」

  「幫我?」伊凡挑了挑眉,「我怎麼記得是你先答應了赫列嘉爾?」

  佩茜笑了起來,淺藍的眼眸透著一股瀲灩,說不出的惑人,他托著腮,上下打量了伊凡一番,輕聲開口,「那個獸人的傷你明明可以治療,為什麼不動手?他看著你的眼神不同尋常,你看著他時……也不一般呐。」

  伊凡聞言勾起唇角,並不說話。

  佩茜歎了口氣,「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會怎樣做?」

  「如果的事,我從來不會想。」伊凡笑道,讓佩茜不滿地嘟起了嘴。

  「那你和我說說你是怎麼遇到這兩個人的,一個滿身是掩蓋不住的血腥味,一個裝非獸人的獸人,都不是什麼好鳥!你居然還要和他們去北大陸,我好擔心的。」

  伊凡安撫般拍了拍他的頭,想了想,便將遇到赫列嘉爾後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那個赫列嘉爾明顯心懷不軌,你等著,我給你教訓教訓他。」佩茜很是義憤填膺地說道。

  「對著那張臉你下得了手。」他可是知道佩茜就是一典型的顏控。

  「教訓有很多種的,況且他又不是非獸人,我自然不需要用溫和的手段。」佩茜笑得純真,卻讓人莫名的心底發寒。

  「你倒是肯定他不是非獸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對於我們這一族來說,要分辨出獸人和非獸人是最簡單不過的,無論他是用了什麼藥物掩蓋自身的氣息和味道,只要稍加接觸,絕對是逃不過我的眼睛。況且,」佩茜氣呼呼地鼓起了腮,「他居然還要裝成柔柔弱弱喜歡哭哭啼啼的非獸人來博取你的同情,還喜歡粘著你,這種明顯的吃豆腐行為是不可饒恕的!我都還沒有和你同床共枕過呢!」

  伊凡笑了起來,「那麼我等著你給我報仇了。不過,別太過分了。」

  「我有分寸,伊凡親親。」他抓住他的手開始撒嬌,「今晚讓我和你睡好不好?」

  伊凡的回應是拉起他,將他帶到門前,打開門,推了出去。

  「早些休息,不然會長不高的。」他很是惡劣地摸摸他的頭道。

  「壞人!」佩茜張牙舞爪地叫道,明知道他就是這樣的身高的!

  看著門在自己面前關上,他很是沮喪地低下了頭,轉過身後,抬頭看向了另外兩人房間的方向。

  赫列嘉爾,我家伊凡親親的豆腐不是那麼好吃的,你等著!

  房裡正準備就寢的赫列嘉爾生生打了個冷顫,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衝著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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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幾天,赫列嘉爾簡直是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每天一早佩茜就來敲他的門,幹嘛呢?找他去逛街!好吧,他現在是非獸人,逛就逛,反正陪非獸人逛街什麼的對於北大陸的獸人來說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而且佩茜長得可愛又漂亮,一開始的時候赫列嘉爾是真的沒什麼抵觸。

  但是!這個世界上最杯具的就是有但是這兩個字!

  他真的想跪下來求佩茜了,求求他不要再幫他挑衣服首飾,他真的不需要啊!

  他現在才發現伊凡這個非獸人有多好,完全不愛逛街不愛閃亮亮的首飾不愛花紋繁複顏色豔麗的衣服!老天,他雖然長了一張美豔的臉,但是他是個真真正正的獸人啊!

  「可是我覺得這種顏色和花紋都好適合漂亮哥哥你的。你穿起來一定好漂亮的!」佩茜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期待地看著他,只要他露出一點為難或者不喜歡他就立刻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弄得他只好心中含淚地點頭應允他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原來真的有報應的,他之前不就用這招來對付伊凡麼?

  在赫列嘉爾無比祈求時間快點過去之中,揚帆起航的日子終於來臨。

  因為佩茜的關係,他們倒是沒有坐商船,而是乘坐海姆城城主的私人船隻,一隻巨大的帆船,比商船快且佈置準備也更加齊全,到達北大陸預計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好想游泳啊——」佩茜站在船頭,迎著海風大叫道。

  「那就下去遊一場好了。」伊凡在他身後笑道,「其實去莫比海域,你的話並不需要坐船吧?」

  「是啊,但是被美人搭訕,我又因為他的氣息而好奇,所以就順了他的意,卻沒想到居然會見到伊凡親親你,真是賺到了。」佩茜回過身來,掛在他的身上笑眯眯地道,「今天天氣真的好好,不如我們下海遊幾圈?」

  「不了,你還是去關心一下你的漂亮哥哥吧。」伊凡想到在船艙裡面色蒼白的某人,雖然不厚道,但是忍不住笑了。

  「嘿,暈船而已,吐著吐著就習慣了。」佩茜不怎麼在意地道,「不過吃什麼吐什麼也的確可憐,他之前也陪著我把海姆城逛了個遍,就讓我去廚房給他弄碗藥吧。」

  伊凡看著他,心裡再次為赫列嘉爾默哀。

  船艙分了三層,中間層弄出了四個房間,而赫列嘉爾就住在最左邊的那一間,裡面隱約傳出了陣陣的嘔吐聲。

  「死沒?」赫雷修爾坐一旁,看著抱著木桶吐得心肝脾肺腎都快要出來的人,很是沒有同情心地問了一句。

  「快……快了……嘔……」赫列嘉爾氣若遊絲地回了一句,隨著船身微微的晃動立刻又吐了個稀裡嘩啦。

  「活該。」赫雷修爾勾了勾嘴角,看得出心情很好,這傢伙在這樣虛弱的情況下想來是翻不出風浪了,想來這趟航海之旅會比較愜意和放鬆。

  赫列嘉爾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他的惡劣言語,他真的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暈船,當初他來南大陸那是用飛的,就花了一天的時間,快捷又方便!他決定了,這輩子再也不要坐船了!

  「叩叩叩。」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兩人對視了一眼,由赫雷修爾出聲應門。

  進來的是佩茜。

  赫雷修爾站了起來,對著他打招呼,自然看見他手裡捧著的碗,想來是給赫列嘉爾的,「麻煩你了,我先失陪了。」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佩茜在門關上後走到床邊,看著赫列嘉爾蒼白無血色的臉,皺著臉道:「赫列嘉爾,你看起來真是太糟糕了。」

  赫列嘉爾是吐得再也沒東西吐了,扯過一旁的手帕擦了擦嘴,猩紅的眼睛沾了些許淚光,看著實在是我見猶憐。

  「你……怎麼來了……」他喘著氣,實在是不想說話,一說話就覺得想吐!

  佩茜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溫度沒什麼異常也就放心下來,然後將手裡的碗抵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赫列嘉爾有些驚恐地看著碗裡顏色怪異的液體,竄入鼻間的味道,嘔……呃,等等,似乎沒有吐意誒。

  「這是我們家傳的藥方,專治暈船,喝一碗,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佩茜大力推銷道。

  「真的嗎?」他表示不怎麼信任,這味道聞著就詭異,進了嘴巴的滋味那絕對是可想而知,可是從這碗在面前開始他那源源不斷的吐意似乎真的沒有翻滾的跡象呢!

  佩茜因為他的懷疑臉上浮現出了委屈,用控訴的口吻道:「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這個藥可是很難弄的,我可是折騰了好一段時間呢!不喝就算了!」

  赫列嘉爾連忙搶過碗,很誠懇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很謝謝你,佩茜。」非獸人的心意啊,可是很珍貴的,雖然不知道喝下去會怎樣,但是好的獸人是不應該這樣拒絕非獸人的好意的。

  他低頭看了看無論顏色還是氣味都很詭異的湯藥,咬了咬牙,雙眼一閉,一氣呵成地把藥全都倒到了肚子裡。

  惡……那味道果然特別,簡直是五味俱全,赫列嘉爾以為自己會吐出來,但是居然沒有,真是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會活蹦亂跳的了。」佩茜笑眯眯地將空碗拿走放在一邊,然後雙手將他按回床上,很是細心地幫他掖了掖被角,溫柔交代道。

  赫列嘉爾怔怔地看著他,其實佩茜很不錯的,這樣想著,眼皮漸漸重了起來,想來是藥效的關係,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佩茜看著那張美豔的臉,過了一會像是忍不住般伸手摸了一把,呢喃道:「看在這張臉的份上,讓你只吐三天,我夠善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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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赫列嘉爾驚喜地發現自己真的是什麼事情也沒有了,精神也恢復了,連忙向佩茜道謝。

  他終於可以和大家一起在頂層吃飯而不是一個人抱著木桶在房間裡吐,可喜可賀。

  三天裡吃什麼吐什麼的赫列嘉爾簡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沒事後的第一頓吃得那叫一個風捲殘雲,讓伊凡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傢伙好歹是個獸人,這樣的食量很正常,更何況是在餓狠的情況下。

  突然,船身很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赫雷修爾和赫列嘉爾反應極快地一人一個地穩住兩個非獸人。

  「你沒事吧?」一同響起的詢問聲令伊凡和佩茜一怔,這個時候傳來了腳步聲,很快一個高大的獸人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他是船長尼特。

  「佩茜大人,我們遇到了一群虎鯊,不知道為什麼攻擊我們的船隻,驅鯊藥帶得不夠,恐怕要麻煩您了。」尼特很恭敬地對著佩茜道。

  赫列嘉爾正疑惑他的態度,就見佩茜勾起了一個冷酷的笑容,帶著肅殺與血腥,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非獸人臉上的笑容。

  「小小的虎鯊群,難道聞不到我在這艘船上麼?」佩茜的笑容越發燦爛,聲音甚至是無比的溫柔,卻令赫雷修爾身體起了戒備。

  那種隱含的嗜血引起了他骨子裡的共鳴,他有些疑惑,這不應該啊,佩茜不過是一個非獸人,而且初見時他身上的味道便是清爽無比,實在是奇怪!

  「伊凡親親,我們今晚吃鯊魚肉好不好?」

  伊凡笑了笑,「鯊魚肉太硬。」

  「不是還有魚翅?」佩茜低笑,放下了筷子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吃同類不好吧,佩茜。」伊凡搖了搖頭,也跟著往外走,其他兩人自然跟隨。

  「我和它們才不是同類呢。」

  赫列嘉爾和赫雷修爾被兩人的對話弄得更加雲裡霧裡,四人走到了船頭,往下一看,船的四周被一群成年虎鯊圍著,約三四十頭,都像是瘋了一般撞擊船身。

  「捂耳。」佩茜突然道。

  「照做。」伊凡抬手捂住耳朵,見另外兩人還不在狀態,便出聲提醒。

  雖然奇怪,不過兩人見其他船員也這樣做,並且沒有人提出疑問,也就乖乖照做了。

  佩茜環視一周見眾人都準備好了,微微傾身越過圍欄,張開了嘴。

  因為捂著耳朵並沒有聽見佩茜發出了什麼聲音,但是奇跡般,那些瘋狂撞擊的虎鯊都慢慢停了下來,然後一隻又一隻開始腹部朝上暈在了海面上,看得赫列嘉爾和赫雷修爾驚訝不已。

  佩茜做了個手勢讓眾人放下手,周圍的船員正要歡呼,不遠處的海面卻慢慢浮現出一片的陰影,下一刻,一隻比普通虎鯊大了起碼三倍的虎鯊冒出了水面,散發著兇狠暴戾光芒的橢圓小眼睛正惡狠狠地看著船頭的佩茜。

  「原來是你。」佩茜有些意外,隨即很是不屑地對巨大的虎鯊豎起了拇指,然後非常挑釁地向下一比。

  虎鯊毫不意外地被激怒,張著血盤大口發出了轟鳴般的嚎叫,而這時候,佩茜快速地雙手一撐圍欄,一躍而下進入了海裡。

  「佩茜——」赫列嘉爾快步向前卻慢了一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佩茜落入了海中,想也沒想也要跳入海裡,卻被人拉住,轉頭一看是伊凡。

  「你會游泳?」伊凡淡淡問道。

  「…………」前一天還暈船暈得快死的人立刻就歇菜了。

  「看著吧,那個才是真正的佩茜。」

  真正的……佩茜?

  虎鯊巨大的身軀猛地向船身撞來,可是就在即將撞上的時候,一道身影破水而出,深藍色的長髮迎風飄揚,赤.裸的上半身肌膚呈現出珍珠般的光澤,一直延伸到纖細的腰部,而從臀部開始,是優雅流暢的魚尾,陽光下,水晶般的鱗片閃著藍色的光澤,長長的尾鰭仿佛是有生命的絲綢一般柔和地舒展開來,美得令人窒息。

  可是下一刻,那條長長的美麗魚尾卻是極為用力地甩上虎鯊巨大的頭顱,將它抽飛到幾百米外,牽起高高的波浪,令船身又一陣晃動。

  「他……他他他是獸人?」赫列嘉爾難以置信地指著那個又將虎鯊抽離好幾百米的身影,嘴巴大得仿佛能夠塞下一個拳頭。

  佩茜是獸人?不對啊!他的味道明明是非獸人啊!難道……難道是和他一樣吃了什麼東西而掩蓋了嗎?

  赫雷修爾也覺得很驚訝,隨即卻是皺起了眉,看向伊凡的眼神有些不安。

  要是佩茜真的是獸人,那麼伊凡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不,佩茜是人魚。」

  「人魚?」那是什麼?

  「是的,人魚。在南大陸最南邊的海域裡生活著一個名為人魚的族群,族人全部都有人形和人魚型態,所以他們是沒有獸人和非獸人之分,當然,在人形狀態下是散發的是非獸人的氣息,而且他們也可以修煉魔法。」

  「那……他們怎麼繁衍?」

  「海底有種被人魚稱為‘賜福果’的植物,吃下那種果實然後進行交.配就能懷孕,最神奇的是那種果實也可以讓陸地上的獸人懷孕呢。」伊凡笑眯眯地道。

  兩人突然覺得有些惡寒,赫雷修爾突然想到什麼,看向伊凡,聲音有些艱澀,「那……佩茜和你說的生孩子……不是玩笑?」

  「當然不是啊。」伊凡理所當然地道,「佩茜的父親就是一個非獸人。人魚身材普遍比較嬌小,長得又漂亮,相比高大強壯的獸人他們都比較喜歡非獸人。」他沒有說的是,其實非獸人也挺喜歡和人魚結為伴侶,畢竟可以將懷孕的辛苦轉移到伴侶身上。

  赫雷修爾驟然感覺到史無前例的危機。

  就在伊凡解釋的時候,佩茜已經將那只虎鯊王解決了個乾淨,不知道抽飛到哪個遙遠的地方,心情舒暢地擺動著尾巴回到船邊,憑藉著絕佳的彈跳力跳回了船上。

  人魚狀態的佩茜,眼睛周圍多了一些波浪形的天藍色紋路,讓他的容貌呈現出一種華美和妖豔,實在很難想像他居然那麼彪悍地解決了一頭虎鯊王。

  「伊凡親親,我很厲害對不對?」立刻變回人形的佩茜很興奮地要向伊凡撲去,可是面前突然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讓他堪堪停住。

  「你身上是濕的。」赫雷嘉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說出重點。

  佩茜皺了皺鼻子,瞪了他一眼,側頭可憐兮兮地看向他身後的伊凡,卻發現那人正揚起了一抹很懷念又很溫柔的笑容,讓他很是氣悶。

  「佩茜……你沒有受傷吧?」雖然被人魚的強悍戰鬥力嚇到,赫列嘉爾回過神來卻還是有些擔憂地問道。

  其實……人還是不錯的。佩茜心想,對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然後高聲叫道:「大家,今晚就吃一頓魚翅宴吧!」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別想歪,孩子一定會是由伊凡生的





☆、3713人魚之淚



  

  對於常年在海上生活的船員來說,魚類的烹調絕對是行家,那一個虎鯊群就被大家全部弄上船後,在船長尼特的吩咐下讓廚房弄了一頓絕對美味的鯊魚宴。

  「伊凡親親,我在船長那里弄到了一壇果酒哦。」開動前,佩茜捧了一個大大的罎子放到桌子上,眼神閃亮地看著伊凡,「喝一杯怎麼樣?」

  伊凡覺得提議不錯,看了看赫列嘉爾,「你要喝嗎?」

  「好的。」即使罎子還封著,赫列嘉爾還是聞到一點點酒香,其實他本身也是一個喜歡享受的人,對於美酒佳餚自然沒什麼抵抗力。

  「你有傷,就不要喝了吧?」伊凡看向一旁的赫雷修爾,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直接收了他面前酒杯的動作就已經說明了反對無效。

  赫雷修爾一怔,看了他一眼,然後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佩茜看著兩人的互動,嘴巴微微嘟了起來,不過沒有說什麼,自顧自打開了壇蓋,一陣清香飄了出來,很是勾人胃口,他先幫伊凡倒了一杯,然後才給自己和赫列嘉爾倒。

  「慶祝今天我勇鬥虎鯊群,乾杯!」佩茜舉杯站了起來,笑得十分開心地道。

  三人也被他的笑容感染,站起身和他碰了杯,然後一飲而盡,自然除了赫雷修爾的是茶,其他人都是果酒。

  果酒的味道甜甜的,讓伊凡很是滿意地舔了舔唇。

  「佩茜,你和那只虎鯊王有過節?」四人坐下後就開始品嘗這鯊魚宴,伊凡吃了一塊清燉鯊魚後,突然想起便開口問道。

  「算是吧,虎鯊本來是生活在南北大陸之間的這片海域的,十年前,還是幼鯊的那只虎鯊王不知道怎麼來到了我們人魚的居住海域,大肆破壞我們的海底之城,還傷了好幾個人魚,我一怒之下就把它狠揍了一頓,還一路追著它幾乎繞了半個南大陸,要不是看在它還小,也沒有令我族人產生死亡,我早就把它煮了吃了。」佩茜說得輕巧,赫列嘉爾卻是聽得驚奇。

  「海底之城?海底有像大陸一樣的城市?」他真是聞所未聞呢。

  佩茜點了點頭,「有的,而且海底比陸地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過也不是什麼地方都有城市,因為海底的物種雖然多不可數,但是像我們人魚一樣有人形和智慧的就很少了,就我所知的南北大陸周邊海域加起來也不過十個族群左右,我這次去的莫比海域,那裡就有一個海底之城,裡面生活的是鯨魚族,他們倒是有獸人和非獸人之分,其實說起來,海底也就我們人魚沒有獸人和非獸人之分而已。」

  「那……陸地上的人要是和海底的族群通婚,那麼他們是要在海底生活嗎?」

  「其他海底族群還是遵循陸地上的法則,非獸人是要跟隨獸人伴侶生活,也就是說要是你的獸人伴侶是海裡的族群,自然是要去海底生活了。而我們人魚則是隨伴侶的喜歡,在陸地還是在海底都可以。」所以說他們人魚可是當之無愧的最好伴侶了!

  「人怎麼可以在海裡生活呢?」不會窒息嗎?

  佩茜笑了笑,「每一個海底族群都會有不同的辦法令陸地上的人在海底生活,而我們人魚嘛……」他突然和赫列嘉爾對視,在後者的注視下,那雙淺藍色的眼眸漸漸浮現出了一層淚光,泫然欲泣的樣子嚇了赫列嘉爾一跳。

  「別哭……」他有些慌亂地開口,抬手就要幫他拭去滑落的眼淚,卻沒想到有什麼東西滑落到了掌心裡,他低頭一看,居然是一粒米粒大小的珍珠。

  「這是?」他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人魚之淚。」佩茜拿起了那顆小小的珍珠解釋道,「人魚要是和非人魚結成伴侶,無論住不住在海底城,都會送給對方用人魚之淚製成的飾品,只要戴著這個飾品就能夠在海底暢遊不怕窒息,在海底居住不怕浮力。」

  「真是神奇呢。」赫列嘉爾接過他拿著的珍珠,舉在眼前細細把玩,這個人魚一族真是特別,要是北大陸的海域也有就好了,沒有獸人和非獸人之分的人魚,完全可以當做非獸人對待,這樣也能夠緩解了北大陸的繁衍壓力,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令他們舉族遷移,或者是捕捉?他心思幾轉,表情卻是不變,「真的只要拿著人魚之淚就可以在海底游走自如了嗎?」若真的話……

  「哪有那麼容易。」佩茜搖了搖頭,「不是所有的人魚之淚都有那樣的功效,像你手裡那一顆就沒有任何作用,只能當做一般裝飾品對待。只有人魚在滿懷愛意的時候留下的眼淚才會有效,呐,伊凡左手上的那串珍珠手鏈就是了。」

  眾人的目光立刻就轉移到正埋頭苦吃的伊凡身上,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他抬起了頭,咽下了嘴裡的食物,問道:「怎麼了?」

  「你接受了人魚之淚?」赫雷修爾看向他,聲音有些低啞,不是說人魚之淚的製品是人魚送給伴侶的禮物嗎?他接受了是代表……不,不一定的,這當中肯定有什麼別的原因。

  「哦,你說這個手鏈啊?」伊凡恍然大悟,輕輕將左手的袖子拉上了一些,露出一串黑珍珠手鏈,顆顆晶瑩圓潤有拇指頭那般大,隱隱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剛剛那顆米粒般大小的白珍珠和這一對比,實在是寒磣得不行。

  「哎呀,看著就知道,從我送給你後你就一直沒有摘下來,好開心好開心。」佩茜一臉的驚喜,立刻就湊到伊凡身邊蹭啊蹭,完全無視某人難看的臉色。

  「難道佩茜你……曾經喜歡伊凡?」赫列嘉爾輕聲問道,按照人魚的特性,佩茜會喜歡伊凡並不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可是莫名的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是曾經,我現在還是很喜歡他的!」佩茜一本正經地道,隨即有些黯然地摸摸那串黑珍珠,「可是伊凡親親不喜歡我。」

  「佩茜,我是喜歡你的。」伊凡抬手揉了揉他的發,柔聲道。

  「我知道,不是對伴侶那種喜歡嘛。」他不滿地嚷道,「人家第一次那樣喜歡一個人,誰知道卻被拒絕了,我好傷心的。」

  「那個……我不是很明白,不是說人魚之淚的製品是送給伴侶的嗎?怎麼伊凡會有?」赫列嘉爾很不解,他們不是伴侶啊!

  「人魚之淚是有分兩種的,一種是包含愛與喜悅而流下的眼淚,變成的珍珠是完美無暇的粉珍珠;一種則是包含著愛與悲傷,變成的珍珠就是我手上這種的黑珍珠。」伊凡見佩茜悶悶不樂的,就代他解答,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臉上浮現出懷念的表情,讓一旁的赫雷修爾慢慢握緊了拳頭。

  「我還記得遇到佩茜那一年,是我滿十八歲後離家遊歷的第一年,在最南的海邊小鎮,靠著佩茜生長的海域……」

  「那時候小鎮上唯一的醫師剛好去世了,鎮上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蔓延出一種怪病,在大家都漸漸恐慌起來的時候,伊凡出現了!」佩茜的語氣就好像他是救世主似的。

  「其實那種怪病是由森林裡一種變異的蜜蜂引起,那個海邊小鎮的人都喜歡吃蜂蜜,所以才蔓延得很快,我不過是剛好在別的地方見到過這種情況,告訴他們只要將蜂巢烤制之後吃下就會痊癒罷了。」所以說去過很多地方還是有好處的。

  「可是那個時候的伊凡好溫柔的,查看一個又一個患者,還會安撫那些還沒有成年的孩子,身上似乎會散發出聖潔的光芒,美麗極了。」佩茜陶醉地回想起當初的情景,覺得自己會心動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赫雷修爾聽著這話,仿佛被觸動般看向了伊凡,他一直都知道他就是這樣溫柔美好明媚善良的人,吸引著他人的目光,教人捨不得放手,暗紅的眼眸泛起了一股醉人的溫柔。

  赫列嘉爾卻是越聽越不是滋味,他承認伊凡是很好的非獸人,但是一個兩個都對他死心塌地的是不是太誇張了?他看著佩茜望向伊凡時那樣晶亮的眼神,不禁有些氣悶,但是又不知道能說什麼,只好將手裡的果酒一飲而盡舒緩一下心情。

  「後來呢?」赫雷修爾問道,雖然那些歲月他不曾參與,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夠瞭解一二。

  「大家都沒事後,小鎮的人連同我們人魚一族就為伊凡開了一個盛大的感謝典禮,你都不知道,當時小鎮上單身的獸人和我們族裡單身的人魚全都向伊凡表白來著!」佩茜看了看赫雷修爾,撇了撇嘴,故意道,「不過都被他拒絕了,我原本以為像他這樣溫柔的人在對待別人的示好會因為不忍心而接受或者扯開話題,畢竟那天給他表白的人真的好多!可是伊凡還是認真又果決地逐個拒絕了。啊,那樣的不拖泥帶水,實在是太迷人了!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他啊~~~」他忍不住蕩漾了起來。

  「他不也拒絕你了,幹嘛還那麼高興。」赫列嘉爾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伊凡去過很多地方,遇到的表白示好是不計其數,但是就只有我能夠得到他現在這樣的縱容對待,人家對伊凡親親來說可是很特別的啊~~~」佩茜一臉驕傲的表情令赫列嘉爾更加氣悶,赫雷修爾則是心裡湧上了不安。

  他不怕伊凡被表白示好,他只是怕他有除他之外的特別存在。

  「佩茜的確是很特別的呢。」伊凡笑著說,表情很是溫柔。

  「為什麼?」赫雷修爾有些急切地問道。

  伊凡看向他,晶亮的黑眸裡含著意味不明的感情,令他不覺怔忡起來,「因為在那個典禮結束後的第二天我就立刻離開了小鎮,往沙漠之地走去,到了雷加沙漠的邊緣,那裡已經離小鎮千里之遠,卻沒想到佩茜居然追了過來。」他還記得當年再次見到佩茜時,那種震驚和愕然,「你們知道嗎?越是靠近沙漠之地,空氣就越是乾旱,水變得越發珍貴,人魚雖然能夠在陸地生活,但是一段時間之後就一定要在水裡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的佩茜在和我打了個招呼之後就立刻暈倒了,幸虧我還沒有進入沙漠,要不然他在找到我之前就因為缺水而死了。」

  赫列嘉爾聞言心裡一緊,對著伊凡竟起了些嫉妒。

  「我還以為他這樣不遠千里地來找我是有什麼救命的大事,誰知道。」他近乎喟歎的語調,讓赫雷修爾酸澀之餘卻也升起一股愧疚。

  如果他有早點回來就好了……

  「我喜歡你嘛,我想你拒絕其他人是因為覺得他們沒有誠意。誰知道你居然是因為心有所屬,人家還以為這樣能夠打動你的。」佩茜可憐兮兮地道。

  「佩茜,那個時候我其實有被你打動到的。」他對著他溫柔一笑,往後的歲月,無論對他告白的人有多少,卻再也沒有人會像佩茜那樣追了他千里然後對他說‘我喜歡你’。

  他真的有一瞬間的心動,如果不是心有所屬,他想他會接受佩茜,知道他執著,所以只能將和修羅的曾經告訴他,讓他死心,然後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落下傷心的眼淚,一顆顆淚珠化成晶瑩的黑珍珠跌落在地上,清脆的敲擊聲音讓他第一次因為拒絕別人的感情而難過愧疚。

  也是因為佩茜這件事,讓他選擇了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歷練,人是感情動物,再多來幾次他真的怕自己會率先背叛了修羅。

  「可是你和我說,所謂情有獨鍾就在於‘獨’字,別人再好都是比不過的。」其實他很不甘心的,他不過是輸給了時間。

  赫雷修爾低下了頭,暗金色的頭髮微微下滑,遮住了他發紅的眼眶。

  「啊,赫列嘉爾,你居然偷偷地把果酒喝了個大半,你太過分了!」佩茜突然驚呼起來,指著喝悶酒的赫列嘉爾大叫道,難怪沒有聽見他的聲音,「我才喝了幾口呢!」

  赫列嘉爾挑眉看向他,帶上三分醉意的猩紅眼眸帶著氤氳之氣,加之似笑非笑的表情生生帶出嫵媚誘惑,看得佩茜愣了愣。

  「你們一直在說往事,好酒好菜地在面前,我才不要像你們這樣浪費,當然是趕緊吃吃喝喝才是正理。」

  「你太奸詐了!」佩茜鼓起了腮,綴綴不平地搶過酒罈給伊凡和自己滿上,「伊凡親親,咱們快點吃,可不能便宜了這個傢伙!」

  「真是偏心啊,佩茜的心裡就只有伊凡呢!」赫列嘉爾懶懶說道,像是開玩笑,眼底卻沒有半分戲謔。

  「那是當然!」佩茜毫無所覺地點頭,讓赫列嘉爾的臉色有些微變。

  這邊兩人鬥嘴,伊凡喝了一口果酒發現赫雷修爾沉默得有些過分,叉了一塊紅燒鯊魚肉放到他的碗裡,「怎麼了?沒有胃口?」

  赫雷修爾慢慢抬起了頭,暗紅的眼眸裡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感情。

  他看著他,好輕好輕地道:「情有獨鍾……是打從心底裡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誰都比不過的。」

  伊凡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快速地轉過了頭,急急忙忙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果酒,還被嗆到了。

  「慢點慢點。」赫雷修爾連忙拍了拍他的背。

  「……謝謝。」伊凡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嗆的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真是沒出息!就因為一句話而臉紅心跳?太丟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佩茜真的是一個好好好好的人魚來的~~~~

  其實我覺得吧,這十年裡伊凡要是連一次心動都沒有那實在是太不合理啦,畢竟他在很多地方遊歷過嘛~~~

  下章預告,嘿嘿,酒其實是個很好的東西啊xd~~~







☆、3814意亂情迷





  佩茜和赫列嘉爾兩人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拼起了酒來,那一壇酒很快就見了底,伊凡本想說既然酒沒有了,大家又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散了吧,誰知道船長尼特居然很適時地扛了兩大壇上樓來。

  這下是拉都拉不住杠上的兩人了,而他自己也被佩茜灌了不少,腦子也開始不清醒起來。

  「別喝了,你醉了。」赫雷修爾看著撐頭眯眼的人,很是擔心地道。

  伊凡慢吞吞地轉過頭來,迷蒙的雙眼染著氤氳,雙頰微紅,對著他緩緩勾起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嬌憨笑容,「我沒有醉……」

  這樣難得的表情讓赫雷修爾心頭小鹿亂撞,恨不得把人摟進懷裡親吻一番,堪堪忍住,語氣越發溫柔起來:「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我說了沒醉……」和所有喝醉的人一樣,伊凡不滿地反駁,微嘟的紅唇沾著紅紅的果酒顯得嬌豔欲滴,引人採擷。

  赫雷修爾眼神暗了三分,「要是你能自己走回房間,我就相信你沒醉。」

  拙劣的激將法,但是對於酒醉的人卻是十分有效。

  「走就走,你看著!」喝醉的伊凡如小孩子般幼稚,撐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得赫雷修爾心驚不已。

  「小心!」見他一個踉蹌赫雷修爾立刻伸手要扶他,卻被他用力甩開。

  「不用你扶……我可以……可以自己走……」伊凡甩了甩頭,感覺似乎清醒了一點,拖著步子向樓梯口走去。

  「伊凡親親……你走了……那我也走好了……」那邊喝得只剩下兩分清醒的佩茜叫嚷道,正要站起來卻被同樣喝得醉熏熏的赫列嘉爾一把拉住。

  「怎麼……喝……喝不過我所以就要逃跑啊……」

  「誰喝不過你了?……繼續……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好啊……看……看是誰倒了……」

  赫雷修爾覺得自己就是出了個餿主意,伊凡搖搖晃晃地走著,看得他心驚不已,他想上前攙扶人家卻是死活不讓,他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以防萬一。

  「伊凡!」他看著下樓梯的伊凡因為踩空了而向前倒去,差點被嚇到心臟停頓,反應極快地伸手一把將人捉住,微微用勁把他納入懷裡,有些著急地問道,「怎麼樣?受傷了沒有?有沒有感覺哪裡痛?」

  他仔細端詳著他,見沒什麼異樣才松了口氣,卻發現伊凡一直沒有出聲,不禁疑惑,一抬眼卻看見伊凡直直地看著他,怔了一下,若非他眼底帶著迷茫,他以為他的酒醉是裝的。

  「……暗金色……是我最喜歡的顏色……」他揚起一抹迷蒙的笑,抬手摸了摸他肩上的發,溫潤的指尖慢慢撫上了他的眼角,臉緩緩湊近,帶著酒氣的吐息無比醉人,「……暗金色的眼睛……最美了……」

  赫雷修爾下顎一緊,眼裡劃過一抹惆悵,伊凡果然是喜歡他從前的模樣的。

  輕歎了一聲,他打橫將人抱起,引來他一陣低呼後,待他乖乖將頭擱到他的肩上時,才穩步下樓。

  「……修羅……」

  剛到伊凡的房門前,一聲呢喃讓赫雷修爾渾身一震,定在了原地。

  每個人都叫你的名字,但是只有一個人叫你的時候可以讓你名字聽起來那麼特別。

  「……我好想你……」

  原來是醉話……他苦笑一下,用腳踢開門,抱著他進了房間。

  「為什麼……不回來……」含著委屈的質問讓人心疼,他正要開口,心頭卻一陣蝕骨的疼痛。

  該死的‘有口難言’,連在伊凡不清醒的時候也不能透露半句!

  「……你是不是變心了……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我沒有。」強忍著痛苦,他啞著聲音道。

  將人輕輕放在床上,看著那人微皺的眉頭,心裡不舍,俯身近距離看著他,動作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臉。

  「我沒有變心……也沒有愛上別人……由始至終我都是那個只愛你的……」修羅。

  他忍受著刻骨的苦楚解釋著,唯獨不能由他的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可是睡夢中的人因為他的話而舒緩了眉頭,連唇邊都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他看著,心臟的疼痛竟覺得減輕了不少。

  細細地撫摸著他的五官,暗紅色的眼眸全是迷戀,直到修長的手指點在了優美的唇上,流連不去。

  夢中少年的味道甜美無比,而現在長大後的人兒就那樣毫無防備地在面前睡得香甜,如此好的機會簡直勾得心中的獸蠢蠢欲動。

  親一下就好,他只是想回味一下那闊別十年的柔軟觸感,真的只是一下……

  所謂心魔其實就是反映人最渴望的欲/求,它會一項項列出那些你無法反駁而且極具誘惑力的理由,直到你反應過來你才發現自己已經遵循了心底的指示。

  赫雷修爾的頭慢慢低下去,暗金色的長髮不自覺地從肩上滑下,垂到枕頭上,在伊凡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然而就在薄唇快要吻上那魂牽夢縈的紅唇時,門外突然一陣響聲,讓本就做壞事的赫雷修爾嚇了一跳,連忙直起了身體。

  「……好吵……」伊凡閉著眼皺眉嘀咕道,一手在床上摸索著,待摸到被子時,胡亂一扯,蜷著身子將自己蒙頭包成了一條巨型蠶寶寶。

  好吧,什麼偷香機會都沒有了!

  赫雷修爾黑著臉,伸手幫他將漏風的位置用被子塞好,確定他不會半夜著涼後便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他剛打開門一腳踏了出去,就看見是否驚人的一幕。

  赫列嘉爾的房間是在伊凡的對面,現在他的房門大開,兩個交纏擁吻的身影貼在門扉上,氣氛熱烈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升溫,不是佩茜和赫列嘉爾又是誰?

  不用想剛剛的響聲就是這兩隻撞門時發出來的!

  赫雷修爾看著對面的兩人,心裡各種不平衡,憑什麼我偷香失敗你們倆就在這裡接吻接得難分難舍?

  「……赫列嘉爾……有人在看……」佩茜整個人掛在赫列嘉爾的身上,上身衣服半褪肌膚粉紅的動情模樣,淺藍色的眼睛含著水汽顯得無比勾人,眼角的餘光瞄到偷窺的人,喘息著在他的耳邊低喃道。

  「那麼就進房間好了……」赫列嘉爾一邊啃咬著那白皙的脖子,一邊邪肆地道,雙手捧著佩茜的翹臀,轉身著進了房,然後用力把門踢上。

  要不要阻止這兩人?赫雷修爾皺眉想了想,然後果斷搖頭。

  不用想都知道兩人喝醉了,然後**勾搭到了一塊,赫列嘉爾他是知道的,在帝都可是有幾個侍寢的獸人少年,這段時間在南大陸估計是禁欲太久了,反正佩茜是人魚,又不會懷孕,看剛剛的情況兩人也是你情我願,他幹嘛要去多管閒事。

  再者,兩人要是今晚過後就真的在一起了,絕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那麼佩茜就一定不會再對伊凡不死心,要是沒能在一起也沒關係,明天過後兩人肯定要彆扭一段時期,也就沒有時間打擾他和伊凡了,無論怎樣都是一舉數得的事情,所以他還是當什麼都沒看見好了。

  赫雷修爾心安理得地抬腳向甲板走去。

  什麼?他為什麼不回自己房間?開玩笑,他的房間在赫列嘉爾的隔壁,獸人絕佳的耳力代表了他今晚絕對會睡不著,還是去船頭吹吹海風看看星星來得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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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迷茫。

  他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只是還沒有感歎完,大腦就傳來細微的刺痛,讓他呻.吟了一聲抬手撫上自己的太陽穴。

  原來是宿醉。用了個水系魔法讓刺痛感消去,他從床上起來,就進了房間自帶的盥洗室。

  把自己打理好後,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便準備覓食去了。卻沒想到門一打開就看見赫雷修爾站在門口,手剛舉起,明顯是要敲門的模樣。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頭疼?」他很關心地問道。

  「沒有,昨晚是你送我回房間的吧?」他依稀還是有些記憶的,「謝謝了。」

  他看著他燦爛的笑容,也不自覺揚了揚唇角,「我煮了些粥,你宿醉醒來,不應該吃太油膩的東西。」

  他煮的?伊凡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麻煩了。」

  「不麻煩。」他連忙搖頭,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麼客氣的。

  兩人上了船艙三樓,專門用來吃飯的地方,赫雷修爾很是利索地張羅好了一切,看得伊凡很想對他來一句——真賢慧,不過自然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嘗了嘗粥後,對他表達了讚賞之意。

  兩人吃到一半,腳步聲響起,兩人回頭就看見佩茜咬著一個餅走來,吃得有滋有味。

  伊凡在他坐下的時候很自然地為放了一碗粥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疑惑地道:「佩茜,昨晚睡得很好嗎?你看起來好開心,是有什麼開心事嗎?」

  赫雷修爾也以十分懷疑的目光看著他,這行動自如的模樣,難道赫列嘉爾太遜了?還是兩人最後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不對啊。他細微地動了動鼻翼,他的身上的確有某人的味道啊!奇怪,太奇怪了。

  佩茜咽下了餅,再喝了口粥,才咧著一口晶亮的白牙道:「是睡得挺好的,簡直是身心舒暢啊。」

  伊凡覺得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看了一下桌子四邊,恍然大悟:「你昨晚喝贏了赫列嘉爾吧?他估計醉得厲害,現在都還沒有起來。」

  佩茜頓了一下,笑得燦爛如驕陽,明豔非常,「算是吧。不過他現在都沒有起來,其實是因為……」

  「謝謝關心了,佩茜。」冰冷而帶著煞氣的聲音兀然響起,眾人循聲看去,只見赫列嘉爾臉色有些蒼白地慢慢走來,不知道是不是伊凡的錯覺,他坐下的時候似乎眉頭皺了一下,活像……犯痔瘡似的=。=~~

  赫雷修爾則在他在身邊坐下時瞪大了眼睛,一副驚訝的樣子,不是吧……他他他在赫列嘉爾的身上聞到的那種屬於佩茜的味道……即使洗過澡了卻還是殘留著許多的味道……下一刻,他看向佩茜的眼神就已經變了,多了絲佩服。

  赫列嘉爾自然留意到他的表情,臉上僵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沮喪,他就知道瞞不過赫雷嘉爾,但是起碼瞞過伊凡這個唯一的非獸人吧,要不然他的面子就丟盡了!

  佩茜眼珠轉了轉,突然眼底浮現出一絲調皮,赫列嘉爾心裡一驚,正準備先聲奪人,佩茜居然一把撲了過來摟住了他的手臂,一臉愧疚地望著他,嘴裡快速地說道:「赫列嘉爾昨晚我和你都喝醉了嘛,你放心啦,你既然是非獸人我就一定會負責的,我和你回你家向你的家人提親,我們結為伴侶吧!」

  「噗——」伊凡沒忍住,一口粥噴了出來,「抱歉抱歉,佩茜你剛剛說什麼?」他聽錯了吧?

  「伊凡親親,對不起了,雖然你在我的心裡還是有著很重要的分量,但是我既然佔有了赫列嘉爾那麼我一定會負責的,往後我就要對我的伴侶忠誠了。」佩茜一臉抱歉地看著他,讓他抽了抽嘴角。

  「你給我閉嘴!」赫列嘉爾低吼,這條該死的人魚!用力要掰開他摟著自己手臂的手,卻紋絲不動,他怎麼在之前沒有發現這條死人魚有這麼大的力氣!

  「哎呀,赫列嘉爾你吃醋嗎?你放心吧,我絕對會對伴侶忠誠的,對了,赫雷修爾好像是你的哥哥吧?」佩茜看向了赫雷修爾,「赫雷修爾,請你放心把赫列嘉爾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他愛護他的,我絕對會是一個好伴侶。」

  赫雷修爾假意握拳咳嗽了幾聲,實質是掩飾到嘴的笑意,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份的赫列嘉爾也有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誰要你保護!佩茜,你給我放手!我不要你做我伴侶!」

  「赫列嘉爾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貞操對非獸人是很重要的,我既然對你做了那種事情,我就一定要負責的!你嫁給我吧!」

  「去你的負責!我不是非獸人!我是獸人獸人獸人,真要嫁也是你嫁給我!」赫列嘉爾終於被氣瘋了,不顧一切地吼了出來。

  全場安靜了下來,他回過神來就後悔了,難堪地捂臉,實在不敢看伊凡的表情。

  伊凡和佩茜對視一眼,佩茜乖乖把手鬆開,然後很合常理地提出疑問:「你……是獸人?可是……為什麼你要說自己是非獸人?還有你的氣息?」

  噢,讓我死了吧。赫列嘉爾低著頭,真想暈過去。

  赫雷修爾破天荒地開口為他解圍,雖然一會後他就寧願他沒有開口。

  「這個我倒是可以幫他解釋。」赫雷修爾儘量維持著嘴角的平伏,穩著聲音道。

  「?」伊凡順勢看向了他,以眼神詢問。

  「其實赫列嘉爾從小因為那張臉的關係就被大家稱讚,北大陸由於非獸人稀少,他的阿爸又極度喜歡非獸人,所以從小赫列嘉爾就被當成是非獸人而長大,到了後來懂事了他雖然明白了過來,但是覺得自己是非獸人的念頭已經無法去除,很多時候他還是認為自己是非獸人,也喜歡其他人把他當做非獸人,雖然大家糾正了他很多次,但是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裝一次非獸人,還吃下能夠改變氣息味道的藥,以求逼真,所以你們也就體諒他一下吧,赫列嘉爾他也是很痛苦的。」

  噢,老天,讓他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赫列嘉爾的悲慘日子~~~~

  真是可憐的娃啊~~~~





☆、3915無可替代





  「哦~~原來如此~~」伊凡和佩茜恍然大悟狀,眼底深處卻都有著一抹笑意。

  「好吧,但是這樣說起來,赫列嘉爾你也是一個有著一顆非獸人心的獸人嘛,你要是願意我還是可以負責的。」佩茜十分理解地拍拍幾乎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人,很是體貼地道。

  「不、用、了!」赫列嘉爾咬牙切齒道,他到現在都還不相信昨晚發生事情是真的,他到現在都還是覺得那壓根就是一個噩夢!

  即使是酒精作祟,他的實力即使大打折扣也斷沒有淪落到被人壓的地步!而且物件還是看起來怎麼看怎麼應該是被壓的佩茜!他不是說過願意為伊凡生孩子的嗎?那從本質上來看,佩茜在那件事上就應該是服從的那一方而不應該是支配的那一方啊!!

  這不科學!

  「赫列嘉爾,你也不要太沮喪嘛,昨晚雖然大家都喝得有點神志不清,但你情我願是可以肯定的,你明明也有享受到啊。」佩茜見他一臉的大受打擊,便安慰道。

  只是這安慰讓赫列嘉爾臉色更青,伊凡又咳嗽了起來。

  「佩茜你別說了,赫列嘉爾畢竟是獸人……呃,雖然是你情我願,但是總是有點自尊心受創的。」伊凡好不容易忍下了到喉的笑意,見佩茜還想繼續刺激人,連忙出聲阻止。

  「有什麼自尊心受創的,既然是獸人,自然明白強者為尊的道理,失敗者對勝利者提出的要求本就是要接受的。」佩茜很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床上的角色演繹一般都是由雙方自行協商分配,而當沒有人願意在下位的時候,自然就應該用實力說話了。

  「你說誰是失敗者?」赫列嘉爾臉色一變,冷著聲音道。

  這是藐視,赤.裸.裸的藐視!沒有哪一個獸人能忍受的!特別是他這個斯華帝國的掌權者!

  佩茜不解他為什麼生氣,眨了眨眼睛無辜道:「昨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啊,赫列嘉爾你實力不如我,所以才會被我壓,不是失敗者是什麼?」

  「我只是一時大意而且又喝醉了!那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輸了就是輸了,所有的解釋都是無用的藉口,事實擺在眼前。」

  「你!」赫列嘉爾快氣炸了,從來沒有人能夠把他逼到這個份上!「佩茜,我記得船尾的位置,庫房的隔壁有一個格斗室,敢和我去打一場嗎?」

  佩茜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時間久得赫列嘉爾正要出言諷刺他是不是怕了,才聽到他很是關懷地來了一句:「要不你先休息一天,我看你似乎身體還不太好。」

  赫列嘉爾的回答是直接拍碎了桌子,站起來一言不發地向船尾走去。

  佩茜摸了摸鼻子,對著其他兩人笑笑,也跟了上去。

  「別太過分了。」伊凡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有分寸的。」

  很快就剩下伊凡與赫雷修爾,兩人對視一眼,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好的一頓早餐啊,就這樣毀了。」伊凡很是惋惜地看著淩亂的地面,摸了摸肚子,幸虧吃得差不多了。

  「給你。」赫雷修爾看見他的動作,以為他沒有吃飽,變魔術一樣從伸手捧出了一碟煎餅,讓伊凡相當驚訝。

  「哪裡來的?」

  「桌子碎之前挽救了的。」

  「好身手。」伊凡贊了一句,也並不客氣地拈起一塊塞到了嘴巴裡,邊嚼邊站了起來,向船頭走去。

  赫雷修爾連忙跟上,只是看著他走的方向,很是疑惑地問道:「我以為你要去看看他們。」

  「唔……不用看……我都知道結果。」伊凡有些含糊道,遇到一個船員便說了一下飯廳的狀況,意思是要搬個新的桌子上去,人家立刻拍胸口表示沒有問題。

  「你覺得誰勝誰負?」這時兩人走到了甲板上,伊凡環顧了一下四周,便挑了一個風景最好的位置盤腿坐下,赫雷修爾自然跟隨,這樣藍天白雲下,吹著海風只有兩人獨處的愜意時光,他實在是求之不得,不想就這樣沉默相對,所以就拿剛剛的兩人做話題了。

  「自然是佩茜。」伊凡看向他,笑眯眯地道,語氣相當篤定。

  赫雷修爾皺了皺眉,這種信任和當年他對他在摩斯比城的穆寧格鬥場裡的何其相似,實在讓人心裡不舒服,「這麼肯定?赫列嘉爾實力其實並不俗。」

  「我知道,但是佩茜的實力卻不止是不俗。」伊凡見他還是一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便很耐心地對他解釋,「他們人魚一族通俗點說就是雌雄同體,這樣的體質在非獸人十分珍貴稀少的大陸來說絕對是珍寶般的存在,即使他們生活在偏遠的海域,該有的爭奪和覬覦依舊是不可避免,販賣人魚其實是非常暴利的一種行為,退一步說,即使不為利,能得一個伴侶對於獸人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赫雷修爾贊同地點點頭,如果人魚一族是生活在北大陸附近的海域,絕對會有人將販賣人魚發展成一個完整的產業,南大陸相對平和,所以才沒有這樣殘忍的事情發生吧?

  「你是不是覺得南大陸人與人之間比較和善所以才沒有讓販賣人魚成為合法的存在?」伊凡看了看他,似笑非笑道。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北大陸已經有帝國的存在,你在那裡生活那麼久,應該知道所謂法律不過是約束一部分人,對於某些能夠蔑視法律的存在,根本就起不了一點作用。所以南大陸沒有販賣人魚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是因為大陸公約上不得販賣人口的規定。」

  「得以傳承千萬年的種族,從來依靠的都不是他人的保護,而是自身的強大。」他恍然大悟地接道。

  「完全正確。」伊凡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點了點頭,「多年來人魚從來不曾被販賣和虜獲,都只因他們有著極為強悍的戰鬥力,他們雖然看起來嬌小又漂亮,但是其身體的素質卻絕對能和大陸上的獸人媲美,更別說他們還能修煉魔法,完全就是應了大陸上流傳的一句話——越是美麗的存在就越是強大。甚至是海底各族默認的霸主,如果不是人魚一族熱愛享樂不受拘束,個性又平和可親,早就將海底統治起來,還很有可能對大陸發起戰爭侵略呢!」

  「原來如此。那麼佩茜?」

  「佩茜啊,是這一代的人魚族族長,海底每五年就會有一場各族族長之間的比鬥,他自接任族長之位後,這麼些年來一直都是那場比鬥的最後勝利者,從來沒有輸過,是海底公認的近千年來的最強者。赫列嘉爾實力的確不俗,但是我看著他應該是更喜歡用腦子的人,所以絕對沒有可能贏過佩茜的。」

  「真是高的評價。」聽著就讓人各種不待見,「那麼如果是我和佩茜打,你又認為誰會贏?」

  伊凡一愣,對上他十分認真的眼眸,一會後才淡淡道:「這個要看情況了。以你現在有傷在身的狀態,你不會是佩茜的對手;要是痊癒之後,在內陸應該是你的勝率大,如果是在海邊則是佩茜。」

  「我卻覺得即使我現在的狀態,也有和他一戰之力。」赫雷修爾皺了皺眉,聲音有些冷硬。

  對於獸人來說,心儀的人在自己面前稱讚別人的強大還認為自己沒有必勝的把握,實在是令人相當憤懣的事情。

  「如果是生死搏鬥,無論你在什麼狀態,都會是必然勝利的結果。」伊凡突然笑著道,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會擁有一顆無畏死亡的心,那往往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赫雷修爾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熠熠生輝,耀眼得讓伊凡不自覺地別開了眼。

  被那樣熱烈地看著,會讓人忍不住想——親吻他。

  「我還有問題。」

  「什麼?」

  「我發現,佩茜似乎對和伴侶以外的人做那種……呃,伴侶才能做的事情……呃,就是似乎不太在乎和人發生關係。」赫雷修爾斟酌著用詞,南大陸和北大陸不同,南大陸無論獸人還是非獸人一生都只會和伴侶發生關係,而不是像北大陸那樣,強大的獸人在沒有伴侶之前會用弱小的獸人紓緩欲.望,在他看來,伊凡應該是十分不喜歡這種沒有節操的行為,但是他對佩茜那樣的好,他實在是不解。

  伊凡輕笑了起來,「這個啊,還是要說到他們人魚的特性。因為要通過吃下‘賜福果’才能懷孕或者令人懷孕,所以人魚一族對於‘那種事’是抱著享樂至上的心態,很多時候互相看對眼了就會‘來一場’,完事之後該幹嘛幹嘛,並不一定要結為伴侶。不過這種情況都只是發生在他們族內,他們早有規定如果和非獸人發生關係就一定要結成伴侶,而和獸人……佩茜和赫列嘉爾那樣的情況實在算得上是意外。人魚看起來嬌小漂亮脾氣柔軟,但是那都是在面對非獸人的時候,獸人追求人魚,並且想對方為自己生孩子,首要條件就是打敗他,否則就只能對調位置。我當年在那個偏遠小鎮逗留的時候,和人魚結合的獸人其實是很少的,所謂人魚是最好的伴侶那是對於非獸人而言,人魚和獸人之間往往都是互相征服的關係。雖然聽起來人魚似乎挺沒節操,但是人魚對伴侶的忠誠卻也是和獸人一樣的,無論人魚之前有多少‘來一場’的物件,結成伴侶之後就會斷得乾乾淨淨,除了伴侶再也不會碰其他人。」

  「這點倒是和北大陸的獸人很像。」赫雷修爾了然地點了點頭。

  伊凡露出了一些好奇的神色,「北大陸的獸人也會像人魚那樣隨便和人‘來一場’?」

  赫雷修爾頓了一下,直覺這不是一個好的話題,但是看著那雙閃著求知欲的黑眸,又不忍心不回話,掙扎了一下就大概把北大陸的情況說了一下。

  伊凡聽罷,眼神閃了閃,對著他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他心中警鈴大作。

  「那麼赫雷修爾你在北大陸應該也是強大的存在了,身邊想來也有不少侍寢的獸人少年吧?」

  他的聲音低柔溫和,本應讓人感覺到春風拂面,赫雷修爾卻是汗毛倒豎,想也沒想就立刻用力地搖頭。

  「我沒有,一個也沒有。」他看著他,十分認真地道。

  伊凡擺擺手,用著理解的語氣開口,「越是強大的獸人欲.望就越是強烈,周圍人都這樣的話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別誤會,我沒有指責的意思啊。」

  「伊凡。」赫雷修爾突然捉住了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上。

  掌心下規律的跳動帶著炙熱的溫度傳遞而來,讓伊凡覺得十分燙手,想抽回來,卻被對面的人牢牢扣住,他正要讓他放開,卻被他無比嚴肅的眼神定在了當場,忘記了反應。

  「這裡,住著一個人。除了他以外,我不會也沒有辦法對其他人產生欲.望。所謂忠誠,就應該由身體到靈魂都只屬於那個人。誰都沒有辦法替代。」

  他的聲音不大,那一字一句卻重重地敲在伊凡的心上,他只能怔怔地看著他,良久才像觸電一般把手抽了回來,而這一次,赫雷修爾沒有阻止。

  「我……我有事先回房了。」伊凡站起來,沒有停頓地拋下了一句,轉身就走。

  赫雷修爾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他怎麼看怎麼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揚起了一抹絕豔的笑容。

  回到房間裡的伊凡靠在關上的門扉上,將那只剛剛被握著的手舉到眼前,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怔怔出神,然後慢慢覆上自己的心口。

  「似乎被反將了一軍呢。」他輕聲呢喃,語氣卻十分溫柔。

  「……我不認你……就是不要那樣快地把你認出來……」

  因為一旦把那個名字叫出口,他就會相當沒有骨氣地接受他所有的解釋,原諒他讓他等了十年,原諒他的失約,甚至沒有解釋也沒有關係,因為他已經歸來,再次站在了他的身邊。

  不,他不要這樣,不能對他太好,對一個人太好,他會習慣然後把這一切看作是理所應當,從而不懂得珍惜。

  所以即使他最想做的就是摟著那個人狠狠親吻,述說所有的相思,他都死死忍住,若即若離地對待他,看看他和從前有什麼不同。他還要到北大陸去,看看那片大陸有什麼值得他逗留了足足十年!

