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血管與皮膚,心臟與肋骨。

總龔為母 by 楓香

  文案:

  龔天睿身為一枚優質的總攻大人,一朝穿越成了一枚獸人世界的亞獸人。龔總檢查了一下,很好,除了多了條尾巴,並沒少啥零部件。可魂淡誰規定的亞獸人就得被壓,還得生包子!(╯‵□′)╯︵┻━┻ 


  ☆、第一章 這個娘C的世界

  龔天睿,人稱龔總,身為一個被天妒的高富帥,果斷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在他短短不到三十年的生命裡,不僅有著煊赫的家族,強硬的後臺,還有著出色的容貌,驚人的財富,超強的運氣……哦,不,最後一點在今天證明已經被用完了。

  儘管他經歷過無數次明殺、暗殺、綁架、誘拐都僥倖活了下來,但這一次真的是掛了被動了手腳的超跑,被大貨車迎面撞擊,從大橋上一躍而下,車身爆炸又墜入水底,死得可謂相當徹底。

  龔總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是,害他的那個混蛋絕逼已經被株連九族了!歷史證明,哪怕是他擦破一點油皮,罪魁禍首都沒什麼好下場,更何況是直接把他給弄死……呃……龔總有些卡殼。

  他沒記錯,他確實已經死了吧?

  當時他的意識非常清醒,他不認為在那樣的狀況下,他還能活著。

  那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呀,你醒了?我去叫阿巫!」

  龔天睿傻傻地看著來人,飛快地進來又飛快地出去,連是男是女都沒分清楚。說女人吧,那聲音又略低沉。說是男人吧,那語氣也太娘了!

  這時候,知覺慢慢找回身體,全身說不出地難受。龔天睿倒是扯著嘴角笑了,看來他是被誰救了。等老子站著回去的時候,大家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龔總滿心的血腥暴力念頭才剛剛升起,現實馬上就給了他狠狠一擊!

  龔總盤腿坐在小河邊,拿著簡陋的自製魚竿裝深沉,邊上是他挖的水坑,裡面已經有了五條大魚。

  此刻距離龔總醒來已經過了好幾天。

  河邊的水面還算平靜。龔總大約能看清楚自己的臉,差不多是自己十六七歲的時候的樣子。返老還童什麼的,他接受起來還算愉快。但誰能告訴他,屁股後面的尾巴是腫麼回事!去你妹的亞獸人啊!(╯‵□′)╯︵┻━┻

  內心很暴力很血腥的龔總,手上的動作也絕逼不和平。

  龔總是個野外生存愛好者。在這個原始部落一樣的村子裡,勉強還能適應的過來。他撿了河蚌,磨了一下午的蚌殼,已經可以媲美水果刀,切骨頭什麼的不行,處理個把魚什麼的,絕對犀利。

  龔總的手上下翻飛,幾條大魚瞬間就去了鱗片內臟。他專門找了一片大葉子,將這些魚內臟包起來,扯了兩根草藤穿過魚鰓,頗有分量的大魚,他竟然毫不費勁地提著就走。

  這力氣,比他原來經過健身房教練指導的,還要大。

  龔總聽說自己是被阿巫撿回來的,在村子裡沒家人沒房子,現在跟著阿巫搭夥過。

  阿巫是個單身中年亞獸人,擔任村子裡的巫醫加祭司的角色,醉心草藥占卜,照顧自己都成問題。阿巫也就天天記著給他喝藥,吃飯;至於好吃好喝……呵呵。

  龔總一能下地,就開始自救。躺在床上裝林妹妹,不是龔總的風格。

  龔總搖了搖尾巴,麻利地拿了打火石……遞給阿巫。龔總眼也不眨地看著,阿巫啪啪兩下就點燃了柴禾,低頭看了看回到他手上的打火石。為什麼他敲上無數下,都冒不起一個小火星呢?

  所以,龔總也就是個野外生存愛好者,而不是專家。

  龔總一邊疑惑,一邊將一條魚落了魚塊,放在石鍋裡燉魚湯。

  獸人們一天吃兩頓,據說雪季的時候,一天一頓,甚至幾天一頓。

  獸人以肉類為主食,除了亞獸人偶爾吃點水果,幾乎沒有其它的食譜。

  魚,他們是不吃的。

  龔總生活自理能力不錯,一鍋魚湯自然不在話下。

  加了生薑的魚湯去了腥味,呈現出誘人的奶白色。他再加上稍稍精煉過的一點粗鹽,熄了火,盛了一碗湯,再挑了幾塊魚肚子肉,仔細去了魚刺,才給坐在邊上的阿巫端上。

  身為村子裡最聰明的阿巫,也不會剔魚刺。

  不會剔魚刺這才是獸人們不吃魚的真正原因!

  阿巫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對龔總做得種種出格的事情,從來都不置一詞。

  阿巫喝了兩碗魚湯。剩下的龔總包圓了。

  另外幾條魚,龔總抹了點鹽,用草藤穿了腮,掛在陰涼通風的樹杈下。

  阿巫看著,若有所思。

  龔總今天心情挺不錯,因為昨天阿巫說,他可以有一塊自己的地,蓋房子。昨天阿巫已經帶他去看過未來的地盤了,龔總覺得地方夠建上小半個龔府。

  後來他一想,這地方肯定沒有鐘點工,房子什麼的,還是簡單著來吧!

  阿巫說了,什麼都不用操心,等獸人們打獵回來,馬上就可以幫他蓋好房子。他只要想好蓋怎樣的房子就行了。

  龔總沒什麼念想,不過一室一廳一廚一衛。最好,還能打一口井……嗯,打井還是算了。

  龔總昨天收集了不少草藤。這種草藤纖細又極長,但韌性十足,他拿著蚌殼刀割了好久才能弄斷一根。他釣魚用的線就是這種草藤。

  他在未來的龔府上轉了三圈,最終用樹枝戳在地上,綁上草藤,圈定了地盤和各個房間的格局……我屮艸芔茻!

  龔總看著一團小黑狼飛撲過來,一個跟頭就絆到了草藤,兩端連結的樹枝被帶得飛到不知道哪兒去了。一瞬間就把他一個多小時的忙碌,統統化為烏有,龔總簡直把小獸人扔鍋裡燉狗……狼肉鍋的心都有了!

  好歹在村子裡也有幾天,儘管阿巫住得比較偏,村裡人也沒避諱著他。這兒的獸人能變成獸形,他還是知道的。

  龔總的脾氣素來不好,龔總的氣場素來是強大的!

  小獸人知道自己犯了錯,縮著爪子低著頭,時不時抬眼瞄他一下。

  龔總冷笑╭(╯^╰)╮:老子不養寵物!

  小獸人淚奔,被龔總奴役著叼了一下午的小樹枝。最後明明該圈的都圈好了,他還拿著樹枝扔老遠,讓他撿回來!嚶嚶嚶……這個亞獸不是好亞獸!

  好不容易獸人們都回來了,小獸人趁機嚶嚶嚶地跑走。

  龔總嚴肅臉▼w▼:身為一個男子漢……小男子漢,嚶嚶嚶什麼的絕逼要不得!

  ☆、第二章 零食運動

  村裡人都很熱情。哪怕龔總根本沒有跟他們怎麼相處過。獸人、亞獸人只要有空的,都過來幫忙了。連一些半大不小的未成年都來了,搞得跟聯歡晚會一樣。

  村子裡的房屋花樣繁多,但都很簡單。

  阿巫住的中間一根巨木支撐,邊上繞一圈木頭,形成的圓錐形的房子,已經是非常複雜的了。

  普通的是三角形的棚,或者是長方體的帳篷。

  獸人們還是第一次接觸龔總設計的新式住宅,但是執行力卻是一絲不苟,品質方面絕對沒有半點偷工減料。

  獸人們弄不懂龔總標在地上的線線框框,但獸人的執行力很強,按照龔總的要求挖排水溝、打地基……龔總手下有一個房產開發公司,再加上他多年的露營經驗,蓋房子、紮帳篷什麼的,多少依葫蘆畫瓢還是懂一些的。

  獸人世界的建築材料,倒是真的讓龔總吃了一驚。木料也就算了,這屬於正常的建築材料。當然,新鮮的木料是不能直接使用的,在沒有機械設備的年代,通常需要漫長的時間來自然陰乾才可以。在龔總的年代,一些秉承傳統工藝的匠作坊,還是有使用自然陰乾木料的傳統。使用這種木料製作的傢俱,大多數價值不菲。採用陰乾的木料都是好木料,陰乾的時間不會低於三五年時間。

  獸人世界的木料獲取要相對簡單得多。這裡森林資源極其豐富,獸人們也會有意識地存放一些木料在陰涼通風的山洞裡,拿出來差不多就可以直接使用。

  這裡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巨大的石頭獸人拿著跟玩似的,甚至還有水泥!好吧,獸人管那個叫灰糞,據說是由一種鳥類的糞便再加上某種陰乾的泥土攪拌而成的。

  龔總一度擔心會有異味,但效果真心不錯,一點特殊的氣味都沒有,密封防水性能也非常之好。

  在發現這種優秀的建築材料之後,龔總就起了花花腸子。獸人們動手能力都很強,不說多靈巧吧,好歹龔總也沒要求弄什麼玻璃窗之類的東西出來。他也清楚現在的自己沒有什麼挑剔的資格(←_←其實已經很挑剔了)。

  龔總身在高位久了,使喚起人來,得心應手,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的。統籌規劃什麼的,簡直就是本能。

  獸人們的效率本來就很高,建築材料也確實強大無比。龔總這麼一指揮,兩天時間就全部完工,只要稍微晾一下,就能入住了。

  作為一個標準的高富帥,而且是素來大方的高富帥,龔總從來沒覺得自己有現在這麼窘迫過。人家幫了那麼大的忙,他卻連一頓飯都請不起!

  無奈之下,他告訴自己他遲早總會還掉這人情的。建房的這兩天,他編了一些蝦簍扔到小河裡,每天燒了一些河蝦,給幫忙的人當零食。

  村裡人從來沒吃過河蝦!但是面對一個「傻乎乎的」「連話都還說不利索」的小亞獸人,他們還是很淳樸地接受了龔總的好意,撈了幾個河蝦,閉著眼睛,直接往嘴裡扔,蝦殼都不吐的。

  龔總目瞪口呆,根本來不及阻止。其實他心裡想著,吃個蝦而已,有必要做出一副吞小強的表情來嗎?

  接著,他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真心只有一幕!

  他手上的一堆河蝦瞬間就消失了!看著一雙雙發綠的眼睛,龔總依稀覺得,自己似乎打開了一扇門?

  龔總對自己的手藝有幾斤幾兩清楚得很,能吃但不會有多好吃,也就是家常而已。畢竟他下廚的機會並不多。只是家境原因,嘴巴刁,又東一眼睛西一耳朵地偷師到一鱗半爪,所以也有幾個所謂的「招牌菜」。他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手藝在這個只有各種烤的獸人世界,意味著什麼。

  沒人告訴他,他天天用來煲湯的石頭鍋子,是阿巫用來熬藥的。

  不同於燒烤偏幹的口感,水煮的河蝦鮮嫩彈牙,新鮮的蝦仁有著特有的淡甜味,咬在嘴裡,濺出湯汁的感覺,對獸人來說是從未有過的美好體驗。接著,龔總被一群亞獸人圍住了!

  龔總看亞獸人總覺著怪怪的。龔總天生就是GAY,永遠的總攻大人。「落戶」的這幾天,足夠他瞭解到亞獸人=小受,這樣一個等式。獸人+亞獸人的男男組合,他完全可以無障礙接受。在這樣的夫夫關係中,亞獸人都擔任妻子的角色,掌管飯勺和針線。

  問題是,這些亞獸人看著就跟男人婆一樣。不是說亞獸人有多粗魯,而是他們明明頂著一副男子的樣貌,偏偏總會帶出幾分小女兒態,簡直說不出的彆扭!簡直就是一群偽娘啊臥槽!上次他看到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亞獸人扭腰跺腳,胃都抽抽了。

  而且這家庭構成到底是怎麼回事?龔總看著三三兩兩蹦躂過來的小亞獸、小獸人,纏著「拔拔麻麻」撒嬌……說起來,他還沒在村子裡見過母的?

  那這些小崽子是哪兒來的?

  細思恐極,龔總只覺得頭皮一陣發寒,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龔總這個人會裝,被人圍著請教問題的時候,裝逼技能簡直是LV.MAX。想當年,多少牛逼哄哄的專業人士,在他的裝逼技能之下,低下驕傲的頭顱,沒一個人知道他其實差不多啥都不懂。龔總就懂一點,他是付錢的大老闆,這群拿著他工資的打工仔,敢在他面前拽,拽個毛線拽?

  龔總抓的河蝦有很多,水煮河蝦又沒什麼技術含量,他示範過一遍後,所有亞獸人都明白了。

  然後村子裡就聽到亞獸人呼喝著獸人們,回來的時候帶上一口石鍋。那口氣跟鍋子在商店貨架上擺著,只要花錢拿回來一樣。

  龔總知道,現在只有大石頭擺在山上。不過見識過獸人們的創造力or破壞力之後,他表示獸人們製作一口石鍋確實毫無壓力。

  隨後的幾天,有了石鍋的亞獸人們,無師自通地發明了各種水煮。

  水煮牛肉、水煮豬肉、水煮各種肉!真心是水煮,全都是清水加鹽。

  少部分亞獸人從龔總那裡,剽竊了生薑的用法。不過生薑的味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所以也不是人人都會這麼應用。

  大部分獸人也能接受肉類的腥膻味道,甚或是喜歡的。魚肉也有人試過,但大部分表示不喜歡。魚湯倒是可以拿來當飲品。或者,在冬天食物匱乏的時候,也可以作為一種選擇。

  而且湯水滋補,亞獸人們的感受最深,皮膚變好了哇,氣色變好了哇,老攻們在床上更野獸了哇!(*/ω\*)

  龔總表示不置可否。食物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蘿蔔青菜可有所愛。

  龔總除了水煮河蝦之外,還準備了一些蚌肉。曬乾醃制的青口貝肉,總被人稱淡菜。河蚌看著也差不多。當然淡菜一般都是小個兒的,龔總曬的是大中小混合版本淡菜。

  龔總真心不是把這貨當乾糧來的。只是,蚌殼刀這種東西損耗比較快。他閑著沒事的時候,索性一次性弄了很多,於是就有很多的蚌肉。

  新鮮的蚌肉不經放,除了少量的放魚湯之外,爆鹽曬乾又不費事。

  龔總沒料到的是,阿巫把淡菜直接當零食,經過的時候隨後拿一個放嘴巴裡嚼嚼。

  一天下來還剩不到一半!就算蚌肉這種東西縮水得厲害,阿巫你也不能這麼幹啊!會食鹽攝入過量的!

  ☆、第三章 大灰狼

  嶄新的龔府還沒有入住,已經遭到了村裡人慘無人道的圍觀窗子修了五回,門修了三回,一天之內!

  要不是房子的主體材料用的是石料,龔總懷疑房子都已經躺平了。他用木頭製作的門檻,已經被踹斷踏平,連點渣渣都不剩了好嗎!

  獸人的屋子都是簡單實誠的一間屋子,一家上下住在同一個房間的那種,一個房間兼具客餐廚臥多功能的那種,中間連拉一塊獸皮當簾子都木有的那種……龔府的落成讓獸人們驚為天人,雖然他們其實還不太明白,這一個個小隔間到底是幹嘛用的。

  以上這些,並不妨礙獸人夫婦們,覺得這些小隔間大好,回去後紛紛動腦筋各種改造。村子裡進入史無前例的大建設時期!

  龔總也被圍觀了——被一隻大灰狼,圍著,觀了。

  大灰狼的爪子上纏著一圈獸皮,看上去整個腫了好幾圈,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嚴重。圍觀全過程的龔總表示,那就是一塊創口貼的事情。

  他有創口貼嗎?好吧,他沒有。╮(╯_╰)╭

  中午,他估不准大灰狼的食量,把今天釣起來的幾條魚都燒了。魚頭魚尾燉湯,中段切塊煮。稍稍用鹽醃過的魚肉更為緊實細膩,去了腥味的魚肉,散發出誘人的鮮香。

  大灰狼口水流了一地。

  龔總伺候著長輩阿巫和傷患大灰狼吃完中飯,就被大灰狼扒拉到肚子底下圍了起來。

  在龔總還沒尾巴的時候,有幾張狼皮,自然知道狼毛非常柔軟。現在他陷在軟軟的狼毛裡,狼尾巴像被子一樣蓋在他身上,春天的太陽暖融融的,龔總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阿巫收拾完餐具,回來就看到這一幕。他快步走過來,一巴掌拍在狼腦門上。

  狼皮得有多厚呀。亞獸人的力氣再大又能大到哪裡去。這一巴掌看著兇殘,大灰狼卻是一點疼都沒感覺到。但他還是抬頭瞟了一眼阿巫,縮起腦袋,「嗚嗯~」了一聲。

  阿巫下不去手了,丟下一個氣哼哼的眼神,轉身研究他的寶貝草藥去了。

  大灰狼無聲呲了呲牙,一低頭,舔了舔肚子底下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小亞獸,還這邊嗅嗅那邊聞聞,別提有多猥瑣了!

  龔總如果知道大灰狼對他的形容詞,絕逼壓上總攻的稱號,也要讓這貨變成禿尾巴狼!

  龔總知道嗎?龔總不知道。╮(╯_╰)╭

  龔總睡了一中午,醒來還想賴床。這「床墊」太舒服了。

  阿巫的床=木板,阿巫的被子=獸皮,一點都沒彈性。習慣軟床的龔總,每天醒來都腰酸背痛。

  大灰狼看著兩眼迷蒙的小亞獸,萌得恨不得把人壓地上從頭舔到腳。這時候,小亞獸抱著他的「胳膊」,蹭了蹭。大灰狼整個身體都繃直了,背上一串毛過電一樣的立了起來。

  龔總又蹭了蹭「枕頭」,才慢悠悠地反應過來,這是人家的傷爪,依依不捨地還給了人家。

  大灰狼看著小亞獸「依戀」的眼神,實在沒忍住,低頭拱了拱小亞獸的胸口,又舔了舔小亞獸的小手。

  龔總完全沒覺得自己被吃豆腐了——被狗狗舔舔蹭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龔總看中了大灰狼的一身皮毛,有點想圈養。苦逼的現實是他沒有收入,養自己都得琢磨,更別提養什麼寵物了!

  現實啊現實~龔總感歎著,好容易爬了起來,拍拍大灰狼的腦門,拿著這兩天攢下的廚餘,翻地去。

  龔府除了一間一室戶外,剩下的地盤大概有兩畝多地。

  土地肥沃,雜草叢生。

  龔總自從多了條尾巴之後,力氣大了不止一星半點。這點野草,趕在太陽落山前就拔完了。一些小灌木都當野草給拔了。

  拔草有驚喜。

  龔總很不講究地坐在門口的水泥地上,眉頭緊鎖地注視著跟前的籃球……籃球大的塊根。

  為了這貨,龔總還摔了一跤他沒當一回事地拔一根野草,結果野草沒起來,反倒把他帶地上了。

  龔總立馬跳起來,前後左右巡視一周,很好,沒人看到他摔跤。接著他就怒從心頭起,和野草卯上了。龔總生氣的後果,就是地上這一堆「籃球」手指粗的草莖下面,竟然長著那麼大的塊根!

  龔總伸手拍了拍「籃球」,木有彈性,貌似還是實心的,先扔到一邊。

  除了「籃球」,龔總還在野草裡發現辣椒。辣椒這同學表現比較突出,鮮紅色的衣服非常鮮明。龔總一眼就把辣椒同學給認了出來。犧牲了他的一把蚌殼刀,把幾顆辣椒帶土挖出,移栽到埋了廚餘的一角貌似他家園丁是這麼幹的。

  至於是死是活,那就是辣椒自己的事情了。

  忙完這些,差不多也該準備晚飯了。龔總抱了個「籃球」,回到阿巫那裡。

  阿巫還在草藥堆裡,大灰狼也還躺在門口。

  龔總拿下樹枝上掛的幾塊肉,知道又是村長拿來的。

  不是阿巫和村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而是阿巫的工作性質,決定了阿巫的工資收入。阿巫分到的肉,往往是當天狩獵到的最好的部分。原始社會嘛,神棍總是很吃香的。

  昨天龔總和阿巫隨口提了一句油什麼的,阿巫記在了心裡,今天就多了幾塊肥肉。

  龔總之前沒事幹的時候,拿著藤條編了個四不像的提籃,一直放角落裡,誰也不知道是幹嘛的,這下終於可以隆重登場。

  龔總把肉放進提籃的時候,動作有點大,把阿巫給「驚醒」了。

  阿巫(⊙o⊙):「這個原來是裝東西的!」看起來很好用的樣子。

  龔總出品,提籃醜是醜了點,結實還是很結實的。

  龔總順手就把「籃球」推給阿巫:「阿巫知道這是什麼嗎?」

  阿巫表示不知道:「哪裡來的?」

  「地裡挖出來的。」龔總又屈指敲了敲「籃球」,「那阿巫知道它有毒嗎?」

  這時候大灰狼湊過腦袋,聞了聞,道:「沒毒。」

  阿巫點點頭:「黎說沒毒,那就沒有毒了。」獸人天生就能區分,有毒和無毒。

  龔總明白。

  對於美食民族來說,別說是無毒,很多調味料和食物都是有小毒的,還不照樣往嘴裡塞。

  當然,並不是每樣無毒的東西都能吃,但可以嘗試。

  龔總把「籃球」一併放進提籃裡,挽著籃子到河邊處理食材去了,一點都沒發現,他這樣子像極了菜場大媽。

  大灰狼黎,看著小亞獸的背影,有些躍躍欲試。

  阿巫冷冷瞥了一眼:「想腳廢了,就跟去。」毒刺蟲的毒是這麼好解的嗎?

  大灰狼蔫了,巨鬱悶得把頭枕在完好的另一條前腿上,噴了一口氣,眼巴巴地看著小亞獸越走越遠。

  那邊,龔總到了河邊,先挽起褲腿,下河摸了兩個大河蚌。取下蚌殼,把蚌殼的凸面對著石頭磨出一個洞來,就能得到一個很犀利的削皮刀。這一招還是跟一個驢友學的。

  龔總先把食材處理好,才將「籃球」用削皮刀剃了個精光,露出奶白色的芯子。顏色倒是挺正常,聞上去也沒異味。

  龔總放心了。至於怎麼燒?食材有一種萬能燒法,叫亂燉。

  龔總現在窮了,浪費不起,將籃球切成小塊,加水再加上少量的肉塊,怕味道太獵奇,又切了幾個紅辣椒放進去,加水燉煮。

  龔總吃炒菜的心,已經躍躍欲試很久了。他早就讓人弄了個石頭版本的平底鍋,在今天之前,沒人知道這是一個鍋子。好吧,其實獸人的字典裡基本就沒鍋子的概念。

  肥肉切成小塊,放到鍋子裡熬油。伴隨著「呲啦呲啦」的聲響,油香味瞬間就跑了出來。

  阿巫都沒心思收拾草藥了。大灰狼黎則毫無意識地口水流了一地。

  龔總第一次親自操刀熬油,只是面上淡定,心裡還是有那麼些緊張的。畢竟在這個原始的村子裡,任何食物都是和生命掛上鉤的。浪費食物是不可饒恕的行為。

  現在,龔總看到兩人的反應,再看熬油的過程,似乎和他家廚師的差不離,心也就定下來了。

  用筷子夾出噴香的油渣,將熬好的油倒進準備好的石罐子裡。龔總看看油渣不至於那麼燙了,才拿了筷子,夾了一塊喂給阿巫;看到大灰狼眼巴巴的可憐相,不由得也喂了黎一口。

  結果,黎一舌頭就把一小碗油渣全給囫圇了!

  阿巫剛吃了一小口,還在回味呢,現在只能回味了。

  黎被阿巫扇了巴掌,老實了。

  龔總剛才倒油的時候,還留了一些在鍋子裡。這時候,他直接將手掌大小的肉排放進去煎。和阿巫生活那麼多天,龔總完全清楚阿巫的喜好魚肉雖然也很好,但不夠嚼勁。所以,龔總每次燉魚湯,阿巫也就喝兩碗湯而已。

  肉排事先簡單地醃制好。油煎的肉排比起烤肉來,更能鎖住水分,吃起來肉質更嫩。平底鍋一次能煎四塊,他煎一塊,阿巫和黎就吃一塊。

  阿巫身為亞獸人,各方面指標略低。黎是個獸人,但一條腿不能動,行動受限。於是,兩人搶食還算勢均力敵。

  龔總煎了好幾次才將肉排煎完,最後四片他做了個嘗試,先放了辣椒炒香,再放進去肉排……

  大灰狼打了個噴嚏,開始刨地。

  最後的辣椒肉排,不出意外地還是進了阿巫和黎的肚子。龔總一塊都沒撈到,倒是一點都沒介意。

  這兩貨都已經吃得快躺平了,剩下的爆炒河蝦才是他的真愛!

  等爆炒河蝦上桌空盤,奇葩的籃球燉肉也已經爛熟。

  燉肉的鍋蓋一掀開,阿巫和黎的眼神都不對了,就連見過那麼多大場面的龔總也微微變了變臉色好香~

  這香味簡直像有小鉤子一樣,勾著人的鼻子。

  從來沒聞到過這麼香的味道此刻的龔總,形容詞和兩個亞獸人、獸人一樣貧乏。

  ☆、第四章 香球

  龔總斟酌著給阿巫和大灰狼,各盛了半碗籃球燉肉。不是他小氣,實在是怕這兩人撐壞肚子。

  待兩人坐定後,他才嘗了一口……「籃球」香甜軟糯,澱粉含量很高;燉得酥爛的肉塊,入口即化;咽下去後,簡直齒頰留香,香甜的口感簡直一路熨帖到胃部。

  龔總一低頭,發現竟然不知不覺把一碗燉肉都給吃光了。龔總啞然失笑,他多久沒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他一轉頭,看到躺平的阿巫和大灰狼,皺了皺眉頭,看到鍋子果然空了。

  對於不服從命令的人,龔總通常都是很不客氣的。但一個是無條件收留他照顧他的救命恩人阿巫,另外一個是「不懂事的受傷的大狗」,龔總只能板起臉,連罵都罵不下去。

  龔總把一片狼藉收拾乾淨,再扶起阿巫轉圈消食。至於大灰狼,那貨不是腿殘著嗎?

  獸人的消化能力極強。龔總和阿巫轉完圈的時候,黎已經沒那麼難受了,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嘴巴裡「嗚嗚~嗯嗯~」的小聲呻吟,時不時還用小眼神一眼又一眼地看著龔總。

  龔總看在他一身美好的皮毛份上,轉圈完畢後,坐地上給他揉肚子。

  阿巫站在龔總背後,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他兩眼。

  大灰狼此刻卻快樂並痛著再這麼揉下去,他都要起反應了!小亞獸的小手離開他的要害就那麼一點點距離,整個小小的人兒被他圈在懷裡,對方細小的呼吸吹拂在他肚皮的軟毛上……簡直不能忍!

  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下,大灰狼兩眼放綠光,喉嚨發出壓抑地呻吟……小亞獸得寸進尺地蹭了蹭他的肚皮!

  大灰狼低頭一看,小亞獸竟然蜷縮在他肚子下睡著了。

  大灰狼急色的表情停了停,想想又不甘心,低頭把小亞獸狠狠舔了一遍。

  第二天醒過來的小亞獸人,覺得渾身黏膩,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皺著眉頭把自己洗了一遍。天氣熱了,睡一覺竟然出了一身臭汗!嘖!

  一沒有像樣的毛巾,二沒有吹風機,龔總只能任由頭髮自然幹,完全沒注意到,他這副剛出浴的樣子,直接讓大灰狼鼻血長流。

  阿巫在邊上看著,已經懶得理會這倆貨了。

  龔總收拾完自己,開始收拾早飯。龔總早飯喜歡喝粥,之前是沒條件,現在有了「籃球」……不,香球!老是叫籃球,他會感覺吃進嘴巴裡會有股塑膠味。

  阿巫和大灰狼的主食,龔總給準備了烤肉。經過一個晚上醃制的肉塊已經非常入味,改刀過後,大小適中,肥瘦均勻,烤制的時候,油脂滋滋作響。

  一回生二回熟。龔總處理起香球來,那叫一個乾淨俐落。鍋子裡是切得更細小的香球丁,一把撕碎的蘑菇,少許肉絲,再加上一點點鹽。鮮香可口的「粥」,濃稠無比,順著喉嚨直接打開了閉塞的毛孔,喚醒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暖融融的溫度進到胃裡,然後散發到四肢百骸,似乎將體內積存的陳舊氣息一併隨著呵出的熱氣排出。

  阿巫和黎表示,肉可以多一點。

  龔總拿起鍋子去洗,表示掌勺的最大。

  龔總一邊刷碗,一邊回味,低頭看見河裡的傻魚,明天試試生滾魚片粥,應該也不錯。唉,當年他處過一個廣州男友,人也就一般,但會煲各種靚湯,會煲各種老火粥……做得生滾魚片粥的味道,那叫一個贊!

  龔總沒有廣州男友的水準,但他有獸人世界高品質的食材!

  龔總表示,在這個貧瘠貧乏的小村子,他可以把廚藝培養成他的興趣愛好,如果他不想每天烤肉的話……

  他絕逼不想每天烤肉!

  龔總對村子裡烤肉的所有認知,完全來自于阿巫。阿巫的烤肉水準……呵呵。

  龔總回到阿巫那裡的時候,小亞獸夏平來找他玩。

  龔總對偽娘沒興趣,對和小盆友玩沒興趣,對夏平口中的進山裡有點興趣。早上他采了一捧蘑菇,山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寶藏」等著他!

  夏平算是阿巫的半個學生,天賦所限不能成為正式的繼承人,但平時幫忙照顧個病人還是可以的。龔總最初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夏平。

  村子裡的亞獸人平時並沒有多少的事情做處理皮毛、縫補衣物、烤肉、家務、照看孩子,這幾乎是他們的全部生活。

  當然,由於生產工具的落後,簡單的事情也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尤其這裡的獸人和亞獸人的食量都很大,每天單是烹製食物的時間就不少。

  未成年們則相對輕鬆一些。

  小亞獸人會三三兩兩結伴到附近的山裡遊玩。

  夏平隨身帶著一把石斧,他準備順路砍一些柴帶回來。

  龔總看到的時候,還以為夏平準備順路砍一些怪獸帶回來。

  龔總想了想,從角落翻出一個比提籃還醜的背簍,往裡面放了一卷細草藤,一把蚌殼刀。

  村裡人起得早,龔總忙活一早上,現在也不過七八點鐘的光景。第一次踏青,他也沒打算走遠,純粹是當遛彎家裡還有倆廢柴,等著他回家做中飯呢!

  村子附近的一大圈山,都是安全的。村子裡的獸人會定期清理危險的野獸,平時也會有巡邏隊。

  村子就在山坳裡,兩人走了不到半小時,周圍就已經叢林密佈。倒是看得出,周圍這一塊經常有人走動,並沒有各種灌木分佈,導致無處下腳的窘境。

  昨天夜裡村子裡沒事,山裡倒像是下過一場雨。龔總早上隨便就撿了一窩蘑菇,進到山裡蘑菇更多。他也不怕有毒,看到的都摘了放背簍裡。

  亞獸人的興趣愛好都奇奇怪怪的。夏平看到龔總采蘑菇,只是以為他喜歡這個,將看到的蘑菇幫著采了。

  「小龔,你的這個……背簍真好用,能教我嗎?」

  龔總覺得背簍這東西,沒有技術專利,可以傳播,當下點頭:「可以,回去以後教你。」

  夏平高興地拍手,還原地蹦了蹦,喜笑顏開:「太好了!」

  龔總默默扭頭,偽娘什麼的,真心欣賞不來。

  接下來的行程,龔總把看到的疑似能吃的植物,統統採集了一到兩株當標本,準備帶回去給阿巫和大灰狼認。當然,數量其實也不多,畢竟他的背簍也就那麼大,還裝了大量的蘑菇。

  夏平倒是采了一種叫葩葩的水果。龔總囧囧有神地想,是不是還有一種水果叫嘛嘛。

  龔總只是個野外生存愛好者,只會粗淺地判斷食物是否可食用。現在他人都多了條尾巴了,沒尾巴的時候,學習的知識和積累的經驗還管不管用,龔總表示值得商榷。

  沒用也沒關係,咱有犀利的大灰狼,嗅一下就知道有沒有毒了。

  龔總看著大灰狼把採集來的東西,迅速地分為兩堆,對大灰狼越看越滿意。龔總甩了甩尾巴,有點想把大灰狼劃到自己地盤下腫麼破?

  經過黎的甄別,龔總帶回來的除了少量蘑菇以外,其它的包括野草,都是沒有毒的。

  在經過人工培育改良之前,所有的蔬菜都是野菜。野菜的味道大都帶了點澀,所以野菜的通俗燒法都是水裡汆一下,再切細涼拌;或者是曬乾之後,拿來燉肉,做餡料。

  上午龔總帶回的野菜都是標本,根本不夠一盤菜的。行動力超強的龔總,下午就拉著夏平,一起去山上掃蕩。這些野草根本沒人理,漫山遍野地瘋長。

  龔總和夏平一起努力,本來還想掃地皮,結果發現一小塊地都沒清理出來。

  把疑似野菜的野草帶回家之後,接下來就是實驗。

  幾種野草分門別類洗乾淨,汆水,擰乾,切細,涼拌。

  最後證明,除了兩種之外,其它的就是野草。

  被鑒別為野菜的,一種像芹菜,只是有點發育不良,一顆的高度差不多只有十釐米左右,葉子青中帶點紫。龔總以為會很硬,想不到入口清脆爽口,還帶著一絲絲甜,反倒沒有芹菜特殊的苦味。

  另外一種有點像青菜和塔菜的合體。葉子和青菜很像,可都平鋪在地上呈圓形,巴掌大小。吃起來的口感倒是和一般的綠葉菜差不多,涼拌差了點,清炒應該不錯。

  夏平驚呆了:「小龔,你怎麼吃草?」

  龔總幾筷子把最後的「草」吃進肚子,懶懶地回答:「挺好吃的,下次我弄給你嘗嘗。」給予一定的酬勞,可以方便長期雇傭。在獸人村子,食物就是硬通貨。

  其實龔總對獸人村子的食譜一直有個疑惑,只吃葷不吃素,這裡的人都不會便秘的嗎?

  ☆、第五章 藍

  要說龔總的燒飯手藝,一多半其實在調味料上面,真讓他清炒個什麼,未必能有好多吃。

  獸人村子裡的調味料只有一樣粗鹽,據說夏平家的烤肉手藝是全村子最好的。龔總抱著將信將疑地態度,找夏平蹭了一小塊肉,發現上面撒了類似孜然的香料。

  發現龔總喜歡,夏平就直接帶龔總上山采了一罐。龔總採集癖發作,硬是挖了兩顆帶回去種著。

  生薑是在阿巫的藥材裡找到的。

  辣椒是他拔草的意外收穫。

  除此之外,據說運氣好還能有蜂蜜。

  龔總目前運氣不好,也沒更多的意外。

  於是,他就開始折騰起小山堆一樣的蘑菇。采的時候不覺得,筐子裡倒出來,直接讓龔總愣了三秒鐘。

  蘑菇除了是食材之外,還是一種非常優秀的調味料。把蘑菇撕開,曬乾,再壓碎,就是蘑菇粉。龔總試著嘗了嘗,不比雞精味精的差,少了化學品添加劑的成分,味道鮮美,而且過後一點都不口幹。

  龔總不懂怎麼炒醬,就大約知道個流程,和裡面大概有些啥。至於豆豉、料酒、糖、大蒜等等,村子裡目前都是沒有的。

  龔總想了想,一下子上來就挑戰高難度的不太好。他把目光轉向了河蝦。

  自從造房子「宴客」事件過後,河蝦已經榮登村子裡最受歡迎零食榜NO.1。

  小獸人們更是將抓蝦當成日常訓練項目之一。

  龔總到小河邊的時候,看到一群熊孩子,人形的獸形的什麼樣的都有,在河裡撲騰地那叫一個歡。

  一個蝦都沒撲騰到!抓蝦(瞎)了吧!

  龔總懷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得意心情,提溜起幾個蝦籠,輕輕鬆松收穫幾斤大蝦。

  蝦醬的製作相對簡單。將蝦處理乾淨後,和生薑一起剁成泥,放入油鍋加鹽翻炒,再加水燜上一兩個小時就可以了。

  這是沒有料酒,酒用來殺菌和防腐是非常好的。

  沒有加入料酒的情況下,就表示這些蝦醬必須快速吃完。

  有阿巫和黎在,這些蝦醬一頓飯都沒堅持住!

  所有醬料的滋味都是非常濃郁的。看阿巫和黎的吃法,龔總有點擔心他們食鹽攝入過量。

  好吧,經過實驗證明,蝦醬製作成功。

  龔總隔天就送了一罐子蝦醬和一罐子蘑菇粉給夏平。

  說起來,這還是龔總到村子裡之後,第一次串門。獸人們的房子並不密集。每一幢都隔開很遠。

  龔總到夏平家走了將近十分鐘。這還是兩家距離近。幸虧他力氣見長,否則拿著兩個頗有分量的石頭罐子,中間估計得休息兩趟才行。

  到夏平家門口,龔總有些腦抽。他想敲門,可這房子根本就沒有門,連個門簾都沒有!

  龔總是個懂禮貌的孩子,從小的禮儀老師各種BT,抽手心打PP什麼的完全無壓力。

  好吧,在他作走了五個禮儀老師之後,他的禮儀老師就由他的小姑擔任。

  nozuonodie.

  那段時間小姑懷孕在家待產,特別有空。

  小姑懷孕待產,脾氣特別起伏不停,幅度達到波瀾壯闊。

  小姑懷孕待產,成為家裡的大熊貓,地位直接LV.MAX。

  小姑懷孕待產,小尺子抽起龔總,那更是毫無壓力。

  少年龔總跑去找自家爹告狀,他爹問他:「打手心會死嗎?」

  少年龔總回答:「死不了。」

  他爹又問他:「打屁股會死嗎?」

  少年龔總回答:「死不了。」

  他爹又問:「那你是犯錯了嗎?」

  少年龔總老實點頭:「是犯錯了。」

  他爹直接把他送回小姑那裡,囑咐:「好好管教。」

  進門不敲門什麼的,換了在小姑手裡,手心都能給抽腫了,兩隻手!明明疼得要命,疤卻不會留一個。

  他忽然感到腳上毛茸茸的觸感,低頭一看,一隻白色的小狼蹲在他腳邊。小狼崽骨瘦嶙峋的,腿都顫巍巍,眼巴巴地看著龔總……手裡的罐子。

  「嗯~」

  「餓了?」

  「唔嗯。」

  「你家大人呢?」

  「唔嗯?」

  「這孩子的阿父和阿爹都死了。」夏平給了龔總答案。

  這只小狼崽一家,是從別的部落遷徙過來的,兩個大人在路上就受了很嚴重的傷,被村子裡的人救起後,也沒堅持多久就死了。留下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狼崽,還是個白子,看到的就給一口吃的,看不到的,那也就看不到了。

  獸人們冷漠也無奈。獸人世界中,別說別人家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都會隨時體會到喪子的悲痛。他們沒法顧,也顧不了。

  「唔嗯?」

  龔總看看皮包骨的小崽子,把手上的石頭罐子給了夏平,彎腰把比貓崽子大不了的小狼崽揣手上。

  一隻小狼崽能吃多少?他養不起大灰狼,還養不起一隻小崽子?最多吃差一點,但總不會餓死凍死。

  白子是白化病,表現為身體缺乏色素,身體抵抗力差,基本上都會早夭。但這小崽子可不是白化病。眼睛是藍色的,跟個雪哈似的。

  嗯?「要聽話,不准搞破壞,知道嗎?」龔總叮囑。

  小姑三個兒子,一人養一隻哈士奇,三隻聚在一起,家裡跟進駐了拆遷隊一樣。排骨沙發、爆米花床墊什麼的,院子裡的樹都挖了幾茬。明明三個小子每天都被遛狗遛成狗樣,卻還是精力旺盛得一逼。

  「唔嗯。」

  要說小狼崽子畢竟是個獸人,比狗那要聰明得不知道多少。

  小狼崽子明明餓得要死,還是乖乖讓龔總給洗了個澡。擦乾了之後,摸上去骨頭依舊挌手,毛卻全部炸開了,跟個白毛團子似的。

  小狼崽子在龔總下巴上舔了一口。

  大灰狼看到,脖子上的毛都豎了起來,掀唇露出交錯的牙齒,鼻子皺起,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狺。

  小狼崽子縮進龔總的懷裡。

  大灰狼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龔總摸了摸了一下大灰狼的腦門。嗯,還是大灰狼的手感好,等他有錢了……不,有肉了,必須養一隻。

  大灰狼被摸了頭,自覺比過了小狼崽子,十分幼稚地沖小狼崽子呲牙。

  龔總扭頭看見。

  大灰狼半翹起的尾巴瞬間耷拉下去,十分若無其事地扭過頭。

  龔總用手指頭搔搔小狼崽子的下巴,自語:「嗯,得給你起個名字。」

  三個小表弟的三隻蠢哈的名字就是它們的小主人起的,分別叫大哈、二哈、三哈。蠢得一點辨識度都沒有。(小表弟們:總比被叫狗蛋、狗剩、狗娃子好。)

  在獸人村子裡生活了一段時間,龔總知道這裡的獸人的名字都是單字,亞獸人的名字都是雙字。這算是一種普遍的命名法則。龔總沒打算違背。

  雪?太娘。

  白?太二。

  毛?跟誰沒毛似的。

  團子?團團?團?只能當小名,一點都不威風。想啊,等小狼崽子長大了出去打架,旁邊的人叫一聲「團子,上!」,那絕逼瞬間軟萌不解釋。他又不想養個軟萌受,他的兒子絕逼跟他一樣是總攻!

  龔總抄起小狼崽子360度無死角掃射一遍,最後落在他的眼睛上:「藍。」

  小狼崽子對有個名字很開心:「唔嗯!」

  於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的日常(1)

  龔總小時候被小姑管教,沒隔多久,小姑就給他添了個弟弟。

  龔總給取小名,大傻。

  其後幾年,小姑又給他添了兩個雙胞胎弟弟。

  龔總依次給取小名,二傻、三傻。

  那幾年,正是龔家大發展時期,大人忙得不可開交,全家老少爺們和婦女同胞齊上陣,家裡一窩孩子,全都扔給了龔總。

  於是,除了大傻、二傻、三傻之外,陸續有了大丫、二丫、三丫,二毛、三毛、四毛。

  為什麼沒有大毛?

  龔大毛幼稚園園長歡迎您!

  ☆、第六章 擺攤

  龔總的事情很多。除了多了一隻團子要養之外,他還要準備大量的搬家前置工作。

  毛坯房能住人?

  肯定不行。就算不裝修,那也得置辦傢俱。龔總拿著小樹枝在地上做備忘錄,零零碎碎的東西還不少。

  白團子貼著龔總的腳踝,姿勢端正,表情嚴肅地看著他爹在地上畫畫。

  白團子甩尾巴:好像……很好玩。

  龔總寫到一半就鬱悶了。最現實的擺在他眼前的問題是,他沒錢。

  村子裡有交易存在,儘管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形式。作為硬通貨的是食物,單指肉類;另外皮毛、動物的牙齒、角、特殊的骨骼也可以作為交換使用。被交換的物品,可能會是衣物和一些器具,或者是藥品等等。

  譬如說,龔總就經常看到有獸人,拿著肉食等物,來和阿巫交換一些止血消炎的藥粉之類。這也是阿巫的重要收入來源之一。

  龔總看著阿巫隨意堆放在角落裡的各種財產,再看看一貧如洗的自己,簡直是一聲歎息。

  不過,一貧如洗也有一貧如洗的好處,至少他沒有那麼多的東西好置放。至於,賺錢……龔總去河邊山上轉悠了一圈,就開始在中午擺攤賣零食。

  在這個除了烤還是烤,最近才剛剛有了水煮的獸人村子裡,龔總那製作粗糙的香球餅,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轟動效應,萬人空巷有木有!

  香球本來的味道就十分勾人。獸人沒有吃中餐的習慣,但並不表示,他們中午就不會餓。尤其是未成年的獸人和亞獸人,正值發育期的他們,食量比起他們成年的父母還要大得多,簡直恨不得一天吃五頓。

  龔總十分不厚道地將灶搭建在村子中心的廣場邊上。這個地方人口相對密集,平時是一個自由集市,家裡有交換需求的,通常會在這裡擺個攤位。

  當巴掌大的香球餅出鍋的時候,周圍一圈人都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尤其是嗅覺更為敏銳的獸人,儘管中午時分留在村子裡的,以老年和未成年獸人為主,但他們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

  獸人們有一個良好的習慣,那就是自覺遵守秩序。

  龔總看了看隊伍的長度,不得不限購,一人只能購買一個。零食嘛,也就是解解饞的東西,肯定不能指望著吃飽。

  一個中午的時間,龔總就用一個香球做出的香球餅,賺到了五張小獸的皮毛,還有一小堆牙齒和三隻角。小獸的皮毛不值什麼,成年的亞獸人都能單獨狩獵到。但這並不表示小獸的皮毛品質就不好。

  相反,小獸皮毛質地柔軟舒適,非常適合製作衣物和床上用品。小獸皮毛的價值低廉,是因為小獸皮毛的防護值低,不適合用來製作獸人打獵時穿的衣物。

  好吧,其實龔總有個詭異的糾結點獸人自己有皮了,為什麼還要扒別人的皮披在身上?橫豎他們變身後,人形時穿的衣服也不會顯出來。

  龔總一邊糾結,一邊把東西搬回家,看著堆滿了廚房的香球,滿臉陰笑。只要仔細找,香球這東西漫山遍野都是,真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藍舔乾淨一碗香球肉糜,龔總摸了摸他的小肚子,確認他已經吃飽了,才抱著他回到阿巫那裡。

  龔總先將十個香球餅給阿巫,阿巫立刻就放下手頭的活計,坐下開吃。

  龔總拿出獸皮和牙齒,開始琢磨起來。在資本市場中,原材料的價格都是最低廉的,經過深加工的產品才能賣出好價錢。關鍵是創意。

  龔總得做出整個獸人村子都沒有的東西來。

  阿巫的家境在村子裡非常富裕,基本要啥有啥。雖然在龔總的眼中,那是要啥沒啥。以阿巫的生活水準作為參照,龔總動起了腦筋。

  阿巫吃完香球餅,繼續忙去了。龔總收拾好餐具,順便帶好漁具,帶到河邊洗碗。

  藍悶不吭聲地跟著。

  龔總下好餌,把魚竿往岸上一插,撿了一根細長的樹枝,在鬆軟的河灘上寫寫畫畫。

  藍一臉嚴肅地看著河灘上被龔總寫下的計畫、結構圖等等填滿,抬頭看一眼,龔總在遛魚,小尾巴啪嗒啪嗒有規律地敲擊在地上。

  龔總好不容易將大魚遛到精疲力竭,並提溜上岸,折騰完畢之後,扭頭一看,寫好的計畫書上,滿滿的爪子印。

  白色的小狼崽子仰著頭,甩著尾巴,一臉嚴肅,四隻爪子黑不溜丟。

  龔總大怒,提溜起小狼崽子後頸的皮毛,一把扔進河裡。

  小狼崽子天生會游泳,龔總扔的時候也掂量了力氣,沒扔多遠,不消半分鐘,藍就遊了回來。

  飯後運動順帶洗澡,不錯。

  藍仰頭,眨巴著眼睛看著龔總:「嗚汪!」好玩,再扔一回唄!

  龔總心領神會,再度把白團子提溜起來扔出去。懲罰被當成遊戲,龔總頓時感覺到十分糟心。

  一共扔了三回,龔總就不扔了。不是藍沒體力了,而是龔總後知後覺地發現,河裡的魚個子都那麼大,萬一哪條不開眼,把白團子啃上一口磨個牙,白團子那麼大一點,絕逼連點渣渣都不會剩下。

  龔總在放魚的水坑邊,重新挖了一個坑,底下仔細鋪上卵石,挖了一條引水溝,待水差不多滿了,再把一頭的引水溝堵上,成了藍的澡盆子。河灘邊的泥土鬆軟,做這些倒沒花費多少時間精力。

  團子剛被扔進澡盆子的時候,心有不滿。不過龔總很快就給他找來很多小夥伴河蝦。

  龔總收拾了蝦籠,將幾尾個頭達不到食用標準的蝦子扔進藍的澡盆子裡陪玩。

  龔總出品的水坑,那是相當的坑。必須不平滑,高度深淺不一,加上各種卵石的加成,澡盆子裡的「地形」複雜得跟極限運動賽道似的。

  幾尾蝦子在水中無比靈活,借助卵石躲避的技能更是滿點。小小的團子立刻嚴肅起來,在澡盆子裡各種騰挪縱躍,不一會兒龔總就得往澡盆子裡重新引一會兒水,才能保證裡面的水量充足。

  等到龔總釣完今天的魚後,團子也已經精疲力竭了。看著在水底活躍的蝦子,團子嚴肅表示:「嗚汪!」明日再戰!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的日常(2)

  龔大毛小時候要帶一群小鬼,就算有管家保姆家庭教師,他也忙得不可開交。

  龔大毛是小姑手下,小尺子抽出來的精英。輪到他執掌大權,必須要把小尺子教育延續下去。

  於是,龔家大宅每天都有小鬼被抽得鬼哭狼嚎。

  隔壁有小孩的鄰居都不敢上門找他們玩,兇殘到沒朋友。

  ☆、第七章 層出不窮

  龔總在傍晚,又開了一鍋香球餅。這一次的香球餅,除了和中午一樣的原味之外,還有拌有蝦醬的新品種。

  面對口水滴答的村民,龔總很殘酷地表示,巴掌那麼小一個的香球餅限購,一人只能買一個。

  中午吃到過原味的還好說,中午沒吃到的就為難了。到底是原味的好呢,還是鮮蝦味的好呢?

  有機智的獸人,立刻帶了全家大小一起過來排隊,這樣就可以一人買一個,然後分著吃,兩個味道都能嘗到了。

  龔總看到後,眯起眼睛笑了。

  於是不到三天,龔總用幾個餅子換來了一個地窖和全套簡易的傢俱,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夏平還送來了一條涼席。其實他並不明白,拿草編的這種「布」有什麼作用,並不能穿身上啊?

  夏平除了涼席外,還帶來了他家阿爹製作的衣物和被子等物。夏平的阿爹叫玉澤,是位非常俊美的亞獸人,手工活是全村子裡最好的。

  夏平看著龔總將他不明白的東西一點點鋪陳開來,眼睛越張越大(⊙o⊙):原來是這麼用的。

  龔總將用小獸皮縫製的被褥平鋪在床板上,再將涼席鋪在被褥上,想想不對,又立刻拿了下來。

  新涼席得用溫鹽水先擦過一遍,再用清水擦乾淨,陰乾了才能鋪床,差點忘記了。

  夏平看著龔總來回折騰,打下手。龔總在夏平的幫助下,很快就將涼席掛到晾衣架上。

  龔總一共有兩個晾衣架。一個是架在外面的,用水泥固定住的。另外一個是木質的放在室內的。

  夏平一直不知道晾衣架有什麼用,看到龔總曬涼席,才恍然大悟:「這個很好用。曬東西很好。」

  每個獸人家庭都有很多皮毛。亞獸人的大量工作除了硝制新鮮的皮毛外,還需要將庫存的皮毛拿出來翻曬。一旦碰上陰雨連綿的天氣,總是避免不了大量皮毛的受潮發黴。

  儘管每年獸人都獵回來大量的皮毛,但是每年寒季都會有亞獸人頂不住嚴寒。

  龔總點了點頭,他也為阿巫那一屋子的「雜貨」煩惱。在他看來,按照阿巫的這種隨便亂堆的作法,到了冬天,一多半東西都得爛掉。他單是看著就覺得自己拖延症晚期,完全不想動。

  僅僅只是擦拭得微微濕潤的涼席,一會兒就幹了。龔總重新將涼席鋪上床。

  被褥和涼席中間本來應該要加床單,可是在這個全民皮草的村子裡,上哪兒找棉布去?光板的皮革倒是有,可是那個價錢就不一樣了,不是目前的龔總能夠負擔得起的。目前只能再攢上一床小獸皮毛,再反過來鋪上比較實際。

  然後,龔總發現自己還忘了一樣東西:「枕頭!」被子的話還得慢慢攢,現在天氣越來越熱,被子什麼的可以緩緩。

  「什麼是枕頭?」夏平聽到龔總的自語,停下在床鋪上滾來滾去的行為。這床真舒服啊,好軟,好平整,完全不像家裡的!

  龔總描述了一下枕頭。

  夏平表示這一點都不難,立刻就拿出針線包,當場就給龔總縫了一個枕套,裡面塞上細碎的皮毛,軟硬剛好。

  龔總注意到夏平用的是骨針,他還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骨頭做成的,但是手指長的針,簡直就是兇器,殺人都夠了。縫製用的線其實是一種獸筋,非常牢固還有彈性。

  夏平很快就完工,把枕頭往床上一扔,立刻拽著龔總去拔草去收集編制涼席的草藤。在夏平看來,既然被褥上需要鋪上涼席才算完工,那這個用同樣材質製作的枕頭,自然也是需要蓋上一塊涼席的。

  龔總原本是想用釣魚用的草藤來編涼席的。這種草藤足夠堅韌,而且長度夠,怎麼看都是非常合適的材料。但是夏平實際操作下來後發現,這種草藤有節,他編的時候就覺得磨手。當時龔總有提過說是要睡覺用的,夏平想了想龔總一身嫩嫩的皮膚,怎麼都不能用這種草藤。

  最後還是夏平的草藥知識幫了忙。夏平記得有一種常見的草藥,葉子入藥,植物的莖是沒有用的,但是細軟無節,應該非常適合用來編涼席。

  龔總跟著夏平去拔草,順手拔了一些回家種上。涼席的作用可不僅是夏天睡著涼快而已呢!

  他現在的農田豐富了許多,不僅有辣椒、香球,還有做涼席的草藥,和兩種野菜。他看著滿地瘋長的野菜,搓著下巴想了想,要不要挑戰一下水餃?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香球也快放不住了。不過想想現在的香球餅的銷量,應該不用發愁儲存的問題。

  龔總當下決定,明天多賣一些香球餅好了。

  賺錢要趁早。

  於是,第二天龔總一大早就起床了,趕上了狩獵隊出村子。

  龔總眼睛瞪得溜圓,二三十匹巨狼兩眼發綠光的樣子實在驚悚極了!

  大灰狼一溜小跑過來。

  龔總這才發現大灰狼已經不在阿巫那裡好幾天了。他蹲下身摸了摸大灰狼的爪爪,這傷不是才剛好嗎?這就去捕獵了?

  大灰狼的傷修養了好幾天,龔總再遲鈍也明白那不是一個創口貼的事情了。既然不是外傷的問題,那就說明內傷很嚴重。

  大灰狼低頭在龔總頸窩裡蹭了蹭,順口叼走了他懷裡的香球餅。

  龔總站起身,看到大灰狼被狼群圍住。然後頭狼嗷了一嗓子,一群巨狼用風一樣的速度消失在龔總眼前。

  本來還想賣早飯的龔總只能回屋重新做餅。可惡,很費時間的呢!

  想了想,龔總還是不願意放棄早飯市場。他提溜著石頭鍋子,三五十米休息一次地把鍋子挪到了攤位上,再準備好工具,開始熬香球粥。

  今天留守的在村子裡的獸人和亞獸人們,都沒能睡個懶覺。他們被一股超級好聞的味道給勾醒了。

  這味道,他們這幾天來已經不陌生,是那個阿巫撿來的小亞獸發現的香球。可是今天的香球怎麼格外的香呢?

  龔總的小攤上咕嘟著一個大石鍋幾個小石鍋,旁邊的石板上,還擺放著整整齊齊的菌菇、鮮蝦、三種肉片,一小碟的淡菜,一小碟的薑絲。

  經過一番解說後,村民們終於有了生滾粥的概念。

  龔總樂呵呵地數皮子。早飯生滾粥,中飯香球餅,一天賣兩頓,一床被子就攢了出來。

  他彎腰把團子揣在手上,嗯,還得給團子賺點肉。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的日常(3)

  龔總雖然有一顆鬼畜的心,卻沒有鬼畜的身。

  龔大毛小時候還能教育小鬼,等大一點了,他就逮不到小鬼們抽小尺子了。

  但這時候,他積威已深,小鬼們不敢不聽話。

  龔大毛口令一出,讓逮誰逮誰,讓揍誰揍誰。

  ☆、第八章 代加工

  賺肉的機會很快就送上門了。

  當天晚上狩獵隊回來後,龔總被人從被窩裡挖了起來。

  龔總很煩躁。讓他習慣日落而息的生活有多難知道不?他好不容易才騙自己已經睡著了!

  「嗯~」大灰狼把腦袋擱在龔總的腿上,小心地看了龔總一眼又一眼。

  大灰狼該慶倖現在天光還沒黑,否則黑咕隆咚看到兩盞綠幽幽的狼眼,小命都得去掉半條。

  龔總歎了一口氣,下床。

  大灰狼高興了。

  一出門,龔總就被門前的一整頭……好吧,他不知道這動物是啥,反正是一個身子四條腿,皮子也被扒乾淨了,粗加工也已經完成了。

  於是,大灰狼這是還沒吃晚飯?

  他想到狩獵隊出門的時候,連天還沒亮。大灰狼還從自己手上叼走了幾個香球餅,可是幾個香球餅夠啥?龔總是知道大灰狼的食量的,那點東西估計連墊個底都不夠。出去打獵的時候,他們應該也沒時間吃東西。

  這是餓了一天?

  龔總一邊熟練地切肉做飯,一邊把眉頭越皺越緊。

  本還想往前湊的大灰狼,縮了縮爪子,老實蹲坐在龔總身後。

  把肉燉上,龔總洗乾淨手,摸了摸大灰狼的肚子,果然癟癟的。

  大灰狼被小亞獸的動作嚇了一跳,拎起一隻前爪,虛空劃拉了兩下,看到已經轉過身的小亞獸,又蠢蠢地把爪子放下。他總覺得小亞獸的心情不好,還是少招惹為妙。

  龔總開始熬油,這獵物挺肥碩,肥肉不少。熬完油,他非常小氣地只給大灰狼嘗了一小口油渣。

  餓急了的大灰狼特別心焦地在他背後一圈又一圈地轉。

  龔總炒了一大盤肉片,煎了幾塊肉排,又燉了一鍋肉。

  燉肉的時候,龔總忽然想到豬肉燉粉條。香球的澱粉含量那麼高,應該能做粉條吧?

  粉條怎麼做,龔總只知道個大概。反正現在香球也沒人當成正經食物,他弄幾顆香球為食物多樣化而「獻身」,應該不會有人說啥吧?

  大灰狼把肉全都包圓了,特別滿足地把頭擱在龔總的肩膀上,看著小亞獸清洗鍋碗瓢盆,又顛兒顛兒地跟著人回家。

  龔總看了看小山堆一樣的獵物,剛才那一頓也就是吃掉一條後腿而已。他遲疑地看了一眼大灰狼道,但口中卻是理直氣壯:「我要一點肉,剛才幫你燒肉,你得給我一些。」

  大灰狼歪頭看著小亞獸。剩下的都是給小亞獸的,難道他不全要嗎?

  龔總看大灰狼的表現,解釋了一番代加工和勞務費的概念。

  大灰狼兩眼圈圈地直點頭:「剩下的都是你的。」

  龔總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狗吐人言」,但還是緩了一緩才道:「不用。給我這些就可以了。」他獅子大開口,坐等大灰狼還價。

  大灰狼看著龔總比劃的半扇肋排,直接將全部的肋排都留下了。大灰狼覺得這個小亞獸實在太善良太好心了。肋排上全都是骨頭,又沒多少肉,吃起來還麻煩,哪有腿肉好吃?

  在大灰狼示意,剩下的部分是他明天的口糧後,龔總就心安理得地把整扇肋排留下了,連著脊椎,還能有裡脊肉呢!嗯,裡脊肉嫩,正好可以給團子磨牙。

  一通忙活完之後,天已經全都黑了下來。龔總還沒習慣新家,扶著牆摸索。大灰狼貼上來,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龔總只感覺到一陣輕微的位移,就側坐在了大灰狼身上,竟然還十分穩當。

  大灰狼十分穩當地把龔總放到床上。

  臥室內,卷在自己狗窩裡團子睜眼,被毛豎起,發出危險的嗚嗚聲。可是團子畢竟還太小,怎麼聽都像是撒嬌。

  龔總只看到兩盞綠幽幽的小眼神,安撫道:「團子乖,睡覺。」

  團子哼唧了兩聲,趴回狗窩裡,眼神還是很警醒地對著大灰狼的方向。

  大灰狼沒有走,直接趴臥在床前的地上。龔總多年來的習慣,床口都會放一塊地毯,防止早起光腳觸底受寒。現在直接換成了獸皮,水泥地略潮濕,底下還臨時隔了一層木板。

  龔總看了看大灰狼,也沒趕,摸了兩下腦門,輕聲道:「睡吧。」

  大灰狼從善如流地蹭了蹭小亞獸的小手,閉上眼睛。

  龔總也真是累了。頂門定居之後,他也面臨了大量的體力勞動,儘管這個身體比以前的素質要好上許多,卻還是無法避免感到疲勞。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

  團子見狀,雖然心有不安,但畢竟還十分年幼,撐了一會也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龔總是在一陣濕漉漉的舔舐中醒過來的。眼睛還沒睜開,直覺伸手一推,沒推開就直接反手一勾,摟住毛絨絨,蹭了蹭繼續睡。

  大灰狼被小亞獸摟住要害的脖子,渾身一僵,立刻又被蹭到全身發軟,無奈地瞪著小亞獸暗自搓火地想:這個小傢伙怎麼還不成年呢?要是小傢伙成年了,他就可以把小傢伙醬醬釀釀,看他還敢不敢隨便亂蹭了?真是,沒事長這麼可口幹什麼呢?

  大灰狼憤憤地舔了兩口小亞獸,突然發起呆來。

  這麼一發呆,再醒神的時候是被小狼崽子撲騰醒的。大灰狼頭一歪,看到那只小亞獸收養的白子正在床邊撲騰。小崽子一身蓬鬆的奶毛,已經不復剛收養時候的一身排骨,反倒顯得很是健壯。但再怎麼健壯,小短腿依舊是小短腿,怎麼努力也夠不到床沿,更別提跳到床上了。

  小亞獸把小崽子養得很好。剛開始的時候,小崽子連站都站不穩。大灰狼漫不經心地甩了甩尾巴,果然立刻吸引住了小崽子的注意力。

  於是,龔總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原本睡在床邊的大灰狼正乖順地被他摟著,還甩著尾巴釣他家的團子。

  龔總起床洗漱,伺候團子一起,順手把大一號的團子也一起伺候了。除了口腔清潔外,還需要清潔臉部,眼睛是重點部位,龔總每天還會給團子梳毛。

  大灰狼舒服得直想哼唧。

  率先梳洗完的團子,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大灰狼的尾巴上,身體前傾,微微下伏,扭了扭屁股,撲!

  大灰狼無節操地躺平在地上,翻開白肚皮,縮起爪子,還不忘甩尾巴逗小崽子。

  成年獸人的體型和幼崽的體型有著非常顯著的差距。龔總一時順手,卻把自己弄得手軟。早飯也就將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的日常(4)

  龔總中學的時候,不僅是學校的王子,更是學校的王。

  自從幼時被綁架過一次後,龔總就苦學各種防身技巧,身手比不了特種兵,但是對上小混混,那是單挑三五個不在話下。

  龔總把一個小混混打趴下,解救一名少女。

  龔總把兩個小混混打趴下,解救一名少女。

  龔總把三個小混混打趴下,解救一名少年。

  小混混的頭,簡稱混頭說:「有本事放學後小樹林見!」

  龔總赴約。

  混頭說:「當老子的男人!」

  龔總把混頭打趴下。

  混頭說QAQ:「那讓老子當你的男人!」

  從此,龔總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第九章 入籍

  剔除裡脊肉,將一長條脊骨洗淨切塊,在放入清水的鍋內燒開,撇去浮沫,將脊骨撈出。鍋裡的水龔總原本打算倒掉,被大灰狼搶去一口悶。

  龔總歎為觀止,那可是一大鍋子,又不是一個杯子。

  鍋內重新放水燒開,再放入脊骨,放薑片和辣椒,撥了撥火,加入硬柴,開始慢燉。

  大灰狼蹭過來,商量:「帶你去村長那裡入籍。」

  入籍?龔總的第一反應是膏藥國的那一套,保險起見他還是問了問大灰狼,入籍的意思。

  大灰狼一邊熟練地將小亞獸放到自己背上,一邊解釋了一遍入籍的好處。

  原來,別看龔總在獸人村子裡有自己的住房,可是龔總並不算是村子的一員,最多最多也就是個編外。編外其實也挺自由,但是沒有身為村民的權力和福利。

  譬如說,每個村民每天都能分到一部分食物。而編外只能自力更生。

  現在的情況,龔總是編外,團子更是編外,所以他們兩個的食物只能自己賺。

  只有入籍了,才能成為真正的村民,享受村民的福利。

  龔總沒有被大灰狼的一通好處給忽悠住。他過往將近三十年的歲月中,有權力自然有義務,從來沒有從天而降的好處,只有飛來的橫禍。

  在到了村長那裡後,龔總對著村長仔細詢問,這才明白詳細。

  簡單來說,要享有大灰狼所說的這些福利,必須和村子守望相助共同進退。這個是當然的,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身為龔家人的他當然不能更明白。

  另外,想要入籍,必須有村民當擔保人。

  大灰狼往前一步,昂首挺胸,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

  龔總眼角都沒瞟他一眼,對村長道:「我回去問問阿巫。」他承認自己有點雛鳥情節,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阿巫給了他一種近似于親人的感覺。

  村長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去吧,好孩子,我相信阿巫會同意的。」完全無視大灰狼呲牙咧嘴的威脅。

  龔總離開村長的屋子,大灰狼垂頭喪氣地將小亞獸背到阿巫那裡。

  天色還早,阿巫也剛起來沒多久,精神頭還有點不濟。聽到龔總的請求後,阿巫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聽力十分出眾的大灰狼在門外用爪子,把地刨出一個淺坑。

  出門的龔總對上那雙幾乎將怨念溢出眼眶的狼眼睛,挑了挑眉。蠢狗,還能忽悠得了他?果然擔保人什麼的不單純,入籍什麼的也不單純。

  大灰狼被小亞獸的眼神一瞟,頓時就將沮喪拋諸腦後,「嗷嗚」一聲上來,圍著小亞獸團團轉。

  一圈事情辦完,回到家的龔總將事先洗淨的芹菜切段,放入湯鍋內,再加入適量的鹽。蓋子沒有直接蓋上,而是在上面放上夏平出品的一個小蒸籠,裡面是簡簡單單的幾大塊香球。

  等到柴禾自然熄滅的時候,湯汁已然呈現乳白色,鮮香中微微透著一絲絲甜美,用筷子輕輕一撥,肉就從骨頭上脫離下來。燉到軟爛的肉,對大灰狼來說不夠吸引力,但是對團子這種小崽子剛剛好。

  香球已經蒸到軟爛,吸收了部分湯汁的味道,透著一點肉味。

  龔總很不客氣地打發大灰狼去叫阿巫過來吃飯。大灰狼叼走一塊脊骨才用風一樣的速度狂奔而去。

  試做的湯,分量並不多。油顯然還處於積累階段,中午的肉還是用烤的,再炒上一盤青菜,配上蒸到軟爛的一碗香球泥。

  做完這些,龔總取下肋排,改刀成手指長一段,每一段骨頭上,都包裹著肉,用鹽、幹辣椒,拌上榨出的芹菜汁醃制入味。一段段骨頭整齊地碼放在小石鍋中,很快就堆滿了兩個。

  開始第三個罐子的時候,龔總重新劃拉了一個香球切片,一層香球片一層肋骨得排放,想了想又留了小半鍋子脊骨湯,蓋上蓋子藏到一邊櫃子裡。

  龔總剛藏好,大灰狼就背著阿巫跑來了。

  阿巫特別自覺地洗手,找位子坐好。

  龔總別的沒有,餐具未雨綢繚地準備了很多套。為了確保每個人都能吃飽吃好,龔總覺得分餐制絕對有必要。

  於是,同樣的菜色,成年獸人的面前放的是盆,成年亞獸人面前的是大碗公,未成年亞獸人面前的是碗盤,獸人小崽子面前的是碗碟。

  一掃而空。

  龔總一邊收拾廚房,一邊盤算那一堆香球。無論他再怎麼翻著花做,這堆香球短時間內也吃不完。澱粉怎麼弄來的?穿越大神,能給個度娘嗎?不然谷哥也行啊?

  阿巫沒有給龔總玩無語問蒼天的時間,面前放著一杯芹菜汁,開始和龔總細說入籍的相關事宜。

  龔總本來還以為在村長那裡記錄一下就算完了,但事實要比那複雜得多。

  入籍,一般有幾種形式:

  一種是婚契,也就是結婚成家能夠入籍。通常是外面村子的亞獸人,嫁到獸人所處的村子。

  一種是養契,差不多就是收養的意思。亞獸人孕子不易,一些結契多年未有所處的獸人家庭,或許會考慮領養未成年的小亞獸和小獸人。不過這種情況並不多。

  另外一種是繼契,和養契差不多,區別只在於獸人家庭收養的未成年都來自于近親的家庭。譬如說哥哥收養弟弟家的崽子之類的。這種情況比較普遍。

  龔總用阿巫當擔保人入籍,那麼他就相當於和阿巫結了養契,是被阿巫收養的孩子。如果當時用大灰狼當擔保人入籍……龔總眉頭一跳,抬腳就沖著賴在他腳跟邊的大灰狼踢過去,差點被當成童養媳了!

  大灰狼發揮捕獵的特長,迅猛地抱住小亞獸嫩生生的腳丫子,毫無節操一陣狂舔。龔總抽著嘴角,被動地被洗了一次腳。

  阿巫說完就走了。大灰狼猛得站起身,動作格外熟練地將龔總放到床上,順便還不忘用尾巴勾引團子趴窩,自己輕輕一躍,將小亞獸扒拉到肚子底下圍好,睡午覺。

  ☆、第十章 人形

  午睡醒來後,龔總趴在床上,伸手一撈,團子從自己的小窩裡撈到床上。

  團子因為天氣熱,睡著的時候還吐了一點舌頭在外面。

  龔總用手指撥了撥團子的舌頭,團子不為所動,簡直穩如泰山。龔總看著團子,眉頭微微蹙起。

  無論是哪一種契,結契都是非常慎重的事情。在村長那裡的登記只是一個報備的過程,接下來龔總和阿巫還必須在「良辰吉日」完成結契儀式,才算是正式入籍。

  龔總本想順手將團子的養契也給一併辦了,卻被告知他還沒有成年,沒有組成家庭,是沒有資格收養團子的。龔總心理年齡已經是一隻腳跨入中年的人了,竟然轉頭告訴他未!成!年!

  於是,團子短時間內只能當成私生子來養嗎?

  龔總難得溫情一把,提溜起團子放在腿上,從耳朵尖摸到尾巴尖,撓撓小肚皮,又摳摳腳底心,四隻爪子輪流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團子癢得受不了,蹬著爪子在床上大範圍打滾,小蜜蜂一樣,先滾一個「8」,再滾一個「8」,差點從床上滾到床下,眼睛才迷迷糊糊翕開一點點,看到是龔總,立刻抱著尾巴團好,扇了扇小耳朵繼續睡。

  大灰狼縮在一邊,看著如此殘酷的懲罰,努力把四肢爪子藏好。如果小亞獸要摸摸的話,除了腳底心,他完全可以提供全身其它任何一個部位,連那裡都可以!嗯,那裡!

  龔總扭頭看了一眼大灰狼,看一隻狼卷成一團縮在牆角呼哧呼哧地流口水,趕緊把他趕下去。

  新房子離開水源比較遠,取水不便,天天擦席什麼的想想就煩。要是被這貨的口水滲透到了下面的皮毛上,那處理起來就更麻煩了。

  被趕下床的大灰狼蹲坐在地上,將腦袋硬是擱在龔總的腿上,委屈地用毛絨絨的腦門頂了頂龔總的手臂。

  龔總下意識地摸了摸大灰狼的腦袋。平時顯然營養十分充足的大灰狼,皮毛油光發亮,濃密厚實,手感一級棒。他略顯探究地看著大灰狼,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被小亞獸的小手摸得十分舒服的大灰狼,趁著小亞獸不注意,兩條前腿往床上一搭,將腦袋蹭到小亞獸的肩窩。

  龔總順勢摸上大灰狼的肩背,直到被大灰狼蹭倒在床上,才突然靈光一閃,雙手用力推高狼腦袋。大灰狼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趴在他身上的姿勢,脖子都被他舔得濕漉漉的。想到他一直忽略的問題,龔總的臉都黑了。

  大灰狼十分無辜地看著小亞獸,尾巴還討好地小幅度搖了搖,在小亞獸光裸的小腿上掃過來掃過去。

  龔總再怎麼對大狗沒轍,這次也沒打算被忽悠過去,陰沉著臉道:「變回人形。」

  獸人,有獸形和人形兩種形態,才叫獸人。他以為是和一隻大狗親密,原來竟是被占了那麼久的便宜!

  大灰狼顯然對龔總的這個命令有所抗拒,但仔細打量了一番龔總的表情後,還是用鼻子蹭了蹭龔總的臉,然後變回了人形。

  大灰狼的內心十分忐忑。他不喜歡自己的人形,村子裡的獸人和亞獸們也不喜歡他的人形。小亞獸雖然對他很好,可是會不會在看到他的人形後嫌棄他?小亞獸看起來很喜歡他的獸形,怎麼今天就讓他變回人形了呢?而且小亞獸看起來臉色好難看。

  龔總驚愕地看著趴在他身上,眼睛緊閉的男人。

  或許是男人的眼睛閉緊的關係,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男人纖長的睫毛。龔總一直認為,男人的睫毛長會顯得很娘。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卻不會,哪怕男人的五官再怎麼細緻,甚至稱得上精緻,也只是顯得斯文俊秀。這男人單看臉完全就是個白面書生。

  極品!完全就是他的型!