  「讓我看看,你會用什麼辦法讓我叫出你的名字,叫出那個真實的、代表著我們多年牽絆的名字。」

  我想,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啦,昨天出了些問題所以沒有更新,今天補回來,晚上還有一更,我繼續碼字去。







☆、4016不辭而別

  「我說過,你打不過我的。」

  寬大的格鬥室內,佩茜慢悠悠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得意和惋惜,他看著被自己鉗制著雙手高舉過頭壓在地上的赫列嘉爾,淺藍色的眼睛裡劃過一絲驚豔。

  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劇烈運動過後而紅了的臉頰,如盛開的桃花迷人,那張絕豔的面容沒有了偽裝的柔軟和善,展現著真實的桀驁,非常激發他人的征服欲。

  佩茜以為他會在那雙猩紅的眼眸裡看見憤怒和不甘,沒想到卻只看見一片冷靜,那樣的目光如皎潔的冰淩,稍一不慎就會被凍傷,卻又忍不住讓人想沉溺進去。

  「這次,是我輸了。」赫列嘉爾清冷的聲音毫無起伏,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赫列嘉爾,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佩茜著迷般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頭湊得極近,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赫列嘉爾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驕傲卻又理智,深諳適當的示弱,比你裝非獸人時那種弱小迷人多了。」

  「在到達北大陸之前,我會打敗你,一、定、會!」他直直看進那雙淺藍色的眼睛裡,語氣中的堅定讓佩茜露出了讚賞的笑容。

  「好啊,我等你打敗我。」佩茜說話的時候,卻是貼著赫列嘉爾的耳垂,如情人間的耳鬢廝磨,讓他戰慄地一抖,「我以為你會說這次輸了是因為昨晚的折騰而導致動作稍微弛緩,才被我趁人之危了。」

  「輸了就是輸了,趁人之危在我看來不過是戰略的一種……你!給我好好說話!」赫列嘉爾被佩茜弄得後頸發麻,立刻盡力躲避著那柔軟的唇瓣,他也是昨晚才知道自己的耳朵那麼敏感,無奈佩茜跨坐在他的腰上,有力的雙腿將他整個人壓制著,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人魚肉。

  「我有好好說話啊,吐字足夠清晰了。」貝齒輕咬耳垂,濕滑的軟舌蜿蜒而上舔.弄著耳廓的位置,赫列嘉爾抖得更厲害了,整張臉漲紅,死命忍著到口的呻.吟。

  「既然……已經贏了……又,又何必還這樣惡劣地對人……唔……」

  「赫列嘉爾,我忘記告訴你了,和獸人打架,事後我總是要收點好處的。」佩茜低笑著,細碎的吻落下,在看到衣服掩蓋下的、明顯是昨晚留下的痕跡時,眼神暗了暗。

  赫列嘉爾聞言一僵,他的意思是這是他一貫的習慣?並非特別針對他一個?對了,昨晚他雖然酒醉,但是和他一路纏吻回房的時候其實已經清醒了三四分,所以那一夜的過程他是清楚記得的,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佩茜……他自然看得出他不是什麼生手!

  「幹嘛突然這樣僵硬?沒有酒精作祟就那麼抗拒啊?」這個認知讓佩茜相當不爽,心頭冒出一團怒火,扳過他的頭,用力地吻上了那張薄唇。

  用力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因為吃痛而開口,嫩紅的軟舌抓住機會長驅直進,開始撩逗地**,勾住他的舌頭溫吞地戲弄。

  「……晤……不……」

  本來因為突然被吻而腦海空白了一下的人,反應過來後立刻抗拒地掙扎起來,按照佩茜以前的習慣,這種事情要你情我願才美,基本一遇到掙扎反抗他就會立刻放開,可是赫列嘉爾的動作卻生生勾起了他的征服欲,只是越發用力地深吻著他,吻得他的唇舌疼痛不堪,蠻橫得怎麼也掙脫不開。

  直到猩紅的眼眸出現迷離沉醉,他才滿意地離開,拇指輕撫濕潤微腫的唇,表情輕狂而邪肆,「明明很享受的,口是心非不是好習慣。」

  赫列嘉爾臉色鐵青,平常的毒舌在這個人面前似乎發揮不出作用,心裡唾駡了自己百遍,才咬著牙道:「你給我起來,我已經認輸,你要的所謂好處也收夠了吧?放開我!」

  佩茜挑了挑眉,竟然還真的很爽快地鬆開了對他的鉗制,坐到一旁盤腿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赫列嘉爾愣了一下,連忙翻身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的皺褶,借著一旁櫃子的鏡面反射確定自己看不出什麼不對勁後,就想著離開,只是剛走到門口,還沒有把門拉開,身後就響起了佩茜懶洋洋的聲音。

  「我等你的挑戰哦。不過不要說我沒有沒有提醒你,後面的挑戰,你輸一次……」他故意停頓了下,勾起了唇角,「我就和你重溫昨晚的事情一次。」

  「你什麼意思?」赫列嘉爾霍然轉身,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兇惡得仿佛要吃人一般。

  佩茜不痛不癢,挑釁地迎著他的目光,「就是字面的意思。誰叫我是和平愛好者,沒有吸引的彩頭我才不願意和人打架,浪費力氣浪費時間。反正我已經事先說明了,其實你要是不找我打架或者打贏我,這個彩頭就不會生效,所以沒有必勝的把握不要亂來哦。」

  他眯了眯眼,沉聲道:「你對所有向你挑戰的獸人都會提出這樣的彩頭嗎?」

  「這個很重要嗎?」佩茜笑得人畜無害,天真美好的樣子卻讓赫列嘉爾覺得刺目。

  「你不是喜歡伊凡嗎?為什麼還要和其他人做那種事?」心有所屬就無法逢場作戲,不是嗎?

  「我是喜歡伊凡啊,可是他已經明確拒絕了,為了喜歡的人守身前提條件是要兩情相悅,為了拒絕你的人孤獨了自己固然偉大,但是這種一廂情願的行為其實會令那個人愧疚的,現在的我對於伊凡來說是知己好友,即使心裡還是喜歡,卻不會影響到我自己的生活。況且,伊凡對我來說是特別的,我願意和他生孩子屈居他的身下,但是其他人想要我這樣,先打贏我再說吧!」

  所以說,除了伊凡,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的,都只是可以隨意狎玩的物件,是嗎?

  赫列嘉爾很生氣,還夾雜著心痛,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成王敗寇的道理他自然懂,昨晚要是他壓的佩茜,今天的相處想來相差無幾,不過是角色對調,春風一度後好聚好散他不是沒有過,但是現在的難過是怎麼一回事?是因為被壓的是自己嗎?單純的自尊心受創?不,絕對不是。那是什麼?

  「我會打敗你的,一定會!」他看著他良久,然後立誓般道,「打敗你之後,昨晚的事情我也會和你重溫一遍!」

  再次轉身,毫不猶豫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好啊,我等你哦。」佩茜含笑的聲音讓赫列嘉爾加快了腳步。

  他要打敗他,一定要!不是為了挽回面子,而是為了撫平心中的不安和異動,他有種感覺,如果無法打敗佩茜,他會失去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所以他一定要打敗他,必須要打敗他!

  一、定、要,必、須、要!

  %%%

  「佩茜,縱欲對身體不好。」某天晚飯過後,伊凡將佩茜拉到了無人的船頭,很認真地對他說了一句。

  佩茜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呃,願賭服輸,也不算是很縱欲吧?」其實是赫列嘉爾太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那樣不願意服輸的表情,讓他很——沉迷。

  「你喜歡他嗎?」

  佩茜想了想,點點頭,「挺喜歡的。」

  伊凡卻歎了口氣,「是當年喜歡我的那種喜歡嗎?」

  「當然不是!」佩茜不假思索地道,「我才不會想為他生孩子呢!」

  某個經過的身影聞言一僵,下一刻就轉身離去,所以也沒有聽到佩茜下一句話。

  「不過倒是不介意他為我生孩子。」

  伊凡有些哭笑不得,「佩茜,這話很不負責任。你愛他嗎?」

  「我不知道。」他很誠實地搖了搖頭,「我對他的感覺和當年對你的是不一樣的。你知道我們人魚在這方面都比較隨意,你情我願地享受一場也沒啥,會和他發生關係是意外,但可以肯定那晚大家都是自願的,不過可能真的是獸人的自尊心比較強,所以他一定要打敗我壓回來。我其實很清楚他實在不是我的對手,想他知難而退才提出那個輸一場就要再被我壓一次的條件,誰知道他那麼有毅力……」

  「佩茜,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其實也很享受和你做那種事?但是拉不下臉,所以就順著你提出的要求一次次地挑戰?」

  佩茜呆住,他還真從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不……不會吧?你的意思是?他喜歡我?」

  「就我看來,赫列嘉爾不是那種知難不退的人,如果武力上無法取勝,用計謀呢?赫雷修爾說過,赫列嘉爾從來都是喜歡兵不血刃。」

  「可是他和我打架的時候那種一定要贏的決心我感受得很清楚,一點都沒有放水的!」

  「心裡明白必輸,根本就沒有必要放水。」

  「可是,我還是不覺得他喜歡我。」那傢伙自從輸了後對他的臉色從來沒有好過,喜歡?不是憎恨就已經很好了,況且在做的時候老是一副無比忍耐的樣子,讓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把他逼到極限。

  「那要是他真的喜歡你呢?」

  「我……我不知道。」佩茜為難地看著伊凡,他實在想像不來赫列嘉爾和他說喜歡他。

  伊凡雙手踏上他的肩,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佩茜,還有兩天我們就到達北大陸,你和赫列嘉爾如果沒什麼意外,這次分別之後就不會再見。所以你要想清楚,你要是喜歡他就不要放手,如果你不喜歡他,那麼就從今晚開始不要再對他做那種事情,這個世界上有些愛情是可以由**關係轉化而來,如果你無意,就不要令對方陷下去,背負一份情債絕對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佩茜聽出他語氣中的嚴肅,鄭重地點了點頭,只是下一刻就偎進他的懷裡,摟住了他的腰,有些撒嬌地在他的懷裡蹭了蹭。

  「喜歡什麼的最麻煩了,伊凡親親你當初要是和我在一起就好了,起碼我長這麼大,最明確的就是對你的喜歡。之後我遇到很多非獸人,但是都是忍不住拿來和你比較,可是越比較就發現你越好越無法替代。」

  伊凡笑著揉了揉他的發,「佩茜,所以赫列嘉爾是不一樣的,他不是非獸人,無須和我比較。好好想想吧,錯過是最遺憾的事情。」

  「……我知道了。」

  %%%

  入夜之後,赫列嘉爾敲響了佩茜的門,這些天來,他一直‘願賭服輸’地在午夜後站在佩茜的房間裡。

  只是今天稍微有些特別的是,他沒有在他進門後立刻撲上來,而是坐在一旁看著他,眼神十分審視,讓他相當不自在。

  「赫列嘉爾,你喜歡和我做那種事情嗎?」佩茜十分直接地來了一句,讓赫列嘉爾差點被口水嗆到。

  「要是我壓你的話,我很喜歡。」他抽了抽嘴角,尖刻道。

  佩茜沒有生氣,意思就是不喜歡了,不過自己也奇怪,明明一直都是秉承你情我願的原則,但是為什麼看著他不情不願的就心裡有氣,就想著征服他,這不會是喜歡吧?

  赫列嘉爾見他陷入沉思,想到不久前之間無疑撞見的那一幕,難道伊凡責怪他了?所以想終止那不正常的關係?

  「赫列嘉爾,你應該知道你打不贏我的,反正都快到北大陸了,我們的賭約就終止吧,你可以回房間睡覺了。」

  果然。他冷笑了一聲,真是聽伊凡的話,只是這個認知卻讓他心中酸澀,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赫列嘉爾。」佩茜見他轉身得迅速,心裡就不爽,果然是一點留戀都沒有,話說他技術也是不錯的說。

  「幹嘛?改變主意啊?那趕緊,我沒那麼多時間和你耗。」他惡聲惡氣地道,絕對不承認被叫住的那一刻心裡有著竊喜。

  「你喜歡我嗎?」

  赫列嘉爾一震,喜歡佩茜嗎?喜歡過的,但是自那晚酒後亂性,他就……就……不喜歡,對,不喜歡,他怎麼會喜歡這個將他壓得毫無翻身之力的人?

  所以,他不喜歡他,絕對不喜歡!

  有時候,刻意的強調不過是欺騙自我。

  「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你。」因為在他身邊,他似乎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佩茜看著赫列嘉爾快步離開的背影,摸了摸心口,這裡似乎有些失落、還有些痛。

  【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你。】

  「人家那麼美麗可愛,還從來沒有被討厭過的說。」佩茜悶悶地開口,「伊凡親親果然想多了。」

  哼,討厭就討厭,人家才不喜歡你呢!

  所以說,一隻兩隻都是彆扭的傢伙啊!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三人等了一會卻沒有見到佩茜的身影。

  「我去看看。」伊凡站了起來,船長尼特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並遞給他一封信。

  「這是佩茜大人托我給你的信。」

  「他去哪裡了?」

  「昨晚半夜的時候我們的船進入了莫比海域,佩茜大人說他直接下船,然後就變成人魚跳入了海裡,只交代我把信給你。」尼特簡略地解釋了一遍,對於那位的任性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

  赫雷修爾見赫列嘉爾一時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輕輕地飄出一句:「不捨得嗎?」

  「開什麼玩笑?」誰會不捨得!

  只是只是……為什麼要不辭而別?難道是因為他昨晚的話而傷了他嗎?

  伊凡回身坐下,拆開信快速地流覽了一遍,然後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他寫了什麼?」赫列嘉爾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說不想和我分別,免得難過,所以就先走一步了,叫我在北大陸玩夠了就回南大陸,有時間一定要去找。」

  「沒了?」

  「沒了。」

  赫列嘉爾忍不住失望,隨即又很生氣,果然……果然佩茜的心裡就只有伊凡!

  「我吃飽了,失陪。」

  赫雷修爾和伊凡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裡看到無奈。

  「赫列嘉爾怕是陷進去了。」赫雷修爾歎了口氣道。

  「如果雙方沒有人願意進一步,那不如讓他們各自錯過。」伊凡聳了聳肩,反正佩茜說過除了他,他不會為任何人生孩子,而赫列嘉爾是一個龐大帝國之主,要他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

  「那麼就看獸神的安排吧。」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見面不相逢。

  兩天后,船隻靠岸,歷時一個多月,伊凡終於踩在了北大陸的土地上。

  迎接他的,將是一段與別不同的旅途。

  作者有話要說:一大早去修電腦的苦逼作者傷不起……





☆、411異國風情異



  按照官方管道到達北大陸後,自然是要做登記,先要出示南大陸的居民證明,然後詢問來做什麼,大概會逗留多長時間等等一系列問題,之後就是發一個類似通行證的東西。

  而因為伊凡非獸人的身份,這一項登記就要做得十分詳細,畢竟北大陸非獸人實在稀少,難得一個外來人口還是單身狀態,記錄好後可是要一級一級呈上去,讓上位者心裡有個數,便是各憑本事追求到手才是正理。

  這處港口城市隸屬斯華帝國,其實依著赫列嘉爾和赫雷修爾這兩尊大神在,伊凡這登記是不需要太過詳細,只要記個名字就可,可是兩隻有事要說,便順勢支開伊凡,在一處無人海邊談判起來。

  「折騰了這麼久你還不都是再次站在北大陸上,我看你就安心留在帝國不好嗎?」赫列嘉爾動之以情,言辭懇切地看著他道。

  赫雷修爾一臉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折騰了久啊?要不是你,我早安安穩穩在南大陸,甚至早和伊凡結成伴侶了。」

  赫列嘉爾撇了撇嘴,「反正我不管,一會我就回帝都,有需要你的事情可別推託。」希望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帝國沒啥大事發生。

  「你別什麼米粒大點的事都派人來找我,暗帝的職務本來就沒多少,我是清楚托菲斯他們四個的能耐,別打那破壞我和伊凡獨處的主意。」

  「喂,你在船上答應我的。」憑什麼他能和人卿卿我我,他就要回帝都累死累活?

  「說到在船上,你和佩茜……」赫雷修爾挑了挑眉,笑得相當惡劣。

  「你威脅我?」赫列嘉爾黑了臉,隨後卻又不怎麼在乎地笑了起來,「你又沒有證據。」

  「何須證據,我的話誰會不信。」

  赫列嘉爾僵了一下,隨即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好吧,赫雷修爾從來不開玩笑,從來說一不二,出口的話整個帝國甚至整個北大陸還真沒有幾個人敢不信的。

  所以說這種被抓住把柄的感覺實在是無比憋屈!

  「隨便你!我就當是給你放假了!拿著!」他咬牙切齒地拂過左手中指的紅寶石儲物戒指,另一枚樣式相同卻是鑲著黑曜石的戒指出現在他的手中,憤憤地甩給了赫雷修爾。

  「給我做什麼?」赫雷修爾接著,卻不怎麼情願接受的樣子。

  「你現在是在北大陸,身邊還有個出色得會引起無數覬覦的非獸人,一路上麻煩絕對不少,知道你現在身體痊癒修為恢復,但是戴著這個除非瞎了誰敢招惹你?你不要忘記你是想讓伊凡在北大陸遊玩得開心,而不是讓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打擾到他。在自己地盤上,有特權不用那是白癡!而且你現在身上有北大陸的貨幣啊?當初走得還真瀟灑,什麼都不要,全都給阿爸弟弟了。你有必要表明得那麼清楚你不想欠帝國一點東西嗎?你就是個笨蛋,你為帝國賣命那麼多年,就是把國庫分你一半你都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還有……」

  「停!」赫雷修爾被他一連串的話弄得心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我收下就是了,裡面有什麼?」

  次奧!還好心沒好報來著!

  「錢,各種全國連鎖的奢侈地方的會員卡,其實這些東西都沒什麼用,憑著這戒指我就不信整個帝國還有地方不讓你進,敢收你錢的。」

  「別說得我像惡霸似的。」

  「嗨,誰不知道你這暗帝大人除了在戰場就是在暗帝府邸,宴會除了我舉辦的才勉為其難地露個面然後待不了一會又走了,不喜享樂不好美色,像是除了殺戮就沒什麼追求了。要我說你真在哪個**出現,那地方簡直可以用蓬蓽生輝來形容,哪還想著收你錢。」

  「上流社會果然無聊得很。」合著一群人沒事做就注意他了?

  「是你太神秘了。」赫列嘉爾聳聳肩,「我走了,要是和伊凡……即使最後還是決定要走,來帝都和我道個別吧。」

  赫雷修爾皺了皺眉,「看情況吧。先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回來了。」

  赫列嘉爾看了他一會,見他態度堅決,只好歎了口氣點點頭,「‘有口難言’的解除方法……」

  「不需要了。」

  「呃?」

  赫雷修爾沒有理會他的愕然,想著伊凡應該好了,轉身便走。

  徒留赫列嘉爾撓了撓頭,「這兩隻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啊……算了,回去想想辦法怎麼把伊凡往帝都方向引比較重要……」說著便變回獸型,展翅飛走了。

  伊凡出了登記的地方,只看見赫雷修爾,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只有你一個?赫列嘉爾呢?」

  「回家去了。」赫雷修爾坦言道。

  「這麼快?」他吃了一驚,「家裡有急事?那你要回去嗎?不用擔心我,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雖然初來咋到,但是憑著他多年遊歷的經驗,自己一個絕對不會有問題。

  赫雷修爾只是看著他,很認真地搖了搖頭,「我不會留你一個人,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這意有所指的話讓伊凡一怔,微微垂下眼簾‘嗯’了一聲,「麻煩了。」

  赫雷修爾聞言輕歎了一聲,聲音愈發柔軟起來,「我們先進城吧。」

  伊凡點了點頭,按照路牌的指使踏上了那條平坦的石板路,沒一會就看見了高高的城牆。

  走到巍峨的城門口,將通行證交給守門的獸人,因著非獸人的身份自然得到恭敬的對待,而赫雷修爾只是抬手出示了戒指,竟是得到兩人的躬身行禮。

  走了幾步,伊凡忍不住回頭,見那兩個獸人還是維持著躬身的姿勢,心裡有些詫異,看來北大陸當真階級極為森嚴,帝制時代從來便講究身份地位。

  「你是想先找地方休息還是先去吃點東西?」赫雷修爾本來以為他會因為那兩個守門獸人的態度而詢問,可是見他兀自低頭不語,心裡有些無措,便只好開口道。

  伊凡回過神來,抬頭道:「我想我應該先去兌換一下北大陸的貨幣。」

  「我有。」

  「你有是你有,不是我有。」他微笑道。

  赫雷修爾難過地看著他,最後在那雙平靜的黑眸面前敗陣下來,生著悶氣帶他去到最近的錢莊。

  一進去兩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確的說來應該是伊凡吸引了所有目光,只是赫雷修爾立刻毫不留情地散發威壓,令所有人都收斂了目光,當然不是不看,而是偷偷地看,被抓包了就別開眼,然後一會又偷偷看過去,沒辦法,非獸人實在是難得一見啊!北大陸的非獸人多難見一面,哪一個不是被保護得好好的!即使人家有伴了,飽個眼福也是好的。

  伊凡倒是沒有多大感覺,畢竟他在南大陸也沒少被注視,所以大概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有道門寫著非獸人專用,心裡感概了一下,果然從南到北非獸人都是特權階級,只是現在的伊凡還不清楚,非獸人在北大陸是多麼特權的一個群體。

  仔細研究了一下大堂裡標明的匯率,因為還不知道這裡的物價如何,還是儘量多兌換一些吧,想著就去敲了敲那標著‘非獸人專用’的門。

  赫雷修爾沒有跟著進去,只是靠在門邊在心裡默數‘一、二、三、四、五,出來!’。

  果然,下一刻伊凡就臉色無比怪異地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赫雷修爾道:「走吧。」

  「這位先生等一下,是我有怠慢的地方嗎?」一個棕發的憨厚獸人一臉惶恐地追了出來,對著伊凡連連道歉。

  「不,你沒有錯,我只是需要先搞清一些事情。」伊凡有些頭疼地解釋道,見其他人都看過來了,只好快刀斬亂麻,「你不要想太多。」說著轉身就快步走出了大門。

  獸人還想追出去,赫雷修爾一步擋住,只是抬起戴著戒指的右手做了個退下的手勢,那獸人一見那戒指,臉色一凜,連忙停住,微微躬身恭送他離開。

  出了大門就看見伊凡皺眉看著他,似是有些不滿。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讓他被嚇了一跳。

  「你初來北大陸,我說的你怕是不願意盡信,倒不如讓你親自體會。」

  伊凡瞪了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北大陸所有帝國都是這樣嗎?太亂來了吧?不怕經濟體系崩潰?」

  原來伊凡剛剛進去打算兌換斯華帝國的貨幣,對方聽他說明來意後竟然告訴他憑著非獸人的身份可以無上限地支取錢幣,完全不需要任何抵押,連支取憑條都沒有,簡單點說就是隨便花,這麼大一個餡餅直接讓他懵了,想也沒想就起身走人,把那位獸人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才有了剛才的那一出。

  「北大陸的非獸人非常珍貴,而且因為只有強大的獸人才能擁有伴侶,所以一般來說非獸人都是出生在貴族家庭,他們的花費自然由家族支付,這個規定其實算是吸引外來非獸人或者從小地方來的非獸人,因為只有大城市的錢莊才有這個優待的規定。簡單點說就是利用人類貪婪的心理,讓非獸人沉迷在奢靡的物質生活中  

  「真陰險。」伊凡下了結論,「所以我是在錢莊兌換不了錢了,那我和你兌吧,就按照剛剛的匯率。」

  「行。」赫雷修爾爽快地點頭,倒是讓伊凡心裡狐疑,似乎嗅到陰謀的味道,只是當他把南大陸的通用幣拿了一袋出來和他換,人家二話不說就收錢交易,竟是對他這樣算得清楚的行為沒有半分不悅,讓他越發疑惑。

  看了看天色,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伊凡決定先不管了,吃飯皇帝大。

  挑了個看起來不錯的飯館,伊凡又一次認識到北大陸對非獸人的優待實在是無處不在,位置給了最好的,上菜後他的那份明顯比赫雷修爾的精緻美味且分量十足,這個他還可以和自己說點的東西不一樣嘛,可是付帳的時候,無論他怎麼堅持就是不收他的錢,最後無奈只好看向赫雷修爾讓他搞定,也不知道他和人家老闆說了什麼,錢倒是收了,不過是由赫雷修爾給的。

  「你還是告訴我在北大陸單身又不隸屬任何家族的非獸人有什麼特權吧。」出來飯館後,伊凡實在是無奈,只能有氣無力地問著一旁微笑的赫雷修爾。

  「四個字概括,隨心所欲。」

  伊凡皺起了眉頭,「犯罪呢?難道你們連非獸人的犯罪都可以赦免。」

  「當然不,但是非獸人想要什麼基本就有什麼,還有什麼能令他犯罪?如果當真做了殺人這樣的大罪自然也是要受懲罰,不過不會是死刑,也不是身體受傷那樣的刑罰。」

  「是什麼?」伊凡直覺會是很爆炸性的言論。

  赫雷修爾含笑,微微傾身向前,在他耳邊輕聲道:「囚禁起來,成為繁衍後代的工具。」

  根本就是鄭莊公克段于鄢!伊凡眉頭皺得更緊,果然是階級分明的社會,上層建築的手段實在是表面光明正大內裡齷齪不堪。

  「雖然很卑鄙,但是不否認非獸人的確享受到最好的生活。」他微微退開,見他眉頭緊皺,就抬手輕輕點了一下。

  這種過分的親昵讓伊凡怔了一下,見他立刻收了手也不好說什麼,「你很贊同這種制度?給予非獸人無上的特權,將他們養成嬌貴的寵物,離了獸人就沒有辦法獨自生活的存在?」

  「別生氣,你這話有些過了。無論是北大陸還是南大陸,獸人保護非獸人都是應該的。既然有條件寵著他護著他,為什麼一定要他經歷風霜?給予伴侶一片能夠恣意放肆的天地,是獸人應該做的。」赫雷修爾見他一臉不認同,輕輕歎了一口氣。

  「要是有什麼巨變,這北大陸的非獸人一定受不了。」南大陸雖然獸人還是保護非獸人,但是並不代表如北大陸一樣非獸人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夠享受一切,南大陸的非獸人失去伴侶後還能夠獨自照顧未成年的孩子,這北大陸的估計就不行了。

  「那就一輩子都不讓非獸人遇到巨變就可以了。」

  「你很喜歡那種只能受人保護的非獸人?」伊凡冷下了臉,沉聲問道。

  赫雷修爾看著他,突然揚起了一個很溫柔的笑容。

  「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這個才算是北大陸的開篇……

  囧,作者果然是一群即使有大綱但是寫下來還是會忍不住跑偏的貨!!

  



☆、422不曾忘記



  我喜歡你。

  伊凡怔住,隨後卻不是小鹿亂撞,而是委屈。

  喜歡我?

  喜歡我的話,你為什麼一走就十年?

  喜歡我的話,你為什麼一直沒消息?

  喜歡我的話,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赫雷修爾原本含笑等著他的反應,然而看著他漸漸變得蒼白的臉,黑色的眼睛裡染上難過,渾身一震,馬上無措起來。

  他其實早就懷疑伊凡認出了他,但是見他態度若即若離又不敢肯定,直到那晚他酒醉,他將他橫抱回房才確定下來。只因他瞭解伊凡,他是那種面對不甚熟悉的人即便意識不清身體也會保留三分防備的人,所以當他打橫抱起他時,他的身體卻沒有半點僵硬,這就說明了一切。

  他想他不認他定是生著他的氣,又或者是想觀察他看他外貌變了,內裡是否也變了,他便配合著用行動告訴他,他並沒有怎麼改變,依舊是那個伊凡所熟悉的修羅。可是時間慢慢過去,都到了北大陸了,伊凡的態度依舊淡淡的,他實在是有些按捺不住,開始想法子逼他認出他。

  那一句‘我喜歡你’和那段年少相伴時的歲月裡他無數次對他說的一樣,都包含著相同的感情,他只是想告訴他,他對他的心意從沒有改變過。

  可是為什麼,他會露出如此哀傷的表情?他是不相信他的話,還是認為他不過是隨意出口?赫雷修爾越想心越慌,正想著說些什麼好,對面的人已經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裡所有的情緒。

  「我累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吧。」伊凡淡淡道,語氣中卻透著幾不可聞的疲倦,也不等他反應,轉身就走。

  赫雷修爾眼神表情全都浮現出驚慌,他看著他走得毫不留戀甚至像是帶了些決絕,仿佛下一刻就要走出他的世界,這種莫名的恐懼彌漫心頭,他快步跟上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讓他停了下來。

  伊凡回頭,對上了一雙忐忑不安的暗紅眼眸。

  「伊凡……你怎麼了?是我說錯話了嗎?」他的語氣小心翼翼帶著擔憂,卻莫名的讓伊凡煩躁。

  既然那麼在乎,為什麼不儘早回來?

  「沒事。」伊凡道,語氣卻明顯不好,不悅的情緒來得突然,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無奈赫雷修爾抓住他的手臂,他只好低喝一句,「放手!」

  「告訴我,到底怎麼了?」赫雷修爾皺眉,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儘量放柔語氣,「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道歉,不要因為別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

  「我說了沒事!」 伊凡越加煩躁,「我現在很累,不說了好嗎?放開!」

  赫雷修爾眉頭皺得更緊,直覺告訴他如果不搞清楚伊凡到底為什麼突然這樣,估計他不認他的情況還要持續下去,但是他看著是真的動怒了,衡量再三,還是慢慢放開拉住他的手。

  默默跟在他身邊,偷偷打量著他的臉色,他不斷回想剛才的每一個細節,實在不明白哪裡惹到了伊凡,他清楚他實在是一個溫和好脾氣的人,記憶中他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而像今天這種看起來像是無理取鬧的情況卻是前所未見的。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赫雷修爾琢磨來琢磨去,卻還是想不出來,不禁垂頭喪氣,而在兩人進了一間旅館,老闆告訴他們只剩一間房間,而伊凡果斷離開要找另一家的時候,他就更加沮喪。

  伊凡看來今晚怎麼也不願意和他獨處一室了。他皺眉想了想,故意落後,待伊凡離開了小旅館,立刻對旅館的老闆耳語一番,轉動了一下手上戒指的黑曜石,變成了一枚專用印章,蓋了一個在一張白紙上,遞給了老闆後,就立刻出去追上伊凡。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而伊凡和赫雷修爾跑遍了所有能夠投宿的地方,得到的答案不是沒有房間就是只剩下一間,令伊凡氣悶不已。

  他今晚真的不想和赫雷修爾獨處一室!

  「那個……你不用管我了,我今晚隨便找個地方過一晚上就好了。」出了最後一間旅館,赫雷修爾見他皺著眉,出聲道。

  伊凡看了他半響,突然道:「你沒做什麼手腳吧?」

  赫雷修爾心一跳,臉上卻表現出適當的愕然,仿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我沒有。」隨後歎了口氣,「我想我真的是惹你生氣了,所以你才會這樣想。」

  他瞪了他一眼,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算了,一晚上而已,走吧。」

  赫雷修爾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點了點頭,和他走回之前詢問過的,這個城市最好的旅館,伊凡想著反正都是兩人一間了,那自然是住最好最貴的,反正又不用他掏錢。

  被帶到最頂層的房間,兩人相繼走了進去。

  黑白相間的長毛地毯鋪滿地,所以一進門就必須脫鞋,腳底傳來的柔軟觸感非常舒服,表明這地毯價值不菲。伊凡想起旅館老闆說的因為這是最好最貴的房間所以才會空下來,因為住得起的人實在太少了,果然奢侈,可是當他往前走了幾步,臉色卻變了變。

  房間很大,感覺似乎比旅館一樓的大堂還大些,以黑色為主色調,所有的傢俱一律都是銀色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然而令他色變的卻是房間正中央那張超級大床,黑色的絲綢從床邊垂下,四角全是繁複的褶皺和蕾絲,床頂上是上面垂下來黑色的半透明的幔帳,壁燈發出昏黃曖昧的光線,房間的裡面有一面朦朧的牆壁,隱約可以看得出牆壁內是個不大的浴室……整個房間透出一種說不出的曖昧感……

  這根本就是和前世大城市的愛情賓館沒什麼兩樣,還是情趣類的!

  赫雷修爾看見房間的佈置也是一愣,隨即接收到伊凡懷疑的視線,立刻開口道:「與我無關,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說得是斬釘截鐵,就差賭咒發誓了。

  伊凡冷哼了一聲,這麼一個有情調的房間,今晚看來有點危險的說……

  赫雷修爾倒是沒有多想,看了看他的表情,確定沒有明顯的不悅後提議先吃飯,問他是想在房間吃還是出去吃。

  坐了一個多月的船,今天終於腳踏陸地,伊凡其實真的感覺累了,再加上之前的小插曲,精神也有著疲憊,便決定在房間裡吃。

  當兩人吃飽後,還沒有等伊凡出聲,赫雷修爾就說有些事要出門,然後就離開了房間,伊凡看著關上的房門,又看看在那面朦朧牆壁後的浴室,心裡想著算他識相,休息了一下也就進去洗澡了。

  泡在溫暖的水中,身體的疲勞消除了一些,他發出了一絲舒服的喟歎,看著潔白的天花板,想到不久之前的事,忍不住就歎了口氣。

  他清楚自己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但是就是那一瞬間感覺到無比的委屈,他看見他說那句‘我喜歡你’時眼底的認真和滿滿的感情,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生氣。

  他知道他一直在猜測自己到底有沒有認出他,他的配合表現逐步試探無一不告訴他,他對他的感情並沒有變,他記得他的喜好記得他的習慣,所以他相信自己依舊在他的心上,畢竟如果不是把一個人放到了心上,沒有人會對一個十年未見的人的習性記得如此清楚。

  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依約回來?他和他約定十年,他就真的十年完全過去了才出現?那要是約定百年,他也就一百年後才回來?他真的有把他放在心上嗎?

  他想不通,他突然不想再玩猜來猜去的遊戲,他想攤牌,他想問明一切,但是又害怕他給他諸如‘我是為你好所以才沒有回來’這類的狗血理由,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怕自己忍不住失望,然後最終發現分開了十年的他們原來並不合適。

  他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鮮活的記憶開始翻騰,幼年的相伴,十年的分離等待,一幕一幕在不斷地迴旋,然後他發現,時光的打磨下,那個人已經成為了一個無可替代的存在。

  是的,他在異世重生,卡爾斯給了他溫暖的家將他從過去的陰霾拉出來,而修羅則給予了從孩子到少年時期最純淨真摯的感情,或許旁人會覺得他為了年少的感情而一直堅守浪費美好的年華很令人惋惜心疼,但是他自己卻是無怨無悔的,因為他知道,除那個在他身邊給予他溫暖的少年,他再也不會為其他人守候十年。而更重要的是,他和他之間從來不曾存在過背叛,這樣他最不能饒恕的東西,所以即使他失約,但是他在自己對他感情並沒有消散前出現時,那一瞬間他的心裡其實是原諒了他的。

  可是後來他受制於赫列嘉爾而無法和他相認卻又令他出奇地憤怒,他是以為他這些年來實力毫無進展能夠任人傷害還是覺得自以為是的保護就是對他好?這十年在北大陸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笨死了!

  再後來,看著他忐忑猜測自己到底有沒有認出他又覺得好玩,心裡也存了些懲罰他的味道,也就不慢不緊地相處著,順便看看他這些年過去了,和他記憶中的少年有沒有什麼不同。

  感覺似乎沒什麼變化,起碼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還是那個會被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而牽動情緒的少年。

  到底要不要攤牌?他沉思起來,直到身上傳來涼意,洗澡水已經沒有一點溫度,他打了個噴嚏,趕緊起來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赫雷修爾還沒有回來,他一邊擦著頭,一邊想著他到底幹什麼去了,然後思維又繞回了剛剛的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輕輕的開門聲響起,他扭頭就看見赫雷修爾捧著一個方形的棕色木盒走了進來,他瞄了一眼,並沒有開口詢問這是什麼,畢竟現在,伊凡和‘赫雷修爾’不熟,沒有到能夠探究人家私事的地步。

  不過赫雷修爾卻認定他真的還在生氣,捧著盒子來到他的面前,伊凡現在是坐在床邊,他也沒有往他身邊坐,而是在他腳邊微微蹲下,將手中的盒子遞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打開。

  伊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並沒有拒絕,放下手中的毛巾,伸手打開了盒蓋,下一刻就愣住了。

  盒子裡被分成大小一樣的格子,而每一刻格子裡面都有一顆圓圓的糖果,顏色非常漂亮,晶瑩剔透得仿佛是上等的寶石,飄散出的香甜味絕對會讓甜食愛好者食指大動,卻又因為美麗的外觀而捨不得下口。

  伊凡眼神有些迷蒙地伸手拿起了一顆紅色的糖果,放進了口中,酸甜的滋味立刻盈滿口腔,卻讓他的眼眶有些刺痛。

  他很少生氣,特別是對著重視的人,但是記憶之中的一次自己卻是發了狠地惱了修羅,整整七天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是在那段共同歷練的歲月,他們到了一個部落,在逗留期間他和那個部落唯一的魔法師兼巫醫一見如故,探討魔法物品的製作探討得不亦樂乎,而其中一個古老的魔法物品製作需要一種生活在森林深處的怪異魔獸的眼睛,或許那個時候他真的表現得很想將那樣東西製作出來吧,修羅居然就孤身一人卻單挑那只強大的魔獸!

  那一次,修羅受了極重的傷,他知道他不過是因為他想要所以就不顧自己的安危,但是就是這樣他才氣到,無論他怎麼道歉,他都不為所動,冷著一張臉裝啞巴。

  而最後,那個孩子一臉可憐地將一顆糖捧到他面前,他看著他良久,到底是接過來放進嘴裡,也算是原諒他了。從此之後,這似乎成了一個慣例,每當他生氣或者不開心,他都會這樣哄他。

  「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赫雷修爾柔聲懇求道,那眼神一如他記憶中的一樣。

  「既然你沒有忘記……」他看著他,黑色的眼眸不再遮蓋心裡洶湧的感情,那目光直直地撞入他的心底,兀然一震,「既然你記得我和你之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細節,所有的……約定,那麼為什麼你沒有如期歸來呢?」

  那低啞的聲音所說出的一字一句,讓赫雷修爾僵在了當場,心跳如雷,滿眼渴望地看著他,緊張地屏息等待。

  然後他聽見了他喚他——

  「修羅。」

  作者有話要說:覺得最近情節有些拖遝,所以就加快了,這章寫得很慢,不知道大家看起來會不會覺得彆扭。

  其實按照伊凡的性格來說,他本身是一個很包容的人,或者在對待修羅的失約事件上大家會覺得聖母,但是我卻覺得他能夠輕易原諒是因為修羅真的從來不曾背叛。

  修羅雖然失約,但是他終究還是歸來了,對於伊凡來說這其實已經足夠了,如果伊凡是發現了修羅喜歡上別人了,那麼他絕對是能夠果斷放下的。

  輕言原諒不是因為聖母,只不過是因為他真的是深愛著那個人。

  嗯,我到底想表達些什麼呢,我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太明白……大家就當我發個牢騷吧。

  最近更新真的很不穩定,我要向大家道歉,因為有試要考,又要查資料準備論文開題什麼的,不過我還是會儘量擠出時間更新的,應該最遲是隔兩日才更新,如無意外不會超過三天……除非卡文或者**抽了。





☆、43兩廂詳談

「修羅。」



每個人都叫你的名字,但是只有一個人叫你的時候可以讓你的名字聽起來那麼特別。



他怔怔的看著他,面前的青年和記憶中的少年重合,用那把在夢中出現了無數遍的聲音喚他——修羅。



「再……再叫我一遍。」他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眼中有著薄薄的水霧。



伊凡因為他眼底的渴求心弦微微顫動,歎了一聲,「修羅。」



話音剛落,微涼的薄唇已經覆上他,迫切而又用力得讓人生痛。



「放……唔……」混蛋,他是要聽解釋而不是讓他吃自己豆腐的!伊凡開口想罵人,卻讓靈活的舌乘虛而入,頭向後仰卻被按住後頸截斷了退路,自由的雙手用力地推著獸人的肩膀,卻起不了任何作用。



放肆的舌掠奪著口腔內的每一處,殘留著的屬於糖果的酸甜滋味在這一刻讓人無比沉迷,擒住退無可退的軟舌,霸道地引領著在口腔裡共舞,膩人的勾纏、吮吸,狡猾地變幻著角度探索口腔內的每一個敏感點,一陣陣叫人腰肢發軟的電流從舌尖蛛網般彌漫開來,黑色的眼眸浮現出一絲迷蒙,看著近在眼前的暗紅色瞳孔,裡面寫滿狂喜與渴望,多麼熟悉的眼神,鼻翼間是熟悉的味道,伊凡原本推拒的手停下了動作,頓了相當短的時間,然後他閉上了眼睛,雙手繞上他的後頸,熱情地回應起來。



他想了十年的孩子,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



壓抑多年的感情瞬間爆發,如乾柴遇到烈火,立刻就呈現燎原之勢,空氣中的溫度變得無比熱烈,佈置曖昧而有情調的大床就在身後,誘惑著理智已經開始模糊的兩人,摟抱擁吻著陷到柔軟的床上,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



修羅不斷深吻著身下的人,緊實有力的肌肉和寬闊的懷抱完全將伊凡包覆,大手迫切地撫上柔韌的身軀,魂牽夢縈的人就在眼前,甜美的唇,誘人的味道,溫熱滑膩的肌膚,無一不挑起他的情.欲,所有的理智片片飛散,只是遵循著本能行事。



終於回來,回到這個人身邊,再也不要離開,死也不要離開。



「……嗯……」被放開發麻了的嘴唇,小巧的喉結被啃咬時伊凡忍不住發出一聲甜膩的呻吟,獸人頓了一下,隨即開始在白皙修長的頸側吮吸舔吻,帶來更多的酥麻,引人輕顫。



喘息著仰起頭顱,本就有些鬆散的單薄浴袍因為這個動作而微微下滑,露出了圓潤的肩頭,獸人立刻被吸引,啃咬起肩窩來。

違背了理智的情.欲已如草原上的野火,以驚人的速度熊熊燃起,當鮮紅的舌尖舔上了嫣紅的乳、尖,然後在非獸人顫然的彈跳中將其含住,畫面淫.靡到極點,伊凡清楚感覺到熱唇的包覆之下,靈巧的舌尖是怎樣撥弄著硬得發疼的乳、尖,尖利的齒不時的輕咬,撩生出一波又一波的快意,使得出口的呻.吟染上無比濃郁的情.色味道。



猶如火上澆油般,獸人的攻勢越發猛烈起來,大手撩開單薄的衣物,在纖細的腰肢上揉捏一番,順著完美的腰線下滑,來到挺翹的臀,修長的手指緩緩探入了那神秘的縫隙之中……



等等,他今晚的目的不是為了和他上床的!伊凡突然清醒了起來,即使身體已經被撩撥起來,但是僅存的理智還是讓他強行壓下了沸騰的情.欲,低頭瞄了眼那顆還在自己身上啃咬得不亦樂乎的暗金色頭顱,氣不打一處來,看準時機一腳踹上了某獸人的小腹,生生把他踢到了床下。



猝不及防的修羅摔了個結實,後腦勺還磕到了地上,不過他皮粗肉厚加上地上又是厚厚的長毛地毯,倒是不痛,不過也足夠他清醒過來。



他撐坐起來,看向床上用被子抱著自己的伊凡,黑亮的眼睛含著惱怒瞪著他,卻因為並未消散的情.欲而帶著不知自的惑人,兩頰有著淺淺的紅暈,被狠狠蹂躪過的唇瓣帶著曖昧的嫣紅,顯得無比的豐潤性感,獸人本就充斥全身的情.欲又有沸騰趨勢,暗紅色的眼眸變得更加暗沉。



那樣饑渴的眼神仿佛帶著焚身的熱度,伊凡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垂下了眼簾,然後又覺得這樣遜斃了,立刻氣勢十足地瞪回去,並且繼續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可是話一出口,沙啞性感的聲音裡含著的沒有消散的情.欲卻讓伊凡忍不住紅了臉,修羅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開始是輕輕的笑聲,然後慢慢地越來越響亮,最後演變成哈哈大笑,還笑到脫力般癱軟在地上,惹得伊凡惱羞成怒,做出了一個相當幼稚的舉動——抄起手邊的枕頭砸了過去。



「不准笑!回答我的問題!」



修羅拿開砸到臉上的枕頭,笑聲倒是已經斂下,只是上揚的嘴角讓伊凡覺得相當礙眼,實在想再踹幾腳。



他摟著枕頭站了起來,回到床上,伊凡挑眉看著他,大有他敢再次亂來絕對會再踹一腳的意思。



修羅對他揚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豔麗如最盛的牡丹,讓伊凡晃了晃神,就是這片刻時間,他便讓他再次納入了懷裡。



「放開!」



「不要。」修羅說得斬釘截鐵,讓伊凡一陣氣結,「讓我抱抱你,求求你了。」



他的愛,終於再次在他懷裡了。



聽出他語氣中的卑微,伊凡推拒的手頓了頓,咬了咬唇心裡唾棄自己的心軟,卻終究放軟了身體,任他把自己摟抱著。



「對不起,我沒有如期歸來。」他的聲音低啞,透著濃濃的愧疚。



「我討厭道歉,尤其是來至於你的。」伊凡難過地道,聽得修羅心痛不已,「你明明記得……為什麼不回來?」



修羅更加用力地摟緊他,頭埋在他的頸間,沉默良久,才啞著聲音道:「因為……我忘記了。」



「什麼?」伊凡皺起了眉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修羅放開他,在伊凡疑惑的注視下,動作迅速地將他抱到大腿上,雙臂緊緊地把人摟到懷裡,低頭貼上了他的唇,卻不含任何欲.望,只是像小動物般的磨蹭。



「說清楚!」一掌拍上那顆暗金色的頭顱,真是泥人都有三分火了!



「伊凡,你變暴力了。」修羅摸摸後腦勺,微微抱怨道。



伊凡冷笑了一聲,捏了捏手,「你要是再不正經點,我可以再暴力點。」



修羅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很是溫柔地撫上了他的眼角,凝視著他的眼神帶著繾綣的深情,「我怎麼就捨得忘記你呢?」



伊凡怔了一下,第二次聽見‘忘記’這個詞,他的腦海裡不覺衍生出一絲猜想,便很直接地問道:「你血脈覺醒用了多長時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血脈覺醒用了四年的時間,覺醒後除了變成這副樣子,我還……忘記了一切。」有了開頭,後面的話似乎就不那麼難出口了,「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血脈覺醒前的所有歲月,忘記了——你。」



太狗血了!伊凡在心裡腹誹,抬眼看著他十分難過自責的表情,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他懷裡蹭了蹭,算是安慰。



見他這樣,修羅倒是松了口氣,然後開始慢慢將血脈覺醒後的事情一一道來。



「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懷疑嗎?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伊凡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聲音裡不自覺的就帶上了火藥味,「你失憶就失得那麼乾乾淨淨?」合著是他不重要所以就忘得徹底是吧?



修羅見他臉色不對,立刻安撫地拍拍他的背,滿眼愧疚可憐地看著他,「不是的,覺醒後的六年裡,我不時地就會夢到我們從前相處的情景,只是在那裡面你的面目總是模糊,而那個‘自己’因為和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天差地別,我便一直以為那是另外一個人,再者那些地方是在南大陸,他們又隱瞞了我曾經在南大陸生活過的事情,我便以為那些夢不過是自己的臆想,加上在北大陸我實在找不到與夢中相似的地方,就……」



這個解釋很合理,伊凡的臉色也就緩和過來,至於亞薩和安格納為什麼瞞著他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問他也能猜得七七八八,好啊!那對夫妻果然自私得讓人厭惡,當年他就不應該那麼容易就放手,怎麼都應該在修羅身上做個記號送個信物什麼的!要不然也不用白白浪費了這麼些年了!



「對不起,你要是真的很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修羅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唇,懇求道。



伊凡這次倒是沒有躲開,定定看了他一會,才慢慢開口道:「你失約這件事,從客觀因素出發,按道理是不怪你的,但是就個人感情方面來說我又覺得輕易地原諒你,對我來說似乎虧了點,你說怎麼辦好?」



「那就罰我好了。」修羅揚起了大大的笑容,伊凡這話一出,他的心就完全放下來了,這個就是他愛的人,美好而包容,讓他根本捨不得放手,「罰我一輩子在你身邊,永遠對你好,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再也不讓你傷心難過。」



伊凡挑了挑眉,突然勾起了一抹壞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張妖冶的臉,膩著聲音道:「什麼都聽我的,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嗯。」修羅雖然被那個笑容弄得心裡有些發毛,但還是很堅定地點點頭。



「這樣啊,你現在這個樣子比非獸人還漂亮,除去身高的話,我倆在一起,外貌上看自然是你像非獸人多一點,那我要是說我們調換一下身份,我去找佩茜要一顆‘賜福果’,將來你來生孩子什麼樣?」說罷,他抬手勾下他的頭,在薄唇上輕咬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反應。



修羅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幾秒,居然點了點頭,眼神堅定看不出一點面前,倒是讓伊凡怔愣了起來。



「我曾經遇到過別人生孩子,那非獸人的叫聲實在是痛苦,我捨不得你也受那個罪,所以孩子我生就我生,沒什麼問題的。」

就是被壓這一條有些抵觸,但是想到那個是伊凡,又覺得沒有關係了。



「你……你不要隨便承諾……我,我真的會讓你生孩子的……」伊凡有些結巴道,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不情願,卻是徒勞無功,「我說真的,你可別勉強。」



修羅見他這個樣子,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我也沒有勉強,懷胎十月的辛苦若我能幫你承擔,我很樂意。」



「要被我壓哦。」伊凡突然發力將他壓到床上,跨坐在他的腰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道,一手還相當挑逗地撫上了他結實的胸膛。



修羅輕笑了起來,一個翻身就換了姿勢,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臉,暗紅色的眼眸裡是重新被挑起的情.欲,上勾的唇帶著些許狡詐的味道,讓伊凡心裡警鈴大作。



「是要被你壓,但是那是我吃下賜福果後,而現在嘛~~」上挑的尾音帶著魅惑,迅速地低頭覆上那張紅潤的唇。



「唔……別……別亂來……」伊凡大力推拒著,無奈唇被吮吻著,只能發出含糊的拒絕。



「……喂……太快了……嗯啊……」終於被放開紅腫的唇,他喘息著不怎麼用力地扯了扯暗金色的長髮,細碎的吻從鎖骨一路往下,帶著濕濡和細微的刺痛,炙熱的大手滑過後背、腰腹、翹腿,來到滑膩的大腿內側,剛剛被撩撥起來卻沒有發洩的身體立刻就食髓知味地有了反應,特別是在那手強硬卻溫柔地握住了青年已經微微抬頭的欲望,更是令他忍不住發出了媚人的呻.吟。



「放心,我不會亂來,我們畢竟還沒有正式結為伴侶。」優美的薄唇回到他的唇上,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染上薄霧,粉唇微張發出似有若無的喘息聲,隱隱婉轉甜膩,手上的動作更加放肆,讓懷裡的青年不自覺地搖擺起了腰肢,暗紅色的眼眸越發地暗沉起來。



「……那……那就停下來……」伊凡成年也有七年,但是一來是周圍遊歷身邊還有個密密爾在,自瀆的事情實在少之又少,二來潛心修煉足以發洩多餘的精力,再者這個世界的非獸人似乎這方面的欲望相對比較淺淡,讓他忘記了自己其實是敏感體質,搞得現在是完全處於劣勢啊,要是真的一直下去,會不會做到底還真的很難說。



「可是你說過,憋著很難受的。」他一邊吻著他,一邊啞著聲音道,「我答應你,不會做到最後一步。」



「嗯……啊……」



曖昧的長夜在一刻,真正地展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婚前性行為是不好的xddddddddddd~~

  其實我都想直接上肉的說~~~~

  嗯啊,修羅童鞋只不過太開心有些得意忘形罷了,第二天伊凡童鞋絕對就會收拾他來著~~~

  那啥,孩子絕對是伊凡生的~~~

  囧,果然被鎖了,要的童鞋留郵箱吧~~~





☆、44死亡山脈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如一雙溫柔的手拂過床上相疊的兩人,黑色與暗金色的長髮交纏淩亂地散在床上和身上,宛如別有意味的神秘圖騰,莫名的讓人有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嗯……」趴在結實胸膛上的黑髮青年發出了一聲輕淺又滿足的呻/吟,無意識地蹭了蹭,稠密的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非常滿足而安心的一覺,毛孔都舒展開來,全身心都在述說著舒服,對於伊凡來說,這種感覺闊別了十年之久,自修羅離開後,他便再也沒有睡覺,都是以冥想來代替,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實力。

  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不是某人恬靜的睡顏,而是十指緊扣的雙手。手指微動,不是掙脫,只是更加的收緊。

  分離十年已經足夠了,從今往後即使是死,他都只能在他身邊!

  慢慢抬起了頭,用空閒的右手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身下的睡美人,其實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他以前的樣子,不過身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這一點又足夠彌補了。

  突然,搭在他肩上的手緩緩動了起來,輕微的瘙癢令他發出了一絲輕笑,後頸被握住,他也不掙扎,任由依舊閉著眼的人壓下他的頭,準確地貼上了優美的薄唇。

  不含情.欲的吻,卻會讓人渾身都洋溢溫暖的感覺,修羅睜開眼,看著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無比美麗的人,露出了幸福又滿足的微笑。

  「我以為你會偷吻我,枉我還裝睡了那麼久。」帶著些微的抱怨,讓伊凡笑得更歡。

  「你可不是需要被人吻醒的睡美人。」他早就知道他醒了,早上的時候最危險,他才不會挖個坑給自己跳。

  說著撐起身就要下床,卻被修羅從後面摟住。

  「再躺一會嘛,你不是說過賴床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他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眼睛看到頸側一串衣服掩蓋不住的玫瑰色吻痕,好似牛奶上漂浮的嬌豔花瓣,昨晚美好的回憶被勾起,眼神不禁火熱起來。

  只是還沒來得及動作,額頭就一痛,懷裡柔韌的身軀已經滑了出去,黑色的被子由頭罩下,遮擋了視線。

  「還躺?都快中午了。」伊凡一邊向浴室走去,一邊沒好氣地道,眼神瞄到地上皺成鹹菜似的床單,臉不禁有些紅。

  昨晚兩人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是該摸的該看的都做了,折騰了大半夜,最後還強忍著睡意洗了個澡,果然兩個禁欲良久的人獨處一室實在是太危險了!他甩了甩頭,決定在舉行伴侶結成儀式前絕對不要再和修羅睡在一張床上,要不然菊花就要提前不保了。

  進到浴室,一邊洗漱一邊看著鏡中的自己,嗯,一副眉眼含春被滋潤過的模樣,摸摸下巴,估計自己也挺饑渴的,畢竟昨晚其實他也是願意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修羅為所欲為。

  彎腰用清水洗了把臉,扯過一旁的毛巾正擦著,背後就貼上了溫熱而結實的胸膛,暗地裡翻了翻白眼,看向鏡子裡,那顆暗金色的頭顱正在自己的肩窩處蹭著,就像一隻大型金毛犬一樣,不由覺得好笑。

  「你年糕啊你,那麼粘人。」伸手故意揉亂他的發,取笑道。

  「嗯嗯嗯,有我的味道。」修羅毫不覺得自己的動作丟人,蹭得越發起勁,鼻翼微動,笑得如偷腥的貓兒一般。

  伊凡怔了一下,這才記得這個世界的獸人那些敏感得逆天的五感,轉過身雙手抱臂挑眉看著他,「合著你昨晚鬧了我大半夜,就是為了宣示主權啊?」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修羅笑笑,微微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細碎的吻,每親一下都呢喃一句,直讓人完全沒了脾氣。

  「好了好了,知道是你的了。」一把捂住他的唇,再下去又不知道會不會親著親著就變味了,浴室也是很危險的地方來著,「趕緊洗漱,我餓了。」

  「遵命。」

  到兩人打理好自己,午飯點都快過了,伊凡想了想,決定在房間裡吃,修羅自然就出去叫人準備餐點,回到房間就看見伊凡很認真地研究著北大陸的地圖。

  「有想去的地方嗎?」修羅在他身邊坐下,托著下巴問道,「即使出了斯華帝國都可以。」

  伊凡看著地圖,隨意道:「如果說我想回南大陸呢?」

  「可以啊,雖然下一航班在兩個月後,但是你要是真的想走,我帶著你飛就可以,也不過一天左右。」修羅一副他說了算的表情。

  伊凡笑了笑,「我說笑的,其實這次來北大陸最重要的事情

  「卡爾斯叔叔?」

  他點了點頭,然後就把當年他回到迷霧小屋的事情連同之前五獸的推測說了出來,只是還沒有說完,就被修羅大力地摟到懷裡。

  「怎麼了?」

  「……我當年無論怎樣都應該親自把你送回迷霧山脈的。」這樣他就會知道卡爾斯叔叔離開了,說什麼都不會留他一個。他想起自己的夢後來見到他獨自一人在迷霧小屋裡的畫面,那樣的寂寥,又忍不住唾駡起自己來。

  「傻瓜,不用自責的。」聽出他語氣中的心疼,伊凡心裡一暖,安撫地拍拍他的背,「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兩面的,你想啊,要是我跟你回北大陸了,後來就要面對失憶的你,我可不願意,相比之下我在南大陸裡到處遊歷,認識了很多人,見過不同的風景,不快樂的時候可是很少的。別多想了好不好?」

  修羅想了想,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話說失憶時候的自己還真的是不怎麼好相處,要是那個時候見到伊凡,也不知道會不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赫列嘉爾就曾經和他說過,帝都裡那些非獸人私下裡給予自己不解風情難相處絕對不是好伴侶的評價。

  「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先討論一下阿爸有可能會在什麼地方吧?」感覺到他情緒穩定了下來,伊凡便想著坐回去繼續看地圖,可是修羅大手一撈就把他抱到了腿上,暗自翻了翻白眼,這黏糊勁還跟小時候一樣,不過到底沒有掙扎,乖乖坐好,將地圖移到了兩人面前。

  「北大陸的面積和南大陸的相差無幾,原本是有五個帝國,但是被斯華帝國吞併了兩個,才形成了現在南北割據的局面。」修羅點了點圖上三大帝國的位置解釋道,斯華帝國位於大陸南邊,吞併了兩個國家後,面積是另外兩個帝國面積之和的三分之一,還控制了通往南大陸的官方港口,不得不說是佔據了有利的資源,「現在看起來是三國鼎立,暗地裡卻透著斯華帝國一家獨大的意思。」

  「另外兩國就沒有什麼不滿的?」

  「完全的順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抗衡自然就只能聽話,況且斯華帝國吞了兩個帝國之後就沒有再露出繼續侵略的意圖,加上斯華帝國和另外兩個帝國多多少少都有聯姻,也令他們暫時安心不少。」

  伊凡若有所思,「赫列嘉爾不會是有統一北大陸的野心吧?所以才說什麼都不願意放你走?」

  修羅卻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他原本還真有,但是吞併了兩個帝國後,我和他一同做了個局勢和戰略分析,從各方面因素出發,真想統一北大陸,最起碼要到我們的孫子輩了。他不願意放我走,無非就是不想‘修羅’的血脈流落在南大陸,雖然他自己做不到統一北大陸,但是他卻是希望後代做到的。」

  「管理這麼大一個國家多累的,何必吃力不討好呢?」

  「這個歸根結底是因為北大陸的非獸人太少,國家是階級的產物,好的資源合該掌握在有實力的人手中,而有實力者都是上位者,北大陸森嚴的等級就是源於此。」

  伊凡了然地點了點頭,簡而言之資源的有限性,是人類內部爭奪的根源。而帝制時代,人類鬥爭的最集中的領域當然就是政治,因為政治的核心是權力,權力是一切利益的集中體現。

  「非獸人是最好的資源,三大帝國對於非獸人的出生、居住分佈都有詳盡的記錄,外來的非獸人就更不要說了,從踏入北大陸起就被上位者虎視眈眈,當然不成文的規定是先踏入誰的國土,誰就有優先的討好權,當然還是要通報其他帝國,如果卡爾斯叔叔真的在北大陸的話,各國皇室應該都有記錄,我傳個信給赫列嘉爾讓他翻查一下應該會有線索。」

  「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有沒有可能一個外來非獸人出現在北大陸但是卻不被各大帝國所知呢?」伊凡想到當初修羅出現在南大陸的途徑,下意識問道。

  他很認真地想了想,手指輕點,示意他看向地圖西北地方,有一處被畫得漆黑一片,「除非他出現在死亡山脈。」

  「死亡山脈?什麼地方?」

  「這個死亡山脈也叫亡靈國度,是一個不屬於任何國家的三不管地帶,當然不是因為不想管,而是管不了。這片山脈占去了西北三分之二的面積,終年黑霧彌漫不見天日,據記載,裡面生活著各種亡靈生物,到處都是死亡的氣息,最可怕的是亡靈生物有著不死之身。」

  「不死?」

  「嗯,與死亡山脈接壤的烏洛帝國曾經派人進入過死亡山脈,不過是進入週邊他們就遇到了十幾個骷髏戰士,那些骷髏戰士實力不過二階左右,很容易擊潰,但是隨後他們就看見已經散落一地的

  骷髏骨又重新組合起來。亡靈生物不知疲倦也不會饑餓,最喜歡生靈的氣息,幸虧它們畏懼陽光,否則對北大陸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本來,亡靈生物出不了死亡山脈,那麼我們不去招惹它們就好了,誰知道五十年前,北大陸突然橫空出世了一名亡靈法聖。」

  「亡靈法聖?你的意思是那是一名將亡靈魔法修煉到聖階的魔法師?」伊凡吃了一驚,「亡靈魔法可是公認最難修煉的魔法啊。」

  魔法按自然中分佈的元素可以分為六系,分別是光、水、火、雷、風、黑暗,而亡靈魔法因為在自然中並沒有元素,它的修煉需要與屍體為伍,通過其發出的死亡氣息來促進進階,對於非獸人來說絕對是萬分不願意碰觸的魔法,所以大陸上根本從來沒有過亡靈魔法師,那些記載在書籍裡的亡靈魔法也不過是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甚至一度被魔法師認為不曾真的存在過。

  「所以震驚了整個北大陸,最令當時的五大帝國統治者覺得恐慌的是,那位亡靈法聖將死亡山脈裡的亡靈生物統治了起來,在死亡山脈中央建立了一座城,名為亡靈之城,他甚至有辦法讓亡靈生物行走在陽光之下。當年亡靈之城建立之後,他非常高調地派出了五隻骨龍到五大帝國的都城送上請柬,邀當時的帝國統治者前往參加他的建城慶典。」

  「說是邀請,想來當時沒有人敢不去吧?」聽到這裡,伊凡對於那位法聖真是由衷地讚歎了起來,所以說拳頭硬才是真道理。

  「的確,當年參加那場慶典的是我和赫列嘉爾的爺爺,已經去世了,根據他的敘述,那位聖者年輕美豔得不可思議,只是脾氣很古怪,喜怒不定,不過實力的確強橫,所有的亡靈生物都聽從他的號令,他先是很明確地表示了在不被冒犯的情況下,他不會用亡靈來對付任何一個帝國,同時也宣告了對死亡山脈的絕對統治權,凡是踏入死亡山脈的一切人或者物,無論之前是屬於哪一個帝國的,都將由他說了算。」

  「好囂張啊!」伊凡都想親自見一見那位大能者了。

  「不過那位聖者也深諳威逼利誘之道,隨後又拋出了一個眾位統治者都無法拒絕的甜頭,那就是死亡山脈裡豐富的魔法石需。因為北大陸非獸人稀少,所以魔法師就更少,由魔法師煉製的魔法物品就成了有價無市的存在,而魔法石卻因為蘊含著豐富的魔法元素,只需要經過一定的加工就能變成魔法物品,並且是普通人也能用的魔法物品,雖然不能製成強大的武器運用到戰場上,但這絕對是一條收益非凡的財路。最後幾經衡量,五大帝國都只能承認了亡靈之城的合法性和死亡山脈的私有性。五十年來,因為亡靈之城的這種特性,反而讓它吸收了很多各國的逃犯,因為一旦進入死亡山脈就是那位聖者說了說,他說要護著的人各國還真的不敢說個不字。而死亡山脈裡的一切,也是各國不能隨便打聽的。」

  伊凡認真想了想,「你覺得阿爸在那個亡靈之城的幾率有多少?」

  「挺高的,因為兩年前赫列嘉爾給我看過各大帝國成年未婚非獸人的名單,而卡爾斯叔叔看不出年歲,單從外貌上看加上他魔法師的身份,各大帝國不可能不留意到的。」修羅頭頭是道地分析著,伊凡卻突然捧著他的臉湊了過來。

  「赫列嘉爾為什麼給你看成年未婚非獸人的名單?」他眯了眯眼,語氣相當不悅。

  修羅愣了一下,隨即很開心地在他的唇上啵了一下,笑眯眯道:「伊凡,你吃醋嗎?除了你之外我才不會多看別人一眼呢!」

  伊凡輕哼了一聲,也在他的唇上啃咬了一下,「你是我的。」誰敢覬覦,絕不輕饒!

  「嗯,我是你的。」他貼著他的唇,柔聲應允,然後一手摟住纖細的腰肢壓向自己,一手插入黑髮間托住後腦,一個濃郁的深吻便掠奪了青年的呼吸。

  正當兩人吻得難分難舍,某人的獸血沸騰手開始不規矩起來的時候,禮貌的敲門聲響起,驚醒了兩人。

  「不應該讓你這麼輕易就能吻來吻去的。」伊凡微喘著退開一點,黑眸裡有些無奈,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般伸出紅豔的舌尖舔了舔唇。

  「那會要我的命。」修羅啞著聲音道,試過美妙的滋味卻又被限制品嘗,簡直是種酷刑,「真想立刻就和你舉行伴侶儀式。」

  伊凡輕笑,捏了捏他的臉,「那可不行,我的伴侶儀式阿爸絕對不能夠缺席,所以在沒有找到阿爸之前,一切免談。乖,應該是服務員送餐來了,去取吧。」

  修羅氣悶,不過還是乖乖將他放回凳子上,走去應門。

  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這趟死亡山脈之行絕對是要越快越好了!





☆、45南北之異異



  決定了目的地後,兩人便拿著地圖開始計畫路線,其實修羅是想直接化身獸型,載著伊凡飛到死亡山脈的入口處,最好是立刻就進入到亡靈之城找到卡爾斯。

  「這死亡山脈那麼好進啊?」伊凡有些不解地問。

  「其實一點都不好進,雖然那些亡靈生物都在那位聖者的統治下不會再隨便攻擊生靈,但是那位的性格是不喜歡陌生人隨便進入他的領地的,所以要進入死亡山脈,就先要乖乖地發出拜帖,等待亡靈之主的應允方可進入,否則就會受到亡靈生物的集體攻擊。」

  「可是你之前不是說過有各國的逃犯被亡靈之主收為己用?如果未經允許就進入死亡山脈,他們只怕還沒有到亡靈之城就已經死了吧?」

  「你要知道,亡靈之主根本就不是善類,他的亡靈之城更不是用來收留走投無路的獸人,他早就說過他不會要無用之人,通不過死亡山脈週邊的考驗,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他的亡靈之城。所以說,能在亡靈之城定居下來的無不是擁有頂尖實力的人。」

  「我想,這位亡靈之主一定是各國統治者心頭的一根刺。」這位**oss根本就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先不說收攏了一批實力強大的亡命之徒,再加上控制亡靈生物的能力,要是某一天這位boss想統治整個北大陸,各大帝國能不能抗衡還真的是一個未知之數。

  「的確,其實自亡靈之城出現,各國沒有一刻不想將其吞併,可是亡靈的不死能力實在太可怕,各國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資源去消耗抗衡,這麼多年來各國一直都找不到可以征服亡靈之城的辦法。」

  「難道就沒有想過用美人計?」不是說那位聖者大人年輕又美豔嗎?在非獸人稀少的北大陸,加上他自身的強悍實力,應該令獸人趨之若鶩才是,得到了人也就是變相得到了亡靈之城了。

  「誰說沒有人想過呢?但是所有追求者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而那些膽敢死纏爛打的更是被殺了,那狠辣的手段可是令很多獸人都自愧不如,而且傳言他喜歡的是非獸人,證據就是死亡山脈裡的種種限制對非獸人都是無效的,他非常歡迎非獸人到亡靈之城定居。」

  「我覺得他對非獸人特別禮待是很正常的事情,並不能說明他喜歡非獸人,你想啊,即使他是聖者,笀命終究是有限的,所以為了亡靈之城的傳承就一定要有繁衍,而沒有非獸人就沒有繁衍。你們這些上位者不能因為得不到人家就散播謠言壞人家的名聲。」

  「所有謠言的衍生總是有個源頭的,說那位聖者喜歡非獸人是因為一件皇室醜聞。大概是三十五年前,現在還在的烏洛帝國和拉弗帝國,因為相鄰的地理環境所以常有聯姻,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烏洛帝國一個非獸人皇子居然勾引了拉弗帝**團長的伴侶私奔,並且逃入了死亡山脈尋求亡靈之主的庇護。」

  伊凡挑起了眉,「我以為獸人與伴侶之間的感情都是唯一且真摯,原來還存在出軌這樣的事情?」

  「獸人與伴侶之間的感情的確是唯一的,但是前提條件是兩情相悅。」修羅親了親他,才繼續解釋道,「原來那兩位非獸人是青梅竹馬,早就互相愛慕,可惜非獸人本來就珍稀,北大陸根本就不會允許兩個非獸人結合,在皇室的干預下,只好把其中一個強行嫁給了對他愛慕已久的拉弗軍團長,而皇子因為魔法師的身份,以潛心修煉為理由一直都沒有擇偶,直到他到達了七階的實力,在一次貴族聚會之中按照早就設定好的路線帶著愛人離開了烏洛帝國,當人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們早就進入了死亡山脈之內了。」

  「那個拉弗軍團長蠻可憐的。」只能說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悲劇結尾。

  「可是不愛就是不愛,感情是沒有辦法勉強的,那位非獸人雖然有愧疚,但是因為他私奔之前就為那位拉弗軍團長生下了繼承人,他覺得自己的責任已經盡到了,走得也算是毫不留情吧。」

  「好吧,最可憐的是孩子。」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嗯,後來烏洛帝國和拉弗帝國聯合起來向亡靈之主施壓,要求他將人交出來,可惜那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威脅他,兩**隊根本就不是亡靈大軍的對手,最後亡靈之主還向整個北大陸發了個聲明,大意就是他的亡靈之城絕對不會阻撓兩個相愛的人,即使他們都是獸人或者非獸人。」

  所以其實那位是個偉大的同性戀支持者?

  「事情最後自然是兩大帝國妥協了,不過這件事出了卻也令各國放心了一些。亡靈之主收留不能繁衍後代的同性伴侶,那就代表亡靈之城的人口不可能飛速發展,假以時日亡靈之城自然就會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裡了。況且死亡山脈裡的環境其實並不討非獸人喜歡,如非走投無路還真的不會有人拖家帶口地在那

  伊凡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言論,突然很認真地看著他道:「如果阿爸真的在亡靈之城並且住了下來,我也會決定在阿爸身邊的,你願意和我一起在亡靈之城定下來嗎?」

  修羅只是笑了笑,同樣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說過的,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不會再離開你的。」

  「只怕赫列嘉爾不會輕易放人。」伊凡也笑了,卻又故意道。

  「這個不用擔心,以我的實力穿過死亡山脈的週邊到達亡靈之城並不是什麼特別的難事,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尋求亡靈之主的庇護呢!」

  「不怕,死亡山脈不是對非獸人無限制嘛,到時候我帶你進去。」

  「嗯嗯,伊凡最好了。」

  不過到底兩人沒有立刻往死亡山脈趕,畢竟他們現在既不是逃亡也不是私奔,伊凡覺得既然來了北大陸,沒理由不好好遊歷一下,怎麼都算是跨大陸旅遊不是?

  所以最後兩人就定下路線,往西北方向走,穿過斯華帝國最繁華的幾個大城到達烏洛帝國的北部,再往死亡山脈走去,預計耗時半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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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港口城市逗留了大概三天,兩人便按計劃出發。

  帝制時代,能夠統一調配勞動力資源,所以北大陸的城市化程度比南大陸的高得多,城市與城市之間也鋪了很多平整的大道,因為交通方便了,物品的流通也就更方便,商業發達,城市自然繁華。

  伊凡打探了一下,知道北大陸的非獸人出行都會坐馬車,便想著入鄉隨俗一下,當然也算是滿足一下好奇心。他既然想了,修羅自然照辦,命人打造了一輛外觀樸素但是內裡絕對足夠舒適的馬車,雖然說是馬車,但是卻不是由馬拉,而是北大陸一種名為雪雲獸的魔獸,形狀似馬通體雪白毛髮似雲,不單適合走遠路,最特別的是無須人駕馭,只要在出發前將一株目的地獨有的植物給它吃,就能自行到達。

  非常神奇,當然價格也是不菲的,不過有條件又何必委屈自己?

  雪雲獸的腳程很快,用了半天的時間他們就到了斯華帝國西南地區第一大城——奧爾城。

  到了奧爾城門口,雪雲獸就自動停了下來,修羅乖乖地坐到外面驅車,被伊凡笑著揶揄了一把。

  「堂堂暗帝大人做我的車夫,真有面子啊。」

  修羅失笑地捏了捏他的臉,滿眼的寵溺,「是我有面子,能為高貴的魔法師先生服務。」

  伊凡一臉受不了他肉麻的樣子,把他趕了出去。

  和在上一個城市的城門待遇一樣,修羅揚了揚手,守門的獸人就立刻放人。

  雖然修羅沒有來過奧爾城,但是並不妨礙他找到這個城最好的酒店——最奢華的建築物聚集地就是商業區,商業區裡最豪華的建築物就是全城最好的酒店——這基本是斯華帝國各大城市的固定規劃。

  伊凡撩開車窗看著沿途的建築,心裡暗暗點頭,果然封建制度在一定時期內是促進生產力的,看這城市就比南大陸繁華得多。

  車架停在一棟豪華巨大的建築面前,修羅在地上站好後轉身打開了車門,對伊凡做了個相當優雅的伸手姿勢。

  伊凡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把手放到他手裡,微微用力就躍到了地上。

  將馬車交到門口接待的人員手中,伊凡打量了一下這座城最有名的酒店,心裡暗暗點頭,看這服務這裝修和前世五星級的酒店有得一比啊。

  「我發現北大陸的建築風格多為豪華奢侈型的,老是金燦燦一片,也不會審美疲勞?」進門口後,看著金碧輝煌的大堂,伊凡低聲問道。

  「北大陸金需極多,而且斯華帝國以金色為尊,所以越是高級的地方越會以金色為主色調。」修羅解釋道,沒幾步的路程兩人就到了前臺,「給我一間最好的房間。」

  「等等,兩間。」伊凡一聽,立刻道,瞪了修羅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一間嘛。」修羅出動星星眼攻擊,各種無辜懇求地看著他,語氣更是軟和得令人脊樑發麻。

  美人計是沒有用的!伊凡儘量堅定地看著他,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最後還是敗陣了下來,「你這一招總有一天會失效的!」

  修羅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最心軟了。」嘿嘿,闊別了十年的招數果然還是頂用的。

  伊凡輕哼了一聲,一間就一間,讓你看得著吃不著,看到時候誰難受!

  而前臺的獸人已經石化,直到修羅皺眉才回過神來,連忙遞出一串門匙,「最頂層最左的一間。」

  兩人進到房間,因為有儲物手鐲的存在所以倒沒什麼東西需要放的,看看天色,正是下午茶的好時候,伊凡便決定拉著修羅到處走走,領略領略這北大陸城市的迥異風情。

  不過走了一段路,伊凡就發現一些奇怪的現象,「話說這北大陸真的很缺非獸人啊?這麼大一個城市我到現在都沒見到一個。」

  「非獸人因為太珍貴,所以一般都不會隨便在大街上走動的。」

  合著是當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在養?「北大陸到底是按照什麼標準養非獸人的啊?」

  「好像是按照傳說中的女人。」

  「什麼?」伊凡差點被嗆到,「傳說中的女人?」

  「嗯,各國皇室之中都流傳著一些上古記載,說的是傳說中女人的行為習慣、衣服飾品等等。和南大陸的非獸人的確很不同呢。」

  伊凡滿頭黑線,好吧,女人都成為傳說中的了,不過把非獸人當女人養,難道是想著這樣能提高受孕率啊?想想都惡寒。

  修羅見他一臉受不了的可愛表情,輕笑了起來,眼角不經意掃過前方一間店,暗紅色的眼眸裡劃過一抹惡作劇的神色。

  「伊凡,我們去買幾件衣服吧?」

  「為什麼?」伊凡不解地問,看了看兩人的長袍長褲,沒什麼問題啊。

  「你沒有發現南北大陸的服飾很有差異嗎?」

  伊凡愣了一下,快速掃了一下周圍,這一看才發現他所言非虛,如果說南大陸的服飾比較類似古羅馬纏繞式的長袍長衣,那麼北大陸的服飾則很接近現代的套裝,看起來更加的方便也更加的精美。

  他有點心動,襯衣外套加長褲,實在比寬袍大袖的長衣方便得多呢!這樣想著也就點點頭,讓修羅拉著自己進了一家店。

  推開門,門後掛著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伊凡還沒來得及細細打量這家店,就被聽見聲音走過來的老闆給嚇住了。

  沒錯,真的是嚇住。

  一個身高和佩茜相仿的非獸人,長得十分柔美,年紀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然而令伊凡如此失態的卻是他的一身服飾。

  那人穿著一條花紋極為繁複的紫色長裙,下擺是一層又一層的褶皺,隨著走動真真是搖弋生姿,頭上還帶著一個十分誇張的蕾絲點綴的長簷帽子,整個就像十八世紀洛可哥風格的歐洲女士服飾,但是!穿的人不是軟妹紙!

  伊凡整個人就石化了,所以北大陸的非獸人就是一群偽娘啊?!

  「哎呀,難得一見身材如此高挑的孩子,來來來,我們這店絕對有適合你穿的衣服。」店主在看到伊凡的那一刻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二話不說就上前捉著他的手興沖沖地把人拉上了二樓,而伊凡還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樣子,竟然就讓他拉著走了。

  修羅本就是故意作弄伊凡,也就沒有阻止,只在樓下等著,走到一旁挑著一些獸人的服飾,一邊算著伊凡大概什麼時候會回過神來。

  果然沒一會,樓梯上就傳來急促奔跑的腳步神,修羅含笑抬頭,就看見伊凡一臉驚恐地跑下來,二話不說拉著他就要離開。

  「怎麼了?不合適?」他摟住他,明知故問道。

  伊凡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擦了擦額上的虛汗,這北大陸的非獸人服飾太可怕了,大片大片的蕾絲,綢帶,蝴蝶結,重點還要是各種裙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故意的對不對?」

  修羅笑了起來,氣得伊凡狠狠掐了他一把。

  「誒誒誒,這位客人你別跑啊,要是不合適我們這裡也可以定做衣服的,你這樣好的身材真的別浪費了啊。」店主也追了過來,看著他居然沒被那長長的裙擺弄摔倒,伊凡心裡就是一陣佩服。

  「謝謝……這一類的衣服我不太需要。」伊凡有點僵硬地道。

  「可是……」店主還想繼續說服他,修羅這個時候就開口解圍了,他可不想伊凡真的惱了他。

  「試試這些吧,你會喜歡的。」修羅取來他剛剛挑的衣服,放到了伊凡的手裡,討好道。

  「哎呀,那是獸人的衣服,怎麼可以讓非獸人穿?糟蹋這麼好的一副身材和相貌了。」店主皺眉道,惡狠狠地瞪著修羅,恨不得把他瞪出一個洞來。

  伊凡大概看了一下,都是襯衣長褲,遞了一個‘等會和你算帳’的眼神給修羅,轉身進了更衣室。

  當他再次出現在兩人面前時,修羅和店主都覺得眼前一亮。

  白色的襯衣外罩黑色的外套,領口和袖口處都紋著暗金色的圖案,下.身是設計簡單的黑色長褲,配上棕色的牛皮短靴,整個人是說不出的帥氣迷人。

  「好吧,這個孩子的確比較適合穿這種衣服。」店主以設計師的挑剔眼光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非獸人能把獸人的衣服穿出英俊的味道而不是嬌媚。

  然後伊凡也幫修羅挑了幾套衣服,兩人就付帳離開了。

  「你今晚給我睡地板去!」

  「啊?不要啊,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沒得商量,就這麼說定了!」

  敢作弄他!膽子肥了是吧?不懲罰懲罰還就不長記性了!

  所以說另一半是不能隨便得罪的。

  作者有話要說:為毛上一章被鎖呢?真是囧了,難道**抽了?





☆、46行程中斷



  接下來的日子,伊凡和修羅仿佛回到十年前共同遊歷的那段歲月,一起見識不同的風景,去不同的地方,認識不同的人,無憂無慮,每天醒來第一眼都能看見對方的樣子,每天都會有幸福的感覺盈滿心間。

  當然,修羅認為唯一算是小小瑕疵的,就是晚上的親密纏綿——總是做不到最後一步!

  所以他幾乎每天都在祈求,卡爾斯叔叔你一定要在亡靈之城啊!要不然他的婚期就真的是遙遙無期了!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而兩人也已經到了和烏洛帝國接壤的萊昂城,計畫兩天之後進入烏洛帝國境內。

  這天下午,因為下雨的關係,兩人原定去遊玩名勝古跡的計畫被迫取消,伊凡想了想,決定拉著修羅上床睡覺。

  嗨嗨,別想歪了,真的是單純的睡覺,誰叫昨天晚上被某人流氓了大半夜呢?午休什麼的是個好決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伊凡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瞄了眼窗戶,雨還在下只是變小了,天色陰沉沉的,看不出時間。

  「醒了?」他一動,修羅就醒了,收緊摟著他的手臂,頭埋在他的頸間,聲音帶著慵懶,很是性感。

  「我們要不要起來吃東西?」伊凡沒骨頭似地枕著他,雖然這樣問,但是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聲音還很是困倦。

  「困的話可以繼續睡。」他抬手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發,就像哄孩子似的。

  「……再睡……晚上會睡不著的……」被他摸得很舒服,伊凡覺得周公在向他拼命招手。

  修羅輕笑,帶著些許壞壞的味道,「晚上睡不著可以做別的事情消磨時間。」

  「……流氓!」伊凡嘀咕道,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鬆開,我要去廁所。」

  「小心點。」修羅打了個呵欠,趴在床上看他走得有些搖晃,不禁覺得好笑。

  伊凡還是一如既往的愛睡覺。

  浴室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伊凡方便完出來,撓了撓頭,還是繼續睡覺吧,反正還不餓=。=~~

  「叩叩叩叩叩叩~~~」

  一陣稍嫌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伊凡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地轉過了身,難道是服務員嗎?邊想邊打了個呵欠,打開了門。

  「大哥——呃?」

  門外站著一名十八.九歲左右的少年,長相十分俊美帶著一絲青澀,一頭金紅色的長髮梳成馬尾,最特別的是有著一雙金碧異瞳,為他添了一份邪肆的味道。

  伊凡打量他的同時,來人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嘴巴微張久久說不出話來。

  「找人?」伊凡半倚在門框上,腦子還屬於不太清醒的狀態,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雙眸因為剛剛的呵欠而蒙上一層薄霧,顯得無比瀲灩,稍嫌淩亂的黑色長髮披在肩上,加上一身純白的睡衣,微開的衣領隱約可見形狀優美的鎖骨和幾個玫瑰色的吻痕,透著說不出的嫵媚誘人。

  少年回過神後立刻漲紅了臉,後退幾步然後微微躬身,結結巴巴地道:「對對對不起……我好像敲錯門了,抱歉!」

  然後一溜煙地就跑走了,讓伊凡一頭霧水。

  他關上了房門,總覺得那個孩子的五官有那麼點熟悉,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呢?

  「怎麼了?剛剛是不是有人敲門?」修羅在他走到床邊時伸手一拉,把人摟進了懷裡,問道。

  「嗯,一個敲錯門的獸人少年。」伊凡抬頭看向他,呃?

  「你就這幅樣子去開門?」修羅沒有在意他一瞬間的怔忡,反而抓住了另一個重點,臉色有些微黑地瞪著他。

  「我這樣子怎麼了?很正常啊。」伊凡看了看自己,實在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惜獨佔欲超強的獸人不這樣覺得,氣呼呼地把人壓到了床上,霸道的吻就封住粉嫩的唇。

  這副剛剛睡醒的慵懶樣子怎麼可以讓除他之外的人看見!

  「……唔……」真是會抓住一切機會吃豆腐!伊凡翻了翻白眼,推了推見推不開,也就大大方方地雙手纏上他的後頸,回應起來。

  所以說修羅會這樣無時無刻耍流氓根本就是伊凡自己縱容的!╮(╯_╰)╭

  剛剛睡醒精力正好的兩具身體一下就熱了起來,兩人的手隨著親吻的加深都開始不老實,伸進衣服裡愛撫雙方的身體,修羅一邊啃咬著圓潤的肩窩慢慢往下,一邊開始解著礙眼的衣服……

  「叩、叩、叩。」規律的敲門聲顯示了來人良好的教養,卻讓修羅立刻黑了臉。

  「該死的!」哪個活膩的來壞他的事!

  「哈哈……」他的臉色實在有趣,伊凡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配著這衣衫半褪,兩頰酡紅的嬌豔模樣,讓修羅欲.火更盛,決定不管敲門的人,低頭又繼續剛剛未完的大事。

  「叩、叩、叩。」來人並不死心,繼續敲著。

  「……嗯……去……啊……開門……」伊凡喘息著道,只是身上的敏感點被啃齧著,聲音便夾雜著柔媚的呻.吟,聽得人骨頭都蘇了。

  「我們不管他。」修羅啞聲道,唇舌遊移到小巧精緻的肚臍,舌尖靈巧地在裡面鑽了一下,一股透心的癢意直通伊凡的大腦皮層。

  「嗚嗚……混蛋……」伊凡的腰瞬間軟得抬都抬不起來,雙腿也微微顫抖起來,強忍著從骨子裡傳出來的麻意,他伸手用力一扯修羅暗金色的長髮,逼他抬起頭,「開、門、去。」

  修羅看出他眼神裡堅決的意味,只好暗歎一聲,勾住他的頭狠狠吮吻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鐵青著臉向房門走去。

  威利忐忑不安地再次站在房門前,他剛剛在一樓前臺又確認了一遍,的確是這個房門號沒錯,可是怎麼會是一位非獸人來應門?只是……他好像又隱約嗅到他的身上有著大哥的味道……

  「請問……大哥!」房門大開,少年臉上本來有禮的表情立刻變成激動,可是見他臉色不善的樣子,眼裡又浮現出一絲害怕。

  「威利?你怎麼在這裡?」修羅也略微訝異地看著來人,然後皺起了眉頭,「赫列嘉爾讓你來的嗎?」

  雖然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身份,但是他知道自己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人彙報回帝都,不過那份彙報僅赫列嘉爾能看,所以他才有此一問。

  「是我纏著陛下讓他告訴我你在哪的。大哥,阿爸他……」

  「修羅,是誰敲門?」

  「你到一樓的餐廳等我。」修羅聽到伊凡走來的腳步聲,直接撂下一句話,也不等他反應就把門關上了。

  是那個非獸人的聲音!威利呆呆地看著已經關上的門,震驚得不行,他剛剛沒有看錯吧?恒常冷漠如雪的大哥居然會有那樣溫柔的表情!大哥他真的找到伴侶了?

  那傑尼爾怎麼辦?他可是喜歡大哥好多年了……

  「我二弟找來了。」

  修羅走回房間裡,伊凡已經穿好衣服,正在弄著袖扣,他走上前把人摟住,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道。

  「是金紅色頭髮,眼睛是金碧兩色的少年吧?」

  「你怎麼知道的?」

  「剛剛來敲門的就是他,我看著樣子有點熟悉,五官和你有三分相像,不過更多的應該是像亞薩吧?」

  「嗯,我還有個三弟,是非獸人。」

  「你弟來找你做什麼?」伊凡對於修羅那些所謂的家人其實沒什麼好感,當然也只是僅限於那對自私的雙親。

  「不知道。」修羅皺了皺眉,剛剛威利好似有提到阿爸……想到安格納,他心裡就是一陣不喜,若非那兩人刻意隱瞞,他又怎麼會和伊凡分離了那麼多年。

  「一會就知道了。」伊凡轉過身,見他皺起了眉,便抬手在他眉宇間輕點了一下,「別皺眉了,快穿好衣服,我餓了。」

  「伊凡,我們的行程一定不會被打亂的。」修羅摸了摸他的臉,保證道。

  「這個我倒不是很在乎,反正一天找不到阿爸,我是不會和你結為伴侶的,親愛的修羅。」伊凡笑眯眯地道。

  修羅深深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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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利有些忐忑不安地坐著,不時張望,他這次來找修羅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請他回帝都,只因為……

  「大哥!」一見到修羅踏入餐廳,威利立刻站了起來對他招手示意,自然也就看見了伊凡。

  「威利,我的二弟。」修羅柔聲道,轉頭對著威利時立刻恢復了一貫的冷淡,「伊凡,我的伴侶。」

  「我們好像還沒有舉行儀式。」伊凡挑眉看著他道。

  修羅溫柔一笑,「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威利已經完全石化,冰山融化什麼的果然好驚悚。

  「你好。」伊凡不再理會修羅,轉頭對著威利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向他伸出了手。

  「很高興認識你。」威利慌忙伸出手,只是拉住他的手,微微彎下腰,往唇上湊去。

  兩人幾乎是同時動作,伊凡立刻縮回手,修羅則拉了伊凡一把,瞪了威利一眼。

  少年滿眼茫然,貴族之間,在初見時對年齡比自己大或輩分比自己高的非獸人行吻手禮,他的禮儀出錯了嗎?

  「我來自南大陸,不習慣你們的禮儀,抱歉了。」伊凡微笑著為他解惑。吻手禮是對已婚女士做的好吧?他不是軟妹紙!

  威利吃了一驚,原來之前傳言大哥去了一趟南大陸是真的!還拐回來一個非獸人,真是厲害呢!果然是有著和北大陸非獸人完全不同的氣質。

  當初修羅鬧出的事除了少數幾人知道外,赫列嘉爾對外都是以暗帝去進行秘密任務為由遮掩過去。

  三人坐下後,伊凡拿起功能表研究要吃什麼,擺明是讓兄弟倆說會話,但是修羅記著剛剛被威利打擾的事情,硬是把頭湊到伊凡肩上,把人晾一邊去。

  威利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是對於修羅這位長年征戰在外,相處不多而且又積威甚重的大哥,他心裡總是有著敬畏,最後還是不敢插話打擾,只好等著兩人點完菜再說,順便也想著多多觀察一下這位被大哥選中的非獸人,到底有什麼特別令百煉鋼變成繞指柔的,要是大哥對帝都那些非獸人都這樣溫柔體貼的話,也就不會單身這麼多年了吧?

  威利探究的視線伊凡自然有所覺,不過他也不怎麼在乎,倒是修羅冷冷地撇過去一眼,嚇得他立刻收回目光,低頭看著面前的紅茶,不敢再亂看。

  伊凡見他這樣倒是有些心軟,不過還是個孩子罷了。輕輕用手肘頂了頂修羅,然後將下巴對著威利的方向揚了揚。

  修羅乖乖聽命,終於正眼看向血緣上的二弟,語氣淡淡地道:「威利,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威利聞言立刻抬起頭,挺直腰板坐好,那仿佛小學生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訓話的緊張模樣讓伊凡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惹得他臉上出現一些微紅和尷尬,然後對著修羅點了點頭。

  「是赫列嘉爾的意思嗎?」最近沒聽說有什麼大事發生啊。

  「不是的。大哥,阿爸病了。」

  修羅表情不變,仿佛這個消息於他來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什麼時候的事情?請人去看了嗎?」

  威利因為他的態度眼裡浮現出一絲難過,他一直都知道大哥和父親阿爸的關心並不熱絡,可能是因為他不在他們身邊長大的緣故,感情並不深厚,可是阿爸畢竟是阿爸啊,十月懷胎的辛苦,還有這些年來的關心,難道都不能夠彌補麼?況且當初的事情也不能夠怪阿爸吧?歷代‘修羅’規定是要在聖地獨自長大的啊!

  「是從你離開帝都後就病倒了,算起來都有半年了,吃多少藥都不見好轉,大巫醫說阿爸是心病,如果入冬後還是這樣,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呢?」

  「大哥……阿爸他很想你,你回去看看他吧。」威利十分誠懇地看著他道。

  修羅眼神平靜無波,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接觸到的人心裡發寒,「是他的意思?」

  連稱呼一聲‘阿爸’都不願意嗎?威利苦笑,心裡對修羅升起了一絲不滿,「不是的,阿爸什麼也沒有說過,我這次出來他也不知道。只是辛德里照顧阿爸的時候,很多次都聽見他在夢中叫著你和父親的名字……大哥,我不知道你和阿爸之間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他畢竟是你的阿爸,現在又是病著,你就回去看看他吧?終歸是血緣至親,有什麼不能攤開來說呢?或者當中有什麼誤會呢?」

  修羅差點就要冷笑一聲,血緣至親?亞薩和安格納有沒有把他當成兒子那真的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而且……大哥你總要把伴侶帶給阿爸看看吧?」威利見修羅良久都不說,心裡有點急,瞄到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伊凡,腦中靈光一閃,卻沒想到這話算是真正觸到雷區。

  「我的伴侶不需要讓他看。」修羅一瞬間身上爆發出狠戾之氣,他記得兩年前皇宮舉行的為了給他挑選伴侶的宴會,那個請柬就是安格納親自拿給他的,他明知道他已經有了命定的伴侶還那樣做,存的是什麼心啊?

  「修羅。」伊凡輕輕柔柔的一聲叫喚,溫暖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讓他立刻平靜了下來,反手握住他的,緩緩吸了口氣,幸好他沒有背叛這個人,幸好幸好。

  威利因為那一個稱呼再一次震驚了,從大哥讓人稱呼他為‘赫雷修爾’的那天起,所有人都猜測他是因為不喜歡‘修羅’這個名字才那樣做的,但是原來竟是只允許一個人叫喚嗎?

  「威利,我不……」

  「他會回去。」伊凡截住他的話頭,對威利道。

  「伊凡!」修羅有些惱怒地看著他,現在這一幕和十年前何其相似,他不要又給什麼是為了他好的理由!

  伊凡對著他溫柔一笑,「我和你一起回去。」

  「為什麼?」烏洛帝國就在眼前,再有一個多月就可以到死亡山脈週邊了!

  「因為他欠了我和你一個解釋。」這個他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瞭。

  修羅看著他一會,最後聳拉著耳朵嘀咕道:「那解釋聽不聽都罷了,無外乎使勁為自己開脫而已。」

  伊凡好笑地揉了揉他的頭,「但是我很好奇他會說什麼開脫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看看人可以自私無恥到什麼地步,那一定很有趣吧?」

  威利對於兩人的話越聽越迷糊,腦子還在使勁琢磨著,卻聽見修羅不情不願的聲音道:「我會回去的。」

  「真的嗎?太好了!現在也已經是晚上了,那麼我們明天走吧?」

  「要這麼快嗎?」修羅很怨念,他的二人世界!還有他遙遙無期的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卡爾斯阿爸不是那麼好找的~~

  常言道好事多磨一波三折呐~~~~~





☆、47斯華帝都帝



  斯華帝國帝都——維京城。

  暗帝府邸裡,主人房裡傳出一陣陣的咳嗽聲,昭示著裡面的人身體並不好。

  「阿爸,你沒事吧?」辛德里秀麗的小臉上滿是擔憂,連忙伸手輕輕拍撫著安格納的背,幫他順氣。

  「咳咳,我沒事,不用擔心。」安格納平順了呼吸,在麼子的幫忙下靠坐起來,容顏憔悴蒼白,那是久病不愈的人才會有的樣子,「對了,好像兩天都沒有看到威利了,他去哪了?」

  「呃?二哥他……好像是陛下找他辦些事……」辛德里臉色一僵,因為不擅長說慌而眼神閃爍,說出的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安格納皺起了眉頭,「辛德里,不要說謊。」

  「……我說我說,二哥他去找大哥了。」頂不住自家阿爸的壓力,辛德里還是乖乖地說出真話。

  安格納一僵,隨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誰讓你們自作主張的?他去哪裡找?咳咳咳,陛下不是說了赫雷修爾在南大陸還沒有回來嗎……難道他還跑去南大陸不成?咳咳咳……給我……給我把他找回來……」

  「阿爸阿爸,你別激動,大哥他不在南大陸,他回來了。」辛德里被他嚇了一跳,急急忙忙道。

  「你說什麼?赫雷修爾回來了?回到北大陸了?」安格納難以置信地捉住辛德里的手,暗金色的眼眸裡全是震驚,「怎麼會?難道……難道是因為……」會是因為赫雷修爾回去遲了,伊凡變心了?不……不會的……

  「阿爸,你說什麼?」辛德里疑惑的搖了搖他的手,「你不用擔心,是二哥纏著陛下好久才得來的消息,不會錯的,大哥的確在北大陸,你不是很想他嗎?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安格納聞言苦笑了起來,那個孩子怕是恨死他了,怎麼會願意回來,只怕是見他一面都覺得難受呢!

  腦海裡又浮現半年前,赫雷修爾重傷,從昏迷中醒來後看著他時那怨懟的眼神。

  【欺騙和背叛,對我來說都是不可饒恕的罪。而你和亞薩都占全了!】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啊……

  辛德里看著他臉上哀痛不已的神色,以為他又想起已故的父親,心裡一陣焦急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這個時候房外響起了有禮的敲門聲,猜到會這個點來的人是誰,辛德里明顯松了一口氣,連忙跑過去開門。

  「傑尼爾哥哥你來了就好了。」辛德里一看見來人,立刻就是一副看見救世主的慶倖模樣。

  門外是一名黑髮青年,一雙琥珀色的鳳眸透著清冷,眉宇間縈繞著孤傲之氣,就像一株在寒風中綻放的紅梅,有著北大陸非獸人少見的桀驁,絕對是在人群中無法忽視的存在。

  傑尼爾微微皺起了眉,快步走了進去,坐到了床邊,眼裡浮現出一絲擔憂,「安格納叔叔,你沒事吧?」然後握住了安格納的手,釋放一道水元素之力,滋養著他的身體。

  安格納的臉色明顯紅潤了一些,看著傑尼爾,眼神很是慈愛,「我沒事,還是老樣子。」

  「你的病是因為你憂思過度,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撐不住的。」傑尼爾歎了口氣,聲音裡是濃濃的擔憂。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安格納笑笑,見他還有什麼話要說,連忙岔開了話題,「好了好了,你就別嘮叨我了。傑尼爾,你也不小了,別一天到晚就顧著研究那些藥草什麼的,是不是該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了?趁著我還在,也好幫你參謀參謀。」

  安格納這話說得就像是把傑尼爾當成親生兒子一樣,而事實也並沒有多少出入。傑尼爾的父親原本就是暗帝的四大屬臣之一,加之和亞薩從小一起長大,兩家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大約二十年前,傑尼爾的阿爸因為難產而一屍兩命去了,他的父親受不了伴侶離世的打擊,一年之後也抑鬱而亡,就留下八歲的傑尼爾和他十歲的哥哥托菲斯。本來兩個孩子應該是由父親的家族撫養的,但當時修羅早就被送到聖地,威利還沒見影,亞薩和安格納就決定撫養他們。而且巧合的是,傑尼爾和修羅是同一天出生的,在某一程度上兩人也算是把對修羅的感情移情到他身上。

  「安格納叔叔,這個……不著急。」傑尼爾一陣,難得出現一絲害羞的表情,安格納這個過來人自然看得出他是心有所屬了。

  「阿爸,你難道看不出來傑尼爾哥哥他喜歡的是……」辛德里露出了一絲竊笑,故意打趣,卻被傑尼爾急忙打斷了。

  「辛德里,不許你亂說話。」

  「人家才沒有亂說話。」辛德里不滿地嘟嘴,坐到了安格納的身邊,在他的身上蹭了蹭,「阿爸,你猜猜看?很容易的。」

  安格納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不過還是很認真地思考起來,「是泰勒嗎?我倒是看得出來那孩子喜歡傑尼爾好久了。或者是坎貝爾?不過那孩子玩獸人少年玩得凶了點。還是蒙斯?不對不對,那孩子好像是喜歡辛德里。唉,我真的是想不到還有誰了。」他說的三個人都是和傑尼爾走得比較近,而且都是修羅的另外三個得力下屬。

  可是辛德里越聽越無力,最後的話更是惹得他紅了臉,只好無奈地瞪著自家阿爸,「阿爸,你怎麼會這樣笨?除了他們難道就沒想到別人?還有誰老是和他們在一起啊?」

  「難道……是威利?」

  「阿爸你怎麼會想到二哥?他們相差了十歲啊!而且我們都是把傑尼爾當成哥哥啊!是大哥大哥大哥!傑尼爾哥哥喜歡大哥啦!」辛德里對自己阿爸的遲鈍真是無語到極點了,這個基本是全帝都的上流社會都知道的公開秘密了好吧?