  龔總一直偏好的就是這款面容白皙,斯文俊秀,又不顯娘氣的款。單從外形而言,龔總過往的經歷中還沒有遇到過,這麼符合他審美的男人。

  被會心一擊的龔總,就著被壓的姿勢,伸手慢慢環抱住男人的身體,光溜溜的背部手感非常不錯,緊實而有彈性,每一絲紋理下都蘊含著純男性的爆發力和侵略性。

  感受到小亞獸的動作,大灰狼黎驚得僵硬了一下身體,然後慢慢睜開一點點眼睛,小心打量小亞獸的表情。

  只差流口水的小亞獸表情十分淺顯易懂,再加上那雙越來越不規矩的手,不懂?腫麼可能?

  黎的眼睛一亮。很明顯,小亞獸不僅不嫌棄他長得像亞獸人的五官,反而很喜歡。真不愧是他認定的小亞獸,想到要等到小亞獸成年還不知道要多久,簡直煎熬。

  「嗚嗚嗯嗯~啪嗒啪嗒……」

  龔總滿腦子的廢渣思想被腳趾上傳來的微微的痛癢打斷,扭頭一看,明顯睡迷糊的團子正抱著他的腳趾頭不斷吮吸,小乳牙不斷摩擦在他腳趾頭上。

  龔總暗暗罵了一句髒話,一揮手將趴在他身上的黎推開,把團子從他腳上拔下來。

  團子吧嗒了兩下嘴,哼唧了兩聲,抽了抽鼻子聞到熟悉的味道,直接就團在龔總胸前不動了。

  龔總不禁低頭親了一下團子的腦門。他現在也是有兒子的人了,男人閃邊去!

  黎側躺在床上,盯著小亞獸濕漉漉的腳趾,眼睛都快發綠了。

  他也好想舔兩口。

  他看著小亞獸找了一塊獸皮,將團子小心翼翼系在胸前,他也好想……

  龔總看著渾身上下就一條迷你裙的黎,羡慕嫉妒恨地發現這貨竟然有八塊腹肌!他以前死活就練出六塊!

  團子動了動,龔總趕緊低下頭幫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抬頭看著黎的表情,一派清明,甚至溫文爾雅:「醒了能幫我個忙?」

  黎傻愣愣地點頭。怎麼覺得剛才的小亞獸笑得格外……嗯……讓他那啥?黎有些憂心,他的小亞獸越來越可口了怎麼辦?他的小亞獸到底還有多久成年啊?

  糾結於這兩個問題的黎,被「他的小亞獸」指揮著幹了一下午的活——挖通了一條小河通到龔府前面的水渠。水渠在龔府門前打一個圓圈,底下和兩邊全部鋪滿各種石塊,還用灰糞牌水泥填補了空隙,水渠內分設淺水區、深水區、滑道等等設施。

  水渠通向河道的一端還沒有挖通,等著晾乾之後,再放水進去。到時候,團子就有一個水上樂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獸人的詞彙量太少了。

  阿巫:?

  龔總:團子吸我腳趾頭和大灰狼撒嬌的時候,象聲詞都一樣。

  阿巫:黎還「啪嗒啪嗒」你了?

  龔總:嗯,有啥問題?

  阿巫走開:懶得管你們兩個。

  ☆、第十一章 現狀

  這天下午,有幾個小獸人和小亞獸在夏平的帶領下,殺到龔府。結果看到幹得熱氣沖天的黎,再看向龔總的眼神就透出曖昧來。

  夏平因為是阿巫的半個徒弟,在未成年中的地位相當於大姐頭。再加上夏平和龔總最熟悉,就直接道明瞭來意:「小龔,你怎麼今天中午沒擺攤啊?」

  身後幾個未成年也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我還等著香球餅吃呢!」

  「香球粥也很好吃。」

  「就是每天才那麼一點。」

  「你還好意思說!」

  「我怎麼就不好意思了?」

  「昨天看到你搶了你弟的香球餅!」

  「那是、那是我看他吃不掉,才幫他吃的!」

  旁邊另外一個小亞獸,仰頭滿眼心心:「蝦肉的超級好吃!」

  「原味的才好吃!」

  聞言,旁邊的也不吵了,紛紛加入「討論」的行列。

  「胡說!菜餅子才最好吃!」

  「去,是肉餅最好吃!」

  眼見著要引發一場「豆漿甜鹹大戰獸人版」,龔總趕緊引開話題:「我在準備新的食物。」

  ……

  龔總看著迅速把他圍住的未成年們,感覺到壓力有點大。以前經常被一群業界精英圍著也好,被一群帥哥美女圍著也好,他都能應對自如。龔總唯一的弱點,一對上小孩子閃閃發光的眼睛就慫了。

  獸人實誠,而且不差地,給龔總蓋的房子,每一間都挺大。

  龔總的廚房裡塞進了五六個未成年,完全綽綽有餘。

  龔總也不管他們,午前醃制的肋排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先試試也好,反正團子也就是磨磨牙,吃不了那麼多。

  未成年們來的時候,手上都沒空著。小亞獸都帶著點小手工活,縫個獸皮啥的,也有跟著夏平學編織的。

  小獸人手上都抓著些小獵物,不是龔總已經囤積了不少的小獸,多是一些類似於雞鴨的禽類。龔總自己殺雞宰鴨無壓力,就讓他們把獵物堆在門口。

  十幾歲的小獸人已經開始學習捕獵了。每隔幾天,村裡都會有經驗豐富的老手,帶著這群新嫩進山鍛煉。地方也不遠,一般都是一早出去,傍晚回來。等他們再大一點,就可以學著夜間捕獵,到時候可以進山兩三天。

  龔總低頭看了看團子。現在團子小,問題還不大。等團子長大了,難道還當個黑戶,不能跟著一起上學?絕對不行!哪怕是用錢砸,也要砸一個農村戶口出來!

  龔總更加堅定了賺錢的決心。他一個養活幾千人企業的大老闆,要養活一家三口有什麼難度?

  龔家祖訓第一條:勤勞致富。

  今天沒去擺攤,太懶惰太不應該了。

  龔總一邊自我批評,拿出醃制的盤子,頓時一股醃料的味道立刻變得具體。

  此前,龔總擺攤賣的都是口感偏淡的食物,這一下子直接就吸引了未成年們的目光。

  良久,夏平才小聲問道:「能吃了嗎?」眼睛根本沒有看向龔總,直勾勾地落在盤子上。

  龔總搖了搖頭:「還是生的,等一會。」看了看一張張垂涎欲滴的臉,他不由得再加上兩個字,「很快。」

  因為原本就是給團子準備的,肋排切的和小排骨差不多大,醃料已經全部進去了,只需要過一遍油就行了。

  龔總一邊倒油,一邊皺眉。這油真是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換點肥肉,一次多熬一點。石頭的導熱性差,得燒一會才能熱好鍋子。龔總轉身拿出另外一個小罐子,倒入一些中午留下的脊骨湯。在另外一個大罐子里加水,在大罐子底下用四根筷子橫豎架好,再把小罐子放在筷子上,隔水蒸。

  未成年們,尤其是小亞獸們,這個年紀已經跟著阿爹學煮飯了,從來不知道煮飯是這麼複雜的一件事情。明明水煮就很好吃了。魚湯也很好喝。特別是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喝上一碗濃濃的奶白色的魚湯,肚子裡感覺舒服多了。

  獸人的壽命很長,雖然生崽子比較艱難,也很難養活到成年,但是一個健全的獸人家庭通常都會有兩三個孩子,多一點的會有四五個。這些孩子平時基本就是散養,大孩子帶小孩子的模式。夏平就是一群孩子的頭。很多大孩子們都能找到一些食物,然後分派出去,大家一起吃。

  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頭不大,但是食量未必比成年獸人小多少。可是每家每戶的食物都是有限的,必須優先供給家裡的主要勞動力。除非是在獵物豐富的時節,否則孩子們很少有吃飽的時候。

  像龔總這麼一個未成年的小亞獸,竟然能靠著自己的力量,養活自己甚至還有一隻獸人幼崽,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未成年中,龔總已經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偶像!那只小崽子他們都見過,幾乎都快要餓死了。可幾天沒見,小崽子已經長得很好了,那一身小白毛都閃著油光。

  伴隨著幾乎把小獸人嚇到竄起來的「刺啦」聲,一股嶄新的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在廚房裡彌漫開來。

  背對著未成年們的龔總,感覺自己的後背都要被視線燒穿了,不禁得意地咧了咧嘴。

  索性龔總並沒有騙他們,他說很快就真的很快。不一會兒,小排已經煎好。每人一個木碗,量不多,每個碗裡也就七八塊。可是肉,不同於香球。對於獸人來說,肉才是正經的食物,肉是非常珍貴的。

  而且是聞起來就這麼好吃的肉!

  龔總只是煎了一盤,趕緊端上桌。速度必須快,再慢一點他的桌子都快被口水滴穿了!

  出乎龔總的意料,孩子們都覺得小排很好吃,但是都很克制的只吃了一塊。龔總問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剩下的他們得帶回去給家裡的弟弟們吃。

  很快,未成年們都走了,三個小亞獸還留下了一些草編的小玩意,個個精緻得能直接放櫥窗裡。作為創始人的龔總,略微感到落寞了。

  龔總搖了搖頭,總覺得自己多了條尾巴之後,連心都軟了不少,低頭戳了戳團子。

  團子這會兒倒是睡夠了,立刻就醒了。中午吃得多,團子完全不餓,下地直接奔向人生的目標——大灰狼的尾巴!

  ☆、第十二章 觀察

  這一天,龔總出攤的時間晚了一些,受到最近已經混熟了的幾位攤主的親切慰問。

  龔總和平時表現得並沒有什麼區別。在廣場這邊長期擺攤的,都是上了點年紀的獸人和亞獸人。他們全都笑容慈祥,看著龔總的目光非常溫暖,偶爾會在他身上輕輕拍兩下,像是在拍自家的小孫子。沒人的時候,他們就抓著龔總講他們年輕時的故事,大部分故事一天講三遍。

  這些慈祥可愛的老人們,眼中的希望是給類似龔總這樣的未成年,或者是年輕人。眼中有著不自覺的忐忑。

  這群老人,和他以往接觸過的那些人老成精的老妖怪們不一樣,沒有算計,只有單純的溫暖的付出。龔總嘴角噙著笑,將老人的碗裡添滿一碗魚湯。

  這種不作為正經食物看待的湯品,老人們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了。這個小亞獸總有那麼多想法,讓人看得心都暖起來。希望這個小亞獸,能靠著自己的力量活過冬天。

  聽說小亞獸的房子很漂亮,很結實。這麼個漂亮的小亞獸,如果能挺過來就好了。等到成年了,這麼漂亮能幹的小亞獸一定能找到一個厲害的獸人結契,到時候就不用擔心了。

  聊天嘛,必不可少的自然是歪樓。龔總找了個木墩坐下,也不插話,聽老人家們從建立村子開始,一直講到哪家的獸人能幹,哪家的亞獸皮子硝制的好,又轉到哪裡的獵物多,什麼果子好吃。

  其實這些內容,他們每天講得都差不多。每天新鮮點的就是昨天吃了什麼肉,今天不知道能吃到什麼肉。

  天氣越來越熱了。廣場周圍沒有遮擋,曬久了,龔總覺得自己在通往人幹的路上前進了一大步,尾巴有精無彩地耷拉著。那些老人家卻依舊精神奕奕。

  幸好龔總的攤子已經有了口碑,很快就賣完了。油不多,排骨還是不賣了。

  他問過阿巫,再過一段時間,天氣會越來越熱,到時候咋整?也不知道能不能搭個棚子?

  村長夫人買走了最後一個香球餅,龔總順口問了。

  村長夫人爽朗道:「行,我回去問問我家華。」村長夫人用龔總的話來說是個陽光建氣受,五官並不算出色,但是熱情開朗,是村子裡非常受歡迎的存在。

  龔總聽了村長夫人的話才知道,村長叫華。

  村裡的獸人都是輪流出去狩獵,今天輪到村長休息。村長夫人回家把這個事情一說,村長眼前一亮:「小龔說要建棚子?是像他家那樣的房子嗎?」

  村長夫人瞪眼:「自己問小龔去,問我我怎麼知道?哎哎,小龔收攤了,你直接去他家!」

  一頭大黑狼仰頭:「嗷~」

  村長夫人傻眼,不就是建個棚子麼?至於還變成獸形狂奔麼?

  結果,村長跑太快,他到的時候,龔總還沒到。

  等龔總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地裡面一隻大灰狼一隻大黑狼,外帶一隻白團子的奇怪組合。

  團子太小,被大灰狼逗得瘋了一下午,這會兒還沒睡著,眼皮已經開始耷拉了。

  大灰狼變成人形,顛顛兒的過來,把龔總手裡的東西拿走,放進屋子。

  龔總看著多出來的大黑狼。大黑狼很是壯碩,跟一頭小牛犢似的,眼神冷峻犀利。他不由得想到外甥的蠢哈,簡直是型男和裝逼男的慘烈對比。

  村長看到黎變成人形,驚訝了一下;再看到黎又變回獸形,貼著這個新來的小亞獸一通猛蹭,小亞獸順手摸了摸黎的腦門,又捏了捏黎的後頸,一看就是經常這麼做。

  這兩孩子啥時候關係這麼好了?不過,村長看到小亞獸能對黎這樣,還是很欣慰的。黎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獵人,但是因為長相的關係,在亞獸人中並不受歡迎,小時候還常常被人欺負。雖然黎很快就會揍回去,但也造成了哪怕到了黎成年的現在,黎也沒有朋友,更沒有亞獸人願意和他結契。

  村長對這個被阿巫撿到的小亞獸很好奇。這個小亞獸來到村子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幹出的事情卻不少,若不是這個小亞獸還不屬於村民,村長很想讓小亞獸教授村民建房、煮菜之類的方法。這一段時間裡,村子裡談論最多的就是關於這個小亞獸的事情。

  現在小亞獸主動提出建棚子,村長當然立刻就過來了。

  道明來意後,龔總也沒有矯情,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下棚子的簡圖。

  村長如獲至寶,立刻仰頭長嘯一聲:「嗷嗚~」

  緊接著,村子裡各處都響起「嗷嗚~」,連團子都跟著嗷了一嗓子。

  龔總的尾巴都繃直了,被狼群包圍的即視感太強烈,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放鬆下身體。然後,一群狼狂奔而至,在龔府前面挨個排好。

  村長站在最前面,各種嗷嗚。嗷嗚完,狼群迅速消失,村長轉頭對龔總說道:「馬上就建棚子,小龔你來指揮。」

  龔總克制地點頭。艾瑪,一群大狗嗷嗚來嗷嗚去,實在是太萌了!好想挨個撫摸!

  大灰狼看著眼神亮晶晶的小亞獸,不滿地在他肚子上用腦門使勁頂了兩下,得到兩下拍撫後,才一步三回頭地走開。

  村長跟著黎一起走。兩個人走出龔總的視線範圍後,村長才問道:「定了?」

  黎點點頭:「嗯。」

  村長沒再說話。

  等人都走了,龔總回到廚房,將小火熄了。大鍋裡的水已經快幹了,打開小鍋的鍋蓋。龔總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

  團子更不濟,哈喇子流了一地。

  香球還保持著形狀,但是用筷子一戳,立刻就散成茸狀,吸收了肉內的油水和脊骨湯。團子舔了一小口,玩了一下午精疲力盡的身體裡又再度充滿了力量!腦袋差點埋裡碗裡,肩部繃直,屁股撅起,尾巴搖得跟風扇似的。

  相比之下,排骨的口感並沒有多出彩。肉質嫩滑,口感清爽。對於吃遍美食的龔總來說,並不驚豔。

  兩個人一人分了一小碗吃掉,剩下的蓋起來,留著一會兒晚飯吃。石鍋的保溫功能不錯。

  正當龔總開始準備晚飯的時候,大灰狼一陣風進來把龔總帶走了,說是要指揮去搭棚子。

  龔總到了廣場,看到周圍已經高高堆起的建築材料,接過指揮權。

  棚子的搭建並沒有房子的要求高,遮風擋雨而已。龔總參考了一下龔府建造的速度,這一排棚子兩天就能建完。

  獸人可供交易的東西不多。照龔總看來,棚子根本不需要搭建多少。村長卻不這麼想,非常有魄力地照著龔總描述的菜場的樣子建起了棚子。

  根據規劃,建成的棚子分立兩邊,中間形成一條大路。不大的地方,卻保證了每家都有一間。經常擺攤的幾戶人家的棚子分在一起,位置依舊是靠近廣場的地方。這樣,即便其它棚子裡都沒人,村民平時的生活也不會受到影響。

  龔總看著一切都上了軌道,就回去準備晚飯了,再晚阿巫就要餓了,路過兩個亞獸人。

  一個摸了摸手肘,歎氣:「過兩天要下雨了。」

  口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龔總不明白,難道這裡會有山洪?

  ☆、第十三章 動遷(修)

  龔總這個人呢,以往的生活裡充滿了勾心鬥角,想問題呢,就容易複雜化。別人的腦回路只能轉三個彎,他想起來必須得再多轉幾個彎,否則被別人怎麼坑死的都不知道。

  其實來到這個村子之後,龔總已經改變了很多。像他原來說話喜歡旁敲側擊,講究聞弦歌而知雅意。現在,對著特定的幾個人,他已經能夠做到有什麼說什麼了。起初,只是模仿,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格格不入。後來感受到了人們純粹的善意後,他就縱容著自己放下身上以前的那些東西。

  在獸人村子裡,腦回路都是簡單的直線。

  龔府的用餐時間是絕對沒有人說話的。龔總有問題,也得等到餐後。

  「下午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過兩天要下雨。」龔總起了個話頭,立刻就看到阿巫和大灰狼的表情都嚴肅起來。

  阿巫幾乎沒有思考,立刻拍板決定:「小龔,跟我一起去搬東西。」

  龔總跟著阿巫走,想不出兩人之間對話的因果關係。

  等走到阿巫的屋子時,龔總瞬間就明白了——漏水。

  對於一個儲存了大量物品,尤其是藥品的屋子,漏水簡直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首先搬運的自然是那些阿巫經常擺弄的草藥。單單是這些,就讓龔總和阿巫兩個搬到了大半夜。龔總不得不先伺候著團子睡覺,再去幫忙。

  阿巫的東西非常多,哪怕兩個人通宵搬家也搬不完。

  阿巫搬完草藥之後,似乎就定神了,毫無心事地睡著了。

  龔總第一次和長輩睡在一張床上,感覺有點彆扭。阿巫就像是一位沉默的父親,放得了手,卻也一直關心著他。這一點,和他老爸非常像。

  他年幼的時候,他爸忙於事業,和他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等到他能夠獨當一面,他爸終於可以清閒的時候,他已經長大成人,早就過了那段最需要親人陪伴的時間。對此,他們父子兩個都不無遺憾。

  至於他媽,完全是粗線條的女漢子,沒那麼多豐富細膩的感情。開心了哈哈大笑,不爽了豎眉毛大罵,傷心了就嚎啕大哭,非常真性情,倒是和獸人們很像。

  想著想著,龔總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抱著阿巫的一條胳膊死活不撒手,還蹭了一胳膊的鼻涕眼淚口水。

  阿巫的表情十分忍耐。

  龔總趕緊翻身下床,準備早飯,結果出房門的時候,差點被絆倒。低頭一看,卻是黎這傢伙,直接就橫在了房門口。

  嗯,也是。昨天晚上他和阿巫一起睡,床上當然就沒了黎的位置。

  龔總突然覺得哪裡不對。

  被踢了一腳的黎當然醒了過來,不過還不是很清醒,看到小亞獸蹲在他跟前,動作自然地把小亞獸圈到肚子底下圍著。

  龔總開始沒覺得大灰狼這一連串動作有什麼不對,還順手抱上大灰狼的一條胳膊蹭了蹭,蹭到一半,突然動作一僵,趕緊七手八腳地從大灰狼懷裡爬了起來。這才多久?他竟然已經習慣了和大灰狼同床共枕!

  大灰狼不明所以地看著龔總,「嗚」了一聲。

  龔總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大灰狼,轉身準備早飯去了。

  大灰狼沒繼續睡,跟在龔總屁股後頭挨挨蹭蹭,跟著龔總一起洗漱,準備早飯。

  龔總以為今天起得很早,結果發現今天村裡人似乎起得比他都早。

  龔府是新造的,遵循著由內往外的原則,當然出於村子的最週邊。平時早上除了狩獵隊之外,他基本不會看到人。

  結果今天早上人聲鼎沸是鬧哪樣?瞬間驚悚了好嗎?

  將香球粥燉上,肉燉上,龔總乾脆往廣場走過去,結果看到昨天傍晚才開始搭建的棚子,今天已經全部造完了不說,人們還忙碌得將各種東西往棚子裡搬。還沒有完全幹透的地上,烙滿了各種腳印爪印。連只有半個胳膊長的小獸人,都叼著點什麼來回倒騰。

  完工的棚子外觀比龔總預期得要好很多,更像是一間間平房。龔總往屬於自己的那一間看了一下,屋簷比龔府要寬一點,有一個幾乎有半面牆的大視窗,邊上一扇看起來狹小許多的門,對面的牆上也開了一扇正常大小的窗戶,裡面的空間,大概有四十來個平米。

  地面牆面都還沒有幹透,龔總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看了看,琢磨著一會兒把團子抱來,讓他在門邊也按一個爪印。

  融入集體,統一風格嘛。

  等龔總溜達回去的時候,幾乎所有的棚子裡都堆滿了東西。龔總略好奇,但是和其他人都不怎麼熟,也不好開口問。倒是大灰狼將他一背,載他到一個棚子前,抬了抬下巴,道:「這是我的。」

  龔總的棚子就在廣場旁邊,黎的棚子離開龔總的也不遠,大概也就隔了五六間。

  黎的棚子裡和龔總的一樣,空空蕩蕩的。

  龔總疑惑:「怎麼他們都在搬東西,你不搬?」

  黎載著小亞獸往家裡走,理所當然道:「我搬好了。」

  龔總挑眉。大灰狼的棚子裡一根毛都沒有,他把東西搬哪裡去了?

  龔總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大灰狼把東西全都搬進了他的地窖!

  那層層疊疊的獸皮,那各式各樣的肉塊骨頭,那亂七八糟的衣服雜物,把他的地窖塞得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龔總沖回屋子,對著幫阿巫搬東西回來的大灰狼兜頭就是一巴掌。

  大灰狼完全不疼,倒是被扇得莫名其妙,甩了甩腦袋繼續去搬東西。

  龔府很快就面臨了和地窖一樣的狀況——下腳都難。

  龔總原本還覺得自己一個人住,還挺寬敞的。就是多一個團子,團子才多大,根本占不了什麼地方。況且,團子更喜歡在外面撒歡,屋子裡也就是吃飯睡覺。

  現在龔府被兩個土豪給侵略了,狀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阿巫的財富很豐厚,龔總早就已經知道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大灰狼也這麼有「錢」。

  一通折騰,足足搬了一天多。

  第二天一早醒來,龔總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囂,可是沒辦法,東西還沒整理完。小小的一個龔府,根本不可能堆得下兩大土豪的全副家當,能夠將他們認為值錢的東西塞進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剩下的那些東西自然得搬去棚子那裡。

  棚子的地面和牆面已經幹透了。龔總關上門窗,讓黎在外面用水潑著試了試,很好,沒有滲水。

  其實有著寬敞的房檐,只要沒有大風,門窗不關也沒什麼打緊。龔總完全沒有關於這邊下雨的生活經驗,只能隨大流。

  搬去棚子的東西不多。龔總、阿巫、黎,三個人有三個棚子,加起來一個棚子都沒堆滿。

  龔總想了想,找了把石斧去山上砍柴。誰知道會下多久的雨呢?潮濕的木頭點燃那就是一場災難。他可不想天天吃生食。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團子來,摁個爪子印。

  大灰狼把團子擠到一邊,抬爪。

  龔總趕開:幹嘛呢?去自己的棚子那裡摁爪子去。

  大灰狼【無辜】【可憐】【嗚咽】【落寞】

  龔總:算了,你要摁就摁吧。

  團子憤憤地在大爪子印外面,狠狠摁了一圈小爪子印,四隻爪子全摁上!

  ☆、第十四章 暴雨

  暴雨如期而至。

  龔總是被雨聲吵醒的,結果被阿巫拍了拍,又重新睡著了。等他早上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澤國。

  龔府建造的位置,龔總是特意挑了地勢偏高的地方,還有門檻能擋雨水,還有排水溝。就這樣,門外的水泥地上也已經漫了一釐米左右的水。阿巫的房子比龔府離開河要近得多,地勢又低,這會兒不用說,肯定被淹了。

  團子的水上樂園,因為這兩天忙著各種事情,並沒有掘通。但看著現在在裡面各種撲騰的魚蝦,肯定已經被衝垮了,倒是省了工作量。

  團子沖進雨水,迅速叼了一隻大蝦回來,扔到龔總腳邊。還沒等龔總反應過來,團子又沖到了雨水裡。

  水上樂園屬於「兒童模式」,基本談不上什麼深度。大蝦全都蹦躂到了地上,團子很容易就能叼到一隻。

  龔總原本想制止團子,但看到他這麼活蹦亂跳地也就算了,還是趕緊到廚房裡去燒點熱水,再熬上姜湯。熬姜湯的時候,龔總有意多熬了一點。

  獸人的體質很好沒錯,但是小心無大錯。潮濕的天氣裡,多喝點姜湯可以暖身驅寒。沒有糖,龔總就用芹菜替代。這種甜味的芹菜個頭不大,整根洗淨後,連根一起放入,生薑去皮切片。水煮沸後,龔總沒有熄火,用小火溫著。

  團子已經叼了一堆大蝦。阿巫蹲在門口,拿著個石盆,往裡面丟大蝦,已經裝了半滿。

  黎對玩水沒興趣,懶洋洋地躺在客廳裡。他在客廳的地上鋪了兩層獸皮,充當床鋪,眯著眼睛,時不時打個哈欠。

  大蝦很快抓滿了一盆。團子站在屋簷下,把自己狠狠甩毛。

  龔總把團子放到兌好的熱水裡,仔仔細細地細了一遍,再灌了一碗姜湯。姜湯煮的時間不長,生薑的味道還沒有全跑出來,沒有放調料,略嫌寡淡的湯水更加凸顯了芹菜的甜味。簡單來說,符合兒童的口味。

  團子喝完一碗,接著喝第二碗,早飯就吃不下了。

  龔總把團子提溜到床上,蓋上被子讓他睡一會兒。團子的小窩現在放在了大床上。原本為了照顧團子的小短腿,直接就在地上架了塊極矮的木板,把窩放在上面。現在下雨,龔總怕地面返潮,還是讓團子睡床保險。

  下雨天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沒精打采。龔總想了想,開始倒騰香球。

  空氣潮濕的情況下,香球更加不經放,還是早點糟蹋完……咳,吃完的好。

  香球洗淨蒸熟,搗成泥,加入芹菜汁揉勻,搓成小球,放鍋裡炸。炸好的香球丸子色澤金黃,噴香酥脆,咬一口,軟糯香甜。

  來偷吃的大灰狼,被指揮著用木頭做成爪子形狀的模具。模具裡抹油,靜置一段時間的香球泥倒進模具裡,出來就是一個個小爪子。

  做好的小爪子被龔總放好,留著給團子醒來再吃。

  大灰狼沒吃到小爪子,扭頭看到一盤子香球丸子也被阿巫吃光了,頓時覺得十分心塞。

  龔總將香球切丁,指揮著大灰狼將硬梆梆的肉塊切丁。肉丁放在加了生薑的開水內抽一下,肉色微微發白就撈起。鍋內放油,將香球丁和瀝幹水分的肉丁一起炒熟,微微加一點水,一部分香球會像融化一樣,自然浸沒肉丁,加鹽調味,倒入小罐中隔水蒸熟,冷卻後,再倒出來切塊。熱鍋冷油,放入香球糕,煎至表面微焦。香球糕外酥裡糯,原本應該又硬又柴的肉,竟然非常Q彈,一口咬下去,滿滿都是驚喜。

  阿巫和黎都屬於村子裡的有錢人,肉食都有富餘。平時吃不完的肉食,他們都會換成其它例如獸皮之類易於儲存的物品。但多少還是會留存一點這種自然風乾的肉乾作為儲備。

  這些肉乾,除非是實在沒什麼吃了,他們絕對是不會去動的。那簡直是對牙齒的挑戰!烤熟之後的肉乾,又柴又硬,啃完一塊,整個腮幫子都在痛。

  龔總也沒想到竟然能這麼好吃。和鮮肉完全不同的口感,彈性更足,滋味也更加濃郁。

  這些都是點心。

  主食簡單的多。五花肉切片焯水,撈出後和香球片間隔碼放緊實,直接上火蒸。取一根芹菜兩個辣椒切好,等香球蒸軟後,撒上芹菜末和辣椒,再蒸上兩三分鐘即可。

  肉片順應獸人的口感,並沒有切很薄,用筷子夾起來,還能自然地上下抖動。肉中的油大部分被香球片吸收,咬上去,肉肥而不膩,香球肉香撲鼻。

  哦,不能忘了團子辛苦一早上抓到的獵物。一大盤子爆炒河蝦,紅得透亮。

  分好餐之後,龔總把團子叫起來吃飯。

  團子早上就喝了兩碗沒什麼內容的湯水,醒過來後餓得不行,腿都是軟的,尾巴都快搖不動了。

  吃飽後,一人喝了一小碗姜湯,頓時感覺四肢百骸都舒爽起來。

  阿巫眼前一亮,和龔總一番討論後,拿上材料就準備出門,被龔總一把抓住。

  大灰狼只能苦逼地沖進雨水,叫來了村長。

  簡單的一番討論後,龔總自然而然地拿過指揮權。

  廚房裡的一大鍋姜湯優先讓給村子裡的老弱病殘,同時材料直接拿去廣場那邊,架上大鍋煮。煮姜湯的位置,就讓在龔總的棚子裡,反正現在那裡不住人。作為徹頭徹尾的窮人,他也沒東西堆在裡面。

  村長和大灰狼冒雨走了。

  龔總已經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轉回臥室的時候,眼皮就耷拉了,抱上還不想睡的團子,直接就躺平。這兩天從事了大量的勞動,睡眠時間又大大減少,實在是累到了。

  阿巫看著睡著的小亞獸,聽著外面不斷的雨聲,難得笑了笑。在他過往的記憶中,每一次下雨,都是一場災難。

  不潔的飲水、潮濕的木柴、漏水的屋子、任何地方都在發黴腐敗,任何一點點小小的原因,都有可能導致死亡。每一場雨,都是對病弱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的考驗。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能有一個雨天能夠如此平靜。

  上午睡了一覺的團子精神還很足。他慢慢從龔總的胳膊下鑽出來,又爬到阿巫的腿邊,看到阿巫沒有理會他,又探出一個爪子搭上阿巫的大腿。

  阿巫沒理會團子的小動作。這兩天他也累得夠嗆,這會兒鬆懈下精神,立刻就感到累了,找了塊獸皮毯子,在龔總邊上很快就睡著了。

  一通忙活的大灰狼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團子耷拉著腦袋趴在床沿。

  床的高度對他來說還是太危險了,他只能對著地板乾瞪眼,也沒見地板離他近一點。

  大灰狼在小亞獸臉上舔了舔,大嘴一張,叼著團子到外面玩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團子是個非常能幹非常靠譜的小獸人。

  ☆、第十五章 雨季的準備

  瓢潑大雨只持續了一天半。

  除了泥濘的道路外,似乎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這是龔總來到獸人村子後的第一場雨,也是預示著雨季到來的一場雨。

  每年的這個時候,伴隨著第一場雨的到來,間隔少則兩天,多則七天的時間過後,傾盆大雨就會連綿不絕地下上整整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在往年,這是獸人村子死亡率非常高的一段時間。健壯的獸人和成年的亞獸人大部分都能挺過去,但是對老弱病殘而言,卻是一場生死挑戰。

  但是今年,肯定可以有所改變。

  聽到阿巫和黎的描述後,龔總簡直無法想像,以前他們是怎麼挺過漫長的雨季的。

  趁著天晴,龔總去了廣場那邊一趟。

  棚子的施工品質很不錯,將近兩天下來,沒有一間有滲水,屋子裡不可避免的有些許潮濕。堆滿了各種物品的棚子,剩下的空間非常有限,但對獸人們而言,已經是難得的舒適環境。

  除了團子之外,龔總確實沒見過喜歡水的獸人。好吧,外甥的那三隻蠢哈也不太願意洗澡,每次給它們洗澡都像要宰了它們一樣,必須各種鬥智鬥勇。

  龔總找到村長。

  村長也是一派悠閒。在他看來,雨季已經完全沒有威脅了,沒有比今天更加好更加充足的準備了。

  村長直接被龔總罵成了狗。

  好吧,龔總並沒有飆粗話開罵。講粗話這種事情,落在小姑手裡,那絕對不是兩個手掌遭殃就能解決的事情。所以,粗話只能放在心裡想想。

  龔總是做管理的,面對手下犯錯的事情,那是時有發生。能和他直接接觸的高管人數有限,卻各有各的脾氣,教訓人採用的方法也必須多種多樣。哪個要用軟的,哪個要用硬的,哪個要用軟硬兼施的,什麼樣程度的錯誤要用什麼樣的手段,必須分清楚狀況,這其中的糾結,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在外人看來,龔總那多嗨皮,沒事不用來公司,到了公司也就是罵罵人而已。

  對付村長,罵人段數專家級的龔總,連十分之一的功力都不用拿出來,就輕易讓村長認識到錯誤,還唯命是從。

  很快,一張村子周圍地形的沙盤,被製作出來。

  沙盤非常粗糙,但是該有的都有了。龔總皺了眉頭在兩個地方畫了個圈:「帶我去這兩個地方一下。」

  這兩個地方離開村子不遠,平時成年的亞獸人也會過去,倒是沒什麼危險。大灰狼當仁不讓地接受了坐騎任務,背著龔總一路飛奔。

  竟然非常平穩。大灰狼的速度不是蓋的,但怎麼樣也經不住龔總久經超跑考驗的眼力。比起超跑動輒兩三百的時速,大灰狼這點速度完全不夠看。

  龔總在兩個地方轉了幾圈,分別做上標記,交代大灰狼帶人來挖掘。

  回去的時候,街道一頭已經建了兩間巨大的倉庫。許多人還在廣場上加工各種石料和木料。

  經過龔府和棚子的搭建,許多獸人都已經有了不少經驗,很多地方比起龔總這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傢伙要強得多。倉庫對他們來說,只是房子大了一點,完全沒有任何難度。

  倉庫建成後,現在放在他們棚子裡的皮毛之類的易燃物品,會標記好之後,集中放置在倉庫內。現在他們連個烤肉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見得連著兩個月吃生食吧?

  其實獸人們的雨季卻是都是這麼過來的。沒辦法生火,捕獵也比往常困難很多。雖然雨水會遮蓋他們的氣息,但被雨水浸泡的地面非常濕滑,儘管他們有尾巴來平衡身體,但發生打滑的時候也不少。後果只是放跑獵物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會受傷,腳踝扭傷、骨折,甚至運氣不好,摔倒在尖銳的斷枝或者堅硬的石塊上。

  龔總發現,村子裡的殘障人士還真不少,大部分都是獸人。殘障人士就可以不用幹活了嗎?在龔總這個資本家眼裡,完全沒有這麼一回事。

  龔總剛接任集團下一個小公司的時候,核對往年的資料,就會發現公司每年都會向社保支付一筆殘疾人社會保障金,數目還不少。龔總和人資部經理關起門來討論了一下午之後,小公司就開始招聘殘障人士。

  譬如說,電話客服只要手能記錄,聲音甜美就可以了,腿部殘疾根本不是問題。事實上,很多殘障人士的智商並沒有問題,而且由於自身的缺陷,他們會比健全人士更加努力。

  雇傭殘障人士還有很多好處,譬如說實實在在各種社會補貼,譬如說完全閒置還得花人力物力維護的各種無障礙設施有了實際的用處,譬如說企業的整體形象的提升,更大好處還包括各種機構為了面子工程給他們公司開放的種種綠燈。

  龔總當時在這個小公司其實只待了不到半年,剩下的更多時間被兇殘的小姑抓走,進駐小姑夫的公司,大刀闊斧地得罪了不少人。

  偏偏龔總這個人的著眼點雖然是利益至上,平時下手決策也頗為狠辣,但在外界看來名聲卻非常好,好到了沒有任何負面報導。

  龔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千金名媛心目中理想老公人選的TOP1。直到他暴露性向後,千金名媛替換成小受即可。

  在外界看來,龔總家教嚴格,待人彬彬有禮,進退有度,能力強,又潔身自好,熱心公益。

  在自家人看來,龔大毛是個隱藏中二,內心時不時冒出一點叛逆因數,徹頭徹尾的資本家,除了對家人,完全沒有人情味。

  只不過龔總會裝,很會裝。在原本的社會都能有牢不可破的善民,在獸人村子裡就更不用說了。

  殘疾的獸人在村子裡都被認為是廢物,什麼都不能做,活著也只是浪費食物而已。不僅是其他村民如此認為,他們自身也是這麼認定的。所以在食物匱乏的時節,除非有家人供養,否則他們通常是被最早放棄的人。

  現在他們全部被集合起來,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讓他們一下子感覺到了自己活著還是有點用處的。

  村長負責獸人這邊的統籌協調,村長夫人則負責亞獸人的。連夏平都帶著一群大孩子,將村子裡的小孩集中起來。這群在大人眼中只會調皮搗蛋各種添亂的小孩,最後還真的做了不少事情。尤其是他們編織的各種籃子背筐什麼的,真的是非常好用。

  龔總完全沒有非法雇傭童工的罪惡感。開玩笑,他家團子都能抓大蝦了!村子裡可沒有團子更小的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資本家龔大毛

  龔二毛、三毛,大傻、二傻、三傻、大丫、二丫:那個吸血鬼(╯‵□′)╯︵┻━┻

  龔四毛&三丫:大毛哥哥很好噠,會做很多好粗噠,會買很多好玩噠=w=

  其他家人:大毛對付小孩開始用糖衣炮彈,不用棍棒教育了啊。很好,可以進公司學習了。

  ☆、第十六章 配套設施

  村長這幾天來,不僅被龔總天天罵成狗,還被累成了狗。他率領的一群平時神氣活現的巨狼,全都張著嘴,吐著舌頭,恨不得吃飯都有人喂。

  打獵、建房、挖坑,重體力活全是他們的。平時每天做一點沒什麼,更何況他們捕獵都是輪換制,有充足的休息。

  龔總可不管這些。

  看看人家那些缺胳膊斷腿的殘疾獸人,都天天忙著製作各種器具到半夜;看看亞獸人忙著採集、砍柴、搬運,還得忙活家裡一家老小的生活;看看那些小獸人小亞獸,都天天沒個停下的時候;他們這些健全人士好意思休息?

  獸人們就算累成了狗,只要沒翻白眼,就得繼續拼!

  龔總也很忙。獸人們建造倉庫不成什麼問題,但是建造公共廁所就有那麼一點思維障礙。龔總需要全程技術指導。

  除此之外,還需要建一個大廚房。這個好理解,無非是地方大一點,鍋子大一點。大廚房建好之後,龔總幫著阿巫將驅寒的藥物分成一天一份,到時候每天煮上一大鍋,全村人每天喝一碗就夠了。

  還有退熱的藥物,按照成人和兒童,分別標注清楚——成人大爪印,兒童小爪子印,清晰明瞭。所有東西全都用一種曬乾的寬大葉子包裹好,再用草藤紮緊。這個也放在廚房的櫥櫃裡。因為怕不知情的人亂用藥物,廚房統一由村長夫人掌管。煎藥可以由夏平來,他對這個非常熟。

  從廚房直接修築了一條通往倉庫的走廊,兩邊矮牆,上面覆蓋著寬大的屋頂。通往廁所的也是一樣。

  村長夫人發散思維,在廚房邊上加蓋了一間浴室,和一間堆放柴禾的柴間,得到了龔總的誇獎。確實是很實用的東西。

  龔總領著一支未成年小分隊,上山挖掘了能夠挖掘到的所有香球。前面一段時間龔總還覺得香球要儘快吃完,但是現在這種狀況,誰會嫌棄食物多呢?

  獸人們會覺得香球的口感沒有嚼勁,所以還是更偏向於肉食。但是自從龔總露了一手香球炒肉乾和香球燉肉之後,所有獸人都嗷嗷了。

  不管怎麼說,香球比獵物要更容易獲得,又能填飽肚子。而且味道真是太好了!

  緊趕慢趕,第二天晚上所有工程全部收尾。

  但是沒有人睡覺。所有人都集中在巨大的倉庫內,根據龔總的指揮拼接各種木板,然後變成形狀各異,獸人們完全不知道有什麼用處的東西。

  龔總帶著人劃分使用區域,將各種東西分門別類歸置好。家裡不常用的東西,全都放在倉庫裡。常用的物品也就只需要帶上足夠兩三天使用的量就可以了。這樣,自家的棚子就可以空出很多。

  剩下很大一部分是每家的傢俱,主要是床。

  著地睡有很多壞處,尤其是陰寒潮濕的雨季,很容易得關節炎。床很有必要。龔總和夏平都分別示範如何鋪床。考慮到獸人的體型,床非常扎實而且巨大,基本上全家人都可以窩在一張床上。兒童床也有,卻意外地不受歡迎。

  獸人們表示,他們還是習慣全家在一起取暖。

  龔總皺了皺眉頭,恐怕這種習慣全都是歷年養成的。每年一次的雨季和冬季,獸人們應該全都是用這種方法熬過的。

  兒童床更低矮和更小一些。數量不多,幾個有接近成年的小獸人的家庭分一分,也就分完了,倒也沒浪費。

  剩下的就是櫃子——櫥櫃和衣櫃。龔總示範了一下如何歸置物品。衣櫃裡放入一個阿巫配置防黴防蟲的藥包。亞獸人們恍然大悟。這樣取用東西就方便得多了,而且不用怕發黴和蟲蛀。

  平時獸人們隨便堆放在外面的衣物,無論天氣如何乾燥,拿出來穿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潮氣。特別是雨季和冬季的時候,穿在身上感覺非常不舒服。

  村長全程跟在龔總身邊,努力記下所有的東西。他怎麼覺得這個小亞獸比他更適合當個村長呢?

  各家各戶把東西全部整理完後,龔總找到了夏平的阿爹玉澤。

  玉澤話不多,直接就拿出了斗笠、蓑衣和木屐。

  龔總歎為觀止,僅憑著他三言兩語的描述,就能將東西製作出來,真是非常了不起。

  夏平在邊上興奮地說道:「我們已經試過了,很好用。小龔,你真厲害。」

  龔總看著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的夏平一家人,難得耳朵微微臊紅。眼前的他們才是真的厲害啊!

  雨具套裝總共就兩套,龔總帶走了一套。

  他們一家,阿巫、他自己、團子……還有黎,決定住在龔府,不住在棚子裡,畢竟棚子裡沒有龔府方便。住棚子也不是長久之計,等雨季過後,還是得重新建造正經的住家。當然這都是雨季過後的事情,眼前的問題是村長會每天給他們送食物,阿巫也需要去那邊出診。

  雨季的雨勢不會小,路上一淋,村長一個獸人沒什麼,阿巫年紀大了可受不了。

  村裡有風濕的獸人感受了一下,預計後天才會下雨。

  用短短的兩三天時間,準備未來兩個月的生活,要做到完善是完全不可能的。他們只能盡可能多的準備。

  第一場大雨過後的第三天下午,天空已經十分陰沉,往遠處看去,漆黑的雲層已經非常低矮,簡直像要隨時塌下來一樣。空氣中的含氧量降低,水裡的魚撲騰出水面。

  團子經過一番你死我活地爭鬥後,將一條不甚跳到岸上,體型是他兩倍大的魚拖進廚房。

  龔總抱著團子狠狠蹭了一通。他兒子就是能幹!

  大灰狼見狀,貼過去,也是將他的小亞獸一通猛蹭,差點把小亞獸蹭倒在地。

  阿巫抬頭看了一眼,繼續低頭試了試水溫,將切好的果乾放進杯子中,再將微溫的水注入。水果的清香自然而然散發出來。這種香味沒有龔總平時做菜時的霸道,似乎僅僅停留在自己的鼻尖。杯子內原本乾癟的果乾,在吸收了飽足的水分後,慢慢舒展開,展現出另外一番姿態。

  酸甜交織,明明很淡的味道,卻伴著那微微的溫熱,一路熨帖到肚子裡。

  不一會,大雨傾盆而下。

  獸人們的眼中紛紛露出一絲敬畏,但他們很快就又展現笑容。

  這一個雨季,他們會安然度過,不會有長輩和孩子離他們遠去。

  他們從未有過如此的信心。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養龔總的責任

  團子:我阿爹當然是由我來養!(#‵′)

  黎:你一個奶娃閃邊去。我家小亞獸當然歸我!(#‵′)

  阿巫【淡定】【喝茶】:我自己的兒子還是養得起的。

  ☆、第十七章 沒事找事

  雨季很無聊。

  黎隔兩天會去狩獵,阿巫偶爾會去一次棚子那邊,連團子都會每天忙活著叼魚。

  隨著持續性的降雨,水位逐漸升高。這一次倒是比之前的大暴雨上升的速度要慢一些,龔總之前臨時安排的水利工程,看起來起到了作用。

  水渠裡的水位不高,順著水流進來的魚只要進來敢撲騰的,團子都會試著去捕捉。

  龔總懷疑團子是一隻漁夫犬,譬如說拉布拉多什麼的。為此,龔總還特意檢查了一下團子的爪子,倒是沒發現有蹼。怎麼就這麼愛玩水呢?狗不能經常洗澡,容易得皮膚病。

  團子把另外一隻爪子搭在龔總的手上,低下頭用舌頭把他阿爹的手洗了一遍。體現完美狼形的鐮刀狀尾巴,左右擺動。

  哪怕是一直待在棚子裡的小亞獸,最近也發生了幾例受寒發燒的病症。團子一隻先天不良的小崽子,天天得在雨裡泡上幾個小時,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真不愧是他兒子!

  團子跟龔總撒完嬌,屁股一轉沖進了雨裡。

  龔總,無所事事。

  這種閒散,其實整個村子裡都能感覺到。

  躲雨、接水、修葺永遠都會漏水的屋頂、餓肚子,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村子,才是雨季的主題。現在有了不會漏雨的棚子,生活一下子安逸下來,幾乎找不到任何事情可以做。

  小獸人們在寬大柔軟的大床上,懶洋洋地打一個滾,將腿蹬到他們的阿父肚子上,他們的阿父也不會罵他們。有時候獸人會舔舔小獸人的毛,有時候會把小獸人叼到床裡面,防止他們滾下去。他們的阿爹,拿著幾塊獸皮,慢慢縫補。幾個小亞獸們聚在走道上,擺了一張桌子出來,動作俐落地開發各種草編藤編。

  龔總來到獸人村子之後,嘗試過各種編織,全都以醜得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告終。龔總突然覺得,他一直以來找錯了方向。他一個大老爺們搞什麼打毛衣,明顯專業不對。是男人,就得舉起錘子敲打,編織,那是女人幹的事情!

  龔總沒有石錘,但是他有石斧。他一把抄起石斧,大踏步沖到門口,一、二、三後又轉身回了屋子,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窩。

  沒事幹啊……

  團子現在已經會將自己捕捉到的獵物,譬如說大蝦、魚什麼的,往門口的盆子裡扔。團子的個頭沒長多少,但每天抓回來的獵物卻日漸增多。

  將魚放好,毛抖幹,門邊放著一塊獸皮,團子在上面仔細蹭乾淨了爪子,往旁邊另一塊獸皮上打上幾個滾,身上已經半幹。他這才走到他阿爹身邊,也不吭聲,直接就貼著他阿爹的腳脖子蹲下。

  不一會兒,阿巫回來了。看著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折騰啥的父子兩個,懶得搭理,逕自從爐子上溫著的鍋子裡,舀了一碗姜湯喝。

  阿巫剛喝完姜湯,黎提著處理好的獵物也回來了。進屋後,他變成了人形,擦乾水,同樣舀了一碗姜湯,一邊喝一邊在他的小亞獸身邊蹲下。

  黎喝完姜湯後,又變回了獸形。龔總很快就被一左一右兩個小暖爐弄到渾身發熱,頭一抬才發現全家都到齊了。

  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龔總得意洋洋地展示他一下午的成果——一個模型,結果沒人欣賞,三雙眼睛同時表示出對晚飯的期待。

  龔總大怒,當下覺得民主什麼的還是閃邊去吧,他就是適合當一個專制的暴君!

  暴君支使著全家總動員,包括團子在內,迅速搭建了一個炕。暴君會說自己原本是想做老式烤爐的嗎?絕對不會。

  由於空氣中濕度高,這麼個土炕試用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了。

  當天,暴君命令全家人都不准出門。一番忙活之後,炕上的溫度已經升了上來,整個屋子裡的空氣似乎都乾燥了一些。

  只是,這個東西有什麼用呢?

  大灰狼把爪子往上面搭了一下,嗷嗚嗚地提著爪子縮了回去。

  因為龔總本來是打算做成烤爐的,所以炕的位置就在廚房裡,地方也不大。聰明的阿巫也想不明白,這個能做什麼用。

  龔總很快讓他們明白了炕有多好用!

  對於獸人們來說,有不漏水的棚子住已經很安逸了。但是對龔總來說,永遠都晾不幹的衣服,簡直是難以忍受的折磨。

  阿巫摸著龔總烘乾的衣服,立刻就坐不住了。

  一家四口全都轉移陣地。

  很快,大廚房裡就搭建了兩個更大的火炕。原本空落落的大廚房,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龔總身邊圍著一群亞獸人和小亞獸,學習怎麼樣利用火炕給食物脫水以便與儲存,如何烹調脫水的食物,最後還支使了幾個小亞獸用零碎的獸皮縫製護肘護膝什麼的。

  村子裡其實傷殘的獸人並不多。龔總不敢去想這個數量不多的原因,但是他知道受過硬傷患有風濕,在這種陰雨天氣裡是如何糟心。當年,他家老爺子也有風濕病,那個年代走過來的,哪怕後來條件再好,再怎麼保養,老寒腿的毛病也一直帶到了棺材裡。發作起來,能把一個大老爺們疼得眼眶都發紅。

  不要看現在溫度不低,一樣得注意防護。中醫講冬病夏治,只不過龔總對獸人的醫術方面的瞭解等於零,只能做一些大略無錯的事情。

  龔總忽然覺得,反正也是閑著沒事,不如跟阿巫學點簡單的醫理,也方便養生什麼的。順便,團子也大一點了,是時候啟蒙了。他不能教團子捕獵,但是他能教團子做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智慧永遠是強大武力的後盾。

  龔總暢想了一會弄出熱武器打獵的情形,然後迅速搖頭把口吐火球的玄幻版團子趕出腦海。

  團子看到自家阿爹沒事搖頭,不由得擔心地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大腿。

  龔總把團子抱到他的腿上坐下,父子兩嚴肅對視。

  龔總表示,木有魔法,也有陷阱,什麼叫用腦子捕獵!

  團子同樣嚴肅地看著龔總,雙眼裡閃爍著對魚鬆的渴望。

  作者有話要說:  阿巫:小龔在做什麼?

  龔總:教團子捕獵。

  阿巫&黎【你一個小亞獸……】

  黎【自告奮勇】:我來!

  團子【嚴肅】:阿爹教!

  ☆、第十八章 自己作死

  廚房太熱,客廳雖然堆滿了東西,但餘下的空間也足夠了。

  只要有空閒的時間,就全部排滿了課程。

  誰都有休息時間,團子沒有。

  阿巫——醫學藥理課老師;

  龔總——文化課老師;

  黎——體育課老師;

  團子——全職學生。

  獸人沒有文字,龔總相信的卻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的道理。

  為了記錄教學筆記,黎特意忙活了一整天,帶回來許多用來攪拌灰糞的特殊河泥。雨季前,他們清理河道,挖了很多。

  磚紅色的河泥非常細膩,有點像陶土。不過陶瓷的製作工藝非常複雜,還需要耗費大量的柴禾,明顯不是雨季能夠折騰的,還是先試試能不能做課堂筆記再說。

  事實證明,龔總天真了。別說筆記本,他直接就煞筆了。

  當然,課程自從龔暴君發號師令後,就即刻執行。

  講課的地點已經從龔府,轉移到了大倉庫——沒辦法,就那裡地方夠大。

  授課老師也多種多樣。

  龔總的文化課已經改版成陷阱課程。

  獸人們沒有陷阱的概念。

  龔總解釋,陷阱是獲取獵物的一種方法後,所有獸人都用一種「這個小亞獸真愛說笑」的眼光看著他。

  龔總微笑。別的不敢說,做陷阱,他真心非常擅長。

  龔總開頭沒有講陷阱,而是講了工具的概念和工具的運用。

  獸人們正經危坐:這東西,有用!

  第一堂課圓滿結束。獸人們抓耳撓腮地糾結,完全木有講陷阱啊?難道陷阱真的是比工具更有用的東西嗎?

  龔總知道,獸人們的智商不低,動手能力更強,他們有很強的好奇心和執行力。狼群天然的協作能力,堅韌,不為艱苦的生活壓倒。

  雨季淋雨,冬季受凍,這在獸人們看來是每年必須重複的過程。習慣了,就不以為苦。而只是消弭了這麼一點苦難,他們已經感到了滿足與幸福。

  他們的身上有著太多美好的品質,讓龔總那顆被現代社會浸淫許久的鐵石心腸也柔軟起來。

  他們所缺乏的只是一點點靈感,他只要打開一扇門,他們就能很快將外面的各色花朵果實採摘進來,成為自己的財富。

  授課,當然是公開課,只要有興趣有時間的都可以來聽,覺得自己有經驗的,也可以報名講課當老師。

  龔總慫恿夏平講編織,夏平抵死不從。

  第二天,反倒是夏平阿爹,咱們全村最厲害的玉澤大人風度翩翩地站上了講臺。

  玉澤的號召力是空前的,不僅全部的亞獸都來了,連除了狩獵隊的獸人們也全都來了。各種蘿蔔頭更是搶佔了前排有利地形,整整齊齊地坐了兩排。

  玉澤的身邊蹲坐著一隻非常威嚴的棕黃色巨狼,體型和村長差不多,身上的威脅性卻比村長要大得多。

  夏平驕傲的表示,那是他阿父,全村最厲害的獸人,也是整個部落的勇士達。

  龔總覺得,娶了個萬人迷的老婆,狼生真是艱難。好吧,獸人們,尤其是狼族天然對配偶忠貞,但是不妨礙個人崇拜,更加不妨礙咱們的部落勇士達吃飛醋。

  玉澤講述的都是一些生活中非常實用的技巧,如何處理獸皮,硝制獸皮的小技巧等等。

  龔總獲益非凡,唯一糟心的是,他的筆記本還是沒搞定。龔總覺得,這個已經不是他的個人能力能夠解決的事情了。他需要團隊的力量!

  他拖了夏平下水,咬牙切齒地要搞定!

  龔總和夏平兩個,咬碎了牙都沒搞定。

  夏平這時候也卯上了。在龔總出現之前,夏平是非常自傲的——他有全村最漂亮最能幹的阿爹,有全村最厲害的阿父,他能跟著阿巫打下手。

  就是龔總出現之後,夏平也還是自傲的。小龔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小亞獸好嗎?誰會去跟小龔比?╮(╯_╰)╭

  自傲的夏平被打擊到了,做出了一個正常的小亞獸會做的事情——嚶嚶嚶地跑去找阿爹哭訴。

  【系統】玉澤LV.80申請加入隊伍。

  龔總一看,有道理啊!於是也嚶嚶嚶……咳……

  【系統】隊長龔總邀請您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系統】阿巫LV.90加入隊伍。

  【系統】團子LV.1申請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龔總提溜起團子,扔給大灰狼,帶著去上捕獵課去。

  在經過半個月的攻克後,四個人終於像烘肉乾一樣,在燒得燙手的炕床上烘出了第一塊陶板。

  拿到陶板後,龔總幾乎熱淚盈眶。不容易啊,真心不容易啊。

  哪怕這塊東西全都是裂紋,不是薄脆餅乾,也是梳打餅乾,但好歹看到了成功的道路。

  課題小組的另外三人,完全不知道這算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看小龔的表情,像是成功了。可是,這些碎成一片片的東西,能幹什麼呢?

  生活技能全部點亮的玉澤大人,隔了幾天後,拿出了一把陶瓷刀。

  龔總被震懾住了。儘管眼前的刀子和現代工藝加工出來的陶瓷刀相去甚遠,可別忘了這裡是要啥沒啥的獸人村子啊!連度娘都木有的村子啊!玉澤竟然在這種條件下,純手工做了一把陶瓷刀出來!

  龔總用看神仙的眼神看著玉澤。這把陶瓷刀是玉澤放在灶肚裡燒出來的。灶肚裡能燒出釉色來,講故事呢?

  玉澤歎息地表示:「什麼都切不動。」

  龔總立刻表示:「那就給我吧。」拿回去切菜、切水果,用陶瓷刀,切口表面不易氧化。

  然後,龔總一本正經地表示:「試試看能不能燒個碗?」

  玉澤眼睛一亮,摸了摸龔總的腦袋:「小龔你就是聰明,我怎麼沒想到呢!」

  聰明的龔總有面對技術大牛的感覺。他以前最討厭打交道的,就是這些掌握著公司核心技術的科研人員。說他們好搞定吧,還真是好搞定。只要給讓他們心無旁騖地搞研究,讓他們的生活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就能對公司忠心耿耿。說他們不好搞定吧,特麼的擰起來,龔總有時候都要爆血管。據理力爭,這四個字簡直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堅持到底,那是他們一貫的信念。

  (#‵′)不去想了,一想腦門都疼。

  還是往好的方面想……於是,隔了幾天,龔總得到了一套陶瓷餐具。

  龔總沾手三秒鐘,阿巫拿走,表示要供起來。

  被供奉起來的陶瓷餐具,遭到了村民們慘無人道的圍觀。這一瞬間,村民們的審美和追求得到了迅速地提高!

  那光潔的表面,那閃著光的表面,那好看的形狀……村民們領悟到一個詞語——精美!

  與此同時,出去捕獵的狩獵隊表情怪異地回來了。

  今天,他們帶回了比往常更多的獵物,神情一個個跟夢遊似的,下意識地一眼又一眼地看向龔總。

  龔總謙遜地笑了笑,一派高人作風。

  黎迅速站到龔總身邊,和他一起「睥睨」眾狼。要不是這一次黎突然想起來陷阱的事情,獸人們早就忘記了設置好的陷阱。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沮喪】:智商上的優越感呢?

  夏平【沮喪】:智商上的優越感呢?

  玉澤【摸頭】:都是聰明的孩子。

  ☆、第十九章 陰險

  天真的孩子們,讓龔總來教壞你們吧!

  有了實際的效果,獸人們對龔總充滿了崇拜。而且這種陷阱的製作,又不局限於獸人,亞獸人和大一點的未成年們也可以利用起來抓一些小型動物。

  或許是狼本身的天性中就帶著狡猾,原本就是頂級掠食者的獸人們,在搜尋獵物的蹤跡上,個個都是頂級的老獵手。他們無比瞭解獵物們的習性。如何針對性地捕捉獵物,是他們一輩子在實踐的課題。陷坑、偽裝、套索、簡單的觸發式陷阱、食物誘餌,針對中小型獵物,針對中大型獵物,針對防禦力高的獵物,針對速度快的獵物等等等等。

  幾節課下來後,龔總發現他肚子裡的那點存貨,已經有點玩不轉了。於是,他激流勇退,開始裝高人。獸人們都用絆馬索和陷馬坑捉到了一小群牛,還會利用有限的資源紮筏子,把大量的獵物從森林裡帶出來,還知道把活的一頭母牛和一頭牛犢帶出來,還跑來問龔總是不是能養?

  畜牧技能都自動點亮了,龔總還有什麼可教的,欺負他沒當過牧民嗎? ̄へ ̄

  灰溜溜地回家後,發現阿巫正在喝茶。喝茶不稀奇,自從雨季開始後,阿巫每天都要喝上幾泡水果茶。可是現在阿巫是拿著一個茶壺在喝茶。

  不同於玉澤燒制的那套餐具明亮的釉色,阿巫手上的茶壺的色澤是偏向於暗沉的灰藍色,仔細看,灰藍色中又透著星星點點的翠綠。

  放置在邊上的,還有三個小小的茶盞,杯壁極薄,有一個甚至能夠微微透光。顏色也是最好看的,近乎純粹的藍色上,描繪了淺淺一抹綠色的花紋。

  獸人雖然沒有文字,但是阿巫和村長都會用一些圖形和符號來記錄事件。這一抹綠色的花紋,透著獸人文化的傳承底蘊,讓原本略顯輕浮的茶盞顯得厚重起來。

  相當漂亮的工藝品!

  阿巫在龔總愛不釋手的茶盞裡倒了七分滿的茶水,笑眯眯道:「灶肚裡燒的。」

  龔總的表情險些就裂了。

  其實也已經過了幾天,龔總早就想明白,是他思維定式了。他的印象中,燒陶和燒制瓷器都是工藝非常複雜的玩意兒,一般人根本玩不轉。

  可是他沒想到,這裡的河泥根本就不是他以往認識的陶土或者高嶺土什麼之類的任何一種,就像在這裡搭建房子,快速而高品質。換了他以往的世界,這麼短的時間裡,哪怕用各種機械輔助,出來的也只是豆腐渣工程,不做第二種考慮,更別提能夠抵擋住長達將近兩個月的雨季,而不漏水。

  這個世界似乎對於創造發明,格外的……寬容。

  龔總立刻拋棄了陶板刻字當筆記本的想法,碳條的獲得並不難,紙張?他低頭將一盞茶一飲而盡,有阿巫在,怕什麼?

  龔總眯起眼睛開始忽悠,阿巫靜靜地聽著,時不時給龔總添茶。龔總跑了三趟廁所後,阿巫表示,等雨季過了再說吧。

  雨季,還剩下半個月。

  山林裡,那些「淳樸正直」的野獸們倒了血黴。

  原本食物匱乏的雨季,在陷阱的幫助下,村民們個個養得油光水滑,好多人都長胖了。原本那些精瘦精瘦的孩子,雙下巴都出來了。

  團子更像一隻團子了,他現在的球形身體不再是靠著一身奶毛撐著,那是有著貨真價實的肥膘支撐。手感忒好,經常遭受各方蹂躪。

  團子也有了幾個小獸人朋友,並且在團子的帶領下,他的那些小盆友們也逐一加入了漁夫犬的行列,無師自通團隊協作。大人們也由得他們玩,小獸人身強體健的,偶爾淋一會兒雨,也不算什麼。

  直到有一天,一群小鬼嚶嚶嚶地跑回來找大人,一隻小鬼還瘸著一條腿。阿巫立刻檢查了一下,還好只是扭傷,看起來狼狽而已。小獸人對疼痛的忍耐程度低,這才覺得格外得痛,站不住腳,搞得跟腿斷了一樣。

  孩子們告狀,自然是有告狀的對象的。等到幾個輪休的成年獸人看到那物件的時候,全都淩亂了。

  超過三米長的大蟒蛇直挺挺地橫在地上,被雨水沖刷下來的血水混合著泥漿,蔓延出一大灘血跡。全身上下都佈滿了各種輕重不一的傷痕,最嚴重的是靠近尾巴的腹部,一根長長的木棍將蟒蛇釘在地上,幾乎廢了蟒蛇的尾巴。那裡的傷口也最慘烈,翻卷出的肉被雨水沖刷得泛白。

  這麼大的蟒蛇,平時連獸人們都不敢招惹,這群小崽子們簡直活膩歪了!尤其他們發現還有幾個小亞獸也參了一腳。蟒蛇身上那一棍子就是夏平的傑作。

  龔總知道的時候,別說表情了,整個人都快裂了好嗎?蟒蛇這玩意兒,你以為看上去軟綿綿的就很好欺負嗎?長到三米的蟒蛇就基本上沒有天敵了好嗎!尤其是夏平,捕獵這種粗活不能交給那些糙老爺們嗎?你一個偽娘瞎摻合什麼?

  小崽子們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

  廚房裡,一群小崽子都被烘乾了皮毛,變成一個個球星人,全都保持著低頭耷腦,滿臉「我錯了」的表情,老老實實地蹲坐在地上。

  夏平作為「案犯」裡面年紀最大的,主動交代了前因後果。

  蟒蛇是團子發現的。團子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魚」,迄今為止,他抓到過的最大的魚,也就是他體型的三倍大。一開始,這條蟒蛇還真的把他給唬住了。

  但是很快,小夥伴們就發現了這條蟒蛇就是個紙老虎。不知道為什麼,蟒蛇看上去很虛弱,而且身上帶著明顯的血腥氣。狼性狡猾,見有便宜可沾,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抄傢伙上啊!

  在有組織有紀律地一通狂毆之後,在付出一隻小獸人腿部扭傷為代價,蟒蛇被他們揍趴下了。

  後來,據有經驗的獵人的檢查和搜索,在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隻死去的角鹿崽,這條蟒蛇應該是出來覓食,捕獲了角鹿崽後,大概感覺到村裡獸人們帶來的威脅,於是將獵物吐出去,準備開溜,結果被角鹿的角劃破內臟,從而被一群小崽子撿了皮夾子。

  龔總將參與的小崽子們罰去關禁閉,適當加以勞動改造。

  這一次的事情,將獸人們從一片安逸的生活中驚醒。

  雨季,充滿了危險。雨水將獸人的氣味沖淡,平時攝於獸人的野獸們,會在不知不覺中靠近村子,很可能對實力不高的老弱病殘,甚至是落單的獸人造成威脅。

  這一次是小崽子們的幸運,如果那條蟒蛇沒有受傷呢?當時的小崽子們能有幾個活著回來的?

  所有人都一陣後怕。

  一場保衛家園的戰役悄然打響,各種陷阱短時間內就包圍了村子,並迅速往外擴張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村長:經驗豐富的村長,最近社會變化太快,不斷進修中。

  玉澤:職業家庭煮夫,生活技能全精通。

  阿巫:專業醫生、神棍,兼職手藝人。

  龔總:我是一個專業的老闆,所以啥都不會。╭(╯^╰)╮

  ☆、第二十章 平靜背後的危機

  儘管條件有限,但是獸人還是十分疼愛孩子的家長。

  有一個詞語叫,愛之深責之切。體現在獸人家長身上,表現為有多疼愛孩子,就能揍多狠。龔總的關禁閉和勞動改造什麼的,太小兒科了,只能作為輔助手段,管孩子,還是得靠揍。

  在經過「勞逸結合」的懲罰過後,孩子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保守估計,在雨季結束前,這群熊孩子應該能乖了。

  這件事情的後遺症,還有獸人們幾乎不用出門捕獵了。獸人們只要每天檢查一遍村子周圍的陷阱,就能收穫足夠兩三天食用的獵物。

  只是面對這樣的收穫,獸人們的臉色卻一日比一日凝重。終於有一天,村長召開了全體村民大會。這種大會原本都是獸人們參加的,但是經過了最近的一段時間,所有人都發現亞獸人,甚至是未成年們的作用也不容小覷。

  小崽子們也借此機會得以正是結束勞改。

  村長先將最近幾天收穫的獵物種類和數量大概說了一下。

  聽完後,連外行人如龔總,表情也嚴肅起來。這收穫的危險動物有點多啊?獸人們的陷阱有鋪得那麼遠嗎?

  獸人們的陷阱範圍,說是很廣,其實只是將村子圍了幾圈,連龔總平時去挖野菜砍柴的小山頭都沒包圍進去。平時那些個小山頭上,野雞都難得見到一隻的。

  現在還不到小山頭呢,猛獸都出現了。

  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雨季的時候野獸攻擊村子的事情發生。大部分都是偶然落單的一兩隻,現在這個數量,明顯非常不對勁。

  獸人們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在雨季,獸人們的日子不好過,野獸們的日子也不好過。雨季,一樣要吃東西。野獸擴大獵食範圍,只能說明原先的地盤上已經沒有了充足的食物。

  換而言之,山裡面的情況非常糟糕,很可能有大面積的災難,導致大量動植物的死亡。

  村長決定明天派幾名經驗豐富的獸人,到四處查探一下情況。雨季快結束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出現意外。

  查探的任務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報名的獸人非常多。最後,村長挑選了十二名獸人,三個一組分四個方向,第二天就出發。

  黎也參與了進去。

  臨出發前,阿巫給這十二名獸人的額頭上畫了簡單粗獷的圖案。龔總突然意識到,這一次的任務應該比他意識到的還要危險得多。

  阿巫畫好了圖案,口中發出低沉有節奏的禱告,卻不同於他接觸過的任何一種語言,宛如來自另外一個位面一般,神秘悠遠。

  禱告非常簡短,結束後,接受任務的獸人們紛紛和自己的家人伴侶擁抱。

  黎向龔總走了過來。由於要在額頭上畫圖,黎現在是人形。

  黎的步伐有點慢,人家都抱上了,他才剛走到龔總跟前,神色上甚至帶了點不好意思的羞赧。

  這樣的相貌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對龔總的殺傷性實在有些強大。血槽瞬間被清空的龔總,往前跨了一小步,幾乎貼在黎的身上,伸手將這個美男納入懷……(O_O)?為什麼美男的下巴能擱到他的頭頂上?

  難道不應該是美男趴在他的胸前嚶嚶嚶嗎?怎麼變成了他埋胸了?

  龔總還在糾結,黎勾起他的下巴,沖著他的嘴角舔了一口,變回獸形,風一樣地跑沒了。

  龔總滿頭黑線,被勾下巴什麼的……難道他現在的樣子很受?好吧,他現在這個身體才十幾歲,還有發展空間,以後會攻起來的!

  團子仰頭看著神遊天外的龔總,用小爪子往龔總腳背上踩了踩。

  龔總依舊神遊。

  見狀,阿巫搖了搖頭,抄起團子往大廚房走去。上次讓玉澤做的茶點不知道怎麼樣了,聽小龔說的配喝茶時的茶點,似乎很好吃的樣子。

  阿巫和團子到大廚房的時候,發現玉澤根本沒有時間弄什麼茶點。他和三四個亞獸人正在處理兩頭牛,正是前不久被活捉的母牛和牛犢。

  今天早上村長夫人發現,這兩頭牛不行了,於是決定把它們作為伙食,殺來吃掉。

  「明明跟小龔說的時候,小龔說過能把小牛養成大牛的。」村長夫人一邊乾淨俐落地下刀分割肉塊,一邊疑惑。

  玉澤也一樣不解:「是啊,如果能變成大牛,就有很多肉吃了。」一隻小牛才能有多少肉啊?刀子利索地翻飛,剔出一根根牛骨。

  龔總進到大廚房的時候,就看到兩頭牛被分成皮、肉、骨頭、下水,整齊的四堆。對獸人有用的只有前兩樣。野牛骨頭不值錢,獸人們都是直接扔掉。

  平時,獸人們都會在捕獵完成後,在外直接處理完獵物,放血,扔掉下水;一來血腥氣可以將可能的威脅留在森林裡,二來也能減輕獵物的重量,方便他們的攜帶。

  龔總來村子裡那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場面。

  成年的亞獸們有些擔心會不會嚇到這個未成年的小亞獸,立刻就看到小亞獸沒事人一樣,笑眯眯地問清楚骨頭和下水不要後,直接就劃拉走了。

  今天可以吃毛血旺了,想想就流口水。潮濕陰冷的天氣裡,吃點重辣的東西才爽。就是血少了點,宰殺的時候浪費了太多,亞獸們太不會過日子了。

  處理下水實在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平時龔總是不會去幹的。上次小獸人們帶來的幾隻禽類,他也只是留下了心肝胗,其餘的都扔了。

  今天,他倒是有好好折騰一番的打算。

  團子在棚子那邊和他的小夥伴們玩耍,等到飯點,阿巫會帶著團子一起回來。

  龔總一個人帶著兩大包挺有分量的東西,回到家,乾脆坐在屋簷下清洗下水。

  屋簷邊上放了兩口大石缸,裡面接滿了雨水。在這樣無污染的地方,雨水和蒸餾水也沒啥區別了。雨季的雨量一直不見小,倒是今天沒有狂風大作,否則龔總哪怕坐在屋簷下也是會被「灌溉」的。

  專注做事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處理完下水,龔總找了一直沒派上用場的石磨出來——獸人和亞獸人們的手藝在這個雨季裡得到了非常大的鍛煉,按著龔總的要求做了很多他們不知道有什麼用處的小東西出來。

  等到阿巫和團子回家的時候,看到廚房的桌子上擺了一盤盤晶瑩剔透的東西。恰好一口大小的方塊,切細的辣椒和芹菜豔紅翠綠地散落在上面,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來,還會微微抖動。

  口感意外地清爽。阿巫直接做掉了一大盤,才有空問:「這就是你說的茶點?」

  龔總還在沮喪呢,聽到問話,有精無彩地搖了搖頭:「不是啊。只不過是涼粉而已。」順利弄出了澱粉,最後卻變成涼粉,而不是粉條的沮喪,一般人不會明白。

  毛血旺裡如果沒有粉條,總覺得怪怪的,可是下水得吃新鮮的。

  晚飯,直接上鍋子。

  不,是一家人直接圍著鍋子吃。

  兩隻牛,哪怕其中一只是小牛,下水的分量也是很厲害的。今天的晚餐成員就只有三個,其中還包括一個丁點大的團子。

  結果,吃剩飯了。

  阿巫吃完,勉強支撐著洗漱完,就躺平在床上哼哼了。

  龔總將剩下的一大半毛血旺放在小火上溫著,一晚上沒有合眼。

  黎,一晚上沒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昨天十月十日賣萌節?艾瑪,完全錯過了。

  團子來,上!

  回來!不是讓你咬!

  大灰狼一邊去,都那麼大了,露什麼白肚皮?

  ☆、第二十一章 後知後覺的發現

  最近喜歡跟著阿巫去棚子那邊「上班上學」的龔總,今天宅在了家裡。

  早飯用昨天燉了一整夜的牛骨湯,熬了一大鍋粥。粥裡明明沒有一根肉絲,只撒了一點點鹽,卻吃得阿巫和團子全都躺平,還硬是打包了一小鍋,準備當中飯吃。

  家裡就剩下龔總一個人了,他索性翻出從骨頭中清理出來的牛角,準備做個牛角梳。

  結果牛角在手上拿了半天,依舊是牛角。沒工具是硬傷,他又不是獸人,有鋒利的爪牙。他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小亞獸罷了!