  「辛德里!」傑尼爾的臉全紅了,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喝道,眼睛卻偷偷看向安格納,沒想到後者居然一臉錯愕,無半分驚喜,心裡不禁涼了半截,猶豫而又忐忑地開口道,「安格納叔叔……怎、怎麼了?」

  安格納回過神來,滿眼複雜地看著他,然後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語含歎息,「怎麼會是赫雷修爾?那孩子多冷的,也不怎麼體貼,你也是個冷性子,你們兩個不適合的。」

  傑尼爾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安格納雖然說得委婉,但語氣裡的不看好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阿爸你怎麼這樣說?大哥雖然冷,但那是對外人,我想他對待伴侶絕對是溫柔極了的。」辛德里見不得傑尼爾傷心,連忙出聲道。

  「……也對,赫雷修爾對待深愛的人的確是沒話說的……」安格納眼神有些迷蒙,仿佛想起了什麼,不過很快就收斂起來,握住傑尼爾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傑尼爾,你死心吧,赫雷修爾他……早有喜歡的人了。」如果是在那孩子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還能咬牙幫一把撮合一下,可是現在……他無論做什麼都只會令那個孩子厭惡。

  傑尼爾這個時候倒是鎮定了下來,聞言皺起了眉,「安格納叔叔,這些年來,大人的身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得他另眼相待的非獸人,這個早有喜歡的人又是從何說起呢?」

  安格納張了張嘴,卻什麼也不能說,因為當年修羅在聖地丟失到了南大陸的事情只有皇室中人才知道,而現在唯二知情的也不過是他和赫列嘉爾,所以他只能歎了口氣道:「傑尼爾,你聽我的,我不會害你的。赫雷修爾不適合你的。」

  傑尼爾沉默了一會,然後相當堅決地搖了搖頭,「不,安格納叔叔,我不能答應你。我喜歡大人……從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允許我到他軍中擔任軍醫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他。是大人讓我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過上和其他非獸人所不同的充實生活。除了大人,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的。」

  是的,赫雷修爾大人在他心裡是永遠都無法替代的,他在醫藥方面有著極高的天賦,小時候隨著父親到過軍營,見過那些受傷的軍人後就立志將來要做一名隨軍醫生,可是成年後因為非獸人的身份而受到所有人的反對,他本來已經絕望了,可是當赫雷修爾大人成為帝國最高軍團長後,亞薩叔叔將他推薦給大人,一切都有了轉機。

  他永遠記得他站得筆直地站在大人的辦公桌前,接受著那雙冰冷的暗紅色眼眸的打量,然後他聽見他毫無感情的聲音——

  「不怕死的話就來吧。記住,能保護你的只有你自己,不要妄想依賴別人,沒有這樣的覺悟就永遠不要說出踏上戰場的話。」

  那一年他二十四歲,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看盡戰場的血腥殘酷,也親眼見證大人強大的實力,那種令人窒息卻又移不開目光的暴戾威猛,簡直能征服所有非獸人!

  所以他淪陷了,他控制不住丟了一顆心在他身上,同時他又是怯懦的,因為見過大人對那些對他示好的非獸人毫不留情的拒絕,所以他根本不敢述說自己的感情,但是安格納叔叔今天的話卻讓他猛然醒悟,不論那個大人喜歡的人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他再不努力再這樣止步不前,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大人喜歡的人’出現!不,他不要這樣,他不要連努力都沒有過就將大人拱手讓人!

  安格納看著他變得堅定的眼神,不禁苦笑,心裡明白再怎麼勸都沒有用了,便有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隨你喜歡吧,只是傑尼爾,我並沒有騙你,赫雷修爾的確有喜歡的人了。我也累了,想休息,你們出去吧。」這些孩子無論是誰,都是輪不到他做主了!

  兩人見安格納一臉疲憊唏噓的模樣,心裡都有些愧疚,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一起扶著他躺下,見他閉上眼睛了才輕輕地離開了房間。

  「傑尼爾哥哥,你不要在意阿爸的話,他應該是覺得大哥不適合你才會撒那樣的慌的。誰都知道大哥不單對非獸人不假辭色,連對那些妖妖嬈嬈的獸人少年都是從來不碰的,絕對是個好獸人來著!你可不要灰心,況且大哥對你也算是比較特別吧?」辛德里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黑色長髮,「你當初為了表明想當軍醫的決心硬是把長髮剪成了利索的短髮,後來戰事停歇,大哥可是對你說了一句‘黑色的長髮好看’。對不對?」

  「大人……大人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傑尼爾有些結巴,但是一手卻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用了兩年時間長回來的頭髮,他本來已經習慣了短髮了,哥哥托菲斯好說歹說他都不願意留回長髮,卻沒想到被經過的大人聽到,看了他一會後就拋下了那一句話,他記得當時他看著他的時候眼神有著細微的溫柔,簡直令他心跳如雷。

  「嘿嘿,誰不知道大哥冷得像冰山似的,他什麼時候在意過別人的外貌了,所以說傑尼爾你是特別的。」辛德里繼續打趣道,他和傑尼爾感情深厚,自然希望親上加親了,雖然其實他也覺得大哥不適合傑尼爾,但誰叫傑尼爾喜歡呢?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我還有事,先走了。」被他說得害羞起來的傑尼爾只好胡亂找了個藉口,落荒而逃了。

  可惜現在的他還不知道,有些喜歡,註定是癡心錯付,沒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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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利從來都不知道他殺人不眨眼,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人嚇得不敢動彈的大哥居然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他第二天一早就起來,想著吃過早餐後就可以啟程回維京城,按照他們獸型飛行的速度,大概中午的時候就能到達。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大哥他們打開房門,鼓起勇氣想敲門吧,雖然隔著厚厚的門板,但是憑著敏銳的聽覺還是可以隱約聽見裡面傳來的曖昧對話。

  「……嗯……你夠了……現在……不早了……啊……」

  「時間還早著呢,我們不著急。」

  「……修羅……唔……」

  「伊凡,口是心非是不對的……」

  威利漲紅了臉,舉起的手卻是不敢敲下去了,只好回自己的房間靜心等待。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那兩人先是敲了他的門,然後慢條斯理地在餐廳吃了頓不知道該說是午餐還是下午茶的飯,只把他看得急的,卻又不敢催促,只能憋著氣繼續等。

  到真正啟程的時候都已經夕陽西下了,飛行期間修羅的各種拖延各種放慢速度,要不是伊凡看不下去狠狠拍了一下他的頭,威利相信他家大哥絕對可以飛到天亮都飛不到目的地。

  不過飛回暗帝府邸的時候,都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威利,回房間休息,明天我自然會去見……阿爸。」修羅變回人形,伊凡在他背上睡得香甜,回頭對著威利道。

  威利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到了麼……」伊凡有些含糊的聲音響起,微微睜開眼,「城堡哦……真大……」

  「你喜歡?我重新給你蓋一個好不好?」修羅背著他,慢慢踏上了設計精美的螺旋形樓梯。

  「不要,房子夠住就好,弄那麼大打掃起來還麻煩。」伊凡很嫌棄地表達了對特權階級奢侈的鄙視。

  「也對,像迷霧山脈的那個家一樣就可以了。」在他心裡,也只有那個承載了無數美好回憶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

  「……修羅,我們要快點找到阿爸,然後重新建一個我們的家。」

  「好。」其實,只要有這個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只有伊凡才會有人稀罕,修羅也是挺讓人稀罕╮(╯▽╰)╭



☆、48再無瓜葛



  安格納真的沒想到他能夠再次見到修羅,還有他身邊已經長大的伊凡。

  「好久不見。」伊凡看著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揚起禮貌的微笑,笑意卻不及眼底。

  「伊凡,可以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安格納一臉的感動呢喃著,幸好這個孩子沒有變心,幸好……「你們打算在北大陸定居下來嗎?」那樣的話實在是太好了!

  「這個就輪不到你管了。」修羅近乎厭惡地看著他的表情,如果真的那樣高興他們兩個在一起,當初的隱瞞欺騙又算什麼?

  安格納一僵,隨即臉上佈滿哀傷,苦澀地道:「修羅……」

  「修羅不是你能叫的。」

  「……你就那樣恨我嗎?」他紅了眼眶,表情因為痛苦而有著微微的扭曲,「我只不過是想補償你!你也是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我想你留在我身邊有錯嗎?我……」

  「你的補償就是在他血脈覺醒之後,知道他失去記憶了,把人直接丟到戰場上去嗎?」伊凡冷冷地打斷了他。

  「不……不是的……這個不關我的事,是亞薩說覺醒後的修羅需要歷經鮮血的洗禮,要不然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安格納低聲道,卻在聽見伊凡輕輕的笑聲時縮了縮肩。

  「安格納,你總是這樣,總是把錯誤推到被人身上,錯的永遠是別人,你永遠是無辜的,你永遠都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伊凡嘲諷道,「修羅被送到聖地獨自長大是規矩,你沒有抗爭過不是你的錯,因為你知道抗爭了也沒有用;修羅血脈覺醒後失去記憶,大家都隱瞞了他曾經的過去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主意,所以也不是你的錯;後來修羅越來越厲害,這個時候亞薩又去世了,你頓失依靠,沒有誰比大兒子更值得信賴,你告訴自己既然都已經隱瞞這麼久了,那就繼續瞞下去吧,況且都那麼多年了,伊凡應該已經變心了,那樣的話何必讓修羅知道讓他傷心難過?你只是為他好,你沒有錯的。我說得對不對啊?安格納。」

  他每說一句,安格納的臉色就白一分,他搖著頭想說出反駁的話,卻發現不知道能說什麼,豆大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下了臉龐,「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修、赫雷修爾,你感受到的對不對?這些年來我對你的關心,你感覺到我的真心的對不對?」

  修羅靜靜地看著他一會,突然微笑了起來,「你對我的關心就像是面對一隻危險的野獸,你看著我的時候總是有著膽怯,當你認為我沒有危險的時候才會靠近,但是我一有動作你就會立刻遠離。你對我的關心不過是為了明確我有沒有恢復記憶,會不會反噬於你,絕對不是對兒子的關心。」

  「閉嘴!閉嘴!閉嘴!你們都是亂說亂說亂說!」安格納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掛著淚痕的樣子帶著狂亂的猙獰,「你們什麼都不懂!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樣指責我?憑什麼?嗚嗚嗚……亞薩不在了……他不在了,所以你們都來欺負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咳咳咳……」他越說越激動,喉頭一甜,抬手捂唇咳嗽起來,鮮紅的血液在指縫間滴落,顯得無比的觸目驚心,然而他稍微平順了氣息一邊擦著唇上的鮮血一邊抬眼,卻看見對面兩人那無比淡漠平靜的表情,怔怔片刻後,突然笑了起來。

  「修羅……修羅……哈哈哈,好一個修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這個名字?」他的表情帶著說不出淒厲,「就是因為這個名字,我才會失去你!你說將你送入聖地我沒有抗爭過?哈,誰說沒有的!我說過你是我和亞薩期待了許久的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的出生,你三歲之前我有多疼你,你又有多粘我!可惜你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聖地外面有一面魔法石鍛造而成的鏡子,可以看到聖地裡的所有情況,我有去看你的,我有去,我看著你在裡面流血受傷,我看著你在裡面哭喊著叫我,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可是我進不去,我什麼也做不了!你們明白那種感受嗎?你們明白嗎?」

  伊凡和修羅對視一眼,心情兀然覺得有些沉重。

  「或許你曾經是很愛我的,只是後來被時間消磨了吧。」修羅看著安格納又痛哭起來,歎了口氣,時間永遠都是不可能倒流的。

  「是的,你是我第一個孩子,我怎麼會不愛呢?可是看著你在聖地裡經歷的一切,真的快把我逼瘋了,所以亞薩再也不允許我去聖地外面,無論我怎麼鬧他都不允許,只是我不去看你,難道我就能不去想你是不是又受傷了嗎?我不能……不能的,所以我很快就病了,病了好久,有多久?三年還是四年?我也記不清了……」安格納敲了敲自己的頭,神情很是恍惚,「亞薩好擔心呢,他摟著我求我快點好起來,我和他說把孩子還給我我就會好了,可是他只是很痛苦地看著我,然後哭了……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那個樣子,他連送你走都一臉冷靜的,我以為他不在乎的,可是原來他和我一樣痛苦呢……咳咳咳,然後我開始想,如果你不是我的孩子,那麼我就不會那麼痛苦了,歷代‘修羅’說白了也不過是帝國培養的一個強大武器,所以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只是屬於帝國的武器……」

  伊凡皺起了眉,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抿了抿唇,沉默不語。能說他什麼?人在無法承受痛苦時就會下意識地為自己找一個臆想以起到保護自我的作用。

  「不過其實把你送進聖地也不算是完全的壞事,起碼你機緣巧合之下去了南大陸,起碼你遇到伊凡,這樣不也算是有失必有得嗎?」安格納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眼神清明起來,「所以這件事怎麼能說是我的錯呢?對不對?在知道你不在聖地我真的很開心的,後來找到你,看著你和伊凡我就知道這些年來你過得並不差,甚至是非常幸福快樂。」

  「所以你們對他便再也沒有半分愧疚,再也不會覺得虧欠於他。」伊凡直視著他,冷冷道,「也因此在他血脈覺醒之後,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得徹底。」

  安格納微微一笑,「可是他失去記憶是誰都預料不到的事情,怪得了誰?什麼利用不利用的,他不也有得益,如今赫雷修爾之名響遍整個北大陸,他也不吃虧不是?」

  「可是你知道伊凡在等我。」修羅皺起了眉,其實亞薩和安格納對他到底還有沒有父子之情他其實並不在乎,他唯一介意的不過是他們這場算計裡最不應該的就是傷害到伊凡。

  「我不知道他會等你那麼多年。」安格納淡淡道,「你血脈覺醒用了四年,征戰在外也用了四年,合起來一共八年的時間,非獸人無論在南大陸還是北大陸都十分珍貴,我和亞薩都認為他早就變心了,畢竟你們有的也只是年少朦朧的感情而已。」

  「我以為當初我展露的魔法天賦會讓亞薩怎樣都要將我拐到北大陸的。」伊凡對於這話倒是不怎麼生氣,要不是他靈魂已經足夠老了,他所說的情況應該是會成真。

  「的確,可是後來亞薩說,你不會對帝國有感情,自然也不會將帝國的利益放在首位,而且剛好我們身邊有位故人之子,魔法天賦也很高,何必捨近求遠呢?不過我們也沒有想到他會對所有非獸人從來不多看一眼,我發現後也是想過告訴他你的事情,可是這個時候亞薩死了。」安格納眼裡浮現出濃重的哀傷,「亞薩居然就那麼突然地離開了,你們一定不知道北大陸有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伴侶去世的非獸人是需要再嫁的!除非自身擁有強大的實力或者背後有強大的勢力作為支撐,所以我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告訴他真相?既然都已經騙他騙了這麼久了,那繼續騙下去又怎樣?呵呵,我就是這樣自私的人,你一定恨死我了,恨吧恨吧,沒什麼關係的。」

  修羅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我不恨你。因為你於我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人。過去的一切我也不想追究,就當是我償還你生下我的辛苦還有那三歲之前的疼愛。但是因為你和亞薩的欺騙讓伊凡為我等待為我難過,這件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安格納愣愣看著他,然後揚起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關係……好的……反正我沒有對你真心關懷,你也不稀罕我的情誼,我們之間其實早就是陌生人了。你們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說罷,扭頭不再看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站起來準備離開,伊凡正要邁步,卻看見安格納的側臉十分蒼白,微微皺了皺眉,往床邊走去。

  修羅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並沒有說什麼,也跟了過去,然後就看見伊凡一手搭上了安格納的左肩。

  「你做……」安格納嚇了一跳,扭頭正要詢問,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生命氣息湧入體內,身體的不適正在快速褪去,如果現在他的面前有鏡子的話,他就能看到自己正快速恢復紅潤的臉色。

  當伊凡放開手時,安格納身上的病痛已經完全根除了,而他自己的臉色卻有些微發白,修羅立刻伸手環住了他,有些責備地看著他。

  「你別誤會。」伊凡對上安格納難以置信的目光,很是平靜地道,「我只是不希望修羅背上弑父的惡名。況且活著對你來說,更是一種懲罰。」按照剛剛他情緒那樣大起大落的,他真怕這人在他們離開之後就掛了,所以才用了一個名為‘生機復蘇’的超強治療魔法,現在的安格納即使是想裝病都難了。

  「我們走吧,。」伊凡不再看安格納,對著修羅道。

  待兩人出了房門,伊凡急急忙忙轉過身,很是著急地看著修羅,「你……別難過。」

  修羅怔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道:「我沒有難過。我有你就足夠了。」

  伊凡打量了他一番,確定他真的不介意後才松了口氣,畢竟剛剛那些話,為人子女的聽見的確是會難受的。

  「現在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死亡山脈呢?這次就不要再走陸路了好不好?我飛過去好快的。」現在他最惦記的就是這件事了。

  「這個啊,我覺得吧這裡畢竟是斯華帝國的帝都,不好好遊玩一下有點吃虧誒。」伊凡故意道,看著他瞬間垮下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過我們昨晚才到,怎麼都要兩三天之後再走吧?況且我有點想見一見赫列嘉爾。」

  「你見那個傢伙做什麼?」

  「嘿嘿,瞭解一下他的近況啊。」

  修羅疑惑地看著他,「你難道對他做了什麼?」

  「你要知道他敢對我用魔法物品,自然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伊凡笑得賊兮兮的,讓修羅相當好奇。

  他正要繼續追問,身後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兩人轉身看去,發現是管家凱特。

  「大人,托菲斯大人他們知道您回來了,前來求見。」

  「讓他們到書房等我吧。」修羅想了想,雖然他有心讓威利接替他的位置,但是那個孩子畢竟還小,估計那四個手下心裡不服,還是繼續做做工作吧。轉頭看向伊凡,還沒有說話,伊凡就表示他要在城堡裡逛逛,可以不用管他。

  看著他離開,伊凡見管家凱特還站在他面前,一副聽候差遣的樣子,心裡有些好笑,果然是萬惡的封建制度啊!好說歹說把人遣走,他就慢悠悠地開始探究起這座恢宏的城堡來。

  當他差不多把城堡逛遍了,還不見修羅來找他,往窗外看了看,正是午後陽光正好,最近一直休閒的生活倒是讓他慢慢養出午休的習慣,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他轉身就準備回修羅的房間。

  踏上那精緻的螺旋樓梯,走過了二樓正要繼續往三樓去,一把冷冽的聲音卻突然在他的身後響起。

  「站住。三樓不是能夠隨便亂闖的地方。」

  伊凡挑眉,慢悠悠地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的非獸人,那頭黑髮讓他的眼神閃了閃。

  「你是誰?」傑尼爾質問道,卻在看清他的黑髮黑眸時,心裡莫名的湧起了一些不安。

  「小美人,問人家是誰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自我介紹?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吧?」伊凡揚起了一抹輕佻的笑容,斜靠在樓梯扶手上懶洋洋地開口。

  傑尼爾因為他的稱呼而皺起了眉,這傢伙是獸人?周身的元素波動不像啊,但是這身高還有這調戲的口吻不該是非獸人有的。

  「回答我的問題。」

  伊凡雙臂抱胸,微笑著道:「小美人,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呢?這裡的主人嗎?」

  傑尼爾臉色一變,抿緊唇冷冷地看著。

  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好難寫,我都覺得我把安格納寫精分了……

  

☆、49癡心錯付心



  「你好,我叫傑尼爾。可以請問你是?」沉默了好一會,傑尼爾率先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雖然說不準對面青年是什麼身份,但他也明白在不清楚對方底牌的時候最正確的做法就是不動聲色。

  伊凡點了點頭,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伸出的手,「你好,我叫伊凡。」

  非獸人……傑尼爾眼神閃了閃,短暫的接觸解答了他心中的疑問,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

  「為我剛剛的失禮而道歉。」他用著完美的禮儀微微欠身道。

  噢,虛偽的貴族。伊凡唇邊的笑意更深,「我原諒你。」高高在上的口吻嘛,誰不會呢?

  傑尼爾表情不變,眼底深處卻有著刻骨的冷意,「不知道你是誰邀請回來的客人呢?」

  「看來傑尼爾你和這裡的主人很熟呢。」伊凡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那麼你覺得我會是被誰邀請來的呢?」

  「我猜不出來,伊凡和往常的客人感覺有些不太一樣。」傑尼爾微微一笑,言下之意就是暗諷他沒有客人的自覺,失禮了。

  伊凡仿佛聽不出他的意有所指,聳了聳肩,「真是無趣。既然猜不出來就不為難你了,小美人,失陪了。」說罷轉身就要上樓。

  「等等,客房不在三樓。」傑尼爾沒料到他是這樣的反應,愣了一下,立刻向前幾步擋在他的面前。

  伊凡看著他,輕笑了起來,慢慢彎腰湊到他的面前,傑尼爾不明所以卻因為不甘示弱而不退避,只是直直看著他越湊越近,在一拳之隔的地方停了下來,距離近得鼻息能互相交錯。

  「小美人……」

  「我的名字叫傑尼爾!」他冷冷地打斷了他,一個非獸人說話如此輕佻像什麼樣子!

  「可是我覺得小美人這個名字更適合你。」伊凡用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嘛,小美人,擋著別人的路是不禮貌的行為,你的教養應該不允許你做出這樣失禮的動作吧?」

  「身為客人亂闖主人的臥室地方,這樣的行為也和禮貌二字沾不上邊吧?」

  「可是如果我有主人的允許呢?」伊凡笑眯眯地道。

  傑尼爾心頭微顫,不動聲色地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你明白的,你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伊凡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髮辮,傑尼爾嚇了一跳,反應極大地拍開他的手,伊凡也趁著這個檔兒一個閃身越過了他,「和我一樣的黑色長髮呐~~這麼寶貝,一定是為心上人留的吧?」輕飄飄的語氣讓傑尼爾停下了阻止的動作。

  「你……是赫雷修爾大人的朋友嗎?」他猶豫了一會,眼見著伊凡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螺旋樓梯上,終究是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伊凡腳步微頓,嗯啊,果然是某人的桃花,嘴角微挑,懶懶地道:「這個問題你直接去問你的大人好了。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了。」

  傑尼爾怔忡了片刻,回過神後立刻快步上了三樓,然而已經看不到伊凡的身影,他朝南看去,盡頭那扇緊閉的門後是赫雷修爾的房間,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敲門,他害怕來應門的人會將他打入深淵。

  站了好一會,他甩了甩頭,邁步向安格納的房間走去。

  敲過門後推門而進,他驚訝地發現原本連床都不能下的安格納現在居然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怔怔出神,他連忙走過去,見他臉色紅潤再也沒有一絲病態,不禁激動地道:「安格納叔叔,你沒事了?真的太好了!」說著一把摟住安格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安格納見他如此,心中一暖,拍拍他的肩柔聲道:「嗯,我已經沒事了,你也不用擔心了。」

  「安格納叔叔,你怎麼好得如此之快?」傑尼爾興奮過後開始疑惑,不過一晚過去怎麼變化如此之大?「是大人帶了一名高階魔法師回來治好你的嗎?」除了這個他想不到任何理由了,能夠令人瞬間恢復健康的魔法就只有多系魔法師才能夠施展的‘生機復蘇’,那可是最強大的治療魔法啊!

  安格納聞言苦笑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算是吧。」

  傑尼爾擦覺到他情緒有些不對,連忙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對了,見到赫雷修爾了嗎?」安格納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挽回,那就只能向前看了。

  「還沒有。那個……安格納叔叔,大人他帶了……朋友回來嗎?」傑尼爾忐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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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安格納看著他眼底的不安,歎了口氣,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臉,「你見過伊凡了?那麼是不是該死心呢?」

  傑尼爾臉色立刻變得煞白,這話基本已經是判了他死刑。怎麼會這樣?大人不過是出去一趟,這麼快就有了愛人?那個人……那個人有什麼好?「大人……不是一向都對所有的非獸人不假辭色的嗎?為什麼……為什麼……」如果他有早點行動,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傑尼爾,想哭就哭出來吧。」安格納將他摟到懷裡,拍著他的背安慰著。

  他死死咬著唇,眼睛卻十分乾澀,多年暗戀一朝破碎,事情來得太突然,讓人難以接受之餘更是帶來刻骨的疼痛。他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裡來來回回都是剛剛和伊凡的交談,那人言語輕佻舉止放肆,理應是大人最討厭的類型,怎麼就……他不相信!不相信!

  「那人……配不上大人,他們才認識多久?我不相信大人真的愛他。」他啞聲道,語氣是濃濃的不甘。

  安格納見他握得發白的指關節,倒也明白他的心情,摸了摸他的頭,繼續勸慰道:「無論你相不相信,這是事實。傑尼爾,放棄吧。」

  「……安格納叔叔,我不甘心!我不想放棄!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大人……我明明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不相信他一點都感覺不到!為什麼他會愛上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並且認識沒多久的非獸人?我不……」

  「傑尼爾!」安格納突然打斷了他,抬起他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我必須要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要說誰和赫雷修爾認識得最久,這個人非伊凡莫屬。不要問我是什麼意思,你只要記住我絕對不會害你。傑尼爾,赫雷修爾已經心有所屬,你如果不及時放棄,最後只會傷痕累累。」

  傑尼爾怔怔地看著他眼底的認真,一時心亂如麻,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邊向外走邊喃喃道:「讓我靜一靜,讓我靜一靜……」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安格納的房間,腳步有些虛浮地下著樓梯,腦海裡閃過很多畫面,全都是他跟隨赫雷修爾出征時的記憶,冷靜睿智的大人、浴血奮戰的大人、即使受傷了依舊面不改色的大人、還有曾經看著他時一閃而過些許溫柔的大人……等等,難道那個時候大人看的並不是他!

  【和我一樣的黑色長髮呐~~~】

  黑色長髮……他低頭看著自己垂到腰間的長辮,一時間只覺得心疼如絞。難道多年愛戀最終只是一場癡心錯付?世事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呢?

  「傑尼爾?」修羅沒想到一個迴旋就看見傑尼爾低頭站在樓梯上,不知道在做什麼,便疑惑地開了口。

  令他牽腸掛肚的聲音驟然響起,傑尼爾立刻就抬頭看去,見著許久未見的心上人自然高興萬分,可是馬上想到這人已經是屬於別人的了,便悲從中來,只能哀傷地看著他,沉默不語。

  修羅輕輕皺了皺眉,對於傑尼爾他其實是從心底裡欣賞的,畢竟一個在北大陸被千般寵愛著長大的非獸人能夠因為理想而堅持到底,拋棄了帝都奢華的生活,隨軍行醫,不曾退縮也不曾叫苦,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加上傑尼爾的哥哥托菲斯又是他得力的助手之一,他倒是也把人當成弟弟看待,比對威利和辛德里都要來得感情深一些。

  所以見他一臉難過的樣子,也就帶著關心開了口,「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人……你,是不是找到了能夠成為你伴侶的人?」傑尼爾咬了咬唇,輕聲問道,語氣飽含害怕和深藏的期待,期待是否定的答案。

  修羅怔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你見過伊凡了吧,或者是安……阿爸告訴你的?」

  傑尼爾呆呆看著他這個前所未見的樣子,難過得仿佛要窒息一般,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決堤,嚇了對面的人一跳。

  修羅實在是弄不明白他到底在哭什麼,但是那樣淒慘的模樣想來一定是無比傷心的事情,可他又不是會安慰人的人,只能皺眉看著,要是以前的他不是直接視如無睹繞過就是出聲喝止,不得不說因為和伊凡重新在一起了,心也軟和了許多,不復冷硬。

  不過看著這人是越哭越厲害,他不禁納悶,怎麼越哭越起勁了?

  突然,一陣輕笑自兩人上方響起,傑尼爾一僵止住了眼淚,而修羅則是愉悅地抬起了頭,「伊凡!」

  伊凡雙臂搭在三樓的欄杆上,嘴角含笑地看著在螺旋樓梯上面對而立的人,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見被發現了也不覺尷尬,只笑眯眯地托著腮道:「你心也真夠硬的,這麼一位小美人在你面前哭得傷心,你也不會借個肩膀給人讓他哭個痛快。」

  「伊凡,你胡說什麼啊?」修羅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而且叫什麼小美人?論年齡傑尼爾和我同歲,比你還大三歲呢。」

  「哦?傑尼爾已經二十八歲了?有伴侶了嗎?」伊凡慢慢地向他們走過去,修羅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很是自然地捏了捏他的臉。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別人的私事了?」

  「那還不是因為傑尼爾是美人兒我才關心的。」

  傑尼爾飛快地擦乾臉上的眼淚,說什麼都不能在情敵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不是?只是轉過身看見兩人之間親昵的動作,心裡又是一陣疼痛,死命控制著臉上的表情,用帶著鼻音濃重的聲音道:「大人,我就不打擾您了,告辭。」

  修羅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情緒來得也太奇怪了點吧?

  「看吧,你傷了美人的心呐。」伊凡故意用著華麗又虛偽的詠歎調說話,聽得他不自覺抖了一抖。

  「什麼意思?可不是我弄哭傑尼爾的,我和他說不到三句話他就哭了,我也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了。」修羅感覺相當無辜。

  伊凡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搭上他的肩,「我跟你說啊,一般而言,出現剛剛那個情況,你看著傑尼爾哭得淒慘該是心裡一軟,充當一回知心哥哥溫柔細語地開解人家,然後問來問去都沒有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麼哭,小美人越哭越傷心,不是你沒忍住把人摟懷裡安慰就是人家撲你懷裡求安慰,接著我這個准伴侶就該現身,看著那一幕就怒火中燒吃醋誤會一起來,你們肯定立刻分開異口同聲地說我誤會了,我自然是聽不進去,無理取鬧起來,鬧著鬧著你脾氣也上來了,咱倆大吵一架,我負氣出走你也氣上心頭沒有追來,這個時候小美人在你身邊各種賠罪各種愧疚,你猛然發現身邊原來早有一朵這麼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幡然醒悟你對我不是真愛,轉而和小美人兩情相悅心心相印,甚至很快就決定舉行婚禮,而我那邊傷心氣憤過去了之後,想想也覺得自己有錯,可是又拉不下臉回來找你,然而過了很久都不見你找來,心裡開始慌了,為自己找了各種理由就回來找你了,誰知道你剛好那天舉行婚禮,我傷心不已來個大鬧婚禮,到時候新舊愛人大打出手,你自然是護著新歡,然後傷了我,唉,那我真真就叫心碎絕望,然後立誓和你恩斷義絕,將來總會要你將我今天所受百倍奉還。十幾年後,出現個非獸人把你家獸人兒子勾得神魂顛倒,其實是我的孩子受我臨終所托報仇來了,然後把你家搞得雞飛狗跳,最後我那孩子發現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你家孩子,幾經努力令我們兩家冰釋前嫌,最後一笑泯恩仇,大團圓結局。」

  修羅用著近乎膜拜的眼神看著伊凡,然後——一把將人摟過來狠狠吻住。

  「唔……喂喂喂,注意場合!」伊凡推開他的頭瞪了他一眼,無奈腰被人箍住,後退無門。

  修羅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惡狠狠地道:「第一,除了你和我們將來的孩子之外,我不會將任何人抱在懷裡,管他是不是哭得死去活來!第二,獸人第一準則,伴侶永遠是不會錯的,如果他錯了請參照第一條,所以我絕對不會和你吵架!第三,你要真負氣出走我說什麼都會第一時間追出去,我說過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的!第四,除了你,誰都不會是我的真愛!第五,我只會和你舉行婚禮!第六,我永遠不會為了別人而傷害你!以上,你給我好好記住了,要是再敢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就……」

  「你就怎樣?」伊凡被他說得有些臉紅,他不過就是一時抽風編了個各種狗血的劇情而已,做什麼那麼認真嘛!

  「我就不等找到卡爾斯叔叔,先和你生米煮成熟飯!」修羅想了想,語氣十分危險地道。

  伊凡一陣無語,居然拿這個來威脅他?雖然很想挑釁地說有本事你就試試,但是男人都是不能撩撥的生物,為了菊花著想,還是乖乖應允





☆、50忽悠忽悠悠



  接近晚飯時候,管家送上了來自皇宮的邀請柬,落款自然是敬愛的皇帝陛下——赫列嘉爾。

  兩人準時赴會,到了那奢華的城堡建築群,伊凡邊走邊暗暗點評,最後還是覺得前世的紫禁城比較合自己的胃口。

  他本以為赫列嘉爾是辦了個宴會,用來宣佈暗帝的回歸,卻沒想到竟然只是一頓三人相對的晚餐,在一張長得誇張的桌子上。

  「許久不見,親愛的伊凡。」赫列嘉爾從主位上站了起來,對著進門的兩人微笑致意,臉上再也沒有偽裝的柔弱依賴,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特有的沉穩威嚴,還有禮貌卻不復親昵的虛假笑容。

  只是伊凡一句話就讓他的面具支離破碎。

  「好久不見,赫列嘉爾,想念佩茜嗎?」伊凡毫不客氣地戳人傷疤。

  赫列嘉爾嘴角抽了抽,只能歎了一聲苦笑道:「好吧,我為我曾經的所作所為呈上最誠摯的道歉,祈求你的原諒。」

  「赫列嘉爾你做過什麼?」他笑笑,然後在修羅為他拉開的椅子坐下。

  赫列嘉爾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這兩人沒一個好對付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先讓人上菜,飯後聊天似乎能夠緩和一下氣氛。

  「嗯,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舉行婚禮了嗎?」吃到甜點的時候,赫列嘉爾突然問道。

  伊凡和修羅對視一眼,修羅淡淡道:「這個自然,不過到底是什麼時候就還沒有決定。」

  「我以為你會很心急。上流社會最近有些沉悶,通過你的婚禮熱鬧一下是很不錯的事情。」

  「我似乎沒有說過我會在帝都舉行婚禮。」

  「怎麼?還是要回南大陸嗎?」赫列嘉爾微笑,看向了伊凡,「不可以在這裡定居嗎?」

  伊凡擦了擦嘴,好整以暇地回視他,「北大陸的帝國制度的確是比南大陸的領主制度來得發達,北大陸的生活比南大陸舒適方便,總的來說的確是一個定居的好地方。可惜……」

  「可惜什麼?」赫列嘉爾很好奇。

  「可惜,我討厭這片大陸。」他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為什麼?」

  「有人說過我們喜歡一個地方是因為那裡有一個讓他願意停留的人,同理,討厭一個地方就是因為這裡住著令人生厭的人。」他握住了旁邊人的手,聲音十分清冷,「生活在北大陸的某些人從我身邊搶走了我的人,令我們分開了十年,後來又百般阻撓他回到我身邊,真是讓人厭惡。你說對嗎?赫列嘉爾。」

  赫列嘉爾抿了抿唇,「伊凡,斯華帝耳弗利家族是不會允許‘修羅’的血脈流落在外的。」言下之意就是帝國絕不會放手。

  伊凡笑了笑,並沒有因為他語氣中的威脅而憤怒,「赫列嘉爾,如果我不為修羅生孩子,讓你們斯華帝耳弗利家族的‘修羅’血脈斷在這一代上,你覺得這主意如何?」

  「或許現在你能說這話,但是再過幾年或者十幾年你就會明白孩子是一個家庭不可或缺的存在。」赫列嘉爾挑了挑眉,不輕不重地回道。

  「這話倒是不錯。」伊凡贊同地點點頭,「這個問題就留到將來再討論吧。赫列嘉爾,最近身體好嗎?」

  赫列嘉爾沒有料到伊凡如此平靜,心裡反倒有些惴惴不安,他寧願兩人明確表示一定要離開或者什麼的,現在這情況反而覺得兩人有著別的打算,神秘未知得讓人心驚,只能不動聲色地道:「我?挺好的。」

  「是嗎?你確定?」伊凡笑得越發不懷好意。

  赫列嘉爾一僵,瞪著他好一會,「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

  他看向一旁的修羅,發現人家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心裡就覺得這兩人肯定是之前已經通了氣,暗暗咬了咬牙,眉頭緊皺,一時躊躇不已,不知道該不該將回來後一直困擾自己的難題向伊凡尋求答案。

  「你做了什麼?」他沉聲問道。

  「你要先告訴我你怎麼樣了我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做什麼?」繞口令似的一句話讓赫列嘉爾臉色鐵青,也令修羅眼露好奇,伊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聲。

  「伊凡,雖然我是對你和赫雷修爾用了一個……魔法物品,但現在你們的感情不是更好了嗎?你的報復是不是太過分了。」赫列嘉爾黑著臉道。

  伊凡無辜

  赫列嘉爾氣結,身體出了那樣的問題,叫他怎麼說的出口啊!

  「赫列嘉爾,沒有證據就別胡亂指責。」修羅摟過伊凡的肩,一副護短的姿態。

  伊凡見赫列嘉爾臉色越發黑沉,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語帶驚訝道:「啊,我想我知道你發生什麼事情了!赫列嘉爾,你是不是發現自己‘不行’了?」

  「咳咳咳。」修羅本來捧著茶杯正要喝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就被嚇得噴了出來,伊凡立刻幫他拍著背,他看著他,後者只是對他眨眨眼睛,滿是狡黠,他瞄了一眼赫列嘉爾,很不厚道地笑了。

  赫列嘉爾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齒道:「我不是不、行!只是沒有性、致!真的是你動的手腳?」

  「好吧好吧,你是沒性致。」伊凡理解地看向他,「這個可不是我動的手腳,其實是因為佩茜啦。」

  「……關佩茜什麼事?」隔了幾個月再次提起這個名字,那海上的日子現在想來就像是一個荒唐的夢,醒來之後本應該是不會留下什麼的,卻沒想到事與願違,自己這些日子的反常居然和那個要竭力遺忘的人有關?

  「人魚一族裡流傳著一種說法,與人魚交.配的人,如果對著人魚是心懷愛意的話,那麼他就再也無法對除那名人魚外的人產生欲.望,直到那人的愛消逝為止。」

  「你……你的意思是……我愛上佩茜了?怎麼可能?」他艱澀地道,滿心滿眼都是難以接受。

  「可不可能,你的身體不是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嗎?」

  赫列嘉爾閉上了眼,回想歸來後的生活,他沒有辦法反駁伊凡的話。

  愛嗎……怎麼會呢?那條該死的人魚帶給自己的不過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屈辱!怎麼可能會愛上……可是午夜夢回,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成功忘記那個人!並且想到他的時候並沒有厭惡和憎恨,反而是……懷念?噢,到底是哪個部分出現問題了啊!

  「赫列嘉爾,好好面對自己的心吧。」伊凡語重深長地道。

  赫列嘉爾再次睜開眼睛,所有的情緒已經斂下,「謝謝關心。不是說直到對人魚的愛消失我就會恢復正常了嗎?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赫列嘉爾,如果隨隨便便就能消失的感情,就不能稱之為‘愛’了。」修羅突然開口道。

  他頓了一下,隨即揚起了疏離的微笑,「所以我不愛佩茜,只是一時的錯亂而已。今晚和你們聊得很愉快,不過我還有事情,就不多留你們了,來人,送赫雷修爾大人離開。」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言就起身離開,直到出了皇宮越千米遠的地方,伊凡才捂唇笑了起來。

  「你騙他的?」修羅寵溺地看著他,握著他的手慢慢向暗帝府邸走去。

  「也不算是,人魚一族裡的確有那種傳說。」

  「所以是‘傳說’而不是‘說法’。」

  「哈哈,赫列嘉爾會那麼容易就相信我絕對是因為他自己心裡也有這樣的疑問,那個時候他對佩茜那種曖昧又朦朧的感情你和我都是能看出來的,感情之事最麻煩了,就讓他煩惱去吧。」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對他做了什麼?」

  「我其實在見到你之後不久就知道我和你中了‘有口難言’,所以我也趁他不為意的時候給他下了一個‘回饋咒’,當我和你的‘有口難言’解除的那一刻就會被觸發,回饋內容是中咒者要過一段時間禁欲的日子。我很善良對不對?」他都沒有讓他終身不舉,果然是心腸軟啊。

  修羅被他這幅求表揚的樣子逗笑,忍不住低頭親了他一下,「是啊,赫列嘉爾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種事情又不能說出口,估計那幾個月是提心吊膽,甚至聯想和佩茜之間發生的事,以為自己被壓出習慣就只能被壓了。」根本就是心理加身體雙重打擊。

  「怎麼?可憐他哦?那你去告訴他啊。」伊凡斜眼看著他。

  「怎麼會?赫列嘉爾是要受一下懲罰。這個魔法會維持多久?」

  「再過三個月吧。足夠我們找到阿爸然後計畫在哪裡定居。」

  「所以什麼時候啟程去死亡山脈?」修羅很是期待地看著他,伊凡仿佛能看見他身後有一條毛絨絨的尾巴在搖晃。

  「這個要好好計畫一下,行蹤也應該隱藏起來,要不然被赫列嘉爾知道我們可能要在死亡山脈裡定居,那其實和回南大陸性質差不多,雖然他真的用力阻撓我們也不是突破不了,但是能夠儘量避免麻煩也是好的。」

  「這個事情就讓我來想辦法吧。」既然愛人出了主意,自然就該由他執行。

  不過上天似乎也有意幫他們,第二天一早赫列嘉爾又將修羅叫來,想他辦一件事。

  「去亡靈之城參加慶典?」修羅接過赫列嘉爾遞來的一張黑底白骷髏紋的請柬,心下微動,臉上卻露出不情願的表情,「你去不可以嗎?我還想陪著伊凡繼續四處遊玩。」

  「我也想去啊,但是上面的赴會時間剛好是帝國的國慶日,那天的典禮我要主持還要接見各主城的城主,你就幫幫忙吧!」赫列嘉爾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亡靈之城自成立起,除了最初邀請過各國統治者入內外,這麼多年就只有那些走投無路的人進去窺見過全貌,即使亡靈之城會定期和各國進行物物交換,那都是由一隊沒有靈智的骷髏士兵在死亡山脈週邊負責進行,現在有個光明正大的機會一探究竟,怎麼可以浪費!」

  「為什麼一定要我?沒有其他人選了嗎?」修羅依舊不鬆口,畢竟答應得太快也引人懷疑不是。

  「人家請柬上說明是要能夠代表帝國的人,這擺明就是請最高領導人或者下一任最高領導人,所以不是你就我的啦,暗帝大人。」

  「現在暗帝是威利。」

  「不,我沒有為他加冕,那只是你自己單方面的決定。」赫列嘉爾笑道,見他臉色微沉又連忙補救,「你知道威利現在根本無法擔起暗帝的責任,要不然這次你也帶上他還有你的四位下屬,親自指導一下他,他什麼時候能夠獨當一面了,我就讓你什麼時候卸任如何?」

  修羅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他,「我要是執意撩開不做這暗帝你似乎也耐何不了我。」

  赫列嘉爾不慌不忙地道:「的確,但是我要說讓人不斷地騷擾你,打擾你和伊凡的相處,雖然不會造成實質的傷害,但是你們會很厭煩卻是一定的。」

  「威脅我?」修羅冷笑了一下。

  「不,只是提前預告一下。」赫列嘉爾微笑道,伊凡是赫雷修爾無法掩蓋的弱點,所以他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下來。

  果然修羅皺了一會眉,站起身拿著請柬就走。

  赫列嘉爾看著他散發著怒氣的背影,愉悅地笑了,只是不久之後,他就為這個決定而感到無比的懊悔。

  冷著臉回到暗帝府邸的修羅,一言不發向書房走去,讓沿路看見他樣子的人膽戰心驚,就怕衝撞了引火焚身。

  只是沒有人看到暗帝大人關上書房的門後,臉上的冷怒一掃而空,十分興奮地快步向窩在沙發上看書的伊凡撲去。

  「任務完成。」修羅將人摟在懷裡,蹭著他的臉,舉起手中的請柬獻寶道。

  伊凡疑惑地拿過打開,待看清楚之後就笑了。

  「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不錯不錯。」白皙的手指彈了彈黑色的請柬,顯示出主人愉悅的心情,「亡靈之城建成五十周年,這個亡靈之主真是有夠奇怪的,話說一直以來那位都算是隱世高人,這次如此高調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陰謀。」

  「這個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反正死亡山脈我們是怎麼都要去的,即使真的有什麼,我也有信心保護好你。」

  「好吧,那麼我們就準備準備,三天后出發!」

  啟程,亡靈之城!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有罪,我忘記掛公告說我要搶購世界末日的船票……囧……

  我沒有坑沒有坑沒有坑……現在恢復更新了,原諒我吧各位!!