  (#‵′)

  越想越生氣的龔總憤然將牛角一扔,大灰狼正好從門口進來,嘴巴一張,輕鬆接住。

  龔總看到大灰狼進門,愣了一下神,隨即下意識地撲過去……艾瑪,渾身都濕透了,還是不抱了。

  黎將嘴裡的牛角放一邊地上,站在門外抖毛,又變回人形。

  龔總遞過去一塊獸皮,自己也拿了一塊,讓黎自己擦正面,他來擦背面。借著給黎擦乾身的時候,龔總悄悄檢查了一遍。嗯,沒受傷的樣子。

  黎受寵若驚地享受著小亞獸的服侍,將鍋子裡溫著的食物和龔總全都造光,然後摸著撐爆的肚皮,摟著他的小亞獸躺在床上。

  兩人都一夜沒合眼,這些是真困了,很快就四肢交纏地睡了過去。

  龔總這還是第一次和人形的黎一起睡,醒來的時候,枕著黎的肩窩也不想自己睡得有多受,伸爪子照著男人身上拍拍摸摸,終於安定下來。

  現實卻沒有給他們多少溫馨的時間。

  龔總很快就和黎一起,被打包去了棚子那邊。

  現在的倉庫已經徹底淪為全村人的會議室。

  隨著雨季一天天過去,原本堆滿各種食物和柴禾的倉庫也逐漸空了下來。兩間大倉庫中的一間已經徹底清空了,剩下的那間裡大部分都是村民們的私人財產,其中的一小部分才是食物。

  此時,全村人全都擠在一間大倉庫裡開會討論,竟然一點都不擁擠。

  村民們全都自覺地席地而坐,橫平豎直,這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上課,才養成的規矩。而且上面有人說話,下面不會有聲音。有問題要發問,得先舉手。

  以前也主持過會議的村長感覺太舒心了,這樣開會比起以前聚在廣場上亂哄哄地你一言我一語,最後誰也聽不清誰講什麼,話語權永遠掌握在擁有最高音量的人手上,那是要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村長:以後嗷嗚~再也不會破音了!

  村長很有范兒地往前面一站,道:「這次一共有幾件事情。第一,是昨天探查的獸人回來了。森林裡的情況很糟糕,好些地方都被淹沒了,附近河流的水位也上升了不少。」

  說完,村民們明顯起了一些騷動,但是很快又都恢復了安靜,只是臉上都掛上了顯而易見的憂心。所有成年的獸人都有過發大水,全家被泡在水裡,家中的財物、親人被大水卷走的記憶。

  村子裡並不是每年會發大水,但是每隔幾年都會來一次。

  村長接著道:「大家不用擔心。針對這一點,我想有一些人可能已經發現了,今年咱們的村子沒有沒水淹。這是因為在雨季前,小龔帶著人去挖了兩段河,所以大水繞過我們村子,往另外的方向去了。至於為什麼會這麼挖兩段河,小龔大概以後會給我們上課講的。」

  村長這麼一說,下面開始有人露了點笑出來。龔總的課是最受全村人歡迎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知識,偏偏還非常有用,似乎根本就沒有他不懂的事情。

  龔總靠在黎的懷裡,神色依舊凝重。事情肯定沒有村長說得那麼簡單,否則黎也不會當天趕不回來。阿巫那裡還有三個傷患,是另外一路出去探查的獸人,差點回不來。

  所以,接下來村長說了,要安排人輪流去疏通河道,次序就按照原來狩獵隊的排序來,所有人都沒有異議。

  「第二件事情,村子裡闖進了野獸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上一次幸運,沒有出什麼大事。雨季快要結束了,在這之前,各家的小崽子們全都看好了,絕對不准隨便往外跑!其餘的人也儘量不要單獨出門。獸人負責每天檢查一遍陷阱,及時修復。」

  「第三件事情,我們的食物快要吃完了。」村長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跟著全村人也都笑了出來。

  只有龔總一個不明所以。持物快要吃完了,不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嗎?為什麼那麼高興呢?有幾個甚至不顧課堂紀律,蹦了起來。若不是空間不夠大,說不定還能直接跳起舞來了!

  村長笑了一會兒後,語氣還是很激動:「往年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今年的雨季,我們每天都吃三頓,還能吃飽,還能到現在還有食物……」村長眼眶都紅了,一個糙漢子站在眾人面前嚶嚶嚶,簡直不能忍!

  村長夫人上去很威武地把村長「啪啪」拍了兩下。

  村長吸了吸鼻子。不過這時候沒有人嘲笑村長。

  就是村長不說,村民們也格外感恩。往年的雨季給他們的記憶是潮濕、陰冷、疾病、饑餓、死亡。今年的雨季他們有溫暖乾燥的房子,有飽足的食物,沒有人離開他們。

  村長繼續說道:「接下來,阿巫有事情要宣佈。」

  一說起阿巫,所有村民都露出嚴肅的表情。

  阿巫慢悠悠地走到前面,說道:「雨季結束後的第三天,我將正式和小龔結養契。」

  阿巫說完,就自顧自地走了。村民們愣了愣神,然後突然歡呼起來。這個神奇的小亞獸終於能在他們村子入籍了!太好了!

  村民們實在太激動了,有幾個甚至想沖上來把龔總拋拋高。龔總慘白著小臉,尼瑪他一輩子的弱點就是恐高。

  黎趕緊把人護嚴實,發揮出十二分的本領,在擁擠的村民中猶如一條滑溜的魚一般竄了出去。

  龔總第一次覺得黎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忽然想到堆滿自家地窖的屬於黎的財產,那簡直和阿巫不相上下的多,難道這個傢伙很厲害?

  沒過多久,幾個人聚集在龔總的棚子裡。

  聽到龔總的疑惑,黎鬱悶地把龔總摟得更緊,鬱悶地都不想說話。

  阿巫嘴角勾了勾,喝了一口水果茶,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夏平道:「黎大哥是部落勇士啊!都快比我阿父厲害了。」

  見龔總一臉不敢置信,小夏平很實誠地把黎的豐功偉績挑幾件講了一遍,最後的總結拐了一個彎:「哎,小龔,你和黎能別抱在一起不?看上去像兩個亞獸抱在一起,怪怪的。」

  一句話,道盡了黎的心酸。這就是黎為什麼明明那麼厲害,卻沒有亞獸人喜歡他的原因。不被亞獸人喜歡也就算了,反正他以前也沒喜歡過哪個亞獸人。就因為長相問題,他從小就受獸人的排擠,太不好了!

  黎傷心地嗚咽了一聲,抱得更緊了。

  夏平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龔總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竟然被鄙視了!他竟然被一個同鄙視是個同!

  理智上,他能夠理解夏平的意思。夏平看他和黎,差不多就跟異性戀看到兩個同摟摟抱抱舉止過分親密的感覺差不多。但是,情感上,去你妹的獸人亞獸人,不都是男人!在一起怎麼了?!

  要不是龔總被黎摟著,他都能跟夏平真人PK,好好談談人生。

  幾個人正聊著,村長和村長夫人也溜達過來了。人一多,話題也多,歪樓的速度就更快了。很快,幾個人聊到食物問題。

  村長很疑惑:「一天吃三頓,我們吃得東西好像少了?」沒道理他們吃得更多,卻能剩下更多,這不科學!

  龔總一拍額頭:「我們只是吃的肉變少了,食物沒有少吃。」

  所有人都不懂。獸人一直以來的認知都是食物就是肉。

  龔總也沒有解答,剛才和夏平多說了幾句,現在口渴,趕緊喝茶。阿巫泡水果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漸漸,阿巫的表現首先變了變。

  過了一會,玉澤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夏平似乎也懂了:「小龔是指香球、魚湯那些?」

  未成年們的體會其實更深刻。一年中,他們能夠真正吃飽的時間並不多。他們雖然也沒有將龔總折騰的那些當成正經的食物,也從來沒用那些東西填飽過肚子,但是吃下去之後,確實感到不餓了。

  龔總點了點頭。

  玉澤笑眯眯地摸了摸夏平的頭。

  夏平不好意思地靠在玉澤懷裡蹭了蹭。

  艾瑪,娘得龔總不忍直視。這孩子殺蟒蛇的時候不是已經很漢子了嘛!怎麼又回去了?

  村長還是一根筋地轉不過彎來:「可是那些都不是肉啊!」

  龔總只能解釋道:「肉是食物,嚴格說,肉是食物的一種。對於食物,我們還有其它的選擇。我們沒有少吃。可是我們的肚子只有那麼大,多吃了其它食物,那麼肉就只能少吃一點。」見村長還是不明白,龔總只能問道,「雨季你餓到了嗎?」

  村長搖頭。

  阿巫總結:「那不就行了。」

  村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終接受結論,然後突然想到:「那兩頭牛死了,是不是因為沒東西吃?」

  於是,龔總知道了好不容易活捉的兩頭牛的死因,忒兇殘。

  ☆、第二十二章 發芽

  雨季最後的一段時間,也是最危險的一段時間。

  這個雨季的降水量不算小,根據黎他們進山查看的情況,各種塌方泥石流的情況。眾人將雨季前粗製濫造的簡易沙盤拿出來,大約修改了一下。

  龔總看得眉頭直跳——差不多整個地形都變了。要不是他之前亡羊補牢弄了兩條溝,將上游沖下來的水流分到另外的地方,現在的村子裡出門都該用划船的。

  龔總注意到排水問題,還是因為當初剛進公司的時候吃過的一個虧。

  那時候他剛進總公司,顯然不會有什麼好活給他。他老爸也不會給他開後門,說磨礪是真心磨礪,完全不是鍍金,扔到他手上的完全就是燙手山芋,還是吃力不討好的那種。

  專案是之前公司開發的一個樓盤,房子造的沒什麼品質問題,外形也很不錯,就是在經歷十年後,各方面也還經得起考驗。唯一的老鼠屎,就是水泡。只要一下大雨,水直接淹到小腿。隨著後來城區的改造,新修的馬路路面都比社區要高出一截。整個社區就成了唯一的低窪地帶,所有的雨水全都往社區裡傾倒。這種情況下,再好的排水系統也撐不住,只能年年用抽水排水。

  後來為了這個項目,龔總腿都跑細了,頭髮一把把掉,還不擇手段挖了不少有真材實料的專業人才,又是將原本那些不幹事光會扯皮抱怨的全給開了,每天都得罪上一車的人,想套他麻袋的都碰上了三波。直到他從別的地方找了個突破口,直接將一個元老送進了監獄,這群人才消停。

  從此之後,誰都知道龔總的手辣。要知道那個元老還和龔總沾親,他爸都親自求情,沒用。龔總當時的話是:「現在想到我是你們親戚了,當時挪用公款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是你親戚?」所有的關係都是互相的,這世界上誰欠誰呢?

  那時候的龔總真是特別冷血無情心狠手辣,導致現在的他都有點認不出來。

  黎還在整沙盤,還一路延伸出去一點:「這裡原來的山谷已經被淹了,大概到這裡。」黎用一個小樹枝在一個山頭上做了個標記,然後掀翻一個山頭,「這裡被水沖掉了,水從這邊過去……全都是水。」

  龔總瞬間想到一個地名——千島湖,原本的丘陵地帶,造了個水庫,原來的山頭就全部變成了島嶼。

  村長將另外三路的情況也補上,總體而言就是一片澤國。

  原來在龔總指揮下挖掘的兩條溝渠,被沖成小河,現在也堆滿了上游沖下來的樹木泥沙。負責疏通河道的獸人們,每天回來都累成狗。

  龔總若有所思地搓著下巴:「雨季過後,水大概多久會退下去?」

  村長想了想道:「半個月左右吧。」

  龔總點點頭:「行了。」

  村長完全不明白到底什麼「行了」。

  接下來,龔總在心裡列了一張時間表,將每一年獸人們經歷的大小事件都羅列出來。

  總覺得多了條尾巴之後,他得到最大提升的能力不是體力,而是記憶力,連紙筆都沒有全靠腦力,簡直心累。

  自從越來越多地參與到村子裡的大小事務中後,他就常常陷入思考狀態,外人看起來就是在發呆。

  龔總思考問題的時候心無旁騖,黎每次都能趁機吃上不少嫩豆腐。

  阿巫剛給一個風濕的獸人換好藥,回來就看到讓人心塞的畫面,總有一種兒子還沒認領,就已經變成別人家的感覺。

  跟著阿巫進來的,還有玉澤和夏平。

  受困于雨季,原本漫山亂跑的夏平,總算是安安分分地將大多數時間跟在玉澤身邊。

  夏平的年紀已經快成年了,現在得趕緊跟著玉澤學習各種家裡面的活——這是原本玉澤的打算。可是伴隨著龔總的各種忽悠,玉澤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回事情,直接就把夏平帶在身邊當學徒,或者是小工。

  玉澤這樣的下屬是所有老闆都很喜歡的,儘管會經常被打擊智商,但是那完美而強悍的執行力,完全彌補了這一點小小的缺憾。

  龔總在大廚房示範了涼粉,描述了一下粉條,玉澤直接就給捯飭出來了。

  一大盆粉條燉肉,拳頭大的肉塊堆到冒尖,底下滿滿的粉條,撒上一把芹菜一撮辣椒,湯鮮肉嫩。用香球做出來的粉條,和龔總原本吃過的不同,本身就有著極佳的Q彈爽滑的口感和霸氣的香味,哪怕是不放肉,也非常好吃。

  吃完,龔總批准可以去推廣這種食物。由於雨季後期食物的短缺,有富餘的幾家都將食物貢獻了一部分到村子裡,統一由大廚房做飯,再分派給全村人。阿巫和黎也拿了很多到大廚房去。

  存量最少的就是肉,香球其實還有很多。這東西就算沒有特意找,那也遍地都是。哪怕是雨季的時候,也能順路「撿」回來許多。

  夏平從隨身的背簍中,拿出一個毛球來。

  龔總一時沒認出,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香球發芽了。

  「最近好多香球都變成這樣了。」玉澤是大廚房的主力軍,對儲存的食物最清楚不過。

  龔總接過香球研究了一下。苦逼的龔總自己原來連盆小蔥都沒種過,現在對著幾個村子裡的高智商的眼神,感覺到蛋蛋的壓力。

  龔總決定整點高科技的來閃瞎他們的眼。

  龔總淡定自若地一通指揮,很快得到了兩個石盆,裡面填滿了泥土。香球按照芽眼落塊,一個直接種到盆裡,一個在鹽水裡泡泡再種到盆裡。兩個盆分別做好標記。

  小亞獸夏平得到一個非常嚴肅的任務——做植物觀察日記。不會寫字不要緊,每天把圖畫下來,嗯,畫在石板上。

  畫?!原本興致缺缺的阿巫眼前一亮,看著龔總從廚房刨了點碳條,手把手教夏平塗鴉。

  看到圖案後,圍觀的阿巫和玉澤頓時眼前一亮。

  黎無聲無息地靠近四個亞獸,直接將他的小亞獸放在背上帶走——上課時間到了,今天該去給團子他們上捕獵課了。

  嗯,沒錯。這節課的主講是黎。黎覺得,必須讓他的小亞獸知道他有多厲害。

  被安排在黎身邊的龔總,還是第一次聽黎講課。原本以為上課的只是一群小獸人,但是沒想到幾乎全村子的獸人全都到場了。

  看著黎示範的各種動作,龔總覺得他原本以為自己還算不錯的身手,完全就是花拳繡腿。

  哪怕是這樣的身手,獸人們依舊過得很艱難。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農民轉職中……

  夏平:農民轉職任務完成中……

  玉澤:脫離全職家庭煮夫行列中……

  阿巫:藝術細胞全面啟動,完成一轉。

  ☆、第二十三章 結契(捉蟲)

  在付出了差不多所有獸人都累成狗的代價後,雨季終於有驚無險地安然度過。

  雨季結束後,立刻就換了個天氣。

  溫度直線上升,屋外是鐵板燒,屋內是蒸籠。

  獸人開始換毛,任何一個獸人走過,都會掉落一堆的毛髮。獸人多一點的家庭,屋裡就跟在下雪一樣。這個時候,管家的亞獸們對獸人們全都保持著一致的橫眉冷對。脾氣差一點的,家庭暴力都上演了。

  龔總不止一次看到亞獸人揪著獸人啪啪啪,獸人們塌耳夾尾巴,進門放爪子都是慢動作小心輕放。

  棚子裡已經住不了了,太熱了。

  獸人們又回歸到野生狀態,幾根木頭一架了事。很多獸人家庭乾脆住到樹底下。

  黎重新用牛角製作的四把梳子派上了大用場。龔總每天都會給家裡兩個獸人梳毛,他自己的尾巴也要梳,看著一把把掉下來的毛,內心萬分糾結,簡直就像是回到了負責最難搞的專案,狂掉頭發的時候。

  很快,龔總毛絨絨的大尾巴變成了細長溜溜的一根。

  團子倒是沒怎麼掉毛,就是熱得厲害,基本就泡在他的水上樂園裡,死活不肯出來,幾乎成了水生動物。水渠和河口相連的地方,龔總重新架了石條,防止過大的魚或者其他兇猛的水生動物進來。

  阿巫從雨季結束後,就忙得不見人影。

  直到雨季結束的第三天一早,龔總就被阿巫押著做了一天的食物,那分量簡直夠所有村民食用的了。

  事後,那些食物確實就是給所有村民們吃的。

  當天的狩獵隊回來了之後,全村的人都忙碌起來,等到天色暗沉。廣場上點起了篝火,所有人都穿上最華麗的衣服。阿巫站在廣場中間,神情莊嚴肅穆,聲音抑揚頓挫地念著冗長的咒文。

  龔總眨巴著眼睛看天——阿巫要放大招,咒文念完後是不是能召喚神龍?然後他立刻低頭,鄙視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傻缺的想法?

  阿巫的咒文念完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群亞獸人到廣場上跳了一段舞,其他人圍繞著廣場呼喝,真是十分心潮澎湃!

  然後,黎將龔總製作了一整天的食物搬到他的身邊,一轉身站在他面前。

  龔總在玉澤的提醒下,開始給黎分食物。黎很快就站到一邊,然後是第二個人。

  龔總囧囧有神地發現,這麼老長老長的隊伍是什麼時候排起來的?剛才不都還在吆喝著呢嘛?

  玉澤一轉身也排隊去了。

  龔總像一個食堂打飯阿姨一樣,給全村人打飯,到最後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最後的一份食物是給阿巫的。在接受了龔總的食物後,阿巫將第一口食物喂給龔總,龔總受寵若驚地吃下。然後阿巫才將剩餘的食物吃完。

  廣場上爆發出熱烈的歡呼。

  阿巫摸了摸龔總的頭,笑著擁抱了他一下,低聲說道:「我的孩子。」

  在外界吵雜的環境中,阿巫的聲音卻直接讓龔總紅了眼眶——在經歷了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後,他雖然一直在努力,但是內心依舊惶然無措。他一直在硬撐,哪怕他有團子,哪怕村民們全都對他抱有善意。

  現在,他有家了。

  「……阿爹……」心,突然安定了下來,似乎在這一刻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阿巫拍了拍他的背。

  龔總用鼻涕眼淚糊了阿巫一身。

  阿巫忍了又忍,最後把小亞獸推開,表情十分嫌棄。

  龔總轉了個身,不想讓自己現在肯定很糟糕的形象被所有人看到,一頭埋入在一旁守著的大灰狼懷裡。

  看著笑得露出後槽牙的黎,阿巫頓時十分心塞,十分高貴冷豔地斜睨了兩人一眼,轉頭加入狂歡的隊伍。

  團子和一群小獸人蹲在廣場週邊,啃著冷掉的食物,一抬頭就被滿眼的大長腿晃到眼暈。

  別的東西還好,冷掉的烤肉十分堅硬,和石頭有的一拼。這種硬度對於成年獸人完全不成問題,但是對小獸人來說就是一項巨大的挑戰。於是一群還沒有點亮跳舞技能的小獸人排排坐著,呲牙咧嘴,雙腳抱肉,扭頭聳鼻,目露凶光……嚶嚶嚶地磨牙。

  還好,同樣沒有點亮獸人跳舞技能的龔總,帶著黎找到了團子。龔總一看團子竟然吃冷掉的食物頓時就心疼了。

  就著篝火,龔總將肉塊和蘑菇一起串著烤。雨季過後,空氣中積累的大量濕度和溫度,非常適合菌菇生長,都不用出村子,遍地都是各種蘑菇。

  村長夫人跳到阿巫身邊,指著被一群小獸人圍著的龔總,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阿巫:那是他兒子!

  一夜狂歡過後,日子還是要繼續。

  水上樂園裡的漁夫犬越來越多,獸人們也開始了晝伏夜出的節奏,迎來一年中食物最為豐足的季節。

  黎已經不止一次帶回了帶崽的獵物,基本上都被龔總給滅了——想搞畜牧業可以,前提得是吃素的,性格溫順的動物才可以。養猛獸作死啊?

  大灰狼在內心森森覺得,自己帶回來的獵物一點都不猛,自己一爪子就可以摁死。不過對小亞獸還是有點威脅,嗯,是他的錯。

  於是,龔總收穫了一隻帶崽的母羊。

  黎見龔總點頭,又去抓了幾隻。

  阿巫開始對龔總的行為進行嚴密監視。上次那兩頭牛不知道怎麼就死了,現在這幾隻羊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龔總真心不是個牧民,不過養啥東西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一樣給東西吃給水喝,再加上清潔衛生……哦,還得給地方住。

  龔總給幾隻羊搭了一排棚子,圍好柵欄。

  經過一個雨季後,龔總原本規劃良好的菜園子,已經徹底變成了熱帶雨林,正好來了一群羊可以充當生力軍。這群羊對青菜十分情有獨鍾,真是非常好養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群羊依舊活蹦亂跳,甚至有兩隻羊即將產崽。

  阿巫百思不得其解。

  羊還沒有產崽之前,村子裡誕生了一名新生兒。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黎叼回一隻怪獸。

  第二天,黎叼回一隻怪獸。

  第三天,黎叼回一隻怪獸。

  第四天……哦,是羊啊?這個龔總認識,於是收下了。

  ☆、第二十四章 新生

  龔總停下畫新居圖紙的動作,尾巴都給繃直了。

  他知道是誰生孩子了,差不多天天見,那麼明顯的變化,他還不至於眼瞎。但他之前一直騙自己說,那只是伙食太好了,長胖了。哪怕是只胖肚子,那不是也有啤酒肚的嘛!

  男人生孩子什麼的……龔總對這個無理取鬧的社會絕望了!

  這孩子從哪裡「進」,又出哪裡「出」?細思恐極,龔總整個人都不好了。

  黎回來的時候,看到龔總難得啥都沒幹,抱著團子團在一起。團子熱得直吐舌頭,眼神十分無辜。

  黎將團子從龔總的懷裡解救出來。小團子忘恩負義,直接就沖出大門,繼續泡水去了,將他阿爹留給了居心叵測的大灰狼。

  黎已經換好了毛,除了狩獵之外,這幾天一直保持著舒爽的人形。反正他的小亞獸又不覺得他的人形難看,甚至還很喜歡,那他也不用整天頂著一身厚皮了。

  黎一伸手就把龔總抱起來。

  龔總見自己被黎抱著往外走,懶得掙扎,悶聲問道:「去哪兒?」

  黎在他耳邊輕聲笑了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龔總完全沒想到身為一隻犬科動物,黎竟然還會爬樹這種技能!竟然還非常熟練!

  給喵星人留點活路吧親!

  團子的水上樂園在龔府門前是一個近似的圓形,圓形中間有一棵大樹。黎在大樹上搭了一個樹屋,並沒有美輪美奐什麼的,只是稍微用木板搭了一個平臺,還不是很平。

  下面流水環繞,上面枝葉遮擋,很是涼爽。

  「你這兩天就睡在這裡?」龔府的擴建計畫還停留在計畫中,夏天到來後,房屋明顯就不夠住了。

  黎點了點頭,非常熱枕地邀請:「一起睡?」

  最近每晚被阿巫踢下床三次的龔總欣然同意。

  阿巫回家的時候,看到他兒子正把黎支使得團團轉。

  那棵原本看不出什麼異常的大樹,現在一眼看過去就有了非常明顯的人工痕跡。平臺從一個,變成了三個,黎正在用獸皮將最大的一個平臺圍起來。

  龔總正坐在樹下轉圈,看到阿巫來了,立刻從水裡提起一兜水果。雖然不是井水,但是在水裡泡了大半天也能有效降暑。

  阿巫拿起一顆。在水裡浸泡過後,果肉的溫度下降,更為甜脆爽口,汁水豐富的水果直接將體內的燥熱平息了下來。再來上一盤涼粉……嗯,這才是過日子嘛~

  天氣一熱,人人都有些疰夏。村子裡又流行起最簡樸的各種水煮,油膩膩的烤肉已經完全被摒棄。

  換了以往,雨季過後哪怕是阿巫也是皮包骨。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大口吃肉貼膘的時候,哪裡會嫌棄烤肉油膩膩。

  森林裡的獵物逐漸增多,也開始出現各種水果,味道都還不錯。

  獸人對水果不太感興趣,亞獸人倒是都很喜歡。黎每次去狩獵都會帶一些回來。

  龔總今天做的涼粉內,就加入了一點很酸的果汁。酸味解膩,又能讓肉質變嫩去腥。簡單水煮的肉,淋上果汁,鋪撒在切好塊的涼粉上,撒上一點芹菜和辣椒末,口味層次分明,一點都不油膩,團子都能幹掉一大碗。

  阿巫能幹掉兩大盤!在第一盤吃完後,阿巫終於能慢條斯理地吃第二盤,很沒形象地端著盤子邊走邊吃:「小龔,你怎麼沒去看玉澤?」

  龔總編繩梯的動作頓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了。村裡剛生完孩子的人是玉澤。

  他好不容易把這件事情忘記,為什麼又要來提醒他?!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阿巫完全沒有領會到小亞獸糾結的心思,繼續說道:「是個小獸人呢!長得特別漂亮,和他阿父一個樣。」

  龔總:小崽子嗎?是不是渾身小肉,眼睛都沒睜開,走路顫巍巍,只會哼哼唧唧……剛生下來的小崽子的耳朵是塌下去的還是立起來的?╰(*°▽°*)╯

  龔總一臉嚴肅地抬頭:「我去看!」然後四處找團子,務必要把大小兩團放在一起,想想就萌化。

  團子一聽到龔總的呼喊,就從水裡爬起來,搖著尾巴迅速鋪到龔總腳邊。

  團子現在已經大了好幾圈,有龔總的小腿肚高,已經不需要龔總揣上跑路了,還能幫忙帶上點小東西。

  父子兩個一路沉默,同樣表情嚴肅,到了夏平家,發現空無一人。

  有人路過,招呼了一聲:「在棚子那邊呢!剛生完孩子不能吹風。」

  龔總帶著團子再往棚子那裡走,越靠近就越熱鬧。全村沒事幹的人全都集中在這兒了。

  獸人的孕期比較短,只有三個月。往年由於雨季的艱難,哪怕有雨季後出生的孩子,也大部分先天不良甚至是死胎。這一次,玉澤生下的這個小獸人非常健壯。

  龔總還沒走到,就已經聽到無數誇讚的話了。

  獸人孕育困難,玉澤自從夏平後,中間還夭折過一個孩子,這一次已經隔了好多年,才能重新擁有一個孩子。玉澤的老公達又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獸人,這個小獸人一出生就被全村人抱有期待。

  等龔總走到門口,想像中的一家歡樂的場景,龔總並沒有看到。

  棕黃色的巨狼蹲在門口,嘴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屋內,爪子焦躁地在門檻前後扒來扒去。石質的門檻已經被扒成犬齒狀。

  夏平抱著小獸人往門口一蹲,巨狼將小獸人從頭到腳舔了一遍。

  團子湊過去看小獸人,嗅了嗅又轉頭看龔總。

  龔總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夏平,拍拍團子的腦袋:「你小時候就是這樣的。」

  團子又湊過去嗅嗅,歪過腦袋不敢置信。團子小時候才沒那麼小呢!

  小獸人突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正中團子的鼻尖。

  團子嚇了一跳,拱起身子往後一跳,看看那軟軟的小獸人,覺得沒什麼威脅性,又小心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小獸人張大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夏平抱著小獸人進屋睡覺。

  巨狼滿眼不舍,垂頭喪氣地蹲坐在門口,不時用爪子撓耳朵。伴隨著他的動作,狼毛一大捧一大捧地漫天飛舞。獸人沒換完毛的話,變成人形就跟生了皮癬一樣,各種瘙癢。所以,獸人在這個時節基本都保持著獸形。

  龔總可以理解玉澤不讓他進門的原因了。

  玉澤聽到龔總來了,在裡面招呼道:「小龔來了,進來啊!」

  龔總的臉皮一抽,全身又石化了。小崽子很好玩沒錯,可是……進去之後會出現什麼狀況?玉澤一臉慈祥地給小崽子餵奶嗎?

  那畫面太美……

  隨後趕來的黎,看到的就是小亞獸滿臉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步,簡直要拔腿就跑。

  黎不明白,直接過去扶住小亞獸:「怎麼了?」

  龔總對黎的氣息很熟悉,倒是沒被嚇到。

  黎在此刻發揮了獸人直來直往地品質,把站不穩的小亞獸抄在懷裡,打了個招呼就往屋裡拎。

  龔總反射性地一閉眼睛,想想有損他的威嚴,強撐著擺出一張嚴肅臉,結果看到小崽子正在啪嗒啪嗒地舔著一碗乳白色的液體。

  玉澤剛生完孩子,精神不濟,有心想招呼,卻被夏平一爪子摁進床鋪。

  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蹭到小崽子身邊,一臉嚴肅地瞪著從來沒吃過的東西,鼻子抽了抽又抽了抽。

  夏平一看,拿出兩隻拳頭大的青黃果子,道:「這是乳果,團子沒吃過吧?」

  夏平遞給團子,團子一扭頭,往龔總腳邊一貼,表示自己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吃小崽子的東西。

  夏平沒強求。現在的乳果也不多,還是他阿父辛辛苦苦從森林裡帶回來的,根本就找不到幾個成熟的。

  龔總倒是松了一口氣,反正不用餵奶就成。倒是……被人無意間炫富了一把?

  龔總從小到大,從來都是他有別人沒有,從來沒有別人有他沒有的狀況發生。區區一個乳果算什麼,他家團子很快就能有羊奶喝了。

  龔總心疼了,把團子抄起來,一路抱回家。

  團子現在已經很少被龔總抱來抱去了,現在窩在龔總懷裡倒是很乖……很乖地在龔總胸口挨挨蹭蹭,時不時舔一口。

  黎看得眼睛都發綠了。手指動了動,又動了動,恨不能將團子提溜起來扔掉。這麼大了還要阿爹抱,丟人!

  晚上,龔總試圖把團子一起帶上樹,遭到了大小兩隻狼的堅決反對。

  團子一溜煙跑去睡自己的窩。樹上什麼的,堅決不上去,那麼高!那麼那麼高!

  狗都是恐高的。龔總看到團子的正常表現,扭頭看表情憨厚又無辜的黎,果然這只才是變異了吧?

  黎將小亞獸提溜上樹,圍起的平臺上已經鋪上了草席,點點星光透過樹影照進來。黎往地上一躺,貢獻出自己的身體,龔總今天受到太多刺激,走到另一邊躺下睡覺,扯過一點獸皮,蓋住肚子。

  黎深恨自己的平臺搭得太大,翻一個身,再翻一個身,直到肚子貼肚子,才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團子:團子小時候才沒那麼小呢!

  團子:團子小時候才沒那麼胖呢!

  團子:團子小時候才不會哼哼呢!

  龔總:團子,你還沒半歲大呢!

  團子【僵硬】【僵硬】【僵硬】

  ☆、第二十五章 下崽

  玉澤生下小獸人後不久,龔總的羊也開始產崽了。

  母羊和羊羔都很健壯,健壯到每次龔總去擠羊奶都得經歷一番鬥智鬥勇。幸好這羊是只有一隻角,性格也不是很兇猛,甚至還有些粗線條。幾次三番之後,獨角羊瞭解到龔總只是取一些不影響它們喂崽的分量後,母羊看到龔總再來,最多也就是咩咩兩聲,不會再做出多餘的攻擊動作。關鍵是,圍欄外的那些獸人看上去好可怕QAQ

  龔總的羊圈現在是村子裡的一大景點。村民們對活蹦亂跳的一群逐漸增多的羊群,非常好奇,沒事的時候都喜歡過來溜達兩圈。羊群都被嚇到神經質了好嘛!

  羊奶意外的受歡迎,儘管龔總只是喝一口就受不了了,太腥了。

  現在每天都有人一大早,到龔府買羊奶。多數是家裡有小崽子的。玉澤家的小崽子更是羊奶和乳果夾雜著喂,那胖得腿都快看不到了。

  阿巫也喜歡喝羊奶。效果簡直立竿見影。

  龔總原先穿過來的時候,阿巫看上去就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亞獸人。現在的阿巫皮膚白白嫩嫩,臉色紅潤,頭髮烏黑有光澤,簡直跟個三十不到的小年輕一樣。

  龔總有些懷疑,這喝的不是羊奶,根本就是仙丹吧?

  村裡人也不是不想養羊,但是能捉到活的獵物本身就非常不容易,更何況還要把活物帶回到村子裡。全村能辦到這一點的,除了黎之外,也就只有村長和達了。

  達家裡現在是戰國時期。玉澤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夏平第一次擔負起全家的家務,本來就累得夠嗆。養羊?夏平直接把羊拎到龔總的羊圈裡,講好每天一碗羊奶,就把母羊和小羊都給了龔總。

  龔總看著夏平一手一頭,小羊還好說,母羊那個頭和夏平也差不了多少了,竟然就用拎的……

  龔總這一筆生意大賺,給了夏平一點回扣——一把梳子。夏平不解,示範一遍後,夏平回去就把他阿父摁在地上,把梳子使得跟九齒釘耙一般,差點把棕黃色的巨狼梳成一張狼皮。

  達好不容易從自己越來越兇殘的兒子手下逃脫,發現自己竟然毛換得差不多了,試著變回人形,竟然也不怎麼癢。當下,嗷嗚一聲竄進棚子,他好久都沒見到玉澤了,趕緊親親抱抱。

  夏平靈機一動,開始做梳子賣,還讓他阿父當模特做宣傳,立刻大賺了一筆。

  龔總聽說後,對夏平表示了鼓勵和讚揚,並且將夏平送過來的分成,堅決退了回去。

  龔總現在的工作,更多的花在了割草上面。他倒是想試試放牧來的,可現在這群羊,別看樣子老實,一出羊圈,保准連根羊毛都不會給他留下。

  馴化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龔總一邊搓鞭子,一邊這麼想著。

  堅韌的獸筋在阿巫的參與下,製成的的鞭子和羊倌用的小鞭子完全不同。漆黑發亮的鞭子隨手一揮,就是唰唰的破空聲,光聽著就知道打上去很疼。

  龔總在門外的場地上,建了一套訓練器材,仿照特種兵的訓練要求。這一套龔總挺熟,誰叫他是龔家最大的靶子,從小就被人綁到大,沒點身手早就死上八百次了。

  順手,在另一邊,龔總給團子搭了一個訓狗用的場地,跨欄、鑽洞、蹺蹺板啥都有。

  團子將來的發展方向還是得去森林裡捕獵,漁夫犬什麼的絕對不是正途。

  小獸人一般在六歲左右開始接受正經的捕獵訓練,在此之前就是瘋玩。

  龔總作為一個贏在起跑線上的過來人,也務必要讓團子將來高人一等。獸人世界不比現代社會,差一點的後果不是過得比較差,而是隨時面臨死亡。

  就像是黎。儘管沒有人說過,但是龔總也明白,作為一隻被族群排擠的獸人,黎為何會成為村子裡數一數二的高手。在幾近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黎只能讓自己變得強大,變得比所有人都強大,才能夠活下來。

  訓練器材建好後,立刻變成了未成年們的遊樂場。龔總看著在器材上各種騰挪跳躍毫無壓力的小崽子們,磨了磨牙。

  第二天,遊樂場上就多了兩個項目——梅花樁和走鋼絲。

  龔總看著未成年們下餃子一樣,從高低粗細完全沒有規律的梅花樁上往下掉,一個個摔得嗷嗷嗷,一邊還一個個往上竄。

  另一邊的走鋼絲更是沒有人能夠征服。所謂的鋼絲是幾股擰成兩指寬的獸筋,一共有兩段。一段短的架在水渠上,一段長的下面是沙坑,離地不高,摔下去也不會疼。

  小崽子們踩上去,鋼絲還沒腳掌寬,四隻爪子保持在一直線上,根本不用風,只是身體動一動,那鋼絲就跟著晃個不停。一整天,落水的噗通聲根本就沒停過。

  傍晚,小崽子們被家裡的大人領回去,全都吐著舌頭約定明日再戰。

  團子蹲坐在最高的一根梅花樁上,宛如君臨天下一般目送他的小夥伴們回家。

  團子已經克服了很多恐高,一米左右的高度完全不是問題。跳下梅花樁後,他跑去幫助他阿爹把那群蔫壞的羊趕回羊圈裡,儘管還是搗亂居多,但是每次都能得到摸摸頭的獎勵。

  把團子弄乾淨,鍋子裡放上燉肉,龔總開始出門找他那個不著家的阿爹。

  阿巫原來的房子在被大水泡過之後,直接就不要了。現在那塊地變成了阿巫的藥草園子。除此之外,還仿照棚子搭建了幾間屋子。按照龔總的規劃,一間門診兼辦公室,一間實驗室,一間藥房,兩間病房,另外還有配套的雜物間和盥洗室。

  診所建立後,生意比較冷清。阿巫在旁邊另外起了兩間房子,專門用來燒制陶器。陳列架上的陶器越來越精美,並且出現繁複的花紋和圖案。

  阿巫每隔幾天,就會更換一批,將原來的收進箱子裡,時不時對著箱子露出陰笑。

  龔總進門,收起一旁烘乾的果核,低頭對著阿巫的臉蹭了蹭,眉頭皺了皺。阿巫的皮膚明顯乾燥了很多,年紀越大越應該注重保養,整天煙熏火烤的……滋補養生湯走起!

  作者有話要說:  滋補養生湯的市場

  阿巫:不喝,我要那麼好看幹什麼?

  玉澤:不喝,又不用我產奶。

  已婚亞獸人【捏鼻子】【灌】:為了生孩子。

  ☆、第二十六章 保養

  在龔總終於掌握了用果仁去掉羊奶中的腥味後,小羊羔們先後斷奶了。

  羊奶也隨即停止了供應。

  龔總將母羊和小羊隔離開來飼養,這幾隻小羊將會是第一代被馴養的動物,不能將他們和野性太大的母羊放在一起,以免被帶壞。

  隨著哺乳期的結束,母羊漸漸開始顯露出彪悍的一面。圍欄加高到兩米,根本就攔不住;大腿粗的木頭,腦門一頂,就能用獨角戳個對穿,哪怕最後的結果是把自己釘死在圍欄上,那幾隻母羊也樂此不疲。

  龔總表示很疲——這群母羊連用鞭子抽,都抽不老實。兩頓鞭子之後,母羊們還學會了見鞭子就老實乖順,鞭子一收人一轉身,立刻就往木頭上鑿洞!

  幾天下來,原本的圍欄被鑿得跟馬蜂窩似的。

  龔總徹底怒了。他天天給打草喂水掃羊糞地伺候著還要鬧妖,都特麼給慣的!既然鞭子抽不老實,指望著心狠手辣的剝削階級龔總就會拿出糖來哄?做夢比較快。

  龔總的措施是把圍欄全都換成拒馬,無需多高,那削尖的木頭就讓所有母羊都不敢再輕易玩打洞。頂著腦門撞拒馬,那不是在拒馬上打洞,完全是在往自己身上開坑。

  如果只是這樣,那麼龔總完全稱不上心狠手辣。他挑了一天陽光明媚的正午,在羊圈中間立了個架子。由大灰狼友情贊助宰殺服務,當著所有羊的面,將最鬧騰的一頭母羊給活宰了。

  淒厲的慘叫聲,半個村子都能聽見。羊群抖若篩糠。

  所謂殺雞儆猴,龔總殺羊儆羊。如此還不算,龔總直接就將那只羊在羊圈裡給烤熟了吃掉,血淋淋的羊頭,在羊圈裡掛了三天!

  剩下的羊全都嚇成了蛇精病,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羊群看到龔總直接就貼到羊圈的牆壁上,死活不肯出來。

  村民們倒沒覺得什麼。獨角羊本來就是他們的食譜之一,殺來吃掉完全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被殺掉的那只母羊算是羊群中最膘肥體壯的,剝下來的羊油,龔總自己試著處理了一番,倒是弄出了不錯的護膚品。

  村民們長期從事著繁重的工作,哪怕是阿巫的手也非常粗糙。不要指望村民們有保養的意識,他們連保養的概念都沒有,全副的精力都用在吃飽穿暖,剩下的一點點留給結契和生崽。

  黎就更不用說了。手足的皮膚跟老樹皮似的。

  龔總壓著兩人每天清洗完後,給細細抹上一遍。

  大熱天的雙手雙腳都油膩膩的感覺,絕對不好。但是龔總很兇殘,不聽話敢偷偷擦掉的後果,直接就是克扣肉。在食物豐富的季節裡,全家人都吃著香噴噴的肉塊,就自己一個人吃全素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糟糕。

  反正也不用保持多久,皮膚對羊油的吸收作用還是很不錯的,阿巫和黎也就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母羊們缺乏運動,哪怕嚇成了蛇精病,上膘飛快。正好,羊油的消耗速度也是飛快。

  龔總原本也沒想著留下這幾隻母羊,按照圓潤的程度,依次將這幾隻母羊給宰了。

  其中一隻羊的羊油,龔總給了夏平。夏平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小亞獸,但是手足也非常粗糙。

  對於羊油的使用方法,夏平不點就通。他不僅每天用來擦手足,還抹臉。大熱天的整張臉亮得能反光。

  龔總在心裡為天賦娘C默默點贊。

  另外被龔總忽略的一點是,羊肉的作用。

  龔總這些天殺羊殺得勤快,羊肉羊蠍子換著花樣在燒。他一個未成年自然什麼都沒有異常,但是晚上和黎睡在一起,立刻就體會到了。

  被大灰狼差點壓成薄餅的龔總,回想起臨上樹前,阿巫看向他的詭異眼神,後知後覺地領悟到那意思。

  漆黑的夜色中,人形的黎兩眼冒綠光,在龔總身上挨挨蹭蹭,又是舔又是啃,半宿都沒個消停。

  龔總這人說實話下限還挺低的。黎本身就是他喜歡的型,真要和黎發生點什麼,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前提是他是攻。

  可是這坑爹的亞獸人身份,完全杜絕了他做TOP的可能性,更別提在這獸人世界裡當BOTTOM的代價有點大——爽完要生孩子啊!

  雖然從資本家的角度考慮,這種有投入有回報的行為,比起他以前經歷的做白工的行為要更有投資價值……

  龔總用經濟學給自己催眠了一個晚上,試圖從管理學、心理學等各種科學的角度來讓自己認清現實,最終的結果只是成功把自己折騰成一隻熊貓。

  敏銳地察覺到龔總對自己的不待見,黎雖然不太明白原因,但是不妨礙他採取行動。

  第一天,黎只能將距離保持在三米以外,再接近一點龔總就會翻臉。在家裡已經很少保持獸形的黎,重新變成了大灰狼的形象。換過毛後的大灰狼,看起來瘦了很多,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一雙委曲又無辜的眼睛。只要龔總一煩躁,大灰狼立刻就後退兩步,小媳婦兒一樣躡手躡腳夾著尾巴跟前跟後,悄無聲息地將所有重體力勞動全部攬走。

  第一天晚上,兩人睡在平臺上,中間隔開老遠。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龔總牢牢抱著大灰狼的胳膊當枕頭。大灰狼無辜地看了看龔總,悄悄將距離縮短到兩米,乖巧地連哼哼都沒一聲。

  第三天輪到黎狩獵,帶回了一大兜水果。

  晚上,龔總對著自覺貢獻出胳膊的大灰狼自暴自棄地躺平臥倒。算了,他認了。早在他成為亞獸人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得改變體位。他只是一個個體,無法挑戰普世價值觀,只能順應。好歹黎是他喜歡的型,他也不是對黎沒有好感。

  更何況,他還沒有成年呢!他現在這個身體看上去也就十六七,亞獸人成年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還有好幾年的時間,根本就不會和黎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哪怕是催眠也能把自己催眠成受方了。

  至於,關於那個產出的問題……摔,想想就很恐怖!

  第二次吃羊肉的時候,龔總懷著疑問「衡量」了一下黎的那裡,再回想了一下小崽子的大小,臉色黑白交錯。接著,他立刻就後悔了。

  黎興奮了一晚上。

  龔總第二天早上才被放過,昏昏沉沉間想著,不僅產出是個問題,「輸入」也是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獨角羊:當著羊的面殺羊吃羊什麼的太恐怖了!

  龔總:生崽子什麼的太恐怖了!

  黎:小亞獸不理我什麼的太恐怖了!

  ☆、第二十七章 味道

  自從被黎蹭了兩回之後,村民們看龔總的眼神就帶了幾分黏黏糊糊的東西。擅長察言觀色的龔總表示,這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作為一個有阿爹的未成年人,龔總鄭重地向阿巫表達了疑惑。

  阿巫言簡意賅道:「有味道。」也不等龔總想明白,就揮揮手讓他閃邊,「擋到光了。」

  龔總靠邊一站,沒想明白是什麼味道,倒是注意力被阿巫在忙活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阿巫此刻正端坐在一個臉盆大小的陶盆前,徒手翻炒著裡面的一堆枯枝爛葉。

  這是……在炒茶?

  龔總簡直都服了。折騰點水果茶也就算了,原始社會直接就弄上茶葉,有沒有太跨越一點?而且阿巫這智商究竟有多超越?他當時也就隨口提了一句茶葉,炒茶什麼的根本就沒說過。阿巫就憑那一句話,能琢磨出來炒茶?!

  阿巫這是要逆天啊!還能給點活路嗎?如果給阿巫足夠的條件,阿巫是不是能把時光機都給造出來?

  龔總忽然想到玉澤,似乎也是非常非常強悍啊。還是說,在村子裡只要是當阿爹的亞獸人都得那麼能幹?突然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是怎麼回事?!

  團子長這麼大,連個乳果都沒吃到過。

  龔總想到這裡,也不理阿巫這一次註定失敗的制茶過程了,有些失敗必須親自經歷一遍。關鍵是,就算他告訴阿巫這麼做是不對的,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怎樣才是對的。

  現代社會談起茶,那叫茶文化。文化明白麼?那就是一群人一起研究,研究上幾百上千年都整不明白的東西。倉稟實而知禮,在吃不飽肚子的原始社會談文化?龔總的腦子又沒被獨角羊開坑。

  現在的關鍵是,龔總覺得自己作為團子的阿爹非常失職,必須從其它地方找不回來。

  譬如說,帶團子去郊遊一下。

  團子長這麼大還沒出過村子呢!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村子裡的廣場。

  所謂見多識廣,他的兒子怎麼可以眼界狹隘呢?必須不可以。

  行動派龔總,簡單準備了一下,就帶上團子進行第一次野外生存訓練。

  黎變成獸形,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因為他被勒令不准靠近。今天是親子日,必須只有龔總和團子兩個。

  龔總準備的東西很簡單,他本來就沒打算帶團子走多遠。他自己都沒好好探索過周圍的地形。

  天色微曦,龔總背上夏平出品的獸皮背包,團子也像模像樣地背了個小背包。

  白色的團子在森林裡目標很明顯,不過他的體型太小,常常淹沒在低矮的植被中。一開始,龔總還以為是偶然,後來漸漸就發現團子在有意識地掩藏自己的身形。而且進山之後,團子就變得很安靜。

  龔總悄悄觀察,不發一語,神色也帶上一分認真。

  隨著植被的茂密,原本還非常顯眼的團子,幾乎已經看不到身形了。

  兩人沒有走遠,龔總也知道黎在後面壓陣,完全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明明是三個人,可是龔總漸漸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人在森林裡。無論是團子還是黎,他們的表現和他以往認知中的犬科動物截然不同。

  一般來說,擅長隱蔽,逐漸接近,擁有強大爆發力,捕獲獵物的都是貓科動物。現代大型貓科動物的式微,也是因為可以提供隱蔽條件的植被面積大量減少,造成大型貓科動物的捕獵難度增大。

  大部分的犬科動物則有著強大的耐力和體力,完美的團隊作戰能力,來達到狩獵的目的。狼群無疑是犬科動物中的代表。

  簡而言之,狼不是應該更囂張才對?

  好吧,龔總對於狼的認知完全來自資訊轟炸,自然界中的狼群近年來數量急劇減少,龔總一點也不想遇到野生狼群。所以,現在團子和黎的表現是正常的?

  到底是未經開發的山林,哪怕只是在村子邊上,爬這樣的山也需要耗費相當的體力和注意力。枯枝、樹葉、碎石,稍一不留神就能成為天然的陷阱。

  經過大約兩個小時的跋涉後,周圍的地形已經完全超出了龔總平時活動的範圍。團子畢竟還沒滿一歲,爬了那麼久的山,也是累得直吐舌頭。

  一路上,龔總採摘了不少看起來可以食用的東西,包括一些植物的根莖、果實、嫩葉。在找到了一處地勢平緩的河灘後,龔總就將東西倒出來,團子抽著鼻子,將用爪子往兩邊扒拉。最後變成三堆——無毒的,有毒的,不確定的。

  龔總揚手招了招。黎像狗一樣搖著尾巴「閃現」在龔總身邊,看了看團子分好的三堆,並沒有將團子不確定的那一堆重新分配。

  「這些都是阿巫有用的草藥。」

  團子走到龔總身邊,用腦門蹭龔總:「嗷嗚嗷嗚嗷嗚。」

  龔總摸摸頭獎勵。

  黎湊過來,還沒貼上腦門,就被推離一臂遠。

  簡單的午餐過後,龔總在樹蔭下鋪好獸皮,小睡了片刻。有著兩個獸人在一旁警戒,完全可以放心。

  黎在一旁教授團子一些捕獵的小技巧,怎麼樣在快速奔跑中保持身體的平衡,應該攻擊獵物的那些部位等等。

  等龔總醒來的時候,團子……炸毛了?!

  哦,不是炸毛了,這是抓到的獵物?龔總看著被團子死死咬在嘴巴裡的動物,雪白雪白,就是被團子咬在嘴巴裡,毛還在地上拖著。

  龔總看著這畫面,總覺得有一種同類相殘的殘酷。

  團子搖著尾巴,把嘴巴裡的獵物放到龔總腳邊:「汪唔!」

  龔總摸摸頭,把獵物撿起來扔進背簍——團子在山裡面第一次捕獲到的獵物,要不要做成標本,掛在牆上?

  回去的路上,比起過來的時候要悠閒很多。黎被允許跟在身邊,團子也沒再隱藏身形。

  龔總也有了閒心好好觀察一番。此時的山林裡,成熟的果實並不多,這個時候正是各種鮮花盛開的時節。龔總來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有什麼花花草草,現在心態一放鬆,竟然那些林木蔥蘢中埋伏了不少花朵,大部分都是細小而不顯眼的,味道也十分淺淡。

  龔總十分好心情的挖了兩株聞著味道不錯的,準備帶回去種上。隨手拈了一朵細小的白花,這花味道不錯,回去試試能不能弄個花茶?

  龔總突然臉色一僵。

  黎不明白怎麼小亞獸突然停了下來,疑惑地回頭看了看,沒忘記什麼東西啊?

  龔總看了一眼黎,突然看到一樣抬著頭看他的團子,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阿巫說的味道,該不會是那啥的味道吧?他明明每天都有洗澡!

  XX的!竟然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

  ☆、第二十八章 家庭主夫

  只是被大灰狼蹭了一身而已,都洗過了怎麼還會有味道呢?

  阿巫告訴他會有,只是味道的持續時間比較短,幾天而已。

  在從黎那裡得到肯定答覆後的龔總,十分受不了自己,但還是十分矯情地當晚和阿巫一起睡。

  黎沒回到樹屋,而是趴在房門口,也不吭聲,只是龔總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黎用一種十分揪心的眼神看著他。明明那麼大的個頭,雄壯又威猛,現在看上去簡直是被主人丟棄的大狗,可憐極了。

  龔總背對著黎睡下,然後就被阿巫一腳踹地上了。

  好吧,天氣熱了,其實他也想攤開了手腳睡覺。哪怕臥室裡門窗開得筆直,也沒有樹屋涼爽。

  龔總坐在地上,將矯情的自己再鄙視一遍!

  大灰狼悄悄蹭過來,拉長著脖子嗅了嗅龔總的脖子。

  龔總被大灰狼噴出的熱氣弄得脖子一縮,轉頭看著又縮回去腦袋滿眼無辜的大灰狼,也不矯情了,夾起枕頭就往門外走,內心再對自己說一遍:既然都這樣了,再矯情也晚了。

  只是這種被人標記的感覺真是十分糾結!就跟自己跟人訂婚了不算,還天天把訂婚戒指頂腦門上發光的趕腳!

  黎見狀,直接變成人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龔總一拉一抱,幾秒鐘之內就竄上了樹屋,十分高效。

  一覺醒來後,龔總盤腿坐在樹屋裡思考人生。昨天彆扭了一晚上,龔總的習慣是覺得不對,就開始梳理思路。

  他來到獸人村子也有一段時間了,可似乎自己的身份定位一直沒擺正。他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再是那個龔家的繼承人,不再是那個現代社會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但心理上卻一直沒有接受。若不是之前一直忙忙碌碌,可能他早就意識到了彆扭之處。

  他早就不再是那個可以成為家庭頂樑柱的男人,必須得儘早適應「背後的男人」這樣的身份角色轉變。

  哪怕身份轉變,外部環境改變,他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他有家庭,有阿爹,有兒子,還有……大灰狼。想到黎,龔總不由得連眼睛都微微帶笑,單純而直接的笨蛋!

  黎雙手一摟,將人抱到自己懷裡,黏住了就不撒手,呆呆愣愣的小亞獸可愛極了!直到聽到團子在樹屋底下叫,他才抱著龔總下樹。

  在吃到第一口早飯的時候,龔總就立刻後悔了——他不該把早晨那麼重要的時間浪費在思考人生上面。

  今天早飯的掌勺是阿巫。出於對食物的珍重,光碟計畫還是執行得很徹底。

  包括阿巫在內,一家人吃完早飯的後的表情都是十分嚴肅。烤肉外面炭黑,中間乾柴,內裡生腥帶血。龔總想不明白,做飯還能比燒陶難?阿巫燒制的陶器已經夠得上藝術品了。

  龔總再度回憶起,剛穿過來的時候躺病床的日子,真是十分不想憶苦思甜。

  吃完早飯後,所有人該幹嘛幹嘛去了。龔總本來還想帶上團子,可是團子表示自己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時時刻刻跟著阿爹了!他還有很多小夥伴需要他帶領著指引人生的方向!

  龔總有點擔心團子會帶出一些「目標是星辰大海」的小獸人,但看著團子一副抬頭挺胸各種可靠老大哥的樣子,他還是帶上東西,去找了夏平。

  玉澤已經坐完了月子,夏平又再度空閒了下來。本來這裡是沒有坐月子的說法的。亞獸人的身體機能比不上獸人,但是比起龔總原來社會的女性,還是要強壯太多。

  繁重的勞動迫使他們,哪怕是在剛生完孩子沒多久,也必須得下地幹活。身體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又被生活磨礪的亞獸人,好在體魄真心不錯,留有後遺症的幾率也極小。

  龔總有一些懷疑,這裡的亞獸人產崽,之所以兩胎之間相隔很多年,是不是和這個原因有關?

  今年反正有條件,龔總就給「好盆友」夏平洗了個腦。夏平這個小亞獸雖然是個娘C,但是性格十分霸權。夏平要發起狠來,他部落勇士的阿父達也拿他沒辦法。

  好吧,其實達勇士在家裡的地位本來就挺低的。

  於是,玉澤就安心臥床了一個月。

  阿巫知道這件事情,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放任了兩個小亞獸的行為,反正現在的條件允許,生產完畢後多休息一下,對玉澤來說也不是壞事。

  最終的結果是,玉澤恢復得非常好,簡直容光煥發,哪怕是比起他以前剛生完夏平的時候,樣子都要好得多。

  玉澤對龔總的到來感到十分歡迎,拿出各種好吃好喝的招待,在知道龔總的來意後,直接拍開夏平,表示:「這些東西我來教你就好,夏平自己都不怎麼會。」

  被「不怎麼會」的夏平各種完虐的龔總,老老實實跟著玉澤學習怎麼量體裁衣,怎麼製作骨針……

  一天下來,龔總用一種看民間手工藝大師的眼神,看著玉澤。

  一天下來,龔總拿著一團麻花回家。在沒人的路上,他隨手把「麻花」扔了。

  然後,狩獵回家的黎聞到味兒,把麻花給帶回了家。

  龔總看著那團麻花十分揪心。他能說,他原本只是打算編個草席嗎?

  在得知龔總不要麻花之後,黎十分嗨皮地把麻花藏了起來。

  龔總從這一行為聯想到,昨天想把團子的獵物做成標本掛起來的自己。說起來,那毛球一樣的獵物呢?

  龔總正在想,阿巫就拿著毛球出來了:「這不是白毛獸嗎?哪裡來的?」

  龔總這才知道,這貨的名字。白毛獸當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隔了一個晚上的獵物,若非那一團大熱天還依舊茂密的毛髮遮掩,絕對能讓龔總嫌棄到角落裡。

  對於獸人們來說,白毛獸一點價值都沒有,個子小又沒肉,那麼點皮子啥都不能幹,處理起來還麻煩。

  龔總把剔乾淨毛的,最後只剩下拳頭大的白毛獸屍體給埋了當花肥。簡直不科學啊,才那麼大一點,披了一身毛之後竟然個頭和團子差不多大。

  龔總看著手裡最長有半米的毛髮,若有所思。

  第二天,玉澤沒有盼到他的學生龔總。

  第三天,龔總還是沒有來。

  第四天,玉澤派出夏平。夏平找了一圈,最後在一個腿部有殘疾的獸人廣那裡,找到了龔總。

  在場的除了廣和龔總之外,還有幾個獸人,圍在一起不知道為了什麼,爭論得十分激烈。

  作者有話要說:  野獸的直覺

  黎把龔總惹毛了。

  黎大灰狼:唔嗯~

  龔總塌肩歎氣摸摸頭。

  黎立刻變成人形撲倒龔總,從頭到腳舔一遍!

  ☆、第二十九章 下定決心之後

  龔總在找准自己的定位,並且有了厲害的「導師」教導,於是迅速就點亮了所有生活技能……講故事呢?

  龔總對無愛的東西還是無愛。在現代社會,龔總還能勉強夠得上一個文武雙全,但是在獸人社會,武力值這麼傷心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而且隨著他認識的人越來越多,見識了村民們強悍的創造力之後,他對自己的智商也時刻感到戳心中。再這麼下去,沒抑鬱是他心理夠強悍。

  他以前生活是能夠自理,但是他又不是什麼家務小能手,什麼都全部自己來。而且現代社會各種工具先進方便,又有鐘點工,社會分工細緻明確。哪怕是普通家庭,有多少人家還自己裁衣自己做鞋子的?

  退一萬步說,就是家裡有個手工愛好者,哪個還自己做剪刀,自己做針線的?

  龔總自從啟蒙以來,人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挑戰!

  龔總自從穿越以來,智商再一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考驗!

  他和幾個手藝非常厲害的獸人試驗了好幾天都沒個結果的紡紗機,在阿巫和玉澤的參與後,兩天就弄了出來。雖然有成果是好事,可是他怎麼就覺得心口上又被捅了一刀子呢?

  玉澤拿著第一批紡出的線,讚歎地摸了摸龔總的腦袋:「小龔真厲害,以後縫補東西可就方便多了。」

  龔總聽著無言以對,還是覺得十分彆扭。

  他們覺得能想出來紡線什麼的很厲害,但是對龔總來說,能夠迅速實現這一構想的獸人們才是真厲害。員工太聰明,對老闆也是一項挑戰和考驗啊。

  第一批的線,來自于白毛獸。紡出來的線粗細不均,還扎手,但好在十分堅韌,比起以往用裁得極細的獸皮或者獸筋來縫製,要好用很多。

  線的一經面世,就深受亞獸人的歡迎。

  原本在山上自由自在生活的白毛獸群體,遭到了毀滅性地打擊!

  白毛獸這種動物,是連團子都能抓得到的獵物,幾乎全村人都能毫不費力地抓到手。

  白毛獸抓到後,全村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飼養。原本長髮飄飄的白毛獸全都被剪成了板寸,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看上去可憐極了。

  但實際上呢,這群傢伙比獨角羊難搞多了。

  愛打洞,動不動就鬧絕食,跟野兔子一個德行。龔總跟著玉澤學習編織什麼的,進步基本看不到,倒是跟著那些獸人混了幾天,木匠手藝上去了。一個個木籠子製作得牢固又精巧。

  製作木籠子的木材經過阿巫的友情贊助,拿特製藥水炮製過的木材比起石料更堅固。白毛獸再怎麼折騰,也只能給自己磨牙磨爪子。

  在幾乎每天都死掉一多半的淘汰率下,經過一個月後,剩下的白毛獸終於屈服了。

  一旦屈服,開始啃吃第一口被投喂的草料後,原本就餓得從拳頭大到板寸們,終於開始唰唰長肉,唰唰長毛。

  寄期望于柔軟的毛製品,龔總對待這群白毛獸還是很不錯的。

  久而久之,白毛獸也就放下心來。反正它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吃吃吃,就算現在活動的範圍小,可是不用去找食物,獸人們也不會把他們吃掉。

  一個月後,龔總收穫了第一批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批毛比起之前野生狀態下收割的毛要更柔軟一些。這一次紡出來的線,品質也更好了。

  這背後是獸人們對紡紗機進行了改進,各種部件更為精巧扎實,紡線基本已經粗細均勻。

  龔總帶上紡好的毛線,上門拜訪對他已經很不滿的玉澤老師。

  玉澤老師對於這個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動不動就蹺課的學生的意見非常大。但是每一次只要龔總起了個話頭,他這個當老師的反倒會被牽著鼻子走。

  在龔總拜訪完後的第二天,玉澤就拿著兩個棒針打毛線。

  在玉澤的毛線還沒有開發出成品前,一年一度的大事件開始要籌備了。

  村長說了一堆,按照龔總的簡單理解,就是趕集外加相親大會。

  出發的時間定在十天后,規模差不多是全民總動員。村子裡還是會有一部分留守人員,但是數量不會太多。這個季節食物豐盛,獵物的獲取十分容易,只需要少量人員,就能在保障村子的安全同時,滿足留守人員的食物需求。

  再加上夏平的香球種植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似乎很快就能收穫了,在很大程度上能夠解決食物的問題。

  龔總家,阿巫不去,團子太小也不能帶去。於是就決定黎和龔總兩個人上路。

  龔總還沒和團子分開過,這一次一去就要一個月時間,龔總簡直想把團子揣兜裡打包帶走。

  去趕集要準備的東西有很多,往年主要用於交易的物品有皮毛和獸骨等物,還有少量的肉食。今年村子裡用於交換的商品品種就豐富了很多。

  背簍、提籃、毛線,村長在徵求了龔總的意見後,還把建房的方法也作為一項商品,準備直接和部落首領交易。

  龔總對於村長的「長進」表示很滿意。對於有奸商潛質的村長,龔總都是不吝于培養的。

  接下來的幾天,只要村長有空,就紮根在龔總身邊,跟前跟後。龔總身邊本來就有著黎跟著,龔總的主要授課對象雖然是村長,但是黎受到的「教育」只多不少。

  誰讓黎的老師是貼身的呢?他們每個晚上都貼在一起,有什麼問題直接就能問答,各種方便。︿( ̄︶ ̄)︿

  村長很快就發現了「學長」的存在,就算這個學長不怎麼發表意見,但還是讓村長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於是村長迅速採取了措施。

  以後沒事幹的,全都來跟著龔總,幫著幹活,順便聽課。授課對象主要是這一次參與趕集的人員,除了一些成年獸人亞獸人之外,還有一些接近成年的小獸人小亞獸。如果順利的話,他們會在今年的集市上,收穫另一半。

  龔總從善如流,割草喂獨角羊喂白毛獸還過得去,但是清理羊圈白毛獸籠子,龔總也挺適應不來的。現在有事弟子服其勞,多好。反正也就是多幾個問題。

  狼性狡猾,對於商業上的這點彎彎繞繞,他們接受的速度非常快。也不用龔總說一些多麼艱深的東西,不過是最基礎的一些商業常識。龔總總算是在趕集之前,對這些村民們進行了一次崗前培訓。

  十天后,交易隊伍全部整裝完畢,準時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阿巫:黎最近很沉默。

  村長:黎最近很沉默。

  團子:黎最近很沉默。

  黎:有話私底下說。︿( ̄︶ ̄)︿

  龔總:煩死了好嗎?(ー`?ー)

  ☆、第三十章 一路

  一年一度的集市,可想而知需要準備多少東西。

  除了各個小家庭各自的準備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屬於村子的公共財產,用於換取一些民生物資。

  每一頭巨狼身上都裝滿了貨物。龔總十分懷疑這些巨狼會被壓趴下。

  龔總背著非常牢固也不算太醜的背包,裡面裝了一些調料,和用於交易的線團和一套陶器。

  陶器是阿巫交給他的。當時阿巫的臉上的表情是類似於恩賜的那種,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對卑下愚昧的土著降下福祉,十分倨傲。站位還背對著陽光,自帶附屬光環技能,瞬間神棍得不行。

  他背包裡的這一套是阿巫陳列架上拿的。

  村長那邊還有兩箱子是阿巫的早期作品,同樣的黎的身上也有兩箱。

  集市所在地離開村子有整整十天的路程,是靠近部落中心的地方。他們會在集市裡停留十天時間,然後再用十天時間返回。

  趕集,是用趕的。不同于龔總帶著團子出門,那只能叫遛彎。

  一整天時間,從天色微曦,走到日暮黃昏,就連吃飯喝水都沒停下。說是吃飯,其實也就是吃點乾糧,加熱那是沒有條件的。幸好天氣熱,也不在乎食物的溫度,就是實在硬。

  龔總中午吃過肉乾,到了晚上腮幫子還酸疼。

  晚上的宿營地是一個山洞,還算乾燥。

  村長夫人拿出一大把阿巫特供的草藥,點燃了往裡面扇煙。不一會兒,洞內就各種響動,蛇蟲鼠蟻爬了好一會兒才乾淨。燒完的草木灰在洞口細細撒了一遍,將整個山洞都圍了起來。

  龔總趁機抓了兩條蛇,從黎卸下來的箱子裡,找出一個陶罐,煮了一罐子蛇羹。斬頭扒皮去掉內臟,清洗乾淨後,將蛇切段,放上薑片,一點點鹽就可以了。

  這條蛇可沒有雨季的時候,小崽子們逮住的蟒蛇肉厚。骨頭細而密集的骨頭上面,只覆有一層薄薄的肉。黎沒有吃蛇肉,倒是喝掉了半罐子蛇羹。

  蛇肉性寒。天氣熱的時候吃點很不錯,可以預防很多夏天的病症,還能改善肌膚。即便沒什麼佐料調味,蛇羹也非常鮮。而且關於蛇羹有個很有趣的現象,不會凍住,大熱天放隔夜也不會餿。

  龔總將剩下的一條蛇繼續做成瓦罐湯,本來想等明天放著路上喝,可是看著夏平十分兇殘得搙掉了他阿父的一撮毛,趕緊將蛇羹貢獻上去,清火清火。

  這一次的集市,達帶著夏平一起來的。本來應該是達和玉澤一起來。可是玉澤宣佈要在家照顧小崽子,夏平的歲數快到了,得相親。

  要離開伴侶一個月的達感到很焦躁,要不是大兒子要相親,他才不會出來呢!

  夏平惦記著地裡面的香球,更焦躁,眼看著都快成熟了,誰有空去看那些只會亮肌肉的獸人!

  這父子兩個處於相互看不順眼的逢魔時刻。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別人家都是抱團睡一起,夏平自備枕頭毯子,一個毯子角都不分給達。

  黎把還在觀察的龔總叼走了。

  兩個人的床位在山洞偏裡面的位置。天氣太熱,黎把龔總往鋪好的毯子上一扔,就變成了人形壓上。

  被動人形床墊龔總推了推黎。

  黎不甘不願地擺成臥倒的姿勢,嘴巴裡還塞了一塊獸皮!( ⊙o⊙)這是要幹嘛?

  龔總跪坐在他身後,把雙手捏得嘎啦嘎啦響。

  黎的背脊整個抽了抽,十分想變成獸形縮成一團。

  龔總往手上抹了點羊油,開始用力給黎推拿,重點部位的腰。

  狼嘛,銅頭鐵尾豆腐腰。黎身上背了一整天小山高的貨物,肯定累壞了。龔總的手一按下去就知道,那肌肉十分僵硬。

  唔,這小腰好細,手感真好。(﹃)龔總順手就把黎的小皮裙給解了,摸了兩把又系了回去。這地方人太多,真是太不好了。難得大灰狼被他壓著為所欲為,嘖!

  黎被按了一遍,雖然開始有些酸痛,但按完了之後十分舒爽。舒爽的具體表現為,全身的骨頭都輕了,手一撈直接就想把他的小亞獸也給按一遍。

  手勁沒掌握好,才一下就把龔總按得眼淚都飆出來了。他的肩他的肩!另一邊的手死命捶地,痛死了痛死了!TOT~

  第二天的行程,龔總兩手空空,時不時揉揉肩。他差點以為骨頭都碎了!

  大灰狼愧疚地蹭蹭小亞獸的臉頰。龔總一隻手無力得垂在身側晃蕩,另外一隻手還得摸摸狼腦門安慰。果然猥瑣是會遭報應的嗎?

  龔總的肩膀養了三天。覺得自己肩膀好了的龔總,要求履行男人的責任——自己的包自己背。

  大灰狼死活不讓。

  趕路進行的第七天的時候,龔總撲了,蔫了吧唧地被大灰狼駝在背上。他一直覺得自己體力十分不錯,不說現代社會他有專門的健身教練,還經常參與各種戶外活動。野外生存也不是隨便說說而已,背上十公斤以上的裝備,花上數天到數十天徒步穿越森林,需要的體力和耐力都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

  多了尾巴後的龔總,體力更是上了一個臺階。原本他以為十天而已,小意思,現實卻讓他完全敗在這群非人類的急行軍下。

  自覺十分丟人的龔總,將臉埋入大灰狼的後頸。夏平都還在地上各種蹦躂呢!

  XX的,他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娘C!

  龔總在心裡,迅速列上數十項魔鬼鍛煉計畫,列著列著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龔總一時不查,差點從狼背上滾下來。

  森林中的鳥叫蟲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格外靜謐的樹林有著一種讓人緊張的壓迫感。

  龔總悄無聲息地從黎身上滑落下來,將貨物從黎的背上卸下,和其他的亞獸人一起在隊伍的中間聚攏,人手一根削尖的木棍——自從夏平用木棍定住了蟒蛇後,這種武器在亞獸人中就流行起來。

  龔總沒有用木棍,他解下纏在腰間的鞭子,三米長的鞭子烏黑透亮,龔總只恨沒裝上倒刺。否則的話管它什麼東西,一鞭子抽上去,一拉就是一層皮肉,多少血都不夠流的。

  一陣風吹過,狼群中分散出一小支隊伍。

  龔總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能讓狼群那麼緊張的,顯然不是什麼善茬。他暗自將身上所有的東西就再確認了一遍位置,緊盯著面前一字排開的狼尾巴。

  看不到了哇喂!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亮鞭子】:真漢子!

  黎【叼走】:乖,打架我來。

  夏平【亮木棍】:真亞獸!

  達【一爪子拍開】:蠢兒子,一邊去!

  ☆、第三十一章 復仇?

  一陣風吹過,樹影婆娑間,露出讓獸人們高度戒備的元兇——赤紅色的雙眼,漆黑發亮的外皮,三層樓高的碩大體型……

  龔總在看清楚的瞬間就=_=了。

  他以為會出現一頭霸王龍,結果出現一隻黑色滾圓的兔嘰,還是一隻垂耳兔,確定沒跑錯片場嗎?

  不過看到獸人們不斷低狺掀唇露出交錯的犬齒,亞獸人們也個個緊張,龔總總算找回一點臨戰狀態。就算是一隻兔嘰,那也是一隻三層樓高的兔嘰!

  這體型,蹦躂一下就能引發地震了吧?

  可是兔嘰不蹦躂,人立而起,海拔瞬間從三層樓,變成了四層樓。那滾圓赤紅的眼瞳中閃爍著無比暴虐的嗜血渴望,犀利反光的門牙簡直能咬碎任何障礙!

  亞獸人們的腿有些抖。

  龔總:( ̄_, ̄)再怎麼樣,也不過是一隻兔嘰。

  龔總收好鞭子,將身邊的夏平戳回神,湊在一起小聲嘀咕兩句,夏平的眼中瞬間閃現出比兔嘰還暴虐的凶光。

  幾個手勢一打,夏平帶著亞獸人們從原來的地方悄悄撤離。幾個獸人注意到亞獸人們的動靜,感覺到他們在往更遠的地方撤離,悄悄松了一口氣。

  黑毛獸和白毛獸,儘管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實力卻天差地別。

  黑毛獸非常少見,它們更喜歡水草豐美的草原,而不是樹木茂密的叢林。這只黑毛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還不是探究原因的時候。

  現在的關鍵是黑毛獸非常難對付。它們的體型大,皮毛濃密,獸人一口咬下去基本只能咬到滿嘴毛,根本無法對黑毛獸做出有效的殺傷。

  反之,黑毛獸體型巨大,而且還開了掛一般的靈活。這一點在叢林地帶會受到一定限制,但是到了眼前這只黑毛獸的體型,樹木對它來說,也就是粗壯一點的牙籤罷了。

  獸人一般不會和黑毛獸杠上。他們還不至於為了一口吃的,而付出傷亡的代價。森林裡比黑毛獸好逮的獵物多得是。萬一遭遇了黑毛獸,他們通常會選擇驅逐,而不是撲殺。

  龔總的常識匱乏,並不表示其他人也沒常識。

  龔總帶走的人中,除了亞獸人之外,還有一些像夏平這樣的小亞獸,另外也有接近成年的小獸人。這些小獸人大多數已經能夠獨立捕獵,甚至其中優秀的,已經漸漸參與到村子裡的狩獵隊或者巡邏隊中了。

  這些小獸人或許狩獵經驗還不夠豐富,但是狩獵的知識全都銘記於心。黑毛獸這種野獸的特點,他們當然都是知道的。

  一個叫青的小獸人皺著眉頭道:「不對勁,黑毛獸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青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這一段路程,雖說他們只是一年走一次,但總體而言,是處於部落的中間,野獸是有不少,但極少有太兇猛的品種。黑毛獸的出現根本就不合理。

  龔總眉頭一挑,解下鞭子隨手一揮,別人還沒看清,他直接就爬到了樹上,樹葉一抖就不見了人影。

  再重申一遍——狗都是恐高的!

  無論是獸人還是亞獸人,哪怕是以往雨季的時候,也只是在水裡泡著,從未想過去蹲到樹上,就是因為恐!高!

  於是,看到這一幕的村民們瞬間就給跪了。不是星星眼好膩害,而是,艾瑪,頭好暈腿好軟!

  還好,龔總沒一會兒就下來了。

  龔總的臉色很難看,招呼了眾人跟上:「走!速度快!」

  與此同時,另一邊傳出了巨大的動靜,樹木倒伏,獸人的咆哮和黑毛獸的嘶叫。哪怕龔總他們已經跑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都能看到地面上一些細小石塊,不停地從高處滾落。

  夏平本來想問龔總怎麼回事,但是看龔總的這臉色,直接就閉上了嘴。他怎麼覺得小龔比黑毛獸還可怕QAQ!

  龔總明白那邊的爭鬥他完全幫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撤離,少扯後腿。

  村長夫人忽然靠過來,問道:「小龔,怎麼了?」

  所有人都明白,龔總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否則不會那麼生氣。

  龔總臉色陰鬱:「我們村子的仇人很多?」

  村長夫人聽得一個激靈,隨即反應過來:「仇人倒是算不上。」

  一個部落旗下有許多村子。相互鄰近的村子之間,因為狩獵的關係,通常關係都不會太好。平時互相下個絆子什麼的挺正常的。尤其是食物匱乏的季節,這種矛盾會被更嚴重的激發。

  「但是在集市的時候,從來沒見過。」

  龔總計算了一下距離,獸人那邊爭鬥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停下腳步,再次迅捷地上了樹。不到一分鐘,他就跳了下來:「他們往我們反方向去了,暫時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一轉頭,龔總招呼上青:「走!」

  青變成獸形,迅速跟上,在樹叢中一閃而沒。

  村長夫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就不見了兩人的蹤影,急得直跳腳。

  速度只在一開始的時候能夠保持,在前進了一段時間後,龔總的速度就降了下來,開始用簡單的手勢和青溝通。

  在兩個人的協作下,沒一會兒兩人就發現了很多人為的痕跡。這些痕跡經過掩飾,但是掩飾得並不精細。在龔總眼中簡直破綻百出。作為一名長期被盯著綁架的人,龔總的偵查和反偵察意識,幾乎已經變成了本能。

  在一處岩壁下,兩人找到一處剛熄滅不久的篝火。

  龔總一把揪住作勢欲撲的青,冷靜地問道:「能看出有幾個人?」龔總的經驗還停留在認鞋印,對保持獸形的爪印實在經驗不足。

  青從鼻子裡重重噴了一口氣,沉聲道:「這裡是三個,另外應該還有兩個。」

  五個獸人,在這種當口,故意引來了黑毛獸……集市上什麼最多,除了貨物,那就是人口。如果是以掠奪食物為目的,那應該是在雨季結束前後,而不是現在。

  一連串的猜測只在龔總腦子裡停留了不到三秒鐘,他就選准了一個方向追了過去。他明白自己的弱點,對獸人世界的認識嚴重不足。所以,猜測什麼的還是免了吧,抓住了直接問不是更快?

  青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為什麼龔總選擇那個方向。一路過來,他已經慣性地跟著龔總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  黎:我以為會有更艱巨的任務。

  達:部落勇士的我去對付一隻兔嘰。

  村長:一隻兔嘰,動員口號都喊不起來。

  兔嘰【亮板牙】【亮胸肌】【亮拳頭】【後蹬腿】:有意見?

  ☆、第三十二章 狐狸

  很快,青就看到了敵人明顯的蹤跡。

  龔總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樹。如果青不是全程跟著,很難察覺龔總的氣息。

  不用特意說明,青也幾乎和龔總一般,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一片灌木叢中,伏低,豎立的雙耳不時轉動,隨時做好攻擊的準備。

  龔總只是掃了一眼青的位置,然後立刻將注意力投入到正在慢慢接近的敵人身上。

  那是兩個獸人和一個亞獸人。乍一看,那兩個獸人就像是村子裡未成年的小獸人,體型比起青來,還要纖細一些。但是龔總很快發現不對,自家的部落是一群狼。眼前的這兩隻卻是另外一種犬科動物——狐狸。

  要說狡猾屬性天賦點最高的,狐狸要更勝狼一籌。

  龔總從小到大聽了那麼多狐狸精的事蹟,從來就沒聽過狼精的。西方的狼人傳說就算了,簡直將狼醜化成四肢發達的弱智。

  青的鼻子抽了抽,眼神立刻銳利起來。

  狐族的三人並沒有注意到森林裡的危險,其中一個獸人只是出於習慣性地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但是他沒有發現什麼。這幾個狐族生活在草原上,森林裡本來就更為駁雜的氣味,讓他們感到非常陌生,一時也無從分辨。

  兩個狐族獸人將亞獸人夾在中間,三個人呈現一條直線行走。

  龔總距離他們的位置更近,青離開得略遠。

  等到三個人全不從龔總埋伏的樹下經過之後,龔總揚鞭一躍而下,鞭子困住走在最後的獸人。

  獸人的警覺性很高,下意識閃避。

  龔總原本的目標是這個獸人的脖子,這下直接困住了一條腿。戰鬥的時刻容不得半絲猶豫,龔總落地後直接抽鞭子,被捆住腿的狐族獸人整個就飛了出去。

  龔總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最多只是讓那獸人腿上受點傷罷了。

  原本被兩名獸人保護在中間的亞獸人嚇壞了,發出驚恐的尖叫:「啊——」

  龔總原本還以為對付一個有準備的亞獸人會有些阻礙,結果只是耳朵被叫得發疼?!不過他的動作沒有半點遲緩,沖上去對著狐族亞獸人當胸一拳。狐族亞獸人被打得拱起背的時候,龔總側身反手一掌將這狐族亞獸人敲暈。

  這一串兔起鶻落,不超過五秒鐘的時間。龔總將狐族亞獸人放倒後,青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另一邊被龔總抽飛的獸人剛剛勉強站起來,一條前腿呈現詭異的扭曲姿態,明顯已經被鞭子抽斷了。

  沒有了靈活性的狐族獸人,哪怕狩獵經驗再怎麼豐富,性格再怎麼狡猾,在使用中遠端武器鞭子的龔總手裡,也支撐不了半分鐘。

  同時,青也搞定了那只狐族獸人。

  在正面對抗中,狐族獸人不可能戰勝狼族獸人。雖然青還未成年,但是青本來就佔據了偷襲的先手優勢,而且還仗著自己更為強壯的體型咬住不放。

  如果不是龔總制止,青很可能直接就將這個狐族獸人咬斷氣。不過即使這樣,這只狐族獸人也明顯活不了了。狼族攻擊獵物的首選部位——脖子。

  青看著龔總迅速將三個人捆成一堆,吐著舌頭在一旁警戒,忽然他的耳朵動了動,小聲道:「另外兩個來了。」

  龔總點了點頭,從隨身的小皮兜裡掏出一些東西,在周圍迅速佈置了一下,然後快速爬上樹,扶著樹幹緩慢調勻自己的呼吸。

  他很快看到目標——兩個狐族獸人。

  兩人發現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人時,顯得很激動,卻還是克制著立刻上前解救的心理,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周圍。

  但是他們再謹慎也沒有用。他們不可能放棄三個生死不知的同族。龔總和青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逃走。

  二對二,哪怕是正面作戰,他們兩個也未必會輸!

  最後,兩名狐族獸人還在猶豫時,龔總之前的佈置先發揮了作用——埋進腐殖層內的獸牙,在狐族獸人踩上來的時候,直接陷入了爪墊。哪怕狐族獸人的反應很快,也破開了皮。

  更何況,龔總是多麼陰險卑鄙……咳,聰明伶俐的小亞獸。他阿爹是誰?他阿爹是已經一轉神牧,草藥技能滿點。

  龔總的姘頭……咳,藍盆友是誰?那是天生能分辨有毒物的黎!難道龔總會將以前誤采的毒草給扔了?當然不!

  龔總迎來了第一例獸牙淬毒臨床試驗。

  劃破爪墊只是破開皮膚流一點點血的傷口,對於一名獸人來說都只是小傷。但是狐族獸人很快就明白,那絕對比他認為的要嚴重得多。

  疼痛,他可以忍受。可是麻癢,幾乎癢到骨子裡的麻癢,幾乎讓他恨不得把爪子咬下來!

  龔總和青,很快就將兩隻狐族獸人制服,捆成一團。

  龔總小心翼翼地將佈置的獸牙回收,這東西的作用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青的耳朵轉了轉,仰頭髮出一聲悠遠的嚎叫:「嗷嗚~~~」

  很快,遠處傳來兩聲很有穿透力的狼嚎。

  黎很快出現在龔總面前,看都沒看幾個狐族人,直接將他的小亞獸往背上一扔,嗖地一下就沒了影子。

  青:(⊙_⊙)

  一樣是未成年,小獸人就沒人關愛嗎?

  很快村長親自帶了幾個獸人,非常關愛地將小獸人青和一干「戰利品」帶了回去。

  集合的地點,離他們遭遇黑毛獸的地點不遠。

  原本茂密的森林,在經過黑毛獸的摧殘後,顯得非常空曠。

  龔總被帶回來之後才發現,他們竟然將黑毛獸給放倒了。獸人們身上雖然有好多都帶了點傷,但是臉上都喜氣洋洋的,三言兩語地將他們通過各種聯合作戰,各種技巧的運用,幹掉了黑毛獸。

  龔總在「命案現場」發現了一根被扯斷的足有成年男性手臂粗的樹藤。達正在努力把幾乎將黑毛獸腳底戳穿的獸角撥出。

  獸人和亞獸人齊上陣,給黑毛獸扒皮。

  夏平一臉嫌棄地繃直著尾巴撤著一段獸皮,飛濺而出的鮮血將他噴了滿臉,場面十分血腥。

  黎表示只是路過,直接將龔總帶到其他幾個小亞獸一起,將腦袋頂著龔總的胸口來回磨蹭,還時不時舔個小手。

  圍觀的小亞獸表示很不好意思,眼睛一個比一個瞪的大,學習態度十分端正。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打人就是爽!

  黎:我家小亞獸就是辣麼厲害!

  夏平:為什麼不留一個給我?!

  青【趴在一邊】【抬眼】【碎覺】:搶獸人活的小亞獸們真是夠了。

  ☆、第三十三章 意圖作死

  三層樓高的黑毛獸被迅速肢解了。

  村民們表示,接下來一段時間可以不用捕獵了。

  蘇醒過來狐族人看到血淋淋的黑毛獸時,全都嚇傻了。

  由於場面過於血腥,村民們還是迅速轉移了地點。因為黑毛獸的意外,今天無法按時到達預期的宿營地點,村民們只能露宿。

  儘管是宿營,但是危險性並不高。他們這時候的距離已經離部落中心很近了。如果今天不是意外的話,他們今晚的宿營地上應該能碰到別的村子的隊伍。

  建立臨時營地的時候,所有人全都井然有序。

  直到一切全部收拾妥當後,村民們才想到要審問幾個來歷不明的狐族。

  狐族和狼族再怎麼相近,都不是同一個部落。狐族偷偷摸摸在狼族的地頭活動,無論誰逮到都能殺掉。

  部族之間正式的交流會有,但絕對不是這樣偷偷摸摸的幾個人。

  村長想了想,結果還是沒有審問:「到了集市,交給族長吧。」

  龔總幾個未成年,將幾個狐族人的傷口稍微處理了一下,然後龔總斟酌了一下分量,給他們喂了點水,沒有給食物。

  「不過餓一頓罷了,死不了。」

  夏平一聽有道理,把準備的食物收了回去。黑毛獸肉呢!從來沒吃過,噴香!

  手上最輕的狐族亞獸人聞言,恨得眼睛都快綠了。

  村民們看到這個狐族亞獸人的時候,都呆愣了一下,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都一樣。

  龔總大概明白他們的觀感,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亞獸人之類的。

  哪怕是以龔總的眼光來看,這個亞獸人也是個美女。是的,美、女!獸人世界有女人嗎?沒有。所以,一個平胸娘C,就這麼簡單。

  龔總比較能接受的女性,一個是他的糙漢子媽,另一個是他卑鄙陰損恐怖的小姑。龔總是個同沒錯,但是平時也難免接觸到很多女性,他總體偏向于自立自強的一類。

  有一次一個世伯硬是在他的秘書室裡塞了個「侄女」,那種講一句話也欲語還休,遞一份文件也含羞帶怯,最讓龔總受不了的是,「侄女」還會未語淚先流技能。

  平心而論,那個「侄女」比起這個狐族亞獸人要漂亮多了。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社會裡,根本就沒什麼條件養出精細的美人。別說美容瑜伽心靈雞湯了,就連護膚保養都沒有。狐族亞獸人底子不錯,可細看也就那樣。

  龔總沒什麼感覺,不代表其他村民也沒什麼感覺,尤其是那些未成年們第二天一直圍著那個狐族亞獸人轉。

  看到狐族亞獸人向他拋出一個挑釁的得意笑容,龔總簡直哭笑不得,走過去將一個小獸人遞給狐族亞獸人的食物收了回來,毫不意外看到狐族亞獸人露出驚愕的表情。

  龔總看了那小獸人一眼,小獸人羞愧地低下頭。

  黎皺著眉頭走過來,將龔總一把抱住走開。他不喜歡他的小亞獸對別的人過分關注。他沒忘記,龔總喜歡自己很像亞獸人的容貌。那個狐族亞獸人要比他漂亮得多,難保龔總不會去喜歡。他絕對不容許那樣事情的發生!

  龔總不明所以,不過順從地沒有掙扎。逮到機會活動了一番筋骨的龔總,心情非常不錯,尤其路上可能還會有個好玩的調劑。他趴在黎的肩頭,對著那個狐族亞獸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狐族亞獸人原本看到那個壞心眼的小亞獸被一個高大一點的「亞獸人」抱走的時候,就已經夠驚訝了;這會兒看到龔總的笑容,不由得背上一寒。

  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當天出發的時候,他們一行五人被蒙上了眼睛,還在嘴巴裡塞了木塊。無法閉合的嘴巴裡,唾液自由流淌,根本沒一點形象可言。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什麼美人,連個人都快不是了。

  晚飯依舊很簡單。俘虜那邊這次是夏平帶隊餵食,夏平看著黑毛獸肉的時候,萬分可惜。量依舊是只夠他們餓不死的。

  當天晚上,被青咬傷脖子的那個狐族獸人終於堅持不住死了。村民將屍體挖坑埋了。

  龔總看了看還在對狐族亞獸人念念不忘的小獸人,狀似無意地感慨了一句:「差點就是我們躺坑裡了。」

  那只黑毛獸毫無疑問就是這幾個狐族人引來的。龔總其實還挺想知道他們引黑毛獸的方法,要知道草原離開他們遭遇黑毛獸的森林,路程真心不近。可是既然村長決定了交給部落審問,他也不想違反規則。

  獸人的聽力很好。幾個小獸人聽到後,立刻悚然一驚。對啊,如果不是他們有辦法把黑毛獸殺掉,挖坑埋下的肯定就是他們自己的親友,或許是他們的父兄長輩,也或許會是他們自己。

  幾個沉不住氣的小獸人想通之後,差點撲上去將幾個狐族人當場咬死。那紅果果的目光別說是那個狐族亞獸人,就連剩下的三個狐族獸人都為之膽寒。

  黎聞言還以為他的小亞獸替他擔心了,趕緊把人摟在懷裡,又蹭又舔,隨後還安慰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龔總有些發愣,完全跟不上神轉折,不過嘛,黎這種樣子還真是讓人想……親不到?!(o_ _)龔總對這無理取鬧的身高差絕望了,湊合著在獸人的脖子上啃了一口,然後就去找夏平一起遛彎消食。

  留下黎,過電一樣僵硬站立。過了好久,黎才摸著脖子變身獸形,仰頭長嘯:「嗷嗚~」

  「嗷嗷嗚~」

  營地裡的人都聽到了其後的這一聲狼嚎,明顯是別人。

  村長和達等人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回應一般的應和。

  接著狼嚎聲就再也沒斷過,跟唱山歌一樣,你嗷一段,我嗷一段,別看詞彙有限,可是那嗷得跌宕起伏豪情壯志輾轉反側。

  龔總沒想到還能聽到音樂會,頓覺獸人們的精神生活還是很有內涵的嘛!

  最後,消食完畢的夏平沖上去一揪他阿父的尾巴,大怒:「吵死了!該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狐族亞獸人【媚眼】【媚眼】【媚眼】【媚眼】

  龔總:粗糙平胸娘C。

  黎叼走小亞獸,想勾引他家的小亞獸,門都沒有!

  夏平:眼抽筋麼?

  達:眼抽筋麼?

  ☆、第三十四章 大巫

  一直到了部落中心,龔總才見到了,每天晚上都和村長們開群山演唱會的其他獸人。

  龔總也終於知道了,他們的村子是有名字的——小河村,因為村子裡有一條小河。

  演唱會的另一個主辦方是小穀村,因為村子在一個小山谷裡。

  狼族部落有好多個這樣的村子。小河村到的比較晚,去一個小屋子裡拿了一塊石頭後,就在市集上找到了一塊同樣顏色的石頭。這一圈在集市時期就屬於小河村的了!

  部落中心,也並不是龔總想像的一個城市,只是一個規模更大的村子。集市在部落中心的週邊一塊空地上。

  龔總第一次到部落中心,跟著村長夫人到處跑,很是長見識。就像剛才那個領石頭的小屋子,是石頭的,雖然沒屋頂,但是是石頭的!他注意到,大部分族人看到部落中心的這種石頭房子,都感到十分羡慕。

  村長夫人很是目不斜視,還沒自家的棚子好。等天氣涼了,他們全村都蓋大房子!有客廳,有廚房,有衛生間,有臥室。小龔說了,還要蓋個大澡堂,可以好多人一起洗澡!

  到時候他一定要壓著他們家不愛洗澡的大黑狼,狠狠搓三遍!

  大部分村子都是昨天晚上就到的,集市裡已經陸續開始有人擺攤。龔總大略掃了一眼,貨物都大同小異。

  等到小河村的營地都建設完畢後,那幾個狐族人的消息在族人之間開始流傳起來。

  大部分中年狼族人對狐族人可謂深惡痛絕。

  「那些狐族人太狡猾了,每次部落大集的時候,東西沒拿多少來,換走的東西永遠是最多的!」

  「是啊,太可恨了!其他獸人都會優先把活物賣給狐族人!」

  「這次那些狐族人想幹嘛?」

  「誰知道?」

  「管他們想幹嘛,抓住了弄死!」

  未婚的單身獸人們則是另一種表現,集體表情為(﹃)。

  小河村的幾個小獸人看到後,狠狠瞪過去,被夏平老大揪著脖子拎回自家營地。營地上事情多著呢,想偷懶沒門!

  雖然也是個臨時營地,不過畢竟要逗留十天時間,而且牽涉到相親,營地建設也是展現村子實力的一個重要方面。獸人世界的習慣,也多是亞獸人嫁到獸人所在的村子。如果營地太寒酸,沒有獸人家長會願意自己的孩子嫁過去吃苦。

  小河村已經來得晚了,不能再落後了,一定要比其他村子都建設得更好。今年經歷了各種建設的小河村民,不要太有信心。

  一時間,營地上各種熱火朝天。

  其實這個季節不搭帳篷也是可以的,也有幾個村子根本就沒有搭帳篷,所有村民都露天席地。所謂的營地建設,也就是搭灶台之類的民生建設。

  小河村民看過一圈後,表情十分燦爛。

  統一式樣的帳篷,在統一規劃的區域搭建起來,橫平豎直十分整齊。下風的區域處理生活垃圾,灶台和吃飯的地方則放在上風區。幾個獸人一起三下兩下扛來了兩顆巨木,迅速做成兩張長長的桌子。一個桌子用來吃飯,另一個則用來擋展示台。

  由於部落交易都是大宗貨物,這個展示臺上預期規劃放上了各種貨物的樣品。其餘各家的交易物品,也登記好之後做了整合。龔總看了各家的貨物,略略感慨。別看狼性狡猾,可是做生意卻十分實誠,拿出來的皮毛全都個頂個的好。要知道獸人們捕獵,不可能每次都能得到這麼完整的皮毛。

  龔總原本預備的貨物分級也用不上了。現在是過集體生活,他一個小亞獸也沒多大用場,乾脆開始幫著村長夫人買賣貨物。

  只是最初的忙亂過後,小河村的營地一派井然有序。哪怕他們大部分人還在搞建設,可是比起大部分村子看上去要乾淨俐落得多,而且似乎營地看上去也大。

  這當然只是錯覺。統一規劃,總比像其它村子那樣東一塊西一塊,這裡擺個攤那裡支個帳篷強。

  很多族人在其他村子的地方轉了三圈都未必能看全攤位,但是在小河村就很不一樣了。現在各家的一些小東西都還沒有擺出來,所有交易的樣品都擺放在展示臺上。

  想買的人完全不需要蹲下身,就能拿在手上打量。展示台後面,貨物分門別類,碼放得整整齊齊,看上去就十分舒心。

  龔總沒有價值觀念,跟在村長夫人身邊,只負責收錢。

  哦,這裡是有錢的,不過是一種臨時交換使用的錢幣。在進入集市後,每個村子會根據帶來的貨物的數量,去部落中心領取代表各種貨物的錢幣。交易中,直接使用各色錢幣就可以了。等到集市結束的時候,再用錢幣進行交割貨物。

  錢幣的外觀已經十分接近硬幣,甚至還有一點金屬質感,一面畫著代表各種貨物的圖案,另一面則畫著代表所在村子的圖紋,非常像阿巫平時畫在陶器上的圖紋。

  村長夫人見龔總對錢幣十分感興趣,就說道:「這個錢幣,是大巫做的。」

  龔總:「大巫?」比阿巫還厲害嗎?

  村長夫人奇怪道:「小龔沒聽阿巫提起過?大巫是阿巫的阿爹啊。」

  龔總:於是,這大巫他是該叫爺爺,還是叫外公?他忽然想起臨走前,阿巫給他的那套精品陶器,嗯,該是那個意思吧?

  現在交易的人也不太多,各個村子都開始準備晚飯。龔總拉著黎,從背包裡拿出裝陶器的木盒子,前去參觀大巫。

  大巫在的地方很好找,對於黎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草藥味最濃的地方就是了。

  大巫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不過看上去日子過得還不錯,住的房子比其他的都大;身邊帶著幾個亞獸人,似乎是學徒。

  黎背著龔總到的時候,大巫正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站了一會兒了,邊上一個小亞獸正在勸大巫進去休息。

  大巫看到龔總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的小亞獸道:「我的孫子來了,你進去吧。」

  龔總不僅準備的臺詞沒用上,還立刻被大巫的「神技」給震住了。

  大巫看著龔總,笑眯眯的很是慈祥:「快跟阿爺進來吧,站在門口幹什麼呢?」

  還是黎的反應快,直接就背著龔總進到院子裡。

  龔總也緩過神來,恭恭敬敬地跟著「阿爺」。院子的風格和阿巫的很像,全都是草藥。

  龔總將木盒子打開,一樣樣拿出來,介紹著一件件陶器的用途。

  大巫的表情很淡定,眼中的驚豔只出現了一瞬,立即被欣慰取代,完全不像那幾個亞獸人。在他們看到龔總拿出的陶器後,全都放下了手上的活,圍在他們身邊,小聲驚歎。

  龔總的笑容更真誠了一些。大巫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對阿巫顯然是十分關心的。這些陶器的出現,說明阿巫在小河村的生活過得很好,否則阿巫也不會有閒心折騰這些。

  隨後,龔總更是拿出一罐阿巫自製水果茶出來,用陶器泡了一壺。大巫的表情更放鬆了。

  身為一個「巫」,並不能自由的離開村子。自從阿巫去了小河村之後,大巫就再也沒有見過阿巫。

  龔總知道後,莫名想到古代遠嫁的女子……

  晚上,大巫強烈要求龔總留飯,順便捎帶黎。

  讓伺候大巫的亞獸人統統回去,龔總下廚,黎幫廚,做了一頓大巫從來沒吃過的食物。帶過來的陶鍋不大,堪堪燉了只夠大巫一人份的肉湯。

  看著這分量,龔總深深覺得這是阿巫算計好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阿巫→遠嫁的女子

  龔總→穿越的亞獸

  龔總:原來阿巫是能嫁人的啊!

  PS1.艾瑪,爛木頭竟然收到地雷了,真是十分嗨皮。

  感謝丟我地雷的 鬼宿增三和啊丫童鞋(づ ̄3 ̄)づ╭?~

  PS2.因為河蟹問題,本文更名為《總龔為母》%>_<%請大家不要不認識了。

  ☆、第三十五章 撲朔迷離

  亞獸人的體質本來就不如獸人。未成年的更是經不起折騰。能夠活到成年的亞獸人的比例遠遠低於獸人。像小河村,今年即將成年的小亞獸只有夏平一個。

  龔總?龔總不能算,早就被黎定下了。

  相比較而言,獸人的存活比例就高得多。

  村子裡只存在成年的單身獸人,絕對不存在成年的單身亞獸人。除非是伴侶死亡的。狼性堅貞,族人結契之後,就會一直相伴,哪怕中途有一人死去,剩下的一方會默默承擔起另一方的責任,照顧家庭養育子女,直到死去。這種在龔總看來十分高尚的品質,在狼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完全不值得欽佩。

  來到集市之後,龔總很快就明白小河村的諸如青這樣的小獸人,肯定會無功而返。已經成年的單身獸人那麼多,幾個還沒有經濟獨立的青少年,拿什麼去跟那些有了穩定收入又性格穩重的社會人士比?

  由於亞獸人成年時間只有一個大概的範圍,所以接近成年的小亞獸都會在即將成年之前,就和看對眼的獸人結契,開始獨當一面的生活。

  龔總和黎現在過的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生活。

  沒有追求者的龔總日子過得很清閒。每天,龔總和黎都會準時到大巫那裡報到,替他燒煮食物。大巫的徒弟們每次看到龔總燒飯,就立刻圍攏過來。龔總也不介意,只要不把口水流到鍋子裡就行了。

  回到營地後的生活也很簡單,龔總天天看著整齊扒在展示臺上,沖著夏平「嘿嘿嘿」搖尾巴的獸人,再看著一臉火山噴發前兆的夏平,覺得非常有趣。

  獸人裡面,還有一個格格不入的傢伙,對著夏平直接就是橫眉冷對。夏平對那獸人也是不假辭色。

  獸人都是耿直的傢伙,耿直到根本不需要特意套話,直接就能將「冤孽」扒乾淨。這獸人不是對夏平求愛不成的追求者之一,從血緣關係上來說,這個夏平還得叫這個獸人一聲表哥。因為這個獸人的阿爹是玉澤的哥哥。

  可是呢,獸人表哥喜歡上的小亞獸,和夏平十分不對盤。一來而去的,變成了獸人表哥和夏平杠上的局面。

  龔總覺得,那個小亞獸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十分有宅鬥潛質。但是龔總敢說,發展成現在這個局面,和夏平的脾氣也不無關係。儘管龔總一直覺得夏平娘C,但在亞獸人中,夏平的性格其實已經十分漢子,讓他服軟讓步根本就不可能。他連自家部落勇士的阿父都敢下手拔毛!

  黎貼身跟著龔總,得意地看了一眼那群獸人。幸好他早就在小亞獸身上留了味道,否則集市上這麼多單身獸人,小龔那麼好,肯定會吸引一群單身獸人,看看那個夏平都有那麼多獸人追求。

  以上只是出自黎的心態。狼族人差不多都這樣。沒有物件之前,可能還會花了眼睛,但是有了物件之後,那就自己的物件是金子,別人哪怕比自己物件再好,那也是塊泥。尤其這塊泥還經常粘自家的金子,簡直不能忍!

  夏平在小亞獸中已經算是非常出色的一個了。單憑他是玉澤的兒子這一點,追求者也不會少。玉澤,那也是亞獸人中接近滿級的存在。夏平在玉澤的教育下,怎麼也有80級。但是集市上的小亞獸呢,平均線也就是60級,勉強及格罷了。

  獸人們的追求很直接,那就是各種亮肌肉。

  每到飯點的時候,龔總就會看到一溜的獸人將各種獵物放到夏平腳下。夏平熟視無睹地走開,獸人們眼巴巴地看著小亞獸的背影,瞬間陷入灰色調中,然後叼著各自的獵物,耷拉著尾巴離開。

  隔壁村子的小亞獸接受了一個獸人的獵物,然後用那只獵物做成烤肉和獸人分食,集體爆發出狼嚎。

  龔總瞬間就悟了,低頭看著把頭擱在他肚子上,不肯起床的大灰狼。這貨就是仗著他沒常識是吧?龔總一爪子揪上狼耳朵,手底下毛絨絨軟綿綿的手感非常好。他不由得放輕了力道,改揪為捏,再改成呼呼。

  渾身都在犯懶的黎突然感到耳朵有點癢,抖了抖,沒甩掉。於是,大灰狼翻了身,將耳朵往後撇,蹭了蹭小亞獸的肚皮,繼續睡。

  每個經過龔總和黎的族人都善意地笑了笑,讓龔總十分後悔怎麼直接就躺在樹蔭下午睡了。他乾脆叫醒了黎,轉移陣地到他們的帳篷裡繼續睡。

  小河村的帳篷雖然樣子長得都差不多,但十分好認——每個帳篷前的爪子印都不一樣。在自家門口烙爪印,似乎變成了小河村門牌號一般的存在。

  龔總十分自然地認出自家大灰狼的爪子印,裡面的佈置大都來自大灰狼,木板草席獸皮獸皮草席,一層疊一層的十分柔軟舒適。

  剛走進帳篷,黎就憊懶地倒地不起。

  龔總有點心疼。黎其實也不過剛成年而已,但是他已經做到了部落勇士。這其中要付出的努力,他根本不敢想像。

  龔總在一群二代三代圈子中,屬於最頂尖最小眾的那一個圈子。在他們那個圈子裡,要想賺錢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甚至多的是人捧著錢送上門來的。圈子裡多得是不用管事,拿個藝術類文憑撐門面,然後手裡拿著幾個公司的幹股,每年到手的分紅,就足夠活得比常人瀟灑百倍。

  但是,真要是家族繼承人,那其中的付出根本不是外人所想,請上一堆家教進行精英教育所能達到的。龔總當年經歷過,所以知道不容易。他也碰到過一個厲害角色,真正的出身寒門,一路混到幾乎和他們比肩的程度。圈子裡大部分人都看不起那人,說他心狠手黑不守規矩等等,但龔總的那個小圈子裡的人嘴上無論說什麼,心裡都是佩服的。

  真正從一無所有的奮鬥,絕對不是他們那個圈子裡的人過家家一般的白手起家。

  黎,累了。不說從村子裡一路過來的,背負了大量的貨物。中途遭遇的黑毛獸的戰鬥中,黎也是主力之一。達都累得夠嗆,黎根本不可能什麼事情都沒有。

  想到過幾天,黎還會繼續背大量的貨物回村子,龔總就皺起眉頭。

  狼,本來就不是適於馱載貨物的動物。簡易的板車,他倒是能琢磨出一個大概來,可是有什麼用?山林裡,哪裡來的路?

  龔總有一下沒一下地給黎按摩放鬆肌肉。半夢半醒間的黎大概是被按舒服了,自動亮出軟軟的白肚皮。

  龔總不由得露出一個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容。黎這傢伙如果擱在他那個社會,應該不過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小年輕罷。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大灰狼毛絨絨的腦門蹭了蹭。

  蹭著蹭著,龔總也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晚飯時間。

  於是,剛出帳篷的龔總又被一排沖著夏平「嘿嘿嘿」的獸人亮瞎。哪怕他對狼的辨識度不高,他也知道這些狼和上午的換了一批。

  獸人的表現都很直接,喜歡就追求,不喜歡就拒絕,不太存在什麼欲迎還拒烈女怕纏郎的事情。他們沒有豐富的物質條件,來支撐各種所謂的浪漫戀愛。

  晚飯後不久,當夜幕降臨,集市中心的篝火被點燃,獸人們就展開了新一輪的亮肌肉比賽!

  作者有話要說:  黎:下手要趁早!

  單身獸人:太早了不好下口!

  黎:……

  黎:太猥瑣了你們!

  ☆、三十六章 村姑公主

  龔總還挺期待集市的晚上的。

  每當篝火一點起,那就是各種群魔亂舞。

  單身獸人們的亮肌肉表演大賽,絕對是最搶眼的。參觀者不僅包括還沒有對象的小亞獸們,小亞獸的家長們也在其中。還有一些家裡面有還年幼的小亞獸的,這些家長們的眼光,主要集中在類似於青這樣的小獸人身上。

  小亞獸的數量雖然稀少,可是優秀的獸人的數量也不多,能早點預訂當然不是件壞事。

  說起來,黎剛一成年就奪得了部落勇士頭銜,當時是不少小亞獸家庭心目中的理想伴侶人選。可是,等黎一變成人形,小亞獸們都紛紛幻滅了。

  當時他們的心情類似于,現代女性「跟一個比自己還漂亮還像女人的男人怎麼結婚」這種。然後他們糾結著糾結著,第一年的集市過去了,第二年的集市也過去了……小亞獸們發現,這個半亞獸(娘娘腔)竟然沒有向任何一個小亞獸發起過追求!

  這就相當於女神一直覺得一個路人臉喜歡自己,無奈女神不喜歡路人臉,一直憂心怎麼拒絕,結果搞半天發現自己完全是在自作多情,路人臉的表現十分路人,女神頓時覺得十分打臉。

  好吧,在獸人部落裡,大部分小亞獸們只是自信心略微受挫,反正他們本來就看不上那個半亞獸。部落勇士又怎麼樣,大部分沒有部落勇士的家庭日子不還是照樣過。

  除了單身獸人之外,單身的小亞獸們也會上臺表演。和健美先生比賽的肌肉大賽不同,小亞獸們的舞蹈更婉約一點,不過總體還是十分熱情奔放。龔總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有小亞獸向單身獸人扔果子,如果單身獸人接受的話,直接就上臺一起跳一段,然後就抱住啃一塊兒。

  不過篝火晚會除了承擔相親重任之外,也是一項全獸活動。已婚伴侶,未婚的兄弟,哪怕是路都走不穩的老獸人都會在一旁鼓掌樂呵。場面十分歡快。

  很久已經沒有夜生活的龔總十分投入,跟著黎學各種舞。他本身就有舞蹈和武術功底,獸人這兩招很快就被他學了去,還加入了舞蹈和武術動作,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龔總從小都在眾人矚目中長大,經歷的大場面不知凡幾,獸人們的這點目光,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又玩得開,富貴人家精細著養大的少年,只是露出一角,那風采直接壓得變成了全場獨舞。所有的族人全都以他為中心圍了起來,眼神閃亮。

  獸人世界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他們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小亞獸跳舞跳得真好看,比所有人都跳得好看。

  舞蹈是柔的,男人的舞蹈更要注重剛與柔的結合,剛柔相濟,又有男人的血性,又有看似不經意卻經過計算後的誘惑,只針對黎一個人的。

  從夏平開始,先是其他小亞獸,然後逐漸擴散開來,跟著龔總一起跳新的舞蹈。篝火劈啪聲的掩映下,有力的步伐,隨著動作揮濺出的汗水……

  龔總直接啃上黎,然後在群狼的嗷嗷聲中,被黎抱著離開了。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日暮而息的龔總,這個時候已經昏昏欲睡,並沒有發現篝火旁一道陰狠怨毒的眼神。

  倒是黎覺得背後一寒,轉過頭卻沒有發現什麼。懷裡的小獸人已經眼皮耷拉了起來,黎低頭直接舔了兩口。還沒成年什麼的讓他十分揪心。

  第二天的龔總依舊從給大巫做早飯開始刷日常。

  「大巫~~~」

  龔總聞聲,差點手一抖把飯碗扔了出去,一抬眼就見到了一個「神物」走進大巫的院子。

  「神物」是個接近成年的小亞獸,目前沒有點亮獸人正確審美觀技能的龔總,在看清楚來人後差點自戳雙目。這絕逼是他目前見過的最「前衛」的娘C!

  雖說不是肌肉男,但是再怎麼削瘦也是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快成年的男性,走路扭腰擺臀宛若鯉魚精附體也就算了,這嘟嘴眨眼嬌聲浪三浪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小麥色的臉上塗得那些紅紅綠綠的是什麼鬼?別跟他說這是化妝!畫皮都沒這麼折騰的!

  龔總覺得自己天真了,他一直以為獸人世界都是野獸派,想不到還有視覺系,衝擊力真是滿點!

  「神物」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見龔總目瞪口呆的樣子,立刻飛過去一個得意的眼神,繼續扭著小腰踩著小碎步,走到大巫面前,柔柔弱弱地靠了上去。

  大巫一個老人家難以承受如此「重擔」,歪了歪身子,龔總一手扶了一把大巫,一手將「神物」推開一臂遠。

  從來沒有被如此對待過的「神物」瞬間就暴怒了。

  他立刻跳了起來,腰杆也不晃了,挺得筆直,手指一揚差點戳到龔總的鼻子上,大聲叫到:「你是誰?敢這麼對我?知道我是誰嗎?」

  龔總眉頭一皺,他生平最討厭被人指著鼻子,嘴角一扯立刻就想把這個視覺系給正法。換了在現代他可能還考慮一下來點文明的辦法,可是獸人世界嘛~他得入鄉隨俗不是?

  大巫往龔總解鞭子的手上拍了拍,和顏悅色地對著「神物」道:「這是小龔,我的孫子。」轉頭對龔總道,「這是果果,部落族長的兒子。」

  龔總一揚眉。族長的兒子什麼的,換了龔總還沒出小河村的時候,大概會認為是個市長的女兒之類,但是對部落有一定瞭解後,龔總發現這不過是一個落後鄉鎮都不到的規模。一個村姑裝什麼公主啊?

  大巫的面子還是要給,龔總直接放下實施暴力行動的念頭,用一種「臥槽這是什麼鬼」的直白眼神看了一眼果果。

  果果的腦子不笨,立刻接收到訊號,當下咬著嘴唇紅著眼眶跺小腳扭腰嚶嚶嚶跑掉了。

  大巫抬頭看龔總。

  龔總回一個臨走還要被噁心一把的無辜受害者眼神。

  大巫十分好笑,拍了拍龔總的手:「你這孩子……呵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大巫【拍龔總小手】:你這小亞獸……呵呵呵。( ^_^ )

  黎【蹭龔總腦門】:你這小亞獸……呵呵呵。(?﹃?)

  果果【陰森瞪龔總】:你這個小亞獸……呵呵呵。(﹁ ﹁ ) ~→

  ☆、第三十七章 當我嚇大的?

  解決完亂入的支線任務,龔總繼續回歸平淡的日常中。

  他以為他可以回歸平淡,但別人不那麼想,譬如說傳說中的果果公主殿下。

  事實證明,哪怕果果在龔總看起來就是個神物,但他十分瞭解獸人的審美,能夠非常準確的GET到單身獸人的萌點。

  在前面幾天,龔總從來沒有在集市上見過果果一次,早上發生「遭遇戰」之後,果果在大批擁躉簇擁下,享受著宛如眾星拱月一般的男神地位,十分花枝招展地到了龔總的攤位前,從腦袋一路扭到腳跟,輕輕地扔下一個輕哼,走了。

  別看龔總十分看不上果果男神,可是人果果男神在部落裡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單看一直不死心追求他的那麼多獸人,就知道他是多麼受歡迎。他說出去的話,擺出的姿態,在獸人社會低齡人群中還是非常受到追捧的。不僅是一些獸人,還有一些亞獸人將果果男神的打扮和行為舉止,奉為美麗秘訣。

  果果男神一出現在集市,頓時就糾集了一大票的追隨者。

  龔總見果果扭成那樣,十分擔心攤位前會出現一根麻花,還好沒有發生這麼糟糕的情況。

  擁躉們走過,響應果果男神的號召,一路哼哼過去。夏平表哥也是其中一員。

  夏平抄起木棍。

  龔總將夏平的木棍奪走,回頭瞟了一眼那一路神奇的隊伍。

  果果男神的走路姿勢註定著速度不快,再加上他還注意著龔總這邊的反應,特意放慢了速度,姿態是端得老高,可是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想知道龔總被打擊到黯然神傷的樣子,結果他看到神!馬!

  要談別的龔總大部分技能都比不上這裡的獸人亞獸,可是論裝X技能……呵呵。龔總一個眼神,直接讓人覺得自己是一塊泥巴,還是一塊被人踩了無數遍無數遍的泥巴!

  果果直感覺到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眼睛都噴出了火光,偏偏那個從昨天跳舞的時候就搶了他風頭的小亞獸,竟然看了他一眼後,就沒當他一回事,還逕自從邊上的箱子裡拿出一個……那是什麼?!( ⊙o⊙)

  那光滑的表面,鮮豔多彩的顏色,那精緻的外形!這簡直是為他度身定制的物品,只有這個東西,才能配得上高貴美麗的他!

  果果沒有發現,他已經下意識地走到了龔總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死盯著龔總手中的陶碗:「多少錢?我要了!」

  「你要了?」龔總懶洋洋地抬眼,轉了轉手上的陶碗,微微一笑,手一松,陶碗直接落到了地上粉身碎骨。

  果果整個人都石化了,好一會兒才張著嘴巴指著龔總,卻氣得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手滑了。」龔總連客氣的笑容都沒有了,聲音也低了兩分,「現在把手收回去還來得及。」

  原本懶洋洋趴在龔總腳邊的大灰狼,無聲站起,微微前傾的姿態充滿了攻擊性。可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兩個對峙的小亞獸身上,而且中間又有寬大的展示架阻隔視線,忽略了暗藏的危險。

  果果氣得根本就沒聽清楚龔總在說什麼,下一刻他感到一陣暈眩,大腦似乎空白了一瞬間,然後鋪天蓋地的疼痛將他瞬間淹沒。慘叫悲鳴根本就喊不出來,唯一剩下的只有不斷的吸氣聲。眼淚根本不經控制地流了出來,模糊了視線後,才有了思考和認知:手怎麼那麼痛?!手臂好痛!

  果果不清楚,但是旁觀的人看得很清楚。

  果果的出現本來就吸引了很大一批人目光。龔總昨天晚上出得風頭也不小。夏平哪怕在旁邊只是插個花,受到的關注也不低。這三人可謂今年集市上最受關注的三個小亞獸,聚在一起立刻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關注。

  三個小亞獸之間有矛盾,旁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接下來,龔總拿出陶碗,一群人的表現根本不比果果好多少。

  怎麼會有那麼漂亮的東西呢?眾人還在感歎,下一刻就看到龔總把陶碗給摔了。

  在那一刻,眾人憤怒的心情和果果是差不多的。不過他們還不至於去為難一個小亞獸,更何況果果已經沖上去……教訓了?

  龔總的動作非常快,快到哪怕距離再近的人也來不及阻止的地步。其實所有人都沒想到龔總會出手,龔總卻是有蓄謀的行動——今天早上他就想把點著他鼻子的那根手指頭砍下來了!

  只是條件不允許,他只能暫時卸了這貨一條胳膊解解恨。

  眾人也就愣了一瞬,見果果男神受傷倒地,立刻群情激奮。這時候也不考慮是不是欺負一個小亞獸了,全部一擁而上。

  比他們動作更快的是大灰狼,直接跳到龔總前面。巨狼俯身前傾低狺,露出尖利的獠牙,猙獰的面目和強大的壓力讓眾人想起這位最年輕的部落勇士。

  「唰」地一聲,龔總直接抖開纏在腰間的長鞭,微微笑著問道:「這是要做什麼?」他話語中的不解很明顯,手腕一翻直接在果果的身邊留下一道鞭痕。

  鞭子這種東西從來不在獸人們的認知中,但是看起來十分厲害。

  果果此刻已經不復男神形象,別說糊了一臉鼻涕眼淚,就是地上的塵土也夠他受的了。集市可不是用石頭精心建造的廣場,地上只是一片夯實的泥土地罷了。連日來的炎熱氣候,地面早就已經十分乾燥,加上集市這幾天人來人往,腳步稍微重一點都能揚起小規模沙塵暴。

  果果摔倒在地上,直接和滾在泥裡也差不多了。

  一個髒兮兮的鼻涕娃還能有人過來給擦鼻涕,一個髒兮兮的漢子……呵呵。

  維持秩序的人很快就來了。

  龔總總算見到了部落的族長。

  族長很威嚴,看著龔總一言不發。

  龔總哪裡會把這點威嚴放在眼裡,拍了拍繃緊了背脊的大灰狼,神態自若,微微揚起的嘴角卻讓族長莫名覺得有一份羞愧,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

  可明明是這個小亞獸將他家的果果打傷了,好多人都看到了!

  族長不說話,龔總也不說話。嗤,誰怕誰啊?大巫可是他阿爺,他可是有靠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老大,負責耍狠、鬥毆、闖禍、拉仇恨……等等;

  黎→靠山一號,職業打手,職業暖床,金牌獵人,居家旅行殺人越貨最佳伴侶TOP1;

  阿巫→靠山二號,神牧一轉,小河村隱藏BOSS;

  大巫→靠山三號,神牧滿級,狼族部落終極BOSS。

  PS.如以上靠山都搞不定,還可以拉團子出來發動萌殺攻擊!圓溜溜水汪汪的小狗眼:「唔嗯~」

  ☆、第三十八章 賺點奶粉錢

  族長和龔總、黎對峙的地點是在部落中心的廣場。

  作為部落中心,這個廣場修建地比小河村的那個廣場還要大。除此以外倒是沒別的了。

  廣場是一個獸人聚居地重要的建築,用於進行幾乎一切事情,很有公開公平公正的原則。

  此刻除了上述三人之外,還有當時在集市上目睹了一切的目擊證人,和聽到消息後過來看熱鬧的。

  過了片刻,另一位當事人果果也到了。他是被人抬著過來的,依舊一身狼狽,只是臉乾淨了些,身上的灰也拍掉了不少。果果的身邊跟著一位打扮和果果有七分相似的中年亞獸人。

  他們的身後是大巫。大巫的歲數大了,走得慢,兩位亞獸人扶著他。

  三個人還沒走到跟前,就抬頭對龔總露出個笑臉點了點頭。

  別人沒注意到這個細節,族長注意到了。

  族長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集市召開的這幾天,是他最忙碌的時候。他要處理的事情可遠遠不止集市的這點子事,還包括差不多一整年的其它村子彙報上來的事情。

  這個小亞獸什麼時候和大巫的關係那麼好了?

  更讓族長感到斯巴達的是,大巫走近之後先對龔總招了招手,很是和顏悅色道:「小龔,你這個弄出來的傷怎麼怎麼治?」

  大巫的話一說出口,直接就讓周圍的族人驚住一片,腦子裡想什麼的都有。

  大巫怎麼問那個小亞獸怎麼治傷?

  大巫怎麼有治不好的傷?

  大巫怎麼和這個小亞獸看上去很熟?

  小亞獸年紀才多大,也能治傷?

  這是什麼傷連大巫都治不了?

  沒見傷口流血啊,怎麼很嚴重的樣子嗎?

  龔總的臉色和大巫幾乎一模一樣,回答也很是誠懇:「是脫臼,接回去就行了。」看了看臉色蒼白如紙滿頭冷汗的果果,龔總略嫌棄地上去把手臂接上。

  果果看著靠近的龔總,嘴唇抖得不成樣子。然後伴隨著龔總快到不可思議地動作,他感覺到一陣尖銳的疼痛,忍不住尖叫出聲。

  那幾乎劃破耳膜的高亢又尖銳的聲音,讓整個廣場上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皺緊了眉頭。沒有人會覺得尖叫悅耳,更何況無論是獸人還是亞獸人,聽覺比起人類來要敏感得多。果果這一下,無異於魔音穿耳。

  龔總站得近,手指一捏差點又揍上去。

  「你對我家果果做了什麼?!」和果果那種如出一轍的娘性嗓音拔高,伴隨著高高揚起的巴掌,直接向龔總扇了過來。

  龔總直接就一腳踹了出去。

  比龔總反應更快的是黎。龔總一腳踹空,收回來的時候,灰色的巨狼已經將那個中年亞獸人踩在地上,一口咬住準備用來扇巴掌的右手,鮮血從交錯的犬齒間留下。

  於是,又是一陣折磨人耳膜的哭嚎。

  族長瞬間化為獸形,向前沖了兩步。

  大巫在此刻叫了一聲族長的名字:「輝。」

  族長猛然刹住攻擊的姿勢,克制地低狺兩聲。

  龔總摸了摸黎的後頸,讓他退下。

  果果從另一邊撲到中年亞獸人身邊,邊哭邊叫:「阿爹,阿爹你怎麼了?」

  那個中年亞獸人正是族長夫人。父子兩個此刻的模樣,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換了在龔總那社會,龔總肯定被看成欺男霸女的紈絝。好吧,龔總的仗勢欺人技能點也確實滿點來的。

  但是,在獸人社會,在尊崇武力值第一的獸人社會,這連番衝突哪怕只是發生在亞獸人之間,龔總更多的是贏得了一些正面的目光。要知道亞獸人也會有一些捕獵行為,和應對危險的能力,也是需要有一定武力值的。

  「這個小龔的小亞獸好厲害!」

  「果果原來這麼弱啊。」

  「真的唉,果果好弱。」

  「……族長夫人也好弱。」

  「……族長不是部落勇士嗎?」

  「對啊,怎麼教出這麼弱的小亞獸?」

  龔總接收到這些評論後,也驚訝了一番,不過條件對自己有利,他當然不會再去多做什麼。

  有亞獸人端來一張板凳,大巫坐下後,才慢悠悠道:「輝、阿槐,小龔給果果治傷呢,你們這是幹什麼?」

  高手是有氣場的,哪怕只是坐著一張板凳,海拔比其他人低,此刻的大巫也比所有人都強大。

  族長答不出話來。果果和族長夫人阿槐還在一個勁兒哭。

  龔總建議道:「先給這位……族長夫人?看個傷吧。」他說話時微妙的上揚,讓人直接產生「啊?這樣的人竟然是族長夫人」這樣的感覺。

  大巫點點頭,揮揮手。

  邊上的一位亞獸人沉默地走上前去,給族長夫人阿槐看傷。一番檢查之後,嚴肅的表情略微放鬆,抬頭看了一眼黎才麻利地處理傷口。

  這傷口看著恐怖,但並沒有多嚴重。族長夫人的生活條件比起一般的亞獸人要好得多,體質也好。

  「七天內這只手臂不要提重物,不要沾水就好了。」亞獸人宣佈的治療方案,讓果果和阿槐非常驚訝。這樣的傷口,如果放在獸人身上,根本估計也就是休息一天罷了。

  果果道:「怎麼可能?阿爹流了那麼多血!」

  亞獸人抬眼看著果果,平靜道:「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治。」

  這位亞獸人的身份並不簡單,是大巫選定的繼承人。大巫的歲數很大了,平時部落裡有人受傷,大部分是由這位亞獸人出手的。地位非常崇高。果果這種質疑,讓許多接受過這位亞獸人治療的獸人們紛紛露出不滿的神情。

  果果當下呐呐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這時候顯然不會有人管他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

  事態發展到現在,族長突然發現,明明是他的伴侶和兒子吃虧,現在反而他們成了沒理的一方。當下,他一皺眉頭道:「你叫小龔是吧?是你在集市上打傷的果果?」

  族長的問話掰正了主題,族人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收起剛才看戲的八卦表情,一個個嚴肅起來。族人內鬥是非常嚴重的行為,關鍵是被人發現了,這次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一次的事件,雖然果果的形象受損很嚴重,但是對於果果的鐵杆腦殘粉來說還是十分義憤填膺的。

  龔總好整以暇地點頭:「沒錯。」

  眾人不是沒想到龔總會承認,畢竟那麼多人看見了,肯定是否認不了,但沒想到這個小亞獸還能笑得出來,十分輕鬆的樣子。

  族長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皺了皺眉,問道:「你為什麼要打傷果果?」

  龔總一揚眉:「他自找的。」

  沒人想到龔總會這麼回答,連族長都噎了一下。

  族長夫人這時候的反應倒是比誰都迅速,大罵道:「什麼叫自找的?你這個小亞獸是誰教出來的?怎麼說話的?」

  大巫身邊的幾個亞獸人紛紛抬頭看了一眼族長夫人,又低頭看看大巫,見大巫笑眯眯的樣子沒說話,他們也沉默下來。他們和龔總的接觸不多,原本只是知道這是一個和大巫的兒子結了養契的兒子。但是短短的時間相處下來,他們發現這個小亞獸的脾氣相當好(?),為人和氣,煮的食物非常好吃。

  小亞獸天天來給大巫做飯,他們這些人也都看在眼裡。退一步說,排除龔總的性格,族長夫人這句「誰教出來的」,是在說大巫?大巫可是龔總的阿爺!

  大巫的在部落的地位遠遠高於族長,更何況是一個沒有實權的族長夫人?誰給他的膽子罵到大巫頭上?幾個亞獸人對族長夫人的心情,那是相當不滿。

  龔總掃了一眼族長夫人,慢條斯理道:「果然,這種貨色也就是你這樣的教的出來,還真不怕放出來丟人現眼。禮貌呢?」身為一個未成年的小亞獸,他的身高比起族長夫人要矮上一截,但是那一眼,卻十分居高臨下。

  族長夫人從來沒聽過禮貌這玩意兒,但是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腦子雖然能轉彎,卻還是相當一根筋的族長夫人也卡住了無法回答。

  龔總依舊面帶微笑:「沒有禮貌,那家、教呢?」

  家教這個詞獸人們也是沒有的,但意思只要一想就都明白了。再往前推禮貌兩個字,似乎也能明白一二。眾人看龔總的眼神有了點變化。這個小亞獸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族長十分頭疼。怎麼三言兩語的,主動權又到了那個小亞獸手裡?

  大巫笑了笑,溫和道:「好了,小龔。誰來把事情說一下。」

  大巫的話看似很公正,但誰都能聽出大巫話裡面的親近。

  果果的追求者之一,夏平的表哥竄出來直接將龔總怎麼將果果打倒在地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強調:「好多人都看到了!」說完還憤憤地看了龔總一眼,十分正義的樣子。

  「哼!你怎麼不說是果果先嚇到小龔,害得小龔把手裡的陶碗給摔了?」夏平十分鏗鏘有力地反駁回去。

  【系統】:玩家夏平,搬弄是非技能自動領悟。

  夏平表哥憤怒地大叫:「他這個樣子怎麼會被嚇到?!」

  其實旁觀的人也這麼覺得。這個小亞獸明明很厲害的樣子,不像是會被嚇到。而且那陶碗是什麼?

  夏平比他喊得還要大聲:「果果是一個人嗎?他帶了一群人,小龔一個人怎麼可能不被嚇到?」

  夏平表哥立刻道:「那他不也帶著他的未婚伴侶嗎?」

  夏平冷笑:「怎麼小龔還不能帶他的未婚伴侶了嗎?果果把小龔手裡的陶碗嚇掉之後,你們一群人沖上來,要不是小龔的未婚伴侶在,小龔一個小亞獸會怎麼樣?」

  眾人聽明白了。哪怕是當時旁觀的人也覺得,當時的情況對小龔和他的未婚伴侶不妙,哪怕他的未婚伴侶是部落勇士,如果真發生衝突,也抵不過一群獸人小獸人。這麼一想,好像夏平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夏平表哥和當事的一群獸人竟然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辯論告一段落,法官大巫徵詢兩位當事人的意見:「果果、小龔,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果果直接就愣了:「明明是他自己……」

  龔總對著大巫道:「沒有了。」

  大巫道:「既然這樣,果果賠償小龔的陶碗。輝,你看呢?」

  族長此刻不能怎麼看,只能默認。直到現在他還想不明白,怎麼他的伴侶和兒子被打成這樣,還得賠錢?似乎還很有道理的樣子。

  那麼接下來的議題自然是具體賠償金額。

  龔總微微一笑,連同族長在內,好多人都微微一寒。

  龔總低聲對黎說了幾句,黎開始有些不甘願,然後飛速離開。

  見眾人疑惑,龔總說明了一下:「只是去拿一些東西,馬上就回來。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們先說說陶器吧。」多好的行銷場合,比他原本規劃的推廣陶器計畫更好。

  陶器是一種文化,也是一種藝術。這意味著,龔總隨便就能扯上幾天幾夜。從發明的艱難開始,講到器形釉彩顏色等等,一路將所有族人全部侃暈。

  連夏平都覺得,原來他阿爹從灶肚裡燒出來的泥巴那麼厲害!

  等到黎將打破的陶碗拿過來的時候,族人們看著那些碎片的眼神都像看著神器一樣,充滿了敬畏和讚歎。

  然後龔總很溫和地問道:「族長覺得,這個陶碗值多少錢?」

  族長的臉色很難看,族長夫人的臉色也很難看,果果的臉色不能更難看。

  他們最失敗的地方在於,他們還想跟龔總砍價。於是最終結果,族長一家不僅花了大價錢,還讓所有族人覺得,真不要臉,才賠那麼一點點,完全是欺負小亞獸!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活動一下筋骨,賺點小錢。

  黎:我家小亞獸真能幹。

  大巫:可以放心了。

  ☆、第三十九章 非我族類

  陶碗的事情解決了,族長乾脆也不讓眾人原地解散,而是直接進入下一個議題——關於狐族人。

  剩下的四個狐族人很快被帶了上來。三個狐族獸人被帶上來的時候,瞬間點亮了【統一嘲諷】成就,特點總結為身嬌體軟易推倒……

  當最後的狐族亞獸人抬起頭來的時候,引起了一片吸氣聲,甚至還有幾聲狼嚎。

  在族人們的認知中,上一代的亞獸人裡最漂亮的大概要數玉澤,這一代的亞獸人裡大概是果果。但這是沒見過這個狐族亞獸人的前提之下。

  當狐族亞獸人抬起泫然欲泣的小臉時,簡直我見猶憐。

  比起果果這種視覺系,狐族亞獸人堪稱天然魅惑系。

  果果的胳膊雖然接好了,但還是疼得不行,明明想回去躺著休息,卻看龔總沒下臺,硬是在臺上撐著。美人總會互相嫉妒。美人之間的爭鬥,最恐怖的威脅只有劃花臉。

  果果現在很想劃花這個狐族亞獸人的臉!尤其當他看到好幾個平時一直在他身邊跟前跟後的獸人,對著狐族亞獸人露出癡迷的表情時,心中的憤慨更甚,連手臂的疼痛都忘記了。

  族長的能力在對付龔總上慘遭碰壁,但對上幾個狐族人,還是十分夠用的。

  審問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這幾個原本居住在草原上的狐族人,遭到了獅族的襲擊,部落都被衝擊地七零八落,更別說原本的村子了。一路逃亡後,他們的運氣還十分不好地遭遇了黑毛獸。他們想辦法把黑毛獸引到了狼族森林之中,企圖讓狼族減少,以空出一段生存地帶。

  龔總想,狐族人原本是打算將黑毛獸引到狼族的村子。在這個時間點上,如果他們能找到位置的話,計畫成功的概率相當大。

  別看狼族人現在個個都膘肥體壯的,但之前的雨季本身就是一次大減員;然後是現在的集市,村子裡又減少了將近一半多的力量;留下的獸人中還要分擔出一半左右去狩獵。

  獸人聚居的村子裡比起森林中更缺少掩體,對於黑毛獸這樣的體型來說,多蹦躂兩下就能踏平,哪怕幹不掉太多狼族人,巨大的損失足以讓他們難以熬過這個冬天。

  哪怕這次的黑毛獸是偶然,但是龔總相信有一就有二,狐族人不笨,很快就能引誘其它的野獸過來,任何村子都經不起接二連三的折騰。

  龔總更擔心的是,這樣的狐族人是就他們這幾個,還是分頭行動有好幾支小分隊在狼族的地盤上活動?集市這段時間,大量族人聚集在部落中心,在其它地區的狼族人分佈更少。對於一支有心的狐族人來說,在這個時候悄悄摸進狼族的地盤並不難。

  龔總忽然想到他們遇到狐族人的地點,其實已經相當接近部落中心。難道他們一開始選擇的目標就是部落中心?如果是這樣的話,一隻黑毛獸根本不夠造成狼族人的大量傷亡……

  狼族人想得沒有龔總多。審判結果很快達成,全民贊同殺掉這四個狐族人。

  龔總皺了皺眉,他可以為了和果果的事情跟族長杠上,因為族長的身份更夾帶了果果父親這樣一層關係;但他不可能在這種種族問題上反對族長。

  只是龔總沒想到狼族人竟然這麼乾脆,說殺就殺,四個狐族人立刻血濺當場。

  接下來沒什麼事就散場了,自然有人會料理幾具屍體。

  龔總皺了皺眉,扶著大巫往回走。

  幾個亞獸人笑了笑,將位置讓給龔總,他們後退了幾步。

  大巫走得慢,似乎看出了龔總的憂心,反而拍了拍龔總的手:「不要擔心。」

  龔總抬眼對上大巫那雙睿智的眼睛,略微放鬆了一下:「是,阿爺。」

  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特意加重或者降低音量,此時能夠聽到他們聲音的人不少。阿爺的稱呼一出,族人們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小亞獸之前敢對上果果的底氣。

  留在廣場上的族長也聽見了,當下狠狠瞪了一眼果果。萬一惹得大巫生氣了,他這個族長都沒得當!

  在獸人世界,族長是首領,大巫卻是精神領袖。大巫已經當了幾十年的大巫,這幾十年裡族長卻已經換了好幾任。在族人心中,雖然一樣尊重族長,但絕對不會如看待大巫那般敬重。如果大巫明確表示反感,族長肯定是要換人的。

  龔總懶得理會族長的那點小心思,在回到大巫的院子後,將心裡的揣測講了。

  幾個亞獸人和黎聽著都挺激動。

  大巫也皺了皺眉,招手讓人回房取出一個獸皮包袱,裡面是幾塊類似龜背一樣的東西。

  龔總聽說過古代用龜背占卜,將龜殼扔進火堆裡燒,然後看裂紋判斷吉凶之類,那是相當的不科學。他雖然有個阿巫阿爹和大巫阿爺,但兩人平時的表現都在醫術方面,除了龔總拜訪大巫的那會兒之外,並沒有看出什麼玄而又玄的東西。

  龔總很好奇。

  黎看著小亞獸眼睛溜圓地看著大巫的一舉一動,覺得十分有趣。他走過去,將小亞獸抱著讓開一段距離。

  龔總這時才發現,院子裡的其他人都離得挺遠的。

  一個亞獸人小聲解釋:「氣息混雜,會干擾到大巫和獸神的溝通。」

  龔總低聲道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大巫和獸神的溝通方式非常樸素。在龔總看來,就是大巫將龜背擺開,閉上眼睛……閉得時間有點長,長得讓龔總覺得大巫是睡著了。只是別人的表情都很嚴肅,於是龔總也一臉嚴肅地保持沉默,沉默著睡著了。

  黎是第一個察覺的,略覺不好意思地將小亞獸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邊上的幾個亞獸人善意地笑了笑。

  不久後,大巫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龔總,擺了擺手阻止黎叫醒他,讓一名亞獸人去叫了族長過來。

  族長來了之後和大巫談了一會兒,走的時候看著龔總的眼神很是複雜。

  等龔總醒來回到集市後,發現人似乎少了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團子【歪頭】:「唔嗯?」阿爹啥時候回來呢?

  阿巫【摸摸頭】:「再過半個月。」

  團子【低頭】【沮喪】:「唔嗯。」

  阿巫繼續曬草藥。

  團子看了一眼,飛撲進水上樂園,埋頭進水裡咕嚕嚕吐水泡:團子不想粗阿爺烤的肉%>_<%

  ☆、第四十章 無妄之災

  集市進行到第五天,商品流通功能已經基本結束,除了獸人們依舊追著單身的小亞獸之外,其他人都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展開各種懇談會和技術交流會,主要是交流一下過去一年裡,各自村子裡的一些資訊和發明創造之類。

  小河村一鳴驚人。在短短一上午過後,小河村就被其他村子的人包圍了。

  陶器的燒制不做技術交流,有的村子附近根本就沒有那種土;而且陶器屬於奢侈品,龔總暫時還不太想推廣。總不能他前腳剛說完陶器是如何如何珍貴,後腳就告訴人家燒飯的時候順手就能燒出來吧?那族長一家還不得把他給吞了?

  主要的交流目標是房屋的建造和傢俱的製作,另外還有一部分飲食交流活動。

  小河村的村長華已經將大部分以上內容和族長彙報過了,為此獲得了大量的食鹽和許多珍貴的草藥,還有一些其他物資。但是推廣還是必須由小河村的人來做,部落中心的獸人也會在邊上旁聽。

  不會漏雨的房屋,溫暖的火炕,柔-軟的chuang鋪,收納物品的櫃子……族人們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嚴肅,到閃閃發光,然後到了如夢似幻。

  最後,所有人都不相信。

  不相信,那就只能擺出事實。沒有什麼比事實更具有說服力。

  在龔總的協調下,大巫的院子被推倒了重建。小河村來參加集市的都是身強力壯的中青年,就算不是手藝最好的,也個個都是熟練工。

  從規劃整地到最終的搭建完成,也不過是兩天時間。

  龔總指揮,獸人們建房,夏平也沒閑著,教其他亞獸人編制草席、背筐、提籃等物品。這些東西現在在小河村相當風靡,夏平已經能將草席編出花來了。他給大巫編好了鋪在chuang上的草席,簡直不輸給手工掛毯。

  草席豐富的顏色,來自于大巫的友情參與。大巫手把手教會了夏平幾種染料的調配,夏平整個人都閃閃發光,恨不得將一切能編的東西都編一遍。

  龔總在空閒的時候,畫了簸箕、團箕、收納筐、收納籃、果籃……

  夏平總是瞄一眼就迅速搞定,然後用一種「這麼簡單敢有點難度嗎」的眼神看龔總。

  龔總看著一個比一個精美的草編藤編制品,嘴角抽抽了。那編的時候的手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想練出殘影嗎?而且,這些編織品都快堆成山了,哪來那麼多草藤?

  一隻棕紅色的巨狼注意到龔總略微兇狠的目光,提起的一隻爪子沒敢落下,慢動作放下背上一堆的草藤,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迅速藏到夏平背後,就跟夏平那小身板能擋得住那身鮮亮的毛皮似的。

  龔總眯了眯眼睛。這顏色,略眼熟啊。還不等龔總想起來,黎伸手將龔總攔腰抱起,迅速帶走。

  兩個人的小帳篷裡,大灰狼將龔總死死壓住,從耳朵尖到尾巴稍都透著不高興。

  龔總mo了mo大灰狼的背,不明所以:「怎麼了?」

  大灰狼從鼻子裡重重噴出一口氣,將腦袋擱在龔總的肩窩,拒絕溝通。

  平時睡覺,龔總總是挨著大灰狼的肚子,現在他整個人被壓在狼肚子底下,哪怕再軟綿綿,巨狼的體重也讓他有些吃不消。他蹭了蹭狼肚皮,又壓低聲音對著狼耳朵一邊吹氣一邊說:「變回來,嗯?」

  大灰狼整個後頸和背脊的毛全都炸開了。

  龔總見大灰狼微微抬起頭,還以為黎會變回人形,結果他很快明白了自己作死了一回。大灰狼莫名有點泛紅的眼睛,讓他心頭一凜。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直覺不妙,盡可能地拉開和黎的距離,但因為條件不允許,看起來只是偏了偏頭。

  黎的眼睛紅得更明顯了。

  龔總反射性地縮了縮,然後被黎猛然一口咬在脖子上:「嘶——」痛死了!這魂淡是要把他給咬死嗎?

  等等!萬一咬破了要不要打狂犬病疫苗?還是應該打破傷風?

  黎重重舔上了他的喉結。

  「嗯……黎?」這種完全受制於人的感覺太過被動,讓他十分不適應。

  黎接下來的行動,讓龔總根本沒時間開腦洞。撕拉一聲,龔總就只能看著自己的衣服變成一堆破爛。純天然手工皮草,很貴的好嗎!

  ……

  禽-獸!

  龔總感覺自己像破布娃-娃一樣,任憑黎將他擦乾淨,明明沒做到最後,身上竟然弄得連自己都不敢看。竟然全程都是獸形什麼的……太虐了……

  「小龔,對不起。」黎從背後將他抱緊在懷,埋首在他肩窩,聲音前所未有的低落。

  龔總無奈了,拍了拍箍緊在他腰上的手臂,讓他鬆開一點,轉身和黎面對面,對上黎愧疚不安的眼神,無奈喟歎:「到底怎麼了?」

  黎和龔總四肢交纏,不說話。

  龔總mo了mo他的後頸:「說話。」既然有問題就不能含糊過去,否則哪天再爆發一下,問題永遠不會解決。

  黎聽著龔總略微生氣的聲音,有些著慌:「小龔……」

  龔總也不催他,耐心地拍撫他的後背,能開口就好。

  黎見他沒生氣,松了口氣:「我看到你看涵,不喜歡。」

  龔總不明白:「涵?」集市上人來人往的,大部分人他就看了個眼熟,名字和臉能對的上號的沒幾個。如果剛才一進帳篷,黎就說,龔總可能還想得起那只棕紅巨狼,可經歷過剛才那一場混亂,短期記憶根本就存不住。

  黎解釋了一遍。棕紅巨狼涵,是隔壁小穀村的。實力不錯,勉強能夠得上部落勇士,平時冬季狩獵的時候,沒少給小河村下絆子。總之,黎不喜歡涵,更加不喜歡他的小亞獸盯著其他的獸人看!

  龔總其實心理有點囧。吃醋什麼的他明白的。可是他都已經和黎這樣了,黎怎麼還會不安心呢?狼族人很堅貞,認定了一對一的關係絕對不會更改。而且,他以為自己在平時已經做得夠多了。

  自從雨季過後,他不是已經和黎當成一家人在生活了嗎?他從來沒經歷過這種認定了一個人一輩子的事情,哪怕是以前和最喜歡的人熱戀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和黎在一起,卻讓他感覺到了談戀愛和過日子的不同。

  龔總難得說不出話來。對這種關係,他是生手,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黎:給小龔買漂亮的新衣服!

  大巫:難得孫子過來,給孫子幾件新衣服。

  龔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第四十一章 堅持不懈的追求者

  自從黎鬧過一場後,涵這個獸人算是徹底在龔總這裡掛上了號。

  雖然龔總被黎醬醬釀釀和涵完全沒關係,可是龔總跟誰講過道理,直接蓋上導火索的戳記。

  一旦留心上,龔總發現棕紅巨狼出現的頻率真心不低,都快全天候尾隨夏平了。他也不捕獵物給夏平。在夏平的一干追求者中,存在感相當低,但他總能第一時間發現夏平的需要,從草藤到配置染色劑的草藥,涵總是能夠非常快速地找來。

  那真是相當的有心機!

  就像現在,龔總帶著夏平在給阿巫的屋子佈置各種細節。黎在一邊挨挨蹭蹭,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但是涵跟著夏平轉來轉去,卻一不留神直接就能忽略掉。

  除了他們四個人之外,大巫的幾個亞獸人學徒也在。龔總一邊佈置,一邊輕聲告知這些物品的用途和維護保養。

  大巫無事一身輕,在早就佈置好的臥室裡睡午覺。大巫的chuang是硬板chuang,除了比以前的「chuang」高一點之外,硬度方面倒是沒多大區別。原本幾乎貼著地面的chuang鋪,對大巫這個歲數的老年人來說,對膝蓋是一種極大的負擔。

  反正這裡最不差的就是地皮,龔總自然怎麼舒適怎麼來,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大巫唾手可得的地方,無需彎腰爬高。幾個亞獸人更瞭解大巫的生活習慣,和龔總一起收攏各種生活用品。

  黎一路背過來的兩箱子陶器,直接留了一箱放在大巫這裡。沒有人覺得不對,大巫本來就值得使用整個部族最好的東西。

  看阿巫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他們佈置完後,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集市上沒什麼東西,多看兩眼獸人,他都擔心黎要發飆,乾脆招呼黎去附近逛逛。夏平也想去,看了一眼騎在狼背上的龔總,偏頭看了一眼變成獸形的涵,糾結了。

  棕紅色的巨狼仰著脖子看著夏平,並沒有貼很近,但這個距離已經足夠親密。

  龔總只是瞟一眼就知道這個距離很成問題。無論是狼族人還是原本的人類對於陌生人都有警戒線,有些敏-感的人甚至會連陌生人踏入一米線都感到無法忍受。夏平和涵現在的距離才多少?有20釐米嗎?

  黎發現龔總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不滿地抬頭哼哼了兩聲。

  龔總俯下-身,在黎的耳邊說他的新發現。

  伴隨著耳語,微微濕熱的氣流鑽進大灰狼敏-感的耳朵裡。大灰狼抖著耳朵,感覺整個頭皮都一陣酥麻,完全沒有聽清楚龔總究竟說了些什麼。

  激動的大灰狼直接嗷了一嗓子,瞬間加速往叢林裡竄了進去。

  幸虧龔總貼著大灰狼,才沒被甩下去。他上半身幾乎貼在大灰狼的背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大灰狼奔跑時肌肉的運轉,叢林裡的空氣沒有外面的燥熱,在經過大灰狼的速度撕-裂後,吹在身上相當舒服。

  狼騎士什麼的,比飆車要帥多了,就是聽上去略邪惡。

  夏平一看龔總沒影了,下意識就翻身跳上了涵的背。棕紅巨狼的背脊抽搐了一下,立刻也是狂奔而去。

  心機涵還特意選擇了人多的邊緣竄了一把,讓人看清楚自己背上的夏平。

  獸人的背只有家人能夠騎乘。夏平肯爬上涵的背,說明他已經答應了涵的追求,成為涵的伴侶。

  達在集市上無所事事,今年玉澤沒陪他來,他早早就買好禮物,剩下的時間,完全不知道幹什麼。結果,他眼睛一錯,就看到他兒子被人馱走了?!