  其實是準備開題答辯加四六級去了……忘記請假我真的錯鳥~~o(>_<)o ~~





☆、51強制之愛



  死亡山脈總是濃霧彌漫,灰濛濛的天,陰森恐怖的氣氛,偶然會在森林某處聽到怪異的聲音,讓人心裡發寒。

  而在這片山脈深處正中央卻坐落著一座人口稀少卻建築林立的亡靈之城,由無數骷髏頭砌成的高大城牆,人們在初見的第一眼絕對會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自然,城裡的建築並不是和城牆同一風格,倒是與死亡山脈外的沒什麼大的差異,只是主色調是壓抑的黑,加上過於安靜的環境會令外來的客人絕對不敢大聲喧嘩。

  而亡靈之城唯一一座城堡建築,自然就是亡靈之主的城主府了。

  「一個月後舉行的建成慶典準備得差不多了吧?」議事的大殿內,坐在高高主位上的紫發男子一手撐著額頭,眼睛閉著,顏色淺淡的薄唇緩緩吐出慵懶的音調。

  大殿下坐著三人,聽見他的話,坐在最左側的茶色頭髮的非獸人站了起來回道:「一切相應事宜已經安排好,一個月的慶典一定不會讓應邀出席的客人不滿。」

  「很好。」

  「城主大人,我可以請問您一個問題嗎?」最右側的紅發獸人突然開口,立刻引來大家的注目禮。

  卡爾加聞言睜開了眼睛,暗沉的黑眸掃了一眼底下,站了起來,其他人見狀也不敢再坐,隨著他一步步走來,都下意識低下了頭,可見其積威之重。

  「我知道你們有疑問,也知道我說的突然興起想讓亡靈之城熱鬧一番這個說法並不能讓你們完全信服,但是你們只需要記住,不要質疑我的任何決定。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眾人不敢再多言,直到他離開後才無奈地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發出一聲歎息。

  「話說自從大人玩金屋藏嬌的把戲,這是越發的喜怒無常了。」紅發獸人賴爾抱怨道。

  「他把人帶來都快十年了吧?居然還沒有修成正果,大人的情商有那麼低嗎?」他身邊的墨綠色頭髮獸人菲裡撓了撓頭,沒好氣道。

  「你們就別胡亂猜測了,其實大人辦這個什麼慶典應該是和那位有關。」茶色頭髮的非獸人莫利斯聳了聳肩,點明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大人原本就是任意妄為的性格,現在為了討好那位就越發的無所顧忌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大開方便之門讓各國有機會窺探到亡靈之城的全貌絕對是件麻煩事情,三大帝國可是把我們當眼中釘的說。」賴爾其實一直反對這個事,無奈卡爾加不是會隨便改變決定的人,所以一切都是白搭。

  菲裡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別想那麼多了,反正死亡山脈到處都是危險,三大帝國的人即使進來了也勘察不了什麼,而且往另一方面想,三大帝國應該會帶些非獸人前來,不是有幾家的獸人小子已經成年了嘛,或者可以順便拐到未來伴侶都不一定呢!為我們亡靈之城添加新的成員不就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得了吧,北大陸的非獸人有多麼珍貴你又不是不知道,帝國自己都是供不應求,怎麼可能會便宜亡靈之城?即使有非獸人隨行前來,估計不是年紀很大的就是已經有伴侶的,單身成年非獸人?想得沒啊。」賴爾毫不留情地反駁道。

  「賴爾,這次我倒是贊成菲裡的話。」莫利斯聽著兩人的對話,若有所思地開口道,「亡靈之城一直是三大帝國的眼中釘,而一直都有傳言大人是喜歡非獸人的,呃,雖然傳言是真的……有道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犧牲一個非獸人從而得到整個亡靈之城,怎麼說都非常划算,況且退一步想,即使大人看不上非獸人做伴侶,那麼要是看中收為學生呢?基於種種考量,我敢斷定三大帝國這次的隨行人員一定會有年輕的非獸人,並且絕對會有魔、法、師!」

  賴爾和菲裡聞言面面相覷,然後對莫利斯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是伴侶是皇子的人,懂得那麼多彎彎繞繞。」

  莫利斯僵了一下,隨即沮喪地垂下了肩,「你們就別擠兌我了,我其實現在也擔心,我怕會見到拓勒他們父子倆。」

  「你自己也說的,別想太多了,都那麼多年過去了,大人說過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那麼就不要後悔,亡靈之城那麼大,你要真是怕見到故人,那就躲著唄。」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只希望大人和那位不要再繼續折騰下去了,要不然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

  「就是,我看著兩人其實互相深愛,但就是一味的你追我跑的,有意思嗎?」

  「誰知道,不過大人當初是硬生生把人強擄回來的,只怕那位是心裡有怨氣。」

  「可是能怨這麼多年?大人對他那可是掏心掏肺的啊!」

  「菲裡,事情不能看表面,我瞧著大人和那位之間不是那麼簡單,大人那態度似乎有那麼點像是……補償。」

  「我說你們就別想那麼多了,感情是個人的問題,要是讓大人聽到了絕對得掉層皮。」賴爾見兩人越聊越興奮,便出聲打斷道,「走走走,去看看街道上的攤位建好了沒有,這些才是正事呢!」

  兩人聞言閉上了嘴,這才想起他們還在城主府,立刻乖乖閉嘴,三人便相攜離開。

  而他們討論的亡靈之主卡爾加,走過了長長的石廊來到花園,看到在黑壓壓一片大麗花中央的亭子裡那個身影,微微一笑,慢慢走進了亭子,卻發現那人正趴在桌子上,壓著一本書睡得正沉,黑亮的長髮鬆鬆散散地束著披在腦後,讓人直想伸手摸一把。

  卡爾加放輕了腳步來到他的身邊,彎腰凝視著那張容顏,黑眸裡慢慢浮現出醉人的溫柔和刻骨的愛意,越看越是移不開視線,終於忍不住低下了頭吻上了形狀優美的唇。

  輕柔細膩的吻,就像小動物般的依戀蹭動,一會之後又覺得不滿足,伸出猩紅的舌頭緩緩舔.弄,仿佛在平常最美味的珍饈,捨不得咽下,直到被偷襲的人因為唇上的癢意而皺起了眉頭,慢慢睜開了眼睛。

  瑰麗如紫水晶般的眸色因為朦朧的睡意而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美麗,卡爾加眼神暗了幾分,輕咬了一下他的唇,軟舌在他張嘴的瞬間就探進了溫暖的口腔,攻城掠地起來。

  卡爾斯神智還不清醒,只是熟悉的味道讓他下意識回應起來,令卡爾加無比興奮,立刻一手捧著他的臉,一手插.進他的發間,激烈地吮吸著,勾纏著他的舌與之起舞。

  「……唔……放……開……」卡爾斯回過神來,前一刻的意亂情迷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伸手推開他,無奈被摟得死緊,狠了狠心,上下牙齒一合,重重的咬上了在自己嘴裡作亂的舌頭。

  卡爾加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卻並沒有因此而推開,任血腥味在兩人之間蔓延,逼著始作俑者咽下了他舌上流出的血絲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人,舔了舔唇,神情魅惑如引人墮落的惡魔。

  卡爾斯扭頭別開眼,垂下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用力擦著唇,這樣表達嫌棄的動作讓卡爾加眯了眯眼,冷怒地開口:「我都親了多少次了,有什麼好擦的?昨天晚上你不還吃下我的……」

  「卡爾加你給我閉嘴!」卡爾斯被氣紅了臉大吼道,憤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卡爾加立刻從他背後抱住他,感覺到他瞬間僵硬了一下,不禁苦笑著埋首到他的頸間,悶聲道:「你總是這樣,清醒的時候從來不給我好臉色看,卡爾斯,都已經那麼久了,還不願意原諒我嗎?我知道當初不顧你的意願把你帶到亡靈之城是我不對,但那都是因為你不願意跟我回來……」

  「我為什麼要願意跟你回來?」卡爾斯掙脫他的懷抱,冷笑著轉身直視他,「卡爾加,當年是你拋棄我的,在經過那麼多年後你再出現,難道我要表現得欣喜若狂甚至痛哭流涕,繼續對你百依百順?我還沒有那麼賤!」

  「我沒有拋棄你!」卡爾加急忙低吼,「我承諾我會回來的!」

  「你是承諾你會回來,但是我沒有等你的義務!」

  「卡爾斯,你不要欺騙自己,我知道你在等我!」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有!」

  兩人像是鬥牛般互不相讓,最後還是卡爾斯先穩定情緒,深吸了一口,平靜道:「隨便你怎麼想吧。卡爾加,我承認再次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我是感到喜悅的,但那只是一個哥哥與弟弟久別重逢時正常的反應。卡爾加,從你拋棄……離開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之間那份禁忌的感情也就隨之消失了。我們回不到最初,放我走吧。」

  他的話讓卡爾加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黑眸裡漸漸湧起狂暴狠戾的情緒,「你騙我……我不相信……卡爾斯,你還愛我的……我能感受得到……不要騙我……」他的聲音不穩,似是壓抑著什麼。

  「卡爾加,是你親手把我對你的愛弄丟了。」卡爾斯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難道……不能夠再給我機會嗎?」他看著他的背影,表情越發的猙獰。

  卡爾斯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右手手背上那個詭異的骷髏黑紋,嘲諷地笑了起來,「卡爾加,我其實一次次地給你機會,可是你總是不好好珍惜,為什麼呢?為什麼即使我不愛你了,你卻還要讓我恨你?先是不顧我的拒絕將我帶來這個陌生的地方,然後明知道我想回去給我的孩子準備成年禮卻蠻不講理地不讓我離開,還卑鄙地洗去了我的記憶三年,在我好不容易記起一切之後又趁著我虛弱封住了我所有的魔力直到現在。卡爾加,這就是你的愛?是的話,那真的太可怕了!」

  「那不過是因為你說你不愛我了!」卡爾加怒吼著撲向了卡爾斯,將他翻過來壓在了鬆軟的土地上,表情因為難過而扭曲著,「迷霧山脈裡的那個小屋有著你和其他人生活的痕跡,我不要你想著那個取代了我的位置陪伴在你身邊的人!可是你為什麼拒絕和我走?你要等你的孩子回來?哈哈……我不信,你怎麼會和別人結成伴侶還有了孩子?假的,都是假的!你只不過是生我的氣罷了,是為了懲罰我,只要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只看著我,我們就能恢復從前那樣的親密無間了吧?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還繼續說你要回去找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你說起那個孩子時溫柔的表情,那是我回來後你再也不願意對我露出的原本是獨屬於我的表情!……你忘記了多好,只看著我只對著我笑只黏著我……卡爾斯,你是愛我的,怎麼可以說出離開我的話呢?不需要魔力……一點都不需要,我會保護你的,所以不需要……」

  卡爾斯平靜地看著他,已經多少次了,這個場景已經經歷了多少次了?這十年來總是不斷地重複著現在這一幕,他們總是糾纏在愛與不愛這個問題上,然後不斷地彼此傷害。

  「你是愛我的!」卡爾加看著他那如死水般的眼神,心裡的不安驚慌憤怒恐懼湧上心頭,不管不顧地低頭用力地吻著他,並且開始撕扯著他的衣服。

  卡爾斯在被他吻上的那一刻本是打算一動不動地承受,卻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瘋狂的動作,忍不住慌亂起來,用力掙扎推拒,嘴裡叫道:「……唔……你做什麼……這裡是花園……」

  「你是愛我的,卡爾斯。」卡爾加滿眼都是失控的迷戀,一邊咬著他的耳垂一邊低語著,手裡的動作毫不含糊,將他的衣服撕得破碎,隨即撿起一條布條將他的雙腕高舉過頭捆綁起來,然後身體就擠進他的兩腿間。

  「放開我!」卡爾斯驚恐地看著他,身體卻在下一刻被狠狠貫穿,他不禁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叫喊。

  「卡爾斯,你的身體比你誠實得多了,你是愛我的。」卡爾加低語道,下/身猛烈挺動,細碎的吻也隨之落在慢慢浮現出粉紅色的白皙肌膚上,烙印下一個個曖昧的玫瑰色印記。

  「……嗯啊……卡爾加……我恨你……啊……我恨你……」不知道是因為快感還是其他,紫色的眼眸染上一層薄霧,掩蓋了所有的情緒,卡爾斯呢喃著,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珠滑下眼角,沒入了他的發間。

  卡爾加低下頭來吻去他的淚,眼裡劃過一絲哀傷,「沒關係,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恨總能變成愛的。」

  「……不會的……不會……我不會再愛你……不會愛了……」

  「會的,你還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好萌強制愛/囚禁愛……



☆、5212踏上旅途



  準備賀禮,確定隨行人員,確定路線等等繁瑣的事情當然不需要領導者操心,自然有下屬去準備妥當,這就是階級存在的好處。

  這次前往亡靈之城一共二十人,而唯二的兩個非獸人伊凡和傑尼爾自然就坐在了唯一一架馬車裡。

  傑尼爾這次會跟來是他自己去找修羅要求來的,用的理由冠冕堂皇,光系魔法與亡靈魔法相克,帶他去既是一種歷練見識也可以以防萬一,畢竟他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醫者。修羅想了想也就應允了。

  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提出這個請求的真正原因不過是希望在這段行程中,看著大人和伴侶卿卿我我讓自己痛個徹底,也好完全死心。他一向是一個能對自己狠心的人。

  而安排了馬車讓他和伊凡能夠獨處,也是他拜託自家哥哥托菲斯做的安排,他只是想就近觀察一下這個人,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大人。

  只是第一天他就後悔了。

  不是說伊凡已經察覺到他喜歡大人然後對他不待見或者冷嘲熱諷,說真的,他其實寧願這樣,都好過伊凡對他表現出一副莫大興趣的樣子,整日裡問東問西噓寒問暖,熱情得讓他覺得招架不住,就像現在——

  「小美人,在顛簸的馬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呐~~~」含笑的清亮聲音在他的頭上響起,他暗地翻了個白眼,卻不予理會,只希望某人識趣地走開。

  可惜他得到的卻是書本從手中被抽走的對待,逼他不得不抬頭和他對視。

  「我很無聊,你陪我說說話咩~~~」伊凡笑眯眯地托著下巴道。

  傑尼爾看著他一會,終於深吸了一口,緩緩開口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我喜歡大人,你對我的態度根本就不正常。或者你是想先對我示好然後背地裡搞一些小動作然後讓大人徹底討厭我?如果是的話我想你可以打消這個念頭了,無論你相不相信,我已經放棄了,雖然對大人的感情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但是我也不會刻意做出妨礙你們感情的事。不過我要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要對付我的話,我也不會忍氣吞聲的。」

  伊凡越聽笑得越歡,到最後簡直是抱著肚子笑得整個身子都抖起來,傑尼爾黑了臉,心裡越發覺得這傢伙配不上他家大人!

  「噢,傑尼爾小美人,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伊凡擦了擦眼角因為笑得厲害而冒出來的淚水,不顧傑尼爾的抗拒十分自來熟地環上了他的肩,沒骨頭似地趴在人家身上。

  「你別粘在我身上。」傑尼爾用力推開他,卻發現這人像是八爪章魚似地纏人,心裡腹誹這傢伙真是一點都不像非獸人,大力得反常。

  「小美人,我是看出來你喜歡修羅,但是我沒想過將你當情敵對待。」伊凡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懶洋洋地道,成功地止住了他掙扎的動作。

  「……為什麼?你是要向我炫耀大人對你的一心一意還是覺得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

  「噢,都不是。小美人,如果你要和我爭的話,其實我會很頭疼,當然我也不懼怕。只是你這種當斷則斷的性格我實在喜歡,所以才想著和你交好。」他緩緩退開與他直視,伸手摸了摸他短短的發尾,立刻被他一手拍開也不在意, 「揮劍斬情絲,雖痛入骨髓卻快捷而有效啊。」

  「什麼……斬什麼?」傑尼爾皺眉不解地看著他,不過後面一句卻是聽懂了,「獸人的感情真摯又唯一,當決定要和誰成為伴侶,忠誠二字就是銘刻在靈魂之上,我不爭不過是知道大人不可能變心。」

  獸人世界就是這樣,愛上了就是死心眼,但是當得知對方有了定下的伴侶後卻又會立刻放棄,就像是一個悖論,雖然怪異卻真實地存在著。

  「所以說小美人,我真的很喜歡你呐~~~」

  「我不喜歡你!還有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不准叫我小美人!你是個非獸人啊,用這樣輕佻的口吻說話實在太失禮了,這樣會丟大人的臉的!」

  「小美人,你家大人不會介意的。而且我這樣的口吻只是對你,感到榮幸吧~~~~」

  誰稀罕!傑尼爾氣得差點咬碎了牙。這個時候馬車剛好停了下來,然後就聽到修羅說原地午休,他幾乎是立刻就沖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掐死這個傢伙的!然後大人就會恨死他了!!這個人其實是打這個主意吧?是吧是吧是吧?

  「你又欺負傑尼爾了嗎?」修羅見著傑尼爾怒氣衝衝地走了,不由失笑地搖了搖頭,打開車門,對著裡面一臉笑意的伊凡伸出了手。

  「我們是增進感情。」伊凡握住他的

  手,微微使力跳了出去。

  「所以你這些天就冷落我了?」修羅摟著他的腰在他耳邊抱怨道。

  「親愛的,是你答應了讓傑尼爾跟來,那麼兩個非獸人同吃同住實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我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皮厚,砸不疼。」

  情侶秀恩愛什麼的有時候其實就是無意識的行為,不過在傑尼爾看來還是會心中酸澀不已,只能深吸一口氣,轉身決定周圍走走讓自己冷靜一下。

  「傑尼爾。」

  一聲熟悉的輕喚,讓站在湖邊發呆的他回過神來,轉頭就看見一個棕色頭髮的高大獸人向自己走來,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將手裡的竹籃子遞了個他。

  「泰勒,這是?」他疑惑地接過,打開後發現裡面裝著食物。

  「我看見你沒有吃東西就走過來這邊,怕你餓,所以就……」泰勒撓了撓頭,似是不太好意思。

  「謝謝。」傑尼爾笑了笑,也不客氣,畢竟他和泰勒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熟得不能再熟,直接席地而坐,取出籃子裡的烤肉吃了起來。

  泰勒自然也坐了下來,瞄了他幾眼,猶豫了一會道:「傑尼爾……那個大人的伴侶有為難你嗎?有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傑尼爾愣了一下,「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因為你最近都是怒氣衝衝地下馬車的。」他一向冷靜,如果不是被為難怎麼會有如此外露的情緒。

  「好吧,怎麼說,大人的伴侶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不過他沒有為難我欺負我,所以不要擔心。而且我不是那種會讓人隨便刁難卻不還擊的人。」他其實看得出那個人對自己的確沒有惡意,那雙眼睛裡的善意和溫暖毫不作假,但是這樣反而讓他更加難受,他寧願伊凡惡言相向,起碼他可以和自己說大人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泰勒仔細看著他,確定他沒有說謊後才松了口氣,「傑尼爾,如果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說。」

  傑尼爾歎了口氣,「泰勒,我知道你和哥哥都很擔心我,但是不用,時間久了,我對大人的感情自然就會褪去,這場沒有結果的暗戀是時候結束了。」

  「那麼……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泰勒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問道。

  他愣了一下,對上那雙滿是愛意的眼眸靜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抱歉泰勒,我現在還沒有從對大人的感情中完全跳出來,我想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我一直都當你是哥哥。」

  「可我不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是托菲斯。」泰勒反駁道,「而且,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所以我不介意繼續等下去。我也沒有要你立刻就接受我,我只是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

  傑尼爾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好點點頭,隨便他吧,反正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喜歡上別人就是了,而且他求的不過是一個機會,給他又何妨。

  兩人又再閒聊了一會,聽見集合的聲音也就回去了。

  然而當他再次回到馬車上的時候,一抬頭就對上了伊凡笑得賊兮兮的樣子,讓他立刻如臨大敵,無比戒備地看著他。

  「你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小美人,聽我一句勸,這個世上好獸人還是有很多的,你可不要為了一棵樹而忽視了整片森林裡的大好樹木……」

  「停停停!」傑尼爾算是明白他想做什麼了,這人定是剛剛看到他和泰勒在湖邊,不禁冷笑一聲,「你還說不把我當情敵看待?這麼快就急著讓我去移情別戀了?」

  「小美人,話不能這樣說,你要知道青春有限。而且有一句話不是叫做忘記前一段感情帶來的傷痛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展一段新的戀情,我是關心你為你著想啊。我看那個叫泰勒的傢伙很不錯啊。」

  「你這樣稱讚別的獸人,大人知道了一定會很不高興的。」傑尼爾瞟了他一眼,大人的嫉妒心可是很重的。

  「討厭,你威脅人家。」伊凡故意翹起蘭花指戳了他一下,嚇得傑尼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你給我正常點。」

  「別這樣嘛~~~」

  前往死亡山脈的路上,就這樣熱鬧地進行下去了。

  %%%

  大概一個月路程,一行人就到達了死亡山脈的週邊,而由於死亡山脈散發的死亡氣息讓拉馬車的雲雪獸和其他人的坐騎驚懼不已,所以一行人只能全部變為步行。

  伊凡看著不遠處黑沉沉的森林,連其上的天空也是一片烏雲籠罩,就像一隻張大嘴巴要吞噬一切的巨獸,吹拂來的氣息讓人心頭壓抑,身體發冷。而他的自然元素體質令自身感覺更加敏銳,他只覺得一種刺骨的蕭瑟之意從皮膚上蔓延開來,更奇怪的是他隱約覺得這個地方的深處有什麼在呼喚著他。

  「怎麼了?」修羅擔憂問道,伸手握著他的手後立刻皺起了眉,「你的手很冰,冷嗎?」

  伊凡搖了搖頭,對他揚起了一抹安撫的笑容,「我沒事。」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沒什麼異樣才點了點頭,拿出那張亡靈之城的請柬,向旁邊一個樹樁走去,將請柬放了上去,下一刻,一個魔法陣在樹樁上閃現,而森林入口處彌漫的濃霧竟然慢慢散去。

  「走吧。」修羅握住伊凡的手,對著眾人道。

  死亡山脈裡濃霧彌漫,但是因為那張請柬的關係,隨著他們的進入,前方就會有一處濃霧消散以作指引,而他們經過後又會立刻恢復濃霧彌漫的景象,讓人根本來不及留下記號以作辨認。

  越是深入死亡山脈,那種陰冷的死亡氣息就越重,偶然還能看見一些骷髏架子走動,別說是非獸人,就是他們這群上過戰場的獸人都感覺到一些毛骨悚然。

  傑尼爾不時地偷瞄伊凡,他以為他怎麼都會表露出一絲害怕,畢竟連他這個見慣血肉模糊的傷者的醫者都覺得心裡發毛,伊凡這個只是有些小惡劣的非獸人即使不花容失色都應該是臉色蒼白強自鎮定,卻沒想到居然會是那樣平和的表情。

  他突然有些惆悵,早該知道的,大人看上的人絕對不會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看著他們交握著手走在前面的身影,那樣的契合,根本容不了別人介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來到了一條河邊。

  那是一條只要看一眼就會令人作嘔的河,濃稠的黃綠色液體,累累白骨漂浮其上,隱約可見有腐骨之蛆在其上蠕動,卻怪異的並沒有惡臭。

  傑尼爾覺得胸口有點悶,那是想吐的感覺,一旁的泰勒立刻拉了他一把擋住了他的視線。

  「謝謝。」

  「沒什麼。」

  突然,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扭動聲響起,本就神經緊繃的眾人立刻往後退了一大步,只見河裡的白骨慢慢聚集在一起,連成了一條渡河的橋。

  「我覺得這位亡靈之城舉行的慶典,根本就是為了向各大帝國示威。」伊凡忍不住嘀咕,這一路走來簡直就像是走鬼屋似的,淨是嚇人。

  「起碼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感覺到惡意和殺意,估計亡靈之主不是打什麼扣住各大帝國重要人物發起戰爭的主意。」修羅倒是覺得沒什麼,看了看那白骨橋,然後一把將伊凡打橫抱了起來,率先踏了上去。

  「我可以自己走。」被嚇了一跳的伊凡瞪了他一眼道。

  「我想抱著你。」

  伊凡翻了個白眼,不過看到他踩到白骨橋上時,鞋面不時會沾上那噁心的河水後,也就乖乖地讓他抱著。

  泰勒看看兩人,又看看身邊臉色有些發白的傑尼爾,知道他是有潔癖的,眼珠子轉了轉,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上來,我背你過去。」

  「不……不用……我……」傑尼爾想拒絕,但是看到那河水似乎越來越濃稠,胃裡一陣翻滾,「我可以讓哥哥背我……」只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托菲斯快步踏上了橋,一瞬間就不見影了,不禁有些氣悶。

  糾結了一會,還是乖乖爬上了泰勒的背,他實在是受不了那些像鼻涕一樣的黃綠色液體會有一點點沾上他。

  泰勒穩穩地背著他前行,心裡決定回去要好好答謝一下托菲斯,果然是好哥們啊!

  白骨橋並不長,一會的功夫眾人就已經渡河完畢,當站定抬頭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堵極為震撼的骷髏城牆,和兩排整齊站著的同時做出了請的手勢的骷髏士兵。

  「真是大排場啊。」伊凡忍不住感歎。

  眾人踏上了由黑色石板鋪成的路,眼前慢慢出現已經大開的黑色城門,和站在城門中央一個紅色頭髮高大的獸人。

  「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來到亡靈之城。我是你們的引路人,賴爾。」





☆、5313風暴前奏



  賴爾帶著修羅一行人進入了亡靈之城,邊走邊對他們進行解說。

  「我以為你才是這次的斯華帝國代表。」伊凡拉了拉修羅的袖子,在他耳邊低聲問道,然後指了指和賴爾交談著的威利。

  「這種上位者的互相試探,說著彎彎繞繞的話,威利比我合適多了。而且這一路上我不斷教導著他該如何履行暗帝的職責,又讓托菲斯他們認同他,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伊凡了然地點了點頭,轉頭打量這個亡靈之城,心裡開始估量要如何開口打探十年間有沒有非獸人進駐,雖然他覺得這個總是灰濛濛的的城市夠讓人壓抑,以自家阿爸的性格很難住個十年吧?除非這裡有他不願意離開的理由?

  就在他思考的時間,賴爾已經帶著他們來到安排好的住處。

  「慶典將在三天后舉行,到時候會有人來帶各位前往城主府,這三天內各位可以隨便在城裡參觀遊玩,如果有需要出城請務必找到城裡的居民帶路,否則你們會在濃霧中迷失,那就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了。」賴爾微笑著說道,但是隱含的警告卻也昭然若揭。

  「非常感謝你的提點。」威利頷首致謝,並且親自將人送出去,回來後便立刻叫住準備拉著伊凡挑房間的修羅。

  「大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亡靈之主能夠讓我們隨便在城裡轉悠那就代表這裡沒有什麼秘密,而城外……」

  「威利,要怎麼做需要你自己去思考。」修羅淡淡打斷了他,「你來之前赫列嘉爾告訴過你此行的主要任務了吧?不需要問我,去找托菲斯他們,吩咐他們,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可是……」

  「沒有可是,威利你記住,此行代表斯華帝國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才是名揚整個北大陸的赫雷修爾,斯華帝國的暗帝大人。」

  「所以我來這裡只是給你打掩護,威利,你忘記了一路上都是你在發號施令嗎?不要總覺得你活在我的陰影之下,你有屬於你自己的天空。」修羅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威利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伸手摸摸被他拍過的肩膀,那雙金碧異瞳也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看來對於弟弟的教導,你這位大哥挺稱職嘛。」在樓梯口等著的伊凡見他走過來,微笑著道。

  「我真的離開後,辛德里和……阿爸都要靠他照顧,而且他也成年了,該懂得獨當一面。」

  「好吧,那麼明天你就要和我開展尋找阿爸的計畫了。」

  「相信我,對於找到卡爾斯叔叔,我比你更加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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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斯,你對於慶典還有什麼要求嗎?」卡爾加走到正在看風景的卡爾斯身邊,微笑著問道。

  隨著三大帝國的人已經全部到來,城主府內主大堂的佈置也都準備妥當,今天卡爾加硬拉著卡爾斯來做最後的確定。

  只是卡爾斯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冷淡模樣,在莫利斯過來稟告事情的時候順便就走開,到了小陽臺倚欄遠望,不知道在想什麼。

  「亡靈之城的慶典和我並沒有關係。」卡爾斯淡淡回道。

  「怎麼會沒有關係,這個慶典是為了你而舉辦的。」卡爾加伸手抱住他,很是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

  卡爾斯愣了一下,扭過頭避開他的碰觸,聲音並無起伏地開口:「我不明白。」

  「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他在他耳邊壞壞道。

  「我的好奇心沒那麼大。」他立刻冷下了臉,用力推開他,卻並不能如願,反而被他壓在角落處,黑色的簾子剛好將兩人相疊的身影擋住。

  「做……唔……」

  卡爾加低頭吻上那張總是說出氣他的話語卻又讓他無比眷戀的甜美小嘴,卷住他的軟舌大力吮吸,仿佛要破開他所有的偽裝,逼出他隱藏極深的熱情。

  直到將愛人肺裡的空氣都搜刮一空後,才將氣喘吁吁的人放開,「明知道你的話能夠輕易挑動我的怒氣還總是這樣,你確定你不是故意的好讓我吻你?」說罷臉上還揚起了一個十分欠揍的笑容。

  卡爾斯捂著發麻的嘴唇,低垂的眼簾遮住了所有感情,再次抬眼又是那種讓卡爾加勃然大怒的冷漠眼神。

  「卡爾加,終有一天你會後悔將我帶來亡靈之城。」他突然拋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會,我相信這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卡爾加怔了一下,隨即十分堅定地回道。

  卡爾斯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你的正確決定總是以傷害我為代價。」

  「卡爾斯,留在我身邊真的讓你這樣難受嗎?」卡爾加眼裡露出一絲哀傷。

  卡爾斯聞言,指尖幾不可聞地顫了一下,眼神依舊淡然地直視著他,甚至帶上些許冷酷。

  「是的,很難受。」

  卡爾加的眼裡立刻就出現了刻骨的痛苦,不過只是一瞬就恢復了冷靜,「抱歉,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的。」

  「我能夠反抗嗎?」卡爾斯冷哼了一聲,抬腳準備走,似是不願意和他多待。

  而罕見的卡爾加並沒有阻止他,反而轉身去看風景,只是那個身影怎麼看怎麼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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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和修羅在慶典開始的前三天裡,將亡靈之城走了個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慶典所以才有的攤位,比較有趣的是有些攤位的攤主是穿著衣服的骷髏架子,賣的是白骨製品,甚至還有賣亡靈寵物的,不過這裡大陸通用幣並不適用,買賣之間都是物物交換。

  亡靈之城人口稀少,不過十幾戶人家,可能就是因為人不多,居民對於這次來亡靈之城的客人表現出相當大的熱情,伊凡幾乎是憑藉著非獸人的身份加姣好的相貌將這裡的居民資料全部搞到了手,令他高興的時自家阿爸的下落也有了頭緒。

  「按照這三天打探到的消息來看,那個在十年前由亡靈之主帶回來的非獸人,十有八.九就是卡爾斯叔叔了?」修羅一邊扣著扣子,一邊開口道。

  「種種跡象看來應該沒錯了。不過我很好奇阿爸到底和亡靈之主有什麼關係,似乎大家提到時都不敢多言,不知道是不是被警告過不准亂說話。」伊凡穿戴整齊後就走到修羅的面前幫他弄領子。

  「一會不就要去城主府了嗎?按道理來說那位疑似卡爾斯叔叔的非獸人是要出席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嗯,說得也是。」伊凡退後打量了他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

  兩人打點好後,就相攜下樓,威利和傑尼爾已經等在那裡,只是當傑尼爾抬頭看到伊凡的著裝後,立刻瞪圓了眼睛。

  「你你你你……你就穿這個去赴宴?!」

  「有問題?」伊凡挑眉,低頭看了看自己,很合身很帥很沒有問題啊!

  「問題大了!你是非獸人啊!出席那種有各國高層的宴會你居然給我穿成獸人的模樣?而且你還是大人的伴侶,任性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吧!」傑尼爾走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咆哮著。

  伊凡被噴得一臉口水後終於知道問題所在,伸手指了指傑尼爾身上那件黑色修身禮服……裙,無奈地扶額,「那個……我沒有穿裙子的習慣。」

  「這個不是習慣問題,而是北大陸的禮儀是這樣規定的!」他難道要讓大人被其他帝國的人恥笑嗎?

  「可是我不是北大陸的人。」伊凡眨眨眼睛,無辜道。

  「但是、你現在在、北大陸!」傑尼爾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掐死他!

  「好吧。」伊凡攤手,「我沒有這樣的禮服……裙。」

  「我有!走,趁還有時間你立刻給我換去!」傑尼爾抓住人就準備走,卻被伊凡一把拉住。

  「親愛的傑尼爾,現在這個季節,你的禮服裙應該都是這樣的長度吧?還有這樣的設計?」他指了指他及膝的裙擺和短袖。

  「然後?」他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藉口。

  「然後我和你的身高差距。我穿你的禮服,只怕就是到這裡了吧?」他比了比大腿中的位置,一旁本來是看笑話的修羅立刻變了臉色。

  「好了,不用換了。」修羅一把摟過他,截斷了傑尼爾想說的話,「走吧,時間就快到了。」

  「大人!」傑尼爾難以置信地叫了一聲,威利連忙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伊凡被修羅帶著走,不忘回頭對傑尼爾露出了個相當欠揍的笑容,差點把他氣暈。

  「行啊,看我笑話?」伊凡給了修羅一肘子,眯眼道。

  「親愛的,我其實忘記告訴你臨行之前辛德里塞了一條禮服裙子給我,是你的尺寸,不過我知道你絕對不會穿,所以壓根就沒有帶來。」修羅無辜地眨眨眼睛,微笑道。

  伊凡斜他一眼,決定宴會之後才收拾他。

  一行四人坐上了一輛以白骨製成,骨馬牽拉的座駕,伊凡再一次認為那位亡靈之主對骨製品相當鍾愛。

  到了佈置得相當精緻奢華的場地,其他兩大帝國的代表見他們進來連忙走過來,修羅一見那架勢就知道絕對是一場虛偽又囉嗦的互相問候和試探,當機立斷推威利出去做擋箭牌,自己則拉著伊凡走到一旁擺滿食物的長桌邊。

  「修羅,要是那位被亡靈之主帶來的非獸人不是阿爸,你說怎麼辦?」伊凡突然在修羅耳邊低語道。

  修羅愣了一下,他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他,雖然很大可能那個是卡爾斯叔叔,但是還是有小部分的可能不是,沉吟了一會,「那麼我們就回南大陸吧。我相信卡爾斯叔叔總有一天會回到迷霧小屋,因為你是他最愛的孩子,他一定不會丟下你的。」

  「我以為你會說無論怎樣都要找到阿爸呢。」畢竟他說過沒有阿爸就不會有婚禮。

  「我不介意沒有舉行儀式就先結合。」修羅的手劃過他的腰,壞笑道。

  「我介意。」他瞪了他一眼,隨即就笑了起來,「如果那個真的不是阿爸,我們就回南大陸,然後請五獸做見證人,即使阿爸回來知道應該也不會怪我們,最多到時候他要是要求再舉辦一次儀式我們就順他的意好了。」

  「都聽你的。」

  一陣清脆的敲擊杯子的聲音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只見莫利斯站在中央,見眾人都看過來後便停下了動作,揚著得體的笑容開了口。

  「現在有請我們尊敬的城主大人,卡爾加聖者。」

  眾人抬頭看向二樓,只見卡爾加身穿一襲黑底金紋的魔法師長袍,繁複的花紋透著奢華,站在高臺上俯視著眾人,表情是上位者固有的威嚴和傲然。

  「來自三大帝國的客人,歡迎你們來到亡靈之城。時隔五十年再次迎來了死亡山脈以外的人為客,我非常高興。我知道應邀的你們心裡還有很多疑問,連同三大帝國的高層也是疑慮重重。」他直接地戳穿了多數客人的心思,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一絲尷尬,雖然立刻就又隱去。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個慶典不過是我一時興起的玩兒,不是為了試探三大帝國也不是為了挑釁,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們,如果我真的要挑起戰爭,你們唯一獲得的途徑就是我的亡靈大軍出現在你們的國土上。所以你們現在該做的是在這裡可以盡情地享受這個慶典,而不是讓自以為是的猜測破壞了心情。」狂妄的話語配著那樣高傲的表情,讓外來的獸人們心生怒氣卻毫無辦法,也讓亡靈之城的居民仰慕不已,卡爾加舉起了手中的杯子向眾人示意,「祝你們有個愉快的晚上。」

  「我可以稱讚他真的帥爆了嗎?」伊凡明顯對卡爾加相當推崇。

  「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發生了偏差?他沒有攜伴出現。」修羅有些不滿道。

  伊凡拍了拍額頭,「還真是,難道出了什麼問題?」他連忙環視四周希望找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正要失望之際,卻突然定住。

  「怎麼了?」修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一人轉身離開,看不清樣貌,但看到了一頭黑色長髮,「卡爾斯叔叔?」

  「應該是……我跟去看看。」

  「我陪你去。」

  「不,我先過去,你一會再來。」

  「那好吧。」修羅想著那個要真的是卡爾斯,父子重逢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所以點頭應允。





☆、5414父子重逢



  亡靈之城總是給人陰風陣陣的感覺,卡爾斯走在石砌的回廊上,感覺有些冷,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上臂。

  腦海裡又浮現不久前和卡爾加吵架的情形,其實不應該叫吵架,因為是他單方面的氣結而他則是冷淡相對,一如十年來的無數日子。

  【「卡爾斯,這是為你辦的慶典,你怎麼可以不出席?」

  「我不記得我有向你提過這樣的要求。」

  「不用你提,我知道你想辦,而且我也想正式將你介紹給其他人。」

  「請問你要如何介紹我呢?」

  「當然是伴侶啊。」

  「我什麼時候承認是你的伴侶了?」

  「我們除了沒有舉行儀式,哪一點都表明我們是伴侶啊!」

  「卡爾加,容我提醒你一下,我有孩子,而孩子的父親並不是你,換句話說,你從來都不是我的伴侶。」

  「卡、爾、斯!」】

  他舒了口氣,停住了腦海裡的情景回顧,卻忍不住伸手撫上鎖骨某處,那裡有一個新鮮的青紫咬痕。

  本來他不會故意說那些讓那人失控的話,會和他一同出席在晚宴上,然後……他歎了口氣,低頭看著右手上的骷髏黑紋,輕輕撫著,眼裡有著迷惘。

  「阿爸?」

  清淺的聲音帶著不確定和細微的顫抖,在他的身後突然響起,拉回了他遊走的神思,愣了一瞬,他立刻轉過了身,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唇。

  「阿爸!」這次是肯定的語氣,帶著無比的喜悅,那張闊別許久卻依舊沒有一絲變化的臉令伊凡紅了眼眶,沖了過去給了卡爾斯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伊……凡?我的寶貝……」溫暖的懷抱告訴他這並不是幻覺,卡爾斯哽咽著道,回抱他。

  「我好想你。」

  「我也是,寶貝。」卡爾斯看著已經長大的伊凡,心裡既愧疚又欣慰,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滿眼都是慈愛,「很抱歉,丟下你……這麼多年。」

  「沒關係,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有原因的。」伊凡搖了搖頭,他從來都沒有怪過他的。

  「你還是這樣貼心。」卡爾斯溫柔一笑,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個人嗎?修羅小子呢?你們兩個人還在一起吧?這十年來有沒有發生什麼?」

  聽著他一連串的問話,伊凡輕笑了起來,即使十年不見,他果然還是他那個兒控阿爸。

  「我有打擾你們嗎?」輕柔無比的聲音聽起來應該婉轉動聽,然而聽到的人俱是身心皆寒,那種尖銳的殺意就如冰錐一樣穿透皮膚,帶來無可遏制的冷意。

  伊凡立刻轉過身來將卡爾斯擋在身後,看清是卡爾加後一頓,下意識回頭看向了卡爾斯。

  而卡爾斯在他出聲的那一刻就立刻收斂了所有表情,往前一步將伊凡拉到身後,看著卡爾加,臉上的冷漠猶如厚重的面具,隔絕了他真實的感情,看得伊凡幾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卡爾加看著他保護的姿態還有碰觸他人的手,心中的怒意不斷翻滾,看向伊凡的眼神越發冰冷,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親愛的卡爾斯,他是誰呢?我原本以為你還在休息呢。」卡爾加微笑道,語氣越發的甜膩,但是對面的兩人都明白他怕是快氣瘋了。

  「他是我的孩子。」卡爾斯直視著他道,然後伸手摸了摸伊凡的頭,「遺傳自我的黑髮呢,很漂亮的孩子對不對?」

  卡爾加笑容一凝,他的眼神告訴他他絕對不是說謊,可是這個答案卻過於出乎意料,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會在這裡是你告知的?你以為,這個孩子可以帶你離開?或者指望和他一起來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問道,「你最好死心,在死亡山脈之內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會有人能夠離開半步。如果這個孩子只是來探望你,我非常歡迎。但如果他要帶你離開,我並不介意……毀了他,即使他的身上流著你的血脈。」

  卡爾斯看著他眼底的絕對認真,緩緩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十分美麗卻讓卡爾加感覺非常的危險。

  「卡爾加,看來除了威脅你已經找不到任何讓我留下的辦法了。真是讓人失望。」

  「只要辦法有效就足夠了。」

  「可是不會有永遠有效的辦法。卡爾加,十年的遊戲……該結束了。」

  「遊戲?卡爾斯,我並沒有和你在玩!」卡爾加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重,立刻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捉住他的手,「我不會讓你離開,絕不!」

  卡爾斯看著他,突然傾身摟住了他,卡爾加立刻大腦一片空白,這是重逢後他第一次主動碰觸他,怎麼能不叫他驚訝激動忘了反應。

  「卡爾加,你一直都沒有弄明白一件事。」

  「什麼?」他還沉浸在這個擁抱之中,呆呆地反問。

  「離開與留下,主導權在我,而不是你。」他用力抱著他,紫眸看著前方,眼神幽深難懂,「所以開始和結束也是我說了算。我現在告訴你,我們——結束了!」

  不遠處的宴會上,人們看著突然在面前散成一堆的失去了行動能力的骷髏架子都感覺到相當驚訝,而隨後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波動,眾人愣了一下後都立刻走出殿外看個究竟,只是剛走到外面就看見不遠處一道白光沖天而起,以白光為中心,天上濃密的烏雲中出現了小小的旋渦,旋渦迅速擴散,然後長年烏雲密佈的死亡山脈的天空,第一次出現無一絲雜質的明淨淺藍,這片土地也第一次被陽光照耀。

  然而所有的亡靈之城居民卻是面色巨變,因為他們知道若陽光真的照拂在這片土地上,也就意味著死亡山脈的毀滅,莫利斯和賴爾、菲裡對視一眼,立刻就向變故處走去。

  「出什麼事了?」半路上的修羅感覺到異樣就立刻循著味道找到了伊凡,摟著他緊張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看著就好了。」伊凡示意他看向不遠處籠罩在白光之中摟抱著的兩人,低聲道。

  「你……恢復魔力了?」卡爾加艱澀地問道,看著他慢慢放開自己,想動彈卻發現根本不行,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的魔力一直都在。」卡爾斯依舊微笑著,似乎他真的非常開心,「光之囚籠。」話音剛落,一座發光的籠子就將卡爾加圈在了中間。

  「所以你一直都是在……騙我?為什麼呢?」他雙眼佈滿茫然,他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是說過留在他身邊很難受嗎?那麼為什麼明明有能力卻不走呢?

  「當然是因為,我要報復你啊!」他話音清晰地一字一句道,「這十年來你並不快樂吧?明明我在身邊卻感覺非常遙遠,無論多少次的佔有過後都只是無比的空虛,你再也看不清我的心,再也感覺不到我的愛,很難過很辛苦,對不對?」

  尖銳的說話如利刃,毫不留情地直插.入心臟,帶來徹骨的疼痛,卡爾加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死白,黑眸死死地瞪著對面的人,顫抖著唇道:「你當真……如此恨我?」

  「是的,我恨你,恨不得——殺死你。」

  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紫眸裡面滔天的恨意,只覺一股寒意蔓延上四肢,定身的咒語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他站不住似地跌坐在地,視線卻依舊纏在卡爾斯的身上。

  不要……不要這樣看著我……

  卡爾斯不會……哥哥不會的……

  「啊——」卡爾加昂天長嘯,自他的身上散發出濃重的黑霧,大地震動,死亡山脈裡所有的亡靈生物開始騷動,不斷有累累白骨從土地翻滾出來,就像是受到召喚似的向亡靈之城湧來。

  而天空中的烏雲開始凝聚,剛剛出現的光明似乎要被黑暗從新掩蓋。

  屬於聖者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亡靈之城,不論是正要趕過來的眾人還是就在旁邊的伊凡和修羅,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修羅化為獸型將伊凡攏在羽翼之下,這種死亡氣息之強大連他的人形都有抵擋不住之感,只有用出獸型才能自如一些,也才能幫伊凡擋掉那種氣息。

  「不會的……不會的……卡爾斯不會這樣對我的……」卡爾加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喃喃道,身上的黑氣越發濃厚,兩手抓住那以光元素凝聚而成的囚籠柵欄,就要破籠而出,卻突然心口處發出一團淡淡的金光,突如其來的噬心之苦讓他忍不住痛叫了一聲,周身的黑氣也一凝,下一刻就消散得乾乾淨淨,而正在向亡靈之城聚攏而來的亡靈生物也像是卡殼一樣停下了所有動作,連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也一下子感覺不到了。

  「卡爾加,你忘記了嗎?你雖然是第一位亡靈法聖,但我卻是近萬年來最有天賦也最年輕的光系聖者。而我們的魔法屬性正好相克呢!」卡爾斯看著卡爾加手撫胸口,痛得頭冒冷汗的樣子,眼瞳輕輕顫了顫,表情聲音卻並沒有變化。

  「你對我做了什麼?」卡爾加好輕好輕地問道。

  「不過是做了和你一樣的事情,」卡爾斯滿不在乎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左手覆在那個骷髏黑紋上,再次移開,手背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痕跡。

  卡爾加一怔,連忙拉開前襟,就看見左胸上多了一個巴掌大的金色十字架。

  「卡爾加,你很喜歡亡靈魔法吧?所以才在這裡建了一個亡靈之城。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你,從今往後,當你踏出這死亡山脈,你將不能運用亡靈魔法,並且在陽光之下會受到焚身之苦!這就是我送給你的,‘卡爾斯之祝福’!」

  「你是怎樣將這個魔法施加在我身上的?」

  「當然是以身體為媒介,花了十年的累積而成呐~~~」

  所謂真相,往往殘酷得讓人難以置信。

  「呵呵呵。」他掩面低笑了起來,卻像是嗚咽之聲,「竟然……策劃了這麼久……原來……你真的那樣……恨啊……嘻嘻……」

  卡爾斯深吸了口氣,不再理會他轉身向伊凡走去,看到獸型的修羅挑了挑眉。

  「這是修羅小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剛剛我好像看到他的人形狀態時的樣貌也改變了吧?」

  「阿爸……」伊凡看他一臉平靜,又往後瞄了一眼囚籠中仿佛崩潰了的卡爾加,不知道該說什麼。

  「什麼都別說。我們先離開,我會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的。」卡爾斯對他搖了搖頭,然後面向修羅,「有翅膀那就是會飛,那好,載我和伊凡離開。」

  修羅看向伊凡,後者對他點點頭,巨大的獸屈膝下蹲,將羽翼側到一邊讓兩人充當梯子踩上他的背。

  「哥哥,不要走。」卑微的懇求響起,讓剛邁出一步的卡爾斯停了下來。

  「恨我也沒有關係,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我們放下尊嚴,放下個性,放下固執,都只是因為放不下一個人。

  伊凡清楚地看到聽見這句話的卡爾斯渾身一僵,然後毫無預警地,一顆顆晶瑩的眼淚滑下了他白皙的臉龐,可是他出口的聲音卻沒有絲毫起伏。

  「卡爾加,我當年也是這樣求你的,我當年的痛,你現在也嘗到了吧?」卡爾斯用力握住伊凡的手,大力得指關節發白,仿佛在忍耐,「卡爾加,我們結束了。」

  眾人來到此處的時候,就看見修羅展翅而去,而那位高傲不已的亡靈之主正蜷縮著身體坐在一座以光元素造成的囚籠內。

  「大人,發生什麼事了?」賴爾、菲裡和莫利斯驚叫著跑到囚籠面前,急忙問道。

  「大人,怎麼了?你說話啊!」性子急的賴爾吼道,伸手想破壞那座囚籠,卻發現根本就無法撼動半分。

  「滾……」

  「什麼?大人你……」

  「滾,全部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要不然我就把在我面前的人全部殺掉!滾!」卡爾加埋著臉,聲嘶力竭地吼道。

  三人臉色一變,卻當真不再多言,立刻起身,並且將圍觀的人全部送走。

  大人說得出做得到的性子,當真不敢隨便挑戰他的耐性。

  三大帝國的人只感覺一頭霧水,雖然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了什麼事,但是可以肯定赫雷修爾一定參與其中,那個獨一無二的獸型他們絕對不會認錯的。

  「難道敝國有什麼計畫?」烏洛帝國的代表悄悄來到威利身邊,輕聲問道。

  威利揚起完美的微笑,「大哥做事我實在不清楚呢。」但是這樣模棱兩可的話語卻讓人心裡不斷猜測。

  其實威利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他也覺得自家大哥可能和陛下真的有什麼秘密計畫,而這個猜想在回到住處,托菲斯將一封說是大哥交代的信給他,打開看見上面只寫著‘離開’二字的時候,就越發肯定了。

  晚宴後的第二天,三大帝國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告辭了,因為眾人都覺得斯華帝國只怕要對死亡山脈有大動作了,還是快點離開為好。

  而亡靈之城的人也有這種感覺,莫利斯三人很擔心,但是又不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大人現在根本就不見任何人,無奈只好讓三大帝國的人離開,只是隨後也讓全城戒嚴。





☆、5515前塵往事往



  「往北,見到烏雲籠罩不到的地方就飛下去。」卡爾斯對著身下的獸型修羅道,然後轉頭看向伊凡,「嚇到你了吧?對不起。」

  伊凡搖了搖頭,抬手擦去了他臉上的淚痕,然後伸手摟住了他,「辛苦你了,阿爸。」

  卡爾斯一愣,隨即像是脫力般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伊凡,「孩子……我真的恨他。」

  「嗯,我相信。」

  父子倆沒有再說話,在難過的時候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為你提供溫暖,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情。

  飛了不久,修羅就看見卡爾斯所形容的地方,緩緩降落。

  「阿爸,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出了死亡山脈了嗎?」站到地上後,伊凡看看周圍好奇地問道。

  「不,我們還在死亡山脈之內,這裡是死亡山脈的盡頭。跟我來。」

  伊凡和已經恢復人形的修羅對視一眼,都乖乖地跟上去,慢慢的看見明顯被人力清理過的道路,兩人心中好奇,難道死亡山脈除了亡靈之城外還有另一個聚居地?

  很快,面前的景象就解答了他們的疑問。

  大片的彼岸花海中有一條寬闊的、用大石鋪成的平整道路,順延望去,隱約可見錯落有致的小屋,卡爾斯帶著兩人前進,看起來非常輕車熟路,進了村子後就直接朝一個方向走去。

  伊凡和修羅皺了皺眉,這個村子太安靜了,他們並沒有感覺到有其他人的氣息,但是從屋子前曬著的肉,晾著的衣衫都說明這裡絕對是有人居住的,可是怎麼就沒有見到一個人呢?難道都出去了?全村出動?

  「放心,這個村的人出去祭祀,大概三天后就會回來。」卡爾斯扭頭看見他們臉上的奇怪,便笑著為他們解惑。

  伊凡正要詢問,就見自家阿爸在一棟兩層小屋前停了下來,堂而皇之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阿爸……」這樣算不算私闖民宅?

  「別想歪了,這是我的房子。」

  誒?阿爸居然還置業了?他打算在這裡定居嗎?和亡靈之城相隔不遠的地方?難道是玩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套?

  進去之後,兩人都發現這裡的格局和迷霧小屋差不多,就是多了一層又大了些,不過看著就有很熟悉的感覺。

  「伊凡,我先休息一下,我醒來再告訴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二樓有空房間,你們挑自己喜歡的住吧。如果想吃東西,這個村子附近的森林都是有動物生活還有果樹。」

  「我們都是大人了,會照顧自己的,你快去休息吧。」他的臉色真的不太好呢!

  卡爾斯點了點頭,轉身上了三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伊凡和修羅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來我們之前猜測他們的關係,不單是關係匪淺,還是愛恨交織。」修羅想到不久前的一幕,感歎道。

  「是啊,阿爸真的是很愛卡爾加呢。」

  「可是,現在只有恨了。」到底是多深的傷害才會對一個人心生憎恨,甚至恨不得殺了他?卡爾加聖者到底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啊?

  「你真的覺得,只有恨了?」伊凡微笑道。

  「難道不是?」

  「有愛才會恨,有愛才會怨,有愛才會苦。」情人之間沒有愛,恨哪裡能夠生根發芽。

  「可是……卡爾斯叔叔真的想殺了他。」當時的殺意他也是有感受到的。

  伊凡對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然後說了一句,讓修羅瞪大了眼睛。

  「所以啊,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哦。我們去打獵吧,我餓了。」

  修羅一聽他這話,便把長輩們的糾纏拋到了一邊,愛情這件事,旁人是沒有辦法插手的。

  「對了,你這樣跟著來,威利他們怎麼辦?」伊凡這才想起自己似乎遺忘了某些人來著。

  「我早就安排好了,因為不知道會不會在晚宴見到卡爾斯叔叔,所以走之前我留了封信給托菲斯,告訴他如果我沒有和威利一起回來就交給威利。」

  「你交代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交代。」修羅微笑道,「只是寫了兩個字‘離開’。他們那些從小在皇權中長大的孩子,越是簡單的內容就越是會自行展開,威利本來就對於一路上我把什麼都交給他處理而心生忐忑,總覺得我應該是有赫列嘉爾給的秘密任務,而簡單的留言絕對會肯定他的猜測,自然是乖乖離開怕妨礙到我。而當他們回到帝都,管家見我沒有一同回來自然就會按照我走之前的交代……」

  「又將一封信交給赫列嘉爾。氣死他。」伊凡介面,「嗯啊,真奸詐啊。你就不怕赫列修爾親自來捉人?」

  「死亡山脈是塊硬骨頭,他不會亂來的。不過他估計真會找來,應該是打算打感情牌。」

  「到時候一定相當有趣呢~~」

  現在的兩人還不知道,不久之後見到赫列嘉爾,對方竟然會帶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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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斯一睡就睡了兩天,醒來後先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再下樓準備找些東西吃。

  沒想到剛下到一樓就看見在廳子的椅子上擁吻得熱烈的兩人,臉色一黑,嗚嗚嗚,果然他家伊凡寶貝要便宜給修羅那傢伙了!喂喂喂,誰准你把手伸進衣服裡的!

  「咳咳。」

  警告的假咳驚醒了兩人,伊凡睜開眼睛立刻從修羅的腿上下來,立正站好順便扯扯稍微有些亂的衣服,有些尷尬地看向卡爾斯,被長輩撞到親熱的一幕,實在是讓人不好意思。

  你肯定聽到阿爸的腳步聲了!獸人的聽覺可是非常敏銳的!

  我顧著親你,哪還留意別的?

  混蛋!

  卡爾斯看著兩人眉目傳情,暗自翻了個白眼,然後就聽到伊凡問他餓不餓,見他點頭後,修羅立刻自覺走進了廚房。

  「你們結成伴侶了?」卡爾斯瞄到伊凡脖子上的幾個印子,挑眉問道。

  「還沒有。」伊凡乖乖答道。

  卡爾斯愣了一下,連忙追問:「為什麼?我以為修羅會在你成年後立刻就和你結成伴侶。」以那傢伙從小對自家寶貝的黏糊勁,他很多時候都覺得讓他等到伊凡十八歲也挺難為他的。

  「因為我的結伴儀式上絕對不可也少了阿爸啊!」

  「乖孩子。」他心裡一暖,用力摟了伊凡一下,「可是修羅就這樣等了你七年?先不說他忍不忍得,你舍不捨得還難說。而且他那個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伊凡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照直說的話他可以肯定卡爾斯絕對會當場把修羅收拾一頓,然後就各種刁難為他出氣,若是撒謊……他又不想騙阿爸。

  正左右為難之時,傳來修羅的聲音說可以吃了,他立刻如獲大赦拉著卡爾斯去飯廳,將他按在椅子上討好道:「阿爸,你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好好聊。」

  卡爾斯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說什麼,不過卻瞪了修羅一眼,把後者弄得莫名其妙。家長的想法很簡單,自家寶貝是各種好,會支支吾吾絕對是想包庇某人某些過分行為,哼,等會收拾他!

  解決了口腹之欲後,三人回到客廳,伊凡泡了些花茶,看架勢是準備來個座談會了。

  不過在卡爾斯開口詢問他這些年的生活前,他就先發制人,「阿爸,你先給我說說你和那位卡爾加聖者是怎麼一回事唄?」他還沒有想好怎麼和阿爸說他和修羅分開了十年某人還失憶加失約的狗血故事!

  卡爾斯聞言抿了抿唇,看著杯中的花瓣出神片刻,才用平淡而和緩的聲音慢慢述說著那些如煙的往事。

  「我和卡爾加是雙胞胎的兄弟。你們也聽見他叫我哥哥了吧?」

  阿爸,第一句話要不要這麼勁爆啊!他還以為哥哥什麼的是愛稱來著……所以這是一個亂x的兄弟禁戀の情.事?是不是重口了一點捏?伊凡心裡各種草泥馬奔騰,但在看到修羅一臉平靜的表情,果斷不平衡了。

  果然是獸人麼?耐重口的程度比較高?!