  懶洋洋的達立刻就站起來,結果夏平和涵一眨眼就不見了。他扭頭問其他人:「剛才那是我兒子?」

  有些人沒注意,有些人掃到一眼:「好像是吧?」

  「那是夏平?跟誰在一起?」

  「夏平跟誰訂契了?」

  「夏平的話,還能是誰?小穀村的涵吧?」

  「那個涵?!」

  「那個壞小子!」

  「太壞了!」

  「不過跟著涵的話,夏平不會吃苦。」

  「啊,也是。」

  在這一代的獸人中,最厲害的當讓部落勇士的黎。僅次於黎的,就是這個涵了。

  事實上,果果原來和夏平不對付,除了本身的人氣比拼之外,還有涵的因素。果果的性格自然是什麼都要最好的。適齡獸人中,最好的黎他看不上長相。剩下的,自然是涵。退而求其次,已經讓果果覺得很委屈了。

  讓果果更覺得憤怒的是,這個涵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整天圍著夏平轉悠;明明夏平不理涵,可是涵依舊鍥而不捨!

  果果不是沒有看到圍著他轉,對著他鍥而不捨的獸人其實更多,但就是因為這些獸人沒有一個比得上涵的,所以果果一直沒有選擇訂契的物件。他今年已經十九歲了,無論從哪一方面考慮,今年他都必須訂契,可是他就是沒有喜歡的獸人。

  夏平倒是還不急,他今年十八歲,還可以再拖一年。事實上,獸人和小亞獸之間看對眼之後,也不是立刻就訂契的,還是有一段談戀愛的時間。

  涵的歲數和黎差不多,都已經成年了兩三年。他倒是不介意再等夏平一兩年,他是個優秀的獵人,有的是耐心。他相信夏平身邊不會出現,比他更優秀的追求者。

  集市上的人很多,但是竄進森林裡之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這種靜謐,讓獸人們漸漸放緩速度。

  涵帶著夏平找到龔總和黎的時候,龔總正爬在一棵非常高的大樹上。大樹非常奇特,樹ding的葉子是金黃色的,陽光照上去,簡直像金子一樣閃。

  龔總爬到差不多的高度後,直接用鞭子拽下樹ding的嫩枝,在即將「剃度」完成之前醒悟收手。頭ding只剩下一撮金毛的大樹看著十分尷尬。

  夏平在底下撿樹枝,兩隻巨狼在腿軟。

  大灰狼尾巴夾-緊,後肢抖抖,前肢扒在樹幹上,強忍著暈眩抬頭盯著龔總,濃密的樹影間,往往只能看到龔總的一片衣角,但他還是沒有片刻放鬆。

  不過好在龔總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就從樹上下來了。

  這個時節的森林顏色絢麗多彩,龔總一路挑挑揀揀大把大把的花草樹枝。最早夏平和涵還是跟他們一起,過了沒多久就兵分兩路了——夏平發現了一片從沒見過的果子。

  黎想跟過去給龔總摘一點,被龔總拖住了。

  果林裡,夏平對著涵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涵突然變回人形,試探著往夏平身前靠近一步,問道:「想跟我說什麼?」

  夏平抬頭有些糾結道:「我……我不想離開小河村。我想繼續跟著阿巫學醫。」小谷村也是有巫的。但是小谷村的巫,肯定不會繼續傳授他醫術。他資質所限無法成為一位巫,但是他還是想多學一點醫術。能夠做到這一點,只有在小河村。

  涵愣了愣。他對夏平的瞭解,比夏平所知的還要多得多。小谷村和小河村相鄰。對於涵來說,悄悄潛入村子附近觀察夏平,並不是那麼難。他知道夏平有個夭折的弟-弟,夏平一直以來那麼努力,和這件事情不無關係。

  相比較之下,夏平對涵的瞭解就很少了。對夏平來說很糾結的問題,對涵根本不是問題。

  涵低頭和夏平蹭了蹭腦門,低聲道:「傻瓜。我來小河村也是一樣的,反正我家裡就我一個。」

  夏平第一次這麼和獸人親近,從臉上一路紅到脖子。

  作者有話要說:  達【趴下】【跳起】【轉圈】【趴下】……陷入閉環。

  村長【搓下巴】:夏平要嫁出去了?

  村長夫人【沉思】:小谷村連個房子都沒有,怎麼嫁?

  達轉了轉耳朵【一躍而起】:讓涵嫁過來!就這麼決定了!

  ☆、第四十二章 群體事件

  回到集市的四人組依舊兵分兩路。

  夏平自然是帶著涵去達那裡報備。

  龔總則和黎一起去了大巫那裡。

  宛如亂草一般的枝條,經過龔總細細地整理修剪。陶罐內裝上一半水,龔總在大巫等人的圍觀下,將花、枝、葉,一樣樣插-進陶罐內,或直立、或傾斜、或下垂。明明是無比豔麗的顏色,卻在他的手下變幻成端莊高貴,甚至是莊重肅穆的姿態。

  一隻並不精美陶罐、一個夏平編的果籃、一塊院子裡隨手撿拾的天然帶洞的石頭,不過是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全然變樣。

  國人插花的歷史非常久遠。插花,早就已經形成一種藝術類別。龔總當年走馬觀花一般地學過,師從大家,學到手的不過是一個「形」,今天無心之下,倒似乎是悟到了點什麼。

  最初在陶罐內插花的時候,他還略微有些浮躁;換了果籃的時候,他的心已經平穩下來;最後在石頭上隨意擺弄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心無旁騖。

  藝術,是會感染人的。

  一開始的時候,旁觀的還有人疑問和讚歎,等過了一會兒就完全安靜了下來。

  在黎的眼中,這樣的龔總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根本無法用簡單的好看來形容,卻讓他直想把人藏起來。他想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小亞獸;更想不明白的是,這麼好的小亞獸竟然會看上他?明明沒有一個小亞獸會喜歡他,哪怕他成為了部落勇士,也依舊沒有小亞獸喜歡他。

  黎沒來得及想太多,龔總已經完成了創作。三件旁人前所未聞的插花作品被擺放進屋子裡。

  大巫新建的屋子,在旁人看來已經是前所未有的豪華,但選材的有限和過於自然,卻讓整個屋內顯得過分樸素。插花鮮亮的顏色放入,直接讓整個屋子都生動美觀起來。

  旁觀的幾人中,黎的目光一直放在龔總身上,對於插花什麼的感受度不深。其餘包括大巫在內的幾個亞獸人,看向插花的眼神,像是被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窗。

  能夠成為巫,或者是巫的候選,不僅僅是聰明那麼簡單,他們都是亞獸人中非常「靈性」的幾位。就算沒有龔總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中,最早mo到藝術門檻的,絕對是這一群體。

  就像玉澤能夠發明出陶器,但無論他如何燒制,也只是實用器皿。和阿巫出品的陶器,擺放在一起,完全是兩個層次的東西。

  現在有了龔總,只是將這半步的距離消弭掉罷了。

  插花沒有造成轟動,流傳只限于大巫的院子。

  在回到小河村營地的路上,黎一反常態地保持沉默,連龔總故意momo他耳朵,也只是抖了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嗚嗚嗯嗯地撒嬌。

  龔總mo著大灰狼略硬的被毛,想,這個問題貌似有點嚴重啊。嗯,大灰狼是不是越來越會鬧彆扭了?原來只是喜歡撒嬌而已啊。再這樣下去,大灰狼真要變成那個……半亞獸?

  噗。

  大灰狼聽到背上龔總的笑聲,非常不滿地仰頭看去。小亞獸越來越壞了,明知道他心情不好,竟然還笑!大灰狼從鼻子裡哼了口氣,也不打招呼,發足狂奔,一會兒就跑回自家帳篷,把小亞獸放肚子底下壓住。

  龔總一驚,以為大灰狼又要發飆,幸好這回他沒有別的動作。用獸皮做衣服ting難的,他攏共就沒幾件,不能再有損失了。

  帳篷外面,小河村裡的人看到之後還是ting擔心的。

  涵是例外,滿眼的羡慕遮也遮不住。他在小穀村的帳篷比黎的大,只有他一個人住……他忍不住往夏平的身邊貼了貼,直到皮毛挨上夏平露出的手臂肌膚,才消停了。

  達和小河村的其他獸人一樣,對這個心眼多得跟狐族人一樣的涵,沒什麼好感。涵和黎的身世差不多,還是個少年的時候,阿父和阿爹就過世了。只是他比黎幸運的一點是,他的長相是優勢。涵非但沒有像黎那樣長著一張亞獸人的臉,還非常英俊。哪怕是在整個部落中,涵的英俊也是數一數二的。

  所以和黎的備受排擠不同,涵在小穀村是備受歡迎的存在。隨著涵的實力提升,他在小谷村迅速成為青少年一代的領軍人物,年輕的獸人們佩服他,小亞獸們愛慕他。但自從某一次集市上見到夏平之後,涵就盯上了夏平,給夏平狠狠拉了一次仇恨值。

  現在,涵這種自以為隱蔽的動作,讓達的眼睛都瞪圓了。

  涵見狀,趕緊正襟危坐,但是和夏平的距離卻沒有遠離一毫米,不單單是臉皮,整張皮子都十分厚。

  達嚴肅的臉皮下,內心充滿了對玉澤的想念:隔壁村子的小壞蛋太壞了!緊急尋求老婆支援!

  小河村的其他人見狀,也只是看好戲一般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誰都明白,既然夏平已經選擇了涵,那達肯定就會屈服,現在只不過是擺擺老丈人的款罷了。

  小河村這邊和樂融融的氣氛很快被打破了。

  連達和涵都顧不上大眼瞪小眼,警惕地站了起來。

  黎也從帳篷裡鑽了出來。

  片刻後,集市上的獸人們有半數以上沖進叢林。另外一些沖去大巫所在的方向。

  龔總的臉色有些凝重,他聞到了血腥味。

  叢林裡的獸人們很快就跑了出來,情況意外地糟糕,隨著距離的接近,血腥味愈發濃郁起來。

  龔總一拍黎,找到夏平,低聲道:「去阿爺那裡。」

  還沒有看到人,就已經這樣了,受傷的人數不會少。懂點醫術的,這個時候都得上。哪怕只是早止血清創一刻,可能就是一條人命。

  等四人趕到大巫那裡時,幾個亞獸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準備。

  大巫新蓋的屋子裡,有兩間空房,本來就是作為病房預留的,現在也不知道夠不夠用。

  大巫的神色肅穆。

  龔總和夏平自動跑去廚房燒熱水,迅速兌了一點淡鹽水,這時候也不管比例不比例的了,差不多就湊合了。病房裡,大巫和幾個亞獸人正在搶救幾個傷重的獸人。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涵【靠攏】【貼緊】【蹭】。

  達【瞪眼】【皺眉】【大怒】。

  夏平【回瞪】【回瞪】【回瞪】。

  龔總【期待】:《心機涵VS.玉澤》第一集即將開播。

  ☆、第四十三章 憤怒

  夏平和龔總拿著兌好的鹽水,開始初步處理院子裡一地「輕傷」。

  淡鹽水擦拭在傷口上,哪怕是獸人都忍不住直抽抽。夏平的手有些抖,涵直接伸手把傷患固定住。

  龔總那裡更俐落一些,他本來就專門學過急救知識和外傷處理,後來又在自己身上實踐過無數次,哪怕條件有限,動作卻十分老練。

  獸人在受傷時保持獸形更容易恢復。但是毛絨絨的表面,卻加重了傷口處理的難度。龔總上來就是剃毛、清創。傷口大一點的,他沒事攢下的羊腸線也有了用處,只是他的手藝實在糟糕。

  「夏平,過來幫忙!」

  夏平從來沒有接觸過那麼多傷患,又沒有阿巫在旁邊指導,難免慌亂,這時候聽到龔總的喊聲,立刻就找到了主心骨,迅速就向龔總跑了過去。

  夏平手上被龔總塞了針線,有些發懵。

  龔總一指傷口:「縫合。」

  縫合?和縫衣服一樣嗎?夏平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腦子這麼不夠用過,不過看著疼得直抽氣的獸人,跺了跺腳,下手俐落地將裂開的恐怖傷口縫好。

  龔總在邊上用在滾水裡煮過的獸皮擦拭乾淨傷口,撒上止血的藥粉,再用有消炎用的藥草葉子覆蓋住傷口,用裁成條的獸皮包紮。

  被縫合的獸人已經疼得將塞進嘴巴裡的木棍咬斷了。鹽水淖傷口什麼的,完全就是酷刑。不過再疼也沒用,在黎和涵兩個「叛徒」的壓制下,他完全沒有反抗餘地。

  有了經驗之後,接下來就快多了。

  在院子裡的這些獸人,身上基本不存在只有一道傷口的。而且只是這樣的傷口,還算是小傷,有三個骨折的。

  跟著龔總正骨上夾板的,別說夏平,連涵和黎都有些手軟,額頭上的冷汗全都掛了下來。

  一個亞獸人出來了一次,只是贊許地看了一眼,就將一院子的傷患交給龔大魔王。

  病房裡的獸人傷勢更嚴重,全都是內傷。

  族長和幾個村長,全都神情嚴肅地站在廣場中心。

  前幾天派出去探查的獸人們回來了。在出發之前,完全沒有人想到後果會那麼嚴重。

  事情的發展和龔總的判斷並沒有相差多少。除了上一次被處死的狐族人之外,分幾個方向去探查的獸人們都很快遭遇了戰鬥。

  對手全都是黑毛獸級別的。在猝不及防之下,獸人們幾乎個個帶傷,哪怕是這時候能夠在廣場上說明情況的獸人,也時不時舔舐一下傷口。

  幸虧這一次出去的獸人都是精心挑選的,對附近的地形也非常熟悉,不然後果還要嚴重得多。

  族長的感覺尤為複雜。他原本對龔總的擔憂多少心裡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但既然大巫說話了,他就不得不執行,反正如果沒事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現在這個情況,他簡直不敢想,如果當時沒有龔總的「多此一舉」,那些危險的野獸直接襲擊部落中心的話,後果會是什麼樣的。

  十二具屍體,這只是目前的傷亡。

  廣場上站滿了人,卻非常安靜。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

  探查的獸人走出去的距離並不遠。哪怕這次沒有抓到狐族人,可是只看那些野獸的品種,就知道這不是偶然事件。各村的村長都有些心緒不寧。

  他們十分擔心自己的村子會不會已經遭到了襲擊。

  族長沒有說話,忽然變成獸形,仰頭長嘯:「嗷~~~」

  所有的獸人全都變成獸形,跟著長嘯:「嗷~~~」

  在大巫院子裡跟著兩個小亞獸賣苦力的黎和涵,聞聲也變成獸形:「嗷~~~」

  族人逝世的悲傷和對於仇人的憤怒,從簡單的嚎叫中無盡擴散開來。森林中的獸群全都停止了活動,抖若篩糠。

  夏平的眼淚掉了下來,卻一聲不吭,手上處理傷口的動作更是快了兩分。

  龔總直接紅了眼眶,完全克制不住情緒,眉目猙獰:「幹死他丫的!」

  裡面受重傷的獸人,最終還是有一位沒搶救過來。

  死亡人數,上升到十三名。

  出乎意料的,龔總被請去了作戰指揮中心,做主的人是族長。

  接下來的變化,讓龔總充分見識到了,為何狼被稱為動物界的軍隊。

  狼族人並不是單純的狼,無論是智力還是體力都遠遠不是普通的狼可以比擬。

  周圍的森林直接被「清掃」了一遍,這一次獸人出動的規模,遠遠不是之前那一次可以比擬的。整個部落幾乎傾巢而出。

  留下的亞獸人也沒有閑著。烽火臺建起來,沙盤建起來。

  關鍵是用於製作陷阱的零件,流水線大量生產。在見識過陷阱的作用後,原來用來操持家務的雙手,十分靈巧快速地將一個個零部件加工成型,只擔心削尖的頭部不夠尖利。一個個亞獸人一邊加工,一邊露出嗜血的陰笑。還有幾個亞獸人完全無師自通地進行了一番改進,只恨不得把核彈造出來,一炮滅了狐族。

  哪怕是龔總看了都有些發寒。

  排查的第三天,他們就抓到了五個還躲藏在森林中的狐族人。

  這一次的審訊,完全交給了龔總主持。

  這一次,輪到了其他狼族人發寒。

  五個狐族人被一一隔開審訊,微笑的小亞獸看上去溫和親切,手段卻十分血腥。這種時候別想龔總會玩文明人的那套。審訊完畢後,五個狐族人直接就廢了。

  其他族人看向龔總的眼神並沒有一絲恐懼,而是帶著欽佩。看到敵人被這麼對待,他們心裡都非常解氣,哪怕是看不慣龔總的果果也是一樣的。

  甚至果果還覺得龔總的手輕了。那個狐族亞獸人竟然沒有被劃花臉!

  審訊出的信息出人意料得多,也出人意料的嚴峻。

  在這場一觸即發的戰爭中,狐族扮演的角色竟然不是主演,而是炮灰。

  狼族人其實也沒有想明白。各個獸族的地盤劃分,除了實力的因素外,還有適應性的問題。這一支居住在狼族部落附近的狐族部落,並不是適合叢林生活。而且草原的獵物豐富,完全能夠滿足他們的一切所需,根本沒有擴大地盤的需要。一直以來,兩個部落之間都相安無事。

  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們並沒有考慮太多。

  但是從剛才狐族人的訊息中,他們卻發現了疑點。哪怕線索並不清晰,也足以讓人明白,狐族背後還有其他人!

  龔總抹乾淨剛才審訊時,臉上被濺到的血,露出一個陰沉的微笑。

  夏平手中的木棍用力往地面一頓,另一手揮拳:「幹死他丫的!」

  「管他是誰!幹死他丫的!」第一個相應的竟然是果果。未成年的聲線比成年人更尖細一些,也更有穿透力。

  一時間,廣場上全都是高低起伏的「幹死他丫的」,並且迅速整齊劃一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記者:對於在獸人世界傳播髒話,您是怎麼看待的?

  龔總【疑惑】:什麼髒話?什麼時候的事情?

  記者:「幹死他丫的」之類。

  龔總【無辜】:那只是口號,我從來不講髒話的。

  ☆、第四十四章 開發新品種計畫預熱

  隨著清掃活動的展開,捕獲的狐族人俘虜越來越多,線索的指向性也更加明確。

  隨後傳來的消息,也越來越糟糕,直到今天為止,兩個週邊的村子已經被踏平,數個村子被攻擊。其中,包括了小河村。

  聽到消息後,原本還圍攏在龔總身邊的人,迅速退開一米遠。就在剛才那一刹那,他們有一種非常非常危險的感覺,整個背脊竄上一股寒氣,腦門一陣清涼。

  只見龔總沉默了一會兒後,那張原本也略微顯得稚嫩的臉上,充滿了迷人的魅力。平時的龔總臉上多少會有點表情,各種嬉笑怒駡。現在他收斂了情緒後,狀態倒是非常像在插花時的樣子。區別在於,插花的龔總讓人感到寧靜自然,現在的龔總則讓人寒毛直豎。

  他們現在在大巫的院子裡,將院子做一次清理。那些龔總和夏平負責救助的傷患,已經全部離開,當時留下的血跡之類的痕跡,還是得仔細消毒處理,預防天氣炎熱滋生疫病。

  幾個傷重的病人傷勢剛剛穩定下來,兩間病房擠一擠,勉強能夠住得下。

  大巫累壞了,睡得非常沉。不止是大巫一個人,在院子裡幫忙的人全都形容憔悴,只不過他們到底年輕力壯,還能撐得下去。

  龔總的手臂一痛,偏頭看到夏平紅著眼眶抓著自己,魔怔一樣地念叨:「阿爹不會有事的。弟-弟不會有事的。阿巫不會有事的。所有人都不會有事的。」

  龔總的眼中閃過一絲暴虐,拍了拍夏平的手道:「放心。我們的村子可不是好進好出的地方。」

  原本只是自言自語的夏平,愣了一下終於像是回神了,紅著鼻尖看著龔總。

  龔總繼續拍拍小夏平,微笑道:「忘了咱們村週邊著的陷阱了嗎?」

  小河村的陷阱自從雨季之後,就沒有撤掉過。別說沒撤掉,那群喪心病狂的獸人們,閑著沒事應該還把陷阱無限制往週邊擴散了。

  雨季佈置的那些,主要是為了守衛村子的安全,防止野獸誤入。後來雨季過後,也一直有人維護。

  佈置在森林中的那些,則是為了輔助捕獵。在陷阱製作方面,小河村走在整個部落的前沿。別看現在部落中人流水線生產了不少陷阱,威力也有所改進。但是在趕工狀態下做出來的,和平時挖空心思集思廣益下折騰出來的,效果明顯不一樣。

  小河村的記錄是二十個獸人,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製作出了一個連環陷阱,佈置都花了一整天時間。這種連環陷阱是僅此一個,還是後面還有所擴充,龔總並不清楚。不過這種陷阱一般都是因地制宜佈置,很少有通用性。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小河村雖然也處於戰鬥力匱乏的狀態中,但絕對比其它村子能夠堅守更長的時間。

  傳遞回來的消息不夠清晰,獸人們的清掃卻已經推進了很大的範圍。

  龔總和夏平回到小河村的臨時營地,發現村長已經帶上所有小河村的獸人趕回了村子。

  不用攜帶貨物,獸人日夜兼程趕路之下,從部落中心到小河村只需要三天。

  在全力趕路的時候,獸人之間的實力差距明顯起來。最為遊刃有餘的是達,其次是村長,然後才是黎,最後是其他的獸人。

  哪怕是在這種時候,獸人隊伍依舊保持著整體性,完全沒有因為急切的情緒打亂陣型。就算心裡再怎麼焦急,他們也必須保持作戰能力。他們是去救援,不是去送菜!

  沒有人清楚現在小河村的具體情況,消息的傳遞一來一回就有好幾天。留守在村子裡的獸人有限,如果只是單純的幾頭野獸,村長相信,哪怕是黑毛獸那種級別,也能夠在村子週邊被撂倒,就怕有獸人直接參與攻擊。

  小河村距離草原非常近!

  如果只是狐族,小河村還有一定的抵抗力。先天條件決定了,狼族亞獸人的戰鬥力並不比狐族獸人低。甚至個別如龔總、夏平這樣的小亞獸,也能單獨搞定狐族獸人。狐族的難對付,從來不在於他們的正面作戰能力,而在於他們的詭計多端。

  反過來說,一旦他們出現在戰場上,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勝券在握了。

  阿巫坐在廣場中心,臉色有些蒼白,神色卻不顯絲毫疲憊,一雙眼睛亮得瘮人,面前是一個幾乎變成血人的狐族獸人。

  小河村的情況,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好得多。目前為止,甚至還沒有減員。傷勢最重的也就是骨折。

  陷阱,發揮了出人意料的巨-大作用。

  在狩獵隊發現外族入侵後,經過各種手段,先後抓到了十二名狐族人,甚至還有一名獅族人。小河村民的受傷,就是因為抓住這個獅族人造成的。

  論單兵作戰能力,狼族不如獅族。而且最討厭的是,獅族也是非常有紀律性的獸族。

  抓住這名獅族人實屬意外。當時這名獅族人表現得非常慵懶,甚至是懶散。狼族人借助著對地形的熟悉,悄悄靠近獅族人的時候,並沒有被發現。狩獵隊迅速改變策略,將在附近活動的狐族人就地格殺,轉而狩獵這只難得落單獅族獸人。

  在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引誘和追捕後,狩獵隊才終於借助陷阱,將這名獅族獸人抓獲。

  獅族獸人的生命力很頑強,但在被數根木刺紮成刺蝟,又沒有得到有效治療的情況下,獅族獸人也就是堅持了兩個晚上。

  從他嘴裡得到的資訊,卻已經足夠讓人心驚——狐族部落已經完全落入獅族的掌控中。草原上奔騰的牛羊還滿足不了的獅族的胃口,森林是獅族的下一個目標。

  阿巫表示: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沒有村長在的小河村,阿巫就是最高領導人。狩獵隊全面收縮,村裡人製作起各種陷阱。

  阿巫在龔總的啟發下,製作了許多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效果的有毒藥粉。所有新製作的陷阱上,都被塗抹藥粉或者浸泡藥液。

  狩獵隊的收縮,表示了食物的減少。

  這時候,香球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村子裡種植的香球,並不只是夏平的那一小塊試驗田。雨季過後發芽的那些香球,幾乎每一家都種了不少。

  雨季的時候還並不明顯,可是在肉食稀缺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問題——香球也能當飯吃,吃了非常ding餓!

  狩獵隊還能在不能大規模捕獵的情況下,每天從陷阱裡收穫一些獵物,就連團子都能抓到魚和蝦加餐。

  哪怕小河村已經被圍困數日,但情況並不糟糕。

  就連小河村民都沒有想到的是,反而是獅族那邊的情況更糟糕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阿巫: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玉澤:等等,扒個皮再走!

  團子【亮乳牙】:嗷嗚~

  ☆、第四十五章 打架要靠腦子

  緊貼著小河村地盤的大草原上,獅群懶懶散散地趴在地上。身後的草原上,看得出曾經有過獸人活動的痕跡。只是現在幾近廢墟。

  很難相信,在不久之前,這裡還是狐族部落的一個村子。

  「費,羅去了那麼久,怎麼還不回來?」一頭獅子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沖著體型最大的獅子說道。

  費聞言,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大概這個狼族的村子比較大吧?」

  其他的獅族人聽了,只是抖了抖耳朵,繼續曬太陽。一身金燦燦的皮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包覆著強健的肌肉,讓人望而生畏。

  兩個狼族村落被輕易踏平。對於這群野心勃勃的獅族人來說,狼族變得像狐族一般,只不過是另外一個小遊戲。

  「我還沒去過森林呢?不知道森林裡有什麼?」說話的是一隻小獅子,已有小腿高度的獅子還是披著一身毛絨絨的奶毛,天真的話,讓其他獸人笑了起來。

  費把小獅子叼起來,放在粗-壯的腳掌底下撥來撥去:「很快你就可以去森林裡玩了。」

  小獅子把費的腳掌當成假想敵,撲騰縱躍地折騰。小獸人總是有使不完的精力。

  一名狐族獸人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原本被草原肥美的獵物滋養得油亮皮毛黯淡無光,很多地方都虯結著露出腰腹部的肋骨。

  「族長,羅不見了。」

  聞言,費扇了扇耳朵,小獅子一下子抓住了費的腳掌,也呆愣了一下。

  「什麼叫不見了?」

  這段時間以來,獅族人已經驅使著狐族人攻擊了好幾個狼族部落的村子,只出現過踏平和驅趕兩種結果,從來沒有過「不見了」,還是獅族的獸人不見了。

  狐族獸人被費睨了一眼,頓時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抖抖索索地將小河村的事情說了。

  「……小河村外面的森林實在太可怕了。我們永遠也不知道哪裡會有什麼東西出來!往前走一步可能是一個佈滿尖刺的坑洞,也可能會是飛過來的利刺,最近……我們驅趕的一隻花斑獸,竟然被……死了。」狐族獸人因為回憶,整個身體都癱軟了。

  花斑獸,獅族人知道。就算是獅族人要捕捉花斑獸都要花費一番力氣。

  狐族人現在完全不敢靠近那片森林。要不是想到草原上還有佔據著他們部落的獅族人,他們根本就不想回來。

  草原上的獅族很危險,狼族的森林卻更危險。偏偏那位獅族獸人羅不見了。在見識過小河村的種種佈置後,狐族人都認為羅已經凶多吉少。

  對自己有著強大自信的獅族人完全不那麼認為,反倒提起了一絲興趣。剛才還懶洋洋的獅族人,一個個站了起來,抖了抖皮毛,巨-大的體型幾乎是狐族獸人的四五倍。

  叢林法則中,體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武力值的高低。

  狼族獸人雖然比狐族獸人要強壯一倍,但是對於獅族獸人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

  當然,這些肌肉發達的傢伙很快就會見識到,智慧的作用。

  這時候,他們還茫然無知,伸著懶腰甩著尾巴:「好吧,我們去看看羅到底在幹什麼?」

  「哈哈哈,肯定是找到什麼好東西吃獨食呢!」

  「這可不行。」

  「吃獨食絕對不行!」

  「我也要去!」小獅子跳到費的腳邊,抬頭要求。

  費想了想,覺得森林也沒什麼危險,點頭:「可以,不過一定要跟緊。」

  小獅子歡呼一聲。

  狐族獸人作為嚮導在前面帶路,眼中全都是陰狠惡毒:都去死吧!無論是搶佔他們地盤的獅族,還是殺害他們同族的狼族,全都下地獄去吧!

  這時候的獅族人完全沒想到,在他們眼中不堪一擊的狐族和狼族,將會給他們一次沉痛的教訓!

  此時,小河村附近的森林中,已經沒有狐族人活動的痕跡了。

  狩獵隊在進-入臨戰狀態後,利用地形時刻監視著森林裡的變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獅群的蹤跡。

  仗著對森林的熟悉,一時之間獅群並沒有發現狩獵隊,但無疑現在這個距離已經十分危險。無需任何暗示,狩獵隊十分默契,悄然無聲地拉開距離。

  帶頭的獸人是小河村另外一名部落勇士英,鐵灰的毛色十分易於隱藏在叢林中。這一支由英帶領的狩獵隊,成員只有五名,全都是隱匿的高手。

  另一邊的獅群在進-入叢林後,就感覺到一陣壓抑——這片森林太安靜了,而且他們總覺得暗處有窺視的眼神。原本放鬆如郊遊的隊形,迅速收縮成防衛的姿態。

  費對著在隊伍週邊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小獅子命令道:「過來,別亂跑。」

  費的音量不高,小獅子卻無法不聽話,只能垂頭喪氣地走進隊伍中央。他的個頭小,一走進隊伍中央,滿眼都是大長腿,和在草原上一點區別都沒有。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眼看著就要走進獅群的小獅子突然絆倒在地,一聲銳利短促的聲音破空而來。離得最近的獅族獸人反射性地躲避,只感覺到被什麼東西劃過腹部,火辣辣的疼痛。

  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有成年獅族獸人的,也有小獅子的。

  一根三指粗手臂長的木刺,紮進泥土裡。這根木刺貫-穿了小獅子的肩頸,幾乎將小獅子的身子撕成了兩半。小獅子瞬間沒有了聲息。

  成年的獅族獸人看著流了一些血,但只是被木刺擦破一部分表皮。不要說對獅族獸人,就是對相對孱弱的狐族獸人來說,這樣的傷都不過是小傷。

  眼前的事實,卻告訴獅群,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受傷的獅子哼哼了一聲「好癢」,然後用肚子蹭了蹭石塊,大量的血像水流一樣,很快從石塊上流了下來;但是他似乎完全沒有感覺一樣,還在磨蹭。

  一旁的獅族獸人看到,趕緊將他從石塊上拉了下來,卻沒想到他只是腿腳抽搐了兩下,就沒有了呼吸。

  狐族獸人見狀,噗通一下滾倒在一叢灌木中,臉上有著明顯的恐懼。

  費變成人形,超過兩米的身高,魁梧充滿爆發力的身材,直接一手就將狐族獸人提到了半空中。費的面目猙獰,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暴虐:「這是怎麼回事?」

  狐族獸人似乎壓抑到了極致,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變調的嗓音尖利地能刺破人的耳膜:「哈哈哈哈!這是獸神的懲罰!你們這群該死的……呃……」

  費隨手一甩,將擰斷脖子的狐族獸人扔到一邊,俯身將那支木刺拔了出來,木刺上沾染的族人的血液沾濕了他的手掌:「獸神的懲罰?那就讓我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龔總:這一章沒出來,冷板凳了。

  黎:正好有時間,一起去度蜜月吧。

  龔總:別想,回去看阿爹看團子。

  黎:丈母娘和小鬼是永遠打不敗的情敵。

  ☆、第四十六章 開啟藥劑學分支

  英很快就將獅群進-入森林的資訊帶回了村子。

  獅族部落在更南面的地方,整個村子也沒有多少人接觸過。唯一有過瞭解的,只有阿巫,還是他年輕的時候參加過一次聚集了各個部落的大集才見到的。

  獸人的種類繁多,獅族獸人當年給阿巫的印象十分可怖,只有極少數的其他部落的獸人可以相媲美,如虎族、熊族。在這個時候,年代久遠的淺薄印象,顯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消息中所說的那只成年獅族獸人的死,卻引起了阿巫的關注。

  急切之間製作出來的藥粉,阿巫根本就不知道作用,唯一能夠明確的就是能夠起到壞的影響。

  英沒有親眼目睹成年獅族人中木刺後的情況,更沒有親眼見到屍體。只是出於獸人對於死亡的敏-感,和之後獅群行動的人數,從而判斷出了獅群的減員。

  阿巫從來只是關注對族人有益的草藥,平時在山林間如果碰到有毒的植物,根本就不會採集。只有龔總這個沒什麼經驗,好奇心又十分強的小亞獸才會沒事瞎折騰。

  這一回,卻是讓阿巫實實在在地瞭解到了有毒草藥的用處。由於沒有真正實驗過,對阿巫來說完全是一個新的領域,阿巫只能通過強大的直覺將配置出的有毒藥粉和藥劑,變得有用、更有用!

  村長一行到達小河村的時候,正趕上新一代陷阱出爐。

  尖銳的木刺,不新鮮;鋒利的石刺,多費點勁兒罷了;參差的鋸齒,有點意思……就是為什麼這些東西都藍汪汪的?

  野獸的直覺讓獸人們紛紛倒退了一步。

  阿巫滿臉憂心:「就先這樣試試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讓那群厚皮獅子受點教訓?時間有限,材料有限,現在只能做到這樣了。

  村長一行在進村子前,看到周圍的陷阱完好,就松了一口氣。在瞭解到村子裡的狀況比他們想像中要好得多的時候,緊繃了幾天的神經終於稍稍鬆懈。獸人們全無形象地直接躺倒在廣場上。

  阿巫揮手,讓人去給獸人們準備食物。

  既然村長他們都回來了,對叢林裡的那群獅子,他們就不用太過冒險了。

  叢林裡的獅族獸人數量不超過三十,別的地方還有沒有,阿巫不知道。不過既然這些獅族獸人來了,那就留下吧,不用回去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整合,獸人們全都精神飽滿,更因為村長等人的回歸,更加充滿信心。

  這種信心帶著很大的盲目。大部分的狼族獸人都沒有接觸過獅族獸人,更別提正面衝突;亞獸人就更加不用說了。

  在剛剛泛白的天空下,村民們臉上面帶笑容,像是已經將入侵的外族趕走了一般。

  這種盲目的自信很快被澆滅了。

  腿上還綁著夾板的獸人齊現身說法。獅族獸人羅的勇猛,他歷歷在目。他永遠忘不了,身上中了數道木刺,血已經迤邐一地的情況下,羅竟然還對他們一隊五人發起了攻擊,並且實實在在讓他們遭受了威脅。最終,他們五個人,人人帶傷。

  齊和其他四名獸人的實力,狩獵隊的人都知道。狩獵隊的小隊分配實力還是比較均衡的,哪怕齊他們的小隊中並沒有部落勇士,但整體實力並不弱。五名健全的狼族獸人,在獅族獸人中了陷阱之後,還幾乎被反撲受傷;獸人們完全可以想像,如果是正面遭遇,且沒有陷阱的輔助下,狼族獸人只有全滅一途。

  村長作為參加過部落大集的人,也是見識過獅族獸人的。獅族獸人悍勇強壯的身軀,給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和阿巫這種精神領袖不同,作為一名狼族部落的村長,村長或許不是全村實力最高的那一個,但絕對是指揮作戰能力最強的一位。

  但有一點上,村長和阿巫的意見一致——能不冒險就不冒險,可以求助,就不要逞強。

  村長在瞭解現狀後,一點都不遲疑地派人向部落發起求援。部落的排查工作還在繼續,大量的獸人分佈在森林中,小河村要得到援助的速度遠超以往。更何況,村長完全可以想像,族人如今是多麼的憤怒,幾個狐族人完全不能讓他們平復心頭的憤懣!

  小河村依託著大量的陷阱,等待救援的這點時間完全耗得起,更何況他們也不會乾等。

  一項項作戰計畫在村長的命令下,很快佈置下去。雨季過後被丟進倉庫的沙盤,也被重新翻找出來,獅群的動態哪怕無法隨時在上面更新,也能做到儘量壓縮範圍。

  在部落中心,龔總他們也沒有乾等,在背上必須的物資後,亞獸人們將交換來的貨物扔在臨時營地,開始往回走。

  如果平時,肯定不會讓他們這麼離開。從部落中心到村子的路上,雖然沒有太過厲害的猛獸,但是對亞獸人來說還是危險重重。只是現在隨著獸人們對森林的排查,這一段路卻處於前所未有的安全狀態。他們只要將速度控制在獸人推進速度之內,他們就有相對的安全保障。

  那些被獸人們判定無害的獵物,如果數量少的話,他們這一行還是可以應付的。

  從村子出發到達部落中心的時候,亞獸人們也是自己走的這一段路。但是他們身上只背了少量的物品,累了還可以爬到狼背上休息一會兒,完全無需警戒。現在全程靠自己走路,哪怕是往返過許多次的村長夫人,都體會到了艱辛。

  青和其他幾個小獸人儘量多背了一些重物,但是沒有父輩保護的他們,顯得有些神經質,全程緊繃的神經讓他們耗費了大量的體力。獸人的聽力和嗅覺敏銳,在察覺到獸群的時候,他們得帶領隊伍繞開,避免發生衝突。

  回去的路,比來時的路更曲折。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比來的時候還要慢得多。

  其實連龔總都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在這種時候趕回村子裡能做什麼。回到村子也不是什麼人做出的決定,而是出於一種自然的默契,所有人都收拾起必要的東西,然後默默出發。

  他們不知道小河村的現狀,甚至不知道小河村是不是還存在。

  他們只知道——回去!回家!

  ☆、第四十七章 險情

  三十名獅族獸人,在進-入叢林的第三天,人數下降至二十六名,其中還有三名負傷。幸好這次的傷勢並沒有上次那麼詭異,獅族獸人雖然也有些不適,但並沒有生命危險。

  獅族獸人除了身體的恢復能力高於一般獸人之外,排除毒素的能力也遠遠高於其他部落的獸人。在他們原本生活的領地,各種毒蛇橫行。但獅族獸人哪怕是被最毒的毒蛇咬到,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充分的休息,不出七天就能將毒素清除。

  能讓獅族獸人感到不適的程度,足夠殺死其他部落的獸人了。

  認真起來的獅群是非常可怕的。儘管他們沒有叢林生活的經驗,但是他們有著足夠豐富的狩獵經驗。

  對付狼族部落,對於獅群來說,就是一次狩獵,一次非常非常危險的狩獵。陰險的獵物總是用盡他們想不到的方式,發起各種卑鄙的攻擊。

  在叢林裡轉悠了三天,獅群們連一根狼毛都沒找到!但是獅群不著急,在面對獵物的時候,獅族獸人有著難以想像的良好耐心。

  除了受傷的三人之外,其他二十三名獅族獸人全都變成人形,只因為人形有著更高的靈活度。接近兩米的長木棍成為了每個人的標配,儘管簡陋了一點,卻非常好用。

  偽裝的陷坑、埋在草叢或者腐殖層裡的利刺、離地不超過一個腳掌厚度不顯眼的繩索……在第一次清除掉繩索的時候,一排巨-大的木刺從天而降。如果不是他們早有準備,再加上叢林中從來不缺乏的巨樹的掩護,傷亡在所難免。哪怕如此,他們也是驚出一聲冷汗,從此以後看到繩索就繞路走,而不再試圖拆除。

  一路走過來的危險,哪怕是費也忍不住微微驚駭。

  第四天,獅群看到了巨-大的花斑獸的屍體。沒有人試圖動它,炎熱的天氣下,四天時間足夠一具屍體腐爛,散發出的難聞的氣味,讓獅群的鼻子感到十分難受。

  獅子可以吃腐肉,但是叢林中的獵物十分豐富,獅群還不至於去吃這只花斑獸的屍體。

  獅群繞開一段路,找到一處乾淨的水源才停下休息。

  叢林中的各種防不勝防的陷阱,將獅群的行動力限制在一個可怕的低速度的同時,還讓他們神經緊繃,體力的消耗並不大,但精神上哪怕是領頭的費,也有些撐不住。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相對安全的開闊地,獅群就地飲水休息。作為ding級狩獵者,獅群完全有自信不會有不開眼的主動招惹他們。他們的警戒只是流於形式,卓越的能力讓他們自信應對一切突發狀況。

  於是,在他們這段休息的時間裡,那些被他們拆毀的陷阱,盡可能的重新還原了。在獅群的前方,一支支藍汪汪的毒刺替換了原本陷阱裡的木刺。

  回到村子中的狩獵隊,臉色非常凝重。

  從一路的痕跡來開,狩獵隊可以輕易判斷出,獅族獸人已經掌握了應對陷阱的方法。陷阱對獅族獸人的殺傷力已經基本沒有,唯一的作用只在於拖延時間。

  獅群離開小河村的距離已經十分近了。在森林裡,狼族獸人可以很好的隱藏氣息。但是村落這種聚居地,狼族人的氣息是不可能完全隱匿掉的。甚至狼族獸人還有意識地村子周圍標記圈地盤,用於警告別的野獸。但這種行為卻等於直接告訴獅群,小河村的座標。

  小河村的週邊,陷阱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佈滿。這種給亞獸人極大安全感的佈置,在狩獵隊看到被獅群拆除的陷阱後,獸人們的內心有了一絲忐忑。

  二十六名獅族獸人。他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可以?

  「嗷嗚——」悠長的狼嚎從遠處傳來。

  村長趕緊帶人出去迎接。這幾天村子週邊的陷阱有了極大的變動,察覺到這番佈置的村民並沒有貿然將族人帶進村子。

  有了這一點停頓,雙目隱隱赤紅的族人情緒稍有緩和。

  隨著各種清掃的鋪開,族人們越來越憤怒。尤其是他們在查探過那幾個被襲擊過的村子後,憤怒更是達到了最高點。

  情況最嚴重的那兩個村子,並不是沒有活口。在巫的帶領下,一部分的亞獸人和未成年得以躲避。代價是全村剩餘的獸人、老人和亞獸人,以及巫!

  兩個村子都是如此。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巫。

  巫是一個村子的精神領袖,失去巫的感受,遠比失去其他族人來得痛苦。

  另外幾個村子的情況稍好,但是留在村子裡的那些獸人也幾近死絕。這些成年獸人的死亡,也意味著這幾個村子,不再有供養其它村民的能力。現在這個季節還好,捕捉食物的難度不大,但是冬天呢?

  死亡人數已經突破四位數。森林裡陸續搜捕出的狐族人,遠遠不能平復族人們的怒火。

  在清掃的隊伍聽到小河村傳來的消息後,立刻直沖小河村。

  獅族?無論是誰,必須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這時候,獅群又再一次減員。

  隨著獅群越來越接近小河村,陷阱的佈置也越來越密集。這種密集程度已經不是說發現了繞路走這麼簡單了,甚至連破壞都伴隨著極大的危險。

  在拆除一個陷阱的時候,引發的一連串的反應,獅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名獅族獸人落入陷坑裡,抽搐著痛苦的死去,剩餘的二十四名獅族紛紛憤怒地噴氣。

  巨-大的犬齒露了出來,費低狺:「狼族……一個不留!」

  「嗷~~」獅群咆哮。

  已經能清晰聽到獅群聲音的狼族人,跟著長嘯。嘯聲中的血氣不比獅群小。

  阿巫也聽到了,情緒卻很穩:「去看看是不是族人們來了?」

  玉澤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團子貼著阿巫的腳踝蹭了蹭,身邊一隻棕黃色的毛團也跟著蹭了蹭團子。

  毛團是玉澤的兒子,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小毛團已經能看到腳了。原本向著圓滾滾發展的團子,也變得精悍起來。

  團子很擔心阿巫,這段時間一直和阿巫寸步不離。

  阿巫mo了mo兩隻小獸人:「去看看英醒了沒有?」

  團子嚴肅地叼著毛團往隔壁病房走。

  毛團嗚嗚兩聲,乖乖地任由團子動作。

  隔壁的病房內,英家的小亞獸也在。小亞獸小文只有五歲大,三頭身,眨巴著眼睛不讓他阿父亂動。

  小文很有小大人的氣場,把英看得死死的。獸人的身體恢復力強悍,英的傷口正在迅速恢復,夾板已經取下了。這時候的傷口上各種鑽心的癢,簡直不能忍!可他家的小亞獸竟然不讓他撓,不讓他用嘴咬,連舔都不能舔!

  這日子沒法過了!

  團子和毛團進來的時候,父子兩個正跟死敵一樣對視。

  英看到兩個小獸人,腦袋剛抬起一公分,小文的聲音就拔高起來:「說了不准動!不准動!」

  團子看英醒了,把毛團放下,往隔壁去叫阿巫,該給英換藥了。

  毛團見團子走了,眼巴巴地蹲在門口,嗚嗚兩聲想跟著跑,可是小短腿根本就夠不到門檻,急得哼哼唧唧。

  小文見狀,把毛團抱起來,往英的嘴邊一放,「善解人意」道:「不能舔自己,舔舔毛團吧。」

  毛團歪頭:「唔嗯~」

  英嗅了嗅毛團,撇頭。又不是自己兒子,他幹嘛要舔舔?

  小文不太明白:「不舔嗎?」

  英搖頭:不舔。

  小文把毛團抱進懷裡,無奈道:「好吧。阿父就是麻煩。」

  英用力把腦袋埋進枕頭。

  阿巫拿著乾淨的獸皮和藥進來,拆掉原本的獸皮,清洗傷處。

  當時回到村子的英,白慘慘的骨頭已經戳到了皮膚外面,現在已經長出新皮。整條腿為了方便治療,上面的毛全都被剃光了。英扭頭一看自己粉-嫩嫩的腿,耳朵尖充血地埋進枕頭。

  小文在邊上實事求是的跟阿巫彙報他阿父的各種不老實。

  阿巫想了想,從櫃子裡將退役的木板拿了出來,夾上綁住:「不要亂動。你的腿不能廢了,想想小文和小文阿爹。」

  英湊過去,用腦門ding了ding阿巫,又在小文臉上舔了兩下。

  小文嫌棄地把英推開,又抹了抹臉,對阿巫鄭重保證:「阿父不聽話,小文會看著噠。阿巫放心!」

  毛團在小文懷裡不明所以,跟著嗚嗚兩聲。

  阿巫拍了拍小文的頭:「嗯,小文很能幹。」說完,他把毛團從小文懷裡拎出來,交給團子叼著,囑咐道,「阿巫在隔壁,有事就過來叫我。」

  小文點頭。

  玉澤已經回來了,臉上的表情有點輕鬆:「來了好多獸人。」

  阿巫點了點頭,看著玉澤將一根根木杆從一個大石缸裡拿出來。木杆一米來長,一頭削尖,尖端的那頭已經不再是從前那種幽藍色,而是接近黑色。

  玉澤問道:「這次怎麼樣?」

  阿巫不確定道:「不知道。應該比之前的厲害一些。」阿巫並不能判斷究竟有多厲害,但是他有團子。之前的版本,團子只是退到門口,現在團子已經叼著毛團跑到門外了。

  這種十分簡易的木杆,並不是放在陷阱裡使用的,而是一種投擲類武器。簡易的木杆卻集合了整個小河村民的意見,經歷了無數次改進,才確定的最終版本。

  如果龔總在,就知道這些木杆已經非常接近標槍,算得上整個獸人世界的第一個遠端武器。如果沒有遭到獅族這樣強大敵人的威脅,狼族獸人們的爪牙足夠撕碎任何獵物。

  文明的進程,不僅僅是文化藝術,在這之前是工具和武器!

  森林裡,一隊以亞獸人為主的隊伍默默前行。隨著食物的減少,他們的負重減輕了一些,偶爾也能看到來回傳遞消息的獸人。

  距離回到小河村的路,還有六天……或者是七天。

  作者有話要說:英的腿好了,迅速加入戰鬥序列,變成獸形。

  獸人甲:「粉色噠!」

  獸人乙:「好嫩好嫩!」

  英的尾巴繃緊:好羞恥。

  ☆、第四十八章 血仇

  森林裡響起鞭子特有的破空聲,一頭獨角羊的腿直接被抽斷,被青死死咬住喉嚨的獨角羊迅速窒息死亡,至死也沒發出多少聲音。

  今天他們終於從往來的獸人口中得到明確的好消息,小河村一切安好。

  得到消息後,疲憊似乎一下子湧現了出來。村長夫人當下決定,好好休息一晚,正好他們今天能在一個山洞中宿營。

  取水的時候,龔總他們碰到了一群在湖邊喝水的獨角羊。已經吃了好幾天乾糧的人們,看著獨角羊就像是看著一堆堆肥美的肉。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小獸人們率先撲了出去,亞獸人們個個操起標配——長棍。

  亞獸人雖然不像獸人們那樣精通狩獵,但也是有一定狩獵技巧的。依龔總的眼光看,亞獸人的身體素質比現代社會的男性要好得多,哪怕武器落後了點,他們也照樣可以單獨捕獵一些小獸。

  獨角羊不是小獸的一種,比起小獸來危險不了多少。這一群獨角羊才二十幾頭,完全不是氣勢洶洶的亞獸人們的對手。亞獸人們兩三人合作,幾乎都有斬獲。

  如龔總這樣反應快的,還能追上去和青再弄死一隻。

  回到湖邊處理獵物的時候,夏平一人拎著兩隻獨角羊回來了。龔總的眼睛抽了抽,總覺得這娃兒的實力上升得是不是太快了點?

  龔總的手上是一把巴掌大的匕首,其實是一枚獸牙,黎給按了手柄,龔總用著非常順手,宰羊毫無壓力。

  處理獵物的事情一般都是獸人在做。亞獸人們並不擅長,又不像在家裡,連點合適的工具也找不到。獵物的數量那麼多,也不能全指望幾個小獸人。

  龔總叫了夏平搭手,村長夫人也湊了過來,幫著一起劃拉。

  等到龔總仔細收集完羊腸子並做了初步處理後,整個人已經累癱了,手臂都不想抬。

  晚飯是燉得酥爛的羊肉湯。暖暖一碗喝下去,骨頭縫裡的寒氣都給拔了出來。簡單的調味完全沒有掩蓋純天然的好滋味。脫力的龔總,手都抖得跟地震一樣了,依舊堅持再添一碗。

  夏平看到,搶過龔總的碗,直接給他投喂,直到把肉塊塞到嗓子眼才罷手。

  龔總伸著脖子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覺得脖子都拉長了兩公分。

  早飯依舊是羊湯,燉了一個晚上,骨頭裡的油都給燉了出來。哪怕早上的羊湯裡,肉比晚上那一頓要少得多,但是奶白色的濃湯從舌頭滑入喉嚨,醇厚香濃中夾雜著幾乎化開的肉質……所有人喝完一口後,不約而同地呵出一口氣。

  「嗷嗷嗷嗷。」

  「嗷嗚?」

  「嗷嗷!」

  灌木叢中一陣抖動,三匹巨狼一躍而出,抽著濕漉漉的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湯鍋,嘴巴一張,口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這是三個不認識的獸人,看樣子是負責清掃森林的一支小分隊,被羊湯的香味勾-引過來的。

  村長夫人做主給三個獸人分派了食物。三人吃得頭也不抬,完了還哢嚓哢嚓把酥爛的骨頭全都給啃了。獸人能夠從骨頭中吸收一部分營養,但除非是在食物緊缺的情況下,獸人是不會去啃骨頭的。

  吃完早飯,三個獸人兩眼放光地看著村長夫人。

  三個獸人的年紀不大,看樣子成年還不久。能夠將自己的食物分配給他們吃的村長夫人,在他們眼中簡直就是神!

  村長夫人呵呵笑地給隊伍拐來了三個保鏢。

  獸人小分隊清掃推進的方向,本來就和小河村一致,現在他們只是負責將道路上的「障礙」清除掉,再負責解決一部分的獵物,除了獵物要多捕捉一點之外,其它都是順手。

  三個剛成年不久的獸人,烤肉水準和阿巫差不了多少。進了森林幾天,他們就幾天沒吃過熟食。現在能和小河村一行搭夥,簡直太幸福了有木有!

  不需要過分警戒,不需要捕捉獵物,充足的睡眠,良好的飲食,道路暢通無阻之下,小河村的隊伍行進速度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這一天的傍晚,三名獸人帶回來了好消息——獸人集中在小河村,即將對入侵的獅族發動攻擊。

  攻擊只是客氣的說法,狼族不會讓一根獅子毛飛出森林。

  在消息傳到的時候,小河村村落的邊界處,狼族獸人已經和獅族獸人展開了正面交鋒。

  戰鬥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想像得那麼樂觀。狼族差點被獅族悄悄mo進村子而不自知。如果不是獅族觸動了新設的警報裝置——小文和幾個小亞獸用碎陶片串在草藤上,做出了一個類似風鈴一樣的東西,被村長拿去做防衛了。

  小河村仗著層層陷阱,守衛並不嚴密。獅族mo進來的地方,卻是一處死角——雨季前山谷,被後天改造成的湖泊。小河村民在佈置陷阱的時候,由於有著大量的水,只能佈置單層陷阱,再多的就鋪設不出去。

  但是隨著溫度的逐漸上升,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後天形成的湖泊看上去還是水量豐沛,但水位已經有了明顯的下降,下降到足夠獅族涉水過來,再悄無聲息地拆除掉單薄的陷阱。

  雖然最後功虧一簣,但是比原先預料到的情況已經好太多,正面交鋒,獅族完全不懼任何其他部族!

  黑夜中,一雙雙放著綠光的狼眼,星星點點地亮了起來。黑夜完全沒有給這些獸人造成任何阻隔。

  二十四個獅族獸人毫不畏懼,但他們完全沒料到,第一波的戰果不是他們的犬齒紮進狼族的皮毛,而是狼族手中的木刺劃破了他們的身體!

  木刺的數量並不多。看似鋪天蓋地一般的投擲,只是堅持了一波。

  獅族獸人的體型巨-大,身形卻異常靈活,如果不是戰鬥還沒接觸,獅族獸人之間的間距較窄,這一波木刺投擲能不能起到作用還兩說。

  只有一名獅族被木刺釘死在地上,瞬間沒了氣息。

  而在這一瞬間,爆發力強大的獅族已經殺進了狼群。血的味道瞬間就擴散開來。幾個被木刺劃傷的獅族人表現得更加勇猛——他們見識過族人的死亡,完全明白這種傷勢哪怕不會立即致死,也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喪失戰鬥力。在這樣的場合下,兩者的結果是相同的。他們只能趁著還有力氣的時候,撲殺更多的狼族人。

  受傷的痛yin,臨死的哀嚎,指揮的長嘯……戰鬥持續到了天明。

  集中在倉庫內的亞獸人們,睜眼到了天亮。

  晨光下,交戰的坡地被血浸透成暗紅色,二十四個獅族全部被留下,最完整的屍體反倒是最開始被木刺釘死的,剩餘的獅族幾乎被撕成了骨架。

  獸人們的戰鬥暫時結束了,亞獸人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受傷的獸人很快被送到了阿巫的門診室。

  如果龔總和夏平在,兩個懂得一點醫理的小亞獸還能分擔掉一些,但是現在只有阿巫一個人。阿巫活到現在這把年紀,也第一次經歷這樣的陣仗。

  玉澤叫來了幾個還算心靈手巧的亞獸人,在阿巫的指揮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說燒水,譬如說給獸人們餵食。

  獸人們的身體強悍,只要不受致命傷,在有充足能量的前提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在這次戰鬥中,小河村的獸人們是最拼命的,死傷也是最嚴重的。

  阿巫幾乎不去分辨,手下正在接受治療的究竟是哪一個。小河村的村民,對阿巫來說,都是他的孩子。

  從早上一直到深夜,阿巫一直站著,口中只有一句話:「下一個。」

  在交換的間隙,玉澤遞上清水和肉湯。

  阿巫只是喝了一口,然後立刻集中精力處理一道道恐怖猙獰的傷口。

  第二天下午,黎和涵帶回了龔總和夏平。

  堅持了將近兩天一-夜的阿巫,看到兩個小亞獸,身體晃了一下。黎和涵也腿一軟跪倒在地,龔總和夏平幾乎是滾落到了地面。

  這個時候,根本沒人會計較什麼形象狼不狼狽。

  阿巫的體力到了極限,黎和涵也是一樣。他們本身就帶傷,雖然傷勢並不太嚴重,可是在戰鬥結束後,他們根本就沒有休息,直接就去接人。亞獸人的隊伍已經在半路上了,這樣大的傷亡人數,靠阿巫一個人根本就不現實。他們和龔總、夏平一起救治過獸人,知道兩個小亞獸的能力,早一刻能接到人,可能對於獸人們來說就是少一個殘疾的獸人。

  龔總看了一眼阿巫,但沒有提任何讓阿巫休息的話。

  夏平上去和玉澤換班。常年在阿巫身邊當助手的夏平,比玉澤稱職得多。阿巫瞬間感到輕鬆。

  玉澤到了龔總身邊打下手,縫紉技能滿點的玉澤,縫合傷口比夏平要俐落得多。

  草藥大量消耗。稍稍緩過一口氣的獸人們自覺到森林裡採摘草藥,和捕捉獵物。

  過了兩天,一位獸人帶來了大樹村的一名巫,診所這邊的情況才有所好轉。

  阿巫直接倒下就睡著了,呼嚕聲打得山響。

  龔總和夏平此刻的臉色慘白,黑眼圈濃得像煙熏妝,嘴唇乾裂,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玉澤的情況稍微好一些,畢竟在最初的忙亂之後,他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龔總和夏平卻要時刻照顧那些傷勢嚴重的病人,他們的病情隨時可能有反復。沒有經驗的人無法判斷昏迷和睡著,只會以為病人在睡夢中死去。

  龔總和夏平寧願自己累一點,也不願意放棄任何一條生命。他們都是為了小河村流的血!

  以往對於龔總來說辨識度不夠的獸人的獸形,眼下卻一個個鮮明起來。

  這個被撕掉一大片皮毛的是博,那個肚子縫了起來的是桐……哦,村長他一直知道,大黑狼發亮的皮毛幾乎被剃成光板,整個都被裹了起來。

  其實如果不是村長夫人在一旁的話,還真認不出來村長。

  救援的狼群已經逐漸散去,小河村目前就是村長夫人管著。不過每天晚上,村長夫人都會趴在村長身邊睡覺。

  村長艱難地用鼻子蹭了蹭村長夫人的臉頰,輕輕舔了兩下,頭挨著頭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文:阿父,我的風鈴呢?

  英【睜大純潔無辜的眼睛】:什麼風鈴?

  小文【描述一番】:阿父沒看到嗎?

  英【繼續睜大純潔無辜的眼睛】:沒有啊,要不你再找找?

  ☆、第四十九章 狐族的反撲

  氣氛並沒有隨著戰鬥的結束而緩和下來。

  整個狼族都陷入更加緊繃的情緒中。

  連最早捕殺的羅,包括小獅子在內,滿打滿算三十一名獅族獸人,哪怕獅族和狐族的實力對比再誇張,憑著這幾個獸人也不可能剿滅整個狐族,更何況是驅使狐族?

  多年來,狐族能佔領豐茂的草原,自然有他的厲害之處。

  三十一個獅族人,只不過是一個開端。

  整個狼族部落的獸人,全線警戒和草原相鄰的區域。各種陷阱得到極大的推廣。

  原本加入小河村戰鬥的大部分獸人雖然離開了,但是族長卻直接進駐到了小河村。

  族長進-入小河村之後,立刻就被小河村的巨-大改變震住了。原本屬於部落中心的驕傲瞬間被擊潰成渣渣,雖然他早就知道小河村的變化巨-大,也見過大巫改建後的房子;但是廣場附近形成規模的建築,還是讓族長深深震撼了。

  而且,小河村的小獸人是不是有點多?按照常理,雨季過後大部分年幼的未成年都無法堅持過去,雨季後出生的新生兒現在還沒出生。

  族長看著一隻小獸人蹦躂過去,立刻有一個小亞獸跟在後面追追喊喊,都是三四五歲的樣子。

  在獸人世界,族長的到來並不會像什麼領導視察一般搞得無比隆重不算,還有各種標配鞍前馬後。基本上說完事情之後,族長也就散養了。反正都是自家人,沒啥見不得人的。

  小河村建設得再好,也沒有部落中心大。小小的地方,卻讓族長看花了眼。

  循著聲音,族長走到龔府門口的兒童樂園。大人看到小孩子都是很開心的,尤其對族長來說,這些孩子還代表了族群的未來,心裡除了欣喜之外,還有著對未來的寄託。

  族長一時搞不明白眼前這些奇奇怪怪的設施。

  不過,孩子真多啊。

  在這裡玩的都是一些不超過十歲的小孩,附近有幾個十多歲的小亞獸時不時看一眼,手中忙著……對了,編織。他知道有個叫夏平的小獸人,編織的東西他伴侶買了不少。還因為之前果果的事情,找的別人代買的。

  說到夏平,族長就想到那個大巫的孫子,是叫小龔?

  族長剛這麼一想,就見龔總從樹上跳了下來。樹底下的小孩兒發出「喔~」一聲讚歎。

  族長看了看大樹的高度,略暈。

  「好好爬,不要老是跳,摔了怎麼辦?」黎踩著繩梯從樹上下來,懷裡還抄著團子,落地之後將不聽話的小亞獸往懷裡一抄,一手就將團子往水裡一扔。

  團子在水裡自由地撲騰。

  「煩。」龔總咕噥了一聲,懶洋洋地靠在黎的懷裡蹭了蹭。明明已經休息了好幾天,可是他還是覺得各種睡不醒。要不是肚子還會餓,他根本就不想起來,簡直想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感覺自己渴睡得有些不正常,幾次想問阿巫,幾次都忘記了。

  黎將他往懷裡更抱緊了一些,低聲笑問:「我抱你走?」

  黎沒有等到回答,低頭一看,龔總的眼睛又閉上了。家門口一群小亞獸露出看好戲的笑容,不過都沒有出聲,連原本吵吵嚷嚷的兒童樂園裡,聲音也小了很多。

  黎環視了一圈,這才發現族長一臉的慘不忍睹。

  黎沖著族長笑了笑,將懷裡的小亞獸抱起。

  門口的幾個小亞獸自覺到屋子裡拿出食物來。隨著龔總的罷工,這個家裡的食物都是由這幾個小亞獸來負責的,手藝沒有龔總好,但比起黎和阿巫來,那要強得多了去了。

  他們非常樂意幫助龔總家做點什麼。不說阿巫也住在這裡,就是沒有阿巫,他們從龔總這裡學到的東西,龔總來到村子之後,村裡面的改變,還有眼前這個兒童樂園……十幾歲的小亞獸已經非常懂事了。他們不像他們那些缺心眼的弟-弟,估計根本記不住什麼。

  他們記得每一年熬過的雨季。現在,他們甚至不畏懼更可怕的冬季。那個火炕,多暖和啊。阿父他們說了等天氣涼了之後,家裡照樣要弄一個。火炕要大大的,全家人都躺得下,他和阿爹再也不會冷得發抖,凍得發青。對了,還有大大的地窖,能存好多食物。一波的香球已經收起來了,他這次種了更多的香球,冬天不會餓到了。最起碼,每天都能吃上一頓吧?

  族長看著那個非常厲害的小亞獸,坐在黎的懷裡,懵懵懂懂地被黎一口一口餵食,樣子簡直和他家果果小時候一樣軟萌可愛,完全沒有在部落中心時的狠戾。

  族長看了兩眼,還是忍不住別開了頭。黎人形的樣子,族長是知道的,哪怕他根本沒見過幾次。印象那叫一個深刻啊,明明是個獸人,樣子卻長得比大多數的亞獸人都好看。現在看黎抱著小亞獸的樣子,簡直像是兩個亞獸人抱在一起……大巫的孫子是怎麼看上黎這個半亞獸的?那個小亞獸眼睛瞎了嗎?

  村長找到了族長,看著族長從兒童樂園的方向過來,非常低調地炫耀:「多虧了小龔,否則今年雨季咱們村子就完了。」

  族長很有疑問。

  村長更低調地感慨道:「咱們村子今年可是一個小孩都沒夭折。」

  族長的眼睛瞪大了。哪怕是部落中心,每年的雨季和冬季都是兩道生死關卡。小河村能安然度過雨季,是不是也有辦法安然度過冬季?退一步來講,這個冬季會比以往更好過一些?

  族長身為族長那麼多年,心裡有著一本明確的帳目。最顯著也是最戳心的一個數字,人口增長。那麼多年,部落的人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每年總是會有那麼多人死去,老的、小的、殘的、病的。

  其實帶來這些變化的最大原因就是房屋。族長的事情繁多,哪怕是到了小河村見到了那麼多房子,沒有直觀地經歷過雨季,這些房子在族長眼裡也不過如此。現在天氣那麼熱,怎麼住?

  村長就呵呵呵地給族長解釋。他跟著龔總的時間久,受到龔總那一套的影響最深,連不動聲色地鄙視都學得有模有樣。

  於是短短的一段路後,族長一邊感覺獲益匪淺,一邊總有一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

  村長一路炫耀地太開心,臨到廣場附近才想起來,他找族長是有正事來的:「去草原探查的兄弟們回來。」

  族長做事乾脆,立刻變成獸形狂奔。

  村長完全不想變成獸形。他現在的獸形難看死了,他那身漂亮的閃閃發光的黑毛全沒了!最可惡的是,不知道哪個魂淡還把他尾巴上的毛都給剃了個乾淨。他的尾巴沒有受傷,只是沾到了一點血好嗎?現在光溜溜的一根尾巴……他的伴侶還哈哈哈,說是沒毛好,家裡不會再有飛揚的毛了。

  簡直可恨!

  村長現在也跑不快,能下地走路,已經算是他恢復力強悍了。等村長慢悠悠走到作為作戰指揮中心的倉庫,從草原回來的獸人剛剛呼嚕完一頓飯。

  獸人們帶回來一個難以置信的消息——獅群西遷了!

  「狐族人引了好多厲害的巨獸,攻擊獅族。好多獅族人都死了。狐族人也基本沒剩下幾個了。」

  「他們好像是弄了巨獸幼崽的血還是皮毛什麼的,來引誘巨獸的。」

  「草原上不像森林裡,跑得不夠快就死。」

  「那些狐族人全瘋了。」

  「獅族人殺了他們的大巫,狐族人能不瘋嗎?」

  「殺了狐族的大巫?他們怎麼敢?」

  「所以說,這是獸神的懲罰!」

  無論是哪個部族的獸人們都有著非常樸素的獸神信仰。他們認為他們的領地,是獸神賜予的,他們這一族群世世代代就在這一片領地上繁衍生息。

  獸神將這片領地上的食物饋贈給獸人們,讓他們哺育新生;同時也考驗他們,讓那些不夠強大的回歸到獸神的懷抱。

  每一個部落只有一名大巫。而無論是哪個部落的大巫,地位都是非常超然的,哪怕是其他部落的獸人們也會對大巫非常尊重。當然,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機會,能夠看到其他部落的大巫。

  殺死大巫這樣的作法,在獸人們看來無疑是對獸神的挑釁!

  狼族,也失去兩名巫。

  獸人們沉默下來。他們對狐族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但並不表示,他們會覺得狐族人早前的作為情有可原。哪怕他們明白狐族人的行為只是受迫于獅族人,但是狼族因此造成的損失卻是實打實的。

  狐族人,該死!

  獅族人,更該死!

  現在狐族人幾乎滅族,獅族人也被打殘。狼族人非常樂意看他們狗咬狗。

  狼,是一種非常記恨的動物。哪怕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也不能讓任何一名狼族人感到滿意。

  族長問道:「獅族人還剩下多少?有多少獸人,多少亞獸人,多少幼崽?」

  「大概還剩下兩百多。大部分都是獸人,亞獸人沒多少。」

  另一個補充道:「亞獸人大概不超過二十人,幼崽……沒看到。」

  其他幾個獸人也紛紛表示沒看到幼崽。

  族長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先放一放。二十幾個獅族人對狼族造成的損失已經那麼大了,近兩百的獅族獸人,那會是多強大的戰力?

  不過嘛,他們這個族群構成明顯不合理,倒是可以有時間讓他們處理一些別的事情。

  族長總結道:「獅族的事情等過兩個月,我們去一趟大集,打聽一下具體的消息。這支獅族人出現在這裡很不正常,獅族的活動範圍在更南面的地方。另外,華。」

  村長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被族長點名,瞪大眼睛十分嚴肅地看著族長。

  族長不由得也端正了一下臉色:「小河村的這些改變,我知道已經在集市上傳播給其它村子了。不過我還是希望,小河村能夠直接派幾個人過去教。」

  作者有話要說:戰後的小河村,很少看到保持獸形的獸人。

  平時一個個沒事的時候,懶洋洋曬太陽或者是在樹蔭下卷成一團乘涼的獸人,全都人模人樣地溜達來溜達去,跟多動症似的。

  診所門口排隊複診的時候,獸人們一個個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地變身。

  阿巫給他們一個個檢查傷口、換藥。

  夏平一下午就目送走好多光腿、光屁股、光肚子。

  獸人們【好羞恥】(*/ω\*)

  ☆、第五十章 後期

  龔總天真了。他真傻,真的。

  戰後重建什麼的,跟他一個小亞獸完全沒關係……應該,理論上是很講得過去的。

  然後就有一群巨狼很不要臉的,不顧自己癩皮狗一樣的外形,全都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他。

  阿巫發話:「去!」

  那就去吧。

  龔總的責任很重,被臨時任命為戰後部落後勤總指揮。

  小河村幕後總指揮的位置,被族長那個老不要臉的搶走了。龔總十分有理由懷疑,這是族長的打擊報復。聽說那老不要臉的還要把他伴侶和孩子接過來溜達……

  但是阿巫發話了,龔總只能包袱款款,帶上大灰狼走了,順便把團子一起打包帶走。團子有點捨不得毛團,但更捨不得龔總。知道龔總又要離開,粘在他懷裡,扒都扒不走。

  團子對龔總舔了一口,嗚嗚兩聲;再舔一口,再嗚嗚兩聲。龔總徹底敗了。

  黎看得眼角直抽抽。

  出發的時候,龔總第一次在這個時代享受了一番鞍前馬後的感覺。隨行護駕和學習小組,一共湊足了一百人。

  狼族部落下的村子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有幾十個,一個個跑過來肯定是不現實的。

  龔總的工作重點在幾個受到襲擊的村子,包括兩個被踏平的村子和四個損失慘重的村子。

  一路上龔總都在仔細考慮災後重建的注意事項,但真的到了村子之後,發現和災後重建幾本沒關係,就是開荒。

  炎熱的天氣下,剩下的村民全都幕天席地,地面上連-根豎起的樹幹都沒有。

  這個村子叫小山村,除了山矮一點之外,和小河村的環境很相似。人口只剩下不到三百,都是青壯年,還有少量幼崽。

  小山村的人很沉默,眼裡帶著一種不經意的忐忑。

  龔總捂著xiong口,呼出一口氣。自己越來越心軟什麼的,絕對是錯覺,該奴役的還是得奴役。

  從大灰狼身上跳下來,龔總的眼皮子輕輕一抬,嚴厲如刀鋒一般的目光一掃,接觸到他視線的巨狼們全都加緊了尾巴。

  龔總眉頭一挑,勾了勾手指:開荒走起,那麼多事情要幹,哪來時間傷春悲秋玩憂鬱!

  隨行一百人的隊伍,早在來的時候就分好了組,六個村子一圈遛完之後,這些人必需每人手上學會兩種以上的技能。這樣每個村子才能有足夠的能力自行規劃建設。

  龔總沒有藏私。現代人分工明確,他一個做老闆的,每年就負責花錢聘用各行各業的專業人士。他肚子裡那點存貨,只會不夠用,根本不用擔心族人學不會。

  幾個月時間的相處,他早就明白了族人的智力足夠高。他們缺乏的只是有人在牆上開一扇門,他們就能把牆給砸了,迅速佔領新世界。

  龔總做不到開門,但他能戳個洞,而且他的統籌能力確實非同小可。幾個村長跟著他轉悠了兩天,都感到受益匪淺。具體的道理他們一時還想不明白,但是他們明白同樣的事情,在經過龔總這樣的安排後,會節約出不少時間。

  小河村的生活他們看在眼裡。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小河村的村民會那麼悠閒,明明每天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現在他們似乎明白了一點點。

  在龔總他們到達小山村的第三天,新任的巫來了。龔總認識,是大巫身邊的亞獸人之一。

  他原本叫阿然,來到小山村後,笑眯眯道:「以後,就叫我山巫吧。」山巫,小山村的巫,僅此而已。他以後會作為小山村的巫,在此地終老。

  山巫的話不多,比起大巫和阿巫來更愛笑一點,最顯著的一點區別是,山巫的廚藝非常好。山巫出品的烤肉,讓龔總直接對烤肉大改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調料,同樣是簡單的烤,烤出來的肉表皮略脆,咬下去似乎能聽到輕微的哢嚓聲,然後是豐厚的肉油,肌理分明的肉塊嫩得彈牙。

  山巫的伴侶是個溫和的大叔,同樣話不多。兩人相處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言語溝通。

  龔總突然覺得臉上一熱,跟著脖子上也是一下。他扭頭,大灰狼和團子正吐著舌頭看著他。他伸手把團子抄起來,狠狠揉了一把。

  全身毛炸開的團子非常傷心地各種甩毛,扭頭一看大灰狼,卻發現他阿爹把大灰狼抱在懷裡。明明一人舔了一口,為什麼大灰狼沒有被揉毛?難道是因為大灰狼變成人形,所以才不被揉毛嗎?團子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決定快點長大,到時候就不怕啦!

  當天晚上,團子被留給了山巫夫夫。

  黎帶著龔總上了樹,第二天龔總身上的味道又濃了一點。

  小山村由於人口銳減,又是完全的開荒,規劃上面不需要考慮動拆遷的問題。

  改建方案在山巫到來前剛剛做好。作為一件小山村新建的大事,山巫做了占卜,得到的結論是大吉。於是,重建計畫迅速展開。

  龔總一邊指揮,一邊心裡有些酸溜溜的。他雖然指揮的動這些族人,但是感覺還抵不過山巫的一個點頭。

  大灰狼叼著團子走過來。團子自己經常叼毛團,但是不太習慣被人叼著走,時不時扭一下,看到龔總後,沖著龔總哼哼唧唧地告狀,那小眼神甭提有多可憐了。

  幾個跟前跟後的村長見狀,眼神都有些抽抽。

  小龔這個小亞獸儘管凶了一點,但是哪兒都ting好,怎麼日子久過得這麼奇怪?非但看上了一個比亞獸人還好看的獸人,自己還沒成年就養了一個註定養不大的白子,偏偏這白子看上去還ting健康的,看那小肚子肥的!

  對於獸人來說,就連結養契都是極少見的事情,更別說不明不白養大別人家的孩子了。

  黎走到龔總身邊,把團子放下。他的身上還有一頭雲羊。

  雲羊的體型和獨角羊差不多,但是危險性卻遠高於獨角羊。具體表現為雲羊有兩隻角!

  在龔總看來,就是一隻長著兩隻大角的綿羊,還是燙著大波浪的綿羊。龔總隨意擼直了一根,目測怎麼也有半米長;揉了揉,手感比白毛獸似乎要好一些,不知道紡成線後怎麼樣。

  團子後腿用力一站,抱緊龔總的小腿挨挨蹭蹭地撒嬌。

  龔總看著好笑,把團子戳下去,蹲下-身道:「這麼大一隻,是團子抓到的嗎?」

  團子端正地坐好,仰頭:「嗷嗚~」當然是團子抓到噠!

  黎沒好氣地數落:「差點被ding飛了,還你抓的呢!」小崽子膽子太大了,也不看看自己那一口乳牙,撲上去能咬破皮嗎?

  團子對黎怒目而視,竄上去撲騰大灰狼的尾巴。

  小河村那裡沒有雲羊。黎看著龔總對雲羊感興趣:「喜歡?明年雨季過後,我抓點揣崽的雲羊回去,自己養著吃。」

  龔總想了想,搖了搖頭。發展地方經濟很重要。美食國出來的人,總能夠將土特產和美食劃上等號。再說以目前的條件,這麼來回一折騰,得是多大的代價?

  反正村子之間不存在競爭關係,正好狐族部落的草原空出來了,他不相信族長會放任別的部落過來白佔便宜。

  現在的狼族的問題是,狼族人太少了。

  在小河村,「發福」的亞獸人已經有三個人了;但是其他地方遠遠沒有小河村那麼多,明明是食物最多的季節……

  龔總突然想到擱置的養生湯計畫,對著閑著沒事幹的山巫笑了笑,和其他小亞獸一樣,十分單純可愛。

  山巫愣了一下,隨即同樣笑眯眯地看著龔總。

  忙碌了一天后,龔總和山巫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聽上去就像瞎扯。龔總對這個世界的藥理知識,還停留在最基本的幾種,養生湯什麼的完全只是一個概念。山巫多聰明,能搞定的。

  非常沒責任感地丟下一個命題的龔總,直接就被黎抱上樹了。他最近是越來越懶了,簡直什麼都不想動,也不知道怎麼了。

  黎將龔總小心放進懷裡。他的小亞獸在長大,很快他們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本來,團子從小就是一個人睡。但是看兩個大人抱在一起,團子就黏了過去。

  原本還心頭熱熱的黎,覺得臉上一熱,魂淡團子直接從黎的臉上踩過去,找到龔總的臉邊上團起來安營紮寨。

  黎抹了一把臉,看到的只是團子的肥屁股。

  時間一天天過去,小山村的人很快就在忙碌的生活中,忘記了哀傷。實在是太忙了!

  無論是獸人還是亞獸人,連幾個小崽子都跟著團子一起當小跑腿。

  自從團子上次不分輕重地想去單挑雲羊之後,黎就沒有帶團子出去打獵過,把團子放在龔總身邊,好好收收心。小山村他不熟悉,還是以後回了小河村再考慮帶上團子一起去捕獵吧。

  無論是小山村的村民,還是一百名外援,除了少數幾個小河村的技術指導之外,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日新月異的變化。

  哪怕是小河村的村民在看到已經有了雛形的小山村後,都是一臉讚歎。

  小河村的村民基本都沒造自己的房子。小山村在統一安排後,劃分清晰的生活區和居住區,還有公共設施。小山村的村長還說要休整一下廣場,還要修路。

  龔總將紡線的技術留下,還留下了馴養雲羊之類的回家作業,帶上來時的一百人走了。來去如風,非同一般的瀟灑。

  山巫目送龔總一行離開,拿起一邊的藤筐和獸牙匕首,翻身上了他伴侶的背。山巫想到龔總說的亞健康、調理之類的詞彙,還有什麼飲食結構之類的,看向山林的目光有了絲熱切,香球粉用來煮肉真的不錯。小山村的山林裡會發現些什麼呢?

  雄壯的巨狼擺了擺腦袋,腳步一抬迅速消失在山林間。

  作者有話要說:龔大毛改名叫龔大忽悠。

  夏平改名叫夏暴力。

  黎改名叫……踩臉……

  ☆、第五十一章 入秋

  「傳教」工作,比龔總預期地要短得多。

  除了最開始兩個村子之外,後面四個村子的建設速度發生了飛躍。一來是那四個村子相對受災較少,能動用的人口更多;二來他隨行的這一百人,已經全部都變成了熟練工。

  在收到村民們給他縫製的新衣服的時候,龔總才反應過來,天氣涼了。團子身上的毛這一下再怎麼抖也平復不了,完全是個球。大灰狼的皮毛也厚實起來。

  龔總蹭了蹭大灰狼的厚毛,打了個哈欠,努力撐住不讓自己的眼皮掉下來。

  團子用腦袋ding了ding龔總的下巴。

  龔總猛地警醒,搖了搖頭,拍了拍兩頰,還是困得不行。

  經過將近兩個月的艱苦工作後,一行人終於得以返回小河村。這時候的隊伍已經縮減了一大半。其他村子的學徒全都回去了。小河村帶出來的師傅,在高密度的工作下,也成為了真正的老師傅。他們完全有自信將自己的家園,建設成全部族最漂亮的村子。

  部落中心?他們已經不看在眼裡了。集市的時候又不是沒看過,那時候部落中心住的房子連個屋ding都沒有呢。

  龔總知道老師傅們的想法,但真正的技術牛人在小河村裡,根本就沒有出山。

  連龔總都沒有想到,那幾個殘疾獸人能做到這種地步。龔總想建澡堂的心思不是秘密,更是得到了村長夫人的大力支持。

  龔總絕對保證自己對澡堂子沒多少想法,最多就是利用大廚房解決一部分供熱。但是,他最新得到的消息卻是,技術牛人們開始折騰起了自來水,似乎還mo到了一點水力資源的邊邊。

  族長大人已經從部落中心前後三次調集人馬,前兩次還假模假樣地掛著防衛邊境的名頭,第三次直接就把許多亞獸人接來了,學習飼養白毛獸,學習紡線,學習最新的編制手藝。

  龔總不需要回到小河村就知道,現在村子裡的變化是有多大。他不擔心小河村,他擔心的是他能不能活著回到小河村。

  龔總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這已經是他不知道多少次從黎身上摔下來了。有幾次摔下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直接睡得昏天黑地。

  為了照顧他的「睡病」,隊伍的速度已經一降再降。村子和村子之間並沒有什麼正經的道路,全程都在山林裡穿梭,各種爬高爬低,哪怕黎用散步的速度,龔總照樣會從他背上摔下來。

  秋天是一個豐收的季節。獸人世界的秋天非常短暫,只有短短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這不到兩個月的事件內,獸人們必需儲備好足夠過冬的食物。在這一段時間內,任何一分鐘都是十分寶貴的。

  龔總十分不情願地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拿出一團作為繃帶用的獸皮,直接讓人把他綁在黎的身上。這種捆綁讓他們兩個人都不會舒服,特別是龔總,血液迴圈會受阻。但是比起可以提升的速度來,完全可以接受。

  龔總:「吃飯的時候把我放下來。」

  黎扭頭哼了哼,率先奔跑了出去。其餘的獸人心裡也不好受。

  龔總平時的表現非常強勢,讓他們時常忘記,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小亞獸。嗜睡的症狀龔總不清楚,他們卻是明白的。

  進-入成年期前,每一個小亞獸都會經歷一次這樣的時期。通常這段時間,家裡的小亞獸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別的。等到他們的「睡眠期」過了之後,他們的體型就會十分接近成年的亞獸人,再過上一兩年時間,就能成年了。

  龔總這個小亞獸卻在這麼重要的時期,接受了如此繁重的工作。

  獸人們的腦回路在這一刻達到同步:都是族長害的!

  仗著龔總睡得死死的,獸人們的交談肆無忌憚起來。

  「自家小亞獸比不過咱們小龔就這麼報復。」

  「他們家那個果果,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是啊,都快二十了,還不定好結契對象。」

  「身邊那麼多獸人……嗷,我好像聽說果果喜歡涵。」

  「那小子不是喜歡咱們小夏平嗎?」

  「嘿嘿,這回集市泡湯了,也不知道果果能不能順利結契。」

  獸人們八卦起來也非同小可,話題樓歪歪斜斜,倒也有一個主題思想:族長這是打擊報復!看到族長一家不好,他們就安心了。

  如果龔總聽到這番言論,也有點心的話,倒是足夠能煽動一部分人進行占山為王計畫。只是龔總聽不到,就算他聽到了也不會當一回事。

  奪-權的目的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

  狼族部落是個什麼現狀,一窮二白,溫飽都沒解決呢,他去奪-權來幹嘛?當奴才麼?

  在小河村的日子多滋潤,他地位超然,愛折騰啥折騰啥。整個村子的人口,連他以前一個工廠的人都不滿。村長又已經走上軌道。他阿爹是阿巫,未來伴侶黎又是部落勇士,妥妥的不愁吃不愁穿。小團子又好玩。他得有多想不開才去「推翻族長暴-政」?

  族長那老不要臉的,看著龔總的眼神賊精賊精。出來跑這一趟的時候,族長就打算讓龔總周遊全部落來的。

  說打擊報復也未嘗不可,畢竟龔總的嗜睡表現非常明顯。但是換一個人,卻肯定不會像龔總處理得那麼簡潔痛快。

  中午,龔總下地的時候,腿一軟,直接就給跪了。黎心疼得夠嗆,但只敢輕輕地揉揉,連捏捏都不敢。這個時期的小亞獸十分脆弱,正長骨頭呢!

  倒是龔總一邊甩著酸麻的手臂,一邊注意到衣袖短了一點,然後落到露出一截腳踝的褲子上:「怎麼縮水了?」

  黎聽了一愣:「小龔說什麼?」獸人並沒有縮水的概念,黎聽不明白。

  龔總揚了揚四肢:「看,都短了。」見黎依舊瞪著他,「不是衣服小了,難道還能是我長高了?」

  黎呆愣得更厲害。他倒是完全忘記了,他的小亞獸當初撿來的時候,很多生活常識都不瞭解。只是現在龔總融合得很好,他才不知道龔總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成長。

  龔總聽完黎的解釋,覺得更暈了。第一反應是,他這把年紀了,還長個兒?第二反應才是,哦哦哦,他現在「歲數還小」,他要長高,長壯,壓倒……他把視線往黎身上一瞥,隨即收回來,一個人兀自低聲笑得猥瑣。

  黎不知道小亞獸一個人笑什麼,只覺得十分可愛,恨不得壓著好好啃一頓。可是礙于周圍人太多,他只能將小亞獸往懷裡摟摟緊:「到時候小龔就能長到我這裡了。」

  龔總扭頭,對上黎的鎖骨,幹幹地眨巴眼睛:確定手指的位置沒放錯?

  黎不知道剛才還高高興興的小亞獸,怎麼突然就變得傻呆呆了,還強調著用手掌比劃了一下:「能長到這裡。」

  龔總頹然軟倒,感覺到了來自世界的大惡意。

  #從一個高富帥變成一個矮窮挫的心路歷程#

  #單身優質男VS.未成年爸爸#

  #昔日ding天立地,今日身嬌體柔#

  龔總抬頭望天,玩起憂鬱,然後迅速被團子打散陰雲。

  團子炸著一身毛,推開三米遠:「嗷嗚嗷嗚嗷。」阿爹,咱們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不是說好了要做彼此的小夥伴的嗎?

  團子很傷心,爪子拍到一頭巨狼的尾巴,開始往嘴裡塞。

  團子的小乳牙完全沒威脅,他再怎麼狠咬死命咬,也只是給巨狼撓癢癢。

  成年獸人對未成年,尤其是小崽子是十分包容的。尾巴也不拉開,甩過來甩過去,死咬不放的團子再怎麼撅著屁股拖扯,也只能跟著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

  剛剛入秋的山林裡,變化還不是很大。但是地面已經明顯乾燥了很多。這麼一番折騰,團子一身毛上已經沾滿了各種枯枝敗葉。

  龔總一邊嫌棄,一邊給團子清理,清理完了還得用梳子給梳一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團子的毛長了點,還是因為小崽子胎毛的關係?

  龔總很快就放下了。他養團子又不是因為別的原因,他以前還養過中華田園犬呢!有一次他差點被人綁走,結果歹徒走路踹了一下一條流浪狗,流浪狗瘋了一樣和歹徒搏鬥。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龔總自然沒被綁走,歹徒也被抓了起來;但是流浪狗死了,留下兩隻眼睛都還沒睜開的小崽子。

  兩隻小崽子養了十幾年,在龔家統領所有的狗娃子,順便還能威懾熊孩子。

  想起陪伴自己度過十幾年歲月的狗,龔總的情緒有點低落,被黎一把抱了起來:「能吃中飯了。」

  龔總掙扎著下地自己走,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更加心塞。

  黎看著他的動作,安慰到:「也有亞獸人長得比較高的。小龔說不定能長到我這裡呢!」

  龔總抬頭,看到黎比劃的肩膀位置,誰能告訴他鎖骨和肩膀能相差多少?手指動了動,好想把大灰狼摁住揍一頓腫麼破?

  龔總沉默著走去吃飯,視線卻落到了一片奇特的植物上:「那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龔總:捆綁PLAY來一發+_+

  黎:確定?

  龔總點頭:當然。

  黎把龔總捆住。

  龔總:……好像有哪裡不對?

  ☆、第五十二章 坑爹

  聽到龔總的話,離得最近的一個獸人從植物上摘了個網球下來,拋給龔總:「好像是一種草藥來的,阿巫有時候會用到。」

  龔總入手網球,略沉,有點壓手,看獸人們沒有採摘,知道這東西阿巫應該不怎麼用到。果殼很硬,他試著捏了捏,沒捏開。

  黎從龔總手上把網球拿走:「這東西不好吃。」

  不好吃,就是能吃?龔總一邊啃肉一邊蹲在小灌木低下琢磨,揪了一撮嫩芽,放嘴巴裡嚼嚼。咦?

  團子看龔總吃東西,半天不吐出來,還以為是啥好東西,急得團團轉:「唔嗯~嗚嗚~哼嗯~」阿爹給團子吃一口唄!

  黎看著小亞獸亂吃東西,無奈道:「很苦的,還捨不得吐掉?」

  苦,是的。很苦,到不至於。對於習慣這種味道的人來說,這才是至味。龔總將苦中帶著澀感的葉子咽了下去,找了個獸皮兜將果子全都摘了下來,再采了一部分嫩芽。

  龔總解釋道:「這可是好東西,回去給你說。」

  黎點了點頭,幫著一起采。小灌木不大,一顆上面結的果子不多,但是周圍零零散散地也有五六顆。隊伍裡的其他人又不是眼瞎,隨身幫著摘一把,幾分鐘都不要,就把小灌木給摘禿了。

  這種小灌木小河村的領地內有不少,他以前還見過一顆比這種大得多的。小龔喜歡,等回到村子就去把果子摘回來。

  摘完果子之後,龔總有過上了吃了綁,綁了睡的生活。獸人們的休息時間也逐漸減少。以獸人的強悍,完全可以不眠不休,連續奔跑兩天兩夜。只不過他們不會這麼幹,在野外不保存好體力,太危險了。

  現在隊伍中唯一的弱雞——龔總的睡眠問題解決了,團子也被塞進一個獸皮兜裡,和裝著果子的獸皮兜,分別掛在另外一名獸人的兩側。

  高速行進兩天后,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小河村。

  阿巫帶著幾個亞獸人站在村口迎接,看到龔總被綁在黎身上後,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睛掃向族長。

  族長和阿巫算是青梅竹馬。只不過巫的生活向來透著神秘感,族長對阿巫一直是心存敬畏的。他沒看到阿巫的眼神,卻下意識地變成獸形,背脊上的一串毛根根豎起,壓低身體做出戒備的姿勢。

  周圍的人被他誇張的動作驚到了,紛紛退開一步:族長沒事吧?

  阿巫對自我情緒的控制力非常強悍。最為一個巫,他從小就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波動。自我情緒越平靜越少,才能更好的和獸神溝通。

  見到隊伍,族長向前一步想問龔總具體的情況,結果黎迅速讓開一步,頭也沒回直接就往家裡跑。

  族長看龔總睡得死沉,只能轉頭看向其他的獸人。結果,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人全都跑遠了。隊伍中唯一被留下的一個……

  團子在軟綿綿不好著力的獸皮兜裡待久了,現在四肢爪子絆在一起,肥嘟嘟的身子一歪,在地上滾了一圈。抬頭看到族長在看他,團子很憤怒地用屁股對著他。太可惡了!竟然被人看到了這麼不威嚴的一面!

  阿巫拍了拍團子,把團子帶走了。

  族長噴了口氣。現在一個個都走了,這是鬧哪樣?

  現在的龔府完全沒有夏天時候的熱鬧,作為一年中最為忙碌的秋季,全村人大概就一個毛團能空閒。

  小獸人和小亞獸結伴上山採摘成熟的野果,砍伐木柴。

  冬天有漫長的四個月,做怎麼樣的準備都不為過。他們還會有意識的儲存一些芹菜和青菜,給龔總養的那幾頭獨角羊和白毛獸吃。

  獨角羊已經明顯長大了許多,白毛獸也割了好幾茬毛。毛線真是非常好用。

  「夏平,聽說你用毛線編了一件衣服?」一個小亞獸問著夏平。

  夏平搖了搖頭:「沒有,我就編了一塊布。」紡出來的毛線比草藤要細得多,而且容易打結,一小塊布編了很久。

  「我們能看看嗎?」其他小亞獸兩眼星光,紛紛覺得只要能編出一塊布來,馬上就能變成一件衣服了。

  這個要求當然沒問題,夏平很輕易地就答應了,完全沒想到會變成一件糟心事。

  小亞獸們的心裡充滿了面對新鮮事務的雀躍,但還是按捺住,將背筐裝得滿滿,手上再拿上兩大堆捆好的木柴,幾乎走不動的程度,才下山。

  龔總完全沒有這些小亞獸們的辛勞。哪怕是被解下黎的背,他也沒醒,自動捲進一條小獸皮縫製的被子,睡了個人事不知。

  作為一個成長期的小亞獸,他完全不需要幹活。就算他沒進-入成長期,他家有阿巫,再加上他自己在村子裡的地位,就不會短缺木柴或者食物。

  連日來的趕路,黎也累壞了,變成人形,睡在龔總身邊,將裹成蠶繭狀的小亞獸撈進自己的懷裡抱好。

  阿巫帶著團子回到屋裡看了一眼,團子跳進自己的小窩團好,跟著立刻就睡著了。

  黎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阿巫,又閉上眼睛。

  阿巫笑了笑,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一個小亞獸急匆匆跑過來,大聲喘氣道:「阿巫,夏平阿爹把果果打了!果果流了好多血,現在在診所那邊。」

  阿巫回頭看了一眼屋內,關上門跟著小亞獸走:「別急,怎麼回事?」

  小亞獸一邊扯著阿巫走,一邊喘著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幾個小亞獸將木柴放好之後,就紛紛結伴到夏平家去看那塊神奇的布,路上遇到果果,被果果陰陽怪氣地諷刺了一通。

  幾個小亞獸氣不過,但是又對果果有些畏懼。果果已經是接近成年的亞獸人了,而且他的身高在亞獸人中算是非常高挑的,又是部落族長的兒子,更是青少年一代中的偶像。幾個小亞獸不過十來歲,疊在一起氣勢都沒有果果高。

  夏平不怵果果,逕自帶上幾個小亞獸走了。

  也不知道果果怎麼想的,和夏平前後腳到了夏平家的棚子,還帶上了他家阿爹。

  還沒進門,果果就感慨了一下:「啊?夏平,你們家就這麼點大?」

  族長夫人拍了果果一下,斥責他幾句,但也沒讓果果道歉。

  夏平懶得理他們,逕自去拿了毛線編成的一塊布出來。

  小亞獸們看到布,紛紛讚歎:「好軟哦!」

  「好漂亮!」

  「如果能做成衣服就好了!」

  果果和族長夫人一樣,完全聽不得漂亮兩個字。當夏平把布拿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視線裡已經容不下其它,紛紛表示,要買下這塊布,並且著重表示,這麼漂亮的東西只有他們有資格擁有。

  夏平當然不會去理睬他們的自說自話,結果就發生了爭執。

  後面的事情太混亂,小亞獸在推搡中也不清楚,只知道後來玉澤進門,把果果打了。

  事情發生在棚子那裡,註定了不會有多麼嚴重。棚子靠著廣場,是全村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哪怕衝突再激-烈,也會馬上就有人阻止。

  這一次嚴重的地方恐怕不在傷勢,而是小河村和族長一家的關係。族長如果能擺正位置那最好,如果擺不正將手中的權利對準了小河村,小河村會面臨非常不利的局面。

  等阿巫走到診所的時候,就聽見果果的哭聲。阿巫默默點頭,能哭得那麼大聲,就說明精神不錯,傷肯定不重。

  族長正站在診所門外,低聲跟族長夫人講話。族長夫人的情緒顯然很激動,手裡指著門內,低聲向族長說著什麼。

  這時候玉澤走出門,先聲奪人道:「怎麼?作為族長的伴侶和族長的兒子,就可以搶奪別人家的東西了?作為族長的伴侶和族長的兒子,就能夠欺負小亞獸了?」

  族長本來想要找玉澤要說法,聽他這麼一說,扭頭看向族長夫人,眼光中透著不滿,嚴厲道:「到底怎麼回事?」他剛才可不是這麼跟他說的!

  族長夫人梗著脖子道:「我們有出錢!」

  玉澤冷笑一聲,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謝謝,我家不缺那麼點錢,也沒說過會賣給你東西。」

  狼族部落風氣平等,大到結契,小到交易,全都秉持著自由平等的原則,全都是你情我願的,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強買強賣的事情。

  族長夫人的這一行為如果坐實了,族長的臉可就丟盡了。

  族長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他說得是不是真的?」

  族長夫人並不認為自己錯了,大聲道:「你信他不信我?我出的價錢換那麼一小塊布,他們有什麼不願意的?這麼一個小村子,根本就不配用那麼好的東西!」

  玉澤:「呵呵。」

  阿巫沒參與口舌之爭,進屋裡看了一直在哭的果果,從開始檢查到處理傷口,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強大的氣場,將果果壓得氣都喘不過來,更別說哭了。

  傷勢不重,只是抹開了皮膚上,才看起來流了很多血。受傷的位置也是在小腿,而不是在頭部或者xiong腹部之類的敏-感位置。

  阿巫三兩下處理完,轉身就走。

  果果見狀,趕緊開口:「我……」但是阿巫已經走出了門,接著他就聽到他畢生難忘的話。

  「你回去後,重新選個族長。」阿巫的話很生硬,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

  這一句話像是一個暫停鍵,無論前一刻有多少人在爭執激動,在阿巫說完後,立刻安靜下來。

  阿巫不是大巫,但同樣是巫。巫在部落中的地位超然,他們或許沒有統治部落的權利,但卻掌握了全部落的信仰。他們大都很少開口,但是一旦他們說出什麼,就必需執行。

  所有巫,也都是人,他們有自己的喜惡,但是一個巫不會讓個人情緒左右自己的情緒,從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力。

  在部落中,只要有一個巫反對,族長就必需下臺。任何一個族長的上任,都必需經過全體巫的同意。

  現在,阿巫不贊同了,族長就必需下臺。

  作者有話要說:團子【蹲坐】【嚴肅】:要臺詞!

  毛團【歪頭】【不解】:唔嗯?

  團子QAQ:要除了象聲詞以外的臺詞!!!

  ☆、第五十三章 油

  龔總醒來後,屬於小河村的建設期也開始了。

  其實,有著村長、技術牛人和回歸的老師傅們,完全用不到龔總來指揮。可是全村上下都陷入一種莫名的情緒裡,好像建房這事情必須龔總點頭了才能安心。

  於是,龔總就點頭了,就和以前做老總的時候簽個名一樣。

  龔總沒有見到族長一家,關於和夏平衝突的事情,後來也沒有人提及。

  玉澤和阿巫在工作室裡,將龔總帶回來的嫩葉,不停翻炒。

  玉澤鄭重道:「阿巫,對不起。這件事我是衝動了。」不過作為一個阿爹,他完全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負。當時,要不是別人來的快,他還想把族長夫人也打一頓。但是他沒有想到,後果會那麼嚴重。

  阿巫搖了搖頭,並不介意。玉澤的為人他清楚,不是那種主動招惹別人的人。

  「換族長的事情,和你沒關係。」阿巫手上的動作不停,漸漸烘乾的嫩葉散發出一股微苦的味道,加上夾帶的溫度,形成一種奇特的暖香。明明總共沒多少,味道卻格外霸道。

  玉澤勉強笑了笑。他動手的時候只是一時衝動。在部落裡,雖然沒有明確的什麼族長夫人之類的位子,但是身為族長的伴侶,說的話大部分人還是會聽的。就像在小河村,如果小河村的村長不在的情況下,村長夫人甚至能夠行使部分村長的權利。

  好吧,其實村長的權利也沒多少。但是放大到一個部落的話,族長夫人還是很有一定影響力的。

  阿巫明白玉澤的想法,但是沒必要解釋更多,時間久了,總會想明白的。正是因為族長夫人有權利,所以族長才不能當下去。作為族長,必須要公平公正。身為族長的家人,當然也要做到這一點,還應該時時刻刻地維護這一點。族長夫人和果果顯然不是這樣的,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族長已經不能再繼續做下去了。

  原本村民對族長的不待見,阿巫也明白,多半是因為族長派遣龔總一個成長期的小亞獸去工作。最後因為是阿巫點頭的,才壓下了村民的不滿。但是口頭不說,心裡面肯定是有意見的。

  要論捨不得,阿巫作為龔總的阿爹肯定是最捨不得的一個;但是阿巫沒有辦法。入秋了,如果沒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一切的話,這個冬天會死多少人?

  他不想再看到有人走冬,不像再看到那些帶著笑容趁著夜色走進雪山裡的同族。

  既然雨季的時候,他們一個都沒死,那麼冬季一樣可以過去。

  建設的事情,除了龔總雖然也有別人可以替代,但是絕對無法像龔總那樣迅速完成。

  只是……苦了那孩子。

  阿巫的心情和手中漸漸乾燥的嫩葉香味融合在了一起,對玉澤道:「想不明白就去看看小龔,好像出去一趟又弄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回來。」

  玉澤瞪了瞪眼:「那孩子太胡鬧了。」成長期就該躺在chuang上吃吃睡睡,瞎折騰什麼呢?

  不光是玉澤這麼想,村裡每個人都認為,龔總在這種時候應該當成白毛獸來養。但是龔總不想,哪怕他每天清醒的事件不到四個小時,其中還要扣除掉洗漱吃飯。

  剩下的時間,龔總全都泡在幾個技術牛人那裡。

  原本作為累贅的殘疾獸人,現在備受尊重。用他們製作出的陷阱捕捉到的獵物越來越多,狩獵時的危險性也降低不少。

  現在狩獵隊從三天出去捕獵一次,頻率提高為兩天出去一次。餘下的時間,他們還必需承擔大部分的建築任務。這時候,所有人都在連軸轉,沒有人抱怨,甚至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比房子先造起來的是地窖。看著一天天塞滿的地窖,他們心中充滿了信心。

  「原來這個冬天,我打算走冬的。」一個殘疾獸人手上活不斷,和同伴扯起話題。

  另一位獸人點點頭道:「哎,我也是。反正我也沒有兒子,沒有伴侶。」

  龔總聽不明白:「走冬是什麼?」

  幾個獸人以愣,笑眯眯地給他解釋走冬的習俗。

  原來,在冬雪降臨之後,為了將食物留給更有希望成活的壯年和未成年,一些失去捕獵能力的殘疾獸人和歲數大的老人,會自動走進山林裡,等待他們的結果不言而喻。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行為只是重新回到獸神的懷抱。

  龔總卻聽得不寒而慄。怪不得他很少見到老人,甚至他唯一見到的算得上老人的,只有大巫一個。

  他還以為是獸人顯年輕,結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完全不敢想像,讓自己的長輩走進寒冬等死。

  龔總低沉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一個獸人發出一聲驚歎:「啊!」

  趁著龔總不在的這段時間,房子沒有建起來,工作室倒是蓋了一個,是在村長的主持下完成的。

  村長覺得這幾個技術牛人都是孤身一人,又腿腳不便,每天從自己的家聚到一起……嗯,搞科研,東西又那麼多,還是弄間屋子集中放置得好,順便又把幾個人的房間也安置在一起。每天的食物,村長找了幾個失去伴侶的亞獸人來負責,反正雨季過後,大廚房基本沒什麼用。除了能準備給這些技術牛人的食物之外,還能給其他不方便開火的人提供方便。

  反正村子裡的食物,除了狩獵隊按勞分配之外,剩餘的部分都是按人頭和各人的貢獻分配的。

  嗯,小龔說了,這叫充分利用人力資源。

  龔總參觀了新落成的工作室,表示很滿意,哪怕看起來只是有了小隔間的倉庫。

  引發獸人驚歎的是一道略微發黑的油。

  在獸人的認知中,油那是動物才有的東西,尤其是肥碩的動物,但是龔總給的明明是樹的果子!樹能有油,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獸人們驚歎的時候,龔總也在驚歎。這些獸人真是太聰明太能幹了。

  他當時發現的小灌木是一顆茶樹,但是他不確定品種。以他多年喝茶的經驗來看,也不會是什麼好的茶種。茶樹籽油誰都知道,賣得老貴老貴了。可並不是所有的茶樹籽都能用來榨油,一定要是油茶樹才可以。更何況,榨油又不是榨果汁,怎麼折騰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把東西交給這些獸人,只不過是一種嘗試,失敗了也理所當然。他完全沒想到,竟然在這麼短的事件裡,獸人們竟然就把茶樹籽油弄出來了,看起來出油量還不錯的樣子。

  濾過幾遍後,留下的就是淺金色的茶樹籽油,比起動物油脂來說,茶樹籽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味道。

  獸人們看著龔總滿意點頭,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小龔,這是油嗎?」他們還是沒辦法相信,植物裡面能弄出油來。

  龔總點點頭,心情非常不錯:「當然是啊,晚飯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可是,龔總顯然食言了。他今天已經撐了很長時間,放完話沒多久,就臥倒了。好吃的倒是有,那兩個亞獸人燒的。

  哪怕是現在掌握了炒菜的方法,需要用油的炒菜還是很奢侈的。今天送來的油卻很奇怪,明明已經冷了,卻並不像獸油一樣凝結。

  亞獸人嘗試了一下,晚飯被一掃而空。

  龔總的晚飯當然也是「特供」的,但是茶樹籽油炒出來的食物,他完全食不知味。要不是肚子餓,他根本就不想起來,被黎叫醒後,他的起chuang氣格外大。黎時不時捂著的肚子,就是他的傑作——他把黎踹翻在地。

  清醒了之後,龔總很是內疚,一眼又一眼地看著黎,然後就睡著了。

  吃完飯後就是挪窩。隨著村裡的建設逐漸展開,最先造好的就是龔府的二期工程。

  原本的龔府規劃只是龔總一個人的單身公寓,但是現在顯然不合適了。龔府二期的圖紙,龔總早就畫好了,在如今越來越多的手藝人和熟練工的協作下,哪怕二期工程比起一期來大得多,建成的速度比一期還要快一點。

  就是後續步驟麻煩,陸陸續續地拖到今天才準備好。

  清潔打掃和傢俱已經全部擺放好了,剩下的是鋪chuang疊被之類的工作。龔總和黎的衣物得搬進來,龔總和黎的被褥得搬進來,龔總和黎的洗漱用品……哦,這個不用搬,盥洗室還是一個。

  團子看著黎一個人忙忙碌碌,叼著自己的窩十分委屈。

  阿巫看著好笑,拍拍團子的腦袋:「團子不想和阿爺一起住嗎?」

  阿巫也要挪窩。入秋之後天氣涼得極快,晚上已經稍稍有些寒了。他會搬到另外一間有炕chuang的屋裡。

  團子其實也有自己的房間,但是團子太小了,一個人睡不合適。他的房間就被弄成遊樂室,只不過各種設施還沒弄。龔總打算等沒什麼事情幹的冬天再折騰。團子的活動量很大,他可不想冬天一過,團子就肥成毛團那樣。

  現在這個天氣,不用特意燒炕,每天做飯的熱量就已經有點熱了。如果再加上墊得厚厚的獸皮,外加一隻暖chuang的獸人,連被子都只要一條薄的就行。

  一晚上,龔總睡得渾身是汗。搬新屋子特意燒過炕,哪怕到了晚上也沒減幾分熱度。黎倒好,趴在他身上睡得可香,完全是把他當成隔熱墊用了。

  簡直不能忍!起chuang氣瞬間飆起的龔總,一抬腿再度將黎踹翻在地。看著坐在地上不明所以揉著肚子的黎,龔總又愧疚了,拉著黎給他揉肚子。

  然後就揉出問題來了,然後龔總就又被迫出了一身大汗,再然後龔總就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龔府二期落成後,成了小河村的樣板房,參觀的人絡繹不絕。

  玉澤【送果子】:小龔在睡呐?

  夏平【送毛毯】:小龔在睡呐?

  村長夫人【送茶樹籽油】:小龔在睡呐?

  龔總醒來後,差點被禮物淹沒了,然後發現這不是禮物,而是參觀門票=_=

  ☆、第五十四章 草歸來

  在族長回去之後沒多久,派去草原上的族人們回來了。部落因為入秋的關係,族長的推選問題一直擱置著。負責接任的人選沒有時間商定。選族長是大事,但在關係到族人存亡的入秋準備面前,那也完全不值一提。

  探索隊回來之後,停留在小河村的廣場上十分茫然。出差回來,上級領導被幹掉了,功勞找誰領——這樣的感覺。

  小河村的村長慢悠悠地晃了過來。他這時候毛已經長齊了,但是光板時候的動作讓他覺得自己十分高冷,於是就保持了下來。

  探索隊的成員除了少數幾個部落中心的獸人之外,主要成員都是沿草原一線的村子裡的獸人構成的。主要考慮到如果有必要佔領草原的話,也是從這些周邊的村子派人過去比較實際,各方面也比較容易適應。

  探索隊除了偵查狐族部落和獅族部落的實際情況外,還負擔著更重要的查探草原物產資源的重大使命。簡單來說就是,草原上有多少肉,有沒有人搶肉。

  村長笑眯眯地讓人準備飲食,探索隊的人中本來就有小河村的獸人,吃完東西後,就自然而然地跟村長說起草原的情況。其他獸人也跟著說了起來。

  草原的環境讓獸人們大吃一驚。

  草原上的肉,那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山裡的一些動物雖然也有成群結隊的,但是一群的數量一般也就是二十來隻,最多的時候也不會超過五十只。草原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獸人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全都驚呆了。

  羊群仿佛從天邊漫過來的一片雲一樣,迅速遮蓋住綠色的草原,奔跑的時候大地都在微微震顫。幾十?那有好多個幾十,多到獸人們完全數不過來的地步。

  肉太多了,獸人們被震懾住了,第一次擔心會被肉踩扁成一張狼皮,不約而同匍匐著繞開路,隔了好久才重新看到綠色的草原,看著跑遠的肉,口水流了一地。

  於是,村長聽到的考察結果,總結有三點:一,有肉;二,很多肉;三,肉太多了!

  村長表示,從來沒有擔心過肉太多的問題。小河村今年過冬的人口多,多少肉都可以吃得下。再說,周邊好多村子的戰鬥力不足,也需要很多肉。

  秋天已經過了半個月,必須把草原上的肉統統拖回狼窩!必須!全部!

  探索隊想到那鋪天蓋地的肉群,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搖頭。

  村長曉以大義,問題有三:想要族人走冬嗎?想要小崽子餓死嗎?想要自家的伴侶忍饑挨餓嗎?

  探索隊搖頭三次,從蹲坐改為站立,雙耳筆直豎起,目光凜然。

  村長深沉道:「為了族人,把肉搬回來!嗷嗚~」神駿的大黑狼仰天長嘯,重新長出的毛比原來更濃更密,看起來比其他巨狼要大了一圈,十分魁梧壯碩。

  探索隊集體:「嗷嗚~」把肉搬回來!全部!

  富有行動力的探索隊紛紛各自去籌齊隊伍,務必要給儘量多的肉肉搬家。

  開闊地帶突如其來的狼嘯,穿透力十分強。

  離得老遠的龔府內,團子也跟著:「嗷嗚~」自己窩裡嗷完不算,還跑到他阿爹chuang頭,對著他阿爹的耳朵嗷。

  龔總「嗷」一聲竄起來,背後一身冷汗,懵懵懂懂地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有。

  團子趴在chuang底下,默默心虛:他好像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阿巫走進來:「小龔,正好你醒著,跟我來一下。」

  龔總甩了甩頭,抹了一把臉:「哦。」

  團子看著龔總和阿巫走了,往地上一趴,打了個滾,滾完看見阿巫正看著他……

  團子默默倒退回chuang底下,露出一個鼻尖,噴氣:「呼。」

  龔總看阿巫遲遲沒出來,扭頭一看就明白了把他嚇醒的罪魁禍首,搖了搖頭當不知道。

  阿巫等龔總洗漱完,帶著龔總慢悠悠往倉庫的方向走。

  從草原帶回來的資訊,除了好多肉之外,還有實物。探索隊中小河村的幾個獸人帶回來的,都是一些山林裡沒有的植物。

  其他獸人表示很不解:又不是草藥,帶回去幹什麼?哄亞獸人開心嗎?可這些也不是水果啊。

  見識過香球的小河村獸人:呵呵。

  倉庫裡堆放了幾個獸皮袋,幾個亞獸人正在一樣樣分揀。

  龔總眯了眯眼睛——果斷,一個都不認得。

  他以前雖然自己開夥,但是到了手上的版本都是精加工過的。現代人,難道吃個米飯還要去買穀子脫殼?從未去過農村,也沒去過農家樂的龔總茫然了。

  沒有人看出龔總的茫然,全都閃著星星眼看他。

  不過,身為植物,能吃的部分不外乎果實和根-莖。探索隊帶回來的這幾樣全株枯黃,飽脹的地方只有果實部分。龔總下手很是穩健,從穗狀植株上,摘下一顆指甲蓋大的橢圓形果實。果實入手粗糙,試著扣了扣,果然有一層外皮能剝下,露出裡面的……麥子和大米的私生子麼?

  麥子土黃色有溝,大米白色木有溝。這貨白色有溝,長得體型還很超標……

  身為上位者的龔總,決斷能力是很強的。管它有沒有溝……不對,是管它是麥子還是大米,一律磨成粉,烙餅吃。

  手工脫殼很麻煩,不過人多力量大。烙成的餅子,一個手心大小,揉了葷油,表皮金黃,還沒出鍋就噴香撲鼻。穀物和動物油脂的香味很好地融合在一起,酥脆的表皮和牙齒碰撞,發出清脆的哢嚓聲,和綿軟韌性的內部交織在一起,在初秋微涼的天氣裡一路溫暖到心口。

  口水剛剛分泌出來,烙餅就沒了。

  所有人對剩餘的幾根穗子,目露凶光。

  技術牛人抱著穗子後腿一步,嚴肅表示,這是要拿來研究怎麼脫殼的,是樣品來的,要為科研獻身來的。

  第二樣植物,賣相不太好。和穗子金黃色的賣相截然相反,植株呈現黑色,拳頭大的花生一樣的豆莢掛在半根指頭粗的杆上,看著就十分累人。

  人們注意到龔總的動作,紛紛放過被逼到牆角的技術牛人,轉而抿著嘴巴瞪大眼睛。

  龔總掰開豆莢時,覺得目光略燙手。事實證明,這個豆莢長得再像花生,裡面也是豆子。豆子長得和黃豆一模一樣,就是大得有點不科學,差異相當於減肥前減肥後。

  黃豆是個好東西,不提豆油、醬油,就是各種豆芽、豆製品那也是可以玩出花來的食物。問題只不過是,他一樣都不會做罷了。

  龔總表示,有技術研發部門,怕什麼?龔總示範了一番,剩餘的黃豆立刻有人幫著剝乾淨。龔總把黃豆泡進水裡,很權威道:「明天吃。」

  磨個豆漿,他還是會的。

  權威的龔總耗光了能源,啟動睡眠模式。剩餘的獸人亞獸人,對著其餘的植物,目光徘徊在糾結和兇狠之間。幾個獸人圍著植物團團轉,時不時伸出爪子在植物邊上扒拉兩下,像是植物裡藏著肉一樣。

  大黑狼村長站起身,目光直指草原的方向,更新目標:不僅要搬光草原上的肉,還要拔光草原上的草!

  由於龔總時刻處於隨時臥倒狀態,植物的辨認速度很慢。好在一共也沒有幾種植物,第三天就辨認完了。

  參與的人們,第二天喝到了濃香醇滑的豆漿,吃到了鹽水煮花生;第三天吃到了赤豆湯,還有……蜜豆。

  蜜豆這種東西龔總沒見過相似的。龔總只是把蜜豆上鍋蒸酥,蠶豆大小的紫紅色蜜豆鼓漲成一個個小包子的形狀,微微抖動,用筷子輕輕一戳,裡面的奶白色的芯子像濃稠的醬汁一樣流了出來。甜蜜的,帶著一絲奇異花香的味道,瞬間籠罩在鼻端……

  配額依舊是一人一顆蜜豆。吃完後,所有人內牛滿面。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辣麼少!尤其是亞獸人,簡直想拿來當飯吃!只能吃一顆,塞牙縫都不夠,太虐了!

  原來住在隔壁草原上的狐族人,太壞了!竟然長期霸佔著這麼好的東西!

  龔總看著一個個鼻孔噴氣兩眼放光的族人,抱起團子默默退場。

  過後的幾天,村長很焦躁,村民們也很焦躁。

  草原上的好東西太多,只靠他們小河村搬不回來。他們必須等待大部隊集合。

  等待的事件總是格外漫長,在等待中一天比一天焦躁的獸人們,每次捕獵也越來越兇殘,倉庫裡堆積的獵物越來越多。全村上下陷入一種莫名的亢奮情緒當中。

  龔總看著這群精力滿滿的村民,指點了一條明路——把通往草原的路整一整,設立幾個臨時接應點,到時候捕獵和運輸分批換人做。

  在小河村差不多修好第一條村級公路的時候,其他村子的獸人紛紛到齊了。

  黎臨走前看著睡得死沉的龔總,拿起梳子給小亞獸梳了梳蓬鬆的尾巴。小亞獸的尾巴輕輕一甩,蓋在黎的手背上,絲滑微涼的觸感,讓黎瞬間變身大灰狼,壓著小亞獸一通猛舔猛蹭。

  龔總將臉埋進枕頭,總覺得起chuang的鬧鈴越來越兇殘,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村口,各色巨狼嚴肅蹲坐。

  秋風吹過領頭的巨狼,將一身黑亮的毛皮吹成翻滾的波浪狀。大黑狼刻意抖了抖毛,滿滿轉了個身,對準山林長嘯一聲:「嗷嗚~」兄弟們,沖啊!

  數量龐大的狼群,跟著大黑狼,飛快地沖進森林,沖向那肥美的草原,沖向好吃的肉肉!

  身後的亞獸人們,眼中充滿了希望之光——一根草都不要給草原留下!

  團子在阿巫懷裡十分焦躁。他也想去抓好吃的肉肉,拔好吃的草!

  作者有話要說:村長:我們的目標是?

  獸人甲:搬空肉!

  獸人乙:拔光草!

  獸人丙:全造光!

  ☆、第五十五章 搶收

  小河村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狀態。

  在入秋的時候,這種忙碌給人帶來的是無限的幸福與安全感。

  這一次草原聯合行動中,小河村以外的其它村子除了獸人之外,還帶了一些亞獸人過來。這些亞獸人被安排在空置的棚子裡,雖然地方小了一點,但是只是暫住加上儲存獵物的話,也勉強夠……很快就不夠用了。

  族人們從來沒有想到過,食物的獲取是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哪怕是在食物最為豐碩的夏季,獵物的數量也從來沒有多到,這麼多亞獸人全力工作不停歇,還有點搞不定的。

  秋天雖然森林裡各種果實最多,但是獸人們作為主要食物來源的中大型食草動物,都紛紛南遷。獵物的獲取並不容易,尤其是大量的捕獲,更是很少。

  往年在這個時候,獸人們為了獵取儘量多的獵物,必須跟在南遷的動物群身後,一次捕獵就得花上十幾二十天時間,直到獵物走出他們的地盤。

  草原的動物也南遷,但是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現在這個時候,顯然還沒有到動物大批量南遷的時候。獸人們每天看著大量的肉從眼前經過,但是無法捕獲的時候,心頭都在滴血。

  源源不斷的獵物,通過村級公路,從草原運輸到了小河村;隨後在亞獸人的流水線操作下,被分割成皮子、肉、骨頭、內臟等等。

  小亞獸和小獸人們在阿巫的帶領下,處理常式複雜的內臟、油脂等物。

  廣場周圍和家家戶戶的空地上,一個個臨時製作的簡易晾衣架上,掛滿了各種各種肉類和皮毛。偌大的廣場上曬滿了從草原運回來的穀物和豆類,幾個技術牛人放下手頭的活,一邊注意翻曬,一邊將曬乾的穀物豆類裝進一個個陶罐中。

  這些陶罐形狀大小不一,都是會過日子的亞獸人平時做飯的時候順手燒制的,和阿巫出品的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但是用來儲存這些穀物豆類倒是十分合適。反正這種陶罐,小河村家家戶戶多得是,完全不稀奇。

  其它村子的亞獸人被小河村的富裕,瞬間震懾住了。

  集市雖然虎頭蛇尾,但是事情解決完畢之後,在集市上交易的物品,各個村子還是抽空去搬了回來。

  小河村帶去的陶器,本來是想狠狠賣個好價錢,結果出了龔總宰的果果家那一刀之外,並沒有其它收入。再交易的話,只能賣給部落中心。但是有著龔總那一刀在前,根本不會有多少人願意買。

  村長非常有魄力地決定,將這些陶器送人,每個村子帶上兩三樣回去。咱們小河村就是這麼大方!

  「精美」的陶器被帶回村子之後,幾乎立刻就被當成展覽品供人圍觀。

  這一次來到小河村的這些亞獸人,顯然也是無數次圍觀過陶器的人。這些用來裝奇奇怪怪「草」的陶罐,雖然樣子大都沒有村裡的那幾個漂亮,但是這數量……亞獸人們看著眼暈極了。

  龔總這個處於「休眠期」的小亞獸,並沒有完全扔下大生產,當然也沒怎麼參與進去。

  他忙著曬菜幹、泡菜、做蜜餞乾果、果醬等等。

  果酒也是個好東西。龔家有自己釀果酒的習慣,不過龔總十歲以後,這種習慣也越來越形式化。往往就是市場上買點白酒,再弄點隨便什麼水果泡泡。

  要說全村瓶瓶罐罐最多的,肯定是龔總家,阿巫一個夏天不知道燒了多少。工作室裡裝陶器的箱子都快堆到天花板了。

  龔總安安心心地用大大小小的罐子瓶子搗騰,然後一個個搬進地窖。地窖黑漆漆的,這年頭顯然也不會有電燈,龔總倒是沒多大障礙。亞獸人的夜視能力和獸人不能比,但是在地窖裡進進出出拿放東西倒是沒多大問題。

  這時候每個人都在儘量壓榨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而養生湯的概念,阿巫也有了進展。天天忙得不行的族人們,在每天三碗湯的調理下,非但沒有累瘦,反倒人精神了,臉色紅潤了,甚至還不耽誤貼秋膘。未成年們最明顯,有幾個歲數小的,雙下巴都出來了。

  除了阿巫之外,技術牛人們竟然也拿出了一項重大研究成果——板車!

  龔總看著他們,完全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時間搞發明創造。果然,人的潛力是壓榨出來的,連續加班一個月什麼的,完全不是問題。

  因為板車的發明運用,小河村的整體生產力水準,又大幅度地邁進了一個新的臺階。

  村級公路,如今已經大變樣了。在經過短時間內的密集踩踏之後,原本坑坑窪窪高低不平的山路,已經變得相對平整,至少能夠讓板車在保證一定速度的前提下,平穩地運輸大量的食物,從而節約出大量的人力。節約出的人力,又投入到無盡的生產中,草原迅速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糧倉。

  臨近秋末,聯合行動大隊正式解散。其他村子的獸人和亞獸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他們還需要將積攢下的大量物資搬運回自己的村子。由於「路況」問題,他們顯然不能用板車運輸。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工作量。每個村子的獸人都必須往返多次,才能將全部的物資裝運完畢。

  獸人們下意識地想,如果他們的村子之間,也有這麼一條公路的話就好了;不僅往來方便,還能節約出大量的時間,而且更加安全。

  小河村的獸人們並沒有跟著回來。

  草原上的大量獵物已經南遷的差不多了。小河村的獸人們安安心心地在草原上收割著大量的穀物和豆類。隨著其他村子獸人的回歸,而空餘出來的板車,被全部投入到搬運工作中。

  滿村的肉香還沒有消散,整個小河村又被鋪天蓋地的穀物和豆類包圍。

  原始的加工工具迅速被發明出來,所有穀物和豆類都在經過粗加工後,填-滿了各家各戶的糧倉,堆滿了村子的倉庫。

  不用精細地計算每一頓的食物,一天可以分三頓吃到飽,每天都有各種美味的食物,前所未有的富足將每個小河村民都包裹得滿滿。

  龔府的儲備豐富極了。隨著二期工程的竣工,龔府不僅有了更多的房子,還多了一個巨-大的地窖。大地窖裡堆滿了各種肉類,小地窖裡堆滿了龔總瞎折騰的瓶瓶罐罐。除此以外,還有糧倉和貨倉裡,滿滿的糧食和高高堆起的皮毛。

  豆萁和穗杆成捆成捆地堆滿柴房,因為忙著處理獵物而減少的柴火數量,也得到一部分緩解。

  亞獸們揮舞起石斧更有力氣了。

  村長夫人忙著一家家奔走,詢問集體過冬的人數。

  獸人的習慣是成年後獨居。人口少的獸人家庭不少。在接受龔總集約化管理薰陶的村民,顯然認識到了集體過冬的各種好處。

  「是和工作室那樣一起過日子嗎?」

  「一起做飯吃飯也ting好的。」

  「對啊,我做飯完全不行。」

  「一個人做飯」

  做飯的問題顯然得到了大部分獨居獸人亞獸人的回應,還有一些則是人口簡單的兩個人的小家庭。

  這些年輕的獸人捕獵的技巧大都還不夠高明,負責往來運輸貨物,時不時能回來看上一眼伴侶。

  「我家伴侶有崽子了,得好好照顧。」

  「嗯,阿巫說了。有崽子了不能累著。」

  「以前沒條件,現在可不一樣了,不能再讓伴侶幹活了。」

  村長夫人的感受是最明顯最直接的。這一聊開,發現村子裡有崽子的亞獸人竟然有好幾個,而且預期在入冬不久後就得生了。加上之前在初秋生下的幾個小崽子,小河村的人口有了顯著地提升。

  村長夫人表示:「到時候一起生一起帶,這段時間多注意休息,其它的事情不用擔心。」

  人多是好事。咱們小河村有的是食物和皮毛,養得起!村長夫人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有底氣,全村人也顯然非常有底氣。

  山林裡的大部分樹葉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一些果樹的枝頭還掛著一個個風乾的乾癟果子無人問津。天氣迅速地冷了起來,龔總有時候醒著,都能聽見誇張的嗚嗚風聲。

  小河村的獸人們終於帶著最後幾板車物資回來了。

  和狠狠長了一圈肉的亞獸人們不同,獸人們全都一個個累瘦了一大圈。亢奮的精神在看到迎接的親人的時候,也有點撐不下去了。

  獸人們一個個扔下板車和身上掛滿的物資,圍繞著親人轉圈磨蹭。那麼大的個頭,撒嬌起來完全不違和,個個技能滿點,把亞獸人們心疼壞了。

  大鍋大鍋的燉肉、炒肉、烤肉、肉湯端了上來,塞進獸人們無底洞一樣的胃部。在草原捕獵的一個多月來,獸人們為了節約時間,幾乎頓頓都是生食獵物。別說是經過亞獸人們精心烹調過的食物,就是熟食他們都沒吃上。

  然後,獸人們感受到了來自宇宙的大惡意!

  他們只是出去了一個多月,回來竟然都不讓吃飽吃撐!只能吃到半飽多一點也就算了,冬天他們經常連半飽都混不上,他們也習慣了。

  可是!為什麼要洗澡?!

  吃完飯,不應該美美地睡上一覺嗎?

  洗澡什麼的,程式完全錯了!絕對是哪裡錯了!

  耍賴打滾撒嬌講道理……亞獸人們完全不講任何道理,將負隅頑抗的獸人們一個個扔進澡堂子,有任何一根毛沒洗乾淨都不准出來。

  獸人們表示,亞獸人們無理取鬧極了!

  單身的獸人們格外糟心。被自家伴侶扔也就算了,被自家阿爹或者其他長輩順手一扔什麼的,簡直丟臉。

  毛髮沾濕後黏在皮膚上的感覺,分外糟糕。一多半獸人意思意思往池子裡一跳,不到一分鐘就爬上來,甩了兩甩就悄悄匍匐著準備出去,在門口對上嘿嘿陰笑的亞獸人組成的人牆。

  獸人們夾著尾巴老實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家庭地位

  獸人是一家之主,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獸人是家庭的支柱,需要承擔起家庭全部的食物來源,並且肩負起全部的生活保障。

  除此之外,獸人也是非常多功能的。

  譬如說,伴侶和小崽子冷了,獸人得貢獻出自己的肉體,以供取暖;

  譬如說,伴侶和小崽子不開心了,獸人得負責把人哄高興;

  譬如說,伴侶和小崽子想要玩耍了,獸人得負責陪玩。

  獸人,你值得擁有!

  ☆、第五十六章 入冬

  獸人們回來後的第二天,就開始陰雨連綿。

  天空一改前一段時間的秋高氣爽,陰沉沉的。

  龔總醒過來的時候,以為天還沒亮,以為自己今天起早了。尾巴在chuang上拍打了兩下,還是爬了起來。

  家裡沒人,廚房裡的加了蜜豆的赤豆湯正咕嘟著,表面漂浮著細小的豆皮,幾乎豆子幾乎化成了豆沙。只要輕輕一抿,就能全部滑進肚子裡,原本剛起chuang時感覺到的寒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後背微汗。

  龔總推開門,被涼風一吹,細密的雨絲黏在臉上,像是抹了一把冰毛巾,打了個激靈,立刻眼清目明。自從進-入休眠期後,龔總還是第一次那麼清醒。

  不過,他還是被自己的懶骨頭征服了。他收回跨出門檻的一隻腳,把門關上,改而打開窗。冷空氣灌進屋子,廚房裡的溫度迅速降低。

  龔總本來喝完赤豆湯還有些發汗,立刻又重新回到了正常體溫。他繞著屋子左右轉圈,最後搬了一捆穗杆。

  金黃色的穗杆並不堅韌,非常柔-軟。龔總決定再一次挑戰自己的編織手藝。

  穗杆在他的手上縱橫交錯,沒一會兒他就覺得肚子餓了。一小碗赤豆湯根本就不ding餓。

  龔總去搬了泡菜罐子,蓋子一開,一股酸爽的味道。

  罐子不大,家裡人的胃口不小。他把酸泡菜洗洗切切,扔了一大把寬粉條,肉片刻意切厚實一些,放在一起亂燉。

  不用特意再放什麼,等他把手上的穗杆折騰的有點樣子的時候,用勺子舀了一小碗試吃。

  湯,入口鹹鮮酸香;肉片在筷子兩端上下彈動,肥油被酸菜吸收,肉片肥而不膩;夾粉條的時候自然帶出酸泡菜,粉條中帶著肉質感,入口肥美Q彈。

  龔總覺得腳上一重,低頭看到團子正看著他。

  阿巫和團子前後腳進門。如今的雨具已經很普遍。秋忙過後,儘管還未真正入冬,整個村子已經懶散了下來。

  阿巫在家裡坐不住,關鍵是對養生湯來了興趣,偏偏自己手藝又糟心,自家的小亞獸現在又在經歷特殊時期,別說折騰養生湯了,就連這段時間的吃飯都是直接在村子的食堂搭夥的。

  阿巫今天回來,兩手空空:「在做什麼呢?」

  不一會兒黎跟著進來,手裡提著巨-大的食盒,是從食堂帶出來的午飯。

  不提別的,單單是酸泡菜的味道就足夠霸道。龔總十分捨得下肉,肥美的肉香混合著酸泡菜,聞著口水就要掉下來。

  阿巫的定力最好,還能問一句。兩隻獸人就完了,嘴巴都不張,坐在屬於自己的位子上,老實等投喂。

  桌子上墊了剛才龔總編好的多邊形穗杆隔熱墊,每人面前都是滿滿一盆的燉肉。圓形的油花從冒尖的食材上緩緩滑下,融合進湯裡,又有新的油花滑落。昏暗的廚房裡似乎變得亮堂起來。

  酸泡菜的味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但是對於獸人來說,只要是能吃的,什麼都能夠下口。

  一鍋談不上任何技巧的酸菜燉肉,迅速征服了全家人的味蕾。酸菜開胃,不僅一大鍋酸菜燉肉全部都消滅乾淨,連同從食堂帶回來的午飯,也被一掃而空。

  飯後,龔總迅速切換至睡眠模式,剩下一個個光可鑒人的碗盤留給他們收拾。

  前一段時間忙得狠了,哪怕是黎也感到疲乏。伴隨著天氣變化長出來的厚毛,讓他看起來比夏天還要更壯實一些,但是手一mo上去就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削瘦。黎變成人形後,少了皮毛的遮擋就更明顯了。

  龔總強撐著眼皮,看著胳膊腿都細了一圈的黎,心疼壞了。龔總把人全身上下拍了一圈,直到把人拍得氣息都粗-重了,才遲鈍地發現不對。

  小亞獸歪著頭,蓬鬆柔-軟的尾巴,在被子上拍了拍。

  黎「嗷」地一聲撲了上去,在他的小亞獸身上留下氣味,然後一覺睡到傍晚。

  黎沒有想到自己會睡這麼沉,懷中的小亞獸和他氣息交錯四肢交纏。真正將人圈緊在懷裡,才會發現小亞獸的嬌小柔弱。黎完全想不明白,那麼小小的一隻,怎麼會在外人面前那麼強勢?

  他更加想不明白,這麼美好的小亞獸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他想起其他獸人的調侃,說小龔這個小亞獸哪裡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龔總張開眼睛,懵懵懂懂地對上黎正看著他的眼。什麼深沉深愛溫柔纏-綿,他是完全沒看出來,卻笑嘻嘻地半撐起身,和黎耳鬢廝磨,十分喜歡這份親昵。

  黎將小亞獸從頭ding心到腳底板都順了一遍,粗糙的手掌在小亞獸細嫩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紅痕。黎發現後懊惱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龔總在必要時,察言觀色技能滿點,抓起黎的掌心親了一口,什麼都沒說,卻讓黎整個心口都暖洋洋的。

  等龔總和黎兩個人爬起來的時候,細碎的雪花夾雜在雨水中掉落,砸在建築物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過了沒多久,聲音就消失了。推窗一看,細細密密的雪花飄落下來,遠處的天空一片深藍。

  這個晚上沒人睡踏實。

  龔府的門半夜差點被敲出個洞來,來人強盜一樣地幾乎扛起阿巫就走,架勢都擺出來了,所幸最後還剩下一點點理智。

  來人是一名年輕的獸人,叫桑。桑和自己的伴侶采結契好多年,一直沒有懷上孩子。這一次是采第一次生崽,危險性更大。采這麼一發動,桑幾乎臉色都發白了。

  黎皺了皺眉,輕手輕腳起身,卻還是把龔總驚醒了。他低聲道:「應該是采快生了,桑過來找阿巫。」

  龔總點了點頭。

  黎穿好衣服,去送阿巫。

  剛剛下完雪的地最難走,早前的雨水會結冰,一個不注意就會滑到。阿巫畢竟也有些年紀了,走夜路可得小心著。桑不好背阿巫,黎身為龔總的未婚伴侶,卻是可以的。

  龔總聽著黎和阿巫走了,翻身三五回,總覺得被子裡有點涼涼的睡不著。

  然後他聽到輕輕的撓門聲,不一會兒,一個白色的毛球拱了進來。團子ding著一身蓬亂的毛,一搖三晃地走到炕邊。

  龔總彎腰把團子抱起來,蹭了蹭:「團子今天陪阿爹睡。」

  團子嗚嗚嗯嗯地回應,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還是純粹半夢游,自動自發地在被窩裡找到一個位置團好就睡著了。

  龔總軟團子在手,瞬間就暖和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黎是臨近天亮才回來的。

  采的生產很危險,差點一屍兩命,幸好底子還行,硬是撐了過來。黎在外面聞到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腿都有些發軟。

  等到采生下一個小亞獸的時候,桑進了產房看了一眼伴侶和崽子,兩眼一翻,直接就厥過去了。

  黎走近屋內的時候,帶進來一股冷氣。

  團子率先驚醒,ding著一頭亂毛鑽出被窩。動靜吵醒了龔總,他看到黎的臉色不好看,招了招手讓他上炕,冷冰冰的皮膚讓他瑟縮了一下。

  龔總枕上他的xiong口蹭了蹭,問:「阿爹呢?」

  團子見狀,有樣學樣地趴到黎的另一邊。團子的體型可不是黎那樣的虛胖,整個秋天整個長了好幾圈。肉嘟嘟的一團壓上去,黎還真心覺得有點xiong悶。

  黎看了一眼團子,伸手將被子拉拉嚴實:「阿巫還在那邊,采的情況不穩定,阿巫說還要再看兩天。」

  龔總點了點頭,強打起的精神終於wei靡下來:「中飯叫我起來,我們一起去宿舍那邊。」

  原先棚子附近,搭著全村改建的風潮,又做了一次改進。參照工作室的模式,建了宿舍。

  廚房又做了一次擴建,和宿舍連在一起,負責一部分的供暖。

  其實對於族人來說,哪怕沒有供暖都很暖和。房子不漏風,還有乾燥溫暖的獸皮,足夠的食物。如果食物裡再撒上一把辣椒,那吃完都能流一身汗。

  宿舍的環境不錯,對很多人口少的家庭都是一次很大的幫助。

  但是對阿巫來說,宿舍那邊雖然也有他的房間,但是各種設施顯然沒有家裡面舒坦。既然阿巫必須在那裡住上兩天,他得準備一些東西給阿巫帶過去。

  結果龔總沒想到阿巫一住,陸陸續續的就是一個月。

  包括采在內,這一個月裡接二連三的生下了五個小崽子,兩個小亞獸三個小獸人。

  以前亞獸人生崽子,除非是在夏季,否則很少有養得活的。雨季和冬季更是生死關頭,惡劣的氣候和匱乏的食物,總夠帶走弱小的生命。

  冬天沒有乳果,大廚房裡專門空出一個鍋子,專門給小崽子們做……嗯,嬰幼兒輔食。

  最終被阿巫命名為穗果的植物,在被磨成粉後,熬成細白濃稠的糊糊。根據小崽子們不同的反應,再另外用小鍋分別添加肉糜,或者肉丁。

  龔總的童年幾乎就是在大肚子小姑的摧殘下度過的。龔府地方大,管家保姆什麼都不缺,但凡家裡大肚子的女人,都往龔府一扔一兩年。

  然後女人生完孩子恢復好就去奮鬥事業了,留下龔總一個半大孩子,帶著可以組成多米諾骨牌的蘿蔔頭大軍。雖說具體不用他照顧,但是各種流程看都看會了。

  獸人世界出品的小崽子們,哪怕是小亞獸的身體素質都要比人類嬰兒強壯得多。原本一些亞獸人還不放心龔總照顧,他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小亞獸呢,能懂什麼呀?

  最後還是團子現身說法,才把他們說服了。一個白子都能養這麼好,龔總還是很有能耐的。

  當然,龔總也不耐煩做苦力,每天出一張嘴說說。幾個小短腿放一起,一個方向側身,睡得肚子上的肥肉都皺起來。

  龔總笑眯眯地伸指頭,戳。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大·未來式

  團子一直很有老大的氣場,哪怕它原本是整個村子最小的崽子。

  團子技能一:游泳!

  團子技能二:抓魚!

  團子技能三:抓蝦!

  團子技能四:兒童樂園水上模式通關!

  團子技能四……點五:兒童樂園陸地模式簡易精簡模式攻略!

  團子叼著毛團,在三隻小獸人和兩隻小亞獸面前蹲下,嚴肅:未來小弟!

  ☆、第五十七章 幼稚園與托兒所

  小河村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戰國時期。

  幾隻剛生下來的小崽子還好,只會哼哼唧唧,喂飽了就睡,乖得不得了。除了兩小時喂一次,一小時換一次尿布,並不勞心勞力。

  唯一的問題是村民的皮膚大都粗糙乾裂,小獸人還好,對於小亞獸幼嫩光滑的肌膚,可是極大的損害。

  這一次大豐收,讓羊油變得十分白菜。經過阿巫的研發,加入天然草本精華,讓護膚效果達到新高度。幾個新上任的阿爹阿父在護手霜的滋養之下,雙手雖然沒有恢復細嫩,卻也在短時間內極大的改善了乾枯皸裂等情況。

  幾天後,新阿爹們終於可以安心地抱抱自家小崽子,而不用擔心弄疼了。

  大黑狼和團子正守在未來小弟面前。他們的工作要比幾個新阿爹阿父嚴峻得多。

  獸人世界十歲以上的小崽子,都已經可以當半個大人來使用;剩下的一些,除了搗蛋,就是破壞。小崽子們破壞完了,還搖尾巴,兩眼亮晶晶地求虎mo……

  今年的小河村,除去還只能躺平哼唧的五個外,十歲以下的小崽們的數量多達十二個,十個小獸人,兩個小亞獸。破壞力個ding個地強大,就連兩個小亞獸也絲毫不遜色,一不留神就能逮到小獸人,把小獸人揪得嗷嗷的。

  小崽子多是好事,可是村長覺得,這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啊。

  往年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小崽子,就算是有,也全都抱團瑟瑟發抖,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精力旺盛。

  村長家的小黑狼是前年出生的,遺傳了身為部落勇士父親強健的體魄。哪怕是乳牙嫩爪,小黑狼也敢對牆皮下口。以為他弄不動不去管他就天真了。村長家的新房子,仿照著龔府來建,也設置了兒童房。和龔府兒童房的擺設不同,小黑狼是真的一個人睡的。

  於是,小黑狼就在自己的臥室和家長的臥室之間的牆上,鑽了個洞。

  大黑狼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兒子的行為——就算是想要過來,不是有門嗎?偏偏村長夫人覺得,同是獸人,村長應該能解釋得了,小黑狼還小,於是大黑狼就背了黑鍋。

  大黑狼對這個無理取鬧的現狀絕望了!

  「嗷嗚嗷嗚嗷~~呼。」

  一聲帶著奶味的聲音大段了大黑狼的思緒。村長低頭一看,原本坐在他旁邊一臉嚴肅的團子,正迅速沖到大小狼崽面前,高聲訓斥後。一個個小狼崽子挨個兒抖著短腿,夾著尾巴,爬上一階又一階的樓梯,連達家的毛團也嘗試著往上……蹭。

  每一階臺階的高度不超過十五釐米,總共也就十階,到ding是一個三四平方米左右,用圍欄圈起的平臺,另一邊是滑梯。挖空了整根巨木的滑梯,經過細心打磨後,內部十分光滑,還因為樹幹本身,滑梯略微帶了點小小的曲折。

  圖紙龔總畫的,製作當然輪不到他。原本他的意思當然是做一個很普遍的兒童滑滑梯而已,可是獸人們開工前都用一種敬畏的眼神對著龔總,弄得龔總很是莫名。

  直到龔總發現團子拿來幹嘛。抖著腿爬在階梯上的小狼崽子們哼哼唧唧地實在可憐,滑下去的時候更是鬼哭狼嚎十分淒慘。到底了一個個都腿軟地爬不動,堵著「交通要道」,然後被後面的幾個小崽子挨個撞-擊,像是被戳散的檯球一樣,咕嚕嚕翻滾。

  一時間,整個被改造的活動室都安靜了。只剩下哼哼唧唧的毛團,被團子叼走。

  然後團子繼續十分威嚴地坐在大黑狼旁邊,保持著所有的小崽子都在視線內的警惕,一旦有小崽子犯錯搞破壞,依情節輕重,分別上不同的「遊樂項目」。

  滑滑梯只是LV.1。

  每天記吃不記打的小崽子們都要將遊樂項目輪一遍,獨木橋、蹺蹺板……還有終極版本的秋千。

  安放在室內的秋千根本不可能弄多大,小狼崽子們有些還不能變成人形。龔總設計的秋千是塊非常實誠的木板,小崽子們上去「玩」,必須被四肢捆緊,輕輕一推後,那面前迅速拉高又急速下降的搖擺不定,又虐身又虐心。

  幾次之後,小崽子們就掌握了「分寸」,絕對不去犯需要「上大刑」的錯誤。

  宿舍裡非常熱鬧。原本只是不小心造得太大的餐廳,規劃出的一角室內遊樂場內,一天到晚充斥著精力旺盛的小崽子們的吱哇亂叫。

  原本剛出生的幾個小崽子被放在隔壁統一照料,但是被他們吵得沒法睡,只能搬回年輕的阿爹阿父身邊。

  坐月子的概念開始普及,有了玉澤這個榜樣,剛生完崽子的幾個亞獸人紛紛仿效。尤其是采,他生產的時候差點去見了獸神,明明是入冬後第一個生產完畢的,卻直到現在還在渾身發虛汗。

  桑急得團團轉,卻毫無辦法。

  其實在阿巫看來,采現在的狀況已經比預期的要好太多了。換了往年,哪怕是食物最多的夏季,哪怕采生完崽子的當時保住了性命,也活不過幾年。當時的出血量實在太恐怖了,現在只是發虛汗,身體比其他生完崽子的亞獸人差一點,完全是超常發揮。

  阿巫想到龔總提出的養生湯和調理。經過幾個月的實驗下來,養生湯對於身體的調理作用是非常明顯的,但是調理單單只是喝養生湯嗎?

  阿巫現在研發的養生湯,只有一種,大概能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

  龔總不知道阿巫在琢磨什麼。入冬以來,他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每天清醒的時間從以前的四個小時,迅速縮短為三個小時。他感覺自己快冬眠了。

  黎無需出門巡邏的時候,就跟著龔總轉悠,擔心小亞獸一不留神就睡倒在什麼地方。

  龔總自己的後勤保障很充分。一個成年期的小亞獸,在村子裡的地位和滾滾君在美食國的地位差不多,多得是人天天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各種圍觀和監護。

  龔總從小就被人跟前跟後慣了,十分習以為常。利用每天清醒的那麼一點時間,指導著大廚房做月子餐。

  龔總各種指揮鎮定自若,其實心裡面也發虛。美食國生孩子的都是女人啊,會產奶的女人啊!月子餐的重點之一就是吃發奶物。龔小姑生了兩窩,不對是生了兩次,後面一次還是雙胞胎,黃豆豬腳湯吃到吐,到後面連豬肉都不碰。

  村子裡各種蹄子多得是,黃豆也有不少。但是龔總不太敢給坐月子的亞獸人多喝。

  龔總的重點放在補血上。赤豆補血,月子餐內就一天三頓赤豆蜜豆湯。除了這五個亞獸人之外,獸人也加入了赤豆湯的隊伍。

  獸人雖然強悍,可是平時捕獵的時候多少總難避免受傷。尤其是這一次經歷過和獅族的大戰,雖然看上去都恢復了,但是氣血兩虧是少不了的。平時沒事,一旦爆發出來,簡直要命。

  趁著冬天的空閒,正好補補。

  獸人們的赤豆湯版本,還加入了阿巫特別調配的藥包,蜜豆是沒有的。阿巫出品,必須黑暗料理。獸人們不敢直接跟阿巫說難喝,於是婉轉表達了一番口感清淡的問題。

  阿巫虛心接受,第二天獸人們的赤豆湯變成鹹的,鹹的有點發苦。

  第一口喝下去的獸人們,全都下意識地砸吧了一下嘴,還以為自己的舌頭壞掉了,面面相覷後,再低頭看著一盆子赤豆湯,滿腹心酸地灌了下去,第一次嫌棄放食物的盆太大。

  平時吃飯都恨不得上鍋子的獸人們,第一次沒有把盆子舔乾淨。來收拾的亞獸人十分稀奇,然後看到獸人們一個個都蹭蹭蹭地跑去和自家伴侶磨蹭著撒嬌抱怨,把頭埋進伴侶的xiong口,死活不出來。

  還沒伴侶幾個獸人十分鬱悶,情緒在焦躁和十分焦躁之間徘徊,然後被村長發配出去巡山。

  冬天森林裡的情況並不太複雜,但是要注意的地方卻一樣多。十歲以上的小獸人全都跟著去學習了。村長作為一村之主前去壓陣,結果被阿巫喝退,換了達上去。

  村長上次受的傷算是全村最嚴重的,但是他自覺自己已經好了,沒有問題了,真的沒有問題了!