  「我們的父親阿爸是遊牧夫夫,童年的記憶就是去不同的地方見識不同的風景,自由自在又快樂無憂。」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我和卡爾加從小感情就非常好,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一起行動,甚至還開玩笑說過將來選擇同一個人做伴侶,這樣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哥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哦!】

  【好,只要小加不離開我,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做出承諾的是他,毀去承諾的也是他,而他,卻一直遵守著承諾。

  「四歲的時候我突然覺醒了魔法,我的阿爸也是一名魔法師,雖然並沒有修煉到高階,但是因為四處遊歷的關係看過很多魔法師,對於教導我並不吃力。有人說過雙胞胎是極端的存在,或許是真的,我的魔法天賦與卡爾加成極端的對比,我是光元素親和百分之百,他卻是和所有元素絕緣的拒魔之體。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嫉妒過我,但是在我的記憶力,卡爾加從來都不覺得比我這個哥哥低一籌,當然我也沒有因為自身的能力而想過去俯視他。我們是血緣最近的人啊,在生命萌發的最初就依偎在一起,什麼都沒有對方重要的。」

  【哥哥最重要了!】

  可惜最後他卻成為了被拋棄的一方。

  「十二歲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處平原遇到了暴動的獸群,父親和阿爸為了保護我們,去世了。自此,我和卡爾加開始了相依為命的生活。繼承自遊牧夫夫的血統,天生就對於旅行沒有任何抵抗力,我們很難在一個地方安定下來,也不喜歡和人有太多的交集,因為交集久了就會有感情有羈絆,離別的時候就會很難過。時間慢慢流逝,一晃眼就過去了八年,我和卡爾加都已經長大成人,可是二十年的相依相伴,不知不覺中我們之間竟然演變成已經不容許他人插足,那種對對方的獨佔欲強烈到只要想到對方會有伴侶都難以忍受的地步。多麼可怕,卻真實地存在著。卡爾加比我早明白到這其中的含義,不過他狡詐得很,不動聲色地對我撒下網,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被牢牢束縛住,再也逃不開了。」

  所以攻君的自我覺醒一般都比受君高嗎?伊凡忍不住想,這情節還真有點像他和修羅。

  「那年我們遊歷到光明城,我因為從來沒有測試過魔法等階,便想著既然來到那魔法公會總部,那就去測試一下順便註冊一個魔法師徽章,以後可能會有用。卻沒有想到這一測就測出了一堆麻煩。只因為那年我二十歲,卻已經是七階魔法師,當時的海維格爾瑪族長、魔法師公會總部的會長還斷言我有相當大的可能在三十歲之前成就聖階。」

  「的確是麻煩呢。」伊凡喟歎道,這樣的評價會讓多少獸人趨之若鶩?那簡直就和蜜糖對螞蟻的吸引力是一樣的。

  「是啊,可怕的麻煩,沒完沒了的獸人冒出來示好,甚至故意走深山老林居然都能遇到一個又一個顯示自己力量的獸人,我和卡爾加最後只好進了迷霧山脈,打算等風頭過去了再說。然後按照著我們熱愛冒險的性格,我們決定探一探被大家懼怕的迷霧山脈,也算我們運氣好,誤打誤撞地進了艾瑪的領地,溫柔的它對於我們兩個非獸人相當友好,加上我的光系魔法天賦,我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後來還通過它認識了其他四獸,我和卡爾加也就決定在迷霧山脈裡住一段時間。」

  「只是我沒有想到自己的吸引力真的如此大,五獸竟然暗自通知家族,讓他們挑選族裡一個最強的子嗣送到迷霧山脈來,美其名曰歷練,實則是玩近水樓臺的把戲。卡爾加當天就表示要離開,但是那時艾瑪指導我光系魔法正是關鍵時刻,便只能哄他再留一段時間,卡爾加最後還是順了我的意。比較幸運的是,那五個獸人裡面只有艾瑪家的對我有意思,其他人倒是修煉狂人,熱衷於追求強大的力量。不過即使那樣,卡爾加還是對艾瑪家的獸人對我示好而各種不爽,甚至還第一次和我鬧了脾氣。然後我才知道艾瑪家的獸人私下裡和他說過他的存在會阻礙我的修煉,會阻礙我到達更高的層次!我很生氣,卡爾加是和生命一樣重要的存在,居然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用言語刺傷他!我找獸人打了一架,基於獸人不得對非獸人動手的慣例,他自然是完敗,然後我就帶著卡爾加果斷離開了迷霧山脈。什麼力量什麼修煉,如果我們兩人魔法天賦上的差距會對卡爾加造成傷害,我寧願不要!反正七階魔法夠用了,什麼聖者,我一點都不稀罕。」

  他明明一直都知道他對他有多重要,為什麼還不滿足呢?

  「所以二十歲之後我不再修煉,和卡爾加繼續遊歷,我們在親人的關係上又多了一層伴侶的關係,越發的親密無間,只願這一生就那樣牽手偕老直到白髮蒼蒼,永遠都不分開。」卡爾斯輕輕說著,表情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突然眼神變冷,竟然出現了痛恨的神色。

  「如果沒有誤入那個遺跡,看不到那個傳承,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5616愛與憎恨



  

  「南大陸是有很多遠古遺跡的,有些任何人都可以進入,有些則會挑選合適的人,有些則是在遺跡的盡頭會有一道空間之門,連接另一個地方。我們誤入的遺跡正好是第三類。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遺跡充斥著濃厚的死亡氣息,陰冷、邪惡、壓抑,讓我非常不舒服,但是卡爾加卻不受任何影響,甚至……相當適應。」卡爾斯在後來回想起卡爾加當時的表情,都無數次後悔不應該順應好奇心走到遺跡的盡頭,那樣他就不用嘗到漫長等待中帶來的痛楚。

  「遺跡的盡頭是一扇石門,在石門兩側牆上刻滿了文字,大意是只要能推開那扇門就能獲得亡靈之神的傳承,能把門推開只需要一個條件,那就是拒魔之體。其實每一個非獸人都會和自然元素有一定的聯繫,有些能夠成為魔法師有些不能則是因為體內魔力活躍的原因,所謂天賦極高不過是因為體內魔力非常活躍能夠自行覺醒罷了,就像我和你。」卡爾斯摸了摸伊凡的頭,笑著道,「換句話說完全與自然元素絕緣的拒魔之體其實和你的元素體質一樣罕見,而卡爾加正是這種體質。」

  「那道石門後的一切對卡爾加來說是一個莫大的誘惑,我看出他的嚮往卻因為心頭的不安而強行將他拉走,快速離開了那個遺跡。卡爾加不明白我為什麼這種反應,我便告訴他亡靈之神的傳承一直都只存在於傳說中,那個到底是真是假還未可知,最重要的一點是亡靈魔法和我的光系魔法相克,他若果執意要接受傳承我們只能分開,直到雙方都到達聖階的實力,否則對我們的身體會產生極大的傷害。」

  【卡爾加,不要傳承好不好?我們在一起,力量其實不重要的,對不對?】

  【……嗯,我不會離開你的。】

  「他明明……答應了我的,他說過……不會離開我。我們連夜就離開了那個遺跡所在的森林,日子看起來又恢復到原來那樣,可是我感覺得到卡爾加有心事,我知道他還在想那個傳承,但是我天真的以為時間長了他就會淡忘了,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什麼都比不上的,我一直都是這樣堅信著的……」

  聽到這裡,伊凡忍不住歎了口氣,後面的故事其實很好猜,難怪阿爸會如此的恨,卡爾加的行為不單單是背叛,更是摧毀了阿爸一直以來的信念,那種打擊真真是痛不欲生的。

  「直到有一天的早上,我醒來後發現卡爾加不見了。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去摘果子,等到中午我才意識到不對勁,我立刻就想到他回去找那個遺跡了。我當時的心情……他怎麼可以不辭而別?」卡爾斯忍不住嘲諷地笑了,紫眸裡卻是濃濃的哀色。

  「我拼命地往回趕,一邊祈求他還沒有回到遺跡,還沒有走進那扇門後。或許上天真的聽見我的聲音,我來到那扇石門時,卡爾加正把手放到了上面。」

  【卡爾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對不起,卡爾斯,相信我,我會回來的。】

  「我想伸手把他拉回來,但是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我,我只能不斷地求他,甚至……撂下狠話,如果他離開的話,我就隨便找一個獸人結為伴侶,我說到做到……我只是希望他回頭,可是直到最後,我看見的都只是他的背影,那樣的決絕且毫不留戀。」

  卡爾斯的聲音帶上了哽咽,眼眶微紅,這是他心中一道永遠都無法痊癒的傷,多少年過去了,每每想起都能帶起徹骨的疼痛。

  「或許是一直以來,我都太過輕易就能得到力量,所以對於卡爾加為了追求強大而不惜拋棄我……拋棄和他相依為命三十年的我,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我在那扇已經關上了的石門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場,哭幹了我的眼淚,也哭死了我自己的心。」從此而後,他封閉了自己,直到撿到伊凡。

  「我不斷地回想我們過往的三十年,然後慢慢開始,止不住般地憎恨起卡爾加。我想著既然他為了追求力量而離我而去,那麼我也要擁有巔峰的力量,這樣他歸來的時候,才不會讓他有機會俯視我!所以我開始拼命地修煉,用了十年的時間達到了聖階,我回到那個遺跡,終於可以推開那道石門,卻沒想到那後面只是一堵牆,真的是只允許適合的人進入呢。我憤怒地毀了那個遺跡,當時想得簡單,我不需要他回來,他就永遠在那扇門裡的世界一輩子吧!」

  「可是之後我又茫然了,到達聖階之後,笀命被延長了一倍,我荒唐地發現,除了等他回來,我竟然沒有任何事情可做……真是可笑至極,不過卻是事實。我只好和自己說,等他回來,我要他也嘗嘗我當初的痛楚。接著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他一直都沒有出現。我開始害怕,害怕他不回來或者是回不來了……畢竟亡靈之神的傳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沒有危險根本沒有人知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屬於雙胞胎之間的感應卻在他踏進那扇石門後就消失了,所以他到底是生是死我根本不知道。」

  「那麼你有嘗試過去找他嗎?」伊凡輕輕問道。

  卡爾斯搖了搖頭,「先不說我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找他,即使知道我也不要去,說我膽小也好懦弱也罷,我怕知道他的死訊也怕他忘記了我或者愛上了別人,無論哪一種我都忍受不了,所以我四處流浪,只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生活,遠離城市人群,這樣我就可以自己騙自己,不是他不回來找我,而是他找不到我。直到,我有了你。」他伸手摸了摸伊凡的臉,這個孩子是上天賜予他的最珍貴的寶貝。

  「伊凡,有一件事我瞞了你很久,你……並不是我親生的孩子,而是我在迷霧山脈裡撿到的。」他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出了隱藏多年的秘密,只因他知道這個聰明的孩子一定從他剛才的言論裡聽出端倪,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和別的獸人發生過關係。

  「你是我的阿爸,這點永遠都不會變。」伊凡立刻道,「是不是親生的沒有關係,這些年你對我的疼愛是實實在在的,血緣並不代表一切。」

  「我的寶貝。」卡爾斯感動地紅了眼眶,忍不住傾身摟了他一下,「我無數次感謝上天把你賜給我,伊凡,其實你不知道你的存在是圓了我一個夢想。很多年前我和卡爾加幻想過將來能夠擁有一個孩子,繼承我的黑髮他的黑眸的非獸人。」

  伊凡恍然大悟,難怪當年他撿起他的時候會那麼激動,「阿爸,當年你趕我和修羅下山歷練是不是因為感覺到卡爾加聖者的到來?」這個可能性好高呢!

  卡爾斯放開他,點了點頭,「是的,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怕對你們不利所以就先支開你們,卻沒想到居然是他回來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大腦完全空白,其實這麼些年他一直沒有出現,我雖然不願意承認,心裡卻是認定他已經……不在了,所以當時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愛還愛,恨卻也還恨。我不願意輕易的原諒他,便編了個謊言說我有伴侶有孩子,迷霧小屋上的居住痕跡剛好可以迷惑他。我也沒有趕他走,只是完全把他當成弟弟對待,他的性子是什麼樣的我最瞭解,在我再三拒絕跟他走的時候,他果然如我所料強行把我帶走了。」

  「阿爸……這十年來你快樂嗎?」

  卡爾斯笑了一下,「其實我是快樂的。說出來或者有些扭曲可怕,這十年來不斷地互相折磨,傷他的同時我也會心痛,其實我自己清楚,有多恨他就代表我有多愛他,但是一想到他當初的決絕和我多年的等待,我就不要輕易地放過他。我要他明白一個道理,你怎麼對待感情,它就會怎麼回報你。你如何糟蹋愛你的人的心,你愛的人,必將原數奉還給你。」

  阿爸,你其實是天蠍座的吧……好強大的報復心(⊙⊙)。

  「這次這個慶典本來也是我報復的一部分,我故意連續幾天都看一些有關於北大陸節日慶典的書籍,又在一些章節上做記號,讓卡爾加以為我很想見識一下,他自然就會去讓人準備討我歡心。本來我是計畫當著三大帝國的高層面前毀了他建立起來的屬於亡靈之城的威勢,可是最後我發現自己心軟了,我便知道我覺得他的‘贖罪’已經夠了。卻沒想到你居然來了,卡爾加最錯的就是在我面前說要毀了你,所以我便給了他那樣一個懲罰。」

  「可是……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呢?」都已經直言說結束了,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順其自然就好。我的故事說完了,是不是該給我說說你和修羅這十年來發生的事情呢?」卡爾斯微笑道,轉移了話題。

  伊凡看了修羅一眼,腦子迅速運轉起來,還想著怎麼開口,一旁一直沉默的修羅卻緩緩地將所有的事情毫無修飾地說給卡爾斯聽,甚至著重說了伊凡的孤獨和自己的失約,聽得卡爾斯臉色越來越黑,看向伊凡時更是滿眼都是心疼,看向修羅則恨不得立刻把他打一頓!

  「對不起,我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我以為修羅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要是我早知道……真的很對不起!」老天,他居然讓他的寶貝孩子過了十年的寂寞日子,他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阿爸,他不該只顧著報復卡爾加的!寶貝十八歲的時候就應該說什麼都要回去看一趟才是!他太想當然地以為修羅怎麼都不會離開伊凡的!

  「沒事沒事,你別想太多,我沒有怪你也沒有怪修羅,事情都過去了不是?而且那十年我周圍遊歷,也獲益不少啊!」伊凡急急忙忙地道,然後有些責備地看向修羅,不用這樣實誠吧?

  「你就是心太軟。」卡爾斯有些嗔怪道,轉頭看向修羅時已經是一副冷怒的樣子,「修羅,你說你是不是做錯了?」

  「是的,讓伊凡等了我那麼多年還失約了,我實在是罪無可恕了。」修羅正襟危坐,嚴肅認真地回道。

  「那你說你是不是該補償伊凡?」

  「是的,但是他不怪我也不願意責罰我刁難我,我除了對他非常非常好外,不知道還應該怎樣補償他。」

  「既然這樣,我身為他的阿爸,有權要求你按照我的話去補償伊凡吧?」

  「是的,絕對聽從卡爾斯叔叔你的吩咐。」

  伊凡滿頭黑線地看著兩人的一來一往,有種扶額的衝動,喂喂喂,修羅你別答應得那麼爽快啊,阿爸絕對會要你好看的!阿爸阿爸,能不能別下手太狠?他心疼啊!

  「第一,你們的婚期先延遲個一年吧,我和伊凡分開了這麼多年,可不願意再見沒多久就要他就屬於別人了。」卡爾斯毫不客氣地道。

  這個第一點簡直是直戳死穴,伊凡看著修羅立刻巨變的臉色,很不厚道地笑了。

  「……好。」修羅無比艱難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不能對伊凡摟摟抱抱,還沒有結成伴侶還是得注意點。」

  「……是。」有氣無力的回答。

  「第三,不得隨意親吻。」

  「第四……」

  一條一條的下來,簡直就是不平等條約,到卡爾斯終於覺得夠了,修羅已經是面無血色了。

  「先規定這麼,既然答應了你給我好好遵守,要不然,哼,我絕對不會把我的伊凡交給一個不守承諾的獸人!」卡爾斯陰深深地威脅道。

  伊凡無比同情地看向修羅,所以說兒控什麼的是很恐怖的存在啊(>_<)。

  修羅,水深火熱的日子,慢慢享受吧。



☆、5717夜叉一族



  

  修羅簽下不平等條約後,被卡爾斯吩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蓋、房、子!

  「同一屋簷下,讓你每天見著吃不著似乎殘忍了點,所以你還是另外建一個房子吧。」卡爾斯命令道,伊凡看著倒覺得他和棒打鴛鴦的惡家長差不了多少。

  「是。」修羅內牛,但是泰山大人的命令怎能不從啊!

  「房子要好好建,不要敷衍了事,或者你想將來和伊凡結成伴侶後還和我一起住。」卡爾斯深諳威逼利誘之道,打了一巴掌就要給一個甜棗的。

  所以自己現在是被交代建造屬於他和伊凡的家嗎?修羅立刻精神了,接著就歡歡樂樂地去森林找木材建房子了。

  伊凡有些無奈地看著他的背影,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了?「阿爸,你真的打算在這裡定居嗎?不回迷霧山脈了?」難道是在等卡爾加嗎?

  卡爾斯眨了眨眼睛,微笑道:「這個啊,誰知道呢?反正我現在還不想走,而且現在檢驗一下修羅的動手能力,你還年輕,要是不滿意可以儘早退貨嘛。」

  所以你其實就是忽悠他的吧?阿爸你對修羅到底是有多責怪啊?他在心裡默默為修羅抹了一把同情淚,「阿爸,你還沒有告訴我個村子是怎麼一回事呢?看起來像是比亡靈之城存在得更久,可是死亡山脈不是在亡靈之城建立前都沒有人居住的嗎?你說這裡還是屬於死亡山脈的範圍,為什麼天空可以看見太陽而不是烏雲罩頂?而且附近能夠有生物存活的森林到底算是什麼?」在這三天裡,他把這個村子還有附近的森林都轉了個遍,可是積累了好多疑問。

  「這個村子當然比亡靈之城存在得更久,因為死亡山脈和這個村子是共生的關係,簡單點說這個村子才是死亡山脈真正的核心之處。我們進屋子裡邊喝茶邊聊吧。」卡爾斯早料到他有這一問,拉著他的手就往回走。

  準備好一切下午茶需要的東西後,父子倆對面而坐,都手捧茶杯,好不愜意。

  卡爾斯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開口:「在最初的時候,死亡山脈裡的亡靈生物是不受限制,可以自由地橫行在大陸之上,根據記載,那段時間被稱為黑暗年代,所有生靈都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然後突然有一天,所有人發現那些四處肆虐的亡靈生物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人們再三探究才發現所有的亡靈生物都被限制在了這片山脈之中,而原因無人可知,大陸上的人也不敢再踏入這片山脈之中,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在這片山脈的最深處,有一個族群聚居在此,並且成為制約亡靈生物的關鍵。」

  「這個族群名為夜叉,人口不多,族中一直流傳的傳說,因恣意殺戮而被神所遺棄在此牽制所有亡靈生物,守護生靈,直到功過相抵。夜叉族人並無獸型狀態,可是他們也能變身,只是模樣醜陋猙獰,肌膚上會佈滿詭異青紋,無需修煉,成年族人變身狀態下實力與九階獸人相等,且笀命極長,平均笀命是其他種族的一倍,一般獸人的平均笀命是一百二十歲非獸人一百歲,能夠依靠修煉延長十年到百年不等,而夜叉族人五十歲才算成年,然後就是長達一百五十年的巔峰期,到了二百歲才會進入二十年的衰老期。」

  「聽起來很得天獨厚的感覺。」天生的超強實力,漫長的笀命,簡直像是神的恩賜了。

  「可是當這些得天獨厚都是以不得離開死亡山脈為代價,就真的是如他們所說的,是神的懲罰了。」卡爾斯輕嘲道,「夜叉族人和亡靈一樣不得離開死亡山脈,因為他們自身的存在就是制約亡靈的關鍵,每一個族人都是制約的力量,一旦少了就會令亡靈囂張起來。」

  「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嗎?聽起來蠻可憐的。」伊凡摸了摸下巴,倒是挺同情這個夜叉族了,「那麼卡爾加小叔又算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能夠命令和控制亡靈嗎?

  「你怎麼這樣叫卡爾加?」卡爾斯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是阿爸的弟弟,不是應該這樣叫嗎?或者你想讓我叫他父親?」伊凡揶揄道。

  卡爾斯臉一紅,伸手輕敲了他的頭一記,「胡說什麼。」父親麼……他看了他一眼,眼裡閃過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幽光,「卡爾加的話,對於夜叉族來說算是救贖吧。」

  「救贖?」

  「是的,夜叉族一直被困在亡靈之城,要是永遠都沒有盡頭那就太殘忍了。族中記載,當外來者成功傳承了亡靈之神,成為亡靈之主,對夜叉族的制約會慢慢消除,獲得離開死亡山脈的許可。近五十年來,陸陸續續有夜叉族人外嫁和嫁進來,不過因為他們自身的警惕,所以到現在北大陸還是沒有人知道有名為夜叉的族群的存在。甚至亡靈之城的居民都不知道這個地方。而我會知道,是因為卡爾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

  伊凡了然地點點頭,「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

  「九階以上,無論獸人還是魔法師都能感受到人身上的血脈波動,卡爾加小叔應該能看得出我和你的血脈波動不一樣,這樣就知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孩子啊。」怎麼那天還那麼激動?

  卡爾斯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向他介紹你的時候摸了一下你的頭髮嗎?以我的實力弄個障眼法騙過他不是難事,而且那個時候他情緒不穩,自然更容易上當了。」

  「阿爸,你對他下的那個‘卡爾斯之祝福’真的會讓他離不開死亡山脈並且畏懼陽光嗎?」卡爾加不就比夜叉族人更慘了?

  「這個啊,是秘密哦。」卡爾斯神秘一笑,伊凡怔了一下,在心底默默為卡爾加鞠一把同情淚。

  所以說,阿爸是千萬千萬不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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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一身紅衣的人正往村子方向走著,人數約百多人,有老有少,皆是黑髮黑眸,正是祭祀完畢回來的夜叉族人。

  每年的七月,夜叉一族就會到東面一處建在湖上的祭壇進行祭祀,需要全村都去,因為這祭壇擺放著所有先祖的骸骨,祭祀的同時也要加強對亡靈生物的遏制之力,而在卡爾加出現後,遏制之力不用再加強,變成了單純的祭祀。

  不一會,眾人已經回到了村子了,但是一踏進村口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只因村子有人走動的痕跡。

  「看來卡爾加他們又來了。」站在最前的族長埃羅,看向南面升起的炊煙,冷漠的臉上並無任何驚訝,淡淡的開口安撫了族人,「德魯,代我去問候一聲,我就不過去了,其他人也散了吧。」

  「是的,父親。」在他身後的人站了出來,點頭應允,而其他人也就各自歸家。

  德魯目送父親離去,那蕭瑟的背影讓他忍不住歎氣,每年祭祀過後父親總是會非常低落,全身上下都是生人爀進的氣息,不過也不能怪他,祭拜早逝的伴侶,個中痛苦是沒有經歷過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德魯。」

  輕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德魯的臉上瞬間露出溫柔的表情,轉身對著向自己走來的嬌小人兒微笑。

  「愛維爾,怎麼了?」

  愛維爾走到他身邊,看了他一眼,有些害羞地握住他的手,小小聲地道:「我和你去,好不好?」

  「當然。」德魯自然求之不得,兩人手牽著手並肩而行。

  「愛維爾,你下個月就成年了。」走著走著,德魯突然冒出了一句。

  愛維爾的臉立刻就紅了,成年了也就意味著可以和人結為伴侶了,「……德魯,我們結為伴侶後……埃羅叔叔不就很寂寞嗎?」

  德魯愣了一下,眼裡也露出一絲黯然,「如果阿爸和弟弟還在的話,父親就不會孤獨了。」

  「埃羅叔叔還是不放棄嗎?外出的族人都找了那麼多年了……」

  「我想父親自己也明白,人應該是不在了……但是當初一直沒有找到弟弟的屍體,父親不過是找一個寄託,一個信念罷了。」痛失摯愛後,夜叉族人漫長的笀命就是一種折磨,「愛維爾,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我……相信你。」愛維爾的臉更紅了,嬌俏的小臉如花般美麗,看呆了德魯。

  抬頭看看四周,發現已經走到了無人的小道上,他長臂一撈將人抱到懷裡,低頭封住了愛人的驚呼。

  伊凡手裡提著一個裝滿果子的籃踏出叢林,一眼就看見一對擁吻的情侶,本想裝作沒有看見快速走掉,但是那兩人已經被驚動,抬頭看著他,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無奈只好抬手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

  「你!」德魯看著那張臉,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打擾了,不好意思。」他拋下這一句話,快步離去,一下子就不見了身影。

  「德魯,他……他他和拉特尼叔叔好像!我沒有看錯吧?」愛維爾呆呆地看著伊凡遠去的方向,喃喃道。

  「走,我們去看看。」德魯臉色一凜,那個方向是卡爾加的住處,那個人是他們帶來的嗎?

  兩人加快腳步,很快就看見那棟熟悉的房子,令他們驚訝的是在房子的不遠處竟然在建造另一間房子,那已經初具規模的房子前正坐著兩人,正並肩吃著東西。

  「建兩層就好,一樓是大廳,廚房,二樓是臥房,書房和孩子的房間,基本就是這樣,你覺得還要加些什麼?」伊凡挨著修羅,一邊說一邊指著再過幾天就能完工的房子道。

  「你喜歡就好,建好之後不滿意的話,再改建也可以。」修羅搭上他的肩,看著面前的房子,心裡也是各種滿足,「孩子的房間建幾間好?」

  「你想生幾個?」伊凡斜了他一眼,有些壞壞道。

  修羅完全不理會他話裡的揶揄,笑著道:「兩個最好,一個獸人一個非獸人,那就圓滿了。」

  「嘿嘿,到時候一定努力讓你生。」伊凡相當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道。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不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兩人身後響起,站起來轉身後,伊凡沒想到居然會是剛剛的兩人,眉頭輕皺了一下,還是維持基本的禮貌開口道:「你們有事嗎?」

  德魯看著他,微笑道:「你們好,我叫德魯,這是我的准伴侶愛維爾。」

  「我叫伊凡,他是我的准伴侶修羅。」

  准伴侶?德魯幾不可聞地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點頭致意,「請問卡爾加叔叔他們在嗎?」

  伊凡心下了然,想來是夜叉族人回來了,「只有卡爾斯叔叔在。」

  這個時候,恰好卡爾斯推門出來,看見德魯不禁有些意外,「德魯,愛維爾,你們回來了?是埃羅讓你們來的?」

  「父親讓我來問候你和卡爾加叔叔。」德魯回道,又看了伊凡一眼,「卡爾斯叔叔,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進來吧。」卡爾斯對他剛剛的動作神態自然沒有遺漏,點頭應允。

  「想請教什麼?」三人進門坐下後,卡爾斯開門見山道。

  德魯見他如此,也不轉彎抹角了,直接問道:「剛剛外面那個叫伊凡的孩子,是你什麼人?」

  卡爾斯挑眉,「我的孩子。」

  「親生的?」他不是和卡爾加叔叔是一對嗎?

  「德魯,這個問題很不禮貌呢。」卡爾斯把玩著自己的發尾,漫不經心的道。

  「抱歉。」好孩子德魯立刻道歉,「但是卡爾斯叔叔,你清楚父親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回答我。」

  卡爾斯沉默了良久,才淡淡的開口,「那個孩子的確不是我親生的,但是那也不代表伊凡就是你的弟弟,埃羅的孩子。給我證據。」

  「長相就是最好的證明。」德魯有些激動道,「他和阿爸長得有八分像,而且黑髮黑眸是我族人的特徵,還不夠證明嗎?」

  「不夠,而且這事也輪不到你來做主,去把埃羅叫來,讓他來和我談。」卡爾斯不為所動,聲音也沒有高半分。

  愛維爾見德魯還要說什麼,連忙扯了扯他對他使了使眼色,讓他冷靜下來。

  德魯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我失禮了。我會讓父親來的,先告辭了。」

  拉著愛維爾出了門,德魯忍不住去看伊凡,實在是太像了,阿爸去世的時候他已經三十歲,他怎麼也不會把阿爸的樣子忘記。

  「要走了嗎?」伊凡擦覺到一道熱烈的視線,扭頭就看見他們,便微笑問道。

  「是的,我和愛維爾很快就會舉行伴侶儀式,到時候歡迎你來參加。」無論對方是不是自己弟弟,先把人留住才是。

  「恭喜你們,到時候我會去的。」伊凡沒想到對方會對第一次見面的自己發出邀請,愣了一下後便答應了下來,想著應該是看在阿爸的面上才對。

  「再見,伊凡。」

  「再見。」

  伊凡目送兩人離開,剛一轉身就被修羅貼近的臉嚇了一跳。

  「做什麼,想嚇死我嗎?」他拍拍胸口,看他一臉哀怨的表情,不禁狐疑。

  「我也想和你舉行伴侶儀式。」修羅哭喪著臉,明明已經找到卡爾斯叔叔了,卻居然還要再等一年,太悲劇了!

  伊凡笑了起來,伸手掐著他的臉道:「這個你不要和我說,去和阿爸說吧,他同意就行了。」

  修羅:┭┮﹏┭┮

  還是乖乖去建房子吧。

  伊凡看著他滿身的低氣壓,倒是心裡有些軟了,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該向阿爸撒撒嬌讓他消了那個一年之約呢?嗯,考慮考慮。



☆、58身世揭秘





  埃羅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癡癡凝望著牆上一幅一人高的畫像,畫中是一個白衣男子,雙手撫著微隆的小腹,臉上盡是甜蜜羞澀的幸福表情,那容顏和伊凡竟是有八分相似。

  「拉特尼,你在那邊過得好嗎?我挺好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孩子找回來的,我知道孩子一定在某個地方幸福地生活著。對了,愛維爾和德魯就快結為伴侶了,他們是青梅竹馬,會很幸福的。」

  埃羅緩緩地向畫像交代著日常,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幕,就會感受到那股刻骨的落寞和哀傷。

  「叩、叩、叩。」

  「我不是說過不要打擾我嗎?」埃羅有些不悅道,自伴侶去世後,每年祭祀完畢他都要將自己鎖在房間一天,以平復心情,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難道出什麼事了?

  「父親,是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有事明天再說。」他現在真的沒有心情。

  「父親,是關於弟弟的!」德魯急了,想都沒想就嚷了出來。

  緊閉的大門瞬間就打開,埃羅恒常冷漠的表情出現了龜裂,滿眼的激動和難以置信,雙手用力地捏住德魯的肩,聲音不穩地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德魯見父親如此激動,心中不禁酸澀,多久沒見過父親如此情緒激動了?自阿爸去世後,父親根本就遺失了所有感情,唯一能牽動他的只有找回弟弟這件事了。

  「父親,我可能找到弟弟了。」

  「什麼叫可能?德魯,給我說清楚。」埃羅皺眉低喝,尋找了這麼多年他也一直失望了這麼多年,他可不希望再空歡喜一場。

  德魯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卡爾斯叔叔帶來了一個名為伊凡的孩子,黑髮黑眸,而且和阿爸……有八分相似。我詢問過卡爾斯叔叔,那個孩子不是他生的,他讓你去找他,他要你列出證據證明那個孩子是弟弟。」

  埃羅呆滯住,黑髮黑眸……和拉特尼有八分相似……會是他的孩子嗎?會是拉特尼拼死保護下來的孩子嗎?

  「父親父親,要不你先休息,明天再去找卡爾斯叔叔吧,我看他是要住一段日子的,不急。」德魯見父親的臉色不算好,不禁擔心他見到和阿爸如此相似的伊凡時會不會失態,心裡也罵自己,不應該這麼心急的,明天再說也是可以的,怎麼就挑剛祭祀回來不久的這個時候?

  「不,我要去看看。」埃羅穩住了心神,輕聲道,他已經等得太久了,不要再等了,「我去看看,你別跟來。」

  德魯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應了聲「是」。

  埃羅的家和卡爾斯他們的住處剛好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隔了整個村子,埃羅慢慢走著,心情倒是漸漸平復下來,時值七月,村子裡栽種的樹上開滿了白色的小花,隨著微風陣陣飄揚,說不出的美麗。

  埃羅不由得想起拉特尼最喜歡這樣花瓣紛飛的場景,而他也最愛看他拈花含笑的樣子,可惜,物是人非。

  就快到卡爾斯的住處,遠遠就聽見一把柔亮的聲音,如泉水般清越,十分悅耳。

  「修羅,雖然你是擬態狀態,但是還是很大一隻,幫你洗澡很累誒……得得得,別用這麼無辜的眼神看著我,乖乖趴好,要不然搓不到背了,阿爸這會在午睡,他要是醒來看見你就死定了……什麼,是我主動提起的?哼,到時候我說是你裝可憐引誘我的,阿爸肯定是信我的,小心日子更難過了哦……哇,你混蛋,甩了我一身水了!」

  埃羅有些緊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了過去。

  伊凡真的不知道修羅是從哪裡學來的賣萌把戲,今天的建築任務完成後,這傢伙突然化成了獸型,可憐兮兮地趴在他面前,他看著那一身本來柔順光滑的暗金色長毛變成髒兮兮的一坨一坨,一時沒忍住脫口就說了句「走,跟我去洗澡」,然後這傢伙屁顛屁顛地來到房子前的一口水井邊,昂頭渴望地看著他,那閃亮的小眼神和他對視了一陣,他立刻投降,乖乖幫這傢伙洗澡。

  可是這傢伙就沒個安生,東舔舔西嗅嗅,打它它就裝可憐,讓他覺得自己在欺負大型犬類,十分有罪惡感,但是按照這個速度,天黑都還沒有洗完呢!現在居然還甩了他一身水,果然心軟不得!給點陽光就燦爛,皮癢啊!!!

  嗯~ o(* ̄▽ ̄*)o ,伊凡今天穿白衣,洗澡什麼的果然好美好啊!被打兩下有什麼關係,反正又不痛,而且只要無辜地看著伊凡他就會自動幫他揉揉,他的伊凡就是心軟啊,好喜歡啊>▽<!

  哼,讓你甩老子一身水!不陪你玩了!

  埃羅剛走近,就看見伊凡雙手抱圓,掄起了一個超級大的水球,狠狠的砸向了面前滿是白色泡泡的野獸,瞬間,某獸變成了濕漉漉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淋了雨的小狗,超級可憐,伊凡立刻覺得爽了,指著他哈哈哈笑了起來。

  那樣俏皮的模樣,讓埃羅仿佛看見了他摯愛的拉特尼,也喜歡玩一些小惡作劇的拉特尼。

  修羅正要將身上的水甩幹,突然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轉頭便看見了埃羅,想都沒想就變回了人形擋在了伊凡面前。

  開玩笑,伊凡現在可是半濕身的白衣狀態,怎麼可以讓其他人看見。

  「怎麼了?」伊凡不明所以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正要走出來一探究竟,卻發現他往哪挪修羅就往哪擋,氣得他忍不住伸出兩指捏住他的一塊肉,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旋轉。

  修羅眉毛微動,但依舊把人擋得牢牢的,伊凡無奈只能探頭看向埃羅。

  「請問你是?」

  埃羅怔怔看著那張臉,像,太像,實在太像了。

  伊凡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眼神會如此的佈滿懷念和痛楚,修羅則是警惕地看著對方,就怕伊凡被看了去。

  「請問你要找人嗎?」修羅見對方良久不說話,不禁有些不悅,冷冷說道。

  埃羅回過神來,先是很挑剔地打量了修羅一下,然後看向伊凡,露出了一個十分溫和慈愛的笑容:「我找卡爾斯,他在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那麼多人找阿爸?伊凡在心裡嘀咕,還是禮貌地回道:「在屋裡呢,不過可能在午休,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是有些事情。我叫埃羅,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埃羅柔聲問道。

  「我叫伊凡,他是我的准伴侶修羅。」伊凡微笑。

  埃羅聞言輕皺了一下眉,修羅有些不爽地看著面前的人,這傢伙怎麼和之前那個叫德魯的一樣,他是伊凡准伴侶這件事有那麼令人不快嗎!

  「埃羅,進來吧。」這時,卡爾斯打開了大門,掃了一眼院子裡的三人,淡淡開口道。

  埃羅點點頭,有些不舍地看了伊凡一眼,轉身進了門。

  「你們兩個別玩了,小心生病。」卡爾斯臨關門時拋下了一句,警告地瞪了修羅一眼,後者立刻乖乖立正低頭,一副認真聽訓的模樣。

  「活該挨駡。」伊凡戳了戳某人,輕笑了起來。

  「我覺得有些關於你的事情在發生。」修羅看向已經關上了的門,對著他認真道。

  「野獸的直覺。」伊凡點點頭,「直到現在我們見到的夜叉族人都是黑髮黑眸,阿爸從來都不會沒有目的地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而這個地方阿爸不是第一次來……他只怕早有計劃。」他摸了摸下巴,可能不久之後自己就要進行一場認親的戲碼。

  「他們……應該不會像亞薩。」修羅意有所指道。

  「這個我倒不擔心,我還有阿爸。」於他來說,即使有血緣關係也未必會被承認為親人。

  「你還有我。」

  「嗯,我有你們。」

  %%%

  埃羅和卡爾斯對面而坐,兩人看著手中的茶杯,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那個孩子……多大了?」埃羅喝了口茶,聲音有著明顯的顫抖。

  卡爾斯看了他一眼,清淺的聲音緩緩流瀉,「我撿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約莫三個多月大,他睜開眼看著我的那一刻,那雙亮晶晶的黑色眼睛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樣。我從來沒有過養孩子的經驗,原本以為會非常辛苦,但是因為那個孩子的安靜乖巧而讓人覺得那是一種享受。他從來不哭鬧,不睡覺的時候喜歡睜著一雙眼睛看人,讓人看著心都軟和起來。後來慢慢長大,性子和小時候沒有多大的變化,溫柔貼心,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孩子。」

  埃羅靜靜聽著他的描述,忍不住眼眶微紅,「看得出來……他是在愛中長大的孩子,不曾感到匱乏。」那個孩子有一雙溫暖的眼睛。

  「埃羅,你知道我來自南大陸,如果伊凡真的是你丟失的孩子,他又怎麼會在三個月大的時候出現在被我撿到的地方?」最初見到夜叉族人的黑髮黑眸時,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伊凡,但是因為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找到答案,所以才遲遲沒有動作,他怕雙方都失望。

  「卡爾斯,五十年前卡爾加雖然成為亡靈法聖,但是對於控制死亡山脈裡的亡靈生物卻還不穩定,他很多次和我抱怨他想離開去找你,卻不得不留在死亡山脈裡鞏固修為。二十五年前,死亡山脈裡一條萬年骨龍衝擊聖階失敗,隨後狂化,四處破壞,亡靈生物受到它狂化氣息的影響也暴動起來,向我們村子發動了攻擊,雖然最後我帶領著族人和卡爾加一起平息了那場事件,我族人卻有了傷亡,而拉特尼就是其中一個。」再次提起伴侶的離世,埃羅依舊覺得痛徹心扉,當年的一切依舊歷歷在目,他依舊清楚地記得看見滿身鮮血躺在地上的拉特尼時,那種幾乎要把他逼瘋的悲痛,「我應該陪在他身邊的……我應該要好好保護他的……」

  「生離死別都是大事,由不得人的。後來呢?」卡爾斯見他這樣,不勝唏噓,忍不住想起卡爾加,即使被拋下,只要他還在人世,終究還是能夠再見。

  埃羅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後來,我發現剛滿三個月的孩子不見了,一開始以為拉特尼是把孩子藏了起來以作保護,但是聽其他族人說被襲擊時太突然,眾人都是手忙腳亂,而且大家都看見拉特尼是把孩子抱在懷裡的……我的拉特尼是很罕見的空間魔法師,我便想到當時那樣危急的關頭,他一定是以生命為媒介撕裂了空間,將孩子送走了……這些年來我讓族人外出,找遍了整個北大陸,我固執地認為他一定在某個地方幸福地生活著,畢竟……他是拉特尼期待了很久的孩子,最喜歡的孩子啊。幸好……幸好他遇見了你。」

  卡爾斯挑眉,「埃羅,除了長相,你還有什麼證據證明伊凡是你和拉特尼的孩子?我要確切的不容置疑的證據,我不會單憑你的話就相信你們之間有血緣關係。」

  「我族有秘法可以檢驗血脈關聯。」埃羅平復了情緒,抬頭直視著他,眼神中的堅定告訴卡爾斯,他基本已經認定了伊凡是自己的孩子。

  卡爾斯看著他良久,才站起身向窗邊走去,揚聲對著外面道:「伊凡,進來。」

  「是。」

  正在蓋房子的修羅聞言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了伊凡,對方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向屋裡走去。

  「阿爸,有什麼事嗎?」伊凡笑著對卡爾斯道,眼角餘光瞄見埃羅巴巴看著自己,心下有些了然。

  卡爾斯摸了摸他的頭,又用力摟了他一下,直把旁邊的埃羅看得羡慕嫉妒後,才拉著他走到了埃羅的面前。

  「你自己和他說。」

  埃羅看著伊凡,手心緊張得直冒汗,導致剛出口的話都是斷斷續續,後來才見好轉,說罷就滿眼緊張期待地看著他。

  不過令他驚訝的是這個孩子從頭到尾表情都相當平靜,像是早就猜到一樣。

  「那麼要在哪裡進行血脈檢驗?這裡還是有什麼特定的地方?」伊凡並沒有對他的話提出任何質疑,反而直接指向重點所在。

  「你……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你不會懷疑或者覺得接受不了嗎?」埃羅很是擔心地道,在他看來得知養育自己多年的人居然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怎麼都會是一種打擊。

  伊凡奇怪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懷疑你的話?你在和我說這件事之前一定先和阿爸說過了吧?如果你是說謊的話,阿爸不可能會讓我來面對你。我的阿爸養育了我這麼多年,一直以來都對我疼愛有加,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他都是我的阿爸,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他這話說得堅定,聽得卡爾斯心花怒放,埃羅則越發羡慕嫉妒。

  明明是他的孩子!這種對於父母的信賴原本應該是屬於他的!好羡慕好嫉妒啊!!!

  不行,一定要把孩子認回來,然後加倍疼他,就算不能超過卡爾斯在他心中的位置那也要平等!

  「伊凡,和我去聖地吧,到那裡就可以檢驗你是不是我和拉特尼的孩子。」埃羅雙眼燃起鬥志,仿佛燃燒了小宇宙。

  「好的。」伊凡點了點頭。

  好可愛好可愛,好想摸摸頭!埃羅在心裡咬起了小手絹,越發的堅定要把孩子認回來的念頭。

  又一個兒控出現,似乎預示著修羅接下來的日子要更加難過了。







☆、59未成年者





  修羅一直盯著門口,看見三人相繼走了出來,立刻走上前去,以眼神詢問伊凡。

  「我要出去一下。」他對他說,聲音溫柔帶著安撫。

  「我和你去。」修羅立刻道。

  「你給我蓋房子去,今天要是不把牆砌好……哼。」卡爾斯眯著眼,陰森森道,最後那一聲冷哼,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修羅垮下了臉,可憐兮兮地看向伊凡,後者也對他搖了搖頭,只好有氣無力地應允。

  埃羅冷眼看著,以十分挑剔的眼光將修羅由頭到尾打量一遍,越看越不滿,臉長成這樣,一看就知道不是安分的,而且剛認回來的孩子就要他交給別人?沒、門!

  喂喂喂,埃羅桑,孩子現在還不是你的啦~~~

  「伊凡,我們走吧?」一轉臉,埃羅就是一副慈祥無比的樣子,眼神聲音都無比的溫柔。

  「嗯。阿爸,修羅,等我回來。」

  修羅和卡爾斯目送兩人離開,然後同時收回視線,開始大眼瞪小眼。

  「我以為你會擔心。」修羅直視著他道。

  「的確是擔心過的。」卡爾斯歎了口氣,雖然清楚伊凡的性子,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在親生父親面前,他這個養父會比下去,「明明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現在卻要分給別人,想想都不爽。但是我知道埃羅對他的疼愛絕對不會少,那麼多一個人對他好我又怎麼會不願意?況且失去一個孩子,對於所有家庭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傷害。埃羅已經失去了摯愛的伴侶,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剝奪他找回孩子的機會?」

  「已經確定了嗎?」

  「他們現在就是去確定。」卡爾斯突然轉頭對著他揚起了一抹壞壞的笑容,看得修羅心驚膽戰,「修羅啊~~夜叉族人笀命漫長,五十歲才算、成、年、哦!」

  卡爾斯拋下一個重磅炸彈,然後就喜滋滋地回屋子喝下午茶去了,徒留臉色發綠仿如世界末日的修羅。

  不、不是吧?!

  %%%

  伊凡跟著埃羅向村長中心走去,看著一個個黑髮黑眸的夜叉族人,眼裡有些懷念,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前世了。

  其實卡爾斯的住處在村子的最北最靠近森林的位置,和夜叉族人的房子隔得頗遠,而且在主人家不在的時候隨便走動也是不禮貌,伊凡除了被卡爾斯帶來的第一天外,就沒有在村子裡走動過,所以現在倒是很認真地在觀察環境。

  「喜歡這裡嗎?」埃羅一直留意他,輕聲問道。

  伊凡笑了笑,「挺好的,比我以前見過的隱世村子繁華不少。」

  「你去過很多地方?介意和我說說嗎?」埃羅有些渴望道,他想多瞭解這個孩子一些。

  伊凡頓了一下,開始說一些童年的趣事和遊歷時的見聞,他感覺到埃羅的善意,那麼他也不會過分的拒絕他的親近。

  兩人有說有笑地穿過村子,引來無數人的驚訝注視。

  「那個是族長吧?冷冰冰,一年笑起來的次數還不到三次的族長?」

  「關注重點錯了,旁邊那個孩子是誰?」

  「和拉特尼好像!不會是那個丟了的孩子吧?找回來了?」

  「很有可能,他們走的方向不就是聖地的方向嗎?一定是去檢驗血脈。」

  眾人的議論傳到了剛好出門的德魯耳裡,父親的動作真夠快的,他應該去和爺爺們說,弟弟找回來的話,阿爸的死他們也不會繼續責怪父親了吧?

  這廂德魯去找人,那廂埃羅已經帶著伊凡來到位於村子東面的聖地。

  所謂的聖地就是一個高高的類似祭壇的建築,石階上雕刻著夜叉族的專有圖騰,走上去之後會看見中央有著一根兩人合抱般粗的圓柱,走近發現光滑的柱面上有著兩個手掌形狀的凹槽。

  「我和你一起把左手放進去,觸發刻畫在這上面的法陣,會有尖刺刺一下你的指腹,會有一點點痛,只有一點點。」埃羅邊解釋邊率先將手放進去。

  伊凡並沒有多說什麼,學他將手放到另一個凹槽裡。

  瞬間,原本光滑的柱身出現了散發白亮的繁複花紋,細微的刺痛從指尖傳來,下一刻,白光變紅,那些繁複的花紋變動,漸漸形成了一顆參天大樹的形狀,最後亮光褪去,一切又歸於平靜。

  所以這是魔幻版的滴血驗親了?伊凡收回手,看著五隻手指指腹上滲著血絲的淺淺刮痕,一邊用出水療術一邊想著,然而一抬頭就看見了埃羅熱淚盈眶地看著他,表情激動。

  這個表情就代表沒有認錯親了吧?他默默想道。

  「伊凡,我的……孩子。可以……讓我抱抱你嗎?」埃羅顫抖著聲音,多年以來的心願終於達成,他終於可以在死去後有面目見拉特尼了!

  伊凡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神送給人類最偉大的禮物就是擁抱,讓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宣洩感情,卻又讓對方看不見自己臉上的失態。

  「叫我一聲父親,可以嗎?」人抱到了,埃羅有些忘形,得寸進尺道。

  伊凡這次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埃羅的心立刻就涼了。

  「為什麼?」不願意認他嗎?可是他沒有看出他有什麼排斥之意啊!

  「對於我來說,父親阿爸這兩個稱呼的分量是非常重的,從來就不是以血緣為前提,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只能算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不是被承認的家人,你不要以為我是在責怪你當初把我弄丟了,我只是單純的認為沒有感情基礎而承稱呼你為父親,無論對你還是對我都是一種侮辱,我感受得到你想對我好,我也不會抗拒你,但是很抱歉,我現在真的無法稱呼你為父親,希望你可以理解。」伊凡很認真地解釋道。

  埃羅雖然很失望,但是又很認同他的話,他告訴自己不用急,來日方長,他堅信終有一日能聽見這個孩子叫他一聲父親。

  「好吧,我不勉強你。但是我必須要向族人宣佈你的身份,因為對於我族來說,每一位族人都是很珍貴的,也不要準備什麼,明天一早我將族人聚集在這裡,到時候將你介紹給大家就可以了。行嗎?」

  「好吧。」估計介紹完,他就真的要在這個地方定居了,不過他看阿爸也沒有要回迷霧山脈的意思,估摸著是在等卡爾加小叔。

  埃羅見他答應才松了口氣,將他介紹給族人,也算是讓他有個羈絆,這樣就不會隨隨便便就離開,畢竟這裡不是他成長的地方。

  「伊凡,再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哪裡?」

  「祭祀的地方,我想讓拉特尼見見你。」

  「好。」那個給予了他生命又用生命保護了他的人,他的確該去祭拜一下他。

  %%%

  夕陽西下,伊凡才回到卡爾斯的住處,修羅剛剛完工洗乾淨手,一見他就立刻奔到他面前。

  「怎麼樣?」

  「他們沒有認錯。」

  「那……那……」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伊凡見他這個樣子笑了笑,安撫般摸了摸他的臉,「別想太多,只是多了些有血緣關係的人,對於我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

  修羅明白地點了點頭,接著想到不久前卡爾斯的話,臉色瞬間僵了僵。

  「怎麼了?」

  「……你還沒有成年……」修羅欲哭無淚地看著他,難道他要等的不是一年,而是二十五年?

  伊凡愣了一下,隨即恍然,看著他的表情,眼睛轉了轉,有些壞心地故意道:「啊,好像是啊。那怎麼辦?你還要等我嗎?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

  話音還未落,就被修羅用力摟住,低沉卻堅定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緩緩響起,「我等你,無論多長時間我都等你,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沒有關係,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反正我的笀命因為修煉的關係能延長到兩百歲,即使你五十歲才成年,我們結成伴侶也能夠有一百五十年,況且成年前的這段時間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所以沒有關係的。」時間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才有意義的。

  伊凡的眼裡流轉著溫柔似水的光芒,伸手回抱他,很是依戀地在他的懷裡蹭了蹭,那樣心滿意足的模樣看得修羅很想低頭吻他。

  頭是低了,卻突然想到和卡爾斯的約法三章,只好堪堪忍住。

  熟悉的氣息拂到臉上,熟悉的觸感卻沒有如期而至,伊凡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然後看他臉色就福至心靈,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伊凡~~~」修羅很哀怨很哀怨很哀怨,已經兩天沒有親親了,日子好難過啊!!!

  「我主動吻你的話,阿爸就不能說什麼了。」他嘴角噙著柔軟的笑容,雙手環上他的後頸,吻住了他。

  恍如**,兩人唇齒交纏,熱烈得渾然忘我,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受到感染要燃燒起來,直到一聲含著不滿的咳嗽聲響起,才驚醒了兩人。

  「阿爸!」x2。

  兩人立刻分開,立正站好,修羅不知道怎麼的頭腦一熱就跟著伊凡喊了出來,直把卡爾斯本就不怎麼好的臉色弄黑了。

  「你答應過我什麼?」控制不住欲.望的壞獸人!看剛剛那個架勢,要是有張床不就能直接把他家寶貝給吃了?

  「阿爸,不關修羅的事,是我主動親他的。」伊凡連忙解釋,落落大方毫無羞赧的樣子讓卡爾斯相當鬱悶。

  當年就不應該收養這只小怪獸!連寶貝都送人了!卡爾斯越想越氣,忍不住惡狠狠地刮了修羅一眼,後者眼觀鼻鼻觀心,因為剛剛被撫慰到,所以現在全身心都是洋溢著愉悅,壓根不介意這半點不痛的責備。

  「修羅,去做飯。」打不得,罵又沒有用,還是使勁指示才能讓他舒心。

  「是。」

  卡爾斯拉著伊凡回屋子裡,看著他的眼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數落:「你就是對修羅太好,從小到大都被吃得死死的,你將來要是被欺負了估計都不會說。真是擔心死我了。」

  「阿爸,我對他好是因為他也對我好啊,他不會欺負我的。再說,他要是欺負我我還有你啊,到時候你幫我教訓他就是了。」

  「對你好就不會讓你孤零零一個人等他十年了!」

  「他失憶了啊。」

  「這個理由我不接受,我就不明白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

  伊凡眨了眨眼睛,相當無辜地道:「因為我是由你養大的孩子,像你嘛!」

  卡爾斯被噎到,氣不過伸手掐了他的臉一把,伊凡順勢摟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臉上蹭了蹭,撒嬌道:「你怎麼不問問我跟埃羅叔叔去了哪裡?」

  「我以為你會改口叫父親。」他看了他一眼,其實聽完埃羅說的話他也有七八成相信了的,既然伊凡回來沒有說埃羅不是他的父親,那就代表一切都已經被證實。

  「我和埃羅叔叔之間沒有感情基礎,我叫不出口。不過要是他是阿爸的伴侶,那我就很容易開口了。」因為那是阿爸承認的人,他就能無條件接納。

  這意有所指的話讓卡爾斯一怔,今天那個囚禁著卡爾加的囚籠就會消失,也不知道那傢伙接下來會做什麼。

  「阿爸,阿爸。」

  「怎麼了?」他回過神來,對上了伊凡帶著了然的目光。

  「如果想卡爾加小叔,就去找他吧。你不是已經解氣了嗎?」

  「小孩子,你不懂。我不會去找他的。」。

  「我二十五歲了,不小了。」伊凡叫嚷著,他成年了好不好!

  「夜叉族人五十歲才成年,所以你現在是未成年的非獸人~~~」卡爾斯拍了拍他的肩,滿眼戲謔。

  伊凡深深地鬱卒了,看來這個問題不容忽視啊。要找個時間問問埃羅叔叔,如果未成年就和別人結成伴侶,應該沒有太大關係吧?







☆、60兩個父親





  多了個父親對於伊凡來說沒什麼大的變化,埃羅雖然希望時時刻刻都能看見他,但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所以總是會先詢問他的意思,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一頭熱和孩子的不忍心而委屈了他。

  其實埃羅和伊凡在一起多是聊天,一個希望多瞭解孩子,一個則理解剛把孩子找回來的父親的心情,也就願意多多陪著,從小時候說到大,有時候也聽聽埃羅說著和拉特尼的過去。

  兩個人都付出真心,感情自然增進得飛快,不過短短幾天,伊凡倒是對埃羅生出了幾分父子情。

  唯一沮喪的就是修羅,他房子是建好了,傢俱雖然被卡爾斯挑剔了好多次不過最終還是完成了,然後就被德魯、他未來的小舅子以考察為名奴役為實地指使了!

  我們是族長家嘛,族人有什麼問題我們都應該要努力幫忙解決的,你不是喜歡我家弟弟嗎?幫未來岳父處理一些事情很應該吧?不願意沒關係,一切講自願自願自願。

  修羅能說不願意嗎?當然不可以,所以每天都早出晚歸,生生和伊凡錯開了時間,加上晚上又不住在同一個房子裡,卡爾斯又在房子周圍設下了禁制,他連偷偷潛入伊凡的房間都不行,真是想見愛人一面難過登天,可憐可憐啊~~~

  伊凡自然知道修羅的慘狀,但是有一個阿爸一個父親在上面壓著,他要是幫他說話,他們絕對會表面答應,私下繼續變本加厲,所以不聞不問有時候也是一種幫忙,修羅親,你就當成是考驗吧,看好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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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叉一族之所以定為五十歲才成年,是因為五十歲才會有生育能力,也就是說只要滿了十八歲,即使沒有到五十歲,與人結為伴侶也沒什麼大礙,對嗎?」這天伊凡和埃羅閒話家常,突然提出了這個問題。

  「是的。我們的笀命太漫長,所以一切事情我們都會慢慢去做。慢慢地成長去享受青梅竹馬的過程,慢慢地結為伴侶,慢慢地生兒育女,讓所有的時光都得到充分的利用,不因為著急而錯過美好的東西。」埃羅緩緩說著,心中卻暗暗咬牙,一定是那個獸人讓他來問的!可惡!難道剛把孩子認回沒幾天就又要交出去了嗎?

  伊凡很是贊同地點點頭,人們常說人生苦短,所以遺憾甚多,然而當時間多了一倍,的確應該放慢腳步,好好看看路途上的風景。

  「所以不要太著急和人結為伴侶,後面還有很多時間相對,要是過早膩煩就不好了啊。」埃羅還是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伊凡輕笑了起來,看著他道:「可是和伴侶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美好,怎麼會膩煩呢?」獸人世界裡對伴侶的忠誠可是前世的社會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呢。

  埃羅見慫恿不成,只好歎了口氣,「那個傢伙真的有那麼好嗎?」

  「對於每一個人來說,自己的伴侶都是最好的。」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就是這個理。

  「可是你這麼快就要屬於別人,我捨不得。」

  「但是我永遠都是你的孩子,這一點並不會因為我和別人結成伴侶而改變,不是嗎?」他有時候真的不太理解兒控的心理呢。

  埃羅只是回他一個萬分不舍加哀怨無比的眼神,讓伊凡忍不住扶額搖頭。

  只是現在的他還不知道,不久之後他的身邊將會再出現一個兒控,讓日子更加的趣味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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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陽光十分和煦,卡爾斯幾天前閑來無事在家門前開闢出一個花園,當然,苦力是由修羅當的。

  提著水壺很是悠閒地在澆花,直到一片陰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哥哥。」好輕好輕的叫喚,仿佛害怕驚著了他。

  卡爾斯慢慢直起身面向來人,剔透的紫眸看不出情緒,「你來了。」那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卡爾加的臉色異常蒼白,額上有著薄汗,隱隱透著痛苦之色。

  「你應該挑太陽下山之後來的。」卡爾斯放下手中的水壺,然後雙手抱胸,輕聲道,「焚身之苦,很痛吧?」

  卡爾加定定看著他好一會,突然傾身,非常用力地把他抱住,接著低聲笑了起來。

  「果然是這樣……」

  卡爾斯既不說話也不掙扎,就這樣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

  「好一個卡爾斯之祝福……是只有在卡爾斯身邊才能得到祝福的意思吧?只要在你的身邊,我才會不受禁制。我的好哥哥,繞了好大一個圈啊……你明明就無比希望我在身邊的,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呢?」

  「直接說出來,你就不會珍惜了,卡爾加。」誰會珍惜堅忍的守候?除非失去。「當年我那樣愛你,不在乎相同的血脈,不在乎同為非獸人,不在乎無數獸人的示好追求……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是你,你明明知道,卻依舊毫不留戀地拋下我!我怎麼可以不恨?怎麼可以不恨?你憑什麼認為當你再次回來,我會讓你不付出一點代價?」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還有,你我重逢以來你從來不曾為你當年的拋棄而表達出歉意,你就那樣理所當然地站在我面前和我說你回來了,你是吃定我一定會等著你是吧?」

  「我道歉是為我當年的離開所對你造成的傷害,可是,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依舊會接受亡靈之神的傳承。」

  卡爾斯一怔,隨即立刻就怒了,奮力推開他,低吼道:「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依舊是力量,那是不是只要將來再出現非常強大的力量你還是會拋棄我去追求?你給我滾,我現在就給你解開禁制,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卡爾斯你別激動,聽我說。」卡爾加眼明手快地把他拉回來,「我不會再離開你的,永遠不會。」

  「……我不相信你……」他曾經也是這樣承諾過的!

  「不相信也沒有關係,不解開我的禁制你也就安心了吧?」

  「這樣你就不是自願留在我身邊了。」

  卡爾加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你在我身上下禁制,不就是想著,無論我願不願意都只能在你身邊嗎?」他忍不住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睛,「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致的,你說你恨我,沒有關係,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卡爾斯閉上了眼睛,沒有避開他的碰觸,啞聲道:「即使知道我會那樣傷心,如果重來一遍,你依舊會選擇離開是嗎?為什麼?」

  「因為你。」他的吻緩緩而下,劃過臉頰,最後停在了柔軟的唇上。

  「放屁。」他的唇貼著他的,睜開眼睛瞪他,含糊罵道。

  「沒有騙你。」卡爾加舔了一下他的唇,眼裡浮現一絲滿足,抬手輕輕撫上他的眉眼,動作溫柔而愛憐,「人類通過修煉可以延長笀命,每進一階就會增笀十年。卡爾斯,你二十歲就到達七階,即使後來說不再修煉,但是和完全無法成為魔法師的我相比,我們的笀命就會相差足足七十年。而越到後面的歲月,我逐漸老去,你卻依舊年輕,到時候怎麼辦?」

  「我不介意。」卡爾斯輕聲道,「我愛你,既愛你的青春美麗,也愛你的白髮蒼蒼。」

  「我知道。卡爾斯,我對你的愛和你對我的愛是一樣深厚的,所以我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呢?」

  「你放屁!」卡爾斯忍不住再罵一次,「你怎麼會不捨得丟下我?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當初走的時候可是足夠決絕的!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因為我知道一旦回頭我就一定走不了。」他歎了一聲,「離開你的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當初的哭喊,那樣的撕心裂肺,讓我不能安眠。可是即使那樣,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離開。卡爾斯,亡靈之神的傳承吸引我的並非它所描述的強大力量,而是它可以讓我成為魔法師,得到笀命的延長,這樣我就不會讓你品嘗到失去摯愛的滋味。」

  「你已經讓我品嘗到了。」在他離去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當他已經死了。

  「我很抱歉,但是你品嘗到的並不包含生死相隔的絕望。我那樣走了,你會恨會怨會苦會痛,但是你知道我活著,我會回來,我會在將來得到來自你的報復懲罰,你的心中還有可以支撐你的信念,而不是你親眼看著我在你的面前老死,看著我閉上眼睛永遠都不睜開,然後在多出來的漫長歲月裡孤寂而哀傷地活著。你說我怎麼捨得呢?」他當年離開的時候已經三十,眼角開始出現細紋,而他的卡爾斯依舊有著少年般的容貌肌膚,只要一想到他在他死後要獨自經歷的歲月,他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卡爾斯心中震動,隨著他的話,他的腦海裡也開始浮現出那些假設的畫面,讓他看著卡爾加在自己面前老去然後永遠地閉上眼睛?讓他在往後的歲月只能依靠回憶而再也看不到抱不到親不到卡爾加?那樣的生活……那樣的生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卡爾加有些心疼地摟緊懷裡發出輕顫的人,安撫般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不用害怕,那樣的日子不會到來的,卡爾斯,我一定會比你晚死,我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的,再也不會,永遠不會了。」

  「……可是我等你的那些年,和你描述的根本就沒有多大差別。」他想了想,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先苦後甜總是比先甜後苦好的。」

  「你就沒有擔心過我會在你離開後愛上別人?」

  「卡爾斯,除了我你再也沒有辦法愛上其他人了。」

  「這麼自信?」

  「因為我也是一樣的,別忘了我們是雙生子呢。」卡爾加微笑起來,在他耳邊輕輕道,「我們和好吧,你都已經那樣狠地懲罰我了,還說了恨不得殺死我,我真的很傷心的,以後不要再開那樣的玩笑了。」

  「誰告訴你我是開玩笑了?」卡爾斯挑眉,「卡爾加,我其實無數次想過殺死你……殺死你之後,用魔法保持著你的身體不腐,這樣我既可以每天都看到你摸到你,而你,也永遠都不能離開我了。」

  他的聲音極輕,聽在別人耳裡卻是寒意驟升,那樣的語氣絕對非常認真,不含半點戲謔。

  卡爾加卻輕輕笑了起來,「所以說你真的是愛慘我了。」

  其實你說要離開我的時候,我也是閃過相同的念頭,我們果然是雙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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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沒有想到,當他一早起來,經過卡爾斯房間時,房門突然打開,他正要打招呼卻被出現在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早。」卡爾加倒是落落大方地對著他點了點頭。

  「早安。」伊凡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回道,眼睛往他身後的房間瞟了瞟,「阿爸還沒有起來嗎?」

  「嗯,還在睡。」

  「哦。」

  兩人一陣無言,只能大眼瞪小眼,卡爾加知道卡爾斯對伊凡的疼愛,所以心底很希望被承認,見他不說話了,心裡不覺感到忐忑。

  「你不要再傷阿爸的心了。」

  「啊?不,不會了,我再也不會讓卡爾斯傷心了。」卡爾加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就立刻保證。

  「我其實不相信你,但是阿爸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伊凡像說繞口令似的說了一串。

  「孩子,你會相信我的。」卡爾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

  「我相信那一天不會遠了。」伊凡微笑,突然叫了一聲,「父親。」

  卡爾加被這兩個字砸得頭暈腦脹,父父父親?叫我嗎?他叫卡爾斯阿爸叫我父親,是承認我嗎?他揚著飄忽的笑容轉身回了房間,然後相當興奮地撲到床上的卡爾斯身上。

  「……滾開……我困死了……」卡爾斯抱怨地聲音從被窩裡傳出來,動了動身體想將卡爾加踢開,卻反被摟得跟緊。

  「剛剛伊凡叫我父親,父親誒!我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承認我了!」卡爾加在他的耳邊興奮叫著,恨不得立刻昭告全世界。

  卡爾斯聞言睜開了一隻眼,瞄了他一眼,有些輕蔑道:「別想太多,他承認的不是你而是我,會叫你父親是因為我選擇了你為伴侶,今天換了別人他都會那樣叫的。」

  一盆冷水倒頭下來,卡爾加不滿了,但是轉念一想這樣也不錯啊,反正卡爾斯的伴侶就只有他一個,這個父親也就只叫他而已。

  可是不久之後,當卡爾加聽見伊凡叫埃羅父親,他臉都綠了,原因很簡單,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埃羅和卡爾斯比和他更像一對啊!他向卡爾斯抱怨了這個問題,又向伊凡反映了這個稱呼容易混淆的問題,最後都只是能讓伊凡將人叫成‘埃羅父親’‘卡爾加父親’。

  而比他更不滿的自然就是埃羅了,本來阿爸父親這樣的稱呼是專屬的,現在多了一個人和自己分,怎麼都讓人不爽,而且他也是有伴侶的人的,雖然去世了,可是每當伊凡叫完卡爾斯阿爸再叫自己父親時,真不是一般的彆扭,但是無論怎樣都沒有辦法讓伊凡不叫卡爾加父親,太讓人鬱悶了。

  兩個不爽鬱悶的父親最後想來想去,相出了個主意,既然無法讓伊凡不叫另一個父親,那麼爭個在孩子心裡地位的第一第二總可以吧?

  三個兒控什麼的,其爆發的威力只讓修羅得到四個字——苦、不、堪、言。



  



☆、21.始亂終棄



  修羅洗完澡出來,房中突然多出來的熟悉氣味讓他溫柔一笑,足落無聲地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的一角,剛躺到床上,一具溫熱的修長身軀就貼了上來,他非常自然地伸手摟住。

  「今天怎麼過來了?沒被捉到?」他伸手將懷裡人的黑髮別到耳後,輕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問道。

  「卡爾加父親最近在遊說阿爸和他舉行婚禮,使用著美人計,估計在阿爸答應之前我都能順利溜過來。」伊凡在他的頸間蹭了蹭,滿足地打了個呵欠。

  話說自從卡爾加搬來和卡爾斯住後,對於門禁那是變成了雙重防線,莫說修羅溜不進來,伊凡也是溜不出去,兩人真的快趕上牛郎織女了。

  「婚禮啊……什麼時候才到我們呢?」修羅歎了口氣,一年期其實過去了好幾個月了,但是三個長輩都是沒有鬆口的意思,他實在是愁啊,所以才忍不住慫恿卡爾加去求婚,期望先解決兩個,剩下的埃羅再慢慢擊破,要不然他何年何月才能抱得美人歸啊?

  「除了最親密的一步,我們和伴侶沒什麼差別了吧?」

  「是啊,可是我想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到你。」不單單是因為欲望,更多的是渴望那種能擁著這人入睡又擁著他醒來的生活。

  伊凡心口一暖,閉上了眼睛聽著他的心跳,只覺得無比的安心,「我也想過那種生活。修羅,阿爸和卡爾加父親舉行婚禮後,就輪到我們吧?」

  「好。」修羅興奮得用力親了他一口,同時在心裡默默祈禱,卡爾加叔叔你動作一定要快啊,他的終身幸福就在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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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修羅錯估了卡爾斯的難搞程度,卡爾加軟磨硬泡了將近一年才得他鬆口答應。

  亡靈之主要和一個非獸人結為伴侶,舉行儀式,這樣的大事自然讓北大陸的三大帝國翹首以待高度關注,畢竟自兩年前那一場慶典事故後,亡靈之城就恢復了神秘感,並沒有什麼大動作,令忐忑了一段時間的帝國慢慢放鬆下來。

  所以這次接到請帖後,大家都忍不住嘀咕,不會最後又是出人意料的結尾吧?

  不過無論大家感想如何,還是要參加的,即使不出席,禮還是要送的。

  舉行婚禮的地方自然是在亡靈之城,自家城主終於有伴,為數不多的亡靈之城居民全都非常開心,自然以相當高的熱情來籌辦這個婚禮了。

  伊凡身為人子,非常義不容辭地當起了迎賓先生,修羅自然在旁,不過早早就吃下了能夠改變容顏發色的魔法藥,讓來賓認不出他來,只因一年前斯華帝國的陛下宣佈了暗帝赫雷修爾在執行一項任務的過程中喪生,舉國致哀,其他兩國的人自然就想到當年在亡靈之城所發生的事情,都認為是斯華帝國有心拔下死亡山脈這枚釘子,沒想到居然把‘戰神’折在裡面,令兩國高層暗自幸災樂禍。

  沒有人知道的是,按照赫列嘉爾無利不起早的性格,簡單地放過修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從中得到的屬於死亡山脈的專有礦產不知有多少,而且還有一層隱形的裙帶關係,總歸赫列嘉爾不會讓自己吃虧就是了。

  「好久不見。」赫列嘉爾和伊凡握了一下手,微笑道。

  「好久不見。」

  「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參加你的婚禮?」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伊凡身邊樣貌平凡的獸人,看見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瞪視,笑意更深了。

  「應該很快了,但是我還在考慮要不要邀請你。」伊凡同樣微笑道,語氣似真似假。

  「那真是太傷我的心了。」赫列嘉爾故作傷心,「那我怎麼都應該在亡靈之城賴到你舉行婚禮為止。」

  伊凡若有所思地端詳了他一會,不動聲色地道:「那就要看城主會不會嫌棄你了。」

  「有伊凡你說情的話,我肯定是不會被嫌棄的。先不說了,我進去了。」

  伊凡和修羅目送他的背影,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奇怪。

  「赫列嘉爾有些不對勁。」伊凡皺眉道,說不上來是怎麼了,但就是感覺不對勁。

  修羅贊同地點點頭,「這次居然是他一個人前來,這非常不合理。雖然賀禮可以由儲物器具裝載,但是一定的隨行人數代表了帝國禮儀,赫列嘉爾不會犯這樣的錯誤,難道他真打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我比較好奇的是他的真正目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這住一段時間就讓他住吧,生活太無趣了,找些事情調劑一下才好。」伊凡摸了摸下巴,笑得如偷腥的貓兒,正在前面走著的赫列嘉爾莫名地頸後寒毛倒豎。

  婚禮定在了晚上舉行,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死亡山脈長年陰霾不見陽光,所以早上還是晚上都是沒多大區別的。

  佈置華麗的禮殿已經站滿了人,被邀請作為主婚人的埃羅走到了高臺上,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高聲開始了祝詞。

  卡爾斯和卡爾加在眾人的注目下緩步走了進來。

  兩人捨棄了代表純潔的白色和北大陸非獸人結婚穿的繁複白紗長裙,取而代之的是黑底金紋的華貴長袍,帶著相同的鑲黑曜石額飾,長髮皆成辮置於腦後,一手交握,在高臺前面對站定。

  接下來的儀式和伊凡當初在南大陸參加過的兩場婚禮沒有多大差別,只是在最後一步時,兩人突然兩額相抵,交疊的聲音在大殿上久久回蕩。

  「從今天開始,你我定下契約,靈魂相系,血脈相連,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隨著二人話音剛落,一道淡淡的白光瞬間在兩人身上出現,纏繞一會後才慢慢散去。

  「同生共死約呢。」伊凡看著那兩人,微笑了起來。

  「那是什麼?」修羅好奇地問道。

  「簡單點說就是壽命共用,一個死了另一個也不能獨活,是遠古時候的一個伴侶契約,要九階以上的魔法師才能施展。」他緩緩解釋,然後看了他一眼,「你別想啊,到我們的時候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能活著就要好好活著,如果你比我先離開,我肯定會很傷心,但是我不會不珍惜自己,因為我知道我糟蹋自己的話你會心疼的。而且我們的日子會是平凡而安詳的,根本談不上危險,何必弄那樣一個契約,好像一定會出事似的。」

  修羅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良久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這個時候,埃羅宣佈卡爾斯和卡爾加結為伴侶,儀式完成。

  自此,這對分離了漫長歲月的兄弟終於修成正果,再也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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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和修羅沒想到赫列嘉爾當真賴在了亡靈之城,還自己動手建了座房子,讓兩人面面相覷,琢磨不透他到底想怎麼樣,只好也留在亡靈之城,靜待這傢伙的下一步行動。

  但是兩人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赫列嘉爾堪比宅男的悠閒生活,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斯華帝國要倒了嗎?你這麼清閒?」修羅瞪著赫列嘉爾的眼神含著強烈的不滿,這個傢伙都在亡靈之城快兩個月了,還不見他有離開的意思,他不知道他不離開他就不能準備婚禮嗎?隱秘的夜叉族可不能讓這個傢伙知道其存在。

  「哪有那麼多重大事情需要處理,我連放鬆一下給自己休個假都不可以嗎?」赫列嘉爾懶洋洋地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愜意地眯起了眼。

  「休假的話不應該找個風景宜人陽光燦爛的地方嗎?」伊凡毫不客氣地對他拙劣話語表示鄙視,在陰沉沉的亡靈之城度假?騙鬼去吧!

  「個人愛好嘛。」赫列嘉爾笑眯眯地道,並不在意他的話,「你們兩個每天都出現在我這裡,難道不嫌棄我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修羅立刻黑了臉,這傢伙果然討厭死了!「赫列嘉爾,說出你的目的吧。」果然和這個傢伙繞圈子說話是不行的,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看來我在你們眼中就是個壞心眼的人呐。」他輕笑了起來,眼中卻劃過一抹幾不可聞的黯然。

  伊凡敏銳地捕捉到,眉毛微動,開始細細打量赫列嘉爾。

  「利益至上如你,很難不和壞心眼這三個字掛鉤。」修羅並不客氣,反正這傢伙臉皮厚如牆。

  「但是偶爾我也會想放鬆一下,擱下一切算計的。」他淡淡道,眉宇間竟出現一絲疲憊之色。

  修羅和伊凡忍不住對望一眼,這樣赫列嘉爾實在陌生,更加讓他們覺得詭異。

  「你們不要想太多,我就是想自己一個安靜生活一段時間,真的沒什麼目的或者惡意,所以你們要過二人世界就去過,不用每天過來看我。」

  可是他越是這樣說,兩人就越是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總不能真的在這裡和這個傢伙耗吧?

  「姑且相信你吧,不過你這度假也還真是度得休閒,你都胖了不少了。」伊凡摸著下巴打量著他道。

  赫列嘉爾幾不可聞地僵硬了一下,「呵呵,亡靈之城的伙食不錯嘛。」

  伊凡聳聳肩,說到伙食,午餐時間也到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肚子,修羅立刻心領神會地站了起來。

  「我今天想吃魚。」

  「我知道了。」修羅點點頭,轉眼看了赫列嘉爾一眼,「便宜你了。」

  赫列嘉爾疑惑地看著他,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真的要好好嘗嘗暗帝大人的手藝了。」

  修羅冷哼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你們的相處,真是讓人羡慕呢。」赫列嘉爾托著曬,語氣豔羨地道。

  「羡慕的話就找個伴侶啊,你斯華帝國的帝皇要找的話,應該不算太難。」伊凡挑了挑眉,這傢伙怎麼突然感性起來了?

  「如果真的這麼容易就好了。」他有些唏噓地感概了一句。

  「赫列嘉爾……你不會是失戀了所以來這裡療傷來了吧?」伊凡說完後就越想越覺得是,難怪這傢伙偶然會有恍惚的神情,那根本就是為情所困的人才會有的!

  「誒?啊!沒有沒有沒……戀都沒有,哪裡能說失啊……」赫列嘉爾第一時間就是否認,但是物件伊凡銳利的眼神不覺氣勢慢慢弱了下來,最後只能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對方是誰呢?」他其實想說佩茜,但是估計兩人在之後都沒什麼交集,便沒有說出口。

  「反正我們不會有可能的,你就別問了。」他有些沮喪地道。

  「這麼肯定你們沒有可能?難道你愛上的人已經和別人結為伴侶了?」

  「差不多啦……在他心裡有一個我永遠都比不上的人,既然這樣我又何必貼上去?我還沒有那麼犯賤。」

  這話說得更像是佩茜了。伊凡糾結了一下,正想說些話安慰他,修羅提著一條大魚回來了。

  「修羅,我們來個一魚三吃吧!」立刻把赫列嘉爾拋在一邊的伊凡,喜滋滋地走到修羅面前提議道。

  「好。」修羅寵溺地看著他,想要摸摸他的頭,但是想到自己手上染上魚腥味才作罷,提著魚就往廚房走去。

  「嘔……」

  一聲幹嘔突然響起,伊凡和修羅下意識看了看對方,接著身邊一道勁風劃過,浴室的門就砰地關上,隱約可以聽見某人的嘔吐聲。

  「你對他做什麼了?」修羅問道。

  伊凡無辜地搖了搖頭,他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過啊!眼神瞄向修羅手中的魚,「哪裡來的?」

  「去城主府拿的。」言下之意是絕對沒問題。

  「赫列嘉爾對魚過敏嗎?」

  「沒有,那傢伙從來不挑吃。」

  「這就奇怪了。他這反應難不成是懷孕了?」伊凡忍不住開玩笑道,但是說完後,他卻立刻瞪大了眼睛。

  赫列嘉爾漱完口,臉色有些發白地走了出來,正要開口說什麼,就見伊凡一臉驚愕地指著他,說出了讓他差點崩潰的話。

  「赫列嘉爾,你懷孕了!是佩茜的孩子,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了,因為父親住院所以停更了這麼些天。不過本文都開始進入完結倒計時,本月一定會正文加番外完結,感謝追文的各位,還有要大家忍受我斷斷續續的更新,很抱歉了!!鞠躬……



☆、22.正文完結



  人類一瞬間的表情往往代表了最真實的想法,,讓你之後的所有解釋都只是掩飾。

  赫列嘉爾石化地站在原地,面對著瞠目結舌的兩人,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般,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修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但是剛剛某人的微表情他卻是捕捉得一清二楚,所以一切的怪異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雖然這個解釋其實一點都不合理!

  「你要生下這個孩子嗎?」伊凡冷靜了下來,直視著他道。

  赫列嘉爾露出了一絲苦笑,「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裡?」

  「佩茜呢?」修羅沉聲問道。

  「……我不知道……」

  「你懷孕的前提是吃下‘賜福果’,你不可能是誤食,肯定是佩茜給你的,換句話說他想讓你生下他的孩子?如果是這樣,他沒理由不在你身邊照顧著。」伊凡有些頭疼地揉揉額際,這兩人到底搞什麼啊?

  「你們別問了,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就是這樣。我累了,你們自便。」赫列嘉爾抹了把臉,轉身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徒留兩人面面相覷。

  「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伊凡聳了聳肩道。

  「被人搞大了肚子,卻只會躲在這裡逃避現實,連去找始作俑者的勇氣都沒有,實在太沒用了。」修羅對於赫列嘉爾這明顯委屈自個的行為相當不屑。

  「你說得倒輕巧,赫列嘉爾本身就是一個心思極細的人,而且愛情是會讓人變得脆弱的,加上他現在又懷孕了,你就不要太嚴苛了。」他拍了拍他的肩,「不過佩茜應該不是會始亂終棄的人,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走,找當事人問問去。」

  「去哪裡找?」修羅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我自然有辦法。」他揚起了一抹很神秘的笑容,拉著他往城主府裡走。

  伊凡找佩茜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用一個大碗裝滿了清水,然後將手腕上那條佩茜送給他的黑珍珠手鏈脫下來放到水裡,接著開始輕喃佩茜的名字。

  在修羅的注視下,水面微微蕩漾起來,然後佩茜影像就出現在兩人眼前。

  「伊凡?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佩茜難得在見到伊凡時沒有表達出大大的興奮,反而臉色有些著急,「有重要的事情嗎?我現在有些急事,過後再找你可以嗎?」

  「你在找赫列嘉爾嗎?」伊凡見他這樣,心裡有了幾分了然,也不多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佩茜臉色一僵,隨即十分開心地道:「他在你那裡對嗎?你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

  「佩茜,你知道赫列嘉爾懷孕了嗎?」

  「我知道……我不過是開了一個玩笑……他就找不見了,我都快急死了。」佩茜悶悶不樂地咬了咬嘴唇。

  「你的玩笑一定很過分很傷人。」伊凡挑了挑眉,尖銳道。

  佩茜瑟縮了一下,垮下了臉,「我知道,所以我會好好向他道歉的,伊凡,你告訴我赫列嘉爾在哪裡吧,求求你了!」

  伊凡歎了口氣,報出了亡靈之城的位置,佩茜歡歡喜喜地道了謝,然後快快結束了這次交談。

  「赫列嘉爾不一定會見他。」修羅摟過他,低聲道。

  「這個就不到我們操心了,自己的伴侶當然由自己追。」伊凡伸了個懶腰,笑眯眯道,「既然已經知道赫列嘉爾為什麼留在這裡,我們就不用再對他緊迫盯人了。」

  「嗯。」修羅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臉,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

  「你看別人連孩子都有了,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儀式?」他可憐兮兮地道,就差沒有掛出寬麵條淚。

  伊凡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好啦好啦,佩茜和赫列嘉爾完事後我們就舉行儀式,這次無論兩個父親和阿爸說什麼我都會擋下來的,放心吧……」

  「要是我也學佩茜一樣把你的肚子搞大了,估計叔叔們就不會阻止了。」他小聲嘀咕道。

  「噗,你還真敢想,要真這樣你絕對會被暴打一頓,然後被他們以‘反正孩子已經有了,你這個獸人也沒什麼作用了’為理由趕走的……誘拐人家的寶貝孩子不說,居然還沒有舉行儀式就懷上了孩子,沒有一個父親阿爸能夠接受的說。況且我要五十歲之後才能懷孕,不過這個辦法……或者由我搞大你的肚子,長輩們就絕對沒話說了!」伊凡斜了他一眼,不懷好意地道。

  「當我沒說。」其實他才不想那麼早要孩子,他和長輩們搶伊凡都已經夠嗆了,要是還要和自己的孩子搶,短期之內還是不要了,孩子什麼的等伊凡真正成年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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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茜在十天之後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伊凡和修羅面前。

  「伊凡,赫列嘉爾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一見面,佩茜就直奔主題,著急之情溢於言表。

  伊凡摸了摸下巴,挑眉看了他一會,才慢悠悠地開口:「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先告訴我,你和赫列嘉爾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佩茜頓了一下,可憐兮兮地凝視著伊凡期望能夠不說,可是後者相當堅決,一副沒有商量的樣子。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垮下肩,醞釀了一下就娓娓道來一切。

  「佩茜你……真渣。」伊凡越聽臉色越怪異,直到聽完,好一會兒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我知道錯了。」佩茜無比沮喪地道,他造的惡果,他已經嘗到了。

  「向東邊走,最盡頭的那棟房子就是赫列嘉爾住的地方。」各人做孽各人擔,他不願意插手也插不了手。

  「謝謝了!」

  修羅看著佩茜跑遠的身影,輕輕皺了皺眉,「他對赫列嘉爾是真心的嗎?」

  「放心好了,佩茜雖然像個孩子一樣貪玩又任性,但是能讓赫列嘉爾懷孕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他的真心了。而且你發現了沒有,他見到我後一沒有撲過來,二沒有叫我伊凡親親,這就說明了這傢伙的心裡有了一個比我還重要特別的人了。」人魚可是典型婚前花心婚後絕對忠心的種族呢。

  「你覺得赫列嘉爾會那麼輕易地原諒他聽他解釋?」

  「呵呵,這種時候解釋什麼的都要排後,最有效的辦法當然是先滾床單啊。」

  佩茜,可不要讓他失望哦。

  最後結果自然不負伊凡所望,第二天兩人就看見那兩隻膩歪在一起,肉麻兮兮的,明顯是和好如初加互表心跡了。

  「伊凡,我們一起舉行婚禮好不好?」佩茜蹦蹦跳跳地來到伊凡面前,無比興奮地提議道。

  真是有效率呢。伊凡微笑著想,轉眼看向臉色有些發紅的赫列嘉爾,「你們是該早點舉行婚禮,要不然肚子就遮不住了。」

  赫列嘉爾聞言更加困窘了。

  「你應該要回帝都舉行婚禮吧?」修羅道。

  「阿修羅的意思是要把孩子生下來之後才回去,他說先在這裡舉行婚禮,回去之後再舉行一次。」佩茜回到愛人的身邊,摟著他的手臂笑眯眯道。

  「是要維持帝王的顏面吧。」伊凡壞笑揶揄,然後輕輕碰了碰修羅,「你怎麼看?」

  「你拿主意就行。」反正他覺得,只要能儘快舉行那就萬事大吉。

  「那麼一起就一起吧!」伊凡一錘定音。

  說做就做,伊凡和修羅兩人先後告知三位長輩,過程如何的口沫橫飛,修羅又被眼刀子刮了幾遍掠過不提,反正最後日子定在了一個月後,而舉行地點,經過埃羅一番激烈的爭辯,最後定在了夜叉族的村子裡。

  「讓赫列嘉爾知道夜叉族的存在好嗎?」修羅有些擔憂地道。

  伊凡安撫地拍拍他的肩,「他這個婚禮可說是以非獸人的身份和佩茜結為伴侶,而且他還要在這裡生下孩子再走,我們這樣手執他兩個重大秘密,還怕他不成,再者以佩茜和我的交情,不會有問題的。」

  修羅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就將赫列嘉爾拋到來了腦後,開始幹勁十足地著手準備一個月後的婚禮。

  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因為雖然三個長輩一直不讓兩人舉行儀式,但是心裡都清楚遲早會有這一天,所以很早之前就已經一邊咬牙一邊用心地準備儀式會用到的東西,直到今時今日,終於大派用場。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不過有一件事情卻讓伊凡相當糾結,那就是——禮服問題。

  本來這個真不是問題的,他想著像卡爾斯和卡爾加的婚禮那樣穿長袍就可以了,但是凡事壞就壞在了例外二字上面。

  原來伊凡那位素未謀面的親生阿爸拉特尼一直都是非常希望生一個非獸人寶寶,在懷著德魯的時候就固執地認為肚子裡的是非獸人,所以就開始親自做一些列非獸人寶寶衣服,誰知道生了個獸人,沮喪之餘卻並沒有放棄,反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繼續自己愛的衣服,可以說是囊括了一個非獸人從小到大的各種服飾,而終於他如願以償地生下伊凡後,竟然興奮過度一個激動做了件結婚禮服——一條繁複華麗潔白無瑕的裙子!埃羅那時候還很無奈愛人的脫線,卻沒想到拉特尼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他期待已久的孩子穿上自己做的禮服。

  當埃羅將這段往事說給伊凡聽時,並親手將那條保存完好的裙子交到他手中時,伊凡沉默了良久,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他會穿上他舉行儀式。

  這樣一份來自于死者的心意,叫人根本無法拒絕,雖然一生一次的婚禮居然要他扮一次偽娘實在無奈,但是退一步想,按照這個世界的定義來看,他其實就是女人啊=。=……

  不過比較令人開心的是,赫列嘉爾也要穿呢!因為佩茜想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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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行儀式的日子是一個萬里無雲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不大的夜叉村佈置得完美,到處都洋溢著幸福的氛圍。

  修羅和佩茜都穿著一身純黑的禮服站在埃羅家門前等待,因為按照村裡的習俗,獸人要一早等在非獸人家門前,直到對方打扮好,接著手挽著手步行到聖地,一路上接受族人的祝福,然後在村長的主持下結為伴侶。

  「沒想到赫列嘉爾會答應你的胡鬧。」修羅看著對面的佩茜,淡淡道。

  「嘿嘿,誰叫阿修羅愛人家嘛,反正我們回帝都後會再舉行一次婚禮,那時候就是我穿裙子了,這樣說來也很公平啊。」佩茜一邊整理著袖口,一邊不無得意地說著。

  修羅挑了挑眉,實在覺得赫列嘉爾居然被這傢伙壓還要為他生孩子實在是一件令人很難接受的事情,只能說愛情的魔力真是偉大。

  直到太陽高照,那扇緊閉的門扉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終於緩緩打開。

  有人說過,當新郎見到新娘身穿婚紗的瞬間,臉上的表情最能讓人體會到愛的味道。

  伊凡看著修羅眼中的驚豔和臉上呆住的表情,揚起了一抹美麗的笑容,他突然覺得穿婚紗什麼的並不壞呢!

  飄逸的長髮沒有梳成複雜的髮髻,而是鬆鬆垮垮的隨意挽了一個髻,以一支精美到奢華的金釵固定著,襯著精緻的面容有種脫俗的清麗,低領的設計露出優美的鎖骨,往下逐步放開的下擺層疊了三層,展成華麗的魚尾狀,恰好顯示伊凡的修長體形。

  如果說伊凡是純潔的茉莉,那麼一旁的赫列嘉爾就是張揚的薔薇,誇張層疊的三層裙擺豔麗非凡,紅色錦緞面料加以金絲縫邊,就像是熱烈的火焰,同樣看呆了等候良久的佩茜。

  「你確定要這樣一直看下去嗎?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哦。」伊凡輕聲道,喚回了對面人的神智。

  修羅回過神來,溫柔一笑,伸出手,微微躬身,聲音低沉而堅定。

  「那麼請允許我餘生都陪伴在你的身邊。」

  「如你所願。」

  修羅知道,終此一生,他都不會忘記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和面前美如夢境的他。

  埃羅看著高臺下的兩對新人,心裡各種咬手絹,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孩子,他還沒有成年的孩子,現在就要屬於別人了!好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嚶嚶嚶嚶╥﹏╥

  可惜無論長輩們如何不捨得,終究是要把伊凡交到修羅的手上。

  「修羅.斯華帝耳弗利和伊凡,阿修羅.斯華帝耳弗利和佩茜,在獸神的見證下,宣佈你們結為伴侶!」

  祝福的掌聲響起,在大家的注視下,修羅和阿修羅都各自捧住了伴侶的臉,緩緩俯下了頭。

  伊凡以為他是要親吻自己,很自然地閉上了眼睛,然而預料中的觸感並沒有到達唇上,反而是眉心貼上了一片溫熱。

  他有些訝異地睜開眼睛,直直對上了他近在咫尺的飽含愛意的暗紅色眼眸。

  相貼的眉心漸漸傳來熱意,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並沒有試圖躲開。

  「從現在開始,我以修羅之名與你定下契約,從此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他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在他耳邊回蕩著,話聲雖不大,但每說出一個字,都如雷霆一般,在他耳裡轟隆作響。

  他說話時,他感覺到眉間的熱度迅速攀升,當他話聲一落,萬丈光芒突然從兩人相抵的眉間散開。

  他以為自己會昏過去,但最終只是眩了一下。

  光芒如來時般迅速消散,他看著他慢慢放開了自己。

  他的眉間,多了一個發出金光的印記。

  他可以從他的瞳中,看見自己的眉間也有個相同的記號。

  「這是……什麼?」他忍不住撫上自己的眉心,卻只是摸到光滑一片,然後他看見他的印記由金轉暗,終至消失,但他知道,那個印記已經深深地刻在他的靈魂之上。

  「血契,斯華帝耳弗利家族血脈自帶的天賦能力,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和伴侶締結。我和你性命相連,若你死去我也不能獨活,但是若我死亡你卻不會受到影響。」

  「你……」伊凡有些生氣又有些感動,張了張嘴,終究是說不出責備的話,只好手臂一環,拉下他的頭狠狠地親吻上去。

  而另一對也在抱頭擁吻,兩對新人瞬間將現場氣氛炒熱,讓觀禮的人也忍不住和各自的伴侶親熱起來。

  直到沒有伴侶的,未成年的散發強烈的不滿和劇烈的咳嗽聲,所有人才反應過來,非獸人們羞紅了臉,獸人們卻一臉得瑟地向單身人群炫耀著。

  接下來就是吃吃喝喝的時間,修羅摟著伊凡是恨不得立刻就回那個他親自建造的家去,無奈三個父輩二話不說就把人從他身邊拉走,並且眼神警告他不准跟來,用埃羅的話說就是‘人都已經是你的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吧?’他只好眼巴巴地看著自家伴侶被圍住,似乎在被傳授馭夫之術。

  「伊凡被搶走了……果然沒有親朋的婚禮也是有好處的說……」赫列嘉爾賤兮兮的聲音突然響起,讓修羅恨得牙癢癢的。

  赫列嘉爾對於他的瞪視不痛不癢的,還故意聳了聳肩,拉著佩茜就準備走人,還好心地向他擺擺手,「你慢慢等到今天晚上吧……佩茜,我們回去吧,這身衣服實在是好重啊。」

  「好啊,我們回去親親密密咯。」

  兩個混蛋!

  無論修羅心裡如何咒駡,直到婚禮完全結束,日落西山的時候,埃羅才不情不願地拉著伊凡回到他身邊,鄭重地將伊凡的手放到他的手上,他立刻握緊,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放開似的。

  「要是你讓伊凡有一點不開心,哼!」

  「我會記住的!」

  埃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最後不舍地看向了伊凡,歎了口氣道:「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這話音剛落,面前就一陣風劃過,兩人的身影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埃羅愣了一下,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搖搖頭回家去了。

  拉特尼,你就在天上看著吧,那個孩子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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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羅一個公主抱就抱著伊凡飛快地沖回家,那速度實在是誇張,伊凡只覺得不過眨眼就到了屋子裡,抬頭看著修羅,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他低下頭,看著那抹他愛極的笑顏,只覺滿心的感動與幸福。

  他的珍寶,終於成為他的伴侶了。

  緩緩收緊手臂,他抱著他慢慢向二樓的臥室走去。

  將人放在房間中央的鋪著柔軟獸皮的寬大床上,並沒有急於撲倒,反而是站在床邊,左右走動地仔細打量著他來。

  伊凡覺得好笑,伸手想拉他,卻被他輕輕握住了雙手,放到了唇邊輕吻。

  修羅半跪在他面前,昂頭看著他,眼神繾綣又溫柔,「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

  「傻瓜。」他因為他臉上虔誠的表情而心弦微動,聲音帶上淡淡的沙啞。

  「終於是我的了,我好高興……」他輕聲呢喃著,唇在他的指上落下細碎的吻,慢慢順著手臂往上,小心翼翼帶著無比的珍視,讓人心都要軟下來。

  「真的有……那麼高興嗎……」炙熱的氣息落在頸邊讓他身體有些發麻,慢慢被壓在床上,他看著他的眼睛,輕喘著問道。

  「當然……」他勾了一下唇,舔了一下他的,甜美的滋味讓他眼裡的火焰開始慢慢燃燒,「僅次於能夠遇見你呢……」

  「唔……」

  火熱的舌立刻竄進了濕潤的口腔,溫柔又霸道地掠奪著,或許是知道這個夜晚會很漫長,獸人反而不怎麼急切,一步步都進行得溫柔細緻,讓伊凡覺得自己就像被細細品味的佳餚,一絲一毫都不被放過,全都被啃得乾乾淨淨。

  當然,溫柔的只是第一次,接下來就是越來越狂野激烈的進攻,直到伊凡體力終於不支昏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只有一個想法,果然禁欲良久的雄性生物那就是徹頭徹尾的野獸野獸野獸啊!!!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摸下巴,這個算不算是卡肉?大家放心,我只是覺得新婚之夜的肉沒什麼新鮮,所以就沒有碼,但是番外絕對絕對會有肉的!無肉令人瘦啊,我懂的~~佩茜和赫列嘉爾的狗血故事會在番外交代,大家稍等~~

    
☆、6363番外一


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大床上薄被下的身軀緩緩蠕動,慢慢出現了一顆黑色的頭顱。

伊凡只覺得渾身像散架似的,強忍著酸痛伸了個懶腰,然後脫力般趴在床上,抓了抓頭髮,不過看到手臂上點點的青紫痕跡,昨晚的記憶回籠,讓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睜眼沒有看到人……真是有種被吃幹抹淨後還被拋棄的感覺……」他低聲嘀咕,說是這樣說,但身上的乾爽告訴他某人已經相當貼心地打理好自己,而空氣中隱約可聞的飯菜香也說明某人在做什麼。

勾了一下唇角,在腰上用了一個水療術舒緩了一下昨晚操勞過度的肌肉,一把捉過床邊折疊整齊的衣服套上,伊凡便下了床去找他新鮮出爐的伴侶了。

因為伊凡喜歡在家裡不穿鞋子,所以地板都鋪上了柔軟的地毯,踩在上面既不會發出聲音又十分舒服。

伊凡躡手躡腳地向廚房走去,一探頭就看見獸人的煮夫身影,慢慢走過去,正要大叫一聲,修羅卻快速轉身,將他整個抱到了懷裡。

「醒了?」修羅低下頭輕吻了他一下,柔聲問道。

「是啊,不過醒來看不到你,有種被始亂終棄的感覺呢。」伊凡眨了眨眼睛,笑著道。

「我以為你要睡很久,而今晚的聚餐要準備好,對不起了。」他勾了下唇角,修長的手意有所指地劃過他的腰,惹來他的輕顫。

「你應該要相信我的體力。」他昂起頭,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修羅低笑,將他抱到乾淨的洗手臺上,鼻尖親昵地蹭著他的,聲音越發的溫柔而性感,「我只是不相信昨晚失控的自己……伊凡好可愛呢,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著不要,身體卻口不對心地渴求著……」

「停!」伊凡無比窘迫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這傢伙最後越做越狠他才不會那樣!「以後……以後不能做得那樣過了!縱欲過度可是對身體不好的。」

「好好好,我保證以後儘量不會,昨晚畢竟是特殊情況。」他連忙安撫道,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昨晚過分了,到後來是知道懷裡人已經快到極限,但是就是停不下來,渴求多年的人終於屬於自己,實在很難自控。

「我餓了,有什麼吃的?」伊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摸摸開始抗議的肚子,便問道。

「你想吃什麼?我馬上給你做。」

「都可以,只要快。對了,今晚的聚餐你準備得怎麼樣?要幫忙嗎?」

夜叉族的習俗之一,新婚第二天,新人的親朋好友要過來聚餐,算是對獸人的檢驗,因為誰都知道新婚之夜過後,非獸人一般很難爬得起來幫忙捏~~~

「一會要去打獵,因為有幾種野獸是三位長輩指定的,還要採集一些果子。這是清單。」

「那一會我們就分工合作吧。」伊凡看著手中的單子,明顯肉類和蔬果類的採集在一東一西,不用想都知道是三位長輩們的有心刁難了。

「你會不會累,累的話就不用勉強,我動作快點就可以搞定。」

「我可不是那些一般的非獸人。」

到了晚餐時分,埃羅一家、卡爾斯一家和佩茜一家都前來,正好看見伊凡在擺放餐具。

「喲~~~伊凡你看起來很輕鬆呐~~難道因為赫雷修爾不行咩~~~」赫列嘉爾笑得賤兮兮地說了一句,惹來所有人對伊凡的注目。

伊凡立刻反擊,「你大著肚子,昨晚一定不盡興吧?對嗎,佩茜?」

「噢,我的寶貝,你怎麼變得這樣粗魯了?果然就不應該讓你未成年前與人結為伴侶啊!!和父親回家吧,父親養你~~」埃羅一臉驚嚇,隨即各種寬麵條淚,拉著伊凡的手就差嚎啕大哭了!

修羅從廚房出來就聽到如此令他嘴角抽搐的話,不過人現在是屬於自己的,沒所謂啊沒所謂~~~

「埃羅,你就別丟人了。」卡爾加很是不屑地道,隨即打量起伊凡,「不過你看起來真的好好的,修羅也太不濟了吧?」

「卡爾加父親,難道我要窩在床上下不來或者扶著腰然後一臉疲憊的樣子,讓你們用各種曖昧揶揄的目光打量才叫好嗎?」伊凡滿頭黑線,這群人思想真不健康。

而被質疑的修羅也相當不滿,「我記得當初卡爾斯阿爸在新婚第二天也是行動自如的。」

「那是因為卡爾斯可以用魔法治癒自己!」

「我的伊凡也可以的!」

「卡爾加你都一把年紀了,就別和孩子們鬥嘴了。」卡爾斯看不過去,出聲打了個圓場。

卡爾加對著修羅哼了一聲,果然得手後對長輩就沒那麼尊敬了。

眾人落座後,上菜開吃,順便聊天增進感情,不知道怎麼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魔法師的珍貴性上。

「其實吧,魔法師之所以被眾獸人熱烈追捧,個人認為最主要的原因是魔法師比一般的非獸人精神力強大,體力也較好,與之結為伴侶比較‘性福’啊~~」佩茜一向是個言語無忌的,當下就說了令人側目的論點。

不過眾人只是頓了一下,竟然都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很明顯的對比就是伊凡和愛維爾,我記得愛維爾新婚之夜被德魯折騰得夠嗆,過了三天才能下床呢。」埃羅摸了摸下巴,舉出了論證的例子。

愛維爾立刻害羞地將頭埋進了德魯的懷裡,一副窘迫得不行的模樣。

「而且魔法師是要鍛煉精神力的,通常不會在獸人未盡興之前就昏倒。」卡爾斯也介面道,獸人的欲.望一向強烈,一般非獸人能承受三次高.潮,而魔法師隨著等階的提高承歡的能力也就越高。

伊凡無語地看著面前口末遮攔的人群,這樣的問題有什麼好討論的?不過昨晚自己被做到昏過去,到底是做了幾次啊……

接下來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走神走得厲害的後果就是回過神來眾人飯都已經吃完離開,他坐在大廳裡,修羅則在收拾家裡。

「你在想什麼?都一晚上了,是累了嗎?」修羅從後面摟著他,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在想……」伊凡轉過身來,很認真地看著他,「我和你昨晚到底做了幾次我才昏過去的。」

修羅沒有想過他居然想的是這些,愣了一下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喂!這個問題很重要的,關乎到身體健康,總不能以後都要被你做到體力透支吧?所以應該規定做幾次才對。」伊凡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反而是相當認真地琢磨要不要列個房事計畫表,適當的運動才有利身體健康,過度就是損害了。

「嗯,這個問題的確很重要。所以我們來重溫一下昨晚,你自己自主記憶怎麼都比我告訴你來得深刻的。」修羅邊笑邊伸手抱起他,然後往二樓臥室走去。

呃……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呢……

果然,修羅又用了一晚的時間讓伊凡深刻地記住自己的極限到底是多少次。

這位後面日子的性福生活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而到底是多少次?這是人家夫夫的秘密,就不要太八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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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赫列嘉爾順利生下了一隻獸人幼崽,佩茜為此大為開心,每天抱著孩子不放手,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話說這孩子能不能變成人魚啊?」伊凡伸手摸摸幼崽毛茸茸的頭,獸人一歲之前都是獸型狀態,其實之前看見接生的人抱著一團肉肉出來還是感覺蠻驚悚的。

「不能呢,我們人魚一族和獸人結合,無論是受孕者還是令受孕者,生出的獸人幼崽一律隨獸人,只有非獸人才會繼承我們人魚的形態。」佩茜一邊解釋一邊逗弄著懷裡的孩子,真是自家孩子怎麼看怎麼好,低頭用力地用臉蹭了蹭。

伊凡看著,覺得獸人一歲前都是獸型也是有好處的,起碼不會像嬰兒一樣隨時嚎啕大哭。

「等孩子滿月之後就要回帝都了吧?」想來赫列嘉爾的部下一定會被嚇一跳,失蹤良久的君主突然帶著伴侶和孩子出現,實在是無比勁爆的消息。

「是啊,不過伊凡不用捨不得哦,以後我們要再生孩子就會來這裡小住的了!」

你到底是想生多少啊?伊凡有些黑線,心裡突然無比同情赫列嘉爾,誰叫有‘賜福果’這樣的生子神器存在,簡直是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啊。

「伊凡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呢?」

「那還是很久遠的事情,我們夜叉族可是五十歲才具有生育能力。」

佩茜露出了一絲可惜,「這樣啊,我還打算和你定個娃娃親的說。」

血緣關係上來說他們的孩子結合也算是近親結婚吧?伊凡立刻搖頭拒絕,雖然其實獸人世界似乎不會因為血緣過近而引發下一代的不健康,果然是野獸麼?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佩茜聽見赫列嘉爾的叫喚立刻進屋去了,而這時修羅也來接他,兩人就手拉著手回家去了。

一路上伊凡都在說那只幼崽的可愛,修羅一邊聽著一邊若有所思,之前赫列嘉爾生產的時候他們也站在屋外,雖然赫列嘉爾沒有喊得撕心裂肺,但是那種隱約可聞的悶吭痛呼還是令修羅心悸不已,心裡再次決定,孩子還是由他來生吧。

所以在佩茜離開之前,他偷偷地去找他要來了賜福果,雖然那時候佩茜的表情有些詭異,他只是淡定以對。

他離開後,佩茜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得赫列嘉爾滿臉不解。

「你給了赫雷修爾什麼?」

「賜福果啊。」佩茜笑眯眯道。

赫列嘉爾吃了一驚,連忙追問:「他怎麼要這個?伊凡應該知道賜福果只有人魚一族才能用啊。」

「伊凡是知道啊,但是剛剛赫雷修爾可是說了,他早和伊凡說好孩子由他生,想來是伊凡故意說來逗他的,這是人家夫夫之間的情趣,我們就不用管了。」

「就不知道赫雷修爾會被騙多久了。」赫列嘉爾也笑了起來,壞心地決定什麼也不說。

只是兩人不知道,修羅知道自己被耍卻是在很多年後,得知伊凡懷孕的時候,被實實在在嚇了個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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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佩茜和赫列嘉爾後,伊凡和修羅先很是悠閒地享受了好幾個月的二人世界,接著就決定去度蜜月!