  沒人聽他的,村長威嚴掃地,看著黎叼著團子加入隊伍,再看到自家只會傻玩的兒子,頓覺十分糟心。爪子一伸,把小黑狼摁在腳底下。

  小黑狼四腳朝天拼命劃拉,死活翻不了身,扒拉著自家阿父的爪子各種啃。

  入冬一個月,雪基本沒停過,從一開始還會經常化冰,到現在已經堆起了小腿高的雪層。

  獸人們紛紛變成獸形,四隻寬大的腳掌在雪地上均勻分擔體重,讓他們不至於下陷太多。在雪地捕獵比在其它季節更困難。

  幾乎全都變成光板的樹木,讓獸人們更容易發現獵物的同時,也表示著獵物也更容易發現他們。更何況,冬季的獵物本來就更稀少,連找到獵物的蹤跡都很困難。時刻飄揚的雪花輕易能掩蓋住獵物的氣味,追蹤的難度大大提升。

  這一次的巡山,以教學為目的,小隊並不會走出太遠。達看到黎叼著團子過來,有些不解。團子實在太小了,一歲都還沒滿。可是當達看到團子十分認真的眼神時,還是默認了這次舉動。

  隊伍行進的速度,為了照顧小獸人,刻意被控制在一個小獸人的極限位置。對於這些十歲以上的小獸人都是十分考驗的速度,對於團子來說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團子還是奮力前進,很快被隊伍拉開距離。黎跟著團子,慢慢教導團子怎麼通過爪印、氣味,來判斷獵物的數量和品種。在巡山大隊第一次休息即將結束的時候,黎和團子終於趕到匯合。

  所有獸人都看著幾乎融進雪地裡的小團子,四條腿都在打擺子了,不停呼出白色的霧氣,偶爾吃一口雪補充體力,就這麼顫顫巍巍地到達狼群。

  不過團子顯然是沒有體力再跟進了。黎將攤平的團子叼走,還沒走一半路,團子就打起了小呼嚕。

  黎給團子用雪刷乾淨毛,又自己清理了一遍,一大一小兩隻獸人鑽進龔總的被窩,迅速變成兩個暖爐。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湯湯水水的後遺症

  廁所外面一長溜的獸人亞獸人等著排隊。

  不一會兒獸人紛紛走了,去外面巡山,順便圈地盤,順便撇尿。

  亞獸人臨時徵用了屬於獸人的廁所,隊伍壓力瞬間得到緩解。

  ☆、第五十八章 鄰村的求助

  在龔總每天的清醒時間只有每天兩小時的時候,時節正式踏入隆冬。

  鵝毛大雪鋪天蓋地,連著好多天早上都推不開門,哪怕是傾斜的屋ding上都堆滿了厚厚的積雪。自從一個小獸人撲騰的時候,被屋ding上掉下來的雪塊活埋了好幾分鐘,差點掛掉之後,小獸人們的放風時間進一步被壓縮了。

  小獸人們覺得憤憤不平。哥哥們還能跟著去巡山,他們卻連出個門都沒自由!世界上簡直沒有比大人更可惡的生物了!

  獸人們分成兩班,一班負責早晚巡邏,另一班則負責每天清掃積雪。

  壞心眼的龔總在雪地上畫了個圖紙,各種曲折,看著都眼暈。

  黎看不明白:「這個是幹什麼的?」

  龔總笑眯眯地用涼涼的鼻尖,蹭蹭黎的脖子,說道:「迷宮,給團子他們玩的。」

  黎覺得這個應該不是給團子玩,而是團子他們玩給龔總看的。

  由於建築物數量的激增,棚子中間從一條短短的路,變成了一條像模像樣的街道。由於兩邊都有道路兩邊的建築物都有圍廊,行走倒是用不著中間的空地。

  於是這片空地就被利用了起來,開挖龔總畫出來的條條杠杠。這一挖就是大半天。

  在挖的時候,獸人們已經感覺到了這些條條杠杠的作用,越是挖越是感到有趣,還自行mo索擴建了好多。整個街道全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由冰雪堆積而成的迷宮。

  小崽子們早就已經得知大人們正在給他們弄好玩的,這一天等得心焦死了。好不容易沖到門外,小崽子們一個個都傻眼了,這是神馬?

  阿巫湊了一腳來給小崽子們講述遊戲規則。

  原本只是以為玩的小崽子們瞬間嚴肅起來。人們對阿巫的敬畏是天然的,哪怕小崽子們也不例外。

  當阿巫宣佈,第一個從迷宮裡出來的小崽子,能夠獲得三顆蜜豆的獎勵時,小崽子們瞬間就興奮了,學著大人的樣子,又是嗷嗷又是刨地。

  蜜豆的數量不多,又實在太受歡迎。村裡人一直限量供應。除了阿巫有特供之外,剩下的就是幾個坐月子的亞獸人。現在亞獸人們都已經出了月子期,除了采還需要進一步調理之外,另外四位也已經斷了頓。

  未成年的崽子們,一視同仁,幾天供應一顆,完全不能吃到飽不說,連塞牙縫都不夠,味道都還沒嘗明白呢,就沒了。

  現在只是贏一個遊戲,竟然一下子就能有三顆!今天又是蜜豆發放日,加起來一共就有四顆!

  建好的迷宮保質保量,龔總的圖紙版本,原先只是給十歲以下的小崽子們玩的,高度不會太高。但是實誠的獸人們,直接堆起了兩米高的雪牆,品質絕對過關。

  比賽分為兩個小組。甲組是十歲以下的兒童組,從廣場附近的入口進-入,到街尾的出口出去算是通關。乙組是十歲以上的少年組,從街尾進廣場出。兩組分開計算,每組的優勝者都能夠獲得三顆蜜豆。

  迷宮的規則很簡單,就是找出口,不能破壞雪牆。

  村長重申一遍規則之後,小亞獸和小獸人爭先恐後地鑽入迷宮。

  團子叼著毛團排在最後。毛團掙扎著下地,表示要自己走。團子同意了,讓毛團跟在他的身邊。

  兩個小崽子顯然是重在參與,當然按照腿的長度,他們也快不了。

  圍觀的大人們開始的時候覺得這迷宮應該ting簡單的,無非就是道路更曲折一點的運動項目。一個個躲在迷宮外的視覺盲點的地方,暗搓搓地窺探小崽子們的行動。

  最早的一分鐘,幾乎都很好的保持了隊伍;第二分鐘就開始分散成幾支小隊;到了第五分鐘,隊伍完全就亂了套了。

  一條走路都不需要十分鐘的路,在迷宮的無限放大下,到了第十五分鐘的時候,兩支參賽隊伍都還沒有過接觸。有一隻小獸人差點都快走了一大半了,不知怎麼的一拐彎,又繞了回去。

  到了第二十分鐘的時候,比賽出現了「奇跡」——有三個小崽子繞回了起點,還以為自己到了終點,歡呼了幾聲才發現不對,又灰溜溜地鑽了回去。

  團子和毛團走地很慢。團子在試圖用從黎那裡學到的知識,來分析判斷哪條路是正確的。結果不到三分鐘,氣味和腳印都錯綜到難以分辨的程度。加上毛團的好奇心太強,哪裡都要嗅嗅。團子時不時要將毛團叼回自己身邊,簡直心累。

  過了十分鐘,團子不管了,撒開了跑吧。毛團一解除禁令,立刻就撒歡了。棕黃色的毛團在迷宮裡各種狂奔,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沒刹住,直接糊在了雪牆上。

  團子把毛團叼了下來。雪牆很堅固,毛團的鼻子撞得有點疼,覺得自尊心受挫的毛團wei靡地耷拉下尾巴。

  原本被報以厚望的夏平,簡直了!

  在第二十分鐘轉回去的小崽子裡就有他一個,然後他就以平均每十分鐘一次的頻率,出現在起點。第五次出現在起點的時候,夏平都快哭了。

  涵走過去,對著夏平蹭了蹭,舔舔臉做鼓勵。夏平抱著涵磨了磨臉,繼續踏上征程,拳頭捏緊,每一次看到死胡同的時候,都努力克制自己把雪牆踹翻的衝動。

  直到晚飯時間,都還沒有人走出來。被帶出來的小崽子們十分倔強,紛紛表示:「要不是你們把我帶出來,我都快通關了!」

  而實際上呢?全都在繞圈子。

  由於沒人通關,蜜豆的配額依舊是數量一。醒過來的龔總很是扼腕錯過了好戲。

  就在小河村排隊打飯的時候,巡邏隊卻帶回了客人。

  一行十六名族人,來自大石村,出了名的窮鄉僻壤。大石村顧名思義就是石頭特別多。在其它季節還是夠吃的,但是到了冬季就不行了。

  原本在部落中間,小亞獸情願嫁去大石村,也不願意嫁去小河村的。小河村緊鄰著狐族人居住的草原,在部落中有著「不聽話小心被狐族人賣掉」諸如此類的流言。在大部分小亞獸的心裡,和狐族人距離這麼近,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結果證明,他們的擔心並沒有出錯。如果不是小河村的陷阱實在太變-態,小河村早就被狐族人和獅族人踏平了。但是小河村的富裕也隨之流傳開來。

  這一次虎頭蛇尾的集市,讓青年相親大會迅速縮短,很多到了歲數的小亞獸都沒有找到如意郎君。大石村今年最為糾結,本來他們今年就有三名適齡的小亞獸,雖然不是特別出色,但是絕對不至於無人問津。結果今年多倒楣啊,除了有果果這個歷來的領軍人物之外,夏平這個風雲人物也是當仁不讓的。不過夏平的競爭力小,誰都知道夏平肯定早晚會被鄰村的涵拐走。就算結果出現了神轉折,變成了夏平拐走涵,也改變不了夏平沒有競爭力的事實。

  龔總的出現算是異軍突起,但明顯就是一個已經訂契小亞獸,也沒有威脅。

  大石村的村民還以為自家的三個小亞獸會受到獸人們的追捧,但還沒追呢,該死的外族人就來搗亂了!

  偏偏在前面幾天三個小亞獸一個都沒看對眼……這也正常,來年再戰嘛。結果天有不測風雲,大石村遭了雪災。這下可好了,全完了。

  村長夫人安排一行人吃完飯,聽著他們的話感到十分奇怪:「雪真有那麼大?」

  小河村的降雪量確實比前兩年大了些,可是並沒有大太多。就算大石村的雪很大的話,天天掃雪應該也不會「全完了」那麼嚴重啊。

  結果大石村的村長卻道出了原因,他們沒有來得及建造房屋,住的還是用木棍皮子搭起來的帳篷,還倒楣地碰到了一群野獸攻擊村子,有巨石從山上落下,接連引發雪崩……

  這些別說是帳篷了,就是他們這樣的房子也很難ding住,活埋沒商量。

  大石村的來意就是懇請小河村照顧一下相對柔弱的亞獸人和小崽子們,直到大石村的重建完成,他們再來接伴侶和崽子們回去。

  小河村對大石村的遭遇充滿了同情,十分有同族愛的表示:大家都是狼族,是一家人,就像兄弟一般。兄弟有難,怎麼能夠不幫忙呢?怎麼能只住到重建完村子,必須住到開春沒商量的。伴侶和崽子們放在這裡儘管放心,只要兄弟有一口吃的就不會短了兄弟的家人!

  大石村的村長感動得熱淚盈眶。大石村當然不可能只有這麼十六個人。事發後,他們雖然有損失,但是損失不大。獸人們還可以不畏嚴寒,但是亞獸人和抵抗力弱的小崽子們卻經受不住了。獸人們商量著將親人分別送往其它村子。

  冬天的日子大家都過得艱難,其它幾個村子接收得十分勉強,最多只能接收兩三個,再多就不行了。

  小河村一共接收了九個人,包括五個亞獸人、兩個小亞獸和兩個小獸人。

  讓大石村的人更加感動的是,小河村的村長道:「小河村今年還算過得去。如果其他孩子在別的村子過得辛苦,麻煩你把他們帶過來吧。」

  在這種時候,其實對於其它村子來說,自己的村民都未必能養得活,更何況是別人家的。而且半大不小的崽子們最不受歡迎,吃得不比成年人少,有些臨近成年的小亞獸和小獸人,吃得還比成年人多,偏偏還沒有什麼產出,連自家的都看著糟心,別人家的肯定遭嫌棄。

  小河村在推廣出去蓋房計畫後,就撒手不管了,還以為所有的村民都照辦了。本來建個房子,對於獸人們來說就不是什麼多大的事情,但是實際情況卻遭到很多村民的消極抵抗。一些離得遠的村子,在技術人員回歸的時候,已經入秋了有一段時間了。全村人全都忙著食物食物食物,每天忙完全都累趴下了,哪裡來的閒工夫整這些個稀奇古怪的。

  有見識的村民倒是ting希望整個結實屋子,但是紛紛表示等入冬了再建。結果入冬之後,河流全都凍得結實,取河泥就十分艱難,就是取了河泥,之後的各個環節因為低溫或者降雪,難度都大大提升。

  最後的結果反倒是在龔總主持下的幾個村子,日子還相對好過一些。哪怕當時被外族人攻擊的時候,他們的損失最為慘重,但是由於參加了聯合捕獵行動,整個冬天的食物並不匱乏,省點吃還是能夠挨過這個冬天的。

  一直在一旁迷迷糊糊吃飯的龔總,突然精神起來,嚴肅道:「把小亞獸全都帶來吧。小亞獸身體弱,咱們村的屋子暖和。」說罷,看了一眼阿巫。

  阿巫點頭:「嗯,把小亞獸們都帶來吧。」

  阿巫發話了,大石村的村長眼眶都紅了,也不休息,連夜就帶著其它獸人去別的村子接小亞獸去。

  作者有話要說:迷宮第二彈

  村子裡的大事和小崽子們沒什麼關係,他們現在的研究重點是攻略迷宮。

  晚上大大小小的崽子們聚在一起,企圖還原迷宮。經歷了長達到被家長拖著回去的漫長會議後,小崽子們信心滿滿,對第二天的迷宮開放日穩操勝券。

  下了一個晚上的雪,迷宮在開放前顯然要重新清理一番。

  龔總笑眯眯地指揮著把清掃出來的雪,把這個缺口堵上,把哪裡的缺口堵上,兩三下就把迷宮升級到2.0版本。

  進-入迷宮的小崽子們,紛紛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大人究竟能有多壞?給個底線好嗎?

  ☆、第五十九章 冬天裡的活

  當小河村的迷宮升級到6.0版本的時候,大石村的村長再一次蒞臨。這一次帶來的除了三個小亞獸之外,還有兩個接近成年的小獸人——全世界最不喜歡的品種。

  大石村的村長很尷尬,小河村的村長和村長夫人表示沒問題。

  大石村的村長一陣糾結後,還是將小崽子們放下了。這時候不能顧慮臉皮,臉皮和性命相比,完全算不上什麼。

  村長夫人和村長,分別帶著人到澡堂子裡一陣收拾。

  別看村長自己不愛洗澡,但他可愛給小獸人們洗澡了,保證每次都將小獸人們洗得乾乾淨淨!( ^_^ )

  整乾淨之後的小崽子們和小河村的小崽子們站一起,立刻就涇渭分明。那瘦的喲,小河村的村民從大到小一致地揪心。連團子都表示,跟著皺個眉頭吧。

  肥毛團看著有趣,哼哧哼哧沖過來,將他的團子哥哥撲倒,各種假模假樣的打滾撕咬。

  幾個皮包骨的娃兒迅速被亞獸人們包圍,先是一人一碗赤豆湯灌下。

  小河村民看看自家膘肥體壯的娃兒,再看看這一直流的排骨,想到以前自家娃也是這麼一副樣子,心中突然充滿了奇異的優越感。

  大石村在小河村的暫住人口達到十四人。已經在小河村生活了幾天的大石村民,臉上漸漸脫去了忐忑,氣色已經有了明顯的改善。原先因為饑餓造成的面黃肌瘦,已經漸漸褪去,臉上恢復了健康的小麥色。

  看到同村的族人到達,尤其還都是小孩子,這九個村民都顯得有些激動。新來的五個小崽子被狠狠搓掉一層皮後,本來還有些不安,但是看到大石村民後,明顯松了一口氣——小河村的人真好,哪怕吃的不是肉,看起來也能吃上東西,比別的地方好多了。

  肚子餓的時候,吃什麼都好吃,哪怕這明顯是他們平時不吃的什麼植物的果實,聞著就各種香。哪怕現在村長夫人小氣到,一大鍋赤豆湯裡只加上一顆蜜豆,味蕾發達的狼族人還是迅速捕捉到了這絲勾人的甜美。

  好吃!

  一碗赤豆湯很快就見了底,碗盆被舔得乾乾淨淨。被打開了胃口的小崽子們,饑餓的感覺直接沖了上來,貫-穿整個食道,完全感覺不到胃部的存在,感覺自己能吞下一整頭獵物。但在其它村子裡寄宿了一段時間的小崽子們硬是克制下來,沒再開口索要食物,連一個餓字都不會喊。

  冬天的食物是非常珍貴的,他們一天吃一頓就可以了。

  結果沒想到,小河村民又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肉?

  大石村的小崽子們不太確定,村長夫人拍了拍離他最近的一個小亞獸:「吃吧。先吃點東西墊墊,還沒到午飯時間,廚房沒什麼準備,過一會兒再吃飯。」

  小黑狼徘徊在村長夫人腳邊,略顯焦躁。被拿來給人墊肚子的,是他這個年紀小獸人的主食,加了肉丁的糊糊可好吃啦。都被別人吃掉了,他吃什麼呢?

  村長夫人勾著小黑狼的肚子,把他一腳踹飛,大黑狼空中接力,將自家不長進的兒子接住。空中飛狼差點被嚇尿了。在自家阿父懷裡趴了半天沒動彈,感覺剛才好像見到了獸神。獸神長得和自家阿父一模一樣……

  村長揣著自家小狼崽子回去了。

  午飯的時候,龔總看到了這幾個新來的,很是矜持的笑了一下。

  明明是友好的態度,卻讓直覺敏銳的小亞獸和小獸人的頭ding一涼,總覺得很可怕的樣子。

  龔總現在絲毫沒有形象可言,成長期進-入最後階段,身高不停拔高,對身體的負擔很重,整個人迅速地削瘦下來。在阿巫的調理下,倒是不顯乾枯,看上去和一個普通削瘦的小亞獸一樣。

  龔總自己的感覺卻十分不好,之前不過是嗜睡而已,在他還以為自己會睡過一個冬天的時候,阿巫卻告訴他,不用睡了,該長高了。於是,龔總的噩夢就來了。他現在天天渾身酸痛,莫名有一種骨質疏鬆症的感覺,自己走兩步路都找不到重心,跌跌撞撞跟剛學走路一樣。

  問題是他現在海拔高了不少,摔下去卻連個緩衝的脂肪層都幾乎沒有。灰糞刷過的地面堅-硬到不行,每一次和他骨頭的碰撞,都是地板硬。

  一個小時裡摔了三次後,他就不逞強了。黎在的時候就黎全程陪護,黎不在的時候夏平他們幾個小亞獸會來陪著他,順便講講故事,譬如說《如何做一個優秀的員工》、《老闆喜歡的下屬》之類的。

  夏平幾個人聽完獸人版本後,受到的影響非常深,總結為努力工作拼命賺錢。

  龔總吃完午飯後就回去午睡了。他現在倒是不困,但是這破身體還是躺著得好。

  龔總的懶散完全沒有影響到小亞獸們工作的熱情。以夏平為首的小亞獸們,紛紛動起手來,時不時看看龔總畫在陶板上的樣式。幾個大石村的小亞獸們看到後,自然而然地加入了進來。當主人的都這麼勤奮了,當客人的他們怎麼好意思吃白食?

  小獸人們也是一樣,自覺加入到巡山隊伍中。小河村的村民對他們一視同仁。

  五個亞獸人看小崽子們都那麼積極,覺得自己之前的幾天完全就是在吃白飯,紛紛要求加大工作量。

  這個要求把村長夫人難住了。

  冬天最重的工作就是每天的三頓飯。村長夫人原本把他們安排在廚房,也只能打打下手。村長夫人非常自信地覺得,自己村子的手藝,是他們短時間內無法學會的。

  剩下就是打掃。宿舍天天那麼多人,隨便抹一把就乾淨了。

  活?村長夫人找不出來,但是村長夫人有辦法,穩住大石村亞獸人之後,村長夫人就去找了龔總。小亞獸主意多,肯定能想出辦法了的。

  果然,村長夫人沒一會兒,就帶著大石村亞獸人去了技術組的工作室。

  推開工作室的大門,大石村亞獸人們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亂的地方,而且裡面的東西,他們沒有一樣認識的!

  這可怎麼收拾?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沒用的?大石村亞獸人們茫然了。

  不過,他們的茫然是完全無用的,村長夫人只是來拿幾台紡紗機。

  一個技術牛人指著倉房道:「五台?還有的。」

  另一人粗聲粗氣道:「小心點,別弄壞別的。」

  村長夫人想反駁,卻噎住了。他上次來拿個小石磨,結果碰壞了好多東西。

  村長夫人沒吭聲,五個大石村的亞獸人更加戰戰兢兢。每個村子的村長夫人差不多都是村子裡的亞獸人老大,更加在某種程度上統治了村長,可謂無冕之王。

  這個殘疾獸人竟然對村長夫人那麼不客氣?大石村亞獸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一個靠著村子養著的殘疾獸人,說話竟然那麼有底氣。

  心頭的疑惑讓亞獸人們非常慎重地對待手上的奇怪……紡紗機?

  村長夫人把人帶到玉澤那裡。

  玉澤見到人後松了一口氣,可以把紡紗的工作交出來了。玉澤在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兒後,就對重複勞動不太感興趣了。

  村長夫人想了想,把伺候白毛獸的工作也交給他們完成。

  龔總原來養的幾頭小獨角羊,在部落戰的時候,被殺了加餐了,現在牲口棚裡就剩下一堆又一堆的白毛獸。

  這些村民們看不上眼的小肉,繁殖的速度非常快,隨著天氣的寒冷,長出來的毛也越來越柔-軟。小河村裡會過來抓上幾對養著紡線,用來縫製衣物。很多村民都不理解龔總養那麼多白毛獸做什麼。

  龔總進-入冬眠期後,這個最大的白毛兔養殖場就直接由全村人接手飼養工作了。反正冬天只要隔幾天清理一次,每天早晚餵食一次就可以了,工作量不算大。

  能有活幹的大石村亞獸人十分高興。他們是第一批來的,在小河村已經生活了好幾天。小河村的生活方式,在他們看來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原本被饑餓和寒冷包圍的冬天,在小河村卻變得溫暖,不僅有美味的食物,還有新出生的幼崽。偏偏小河村的一切都讓他們陌生地插不上手。吃白食還要別人伺候的感覺並不好受。

  就在亞獸人們心中充滿感激的時候,第七屆小河村迷宮大賽正式拉開帷幕。

  龔總不願意錯過節目,扶著黎出來圍觀。全村的小崽子們按照年齡組分別站在兩邊的起點,大石村的小崽子們也被帶著一起。

  龔總笑眯眯地看著青湊到一個小亞獸身邊,跟他講話。

  黎的聽力很好,看出龔總感興趣後,湊在他耳邊將聽到的話複述:「青說,一會兒跟著我走,不要一個人亂闖,很容易走不出去的。那個小亞獸說,好。」

  幾天下來,小崽子們對迷宮有了新的認知,不再一路狂奔,而是慢慢走,好像能記住所有的地圖一樣。

  小崽子們很硬氣,愣是不想別的方法偷看迷宮的全域。

  最後一個進去迷宮的是夏平,他一點都不想去什麼見鬼的迷宮!就是為了三顆蜜豆也不想!

  大石村的小崽子們本來還有些拘謹,等玩了幾天遊戲,很快就混熟了。集市上三個適齡的小亞獸全都在小河村,這會兒已經和小河村的幾個差不多年紀的獸人或者小獸人開始親近起來了。

  龔總這幾天的身體越來越好,於是小河村最後的狂歡即將結束了。

  竟然在老闆生病的時候消息怠工!簡直不能忍!

  龔總拿了碳條,在木板上寫了一條又一條只有他能看得懂的文字記錄。

  阿巫進來看到,也不吭聲,坐在旁邊看著,偶爾提出幾個問題,然後視線落在房間裡擺放的陶罐上。

  陶罐是阿巫燒制的,裡面插了幾根枯枝,乳白、金黃、炭黑、銀灰、深褐。阿巫從來不知道枯枝竟然也有這麼多顏色,彎繞曲折長短不一地搭配出來,竟然出奇得漂亮。

  龔總見阿巫很久沒有出聲,回頭看了看阿巫,發現他正在沉思。他轉頭看了看自己貼放在牆上的木板,上面中文外文夾雜,全都保持了良好的簽名字體——除了自己誰也看不懂的地步。

  這樣……阿巫沒問題吧?

  作者有話要說:保持一動不動

  阿巫【一動不動】:沉思(ˇ?ˇ)

  黎【一動不動】:YY(?﹃?)

  龔總【一動不動】:算計( ̄_, ̄ )

  團子【一動不動】:當老大,凹造型= ̄ω ̄=

  小黑狼【一動不動】:發呆━┳━ ━┳━

  = =相信我吧~我會儘量雙更的

  ☆、第六十章 日常走起

  龔總的身體一天天的恢復,但依舊改變不了他是個半殘的事實。

  當然,對於一個決策者來說,只要嘴巴不殘廢,完全可以發號施令作威作福。

  於是,大石村的村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奇異的現象——在小河村人人都聽一個小亞獸的。他們感到很困惑,但是小河村的人都聽從指令了,他們肯定也得聽從指令。

  原本冬天悠閒的節奏瞬間被打破了,所有人都忙碌非常,偏偏還覺得遊刃有餘,渾身都是力量。明明獸人們很少帶回獵物,怎麼就有幹不完的活呢?

  大石村民很是費解。

  不過忙碌的只是大人,和即將成年的崽子們。剩餘的少年兒童,龔總大發慈悲地放了寒假,只要負責每天傻玩,准點吃飯,不准搞破壞。

  破壞了的話,小尺子伺候。

  龔總把小尺子弄出來了,一尺長兩指寬,選用了一種柔韌性非常好的木料,由技術大牛親子操刀完成。「神器」誕生後,技術大牛十分不解。

  龔總比較小氣,到手之後直接就塞袖子裡了。他現在這個破身體,三米長的鞭子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沉重的負擔,只能切換副手武器,開啟家教模式。

  由於副手武器太不拉風,龔總還讓技術大牛整了一根教鞭,每天戳著小木板「啪啪啪」,沒有刷完日常任務地全都背脊發涼。

  現在食堂的一整面牆上都按滿了每個人的爪印和手印,日常任務分三種模式。

  一種是優秀模式,獎勵一朵小紅花……呸呸,是純手工木雕小爪印一個;

  一種是普通模式,沒有獎懲;

  一種是懲罰模式,直接扣除下一頓飯!

  竟然不給飯吃!還不准別人給飯吃!還不准吃自己私底下藏的飯吃!

  這不是懲罰模式,這是直接見獸神模式吧?

  全體人民對龔總的兇殘程度,重新刷新了一遍。在龔總說起還有特別版本的時候,他們紛紛搖頭,表示不想聽不想聽不想聽!

  村民們在聽完規矩之後,還以為日常任務會非常艱難,但是沒想到實際執行下來,卻完全能夠勝任;甚至在熟悉一段時間過後,還能空出很多時間來做別的事情,譬如說談個小戀愛神馬的。

  龔總安排的日常任務裡,是含有授課和聽課任務的。

  龔總覺得精神不錯的時候,也會過去開一些亂七八糟的小講座,譬如說皮膚的保養、孕期注意事項、嬰幼兒輔食、家庭簡單菜譜之類。在講過幾期日常之後,龔總覺得自己太親民了,必修高大上起來,於是開始講一些基礎數學、如何合理安排時間、讓工作效率起來等等。

  一開始是單純的講座,然後有一些課題變成討論小組。每個討論小組有一個帶班老師,然後幾名組員組成。所有討論小組都必須有自己的研究課題,並且在一周後開大會拿出來研究進度,和階段研究成果。

  在龔總看來很嚴肅的一件事情,到最後卻變成了茶話會。尤其是小崽子們也有各種討論小組,甚至團子也要報名。

  團子自認為自己是帶班老師,具體組員有小黑狼、毛團、還有三個冬天剛生下來的球。

  團子很嚴肅地盯著龔總。

  龔總也很嚴肅地回望這個討論小組,非常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他們的研究課題是如何掌握正確的萌殺技巧?

  龔總扭頭,將小崽子們扔回兒童刑房旁邊,新整出來的一塊軟綿綿地獄——獸皮裡面塞了白毛獸毛,縫製成軟墊和靠枕,軟墊上還鋪了毛很長的獸皮。所有小崽子進去,那就是倒地~滾~滾~滾~三個球直接就被淹沒在獸毛裡面,除了顏色的區別,啥都看不出來。

  團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一個抱枕,還沒站穩,就被小黑狼撞了下去。慘遭抱枕活埋,又被毛團爬到抱枕上,遭到二重打擊的團子感到十分心累。太小沒人-權,可是他都快一歲了,到了春天他就滿一歲了!

  毛團沒壓在抱枕上多久,他阿爹把他提溜起來了。

  看到玉澤在這個時候過來,龔總有點驚訝。玉澤除了吃飯時間之外,基本上都待在自己家裡。原本玉澤家是自己開夥的,但自從龔總給了玉澤一把棒針之後,玉澤一家就在食堂搭夥了。如今的食堂大廚手藝絕對沒的說,偶爾還能吃到龔總特供的酸泡菜和果醬。

  玉澤這時候來,肯定是有事,而且是好事。

  龔總看著玉澤興奮地臉頰通紅的樣子,倒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激動。上次他把陶器燒出來,都沒這個樣子。

  龔總很是淡定地問道:「毛衣弄出來了?」

  玉澤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也不等龔總回答,直接從隨身的獸皮兜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條圍巾。

  龔總入手一mo,還算柔-軟,沒有夏季時候的扎手感覺。他不由得又惦記上了雲羊。雲羊毛紡出來的毛線,織出來的毛衣才夠舒服吧?

  不過今年冬天肯定是穿不上了,來年倒是還有可能。植物纖維也沒有,棉花亞麻什麼的連個手機號碼都沒有……

  龔總決定還是明年跟著黎多跑幾個地方,等身體恢復了,得狠狠鍛煉起來才行了。

  玉澤見龔總不說話,原本的興奮心情也降了下來,這是嫌他們進度慢了?也是啊,他們幾個人雖然也申請了研究小組,但是其實已經在起跑線上走出了好幾步。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自從大石村的五個亞獸人來了之後,他就沒再親自紡紗,轉而研究打毛線。聽說和其他小組一起開始的幾個獸人小組那邊,已經快把雨傘弄出來了。這還不是有技術牛人參加的討論小組。小組帶班老師是達!

  第一次被自己的伴侶,從智商上碾壓過去的感覺,讓玉澤心裡面有些彆扭。

  龔總倒是很快回神了,拿著圍巾對玉澤將起大概的衣服樣式,最後給了個建議:「可以試著把毛線織成獸皮衣的樣子,再縫起來。」

  玉澤越聽眼睛越亮,一拍手,啥都不要了,直接就沖了回家。

  龔總自動獲得藤筐一個,圍巾一條。

  看了看沒他什麼事了,他慢悠悠走著去找阿巫,將圍巾往阿巫脖子上一繞。

  阿巫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

  龔總低頭打量阿巫手中的碳條和木板,木板上已經有一些圖案,大都是龔總在陶器上看到過的。

  阿巫,這是在創造文字嗎?

  在考古學上,一個時代的判定標準有二:一是那個時代的出土文物;二是那個時代的文字記錄。

  文字的演變和發展,具有的歷史意義和價值,遠遠不是其它什麼東西能夠比擬的。他代表了知識和文明的傳承。

  文字的創造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事實上,在龔總那個年代,有很多國家地區在經歷了上千年的發展後,依舊沒有自己的文字,而去借用了他國文字。

  阿巫倒是很快放下了碳條和木板,指著圍巾問:「這是玉澤弄出來的?」

  龔總點頭:「嗯,現在就這麼一條圍巾。他現在試著做衣服去了。」

  阿巫問:「圍巾?」這個倒是不錯,脖子不冷了。

  龔總解釋:「可以把脖子臉圍起來的……毛巾?」

  阿巫茅塞頓開,突然進-入頓悟狀態。

  龔總對這個全都是高智商的社會絕望了。阿巫專職了神牧不夠,現在要開啟隱藏職業專職PK的暗牧了嗎?這種頓悟是怎麼回事?

  龔總雖然很焦躁,但是一點都不敢驚動阿巫,反倒搬了張凳子,看門狗一樣坐在阿巫門口,不讓任何人打擾他。

  不過龔看門狗顯然十分失職,不到十分鐘就睡著了。黎巡山回來,看到的就是小亞獸歪著腦袋,睡得差點都快滾到地上去了。

  這段時間龔總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又折騰了那麼多事情,黎不在的時候,也沒什麼人能有時間全程跟緊,自生自滅的龔總倒是全無半殘的自覺,照樣各種搗騰得很歡實,今天去這個討論小組看看,明天開個小講座什麼的。

  迷宮在10.0版本終於被破掉金身後,迎來了地獄模式。

  地獄模式已經不適合兒童組參加,進-入的都是少年組。迷宮的地面上不再被掃得乾乾淨淨,而是有著高低不平的積雪。這些積雪下方會有陷阱或者武器或者什麼都沒有,如何判斷獲得武器,需要少年們的判斷力。

  在迷宮的任何一個轉角,可能會埋伏了一隻成年獸人。這些成年獸人會有不同的考驗,或者是回答問題,或者是擋住三次攻擊之類。最可怕的是,迷宮裡還有大BOSS巡邏。這個大BOSS通常由黎或者涵來扮演。他們會被蒙上眼睛,在迷宮裡漫無目的地巡邏。一旦小崽子們被大BOSS發現,基本就是淒慘的團滅,除非他們的隊伍得到夏平的加持,遇上的大BOSS恰巧是涵。

  這種情況下會激發隱藏劇情,大BOSS愛上了小亞獸,在「犧牲」掉小亞獸夏平之後,隊伍就可以繼續前進。

  隊伍無數次受挫之後,小崽子們正在對夏平進行說服教育。

  「讓涵加入我們的隊伍。」

  夏平不同意:「你們為什麼不打到他?」作為每次被犧牲,並且確實付出了很大「代價」的夏平,十分不配合。

  「涵不是說只要你親一口,就加入我們的隊伍的嗎?」

  「……」親一口?涵那個傢伙親起來什麼樣子,他們造嗎?

  「是啊,你們都訂契了,害羞什麼呢?」

  「我都聞到你身上有涵的味道了!」

  「親一口也沒啥啊?再說我們又不看。」

  夏平攥緊木棍。

  於是,當天的迷宮地獄模式中,少年小隊果然觸發了新的隱藏劇情,名字叫小亞獸的叛變。

  夏平和涵一起,把一群小崽子揍得嗷嗷直叫喚。

  作者有話要說:地下討論小組的日常

  團子的討論小組被駁回後,轉而進行地下活動,於是他們平時是這麼討論的——

  團子:「嗷嗚~」

  毛團:「嗷嗚嗯~」

  小黑狼:「嗷嗷嗷~」

  三個球:「唔嗯唔嗯唔嗯~」

  ☆、第六十一章 肥年

  忙忙碌碌又十分鬧騰的冬天,很快就進-入了第四個月。

  阿巫終於停止了閉關的行為,宣佈:「過年。」

  龔總一聽過年,滿心不甘願地宣佈:「放假。」

  過年總歸是要放假的,不放假就得給員工三倍工資……龔總扒拉著心底的小算盤,決定乾脆把年假一起放了。無論是累計年假,還是折現給付,龔總都不太願意,正好把積分……爪印兌換榜單給掛出來。

  龔總並沒有教授文字,但是把阿拉伯數字卻教了下去,總共十個數字的排列組合,獸人們接受起來很快,看以圖畫形式為主的榜單毫無壓力。

  榜單上畫的東西不多,而且大都不是成品,如果需要的話,還等時間慢慢做出來。最低一檔是一個木爪印兌換十顆蜜豆。

  一大半的人看到這一條已經不動了。哪怕是並沒有亞獸人和小崽子那麼愛吃蜜豆的獸人,也兩眼放光。已經有家室的獸人,自然想兌換蜜豆給自己的伴侶和小崽子;還沒有結契的,卻想著拿著蜜豆去追求心儀的小亞獸。

  再往上的獎勵自然更豐富,而且很多東西他們都不懂。

  譬如說這個毛衣啊,可以收起來的傘啊,美食菜譜啊,兒童訓練套裝等等等等。少的只需要兩三個木爪印就能換到,多的卻要二三十個。一整套阿巫出品的精品陶器茶具,附加一罐特製花果茶,再加上阿巫親傳茶藝,售價……不兌換價格高達整整一百枚木爪印。

  一百枚啊!雖然自從日常任務推出之後,幾乎每天都會有三三兩兩的木爪印發放,但是分攤到那麼多人手中,根本就沒多少。哪怕是一個家庭累計起來,最多也就只有兩三枚罷了。而且日常任務雖然簡單歸簡單,但是要做到優秀還是十分困難的。

  但是,那可是阿巫做的東西!陶器在小河村並不稀奇,家家戶戶都會燒制,但是品質就參差不齊了。好的如阿巫這種,已經可以具有收藏價值,完全可以稱為藝術品;普通的只是一般的日用品;再差一點的,容易開裂底坐不穩等等各種問題。

  花果茶,所有人都見阿巫喝過。自從入冬以來,阿巫幾乎茶不離口。

  茶藝是什麼?村民們稍微琢磨一下就明白了,大概是用來怎麼泡茶的。其實也不是沒有亞獸人試過水果茶,不就是幾個乾癟果子的事情嘛!這還不容易?但是,沖泡出來的味道,簡直各種奇葩。原來是他們缺乏茶藝,看起來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

  關鍵是阿巫親自傳授!

  幾乎所有亞獸人都暗暗決心要努力存錢。

  龔總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指頭:小河村第一個高端品牌打響——形象代言人阿巫的金子招牌十分有號召力。

  不過快到年關了,手上的木爪印也不多,幾乎所有人都換成了蜜豆。一塊能換十顆呢!絕對可以吃過癮!

  過年是十分隆重的一件事情,要準備很多東西。

  從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就要進行祭祀儀式。

  大部分人半夜就起來工作,首先就是要將幾乎被積雪堆成了山包的廣場清理出來,在指定的位置堆起篝火。

  阿巫穿著著隆重的服裝,脖子上掛著一串獸牙,每一顆都鋒利無比。等阿巫點起篝火後,在不斷跳躍的火光映襯下,獸牙像是活物一般,顯得十分猙獰可怖,像是隨時會變成凶獸撲向人群。

  有人從周圍的篝火堆中取出一根木柴,在阿巫的手勢下,一起放入到中間最大的篝火中,將之點燃。

  阿巫開始呢喃出一個個晦澀難懂的音節,一開始他只是站立不動,接著開始繞著中間的篝火堆慢慢行走,最後舞動起來。

  因為皚皚白雪顯得尤為空曠的小河村的上空,阿巫並不高的音量卻似乎傳達到了獸神的居所,低聲但久久不散地在上空徘徊。

  龔總見過阿巫跳舞,在他和阿巫的結養契的儀式上。當時阿巫的舞蹈非常漂亮,各種肆意揮灑。現在阿巫的舞蹈卻完全不一樣,奇怪的甚至是彆扭的動作,如飛躍的羊群如捕獵的猛獸如直入滄溟的梟隼,明明沒有伴奏,但他的每一個踏步,身體的每一個轉折都像是踩踏在了大地的脈絡之上,天地為之伴奏!

  這樣的阿巫,讓人由衷敬畏。

  這樣的阿爹,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驕傲。

  不知道阿巫跳了多久,伴隨著阿巫的一腳落下,天空中出現了第一縷晨光,所有的獸人全都變成獸形,仰天長嘯一聲,立刻在村長的帶領下鑽入茫茫森林之中。

  廣場上留下幾個亞獸人看顧篝火,防止篝火熄滅。其他人則回去吃飯。

  這一天所有的菜單都是龔總傳授的,準備工作從昨天入夜就開始了。

  早飯的主食是鮮香的餛飩,薄薄的皮子外面透出裡面粉紅的肉色,放在滾水內煮熟後卻完全沒有破皮散開。一溜排開的大陶碗內,放著一點點鹽,撒上一撮幹芹菜末,喜歡的還可以滴上幾滴辣椒油,或者加上半勺葷油,熬煮到濃白的大骨湯底,一沖,立刻就是滿滿的香濃。特製的大漏勺從鍋子內,舀起一個個還在不斷翻滾的大胖餛飩,一個個落入到湯碗中。

  排隊的人們看得眼睛都不帶眨的。海拔不夠的小崽子們更沒出息,吸溜著口水,一個個巴巴地去夠桌子。

  早上的祭祀讓阿巫消耗了極大的體力和精力,第一碗自然是阿巫的。吃光了兩大碗餛飩後,阿巫進房休息去了。

  聽到阿巫關好房門後,食堂就沸騰了起來。

  花了半夜時間做的餛飩,迅速減少。龔總還想悄悄藏了一點起來,準備留給獸人們吃,結果……時不我待啊。這種瞬間消失的速度,簡直讓人揪心。

  吃完餛飩之後,沒有時間讓人休息。除了幾個未滿十歲的小崽子之外,所有人都得開始做事。

  大骨頭敲碎了熬湯,大塊肉切開醃上。肋骨切段,五花肉切成肉糜,麵粉揉上。

  廚房裡開始響起規律的剁菜聲,剩餘的未成年則跟著龔總一起去河邊——敲冰。

  小河村的冬天非常寒冷,雪還有人每天掃,河上的冰顯然不會有人每天去敲的。

  敲冰?在所有的小崽子看來,都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而且貌似應該ting好玩的!

  敲冰是件體力活,還需要一定的技巧。

  敲冰的技巧龔總懂嗎?顯然不懂。

  但是他有武力值MAX的小夥伴。

  小夥伴們非常給力,很快就砸了個冰窟窿出來,然後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條條肥碩的大魚爭先恐後地從冰窟窿裡跳出來。

  龔總眼明手快地抄起一條大魚往背簍裡扔,看著一個個沒眼色的小崽子,怒吼:「呆著幹什麼?抓魚啊!」

  小夥伴們如夢初醒,結果滑溜溜的魚出人意料地不好對付,常常手一滑尾巴一扭就跐溜出去好遠,還得去追,追到了也不一定能抓回來。

  小獸人們還好,立刻變成獸形,哪怕是一米長的大魚都經不住他們一嘴巴。一半的背簍很快被裝滿,小亞獸們乾脆停止了無用功地抓魚,背起背簍放回到大廚房。等到他們回來,另外一半的背簍也被裝滿了。

  這樣往返兩三次,敲開的冰窟窿已經漸漸凝結起來,一群小崽子們就滿載而歸。

  一回到大廚房,哪怕是直接參與的小崽子們也都驚呆了,更別提那些亞獸人。

  好多魚,怎麼會有這麼多魚!

  龔總也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制止了發呆這種沒有任何產出的行為,指揮著眾人開始殺魚,去骨,剁魚蓉。

  不得不說,狼族人對於處理獵物真是有著非常強悍的天賦。對於龔總出身的那個年代來講,殺魚並不是人人都會,更少有人殺得好。

  可是這些狼族人處理起魚來,除了第一條的時候有些手生,第二條就已經十分俐落,到了第三條完全就是手起刀落。

  魚蓉捏成魚丸,加上香球製作的澱粉做成魚麵筋,放木模裡成型後油炸成魚豆腐。魚實在太多了,一盤盤形狀各異的魚製品很快就堆放起來。

  除了魚丸之外,亞獸人們還捏了很多肉丸。小河村啥都沒有,就是肉多。放滿了各種肉丸的木盤子,一層層幾乎快堆到人高。

  中午十分簡單,因為有天賦異稟的亞獸人芩,頓悟了拉麵,並迅速將這項難度係數0.0的技能傳播了出去,用大骨湯揉制的麵團上蓋著厚厚兩大塊肉排,吃得飽,還吃得十分滿足。

  到了下午,廚房的各種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睡了一天的阿巫也醒來梳洗,換上另外一套顯得十分幹練的祭祀服裝,腰間插著一把短刀……龔總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一把短刀,而是一顆獸牙。

  龔總的後腦勺有些發涼。什麼樣的野獸能長這麼長一顆牙齒?霸王龍嗎?

  晚上,獸人們回來了,帶回了幾隻龐大的獵物,全都是獸人們平時不會捕捉的猛獸。

  月正當空,阿巫高聲yin唱出一段晦澀的咒文後,高舉著巨-大的獸牙,插-入猛獸的脖子;然後用獸牙將猛獸分割成塊。每一個村民都上前領取了一塊肉。

  龔總也領到了一塊,正在他不明所以的時候,所有人開始吞吃生肉。龔總皺了皺眉,將生肉吃了下去。

  不好吃,但是也不會噁心。

  猛獸代表著力量。獸人們在冬天捕獲猛獸,證明了自己的力量。吞吃生肉,則代表著獲得獸神的賜福和傳承。

  這是當天晚上阿巫告訴他的。

  於是,明明準備了一堆食物,結果作為重頭戲的晚飯就吃了一塊生肉。

  龔總略感心塞,睡覺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跟著熬了一天一-夜。

  這是,成長期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牙齒

  龔總:這麼長的牙齒一定是霸王龍!

  團子:這麼長的牙齒……團子也會長出這麼大的牙齒噠!

  阿巫:這是獸神的牙齒!

  ☆、第六十二章 提前

  過年的祭祀過了之後,天氣雖然沒有明顯的轉暖,但是雪卻沒有下了。

  全村人都忙著掃雪,這時候不清理乾淨,等到天氣轉暖的時候,整個村子都能變成泥塘。

  迷宮被推倒的時候,好多小崽子們都傷心欲絕,大石村的小崽子們更是滿臉不舍。

  大石村的一個小獸人忽然低頭舔了舔更小的小崽子的毛:「等回到村子,我們用石頭建一個。」迷宮的建造並不難,大石村多得是石頭,用石頭搭建一個迷宮,完全是小意思。小獸人覺得自己就能完成。

  在小河村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小河村對於大石村的小獸人一視同仁,也一樣必須聽課完成任務。在短短的時間內,大石村的小獸人學到了很多知識。

  小崽子們聞言很快就高興起來。石頭做的就不會化了,多好啊!

  過年前,大石村的村長又來過一次,說是村子找到了一個可以過冬的山洞,想把大石村的人帶回去。最後阿巫發話,讓他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村長還代表小河村捐贈了一些物資給大石村。大石村長滿心感激地回去了。

  村長聽著大石村小獸人的對話,眼前一亮,轉身拉著技術組的人開始嘀嘀咕咕討論起來。

  龔總看著幾個大石村的小亞獸咪-咪笑。這一次,大石村的三個適齡的小亞獸都在這裡了,而且已經和小河村的單身獸人都勾搭上了,尤其是即將成年的小獸人青,竟然也異軍突起,在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勾搭上了一個小亞獸。因為……

  「青懂得好多哦!」大石村小亞獸樂容眼睛裡全都是星星,小臉酡紅著卻完全不吝於表達自己對青的崇拜和仰慕,關鍵是,「青的毛色好漂亮!」

  圍在一起的小亞獸紛紛恍然大悟。土生土長的小亞獸們十分理解對獸人毛色的追求,這種追求在獸人追亞獸人的時候也是一樣的。

  不過,在小亞獸看來……

  「涵的毛色才漂亮吧?」

  「村長那種的黑色才夠漂亮!」

  小亞獸們的審美各有不同,爭論的內容完全可以替換為男人穿什麼顏色的襯衫更好看。當然,他們也有一致意見,黎大灰狼的毛色是最平庸的。

  其實作為獸人來講,黎那種灰色的皮毛更容易隱藏在自然環境中,更加容易捕獲獵物,易於生存。當然,不顯眼,代表著不好追求亞獸人。反而是涵那種過於鮮亮的毛色,可能給捕獵增加不必要的難度。

  龔總挑了挑眉,好吧,感謝一個冬天的知識儲備,讓小亞獸們豐富了自己的詞彙量,學會了什麼叫婉轉。不過,他自己喜歡就好了,自家大灰狼的好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才好。

  年節的氣氛很鬆散,但是適應了龔總安排的高效率之後,哪怕是這種鬆散也能維持在一個平均線以上的水準。

  大食堂裡堆成山高的各種丸子迅速消失,又迅速堆疊起來。製作麻煩的餛飩、餃子、麵條輪番上陣,狠狠給所有村民都「壯大」了一圈。

  冬雪開始消融之前,大石村的村長帶上一隊獸人來接人,看到這十幾個村民完全驚呆了。在所有收容大石村村民的村子裡,小河村是離得最遠的,自然是最後一個來接人的。事實上要不是小河村的村長一再挽留,他們早就過來接人了。

  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村民在小河村會過得那麼好。他們的好只要一眼就看得出來,一個個都膘肥體壯,連臨近成年的兩個小獸人都毛色亮到閃油光了,簡直就像是在食物最肥美的夏季。

  大石村的村長來過幾次,多少知道一點小河村的情況,比其它村子要好上不少,最起碼有不透風的房子不用受凍,有食物吃,應該不會餓死。但是每次他都來去匆匆,小河村的家底到底有多豐厚,他是不瞭解的。

  大石村的村長低頭看看自己暗啞的毛色,和明顯的肋骨,再看看那一個賽一個雄壯威武的小河村民,頓時有一種生活在兩個季節的錯覺。

  幾個亞獸人小亞獸全都面色健康紅潤,臉帶笑容,和小河村的村民說說笑笑十分融洽。

  大石村長一時間覺得自己十分羞愧,感覺自己沒有當好這個村長,正當他還在想的時候,聽到小河村長十分愧疚地說道:「金啊,我對不住你。」

  大石村長的耳朵轉了轉,一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說的是啥呢?

  小河村長悄悄看了一下大石村長的反應,繼續耷拉著腦袋承認錯誤。什麼他本來也是好心照顧大石村的村民,結果沒想到村子裡的單身獸人把大石村的三個小亞獸拐跑了。

  大石村長的耳朵轉著轉著,越來越往前,最後筆直豎起,連尾巴都保持在一個角度僵立不動。

  小河村長繼續懺悔,自己沒想到自己村子的單身獸人那麼不老實,竟然對那麼無辜的小亞獸下手,是他看管不嚴啥啥。

  大石村長都被小河村長繞暈了,最後才得出結論三個小亞獸,他是帶不回去了,得留在村子裡訂契。大石村長覺得這沒問題啊,反正小亞獸們都到歲數了是該訂契了,於是就帶著其他獸人和亞獸人回去了。

  其他獸人一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大石村長,走了一半路,大石村長終於忍不住了,問道:「有話直說啊。」

  一名獸人遲疑地問道:「小亞獸不是應該先回到村子,經過阿父和阿爹的同意後,再送往獸人家的嗎?」

  獸人對這方面的事情不太瞭解,這些事情一般都是亞獸人負責的。獸人只要付出體力就行了。

  大石村長對這方面也一樣,轉頭看同行的五名亞獸人。

  五名亞獸人中,年紀最大的一位點了點頭:「嗯,一般來說是這樣。不過……」

  不過?獸人們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孩子們留在小河村比較好,回到咱們村子裡兩天不知道有沒有三頓飯?」冬天誰家都是忍饑挨餓的,但是小河村不一樣,明明很多東西都不是肉,但是味道很好吃,關鍵是能填飽肚子。

  亞獸人momo緊緊抱在懷裡的藤筐,裡面是小河村的村長夫人給他的一些黃豆和穗子的種子。討論小組他們也參加了,研究的課題就是如何種植,哪怕當時受限於天氣情況無法實施,但是他相信自己能成功的。來年冬天,他們村子也能不餓死人。

  另外幾個亞獸人手裡也有村長夫人給的東西,兩個臨近成年的小獸人還特意被安排去跟技術組學手藝。

  起了個話頭,幾個亞獸人就將大河村的生活描述了一番。

  來接人的獸人們完全不敢相信:「冬天還能一天吃三頓飯?」而且那些食物,聽上去好像都很好吃。冬天生下的小崽子們,哪怕沒有乳果,竟然也能很健壯,簡直不可思議。其它的東西他們聽都沒有聽過。

  小崽子們的話題一直圍繞著迷宮。之前答應說用石頭造一個迷宮的小獸人被問得煩不勝煩:「好啦,我絕對會造出來的。最後一次了,你再多問一句我就不造了!」

  另外一個接近成年的小獸人湊上來一起保證:「絕對造一個你們進去就轉不出來的。到時候可別哭哦?」

  幾個小亞獸小獸人表示,才不會哭,而且絕對走得出來!

  小獸人的議論引起了幾個成年獸人的注意:「什麼東西進去就轉不出來?」

  「迷宮啊。」小獸人見村長問話,不敢對小崽子一樣不耐煩,十分詳盡地將迷宮解釋裡一番。

  村長大手的爪子在雪地上刨了兩下,十分有魄力道:「回去就建,建一個把咱們整個村子圍起來的!」大石村周圍的山上全都是石頭,從部落流傳出來的各種陷阱大多數都不太好佈置,反倒是這個迷宮聽著很有意思。

  幾個獸人也紛紛附和。他們非常後悔當初沒有聽村長的話建房,哪怕當時累一點,這個冬天也不會那麼慘。

  幾個回歸的亞獸人和小崽子卻完全沒有這些擔心,他們相信自己在小河村學到的知識,足以改善自己村子的生活。

  就在大石村的村民們準備摩拳擦掌的時候,小河村的獸人們眼睛開始發綠,整天都暴躁得不行,挨著近一點就開始掀鼻子露牙齒,嘴裡發出威脅的聲音。各種單挑群毆時刻上演,完全沒有消停的時候。最嚴重的一次,一個小獸人直接被咬了脖子。

  阿巫出面,將所有的成年獸人和亞獸人都趕回自己家,宿舍只留下未成年的小崽子。大小孩帶小小孩也能過了。

  現在的獸人攻擊性太強,除了自己的伴侶之外,對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崽子都太過危險。山上的冰雪還沒有消融,漫山遍野都是狼群的嚎叫。無法遠距離遷徙的小型動物,全都嚇破了膽子,完全不知道這群獸人在發什麼瘋。

  獸人們的精力無處發洩,天天上山橫掃,連地鼠、山雞這樣的不夠塞牙縫的小東西都不放過。還在冬眠期的蛇,猛獸也被他們一個個挖了出來。

  往年一直是春天才開始的獸人們,可能因為這個冬天有著豐足的食物外加阿巫的調理,竟然提前進-入了發情期。

  不過獸人到底還是有理性的,在最初的幾天過後,接下來他們就能克制住自己。

  只不過這「最初的幾天」,讓龔總完全累愛,敢讓他起來嗎?龔總一動不動地躺平,大灰狼趴在他身上,將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舔了一遍。

  龔總只是哼哼兩聲,連動動尾巴的力氣都沒有了。想到尾巴,他就一陣糟心,只有裝飾作用的尾巴,為什麼現在會變得這麼敏-感?黎只是捏了捏他的尾巴,各種反應就完全不能控制了。

  當黎已經能克制自己的時候,龔總還在炕上趴了兩天。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小亞獸的成長與成年

  十歲以下→傻玩吧,小崽子~(≧▽≦)/~

  十歲到十五歲左右→要學習管家了咯,要開始發展科技樹了哦o(>﹏<)o

  十五歲到十九歲→發育到近成年期,相親相親相親訂契(╯3╰)

  二十歲到二十五歲→結契,隨時進-入到發情期,成年沒羞沒躁(*/ω\*)

  ☆、第六十三章 訂契

  發情期的獸人們實在太恐怖了,平時這些表現得十分老實甚至溫吞的獸人們,表現出的悍勇和兇殘讓家裡的小崽子們很是畏懼了一段時間。

  但是阿父們樹立起來的新形象,很快就在自家小崽子們的心裡迅速破滅了。

  終於有力氣從chuang上爬起來的亞獸人,只消一個瞪眼,就能讓原本蠻橫到不行的獸人們,一個個往後撇著耳朵,眯著眼睛不斷閃爍,夾著尾巴把自己往角落裡塞,好像一個空蕩蕩的小角落能藏的下自己那麼大塊頭一樣。

  慘遭家暴的獸人們一個個過得跟小媳婦一樣,偶爾反撲,下場也絕對淒慘。

  終於,這一天重新聽到了水流聲。山上的雪開始融化,河面上依舊結著冰,但是走進後,可以很清晰地聽到破冰的聲音。

  似乎一-夜之間,光禿禿的山又變青了。

  所有人都走出屋子,深呼吸伸懶腰。

  阿巫將五對未婚伴侶找來,告知三天后的晚上舉行訂契的儀式。獸人們有三天時間來捕捉獵物,獵物必須是活的,訂契的儀式上這頭獵物被被宰殺,然後由小亞獸來親手烹製食物。

  除此之外,小亞獸還要在這三天內,給獸人製作一件衣服。

  龔總當場就傻了,做衣服?!他從來都只會挑選衣服和穿衣服,做衣服是個什麼鬼?龔大毛小時候只經歷過琴棋書畫,其它生活技能培養到能自理的程度,做衣服?家裡有裁縫的好嗎!

  好吧,龔總會釘紐扣,會縫脫線,其它的全都不會。龔總的目光在黎的身上轉了兩圈,認真思考,如果他做一條抹xiong裙,黎會穿嗎?不對,男人又沒xiong,撐不住的吧,加兩個帶子做成吊帶?

  黎背著龔總回家,龔總一路沉思。

  雖然還沒有想到怎麼做衣服,但是龔總還是先把能做的做起來,首先就是量尺寸。這個龔總熟,裁縫來的時候總要量上幾次,儘管他也不知道那些資料究竟怎麼用到衣服上。

  找了一個皮繩,龔總把黎從頭量到腳,著重量了xiong圍和臀圍。

  黎被量得心頭火氣,好不容易煎熬到了龔總放下皮繩,立刻將人抓上炕,推翻壓倒。

  龔總看在時間緊迫的份上,將一頓打記下了。

  巫都是從小就被挑選的。巫的成長經歷和所有亞獸人都不同,當小亞獸的生活中充滿了玩樂和各種生活技能的時候,巫一直都在一刻不停地學習醫理和祭禮知識,個別如阿巫這樣的,連頓飯都做不好。

  龔總雖然有現成的阿爹,但是這個阿爹顯然是不會做衣服的。

  龔總拿上碳條在木板上畫衣服,從正裝到休閒裝再到裝逼專用,木板畫了兩三塊,連夏平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夏平對龔總扔在一邊的幾塊木板很感興趣,上面都是夏平沒見過的衣服式樣。

  龔總感覺到脖子微酸,抬起頭看到夏平蹲坐在一旁,手裡比劃著什麼,突然眼前一亮。他怎麼忘了玉澤呢?玉澤是他老師!學生有問題,請教老師多麼理所應當的一件事。

  龔總只帶了最後一塊木板,就去找玉澤了。

  玉澤看著龔總畫的圖樣,再看著龔總的眼神,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但還是十分耐心詳盡地向龔總傳授了做衣服的基礎技能。

  龔總揣著腦子裡塞滿的知識,一路喃喃念叨著走回家,從庫房裡拿了兩塊皮子出來。兩塊皮子都不大,輕薄柔-軟但韌性十足,來源於一種猛獸,據說防禦力不錯的樣子。

  獸人穿的衣服,第一講究的就是防禦。再說了,獸人們連大冬天都穿無袖,短小輕薄完全沒關係。

  猛獸皮子不多,龔總就拿小獸皮來實驗,一劃拉再一縫合,明明是按照黎的身材做出來的,結果套在自己身上都有些緊繃,而且這式樣也太……他mo了mo沒啥遮掩的白肚皮,準備換下來。

  「嗷嗚——」

  龔總視線猛然一陣顛倒,瞬間就被巨-大的衝擊力壓平在chuang上。

  大灰狼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緊盯著身-下的獵物,讓龔總的心頭一緊。大灰狼的嘴巴張開,口水直接滴落到他的臉上。龔總反射性地閉了閉眼睛,就聽見刺啦一聲響,然後身上一涼。

  喂!他做了一下午的衣服啊!儘管是個黑歷史,也是他的歷史鑒證好嗎?他第一次做的衣服啊!

  被醬醬釀釀好久好久,連晚飯都沒顧上吃,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月正當空。廚房裡放著阿巫帶回來的食物,凍得像冰塊一樣。

  黎非常主動地去生火,把食物放在鍋子裡加熱,悶不吭聲地摟著小亞獸蹭,想到下亞獸下午穿的衣服,口水又氾濫起來。

  其實一切都該歸咎于龔總差勁的手藝。他原本想做的是就是最簡單的背心褲衩,結果一裁裁歪了,一縫又縫緊了。黎看到的就是小亞獸穿著一身毛絨絨的貼身衣服,露出一小截腰,下半身毛絨絨的褲子剛好包住翹-臀。

  為什麼背心褲衩能做出情趣內-衣的效果,龔總也很莫名。於是,都怪這世界上沒鏡子?

  不,明明應該怪這個世界為什麼還有這樣的規矩!完全不科學好嗎?咱麼裁個獸皮圍巾不行?做個手捂不行?魂淡再這樣下去,他真的做抹xiong裙!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龔總熬得兩眼烏青,終於把背心褲衩給做出來了。

  黎的身材好,簡單到俗氣的背心褲衩也硬是穿出T台范兒,瞬間高端起來。

  龔總點點頭,手藝不行,人來補。

  廣場上已經燃起了熊熊篝火,篝火堆比起過年祭祀的時候要少一半,但是不妨礙全村喜慶熱鬧的氣氛。

  這時候熱鬧還沒有熱鬧起來,但是喜慶的氛圍還是很濃郁的。

  阿巫這一次的身份比較複雜,他既是訂契小亞獸的阿爹,又是訂契儀式的主持,所以他邀請了村長夫人在旁協助。

  獸人世界的每個重大活動都需要先祭拜獸神。

  廣場的中心,阿巫跳了一段簡短的舞,不超過一分鐘。

  五個獸人,包括青這個小獸人,將逮到的活物交給阿巫,都是一些平常的鹿之類的動物,阿巫拔出那顆巨-大的獸牙,猛然插-進獵物的喉嚨,將其宰殺,然後挖出心臟交給獸人。

  獸人將心臟生吃下去,濺得滿臉血。

  村長夫人拿著另外一顆獸牙將皮子剝下來,蓋在小亞獸的頭上。

  龔總:蓋紅頭巾的風俗他還能接受,可是……為什麼會這麼紅?!不是訂契嗎?搞這麼血腥好嗎?

  龔總蓋著「紅頭巾」,臉上滿是又腥又黏的血水,視線被遮蔽後,外面阿巫的念咒的聲音立刻清晰起來……這是在訂契嗎?這特麼是在拍恐怖片吧?

  接下來果然有「掀蓋頭」的步驟。不過執行人是阿巫,龔總看到給夏平掀蓋頭的是玉澤,給三個大石村小亞獸掀蓋頭的,自然是從大石村趕來的他們的阿爹。

  蓋頭掀掉之後,獸皮被紮緊在腰間。獸人將一顆獸牙製作的匕首交給小亞獸,然後小亞獸會用這把匕首分割獵物,烤制肉食。

  忙完這一切後,龔總以為一切就結束了,迫不及待想回去將這一身洗乾淨。結果被告知,無論是獸人還是亞獸人,身上的血都不能洗掉,衣服不能換,身上的獸皮也不能解下來。

  龔總整個人都傻了。都說臭男人臭男人的,龔總也不是什麼有潔癖的人。他剛來那一會兒,也不是天天洗澡,更多的時候只是隨便擦擦。可是那時候最多也就出點汗。這個世界空氣品質太好,灰塵都不多。

  可是現在沾了一身腥臭的血水,身上的獸皮上還有這沒有去除乾淨的脂肪和肉……他擔心自己會想吐。那獸皮最早是蓋在頭上的,他自己是看不到,但深深覺得頭髮已經變紅了。

  這個如魔似幻的世界,完全不講一點道理……不,衛生!

  獸神,你出來我們談談!

  晚上,黎把龔總舔乾淨了。然後,龔總下意識地把滿臉血的黎也舔乾淨了。

  第二天,兩個人在浴室裡搓了半天,才把自己徹底洗乾淨。

  大灰狼的身上幾乎沒有體味,也不能有體味。獸人雖然不愛洗澡,但是會定期清理毛髮。否則自己還沒發現獵物,獵物就「聞風而逃」了,那還不得餓死。

  如果大灰狼今天沒有把這一身血水的味道洗乾淨的話,他是不會被允許加入狩獵隊的。

  春天已經到來,原本沉寂的森林似乎在一-夜之間活了過來。

  夏平上山砍柴的時候,逮了一隻小鳥回來:「小龔,咱養鳥試試?」

  「這鳥太小了,下個鳥蛋才多大一點?」龔總有氣無力地瞥了一眼,完全不知道小夏平的這一身精力是哪裡來的,他只想大睡三天。

  夏平聽明白,把身上的東西往龔總家門口一扔:「先放放,我去逮個大-鳥,一定有大-鳥蛋!」

  鳥這種扁毛畜生,獸人們不吃。不過對於食物,龔總已經有了絕對的權威。龔總說鳥蛋,那鳥蛋就一定能吃!

  龔總休息了一會兒,將白毛獸喂了,又將空置的羊圈掃了一遍。很快,這裡就會被填-滿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深受歡迎的那個地下商店

  獸人甲【提著肉】:我要這件(?﹃?)

  獸人乙【拿著獸皮】:給我那件(?﹃?)

  獸人丙【放上獸牙】:問我要那邊那件,對就是有耳朵的(?﹃?)

  獸人丁【拿出一包蜜豆】:老闆,我預訂的那件鏤空的好了沒(?﹃?)

  ☆、第六十四章 預備族長

  隨著天氣的轉暖,森林裡的獵物逐漸多了起來。

  南方的動物群還沒有遷徙回來,但是冬天躲得不見蹤影的其它獵物藏得就不那麼嚴實了。

  春天不僅獸人們要打架,動物之間也會打架,為了爭奪配偶和領地。

  獸人們每天能捕獲的獵物不多,但是在各種糧食的儲備下,這些肉類已經足夠供應全村人的了。而且自從魚肉三連彈——魚丸、魚豆腐、魚麵筋的出現,徹底解決了魚刺的問題。彈性十足的魚肉製品,十分受歡迎。

  團子徹底當上了短腿小分隊的老大,帶著一群球在水渠內撲騰抓魚。

  團子快一歲了,身高體型已經和三歲的小黑狼差不多大。毛團帶著三個小球對著水渠瞎嚷嚷,試探性地在水渠上空劃拉兩下小爪子,死活就是不敢下去。

  現在的水還很冷,早上還能看到水岸邊有薄冰。哪怕是小黑狼剛下水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冷,更別說幾個球了。團子這個異類倒是完全不覺得。

  龔總正忙著清理院子裡的雜草,拔起來也不扔掉,正好可以給白毛獸吃。

  白毛獸的第二代已經出現了一些馴化現象,體型比起第一代來更圓潤,毛更柔-軟蓬鬆一些。春天這些小傢伙也有些焦躁,龔總等著第三代的出現。

  龔總瞅了兩眼小傢伙們各種豐富的生活,就去倉庫取了種子,在自家院子裡開始試種黃豆。蜜豆和穗子留的種不多,由村子裡統一種植。黃豆一個冬天就用來磨豆漿,充分浸泡過後的豆子加水研磨,小小的一把就能磨出一大盆子。

  所以,黃豆每家都有一些。根據村子的重新規劃,每家的房子之間還是隔開很大的間距。原來這些都是空地,現在就可以分田到戶,剛好可以用來種點東西。

  除了黃豆之外,辣椒大家都很喜歡;另外芹菜拿來炒菜或者放湯也不錯,也種上;孜然當然也不可少。這些連龔總都種得活的東西,那別人種起來自然沒的說。

  等到春耕忙完,部落中心來人了,帶隊的是預備族長,過來除了讓阿巫賜福之外,另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出發去參加大集。

  阿巫在廣場上給預備族長賜福。

  在龔總看來就是給巨狼的腦袋上澆水。

  深灰色的巨狼眯起眼睛,竟然看起來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十分喜感。他甩了甩濕漉漉的腦袋,頭ding上幾撮毛黏在一起,對著阿巫舔了一口。阿巫反手一巴掌拍在預備族長的腦袋上。

  預備族長也不生氣,嘴巴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在笑。

  賜福完了,預備族長找了村長商量大集的事情,晚上預備族長溜溜達達地過來蹭吃蹭喝,外帶蹭住。

  龔總正在折騰魚餃。魚是團子的獵物,必須讓團子吃到自己的勞動成果。

  餡料有三種,純魚肉的、純獸人的、兩者混合的。趕好皮子之後,龔總費心費力將一個個餃子捏成小魚的形狀,團子看見了眼睛一亮,尾巴搖搖抬頭看看鼻子抽抽。

  餃子特供團子,其他人每人只有三個嘗鮮。因為多了預備族長,所以從團子的份裡多摳出了三個。

  團子瞅了瞅陌生人,比黎還黑一點。

  大灰狼回家看到,愣了一下。

  龔總也愣了一下。在廣場的時候,預備族長和別人站得遠,看不出什麼來。現在他和黎站在一起,明顯比黎大了一圈。

  巨狼的體型總體而言都差不多,個別體型像村長那樣的,已經非常少見,但平時看著也就是毛厚實一點,能對比這麼明顯的,龔總還是第一次看到。

  於是,他多看了兩眼。

  黎變成人形,一下將龔總抱緊,擋住視線。

  龔總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鬆開一些,又用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果然只長到黎的鎖骨那裡。

  阿巫介紹:「這是粟,小龔你叫他哥哥就行了。」

  龔總點點頭,不過這算哪門子哥哥?

  栗倒是三言兩語把關係解釋清楚了。栗的阿父是阿巫的哥哥,兩人相差很多歲。栗的阿爹在生下栗後沒多久,就去見獸神了,所以栗小時候等於是阿巫帶大的,和阿巫的感情很深,對阿巫的糟糕廚藝的印象也很深。

  他沒想到這次來,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就是太少了。栗愁眉苦臉地瞪著飯碗,那麼大一個碗,裡面就還塞不滿牙縫的三個小餃子,連碗底都沒鋪滿。

  團子一個人吃到打飽嗝。

  栗看了一眼,歪過頭湊過去嗅了嗅,眼神帶了點疑惑:「這裡怎麼有極地狼的崽子?」

  栗的阿父也去世後,栗就滿世界的遊歷。對於狼這種喜歡群體活動的動物來說,獨狼代表著強悍的實力。每個部落都有遊歷的獸人,這部分人群比眾人想像中要多得多。很多不喜群居的族群都傾向于這種行為方式,極地狼就是其中之一。

  和大部分狼族不一樣,極地狼算得上是狼族中的異類,他們以家庭為單位行動,成年後便獨立,大部分生活在極地,是狼族中體型最大的品種,實力無比強悍。極地狼的毛色偏淡,但是像毛團這樣純白的很少見,通常他們只生活在最北面的冰原上。

  團子抬起爪子,將栗的大嘴巴推開。

  龔總戳了戳團子,將團子的來歷說了一下,不過也不算清楚,畢竟團子是來得比他還早的外來戶。不過,體型最大?龔總捏了捏團子的軟爪子。怪不得他總覺得團子長得快,原來是品種問題?

  團子低頭把他阿爹的手舔了舔:「嗚汪!」團子會長很大很大!

  團子的事情略過,團子是什麼品種,對龔總來說沒多大關係,最多就是知道了之後,多注意一些防暑降溫工作。不過,團子夏天自己會泡澡,倒是沒多大關係。

  家裡來了個食量大的客人,將飯桌一掃而空,差點還把碗給舔穿。阿巫抽了栗兩巴掌,栗才放過了那只疑似薄了一層的陶碗。

  龔總去收拾完廚房出來,就看到預備族長正四腳朝天地將腦袋枕在阿巫的腿上,讓阿巫給他梳毛,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尾巴甩東甩西,團子跟著左右撲騰。

  龔總把團子提溜起來:「剛吃完飯,不准撲騰。」

  團子呼哧呼哧地哼哼著搖尾巴。

  黎走過來,把團子叼在嘴裡,帶去睡覺。

  等黎出來的時候,栗總算有點預備族長的樣子了。

  當然,龔總懷疑這是和族長到了有關。這種在人前人模狗樣,私底下狗模人樣的傢伙,龔總見得多了去了。

  討論的話題很正經,關於大集。

  與會人員包括,預備族長栗,阿巫,和小河村村長。龔總和黎作為特邀人員出席。

  大集和部落的集市不太一樣,交換的主要是各個部落之間的特產。狼族部落的領地很大,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往年都是族長意思意思帶上幾個人去溜達一圈,無非就是一些部落特有的獸皮獸肉之類,並沒有多大吸引力。當然,狼族部落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些。

  狼族部落距離大集較遠,一來一回要好久。不過今年情況特殊,一來他們多了一片草原,從草原過去要比原來的路線近得多;二來今年他們部落,嗯,確切的說是小河村,有特產了。

  栗本來是在外聽到狼族部落被襲擊的消息後,才趕回來的。獅族的可怕,他非常瞭解。他以為會見到一片慘像,結果卻大大出乎意料。一回來他就被部落中心的變化嚇了一跳;接著到了小河村才知道震驚。

  關鍵是,小河村的東西真是太好吃了!弟-弟太小氣!

  幾個人商議完具體要帶的東西,去的人員,將出發日期訂在第二天的中午。

  栗覺得有些趕,有那麼多東西要準備。

  村長覺得有點晚,才那麼一點東西,要什麼準備。

  不管怎麼樣,第二天中午,預備族長大人終於把一個陶碗舔破之後,終於帶著狼群出發去大集了。

  龔總作為唯一的亞獸人隨行。

  栗的意思是,這個弟-弟做飯真好吃,帶上當廚子。

  龔總的意思是,出門旅遊有那麼多獸人當臨時保鏢,感覺不壞。就是他和黎兩個人訂婚旅遊,還要帶上那麼多燈泡,略不爽。

  小河村的村級公路,讓栗的眼前一亮。

  其實各個部落到大集,直線距離都差不多。可是居住在山林,和居住在草原或者平原地區,路上耗費的時間是截然不同的。

  龔總給栗大致講了一下交通的作用,想要富先修路嘛,美食國人人都知道。

  一路維持著相當的高速度,比栗預期的時間少花費了一小半,就到達了大集。

  大集並沒有什麼常駐人口,佇立在一個小盆地中。盆地的中間是佇立著一座巨-大的石像,遠遠看著就非常壯觀。據說,那就是獸神像。

  石像太高,距離也太遠,龔總根本看不出是個什麼,連雕刻的痕跡都看不到。

  這個盆地就是大集。出發較早,或者速度比較快的一些部落已經到了。

  龔總看著路過的老虎、豹子、熊等等,簡直就是一個動物世界。

  每個部落都有固定的地盤,栗帶著往他們部落的地方紮營。

  一隻巨-大的猞猁踱步過來,看到栗揚了揚爪子:「栗,你的部落沒事?」猞猁全身灰白黑,耳朵尖兩撮長長的黑毛迎風招展,下巴左右有兩片白色的月牙鬍鬚,尾巴非常短,看上去十分喜感。

  栗轉身:「是莘啊。我們部落怎麼可能沒事,不過好歹是ting過來了。你怎麼也來大集了?」

  莘找了塊曬得到太陽的石頭,一邊跳了上去,一邊懶洋洋道:「你還不知道?獅族這回全瘋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見人就咬。我們部落離開獅族也不遠。」

  兩人正說著話,盆地裡忽然一陣騷動。

  獅族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賜福

  阿巫直接兜頭一瓢冷水澆下去。

  栗:別的村子的巫,都只是滴兩滴水!