地點自然就選擇回南大陸,畢竟他是時候去看看五獸,交代近況順便去看看他的徒弟密密爾。

一個一個去拜訪故人,看著修羅每到一處都被批鬥一番,伊凡笑得開心,雖然晚上會被折騰回來,但是這也算樂趣不是?

後來兩人又四處遊歷,幾年之後才再次回到夜叉村裡,每天過得平凡又安寧。

再後來,伊凡生了三個孩子,兩個非獸人一個獸人,由於兩個非獸人就被三個長輩瓜分了,無奈之下只好再生一個,這個倒是讓修羅很怨念,因為最後一隻幼崽最會和他搶人了!

歲月慢慢流逝,兩人送走了長輩們,看著孩子長大成家,對於這樣平淡的幸福他們甘之如飴,在將來,人生的盡頭,他們知道自己依舊會牽著對方的手,一同面對。

作者有話要說:總覺得這章才應該叫正文完結。

下章上肉~~~~

64番外二

伊凡最近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總是懶洋洋的不想動,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反正家裡有個萬能勞動力,懶就懶吧,可怪就怪在他老想粘著修羅,想讓他抱抱自己,仿佛患了皮膚饑渴症似的。

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吃錯東西了?他在床上翻了個身,這個點修羅去了打獵,他本來想午睡,但無奈滾來滾去都睡不著,然後就開始思考起自己最近的不對勁來。

又翻滾了一下,卻翻到了獸人慣常躺的位置,枕頭上是獸人專屬的味道,不知怎地讓他有種迷醉的感覺。

「……修羅……」他閉著眼俯趴在床上,低低叫了一聲,蜷縮起身體想壓下身體的躁動,無奈鼻間的味道卻擾亂了他的神智,手控制不住般把手伸進了褲子裡,想像此時被心愛的獸人圈在懷裡褻.玩這個敏感的身體。

不對,不應該這樣,他這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是怎樣啊?

心底有個聲音告誡著自己,可是手中的動作卻停不下來,單手脫下了上衣,讓赤.裸的胸膛貼在床單上來回磨蹭,胸前的紅粒很快硬了起來,他不由自主地輕聲呻吟道,「修羅……好難受……」與此同時下.身也起了反應,他乾脆脫掉了礙事的褲子,半勃.起的性`器頂端溢出透明淫`液,蹭得床單上濕粘一片。

他想被獸人用濕熱的唇舌舔遍全身,把他的乳頭吸得脹到發疼,然後用粗硬滾燙的下身把菊穴操到淫水氾濫。

光是想菊穴就開始發癢,只是想起獸人的粗大,竟然淫蕩地分泌出粘膩的液體,空氣中開始散發淫靡的味道。

雖然很想用手指撫慰空虛的菊穴,但是這樣的行為實在過於淫蕩,他做不出來,只好翻過身仰面平躺著,伸手握住自己的下身上下套弄,幻想著獸人正在為自己手淫,長著繭子的粗糙手指從頂端一路摸到根部,連兩個球囊都不放過,「修羅……摸我,嗯……好舒服……修羅我還要……」

他一隻手淫亂地愛撫自己的胸口,不知輕重地揉捏兩粒硬挺的乳頭,另一隻手不停地套弄被清液打濕的柱身,擠壓飽漲的龜頭,指腹撫過鈴口,戰慄的快感襲遍全身,頂端吐出的淫液越來越多,甚至沿著肉柱一路延伸向下,股縫裡也濕嗒嗒地。

可是還差一點,還差一點,他不斷加快手淫的速度,卻遲遲到不了高潮。多年來的夫夫生活讓他已經習慣了從後穴獲得更為直接而強烈的快感,現在前面的性器雖然爽到了,小穴裡卻始終沒有得到滿足。

「……不夠……唔……修羅……」無法滿足的身體讓他焦躁得眼眶都紅了,紅唇不斷溢出呻.吟卻表達著明顯的欲求不滿,性感得讓人只想立刻把他操到求饒。

「伊凡在叫我嗎?」熟悉的聲音含著一絲沙啞在耳邊響起,不過是聲音竟然讓他腰間一麻,隨著膩人的呻.吟到達了高.潮。

「修羅……」伊凡握著性`器的手上沾滿了自己的精`液,小腹上到處都是白濁。他平復著急促的呼吸,水光瀲灩的黑眸看向修羅,潮濕的眼眶仿佛輕輕一眨就能落下淚水。

「怎麼了?」看出他的不對勁,修羅強忍著翻滾的欲.望柔聲問道,伸手撥開他頰邊因為沾上汗水而濕濡的黑髮,動作輕柔無比,卻讓伊凡戰慄了一下。

「不……不知道……嗚嗚……我好難受……我想要……」熟悉的寬厚胸膛就在面前,他遵循心中的渴望偎了上去,還不住地蹭動著。

獸人倒吸了一口氣,伴侶這樣的要求沒有哪一個正常獸人能夠拒絕,低頭吻住紅潤的唇,狂野又霸道,仿佛要把人拆吃進腹一樣。

伊凡閉著眼,熱情地索求纏綿無盡的親吻,剛剛高潮過的身體無比敏感,腰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箍住,上身貼著火熱而健壯的胸膛,下身卻因得不到充分的愛撫而難耐地扭動著,不住磨蹭修羅早已直直挺立的性器,兩根完全勃起的肉柱都被頂端溢出的清液沾濕,夾在倆人的小腹之間,都是幾欲勃發的狀態。

敏感的後背肌膚因獸人的愛撫而微顫著,直到那雙一刻不停地在他身上點火的大手順著背脊線一路撫摸到高挺圓潤的臀峰,手指在臀瓣間緊閉的縫隙口緩緩揉弄,卻並不探入。

伊凡頓時覺得渾身軟了下來,被手指憐愛著的那處隱秘所在敏銳地回想起獸人那根又熱又硬的巨物深入其中肆意衝撞搗弄的鮮明快感,後穴微微開合。手指在這露骨的邀請之下不客氣地進入穴內小幅度地抽插,摩擦濕熱不已的內壁。

「不要……手指……要修羅……啊……」手指的抽插讓他越發難耐,剛剛就是因為後穴的空虛而遲遲得不到高潮,現在自然不願意再受同樣的折磨。

「要我什麼?」獸人將手指從緊窒的小穴裡抽出,揉弄身下那人挺翹的雙臀,卻惡劣地在他耳邊低聲問道。

伊凡被情欲折磨得幾乎失去理智,他與修羅的身體緊緊熨帖著,自然感覺到獸人也迫切想要一紓欲望,只是其在床上的惡劣一向令人髮指,而此刻自己已經忍不下去。

他一咬牙一提氣將身上人反壓在身下,喘息著握住獸人那根滾燙的巨物,緩緩送入自己體內,直到整根沒入。

企盼已久的腸壁急不可待地將粗硬的肉棒緊緊裹住,不時收縮,飽漲的龜頭卡在深處,強烈的快感使修羅忍到了頭,他攬住身上那人的腰,下身用力頂弄。伊凡騎坐在他身上,右手撫慰著自己的性器,放肆地吟叫。

修羅看著愛人一邊被自己疼愛一邊自瀆的情動模樣,只覺銷魂入骨,埋在他體內的粗硬愈發漲大,動作也愈加狂亂無序,伊凡幾乎被顛弄得要從他身上跌落下去。修羅連忙讓他趴伏在自己胸前,低頭吻他的發梢,下身繼續在他體內戳刺,將濕熱的後穴搗弄得一片靡紅。

「修羅,我……我裡面……癢,你幫我……我要……」伊凡喘息愈加急切,聲音都有些嘶啞。

修羅將性器從他體內拔出,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他只覺後穴一陣空虛,急欲被重新填滿,他抬起修長的雙腿勾纏住獸人精壯的腰,「修羅……」

「別急。」修羅低頭親吻他的前額,又一路從眼角吻到胸前,吸咬一顆深紅的突起,另一側的那粒則被他的拇指與食指撚弄按壓,「腫得這麼厲害,剛剛自己玩得狠了?」

伊凡雙臂摟住他的脖子,頭微微仰起,挺起胸膛任其將腫脹的乳尖吮吸得更用力。

修羅其實也覺得最近伊凡有些不對勁,但是他的不對勁都是體現在床上,浪得令自己沉迷不已,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他將依舊粗硬的性器緩緩插入,用力抽插數下,碩大的龜頭抵在最深處的一點研磨,「是這裡?」

「啊,就是、就是那裡,修羅,修羅……」最敏感的地方被一次又一次迅猛地撞擊,他只覺那裡又酥又麻,暢快無比,只盼體內那根粗熱之物對那裡的操幹一刻不止,而理智已經全然消解,只能一聲聲本能地叫喚著身上那個給自己帶來極致快感的愛人。

「舒服些了嗎?還難受嗎?」修羅的動作慢下來,親吻伊凡汗涔涔的肌膚。

伊凡大腿內側來回蹭著蓋聶的腰部,「不夠,修羅,我……」

修羅將性器大部分抽出,僅留龜頭卡住穴口,又徑直整根沒入,引來身下人半聲驚喘,另外一半被他吞入口中。

火熱的內壁被粗硬的巨物來回進出摩擦著,分泌出濕粘的腸液,被性器帶出,滴濺在床單上。伊凡不自禁地將後穴縮緊,引得身上人更劇烈的進犯。

「咬得這麼緊,是要把我困在裡面麼。」

伊凡半睜開目光渙散的雙眼,「不可以麼……」

修羅熾烈又專注的目光幾乎能將人牢牢釘在床上。他的伊凡現在的模樣誘人到極點,胸口的兩粒被吸得又紅又腫,分身硬硬的挺立著,不時拍擊平坦的小腹,頂端溢出的清液淌得到處都是,雙腿大張,後穴吞吐著粗長的巨物,穴口濕漉漉的,每一次抽插都伴隨著淫靡的水聲。

他將伊凡無力纏住自己的雙腿抬起擱在肩頭,加大了下身挺進的力道,「再快點好不好?」

伊凡的雙手在他身上留下幾道痕跡,又滑落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扯著床單,「……好。」

獸人眼裡的火焰更濃,深嵌在他後穴中的性器以更快的速度抽插,一次次抵到敏感點狠狠研磨。

伊凡驚喘著,發出幾乎帶著哭音的哀叫,卻又分明充滿極致愉悅,後穴一陣收緊,前方先射出白液,而被腸壁緊裹的那根粗長的硬物卻依然精神著,一下下狠命地搗弄到最深的地方。

「修羅……」他語氣中流露出滿意的味道。

修羅放下他的雙腿,低頭吻他,「好些了麼?」

伊凡喘著氣不說話,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已經無法思考。

修羅放慢了速度,卻比剛剛更加用力,「還要嗎?」

又一下重重抵到那敏感點,伊凡的身體奇異地又被勾起了躁動,在時而綿長時而急促的呻吟聲中含含糊糊地應答,「要、要……啊……」

「好,我接著疼你……」

伊凡察覺到自己剛剛泄過兩次的分.身在後方一波接連一波的快感下複又挺立起來,他的腦子裡已經什麼都融化了,只會用已經叫得嘶啞的聲音一遍遍地叫著愛人的名字,承受著對方溫柔的親吻和下.身激烈的進犯。


已經記不清做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似乎一直都不滿足似地索求著痛愛,直到昏了過去。

他一般都很節制的,但是最近這樣明顯縱欲過度的情況卻頻繁出現,真是問題大了。

會不會是和夜叉族的體質有關,畢竟他成年沒幾個月就出現這樣的情況了,要不要去問問埃羅父親?但是這樣的事情好難開口的說。

「修羅……我們分房睡好不好?」伊凡咬了一口送到嘴邊的水果,含糊問道。

「你確定分房睡有效?而且我覺得你最近的狀態沒什麼不好。」修羅拒絕的意味十分濃厚。

「你當然覺得沒什麼不好,根本就是最大利益接受者……」他小聲嘀咕,不過剛剛的提議也只是說說而已,他們同床那麼多年,真分房睡自己一定睡不著的。

「修羅,你說我是不是胖了?」他低頭瞄見肚子微微隆起,皺眉問道,難道是因為最近不是吃就是睡,再不然就是沒有節制地縱欲,身材走樣了?

「只是比以前有肉一點,這樣很好,抱起來更加舒服了。」修羅摟過他以臉蹭了蹭,伊凡最近皮膚似乎也白滑了不少呢。

「你……別亂動……」該死的,不過是被抱一下他就渾身軟軟的,想直接貼上去,他這樣和動物發情期沒什麼兩樣了吧!呃……等等……

「怎麼了?你想到了什麼?」修羅見他臉色不對勁,連忙擔心問道。

「那個……修羅……你說我是不是發情期到了?」

「發情期不是只有獸人才有的嗎?」修羅皺眉,但是仔細一想,伊凡的症狀和自己發情期的時候還真的挺像呢!

「夜叉族會不會和一般人不一樣?」

「我去問問埃羅父親好了,你睡會吧。」

伊凡點了點頭,不久前的那場情.事真的是把他折騰到了,可是壞就壞在最近明明身體已經累得不行了,修羅在身邊的時候還是無比的想要,真是要累死他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當他醒來是卻發現埃羅、卡爾斯和卡爾加都出現在房間裡,這樣的陣仗明顯嚇了他一跳。

「怎麼都在?」他輕聲問道,正要撐坐起來,一旁的修羅連忙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他,還在他的腰後墊了個軟枕,「修羅你做什麼?好像在對待病人似的。」

「別亂說話,你可不是病人。」卡爾斯聞言立刻說道,坐到床邊握住他的手,「感覺怎麼樣?會累嗎?」

伊凡越發的疑惑,怎麼大家都怪怪的?「我沒什麼啊,到底是怎麼了?」

「傻孩子,你是懷孕了。」埃羅走過來笑眯眯地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什麼?」

「都怪我沒有在你成年後仔細給你說說我們夜叉族的特性。夜叉族人懷孕前三個月,會對伴侶極度渴求,這是由於胎兒要吸收父親的精氣,三個月之後就會恢復正常。」

「我懷孕了?」伊凡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也太突然了吧,所以他不是胖了,而是因為肚子裡多了個小生命?他的手下意識摸上了小腹,然後緩緩勾起了嘴角。

那個笑容柔美純淨,看呆了一旁一直密切留意他情況的修羅,獸人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傻兮兮的笑容。

「你別顧著笑,懷孕可是要注意很多事情的,你這個伴侶可半點馬虎不得啊!」卡爾加出聲提醒道。

「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努力照顧好伊凡的!」修羅立刻保證。

三個長輩暗地裡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伊凡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見他打起呵欠了才離開,當然走之前對修羅又是一陣叮囑,准父親自然牢牢記住,不敢有一絲遺漏。

送走了三人,修羅回到房間就看見伊凡微笑看著自己,讓他的心立刻就軟和得不行,慢慢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愛憐地吻住他,不含一絲情.欲。

「……說好孩子由我生的。」他啞聲道,伸手輕輕覆上他的小腹,只要一想到他要經歷那樣疼痛的生產,他都有衝動要他不要生了。

伊凡笑了起來,「笨蛋,那個一開始就是騙你的啦。」

「?」

「賜福果只對人魚一族有效,簡單點說就是吃下賜福果後只有和人魚交.配才能夠懷孕,否則那只能被當成一般的催情果實而已。」

「太過分了,騙了我那麼久,枉我在你成年後就一直在做被你反攻的準備。」修羅有些哀怨地道。

「嘿嘿,即使沒有賜福果我也不介意反攻的說。」他勾過他的頭,壞笑道。

修羅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就別想了,剛剛埃羅父親可是說了,前三個月胎兒要吸收父親的精氣,你就乖乖地讓我疼就好了。」說著大手不規矩地滑向了他的腰間。

伊凡身體立刻就熱了起來,眼神都是濕漉漉的,看了他一眼,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像是無言的邀請。獸人的呼吸立刻重了起來,低頭一把含住豔紅的舌尖,勾纏著他的舌,那樣熾烈又強勁的力道,幾乎要將他全身的力量都吸淨。

夫夫愛愛是對胎兒最好的補品,所以還是先滾完床單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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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修羅對伊凡的照顧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簡直是細心體貼無微不至都不夠形容的。

三個月的縱欲期過去後,伊凡本以為可以松一口氣了,但是修羅不知道是不是從村裡那些有孩子的獸人那裡聽回來的,說什麼多做有利於生產!而更離譜的是埃羅父親也是肯定了這個說法,這就導致了這個縱欲期一直延長到他生產的時候!

生孩子是個體力活,不過多虧伊凡長年的鍛煉,所以生產過程相當順利,讓接生的非獸人大呼這是他接生那麼久,時間最快最順利的一個,而且他還是生了一對雙胞胎非獸人!

這對雙胞胎一出生就是眾人的寶貝,三個長輩簡直是爭搶著照顧,直接將他們這對父親阿爸擠到了一邊,讓伊凡和修羅鬱悶不已。

「太過分了,以前和我搶你,現在又和我們搶寶寶!哪裡有一點長輩的樣子了?」修羅摟著伊凡抱怨道,他們一天能見到寶寶的時間也就是晚上而已。

「沒辦法,誰叫他們是長輩。」伊凡也很無奈,那群長輩居然用他們沒有經驗所以要從旁協助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的孩子劫走,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要不然我們再生一個好了?」一人一個不用搶了吧?

誰知道修羅卻立刻搖頭。

「為什麼?你不喜歡孩子嗎?」

「不,我喜歡孩子,但是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不捨得你再受罪一次。」修羅摸了摸他的臉,認真地道。

伊凡的眼神立刻變得溫柔似水,「其實也不是很痛。」他是真的沒有太大的感覺,或者他是天生適合生孩子的體質?

可惜無論他怎麼說,修羅都不願意再生一個孩子,伊凡轉了轉眼珠子,打住了這個話題。

除非修羅不碰他,否則總是能懷上的!

而伊凡這個願望也在十年後再次實現,生下了一隻金毛小獸人,可愛得讓他愛不釋手,幾乎事事以孩子為先,過足了一把阿爸的癮,卻讓被冷落的修羅咬牙不已!

果然不應該生第二胎的!可是誰叫自己抵抗不了伴侶的勾引(┳_┳)…

直到小獸人加列長到十八歲,修羅終於以他已經長大為將人踢出家門,美其名曰歷練去吧!

什麼?你說你還沒有成年?不好意思,你小子隨的是你父親我的獸型狀態而不是夜叉族的變身狀態,所以五十歲成年什麼的沒有你的份,你就是十八歲就成年了!

什麼?你的哥哥們不用歷練?哼,你居然和非獸人比了?真是出息,趕緊給我滾出去歷練!

什麼?要向伊凡告我狀?不好意思,你阿爸現在還沒有起來,他起來後你也離家了,所以告狀什麼的,沒、門!

生活,其實就是這樣簡單而幸福。


65番外三

【人魚一族裡流傳著一種說法,與人魚交.配的人,如果對著人魚是心懷愛意的話,那麼他就再也無法對除那名人魚外的人產生欲.望,直到那人的愛消逝為止。】

【赫列嘉爾,如果隨隨便便就能消失的感情,就不能稱之為‘愛’了。】

「愛嗎?」阿修羅坐在書房的窗邊,看著外頭明媚的陽光,心底卻是一片迷惘陰暗。

因為心有所屬所以無法逢場作戲,從前的他對這個說法呲之以鼻,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遇到這種情況。

人魚佩茜,他們之間發生了太過怪異又特別的事情,所以順理成章的他成為了於他來說特別的人。

但是無論多特別的人,只要今後再無交集,一切也就會消亡在歲月裡,不留一點痕跡。

這個說法其實是對的,但是前提條件是你和那個特別的人老死不相往來。

而阿修羅萬萬沒有想到,佩茜會以那樣特別又震撼的方式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讓他無可避免地淪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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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國慶日,一年裡很重要的日子,慶祝典禮分為兩天,身為帝王的阿修羅絕對是有夠忙的,先要在城中心進行祝福演說,接受居民的熱情敬仰,這樣一天下來已經累得夠嗆了,晚上還要在王宮裡主持晚宴,應付一堆關心他終身大事的大臣。

這還只是第一天,第二天就要接見各城的城主,接受他們帶來的禮物外加表達撫慰鼓勵之類的政治對話。

相比之下,阿修羅覺得第二天比第一天來得輕鬆,畢竟各城城主對他保持著高度的敬畏,說話之間不敢過分跳脫,不同於那群看著他長大的老大臣,真是以老賣老,往往說出讓他嘴角抽搐的話。

以前修羅在的時候還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因為那傢伙永遠冷著一張臉,滿身殺氣不耐的樣子,所以只要他往他身邊一站,那就世界頓時清淨了。

可惜今年修羅和伊凡去亡靈之城參加慶典了,他只好一個人應付那群老傢伙的做媒熱情,簡直是讓人疲于應付。

因此到了第二天接見眾城主之時,他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這樣的狀態維持到他見到位於海邊的威斯城城主帶來的禮物。

一座巨大的裝滿了水的玻璃魚缸,裡面蜷縮著一條沉睡的——人魚!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那張臉居然和佩茜的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阿修羅內心無比震驚,忍不住從座位上走到魚缸前面,仔細端詳那張臉。

「尊敬的陛下,這是傳說中美麗的人魚。」威斯城主見他這個樣子心裡十分自豪,他的王一定是對這份珍貴的禮物相當滿意,「我們的船隊出海的時候正遇到他在海面上遨遊,那姿態實在是非常美麗,他對人類似乎並不設防,我們很容易就將他弄到了船上,不過他不能離開水裡,而且一天裡有很多時間都在睡覺。尊敬的陛下,將他養在你的花園池子裡,一定會成為非常特別的景色。」

見鬼!這根本就是佩茜,怎麼會不能離開水裡?而且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捉到?他不是強大得讓人咬牙切齒的嗎?他一直維持著人魚狀態嗎?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阿修羅心思幾轉,臉上初始的震驚已經斂去,換上官方的笑容,對著威斯城主道:「很特別的禮物,我很喜歡。來人,先將這個搬到……搬到我的房間去。」

接下來阿修羅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眾人心裡都明白他們的王怕是被那條人魚勾去了心神,想立刻回房去研究一番來著。

所以眾人都相當識趣,在獻上禮物後沒有再扯東扯西,這天的接見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結束了。

阿修羅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進去就看見那個被放在中央的巨大魚缸,他鎖好門後,才帶著一臉糾結的表情走了過去。

水裡的佩茜依舊閉著眼睛,身體呈彎月般的姿勢,深藍色的長發散在水中,長長尾鰭閃著藍色的光澤,在水中沉睡的人魚,美麗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間。

「睡著的時候還真是柔美……」可惜醒著的時候壓根就是惡魔。阿修羅在心裡吐槽,繞著魚缸走了一圈,將這條可惡的人魚當成珍禽異獸觀賞個夠後,才伸手敲了敲玻璃。

「喂,醒醒,醒醒。」他一邊敲著一邊叫喚著,無奈佩茜毫無所覺,他不禁有些心慌起來。

不是淹死了吧……阿修羅被自己的臆想雷到,哪有被淹死的人魚的!將敲變為拍,水裡的人魚依舊沒有反應,他皺起了眉,躊躇了一會決定把這傢伙撈出來。

找來東西墊腳,他趴在魚缸邊上伸手去碰佩茜,手才剛抓住他的手臂,一直閉著眼的人魚突然睜開了眼睛,抬頭看著他,眼神冰冷而血腥,嚇了阿修羅一跳。

而就在他愣神的刹那,佩茜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扯進了水裡。

「該死……」阿修羅的咒駡還沒有出口,大量的水已經湧入了他的口鼻,他連忙閉氣,並且手腳並用地劃著,想冒出水面去。

沒想到佩茜的手卻環上了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阿修羅立刻怒目而視,對上的卻是人魚透著魅惑的淺藍眸,他忍不住失神片刻,隨即就被扣住後腦,吻住了唇!

謀殺啊……阿修羅在心裡大喊,他在水裡不能自如呼吸的!現在還要被搶氧氣,這傢伙也太過分了吧!

他用力掙扎想推開他,無奈佩茜就是一隻怪力美人魚,那手臂像鐵一樣都不撼動分毫,他是越推越無力,沒法,缺氧啊!

要死了嗎……這種香豔的死法……其實好憋屈啊……阿修羅的神智漸漸迷糊,心裡有些苦澀,這個佩茜果然是他的劫難啊!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會這樣死在水裡的時候,吻著他的人魚似乎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離開他的唇,托著他的腰將他送出了水面。

「咳咳咳……」阿修羅兩手扒著魚缸邊咳嗽著,將剛剛嗆進肺去的水全都咳出來,只覺自己命都要去半條了。

「佩茜,你到底發什麼瘋啊……」他抱怨著,正要回頭,肩膀卻一沉,熟悉的吐息落在耳邊,他一僵,「佩茜,不要玩了。」

佩茜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雙手甚至自他的腰間蜿蜒而上,曖昧而又色.情地撫摸著,惹來他的輕顫。

「佩茜,你不要太過……啊、唔!」阿修羅沉聲警告,卻不防佩茜的指尖撚住了他胸前的兩點,引來他的驚呼,但是馬上他就咬住自己的唇忍住到口的呻.吟,扒著魚缸邊的手都顫抖起來。

果然是只有這傢伙可以……他有些沮喪地想著,回到帝都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性.事上提不起興致,無論那些他養著的用以發洩的獸人少年如何挑逗,他就是起不來,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病了,直到伊凡的那番話他才恍然明白過來。

而現在,身體的感覺明白告訴他,他只對這條該死的人魚有興致!

可是,他真的只能被這傢伙壓嗎?!

「啊……痛!」似是察覺到他的走神,佩茜突然重重捏了一下他,令他吃痛出聲。

「佩茜,我們要談談!」阿修羅覺得自己和這傢伙一直都是上床的時間比較多,根本就缺乏瞭解,現在既然確定了自己對他的感情,那麼自然也要求他給他同樣的回應。

不過佩茜似乎不想和他談,濕滑的舌舔著他的耳垂,時而輕咬時而吮吸,極盡挑.逗之能事。

不是要先上了他再談吧?阿修羅皺眉,身體卻在佩茜的愛.撫.挑.逗下越來越熱。

就在他覺得自己的手快要脫力的時候,佩茜突然放開了他,阿修羅一怔,心裡有些失落,不過也趁著這個機會轉過身來,面對佩茜。

人魚狀態的佩茜,眼睛周圍多了一些波浪形的天藍色紋路,讓他的容貌呈現出一種華美和妖豔,只是此時他看著他的眼神,平靜得有些詭異。

「你怎麼了?有些怪怪的。」阿修羅輕聲問道,這傢伙一直都沒有出聲,平時不是話很多的嗎?到底是怎麼了啊?

佩茜突然嫵媚一笑,在阿修羅怔愣的時候潛回了水中,他正一頭霧水,卻發現佩茜摸上了他的大腿。

「喂喂喂,你做什麼?別亂來啊喂,喂!不要……唔……」他一開始以為佩茜是要將他拉回水裡,自然拼命扭動,誰知道這條該死的人魚居然——脫他褲子!他正疑惑著,下/身卻被溫熱包裹住,刻骨的快感毫無預警地竄上他的脊背,害得他差點手一松滑回水中。

「……你這條瘋人魚……」阿修羅喘息著昂頭,目光潰散地看著華美的天花板,魚缸的水很冰,他的身體卻很熱,這樣的冰火兩重天讓下.身的刺激越發的強烈,幾乎是要把人往崩潰邊緣逼迫。

他突然有種預感,如果真和這條人魚結為伴侶,自己的下半生絕對是被壓制得死死的,再無翻身之日。

「嗯……」一聲悶哼,阿修羅到達了高.潮,全身軟軟的不想動彈,他懶懶看著再次冒出水面的人魚頭,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佩茜只是對著他再次笑了笑,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還是沒有說話就又潛回水裡去了。

不會是還要來吧……阿修羅臉色有些僵硬,然而這次佩茜潛回水裡後對著他輕輕甩了一下魚尾,將他整個人拋出了魚缸,精准地降落到不遠處綿軟的床上。

「搞什麼啊?」他低聲嘀咕,再看向魚缸的時候就發現那條死人魚又恢復最初的姿勢閉上眼睛睡覺了!

難道剛剛是無意識行為?他肯定是遇到什麼事情才這樣反常吧?阿修羅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是前車之鑒讓他不敢再去打擾佩茜,起碼今晚不會了。

或者明天給伊凡去個信問一問?看看會不會和他們人魚的習性什麼的有關?他一邊下床將濕漉漉的衣服換下,一邊走到門邊打開門,讓管家幫他換一床床單被子。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他再次走動佩茜的面前,隔著透明的玻璃摸上了佩茜的臉。

「我真是不知道能拿你怎麼辦了。」他深深歎了口氣,愣愣看了他好一會,突然注意到魚缸中的水似乎清澈沒有一絲雜質,那他剛剛的【嗶嗶】不會是被他吃了吧?

阿修羅立刻窘迫地紅了臉,轉身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




66.番外四



  睡夢之中,阿修羅感覺到臉上有東西輕輕拂過,帶來一絲絲麻癢,他抬手不耐煩地將那東西拂開,只是手動了一半,他的腦子就立刻清醒過來,連忙睜開眼睛,不帶一絲剛睡醒的朦朧,只有警覺冷靜,而然對上那張笑眯眯的熟悉臉龐時生生愣住了。

「早安,赫列嘉爾。」佩茜趴在他的身邊,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道。

「你……沒事?」阿修羅良久憋出一句,現在的佩茜又是他曾經接觸過的樣子,是因為昨晚的緣故嗎?「咦?你變回人形了?」他看到那雙白皙纖細的腿,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傢伙現在是什麼都沒有穿的!

佩茜有些好笑地看著面前的人一把抓過被子將自己包得嚴實,笑著道:「你又不是沒看過,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麼啊?」

「咳咳,說,你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成為威斯城城主進貢的賀禮?」阿修羅岔開了話題,問出了重點。

「這個真是說來話長啊!」佩茜學著他盤膝坐好,緩緩開口,「我和你們分別之後就到了莫比海域,那裡有一個海底之城,居住著鯨魚一族,我前去是要參加每五年一次的海底大比,本來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麼兩樣的,壞就壞在今年鯨魚族的參賽者最擅長的是詛咒。」

「什麼詛咒?」

說到這個佩茜就鬱悶得想吐血!「一個超級超級超級無聊但是是針對我們人魚一族的詛咒。中咒的人無法說話無法變成人身,誰叫我們人魚聲波攻擊是最厲害的,而變成人身則可以用出水系魔法,在滿是水的大海中簡直有取之不盡的元素。不過這個詛咒忽略了人魚自身的強悍力量,所以我一個甩尾就把那個傢伙掃得遠遠的!」

阿修羅挑眉,「解咒的辦法是什麼?」

「解咒的辦法啊~~~」佩茜眼珠子轉了轉,對著他揚起了一抹頗為欠扁的笑容,「就是找到最近一次和自己交.配的人,吃下他的,再睡一覺就行了。」

好,原來真相是這樣。阿修羅忍不住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他真是傻瓜,怎麼會期望這傢伙是因為想自己才前來的呢?「所以你在打聽到有慶典的時候,故意在威斯城主出海的時候在海面上晃,故意被捉到,接著就順理成章地來到帝都見到我。我說你難道就不怕那些人壓根就不打算把你當成賀禮而是賣給什麼齷蹉變態呢的人嗎?」他還有沒有腦子了!

「嗨嗨嗨,赫列嘉爾你就放心好了,我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心呢!」佩茜滿不在乎地道。

「人魚狀態下你不能離開水?那麼被限制在水中的你即使有多麼強悍的能力,要傷害你還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阿修羅氣急敗壞地道。

佩茜歪頭看著他,突然撲過去,將觸不及防的某人壓在了身下。

「赫列嘉爾,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我?你不是應該討厭死我的嗎?難道你……愛上我了?」佩茜慢慢湊近那張因為他的話而閃過不自在的臉,心底有種莫名的異樣。

阿修羅抿著唇瞪他,從小到大,帶著面具隱藏自己的真正心思,說著似真似假的話是他最擅長的,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會讓你在他面前時說不出一句謊話,只願以真心待之。

佩茜見他不說話,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輕輕吻了他一下,溫柔得讓人心口一暖。

「赫列嘉爾,我們做?」

阿修羅怔住,隨即眼神有些狠戾,「為什麼?」

「因為我想做啊。」佩茜理所當然地道,「你也想做?赫列嘉爾你最近一定都沒有發洩,因為昨晚你的很濃的說~~~嘛嘛,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都是享樂主義者啦,大家都有所得有什麼不好的?反正又不會懷孕嘛~~~」

「我、拒、絕。」阿修羅每一個字都說得極重,絕對不是口是心非的那種不要。

「為什麼?」

「真是好笑,佩茜你不要忘記,現在可是在我統治下的帝國中心,也就是說這是一個由我說了算的地方,我要發洩欲.望自有調.教好的獸人少年伺候,那麼我怎麼還會願意被你壓?我有病啊!」其實,我想我真的有病——愛情病。

只是我可以允許自己屈於你的身下,卻絕不允許你心中無我的時候還讓你為所欲為,特別是在我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後!

「可是,你喜歡我。」佩茜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反而一邊摸上他的臉,一邊柔聲開口,「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你心裡清楚,那些伺候你的人是不能和我相比的,而且你只允許我壓你?」

「是又怎樣?」阿修羅垂下眼簾,冷冷道,「佩茜,你說得對,我和你都是享樂主義者,要是逢場作戲你情我願地玩玩也沒什麼,想來都會皆大歡喜。但是你都說了,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他的聲音兀然溫柔了下來,讓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聽出其中的情誼,「逢場作戲的首要前提就是不能動感情,因為一動感情一切就複雜了。人心的混沌醜惡,貪婪嫉妒,我比你見得多了,佩茜,永遠不要在知道別人對你真心而你卻無意後,還繼續招惹對方,否則會有報應的。」

說罷,也不理會佩茜會有什麼反應,一把將他推開,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櫃換好衣服,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不過,撫上把手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我會讓人給你送來衣服和食物,既然來到我的國家就好好玩一玩,祝你有個愉快的時光。」

佩茜聽到關門的聲音,一向帶笑的臉上換上了認真思考的神色,透著屬於人魚王的威嚴,那是佩茜不曾外露的另一面。

他往後一躺躺在了身後鬆軟的床上,抬手遮住眼睛,腦海裡不斷回想著和赫列嘉爾曾經發生的一切,才發現自己對這人也是特別的,特別喜歡欺負他逗他,雖然一開始是存在為伊凡報仇的心,但是後來那心思變淡,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想纏著他看他變臉。

「赫列嘉爾……我也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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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羅強迫自己專注於處理政事上,硬生生暫時將佩茜逼出腦海,到了中午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平靜面對佩茜了,就讓人去請他來和自己共進晚餐,順便看他接下來想做什麼,也好盡盡地主之誼。

可是當那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卻只能腦海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他,忘記了反應,只覺得天地之間都失去了顏色,唯有這人是最美的存在。

佩茜一頭深藍色的長髮被挽成了一個秀氣可愛的髻,更顯得他的面容柔美,身穿繁複華麗的鵝黃長裙,一朵由絲巾挽成的花兒點綴在腰間,突出纖細的身形,裙擺是波紋的翻邊設計,走起來真真是搖弋生姿。

「嘿嘿,漂亮?」佩茜走到他的面前,大方地轉了個身,翻飛的裙擺蕩漾出炫目的姿態,狠狠地震撼著阿修羅的心。

「你……怎麼穿成這樣了?」阿修羅看著他,眼裡是毫不掩飾的驚豔,簡直就是拔不下眼來。

佩茜對他這樣的反應心中十分歡喜,臉上的笑容越發甜美起來,「你不是叫人給我送來了很多衣服,我見這件不錯就穿了。」人魚一族其實是很喜歡華麗繁複的東西的。

阿修羅咬了一下舌尖終於讓自己清醒了一點,其實佩茜這樣穿也沒什麼,這貨在人形狀態下嗅起來的味道就是非獸人嘛,他……他才沒有看呆了!絕對沒有!

「嗯……坐下用餐。」鑒於佩茜現在這一身,阿修羅憑著多年的王室教育,很自然地就為佩茜拉開椅子,請他落座。

佩茜也無師自通的提了一下裙擺微微彎了個身算是道謝,倒是讓阿修羅輕笑了一聲。

午餐的時候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當被問到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的時候,佩茜毫不猶豫地道:「讓我跟在你身邊一段時間。」

「為什麼?」阿修羅握著餐具的手一緊,輕聲問道。

「因為我想知道自己對你有沒有像你對我那樣的感情。」人魚從來都是勇敢又直來直往的,既然有事情想不明白,那就要努力去找到答案。

「有這個必要嗎?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詛咒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既然我們在之前都不是將對方看成伴,現在你也沒有那樣強烈的感情,為什麼一定要去搞懂?」如果最後他發現他還是不喜歡他,那又會是多麼傷人?

「因為命運讓我們再次相遇了啊。」佩茜笑著道,「那證明我們緣分未盡,所以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呢?」

佩茜的笑容很耀眼,耀眼得讓阿修羅不敢直視,連忙低下頭,心裡掙扎了良久,才顫抖著說了聲「好」。

就讓我看看命運將你再次送來我的面前,是要讓我收穫愛情的甜美還是賦予我愛情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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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阿修羅到哪裡佩茜就跟到哪裡,即使是晚上睡覺都不例外,當然只是蓋被子純睡覺。

都說認真的人最好看,佩茜是真切地感受到這一點,阿修羅在處理政事時的殺伐決斷簡直是魅力無邊,讓他常常看到出神,眼裡的熱切也愈發的濃烈。

「赫列嘉爾,聽說赫列嘉爾不是你的名字而是尊稱,那麼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呢?」晚上睡覺的時候,佩茜問出了早上聽來的消息,很是好奇地問道。

阿修羅瞟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淡淡開口,「我的名字只允許伴侶叫,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別那麼小氣嘛……」佩茜嘟了嘟嘴,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嬌道。

「知道了就要做我的伴侶,你搞清楚了自己對我的感情了嗎?如果只是朋友,那麼叫赫列嘉爾就可以了。」阿修羅不為所動,連眼也沒有睜開。

佩茜洩氣了,哼了一聲決定不問了,愛說不說的,誰稀罕!

只是憤憤地躺下後,翻了一會卻發現自己睡不著,再翻一次,就看見阿修羅安詳的睡臉。

這傢伙其實很好看,眉目妖嬈,唇紅齒白,要不是身高體格擺在哪裡,說是非獸人都不為過的。

到底喜不喜歡呢?應該是喜歡的,哪種喜歡呢?朋友嗎?絕對不是,愛人……卻又和曾經對伊凡的喜歡有所不同呢……

佩茜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了阿修羅的唇上,白皙的指尖搭在紅潤的唇上,鮮明的顏色對比讓那唇更顯嬌豔欲滴,仿佛在引人品嘗。

他的指尖緩緩移動,一下一下地點著他的唇,淺藍色的眼眸凝視著,眼神漸漸變暗,突然勾了一下唇角,說不出的邪佞。

他怎麼忘記了有一樣玩意最是權威能夠告訴他,他真實的感情啊!

佩茜收回了手,雙手合十置於唇前,唇瓣微微開合,似是在念著咒語,合十的手中出現了一陣紅光,隨即隱去,他打開雙手,憑空出現的一顆鮮紅果實赫然出現,隱隱散發著一絲曖昧的味道。

他將紅果放到了自己嘴中,咀嚼了幾下卻並沒有吞下,而是湊到阿修羅的唇上,低頭吻住,喂進了他的嘴裡。

阿修羅因為和佩茜純睡覺了好些日子,身體早就對這傢伙不設防,所以即使被這樣弄,神智不清醒的情況下,下意識就把口中的果肉咽了下去。

香甜的滋味瞬間盈滿口腔,阿修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順便還唧了一下嘴,味道不錯嘛……呃,不對!

「佩茜!你大半夜不睡覺作弄我?也太無聊了!」阿修羅倒是不覺得佩茜會給自己吃有毒的東西,所以也只是坐起身恨恨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別鬧了。

佩茜笑了一下,突然撲過去吻住了他,阿修羅愣了一下就開始掙扎。

開玩笑,什麼都還沒有確定當然不能讓這個傢伙越雷池一步了。

只是他慢慢就發現不對勁了,怎麼他手腳越來越沒力,腰肢也越來越軟,身體更是越來越熱,越來越想粘著佩茜!

難道那果子是催情用的!「你……卑鄙……居然下藥……太爛了……」他用最後的力推了佩茜一下,怒目而視。

「我只是想證明一些東西。」佩茜被瞪得不痛不癢,只是笑著再次欺身上前,吻住那已經有些紅腫的唇瓣。

情.欲開始翻滾,阿修羅知道這一晚是躲不過去了,其實說真的這些天兩人純睡覺,對誰都是個折磨,兩隻一貫的享樂主義者還真從來沒這樣委屈過自己,現在有了個催情的果子做導火線,阿修羅推拒了一下也就停了下來,準備好好享受,畢竟禁欲太久對身體是不好的。

佩茜見阿修羅安靜下來,一雙本就極豔的桃花眼像是兩汪春水,半睜半閉有著說不出的勾魂風情,直讓他嗓子眼發幹,忍不住地吻上了他的眼簾,順著來到臉上。

一雙手自然也沒有閑著,三下五除二就將兩人的衣服脫了個乾淨,裸裎相見。

  阿修羅的身材是很好的,沒有過分的誇張的肌肉,每一分都恰到好處,讓人愛不釋手,佩茜從寬肩摸到窄臀,又遊到腰腹,最後才來到結實胸膛上的嫣紅兩點,生生把已經中了招的阿修羅欲火焚身,眼睛都快要噴火了!

  「你看你這樣敏感的身體,合該是被人這樣伺候而不是去伺候人的。我實在是喜歡你這個浪得很的模樣。」佩茜看著阿修羅因為剛剛的愛撫而挺立起來的乳尖,稍一揉扯就腫突了乳暈,便調笑道,接著低頭舔咬起來。

  阿修羅的下身早就挺立起來,頂端也溢出清液,現在胸前被這樣一刺激,更是難耐得不行,連後穴也似有麻癢,急需什麼來填充殺癢。

  「佩茜,我難受……」柔膩的聲音帶著沙啞,就像是最好的春藥,佩茜眼神一沉,舔著他胸線一路往下,到了他身下,抬眼一笑,張嘴含了。

  阿修羅腰一抖,一手抻到了他柔軟的藍色長髮裡,只覺要死在那柔軟的包裹中。

  佩茜含住已經濕漉漉的性器,阿修羅感覺到火熱的口腔緊緊包裹柱身,柔軟的舌頭還不時挑在頂端的鈴口戳刺,他簡直快要被那個正埋首在他腿間的傢伙逼瘋。

  隨著佩茜將性器含到深處重重一吸,阿修羅粗喘著到達高潮,他軟癱在床上,喘息著看著佩茜吞咽自己的精液,嘴角還殘餘著隱約的白濁液體,欲望瞬間又被撩起了。
 
  「後面……」

  「不急,我們慢慢來。」佩茜輕笑了一下,嘴上說著不急,手上的動作卻是略顯急切,他早就被阿修羅被情欲暈染著的刻骨風情勾得欲火高炙,下身也是腫脹到疼痛,別看佩茜外表嬌小,這垮下之物卻是巨大,並不比陸地上任何一個獸人差,甚至較之阿修羅還粗長一些。

  不過雖然如此,佩茜還是記得阿修羅這後穴良久沒有使用,絕對是不能橫沖亂撞,所以俯身一邊和他交換著濕熱綿長的親吻,一邊將手探至他身下,指腹輕輕揉弄穴口,小心地伸進一根手指。裡面因為催情果子的關係已經濕透,火熱的腸壁急不可耐地擠壓手指,想要將它吸入到更深的地方。佩茜慢慢插了兩下,又加了一根手指,小幅度地進出,擴張著濕熱的後穴。

  阿修羅被插得更是情動,後穴不由自主地縮緊,上身緊貼在佩茜白皙的胸膛上難耐地蹭著,兩顆本就紅腫的乳尖繼續被摩擦得充血硬起,「你這前戲要做到什麼時候……我都難受死了……」
  
  抽插後穴的手指已經加到三根,每一次進出都帶著清晰的水聲,聽在耳中無比色情。佩茜覺得已經可以了,便握住自己已經脹痛的性器,碩大飽脹的龜頭抵著下方濕淋淋的小穴,緩慢而堅決地抵入饑渴的後穴中,脹得紫紅的龜頭撐開火熱的內壁,青筋凸起的肉棒用力摩擦腸道,阿修羅敏感的身軀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被填滿的飽脹感令他口中不自覺地吐露出滿足的呻吟,沙啞又綿長,魅惑入骨,後穴也隨之把肉棒夾得更緊。

  佩茜感覺到了阿修羅蠕動的腸道像在吸吮他的肉棒,仿佛想要他進入到更深的地方,他緩慢抽出,又猛力頂進,每一下都狠狠撞到最深處的敏感點,滑膩的手掌揉搓他胸前豔紅的突起,感受著身下的人在自己的操幹下渾身輕顫著縱情喊叫,已然化身成嗜淫的媚獸,永不知足地索要自己更多的疼愛。

  他抽送得越來越猛烈,插得阿修羅大腿內側都在不住痙攣,臀部在他的胯部和精囊撞擊之下通紅一片,腸壁分泌出的腸液被不停進出的粗熱肉棒帶出體外,淫靡的水聲越來越響。阿修羅被他按在身下插得全身酥麻,幾乎脫了力,後穴裡被搗弄得越來越熱,濕得不成樣子,肉棒抽插地愈發暢快,又粗大了一圈,把嬌嫩的腸壁撐大到了極限。

  阿修羅被插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媚叫不歇,後穴不由自主地縮緊,佩茜在他大汗淋漓的額上親了親,「你看你的身體多饞,除了我誰能滿足你呢?」

  「胡……胡說……啊——」阿修羅在又一波狠命地插幹下幾乎失去意識,前方的分身也被頂端溢出的清液弄濕,彈跳著似乎快要射精,卻被佩茜一把握牢,拇指堵住濕潤的鈴口,「不等我一起?」

  阿修羅難受地弓起身,「放手……讓,讓我先射……」後穴因瀕臨高潮而不住抽搐痙攣,佩茜只覺得包裹自己性器的腸道緊窒無比,幾乎要把自己夾得射出來,他深吸了口氣,忍住射精的欲望,將紫紅色的粗長肉棒狠插到底,碩大的龜頭頂在凸起的敏感點上緩緩研磨,阿修羅在後穴深處極致的快感和前方射精被阻的痛苦兩者的雙重夾擊下禁不住哭叫出來,「佩茜,不要……不要這樣……」

  「那赫列嘉爾要怎樣?」佩茜把水光一片的性器大部分抽出,餘下半顆龜頭卡在穴口,「這樣嗎?」

  「不……不要……」
  
  他乾脆把整根都退出後穴,頂端逗弄著正急促開合的穴口,被肉棒操幹得赤紅的媚肉清晰可見,「那是要這樣?」

  阿修羅原本快要高潮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後方的撫慰,頓時如墜地獄,他扭動著腰肢,雙腿大張,露出饑渴的媚穴,「要……要佩茜的肉棒插進來……」

  佩茜聽到這話腦中的弦徹底掙斷,猛地把性器捅進紅腫的後穴,大力抽送,腸道在肉棒的死命摩擦下吐出腸液,又被肉棒擠出體外,順著股溝一路淌下,兩人結合的地方只見淫靡色水光氾濫。後穴緊緊絞住粗熱的肉`棒,想要吞咽得更深。瘙癢的敏感點被不斷頂弄研磨,快感強烈到無法控制。阿修羅酸軟的雙腿竭力攀住佩茜的腰,想要那根紫紅色巨物深深地嵌入到後穴的最裡面。

  阿修羅只覺後穴裡一波一波的快感洶湧而至,前面分身急欲釋放,卻仍被佩茜緊握著,精液逆流的不適感令他禁不住失聲哀叫,「佩茜,讓我射吧……我,我真的不行了……」

  佩茜鬆開手上的鉗制,套弄了幾下,他便尖叫著射了出來,後穴同時收得死緊,佩茜也粗喘著把滾熱的精液澆灑在腸道深處。

暢快淋漓的一晚,兩個禁欲良久的人得到紓解,這一覺可以說是睡的相當滿足,可是睡醒了也就是時候算帳了!

無奈,無論阿修羅如何冷嘲熱諷,佩茜都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把一拳打到棉花上,無力之極,而最詭異的是那晚過後佩茜就老是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仿佛在設計什麼!

他自然防備不已,甚至在晚上做好了防護措施,誰知道那傢伙又恢復到之前乖乖守禮的樣子,真不知道是假裝還是有什麼陰謀。

就這樣什麼也沒有再發生地過了一個月,佩茜在一個晚上突然很是興奮地抱著他,讓他震驚不已,然而更震驚的是他接下來聽到的話。

「親愛的赫列嘉爾,你懷孕了!是我們的孩子呢!高興!」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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