  阿巫:看你頭髮髒了,順便洗個頭。

  栗:(⊙v⊙)

  阿巫:多久沒洗澡了?

  栗:(⊙v⊙)

  ☆、第六十五章 傳說中的大集

  所有部族都對獅族的到來感到驚詫——他們怎麼還敢來?

  要知道去年一整年,遭到獅族襲擊的部落不知道有多少。慘一點的像草原的狐族部落已經幾近全滅。龔總所在的北方森林裡的狼族部落,也損失不小。

  在獸神世界,部落內部的聯繫是最緊密的。部落和部落之間還有部族存在,像狼族除了森林裡的之外,還有極地狼之類的其他部落。

  但是獅族部落向來只有一個。草原上的獅子縱橫無敵,佔據了廣袤豐饒的南部草原。

  當然,獅族的這個無敵只基於草原。在掠食者中,很多時候體型就代表了攻擊力。生活在北方森林裡的虎族和熊族,完全可以俯視獅族。

  猞猁的體型也不小,可是那條短尾巴總讓他們看上去少了點氣勢。再加上那天生笑眯眯的臉,讓猞猁看上去十分無害。哪怕他這時候擺出了攻擊的姿勢,看上去也像是要撲出去撒嬌。

  獅族人被堵在入口。這一次獅族人足足來了五十人。而大集上來的部落並沒有多少,哪怕全部沖上去群毆,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的後果。而且獅族的人員構成很不對,竟然有整整二十人的亞獸人。

  參加大集的時候,幾乎每個部落都只會帶上一兩個亞獸人,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個。二十個亞獸人,這在大集上從來沒見過。

  讓獸群退步的卻正是這二十個獅族亞獸人。他們的身上有著特殊的,屬於巫的氣息。

  龔總站在人群後,皺了皺眉。巫不巫的,他這個外來人口並不在意,哪怕他阿爹是巫,他的阿爺更是大巫。但是三十名成年獅族獸人,形成的戰鬥力卻不能忽視。當時小河村那麼多佈置,集合了幾乎全部落的力量,卻還是傷亡慘重。

  不過龔總不想惹事,並不表示對方想息事寧人。一個中年獅族亞獸人突然高聲叫道:「你的身上有我獅族的血!」

  一時間,所有的獅族人都擺出一副攻擊的姿態。但是其他部落的獸人都抖了抖毛,呈扇形將獅族圍了起來。去年其他部落因為獅族多少都受了些不好的影響或者損失,獸人對待除了族人以外的人,脾氣不會有多好。這個小亞獸身上有獅族的血,這很好。

  栗橫跨一步,和黎一起並排擋在龔總面前,懶懶地拿後爪搔了搔脖子:「我家小龔一直在自己部落裡,怎麼會有獅族的血?」

  栗的話,乍一聽像是在給龔總脫罪,但他那口氣的意思卻很明顯——咱們在自家地盤上好好待著,你們獅族人自己送上門來找死,我們沒找你們算帳就不錯了,還唧唧歪歪個什麼。

  巫長居高位,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慢過。出言指責的那個巫,氣得眼睛都紅了。

  栗的體型很大,常年在外遊歷,戰鬥力之強悍,遠遠不是什麼一般的部落勇士可以比的。這幾天一邊在趕路,栗一邊就在傳授戰鬥技巧。趕路的時候不適合實踐,狼族人現在很缺架打。

  黎覺得栗這種坐著蹬毛的姿勢,簡直丟狼族人的威風,側過一步,和栗拉開距離。

  龔總原本沒有等著別人出頭的打算。他活了這麼多年,從來只有他替著下面的弟-弟妹妹出頭,從來沒有人擋在他前面的。可是看現在這種情況,他踏出一步的腳,又收了回去。

  狼性狡猾,這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栗顯然是個中高手。獅族這種「憨實」的大貓,完全不夠栗一個人開刷的。

  別看現在氣氛緊張,其實雙方都知道,根本就打不起來。不僅是大集上禁止一切打鬥,還是因為一旦打起來,可以預期的損失雙方都承受不起。

  前一刻還隨時都像是會撲出去的雙方,下一刻卻瞪著眼睛各自散開了——開飯時間到了。

  在一片烤肉中,狼族營地架起了鍋子,煮起噴香的燉肉。

  大猞猁仗著和栗熟,叼著一條獸腿,跳進狼族營地。

  龔總正在給一隻剝光的獵物按摩,讓醃制的調味料更快速均勻地入味。單單是調味料混合著生肉的味道,就讓大猞猁急得團團轉。嘴裡的獸腿,早就被丟到了一邊,被栗趕了五六次,依舊不依不饒地蹲守。

  來大集不可能把烤肉架帶上。小河村倒是已經做出了簡易的石質烤肉架,連古式烤爐也都有點模樣了。這次大集回去應該可以給團子做小烤餅吃。

  龔總心不在焉,卻完全不影響發揮,整只的獵物處理完後,獸人就自動接手,將獵物架到篝火上整只地烤。

  並不需要多精確的火候的掌握,這一路已經燒烤過很多次,狼族獸人們已經完全熟悉了程式。兩個獸人不斷翻滾獵物,讓肉受熱均勻,其他獸人拿著碗盤排隊,龔總拿出獸牙匕首,迅速將表面熟的一部分,削成薄片,自動落到等候在下麵的盤子裡。

  片了兩輪,龔總就不負責任地罷工了。剩下獸人們哀怨地互看一眼,自己動手。獸人這種廚藝天賦點數為負的貨,要點亮技能實在太難了。

  黎還能把東西做熟,栗這種同樣獨身很多年的傢伙,應該也點亮了吧?可是他老大在遊歷的時候,完全都是靠生食度過的——至少比阿巫做得好吃。

  現在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片出來的烤肉不是已經熟透乾柴了,就是還夾生。以前他們或許覺得很好吃,但是現在……

  龔總硬起心腸,不去看那一雙雙可憐的小狗眼。一路上都是吃烤肉,吃得人都像烤肉了,還吃!

  龔總拿著勺子打開鍋蓋,一股充滿脂膏的味道,瞬間將他籠罩住他的五感。濃白的湯水猶如凝膠一般糾纏著勺子,豐厚得不像是液體。烏黑的肉塊在濃湯裡浮浮沉沉。龔總拿筷子戳了戳,筷子頭瞬間將肉塊戳了個對穿,撒上一點菌菇粉,再撒上一撮鹽。

  咕嘟!

  龔總手一抖,被巨-大的咽口水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齊刷刷的一排小貓小狗。

  「喵嗚~」

  「汪嗚~」

  黎和栗一前一後將龔總圍好,誓死扞衛肉湯!不,誓死扞衛龔總!

  龔總在一群大型動物的緊迫的目光下,不緊不慢地拿勺子攪拌了一下肉湯。香到吊詭的味道擴散開來,讓所有獸人的腳步都不由自主地靠近兩步。

  栗發出警告的低狺,這才讓獸人們收住腳步。獸人們盯著湯鍋的眼神,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焦躁地用爪子刨著地面。

  龔總終於拿起碗,碗很小,不過巴掌大一點,那勺子往裡舀了半碗湯,一塊看上去烏黑的肉塊「噗通」一聲,落進了小碗內。圍觀的獸人們卻覺得「噗通」一聲砸到了他們的心上。

  龔總完全不受影響,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湯,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舀起碗裡的肉塊。肉塊很奇特,皮和骨頭都是漆黑的,肉肥瘦相間的白色。

  這是烏獸的獸肉。烏獸長得很像野豬,長長的獠牙,背脊上ding著最長接近一米的一排尖刺,是一種非常兇猛的雜食動物。一般獸人不會去招惹烏獸。通常習慣群體行動的烏獸,並不好對付。

  不過在確認完品種之後,可以想見明天的烏獸群就該遭殃了。

  獸人的視力完全可以看清楚,肉塊上的每一條肌肉的紋理,肥肉部分的每一個油星,伴隨著龔總的動作,肉塊微微顫動,然後落入了一個獸人的嘴巴!

  「嗷~嗚!」

  「喵呀~」

  獸人們跟自己被咬了一口一樣,心頭滴血地團團轉。

  吃到肉的黎瞬間拉足了仇恨。

  龔總問黎:「好吃?」

  「嗷嗷嗷嗷嗷~」獸群嗷成一團,聞著就很好吃!

  黎抬頭在龔總的嘴邊舔了一口,把巨-大的身體往龔總身邊一貼,意思很明顯,還要。

  龔總偏頭蹭了蹭黎毛絨絨的腦門,拿過碗盤又是夾肉,又是盛湯。

  栗用爪子敲了敲地,意思是,他的呢?他是哥哥啊,哥哥沒有嗎?

  哥哥當然也是有的,不過哥哥只有未婚伴侶一半的分量。

  哥哥很傷心,趴著啃一口肉,舔一口湯。

  剩下的,龔總一個人消滅到一滴湯水都不剩。

  無論是大貓還是大狗全都垂下耳朵和尾巴,耷拉著腦袋傷心欲絕。

  當晚月正當空,大集上時不時響起獸人們的哀嚎。

  狼族營地也睡得很不安慰,總覺得有很多猛獸繞著營地打轉。

  獅族部落的營地內,巫們神色不定地看著狼族營地的方向,被獸神石像阻隔著,他們什麼都看不到。

  一名年長一些的巫道:「明天去祭拜獸神。」

  指著龔總大叫的那個巫冷哼一聲:「不用你多說。」

  另外一個顯得沉穩一些巫道:「大巫和阿巫都不在了,剩下等獸神判定吧。」

  一個部落的最高精神領袖是大巫,大巫的繼任者被稱為阿巫;其他的巫是不能以此命名的。

  龔總對自家阿巫的地位不太瞭解,還以為阿巫只不過是小河村的隱藏BOSS,但實際上阿巫的能量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

  第二天天還濛濛亮,龔總就被一陣血腥味給熏醒了,身邊大灰狼不在,走出帳篷一看,整個營地堆滿了小山高的烏獸。

  兇猛的獸人們排排坐好,眯起眼睛,露出帶血的犬齒。

  「喵嗷~」

  「嗷嗚~」

  早起血壓有些低,龔總忍不住微微暈眩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哥哥懂外語

  栗:哥哥很厲害噠。

  龔總【無聊】:哦。

  栗:哥哥很會打架噠。

  龔總【無聊】:哦。

  栗:哥哥還會外語!

  龔總【眨眼】:喵一個!

  栗【埋頭】【羞恥】【小聲】:喵嗷~

  ☆、第六十六章 獅族變故

  到達大集的第二天,除了獅族以外的其他部落,過上了吃大鍋飯的生活。

  陶鍋沒條件,石鍋什麼的,對獸人完全構不成難度。

  龔總對著一口足有他一個半人高的大石鍋運氣,輕輕抬起眼皮。

  被盯上的大黑熊人立而起,十分具有壓迫力,下一個動作就是捂臉轉身,短短的尾巴一動一抽。

  龔總一口氣提上來,沒發洩出去。

  稀稀拉拉的幾個亞獸人,兩眼亮晶晶地對著龔總看著。

  盆地裡有一條瀑布,下面的潭水清澈透底,由深到淺以此是湖藍、湖綠、無色。仔細聽的話,獸神像下面也有細微的流水聲,但是表面看不到。

  狼族營地這邊正幹得熱火朝天,獅族的幾個巫在獸人們的簇擁下走過來,十分嚴肅地命令:「我們要祭祀獸神,不准出聲。」

  這話是直接對這龔總說的。按理說,龔總可以說是整個大集上歲數最小的一個,還是個小亞獸,怎麼樣都輪不到他當家做主。這話跟他說十分不知所謂,可偏偏就這麼不知所謂了。身為巫的智慧在哪裡?

  龔總的身高已經和成年亞獸人一樣,但是身高只能說普通,再加上突然間抽長後,肉還沒長回來,渾身都顯得輕飄飄的,被一個久在高位的成年亞獸人一看,自然是俯視的視線。

  龔總露出一個笑來,這個笑容和平時的笑不一樣。獅族人形容不來,但感覺到瞬間被對面這個小亞獸給壓制住了,那種輕蔑簡直像是在看一隻噁心的臭蟲。

  不就是端架子嘛?龔總這種權貴之家作為繼承人養大,並且手上握有實權的人,經歷比起這些基本一輩子宅在自己村子裡的所謂巫,完全不能相提並論。氣場開足,直接壓死他們。

  龔總其實只是看了一眼,就回過頭去了。

  但是獅族人卻接收到了一個完整的資訊:你在跟我說話?配嗎?

  在大集上不能動武,獅族人只能興師動眾地過來,蔫頭搭尾地回去,不管怎麼樣,祭祀還是要進行的。盆地很大,所有的營地都離開獸神像有一段距離,其實影響並不大。

  倒是龔總在看到獅族人走後,詢問身邊的亞獸人:「巫不是不能離開村子的嗎?」他記得他家阿巫自從到了小河村之後,就再也沒回去見過大巫了。

  土生土長的亞獸人懂得多,但是巫離開村子的情況顯然很少見,想了一會兒也沒想起來,最後只是得出兩個模棱兩可的結論。

  「一般情況下是不能離開的。」

  「好像有什麼特殊事情的時候,還是會出來的。」

  獅族人一行已經消失在獸神像後,龔總問祭祀獸神,結果沒人知道。一般村子裡的巫或者部落裡的大巫,都只是在廣場上開展祭祀儀式。

  栗聽到之後,跟猞猁莘咬了咬耳朵,大貓掙扎地看了好幾眼還是生肉的食材,十分悲憤地轉身,兩三下一跳,就消失在視線外。

  人多力量大,沒多久所有人都守著幾口大鍋排排坐。沒有人說話,視線比捕獵的時候還要集中,耳朵不時微微轉動,聽著鍋子裡的動靜。

  龔總的依舊是自己的小陶鍋。陶鍋導熱快,他這鍋子裡面又沒多少東西,很快就能吃了。依舊按照昨天的比例,給黎和栗分食。

  獸人們坐不住了,焦躁地圍繞著石鍋一圈圈地繞,要不是底下架著火,都想扒上去看了。

  幾個亞獸人吞著口水請教龔總。

  龔總當然不會解釋什麼導熱原理,簡單地說道:「陶鍋煮東西快。」

  陶鍋?獸人們的耳朵大幅度動了動,一雙雙金橙色的眼睛盯緊龔總的小陶鍋。

  龔總微笑:上鉤。

  在其他人腦海中迅速出現一個等式:煮東西快=快一點吃到東西。

  龔總微微笑地再給補上一條等式:煮東西快=省柴禾

  省柴禾這一點對於居住在南面的部落沒有多大吸引力,他們的冬季並不寒冷,哪怕是亞獸人也不過是多穿一件衣服的事情。很多南面的部落甚至都沒有固定的房舍,大多都是挑選一顆結實的大樹,或者是某個山洞作為定點。

  但是的寒冷的北方和陰濕的沿海地區,省柴禾這一點的誘-惑力可就太大了。這簡直可以和少死人直接掛上等號。

  大貓們開始焦躁起來。

  更形狡猾的大狗們則顯得要安靜許多。

  但是餓著肚子算計,顯然不符合獸人的美學。當第一口石鍋內飄出濃香的時候,沉默瞬間就被打破了。

  很可惜,這口石鍋的主人是屬於狼族部落的。製作石鍋的技能點,黎已經點亮了很久,熟練度絕對傲視群獸。無論是從選擇的石材,還是掏空後鍋壁的厚度和均勻程度,全都達到巔峰。

  龔總的前後兩頓燉肉,都沒有其他狼族人的份,他們早就已經等急了,並且一致將黎和栗排到最後兩位。

  龔總調好味後,開始給一個個族人打飯,鍋子裡的分量足夠他們吃三輪,只會嫌自己飯盆不夠大。

  於是就出現這樣的情況:第一個打完飯的人,端著飯盆走到隊伍的最後排上,以此類推;等到再次輪到的時候,飯盆已經空了。

  龔總覺得,明明就沒幾個人,感覺卻怎麼都打不完。當最後一口湯都消滅乾淨後,龔總的胳膊都酸了。

  接著,第二口石鍋的肉湯也煮好了,獲勝者是來的人數最少,食量也相對較小的猞猁部落。他們製作的石鍋也是相對最小的一個。

  莘像是在營地裝了監控一樣,分秒不差地出現在族人的隊伍中,將原來排在第一位的偷襲「幹掉」。作為一名和栗同樣的遊歷獸人,莘的戰鬥力也非常可觀。那位被插隊還被揍的苦逼大貓,將第二名拍到後面。於是大貓隊伍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退了一格。

  莘直接用爪子撈了一塊肉到嘴裡,立刻張大嘴巴,大聲慘叫:「喵呀!」肉塊噗通一聲掉落到湯盆裡,濃白的肉湯濺到了地上。

  旁邊還沒得吃的獸人們十分心焦。多浪費啊,好想去舔一舔。

  原來的第一位十分慶倖,變成人形,強忍著口水,將湯吹涼。

  莘舔著爪子十分可憐,偏偏天生一張笑臉,還是一張看上去十分陰險的笑臉,十分讓人同情不起來。

  栗作為損友,在這個時刻十分需要發揮一下,嚴肅道:「蠢貨。」他原本一直叫莘蠢貓,但大集上貓太多,尤其是太多他打不過的貓。非常懂得審時度勢的栗,發揮了高超的語言技巧。

  莘一直被栗叫蠢貓叫慣了,一時間沒意識到這是在叫他。當然,這個停頓只有不到一秒鐘。反應過來後,莘立刻給了栗好幾爪子,速度快到出現殘影。

  栗熟練地閃躲。

  很快,貓狗大戰爆發,將整個營地幾乎滾了一遍。

  黎看得很嚴肅,低聲對龔總說:「栗很厲害。」

  龔總對和人打架有經驗,對和動物打架,除了狐族的那一次之外,經驗幾乎為零。而且滾成一團,一會兒汪一會兒喵的,戰鬥技巧完全看不出來啊!

  最後,莘因為缺乏補給,輸給了滿狀態的栗。

  栗放開壓在莘脖子上的大嘴:「你吃飽了一樣打不過我。」

  沒了壓制的莘瞬間像裝了彈簧一樣,從地上跳起,結果並不是撲向栗,而是沖向被自己擱置在一旁的飯盆,變成人形笑眯眯地大吃大喝:「溫度剛好。」

  變成人形的莘看上去竟然年紀不大,娃-娃臉上帶著一點純天然的陰笑,看著讓人感覺十分複雜。

  一盆吃完,莘又接著去打了一盆,然後耐心地守著飯盆,跟栗他們說起獅族人在幹什麼。娃-娃臉突然板了起來,臉上的陰笑更明顯了:「他們在祭祀獸神。二十個巫一起。」

  祭祀從來都是一個巫獨立操作,除非有特別重要的節日,或者特殊情況,會邀請其他人來輔助。就像龔總和黎的訂契儀式上,阿巫就邀請了村長夫人。這個人一般情況下不會是其他的巫。畢竟巫都住在自己的村子,或者部落中心。哪怕是跟著大巫學習的那些亞獸人,在學習的時候,也並沒有資格被稱為巫。

  二十個巫一起祭祀獸神,簡直是聞所未聞。

  祭祀的場合很嚴肅。巫的yin唱,一般人根本就聽不懂,獅族具體在做什麼,莘也沒探聽明白。

  但是,這個謎題並沒有保持多久。獅族人那邊很快自行喧鬧起來。

  一名巫高聲念了一段咒文,獸神像上出現一道光芒,落在了這名巫的身上。在場的獅族人全都匍匐在地。

  獅族人的表現,其他獸人看不到;但是從獸神像上落下的光,卻是人人看到了。

  一名亞獸人突然說道:「大巫……他們在選大巫!」

  一般部落的大巫是不需要獸神選擇的。下一任的大巫,自然會由這一任的大巫來指定。作為一個部落中,距離獸神最近的人,大巫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獸神的意志。

  選大巫的事情,只出現在第一代部落剛剛建立的時候。現在距離第一代究竟有多少年,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選大巫的事情就像神話故事一樣被傳誦了下來。

  所有土生土長的獸人都聽過這樣的故事,經過這個亞獸人的話,他們也瞬間想到了。

  可是,為什麼要選大巫?難道……

  「他們的大巫和阿巫都死了?」

  不知道誰將推測說出口,一時間人們都靜默下來。這個大巫的死,還絕對不是一般的死。而讓一個能溝通神明的大巫意外死亡,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只有龔總覺得很奇怪:「他們不是把北方草原狐族部落的大巫也殺了嗎?」想不到把自己部落的大巫也給搞死了。這作死的技巧簡直花樣冠軍。

  這年頭資訊的流通速度可想而知。北方草原狐族的大巫被獅族人殺死,這種事情簡直駭人聽聞!

  龔總看著獸神像保持著微笑,心想,獅族人還弄死了我們的巫,殺死了我們的族人。獅族人只有一個部落,原來在北方草原上橫行的這些獅族人,顯然是從這個部落裡分離出來的。當時在草原上搜尋的族人,並沒有探查到那極少的亞獸人中是不是有巫。

  不管怎麼樣,先把獅族人作為類比對象,開始訓練起來吧。無論狼族人的想法如何,也無論那群分離出去的獅族人如何,單看他們的巫就是光長個頭不長腦子的,誰知道哪天突然就抽風過來找抽?

  龔總的視線掃過一個個形色各異獸人,笑眯眯地盤算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戰鬥技巧分析

  主持人黎:喵方首先展開了攻勢,上手就是成名絕技喵星無影爪!據傳,喵星無影抓可以在一秒之內連續出爪五十次!汪方危險了!

  觀眾龔總:殘影!

  主持人黎:嗷嗷嗷嗚!汪方閃開了,他閃開了!閃得相當輕鬆,完全看穿了喵方的出爪套路!喵方沒有絲毫氣餒,一鼓作氣,迅速爆發出極高的速度……

  觀眾龔總:……

  主持人黎:嗷!眼看著喵方就要撲倒汪方了。汪方竟然使出絕技!真·神狼·甩尾·飛撲,瞬間咬住了喵方的脖子!啊!沒有咬中,竟然被喵方閃開了,只扯下幾根喵毛!

  觀眾龔總:……

  主持人黎:喵方不甘示弱,又使出一招絕技……

  觀眾龔總【用鞭子將主持人捆緊】【冷靜】:投訴,畫面品質太差。誰有高清畫面?線上等。

  蠢木頭對寫小劇場充滿了熱情!

  ☆、第六十七章 欺騙感情

  一大早,獅族人選完大巫後,就迅速離開了盆地,甚至趕在下一波部落到來之前。

  龔總一行到達後的第五天,其他部落才陸續趕到。

  龔總覺得,最該值得慶倖的是烏獸。大集再不開始,烏獸這個族群就要就此消失了。不過,味道真的不錯。可惜這裡離開小河村太遠了點,否則倒是能想辦法抓回去養著……嘖,就算能抓回去,也沒人養啊?

  去年幾頭獨角羊都已經焦頭爛額了,今年獨角羊還要再來一遍。烏獸看上去就知道比獨角羊還不好惹,根本就圈養不住。

  龔總看了看已經不止動物世界,根本就是群魔亂舞的大集,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各種飛禽走獸,一多半都是龔總叫不出名字的。

  如果他剛穿來的時候,見到的是這個場景,估計會認定自己到了洪荒。見一個大概是猛禽一類的亞獸人經過,他不禁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原來他嫌尾巴ting礙事的,現在有了對比之後,他才發現……也還好,至少比屁股後面插了一把羽毛扇好!

  然後,大集呢?

  不是說好了擺攤交換特產的嗎?

  這種獸皮往地上一扔,直接躺平了聊天啃肉的節奏,真的正確嗎?

  還是說大家很久沒見了,必須先聊一會?

  這一聊,直接就聊了三天。第四天還在繼續,但是龔總已經快爆發了,直接揪了栗問情況。

  栗表示很莫名:「大集就是這樣的啊!哦,帶來的那些陶器,早就賣光了,換了好多東西呢!」

  龔總秒懂,原來獸人之間也有內部交易這一套,然後就跟著栗看交易回來的東西。

  陶器帶來的時候都是整個的木箱或者藤箱,賣出去是論個賣的,箱子就保留了下來,用來裝換回來的東西剛好……很不剛好,多出了很多。

  栗把一樣樣東西用鼻子戳給龔總看,呼哧呼哧兩聲道:「其實每年大集上的東西都差不多。我們用陶器換肯定是虧了,可是換多了,我們也帶不回去。」

  大集從很久以前就有了,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習俗,好像到了這一段時間,每個部落都必須來一次大集,不管人多人少。原本的目的大概是為了交流各個部落之間的技術創新,但是大家的日子都這麼過,於是技術交流會沒有了,變成了現在的以資訊交流為主的座談會。

  別小看這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獸人,哪怕平時消息再閉塞,三言兩語地一湊,就能將事情的真相還原到八九不離十。這一次大集的焦點無疑是獅族部落的事情,一番熱議之後,獅族這場變故背後的故事就出來了。

  滅了狐族部落,並且給狼族部落帶來巨-大損失的獅群,原本是獅族部落的一個村子。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部落中心突然派人說是邀請,實際上是押送去了部落中心。然後,阿巫就此一去不回。

  在村子裡的獸人去部落中心的時候,大巫的幾個學徒宣稱,阿巫害死了大巫。

  獸人們完全不敢相信這種說法。他們不僅失去了自己的巫,還被說自己的巫害死了部落的大巫,獸人們瞬間瘋魔了。完全沒預料到這種變化的部落中心吃了個小虧,被這群發狂的獸人傷了好幾個,甚至還殺死了兩個獸人。

  之後,這個村子就脫離了獅族部落,向北方遷徙。中間他們還被暴怒的獅族部落追上,大部分亞獸人和未成年毫無反抗之力地死於同族之口。

  可以說,這群獅子在離開部落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生的意志。在遇到狼族的時候,獅子們已經完全是瘋狂的了。

  龔總並不太關心事情的前因,他只需要知道後果就可以了。狼族部落造成的損失是實打實的,獅子們是鐵板釘釘的血仇。就因為可憐了就值得同情?就因為可憐了就不是犯錯了?就因為可憐了,所以狼族的血仇就能一筆抹削?開玩笑呢!

  眼前當然不是和獅族部落起衝突的好時機,說白了是狼族部落也沒那個能力。

  當下龔總最關心的還是這幾箱外加一帳篷的貨款。

  龔總當然是見多識廣的,可是他見多的原材料卻沒多少,更何況獸人世界的很多東西都和他原來那不一樣。龔總有點想回去了,有技術部小弟,何必要讓他這個老大來跨行搞科研,完全不合理。

  黎溜達進帳篷,將發呆的小亞獸弄到背上:「去外面看看。」

  龔總呲牙一笑,調整了一下姿勢,俯身貼著黎的背,在他耳朵上親了一口。

  耳朵上迅速充血,不自在地動了動,又動了動。

  龔總輕笑,乾脆放鬆身體,將臉埋進黎厚厚的毛中。

  黎一路慢跑,最後在一塊相當幽靜的小樹林裡停下。

  大集所在小盆地很小,但盆地再小也比山谷大,獸人部落駐紮的地方都圍繞著獸神像。黎帶著龔總到的地方已經是盆地的邊緣。樹林比較稀疏,但光線並不好。

  龔總倒是很喜歡,有一塊看上去就很軟的草地,還有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水潭。

  黎看著龔總踩在草地上,變成人形,將龔總拉進懷中,隨意攤平在地上:「再過兩天就回去了。」

  龔總點點頭。

  黎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所以別不高興了,嗯?」

  龔總猛地抬起頭,詫異地看著黎,沉默了一會,突然失笑。他這一類人,從小就要學習的一門課程就叫情緒管理。很多的時候,他並不是真的生氣,而是表現出來很生氣;高興、興奮、悲傷、憤怒,全都是因為需要,才會去表現。到了最後,連他的日常生活中都受到了影響。哪怕是當初他相處了最久的男友,也因為這個離開了他。

  聽到龔總笑,黎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原本不高興,現在高興了不是?大手順著龔總的背脊一下一下mo,像是在順小崽子的背毛。

  龔總被他順毛順地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幸好有食堂,不然團子和阿巫……噗!」想到他們上次去集市,回來之後團子那哀怨的小眼神,簡直被阿巫的手藝虐待慘了。

  「現在有食堂了。」黎忽然感慨,「要是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

  龔總想到黎也是未成年就孤身一人的,安慰的話不知道怎麼就哽在喉頭,啞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如果他能早一點遇上黎,是不是也會不一樣?

  當年的他其實ting渣,情緒控制得太好,以至於讓喜歡的人離開。至於後來,情緒控制得太好,讓別人以為他是喜歡他們的,而他不過是隨便玩玩。

  如果早一點遇到黎?

  「嗯哼!」龔總忽然被mo了尾巴,全身都軟了,趕緊伸手把黎的爪子拿開。

  狼爪子完全不為所動,繼續從龔總的頭ding心順毛到尾巴尖。

  龔總惱羞成怒,這幕天席地光天化日,還能不能有點下限了?

  黎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爪子卻揉了揉小亞獸的尾巴。

  龔總悶哼一聲,頓時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腦殘。早一點遇到黎,早一點被壓嗎?他到底是有多想當下面那個?

  黎一個翻身,將龔總壓在身-下。自從他們從小河村出發,到現在都多少天了?雖然龔總還沒有成年,但是好歹喝過肉湯,再回去吃素,怎麼可能?

  就在龔總認命的時候,黎卻突然變成獸形一躍而起,將龔總擋在身後,雙眼緊盯著一個方向。

  龔總被捏了好幾下尾巴,還有些腿軟,鞭子是沒辦法了,好歹把匕首拔了出來。

  沒多久,一個圓滾滾的身體突然從樹上飛快地爬了下來,捂臉轉身跑走了。

  這貨龔總知道,熊族的一個獸人。

  黎還沒有放鬆警惕。

  更遠一點的樹上,一條斑斕巨蟒爬了下來,轉頭爬往更遠處的樹林裡。這是蟒蛇族的獸人。

  黎突然感覺到一絲危險,耳朵往後一撇,慢動作側過一點點臉,小亞獸暴怒的臉落入眼簾。

  龔總在chuang上放得ting開,但這不表示他會在人前啪啪啪。魂淡色-狼,挑的什麼地方?匕首插了回去,小尺子抽了出來。

  黎小碎步往後蹭了兩下,忐忑地抬眼:「唔嗯~」

  龔總下意識地心一軟,然後立刻握緊手裡的小尺子。魂淡每次都用這一招,吃准了他下不了手收拾他是不?

  「變回來。」好吧,對著大狗他確實下不去手。

  黎磨磨蹭蹭地變回人形,一反剛才退後的腳步,反倒往前一步,直接將龔總抱進懷裡,低聲解釋:「我開始沒發現有人,再說衣服都還沒……」

  黎的人形是龔總的完美理想型。龔總將手裡小尺子默默收了回去,對被大灰狼吃定的自己絕望了。如果這都不叫真愛!

  黎絮絮叨叨了很久,也不知道他怎麼憑著獸人世界貧乏的詞彙,組織了這麼多的語言,等到黎發現的時候,龔總已經靠在他xiong口睡著了。

  睡著的龔總被公主抱著回到了營地。

  大家覺得這事情ting正常的,所以龔總一直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亞獸人的尾巴

  龔總的尾巴蓬鬆柔-軟,勾-引得了大灰狼,賣得了萌,就是會掉毛。

  飛禽一族的尾巴,像是在屁股後面插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扇子,會張開會收攏,有些還有長長的掖地尾羽。

  蛇族的尾巴,細長光滑,長長的一根,還能有一定攻擊力。

  虎族的尾巴,條紋性感,靈活有力,逗得了崽子,教訓得了伴侶。

  短尾巴猞猁……【炸毛】【單挑】

  短尾巴熊……【捂臉】【淚奔】

  ☆、第六十八章 新的開始

  被龔總給予了很大期望的大集就這麼散了,返程的時候隊伍明顯加快了速度。

  大集的這一來一回,雨季就快到了。

  一行人離開兩個月,小河村發生了一些變化。最明顯的是,又迎來了一波懷孕高峰。

  經過冬天的實踐之後,這一次的亞獸人一經查出受孕後,就被統一安排到了宿舍照顧。村長大手一揮,索性在重新起了一棟建築物,建造在廣場的另一面,和現在太過熱鬧的棚子街道隔開。裡面的房間佈置得更加舒適,所有傢俱都細心打磨了圓角,再包上柔軟的獸皮。

  小山村來過一次,送了很多雲羊毛紡成的毛線,帶走了剩餘的黃豆豆種和打毛線的技術。

  玉澤在試過雲羊毛線的手感之後,就立刻放棄了白毛獸毛線。新織成的雲羊毛毯被蓋在一個個孕夫身上,輕薄又保暖。

  亞獸人的身體沒有獸人那麼健壯,尤其產後的亞獸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處於一種……嗯,亞健康狀態。阿巫在被龔總忽悠過調理的理念後,經過去年前後數人的實踐,證實了產後坐月子,確實對亞獸人的身體恢復十分有好處。

  最明顯的就是桑的伴侶阿采,現在表面已經看不出什麼了,並且可以見見做一些輕省的活,譬如說打打毛線什麼的。狀況比阿巫預估的要好很多。

  阿巫就想著,如果從懷孕初期就開始調理,或者是從準備懷孕前就開始調理的話,是不是村民的身體狀況會更加好?

  阿巫要做什麼,自然全村上下都是主動配合的。不僅將豪華病房折騰了出來,還將十歲以下的小崽子們,統一安排在一起帶,順便把室內兒童樂園(?)也一起搬了過來。冬天的時候已經有了雛形的托兒所和幼稚園,正式建立了起來。

  這些小崽子們每天的時間不再那麼自由。不過每天他們對於上學這件事情,還是充滿了熱情。學校裡有好多小盆友一起玩!學校裡都是好粗噠!

  托兒所和幼稚園建在豪華病房的對面。旁邊就是一所重新蓋起的學校,每天都會有村民在這裡講課聽課。

  不僅是龔府裡的獨角羊重新養了起來,村子裡也統一規劃了一片土地,養起了獨角羊。算算時間,這一次的小崽子們出生的時候,已經可以喝上新鮮的獨角羊奶了。再搭配肉糊和其它食物,村民們十分安心,完全不用擔心小崽子來的不是時候。

  往年如果小崽子出生的時候沒有乳果,哪怕勉強養活了,也很難活到成年。

  村長夫人看著滿村子已經長了長長一截的各種作物,突然問村長:「去挖幾顆乳果樹來?」

  村長聽見自家伴侶的話,耷拉出的舌頭都忘記縮回去。這個春天對於小河村的獸人們來說,完全就是一項巨大的挑戰。儘管在陷阱之類的幫助下,他們捕獵的難度已經下降了很多。可是抓活的獨角羊,對於獸人們來說還是有點難度的,尤其還得把這些獨角羊帶回來。

  還有村子裡的建設,經過去年一年的鍛煉過後,整個村子的獸人的建房技術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在建造過程中出現各種細節變化。這些變化代表著,他們原先能一天做完的事情,現在要花上一天半甚至兩天。

  村子原先被獅族突破的地方,建起了一座石頭迷宮,裡面佈置了各種十分歹毒的陷阱。

  村長作為總指揮,一個春天累得夠嗆,現在還要去挖乳果樹?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伴侶,難道沒看出他都累瘦了嗎?

  村長夫人的回應是反手一巴掌拍在大黑狼的腦門上:「看啥?順便再去挖兩棵油茶樹。」

  村長瞪眼:這是得有多順便?油茶樹長在乳果樹的旁邊嗎?

  「順便摘點花回來,阿巫那邊的該換新的了。」村長夫人給大黑狼灌了一小杯涼茶。

  大黑狼咂了咂嘴,把嘴邊的茶水舔乾淨:「這是啥?」好像有點苦,但是很清爽,味道還不錯。

  村長夫人又給他灌了一杯:「油茶樹葉泡的。」

  大黑狼變成人形,把剩下的一大杯全喝完了,再跑出去召集人挖樹。唉,現在累點就累點吧,沒過幾天就是雨季,能好好休息了。

  龔總一行回到小河村的時候,雨季已經開始了。

  團子淋著雨,站在通往森林的公路口。看到龔總的時候,嗷嗷嗚嗚也不知道在叫什麼,飛快地沖了過去,黎加快了一點腳步,龔總一彎腰將團子抄起來。

  小傢伙又大了一圈,熱情地給他阿爹用舌頭洗了一遍臉。黎略感不滿的回頭,冷不丁被團子也舔了一口。大灰狼不自在地轉了轉耳朵。

  栗站在路口「嗷嗚」一聲,很快村子裡也傳來「嗷嗚」的回應。

  等到一行人到了街道的時候,澡堂子裡的熱水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黎卸下身上的貨物,帶著龔總和團子,直接進了家庭包房,剩下栗一行幾個獸人小步往後退。

  洗澡?!他們的毛已經夠濕了!為什麼還要弄得更濕?!

  一排雄壯威武的巨狼,在帶頭的大號巨狼的帶領下,一致歪過腦袋,十分無辜不解:「唔嗯?」

  對付不願意洗澡的巨狼,小河村的亞獸人十分有經驗,從原本的武力脅迫,到現在的發紅牌:「不洗澡沒飯吃。」

  巨狼們瞬間就蔫了,灰溜溜地往澡堂子裡去。

  亞獸人在外面補充了一句:「不洗乾淨,一樣沒飯吃!」

  栗憤然躍進水池,水花高高濺起,將其他幾個獸人濺得滿身是水。

  栗將腦袋擱在浴池邊上,看著狼狽不堪的手下,呼哧呼哧笑。

  「嗷嗷嗷~」

  「嗷嗚~」

  「嗚汪!」

  「嗚呼!」

  龔總聽著隔壁的動靜,有點擔心,他們會不會把浴池給拆了。

  有些溫熱的水,讓團子有些焦躁,不停在水池子裡游過來遊過去,看起來很想往外面跳。

  龔總想想從栗那裡聽來的極地狼的特性,就把團子先擦乾了,讓他自己去廚房那裡把毛烘乾。團子出去之後,龔總立刻就後悔了——魂淡,又捏他尾巴!

  這裡可是公共澡堂,雖然是包間,但不是家裡好嗎?還能要點臉不?

  龔總奮力掙扎……立刻尾巴遭到了連擊。

  【系統】您遭到的會心一擊,您已死亡。

  龔總滿心悲憤,身體卻很誠實地纏繞上去,簡直跟鬼附身一樣。他絕對不承認這個嗯嗯啊啊的鬼是自己!

  亞獸人的體質到底是怎麼回事?都還沒成年就這麼敏感好嗎?到了成年得成什麼鬼樣子?

  團子在食堂等到了栗他們:「唔嗯?」阿爹呢?

  「你阿爹在忙,和黎一起。」栗看了看團子碗裡的幾個餛飩,「團子給我吃一個。」

  團子不明白:為什麼?這都是小崽子們吃的。

  村子裡自從有了食堂之後,大家都不太愛在自家開夥。在上次獅族入侵後,失去了伴侶的幾個亞獸人也參與到其中,用勞力來換取食物。

  自家做麵食ting麻煩的,食堂倒是隔三差五都會準備一些。這些麵點,團子這種小崽子們吃的,和其他人吃的不一樣,餡料剁得更細,個頭也小。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小麵點缺了點嚼勁。

  栗不知道除了乳果之外,食物還分年齡的,心裡只惦記著出發前在龔府吃到的那可憐巴巴的三個小魚餃。

  「我是你阿爹的哥哥。」

  團子不太明白,但還是很大方的給了阿爹的哥哥一個餛飩。

  等到黎和龔總出來,團子早就解決戰鬥,連栗他們都吃完了有一會兒了。

  不過這時候的龔總眼皮都掙不開,吃飯都是被黎喂的。

  一干長途遠行回來的獸人,用綠幽幽的眼光等著黎——好想自家的伴侶/好想有個伴侶。

  黎連個眼角都沒施捨給這群獸人,看看越下越大的雨,先將龔總放到宿舍chuang上,再回來吃飯。廚房端了上來一大盆子餛飩。

  獸人們頓時就怒了!這絕對是差別待遇,為什麼剛才他們吃的只有燉肉,連預備族長的那個都是自己從小崽子那裡騙來的!

  留守在廚房的亞獸人奇怪道:「不是你們自己說要吃肉的嗎?」

  黎悄悄坐遠一點,一口一個加快速度。兩個月不見,廚房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獸人們轉而瞪預備族長:就是這貨說的要吃肉的。

  栗心虛扭頭,燉肉不也ting好吃的嘛!再說他們還有好多東西要整理,還要在小河村住好幾天呢!

  獸人們立刻收回了和預備族長幹一架的不當想法,重新回歸到了預備族長的英明領導之下。

  在小河村住好幾天=能吃上好幾天好吃的!

  結果,沒兩天他們就被阿巫十分殘酷無情無理取鬧地趕走了。

  栗可憐巴巴地盯著阿巫:「外面下雨呢!」毛沾濕了可難受了。

  阿巫不為所動。

  栗一步三回頭:「還有好多東西沒學會。」關鍵是還有好多東西沒吃到。

  龔總站在乾燥的走廊上,交代:「新醃好的脆芹放在這邊的筐子裡面,回去在放上兩三天就能吃了。趕路的時候小心一點。」

  栗最終不甘不願地走了,茫茫的雨霧一下子就吞噬了狼群的身影。

  不是不想讓他們多休息一會兒,帶著那麼多東西從大集一路趕回來,兩天時間根本休息不好。可是栗是部落的預備族長,雨季正是十分需要他的時候。

  現在的雨還不是很大,再過兩天雨更大了點的話,山路就更難走了。萬一哪裡山洪暴發,連能不能回得去都是兩說。

  龔總剛剛才在想修路的問題,村長就在倉庫裡擺開了沙盤。

  沙盤越做越大,也越來越精緻,很多地形都有了標注。

  龔總看了一眼沙盤,瞪大了眼睛:竟然有路了,還不止一條!

  作者有話要說:小河村記憶

  栗:想把食堂的亞獸人叔叔帶回去。

  獸人甲:想把食堂的亞獸人叔叔帶回去。

  獸人乙:想把食堂的亞獸人叔叔帶回去。

  獸人丙:走!

  ☆、第六十九章 生日快樂

  參與草原聯合狩獵的幾個村子之間的道路,已經有了雛形。路況顯然沒有使用率最高的小河村村級公路好,但是比以前的情況要好太多。有了路之後,現在村子和村子之間的路程,最起碼縮短了一天以上。

  有一半道路現在還沒有真正貫通。

  村長笑呵呵地說道:「好像他們去年秋末的時候就在開始準備了。」

  龔總不解:「秋天不是很忙嗎?」而且去年秋天等他們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入冬了吧?哪裡來的時間還準備修路?

  秋天要準備很多東西不錯,其中有一樣就是柴禾。那一樣要砍,乾脆就沿著一條路砍。等到春天化凍了,再出動獸人將盤亙的樹根和石頭清理掉,再做一些填平和加固工作。

  龔總感到自己只是微微推了一下,巨大的滾石就以一種強悍的姿態,向前方奔騰而去。

  獸人們看著只要三天出去狩獵一次或者巡邏,但是工作量其實很繁重,還伴隨著巨大的危險性。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

  冬天裡獸人們養出來的肥膘,已經變成了緊實的肌肉,一個個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擻,兩個月的雨季,倒是能夠好好休息。

  想要更好的生活,就必須付出比以前更多的努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村子裡的新生兒在增多,但是在這一批生力軍成長起來之前,對於村子裡的成年人都還是負擔。人口在增加,勞動力卻沒有增加,獸人們的壓力可想而知。

  哪怕如今發現了香球、黃豆之類的植物類食物,甚至亞獸人也能飼養一些獨角羊,但這些都沒有形成足夠的產能。

  資本家龔總前後經歷過那麼多公司,還從來沒有碰到過一個團隊能像小河村這樣的,連小崽子們都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儘管這裡的現況是那麼的糟糕,對於龔總來說甚至是惡劣,一切的一切根本連落後都達不到。

  他第一次產生後悔的情緒,為什麼他學的是管理,而不是更有用的知識?

  看著倉庫裡一堆從大集上換回來的各種資源,他兩眼一抹黑,看著一雙雙看著他的眼睛,羞愧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認識。」

  沒有任何修飾和婉轉的措詞,龔總第一次這麼直截了當地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在這一群人面前,他這麼一個不事生產的傢伙,憑什麼天天端著架子,把自己那麼當一回事?他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那麼少,能做的事情那麼有限,甚至都不知道做出的改變是否正確……他第一次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惶恐。

  更安全的居住環境,更安逸的生活,更低的死亡率……這些對獸人就真的是「好」?長此以往,獸人們會不會被磨平爪牙,最後變成動物園徒具其形的野獸,甚至變成只會賣乖討巧的chong物?

  他們是獸人,並不是單純的人。

  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小亞獸在一瞬間情緒低落下來,變成狼形將小亞獸撥到肚子底下蹭蹭。

  村長夫人將村長狠狠瞪了一眼。

  村長委屈地趴下,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黎把龔總帶回家裡,龔總把頭埋在大灰狼的厚毛裡,腦子一片空白。

  大灰狼換了個姿勢,舔了舔小亞獸的臉。小亞獸在接近成年的一段時間內,情緒總會有些起伏,大灰狼知道這是正常現象,但是看著灰心喪氣,沒了以往生氣的小亞獸,還是感到心裡不好受。

  龔總覺得自己的臉上,都快被大灰狼舔得快滴水了,側了側臉,在狼毛裡磨了磨。一撮狼毛鑽進鼻孔裡。

  「哼嚏!」

  「哼……哼哼嗯?」

  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扒在chuang沿慢慢搖著尾巴,學著龔總打噴嚏。

  龔總勉強笑笑,伸手將團子抱起來。他記得剛看到團子的時候,團子只有巴掌大,一身髒亂的皮毛,瘦得皮包骨一樣,現在站起來都能扒到chuang沿了。

  團子加快了搖尾巴的速度,探頭舔了一口他阿爹的鼻尖。

  龔總將團子一把掀翻,照著四隻小爪子輪流撓過去。

  團子發出短促的嗷嗷聲,滿chuang奔逃,結果人小力弱,完敗於狡詐並且有外援的阿爹。

  團子四肢攤平,吐著舌頭,感覺獸神離他好近。

  龔總戳了戳團子劇烈起伏的肚皮,團子反射性地彈跳起來,迅速把自己埋進掩體——被子中,留了一個尾巴尖在外面。

  大灰狼湊過去,大嘴一張,叼著尾巴將團子拖了出來。

  團子被咬了尾巴,扭過頭就用小乳牙咬向大灰狼的嘴巴,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結果瞬間就被大灰狼用爪子推著到處滾。

  團子竄到chuang腳,匍匐下身體,發出像模像樣的威嚇聲。

  龔總把他揪起來,照著腦門吧嗒親了一口;轉頭對著大灰狼也一視同仁地親了一口:「你們玩,我去做晚飯。」

  大灰狼和團子同時坐起來:「我來幫忙。」

  團子:「嗚喔!」

  龔總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們玩吧。」

  麵粉加入鹽,拌入芹菜汁,揉成光滑的麵團,稍稍醒發一段時間後;再加入沉澱了一會的大骨湯,再揉一遍。用擀麵杖將油亮的麵團擀成薄餅,對折再對折後,再擀一遍。重複到龔總覺得手臂發酸後,在餅皮裡包上水果丁和醃制好的肉丁。

  平底的陶制烤盤底薄薄刷上一層茶油,做好的餅子上也刷上一層,點上柴火後,原始的烤箱內,很快就傳出穀物的香味。

  烤箱加熱的速度慢,也不能看到裡面。隨著時間的流逝,香味開始濃郁而且豐富起來,團子和大灰狼早就放棄了一團淩亂的「戰場」,蹲守在烤箱前萬分心焦。

  龔總被他們嗚嗚嗯嗯地煩死了,把一大一小趕出廚房。

  大灰狼和團子瞪著被啪一下關上的廚房門,滿眼不敢置信。為什麼廚房要裝門?!

  阿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大灰狼和團子試圖撓門,但是抬起的爪子始終沒劃拉到門上。

  肉放進油鍋裡發出的炸響,食物丟進沸水內的聲音,獸人出眾的聽力讓他們幾乎能聽到每一個水泡破掉的聲音。食物的濃香從門縫裡飄出來……

  只能聞,看不到,更吃不到,大小狼頓覺生無可戀。

  團子看到阿巫,跟看到救星一樣,直接就撲到阿巫的腳上搖尾巴。

  阿巫捏起團子的後頸,將他從自己腿上撕開,隨手扔給大灰狼,大大方方地推開沒有門栓的廚房門:「小龔,晚上吃什麼?」

  龔總忙著將麵條盛入陶碗:「吃面,還有烤餅。」

  他和團子都到這個村子一年多了呢!獸人世界並沒有過生日這個概念。龔總平時也會時常折騰些好吃的,阿巫他們倒是沒有多想。

  蛋糕,龔總是折騰不出來的。最起碼,他沒有雞蛋。夏平倒像是圈了一些禽鳥,他還沒空去看。一樣是烤出來的東西,弄個烤餅也不錯。

  生日面可以有。韌勁十足的手擀面,因為揉進了芹菜汁和骨湯,本身就帶著鮮甜,厚厚一層油爆肉鋪滿整個碗面。

  大灰狼和團子心神不寧地看著烤箱。

  龔總找了一根長棍和一塊厚厚的獸皮,小心翼翼地將烤箱門打開。

  一股高熱沖出,大灰狼和團子都嚇了一跳,毛都炸了起來。

  柴火早就熄了。但是相對封閉的環境,卻讓熱量久久不散。過了一會,龔總才用長棍,將烤盤慢慢撥出來,用獸皮墊著拿出來放在案板上。

  「嗷嗷嗷!」

  「嗚~~」

  從來沒有聞過的香味,沒有了烤箱和熱度的阻隔干擾,愈發清晰起來了。一大一小連面碗都不顧,一左一右緊緊貼著龔總的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烤盤,過熱的溫度讓他們有些退卻。

  龔總用木鏟將烤餅一個個鏟起,金黃酥脆的烤餅輕輕一碰,就落下幾塊細碎的餅皮。木鏟豎著一鏟下去,烤餅輕易地從中間斷開,飽脹肉粒和果粒像熔岩一樣流了出來,慢慢將盤子暈染出一個深色的底。濃郁豐富的味道,伴隨著熱氣噴薄而出。

  烤餅被迅速一掃而空,回味了一番後,才轉戰麵條。

  結束戰鬥後,龔總去洗碗,阿巫遞了一杯茶過來:「不用多想,你做得很好。」

  龔總洗碗的動作頓了一下,才輕聲道:「嗯。」

  阿巫或許是知道他的來歷的,如果他真的做錯了什麼,阿巫應該會阻止的。也許他做得事情並不全對,更談不上最好,但事情總是向著好的方向在發展吧?

  阿巫見龔總的情緒恢復了,問道:「對了,我看地窖裡還有一些罐子,裡面是什麼?」

  地窖裡的罐子?泡菜不都吃完了嗎?龔總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的果醬和果酒!不會都壞掉了吧?

  匆匆收拾完廚房,龔總帶上黎把地窖裡的瓶瓶罐罐全搬了出來。果醬的保質期短,他不抱任何期望地打開一個罐子,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伴隨著濃郁的果香沖了出來。

  這是……能吃?

  黎嚴肅地點了點頭。

  隔天,孕夫和十歲以下的小崽子們有了特供的果醬烤餅。食堂也開始供應肉餡的烤餅。

  夏平拿著一隻拳頭大的蛋,找到了龔總。

  作者有話要說:酒是好物

  食堂特供一天酒水後,村子裡一片嗷嗷聲,到了天亮都沒有停。

  第二天的狩獵活動被迫中止。

  三個月後,村子裡又多了幾個小崽子。

  ☆、第七十章 龔總的日常

  夏平一頭亂髮還插著幾根羽毛,滿臉喜色地展示成果:「小龔,我養的鳥終於下蛋啦!」

  拳頭大的鳥蛋,青色的蛋殼上佈滿麻點,看上去賣相不怎麼樣,分量倒是十足。

  夏平見龔總不說話,有些著急:「怎麼吃?」

  龔總低頭看了看鳥蛋的分量,個頭倒是很大。磕破鳥蛋,橙黃發紅的蛋黃噗通一下滑溜到了碗裡。

  夏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龔總把夏平的爪子拍開,加了一點鹽幾滴茶油,用筷子將鳥蛋迅速打開。

  夏平一臉可惜地看著被打開的蛋液,被龔總支使著去燒火。

  蛋液打到均勻起泡,加入冷開水。

  加了水的鍋子裡,橫豎交叉擺上四根筷子,呈井字形,將盛了蛋液的碗坐在「井」字中間,蓋上鍋蓋。不消幾分鐘,滿滿一碗燉蛋就出鍋了。

  夏平還看著碗發呆,龔總先下手分了一半出來,自己嘗了一口,果然就是普通的水燉蛋,除了沒有蛋腥味外毫無特色,剩下的留著給團子吃。

  夏平看見龔總吃,趕緊吃了一口。吃過水燉蛋的人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否則……

  「呼呼唔!好燙!」夏平捂xiong倒在桌上。他只是小小吸一口,怎麼整個一塊蛋都跟著滑了下去,燙死了!

  夏平眼淚汪汪地看著蛋碗,等著蛋涼一點。現在天氣涼爽,倒是沒有等多久,夏平終於吃出了味道,西裡呼嚕一碗下去:「好吃!一個蛋就能做那麼多!」

  龔總笑眯眯道:「蛋能做很多好吃的。」蛋,作為傳統食材,已經被玩出花來了。美食國的誰家冰箱裡不擱兩個蛋,想不出吃什麼的時候,拿出來各種折騰。還有早飯配粥的鹹蛋皮蛋,蛋的種類也很多。

  夏平瞬間充滿了鬥志:「我去把剩下的兩顆蛋也搶出來!」

  搶?龔總看著夏平的滿頭狼藉,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一問之下,竟然:「你為了個蛋,竟然把母鳥給殺了,真是……殺光了以後誰下蛋?」

  龔總見團子不回來,把留出來的半碗給夏平了。

  夏平掃光之後,被龔總阻止了繼續去搶蛋的想法:「蛋裡面真的會有小鳥出來,變成大鳥再下蛋,再有小鳥出來,再下蛋……很、很多蛋……」

  龔總點頭:「會的。」然後跟著夏平一起走,「你阿爹在家?」

  夏平點頭:「嗯,在的。」

  龔總找了些小東西,放在一個十分密實的藤筐裡帶上:「走,我跟你一起去。」玉澤老師那裡的課,他已經曠了很久了。

  關於融入到獸人世界,龔總其實已經下定決心過好幾次了。無奈大總裁的定位習慣了,再加上心裡多少有那麼一點隔閡,每次都只是無始無終。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所有人都發現了不一樣。

  認真起來的龔總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效率。

  龔總之前有拜師玉澤,當時玉澤還ting興奮,結果各種事情加在一起發生,龔總自己又選擇性忽略,到最後也沒什麼成績出來。說起來,龔總也跟著阿巫學過一點醫理,但還沒有每天幫著阿巫翻曬草藥認識的多。

  忙只是藉口,時間嘛,擠一擠總是有的。譬如說,省下一天三頓飯。

  龔總全家從這一天開始,就在食堂搭夥。龔總一天跟著阿巫學醫理,一天跟著玉澤學亞獸人的工作。

  對於醫理這一塊,龔總還算是順利。他本來就對處理各種外傷有一手,加上一直幫著阿巫整理草藥,對於草藥的認識也不差。他所欠缺的,大概就是各種草藥的詳細作用,炮製方式,和針對各種不同傷患的劑量處理。

  但是最關鍵的診斷病情,阿巫卻教不了龔總。阿巫診病並不是龔總原來曾經見過的把脈或者借助工具的方式,而是聆聽獸神的指引。簡單的外傷可以憑著肉眼直接判定,但是內科疾病卻沒有辦法。

  龔總第一次知道,驚呆了。阿巫還自帶X光透視光環!

  所以這個世界上,醫生只能由巫來擔任,其他人再怎麼樣也只能當護士?

  龔總覺得自己還是先把護士證考出來了再說,不好高騖遠,腳踏實地。在小河村,雖然村民們都認識很多草藥,但是很多醫療衛生常識,他們卻不知道。龔總在學習過程中,將一些東西慢慢歸納整理出來,時不時修改一下。

  在阿巫這邊進展喜人,在玉澤那裡,龔總卻屢屢碰壁。

  他明明知道該怎麼做,可是手就是整不過來!編織什麼的,明明他才是創始人不是嗎?!

  其實亞獸人的工作已經減少了很多。房屋已經不需要如何修葺,儲存條件的改善,也意味著儲存的物資無需過多的翻曬。

  龔總對於處理各種皮草學習得還是很快,但是碰到怎麼編織,就完全死機了。一屋子的人一起動手,他出品的永遠是最難看的一個,偏偏還很牢固很好用——只限於筐子籃子一類。

  什麼需要平整的草席啊毯子啊之類的,龔總出品絕對是浪費資源。所以,別人用雲羊毛,他用白毛獸毛。

  白毛獸毛線現在村子裡多得是,完全不稀罕。一年能繁殖兩次到三次的白毛獸,已經變得十分溫順,而且比起野外的品種已經有了明顯的區別,他們的毛更為濃密,生長速度也更快。

  但是毛還是和雲羊毛不能比,用來做縫衣服的線倒是很好,十分結實。龔總練手一周,還沒有搞定一條圍巾,做衣服倒是有了很大的進展。

  村民的衣服樣式都十分簡單。目前為止最豪華的也就是阿巫用來祭祀時穿的衣服,夏平當時雖然把龔總的設計稿拿走參考了,但是完全想像不出來怎麼裁剪,最後給涵做的衣服,也就是最傳統的樣式。

  龔總這邊縫著小皮裙,玉澤那邊跟著幾個亞獸人一起在試著做針織衫。

  村長夫人突然跑來叫人:「走,一起去看看。」

  倉庫裡集中了幾乎全村的成年和接近成年的村民。從大集上換回的物資一樣樣擺放在一張大桌子上,村民們一個個看過去,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小聲議論。

  物資主要分成兩大類,植物和礦物。獸類的皮毛之類也換回一些,但是都被栗帶回部落中心去了。新產品研發什麼的,也就小河村最有經驗。

  看到龔總進來,所有人先看向龔總,大部分人都等著龔總說話。龔總卻一反常態,站在旁邊跟著一起研究。

  植物類的大部分都是當地的草藥,和本地產的草藥各方面都有所區別,這一些阿巫需要做一定的研究才能使用。少部分帶有果實和根部的草藥,阿巫已經專門開墾了一塊地,嘗試著種植下去。

  去年香球的豐產,讓所有村民都看到的種植的希望和潛力。

  可惜經過初步判定下來,並沒有發現能夠食用的植物。

  剩下的各種特殊的礦石,這些特別漂亮的石頭非常受亞獸人的歡迎,村長立刻就把這些石頭,作為木爪印的兌換標的之一。技術組趁機要走了一些做研究。

  在龔總看來,那些礦石可能都是寶石原礦,可惜他不知道怎麼打磨,否則硬度極高的寶石用來製作出的武器,應該犀利非凡。如果有一把鑽石刀,切菜切肉該多省勁啊!

  黎看著一路沉默不語的龔總,略微有些擔心;但是看看他並沒有不開心,有些疑惑地變成獸形,身體貼著他的身側蹭了蹭。溫暖柔軟的皮毛讓龔總下意識地揉了兩把,輕聲道:「別擔心,我沒事。」

  黎很喜歡和小亞獸之間的這種親昵,兩個人小聲說話的感覺讓他十分舒服:「我想跟著渾叔學點東西。」

  「嗯。」龔總知道黎平時不太說話,心裡卻是一個非常有打算的人。渾是技術組的牛人之一,一條腿瘸了,氣勢卻不弱。這些殘疾了還能夠活下來的獸人,本身就有著過人的實力。

  黎遲疑了一下:「我想帶著團子一起去。渾叔很厲害。」

  龔總愣了愣,隨即笑著輕聲回應:「好,團子阿父。」

  黎聽到,雙耳猛然充血,「唔嗯」一聲,將腦門ding著龔總的xiong口,不抬了。團子阿父什麼的……有、有必要特意說嗎?厚臉皮的小亞獸……究竟還要多久才成年呢?

  龔總沒想到黎帶著團子,跟著渾學習的不只是狩獵技巧,更重要的是工具的研究製造。狩獵技巧的那些,黎早就從這些獸人身上學得差不多了,他有天分又刻苦,否則也不會剛成年就當上了部落勇士。

  所謂的跟著渾叔學習,黎跟著渾學各種技藝,團子則在一旁練習捕獵。

  黎用廢棄的一些小料,小心打磨,讓團子當成假想敵,練習各種撲殺。渾在旁邊看了一會,點點頭道:「比你小子強。」

  黎沒有否認,也沒有說話。

  渾噴了一口氣,過於潮濕的空氣,讓他感到有些不適:「好了,你要學什麼?」

  黎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把紙張描述了一番:「小龔提到過一次,說是寫東西很方便。」

  渾瞪大眼睛,半天沒說話,回神後咳了一聲,端著嚴肅臉問:「小龔不是一直用木板嗎?」隨著阿拉伯數字的普及,獸人們也漸漸開始有一些東西需要記錄,但是沒有文字,很多記錄都不是很清晰。這一點在技術部最明顯。

  他們還沒有清晰地意識到文字,但已經察覺到了這份匱乏,已經阻礙了他們的進步。

  「有紙更方便一些。」黎低頭,轉了轉耳朵,「我想給小龔想要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白毛獸的心路歷程

  白毛獸爸:快快長毛,努力長毛,長毛才不會被殺掉。

  白毛獸媽:多長毛,長更多的毛,多長毛才不會被殺掉。

  小白毛獸【憋氣】【努力】【瘋長毛】

  ☆、第七十一章 實習助產士到崗

  獸人們的行動力一直很強。黎很快就重新召集了人馬,冬天的時候,黎也參加了討論小組,當時的課題是改善門窗之類,早就已經完成。現在的討論課題是紙張的研發。

  參加這個討論小組的成員,都是剛剛成年或者即將成年的獸人,他們對新事物的興趣,或者是好奇心遠遠比其他人要重得多。

  關於紙是什麼,黎也說不明白,他只有從龔總那裡聽來的三言兩語,更別提如何製作紙張。無奈之下,黎只能把龔總請來。

  龔總很意外這個課題。紙張,作為美食國四大發明之一,大致的步驟基本上是個人都明白,但是能成功造紙的人數,或者說現代哪個人會閑著沒事幹,自己去造紙?

  紙的原材料優選木料,貌似要放水裡煮,又是濾又是搗的弄出紙漿,再一張張弄出來晾幹什麼的。再多的,龔總也就不知道了。

  紙類品種繁多,龔總想著就是做不出書寫用紙,弄個廁紙出來也不錯。

  黎自己有一間棚子,除了去年的雨季之外,就一直空置著。這時候正好拿了做造紙工坊。討論群組中也有和黎當初情況差不多的單身獸人,他們的棚子也都被一一利用起來,堆滿了各種原材料和工具。

  渾作為技術指導,時不時過來看一眼,有時候也會親自動手,將各種工具修整一下。在聽過了紙張的大致製作流程後,渾叫來了技術部的其他幾人,沒多久阿巫也來了。

  阿巫沒說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沒有一個人敢打擾他。黎給他搬了一張凳子,又泡上一壺茶。阿巫就在一旁看著,一點聲音都沒有。

  剛開始是實驗階段,用量並不大,但是隨著失敗次數的增多,木柴的消耗就可觀起來。雨季的木柴很難得到補充,這種迅猛的消耗速度,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些消耗還僅僅只是煮木漿的消耗,作為木漿原料的木材是直接從森林裡砍伐的。

  龔總皺著眉頭找到黎:「這樣下去不行,我們要補種樹。」

  森林資源是獸人賴以為生的根本所在,森林面積的減少,直接影響到獸人的生存。作為獸人世界,不可能像人類那樣完全依賴于農耕。植物類的食物只能作為一種補充和調劑,不能作為主食。

  黎為難了。他們的討論小組已經經過了很多次試驗,而且已經mo到了一些門路,就這麼停下來太可惜了。而且他有一種直覺,紙張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阿巫天天守著不挪步,也證明了這一點。造紙工坊的味道並不好聞,環境更談不上,如果不重要,阿巫怎麼會這麼守著?

  龔總想了想:「有沒有長起來很快的樹?」如果有竹子就好了。

  龔總剛這麼想著,黎就把竹子給找來了,還是十分高大上的紫竹。好吧,這個紫竹和他瞭解的那種紫竹不一樣。他瞭解的那種紫竹並不粗,生長速度也不快,顏色也是隨著年份的增加,由青到紫,逐漸加深。手中的這種紫竹粗壯得跟黎的大腿一樣,中空。帶回來的是砍成一截截的紫竹,整根帶出來不現實,每一根都有幾十米長。

  竹子可是好東西啊!當年曾經有牛人說過,哪怕沒有蒸汽機,用竹子也可以帶動出一個工業革命來。這話雖然無比誇大,但不可否認,竹子是一種足夠優秀的原材料。

  這麼一根紫竹,三五年就能長成。紫竹集中生長的地方,並不在村子周圍定期清理的地方。對亞獸人有點遠而且危險,對獸人來說並不。

  討論小組只是狩獵的時候,隨便帶回來一點,就已經足夠試驗使用。

  造紙工坊這邊進展一切順利,紫竹這種材料有意無意地落入了技術部的眼裡。

  去年秋天的聯合狩獵行動中,後期板車的出現給食物的運輸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但是也暴露除了板車的很多不足。用龔總的話來說,這板車太容易拋錨了。全硬木製成的板車,確實十分結實,但是並不牢固,沒有緩衝的餘地導致板車很容易散架。路面稍微有一點顛簸,貨物就很容易掉下去。

  技術部已經將板車的周圍加了圍欄,又試圖用軟木來替換掉一些零部件,效果都不甚理想。板車的構造在技術部算是目前最大的成就,各種形狀的零件十分多而複雜。改進的工作一直在進行,但最後的結果大都以失敗告終,勉強能說的進展,也不過是幾個牛人的手藝更為精湛,各種零件更加精細罷了。

  拿了紫竹上陣,已經有些病急亂投醫的味道。雨季眼看著就要過去一半,夏季也是食物豐富的時候,如果能將板車在夏季前做出來,獸人們每天帶回來的獵物將會更多,獸人們的負擔也會更小。

  就算不能在夏季做出來,秋天就一定要出成果來。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多,如果還是以前的那些獵物,恐怕不夠吃飽。今年可得從草原上多帶點穗子和蜜豆回來。小崽子們蜜豆都斷頓了,食堂裡的餛飩餃子全沒了,更別說麵條和烤餅了。

  於是,技術部mo走了一些紫竹。

  夏平覺得紫竹的顏色很漂亮,順手也mo走了一些。

  黎看著監守自盜的涵,扭頭問龔總:「要不要我們家也弄一些?」

  龔總今天休息,兩個老師都沒空,他一個人在整理複習資料,聽到黎的聲音,還愣了一下:「哦,行啊。」說不定他可以試著做點小傢俱練手。他的編織水準也就這樣,感覺這輩子都不會進步了。傢俱什麼的,還可以嘗試一下。

  於是,棚子裡的紫竹又被mo走了一些。

  討論小組的成員並不是每次狩獵都被安排在一起,隔天的人接手工作的時候,發現紫竹少了很多,還以為是前面的人做了很多次試驗呢!

  龔總拿著紫竹開始慢慢搗騰,把自己空空蕩蕩的棚子改成工作室。說起來他本來打算建了棚子開店,結果根本沒用上。然後,他還是沒用上。

  龔總才剛剛把所有東西都歸置好,就有獸人急吼吼地沖過來:「要生了生了生了!」

  龔總一聽就明白了,踩上木屐撐起雨傘,就跟著獸人跑。純木質的雨傘,與其說是傘,不如說是一根木棍子戳在一塊木板上,實誠而且死沉,不過短途倒是十分方便。

  冬末初春懷孕的幾個亞獸人先後開始出現陣痛。去年雨季的時候,只有玉澤一人。今年卻直接有好幾個。往年就算春季是獸人的發情期,但是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在經歷了惡劣而漫長的冬季後,身體條件急速下降,導致受孕幾率十分低下,別說集中懷孕,根本連懷孕的亞獸人都很少有。

  現在生產的人一多,阿巫一個人完全忙不過來,就算再加上一個夏平也不行。

  龔總急匆匆趕到,已經有人在燒水,準備各種東西。

  阿巫正帶著夏平幫著一名孕夫生產。其實無論是小獸人還是小亞獸,剛生出來的時候,個頭都十分小,和人類嬰兒動輒六七斤完全不能比,最多也就是三斤的樣子。

  但是想到從那個地方出來,龔總整個人都不好了。

  鼻尖縈繞的血腥味讓他緩了緩神,看他進來,夏平抬了抬頭,招呼他過去幫忙推肚子。這種模擬動作,龔總最近練習過很多次,阿巫和夏平也告訴過他很多這方面的知識,實際應用卻還是第一次。

  生產,無論是對人類女性還是對亞獸人,都是一次生死考驗。阿巫和夏平的表情並不緊張,甚至連孕夫自身除了壓抑的痛呼之外,狀態也十分好。

  比起以前那種情況,現在的這種條件完全是獸神的恩賜,如果這樣再過不去,那怎樣才能順利生產?

  所有人都不擔心,生產的過程也很順利。到了半途,夏平已經轉戰第二間病房,那邊已經拉了陶鈴,要開始生產了。

  生產完畢,龔總留下善後,阿巫立刻趕到隔壁。龔總剛走出產房,就有亞獸人端著食物進到產房。

  一個接一個的生產,直到傍晚才消停。龔總的臉色有點蒼白,他被叫來幫忙的時候才剛吃完早飯沒多久,現在卻完全不想吃東西,感覺全身都是血腥味。

  想到總有一天,他也要來上這麼一會,簡直恐怖!

  還沒走到家,今天出去狩獵的黎急匆匆地找了上來,背起他就走:「獨角羊要生了,我看樣子有些不對。」

  龔總一彎腰,直接爬在黎的後背上。

  獨角羊這種野生動物,自己生就好了啊,難道還會難產嗎?難產找獸醫啊,他連個護士證都沒考出來,也就是剛剛才兼職了一下助產士而已。

  山寨助產士,攜帶黎和團子,經過兩個小時的努力,幫助獨角羊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雙胞胎!獨角羊不都是一胎一個的嗎?

  龔總看著母羊將小羊羔身上的胎衣一點點舔乾淨,小羊羔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吸食母乳。

  一家三口全都一身狼藉,洗乾淨後全都累趴了。苦命的獸人這時候還不能休息,不僅去食堂領了食物,還將阿巫給捎回家裡。

  龔總吃著飯就睡著了,接生一個娃比談一個大項目還累!

  這次的孕夫雖然多,但是情況都很穩定。阿巫就沒有了駐守的必要,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不斷的雨。

  黎將龔總帶回房後,出來看到阿巫還在看雨:「阿巫?」

  阿巫拍了拍他的胳膊,沒有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助產士團子

  團子老大= ̄ω ̄=:昨天幫我家的羊接生了。

  小弟們Σ( ° △ °|||)︴:老大尊了不起!

  團子老大= ̄ω ̄=:生了兩個!

  小弟們Σ(っ °Д °;)っ:生這麼多!

  團子老大= ̄ω ̄=:以後誰當我的伴侶,我自己就可以接生了!

  小弟們Σ( ° △ °|||)︴:聽說伴侶長得很難看,沒有毛!

  團子老大Σ(っ °Д °;)っ:沒有毛!!!

  趕緊備戰雙11 剁手剁手剁手!

  ☆、第七十二章 嚴峻的考驗

  今年的雨季和往年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阿巫卻一天天變得沉默起來,到最後連團子都能看出阿巫的憂心。

  阿巫拍了拍團子蓬鬆的軟毛,團子對著阿巫的下巴舔了舔。

  「阿爹?」龔總叫了兩聲,輕輕拍了拍阿巫的肩膀,「怎麼了?」

  阿巫微微歎了口氣:「找點事情給我做吧。」

  咦?龔總聽到這話的感覺,就像看到家裡的龔爸爸說:「大毛,你去休假吧。接下來的案子老子替你搞定!」

  龔總愈發肯定阿巫的不正常,遲疑地確認一遍:「真要找事情做?」阿巫這是在擔心什麼?還是說,有什麼事情能讓阿巫這麼擔心的?

  伴隨著阿巫肯定的點頭,龔總也在心裡添了一絲疑惑。

  阿巫現在的狀態肯定不適合一個人帶著燒陶制茶什麼的,適合阿巫的人多的方法,那就是上課。

  阿巫上課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一次上課顯然和以前不一樣。由龔總當助教,準備了各種教學器材,包括教鞭在內。巨大的木板上,龔總畫上了各種簡易的圖案,簡稱四格漫畫。上面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發生的事情,譬如說受傷的正確處理方式,骨折的正確處理方式等等。簡單易懂,一看就會。

  骨折的處理不當,是造成獸人落下殘疾的主要原因。各個部位骨折的處理手法不一樣,另外單人受傷和有同伴的時候受傷又不一樣;還有各種緊急處理措施等等。細細講下來,一天時間根本講不完。

  上完課,阿巫問:「都明白了嗎?」

  眾村民回答:「都明白了!」

  阿巫難得露出一個笑來:「好,那我們明後兩天來進行一次考試。」

  村民們表示,考試是神馬?能粗嗎?

  阿巫簡單解釋了一下:「考試內容就是今天上課的內容,覺得自己已經會了的,可以直接到我宿舍進行考試。考試只有三個問題,認真聽講的人應該都能回答。」

  村民民很自信的表示:我我我!嗷嗷嗷!

  龔總幫著阿巫收拾教學器材,跟著補充:「考試回答得好,獎勵一個木爪印。回答得不好……」

  村民們聽了前半句表示很高興,後半句一聽立刻就繃起臉。回答得不好到底會怎麼樣?

  「回答得不好,我也不知道阿巫會怎麼做。」龔總收拾完東西後走了,夏平緊隨其後。

  身為阿巫的半個學生,對於醫理藥理知識,夏平要知識有知識,要實踐有實踐,完全不怕考驗。

  木爪印GET√

  阿巫說:「夏平,你怎麼來了?」

  夏平有不好的預感:「我來考試啊。」

  阿巫說:「你免考。」

  木爪恿

  夏平耷拉著尾巴出去了,其餘村民紛紛圍上來問問題。夏平一問三不知。

  村民們感到情況不妙,難道這個考試是很難的嗎?連夏平都被難道了,難道這個考試也像他們捕獵一樣有陷阱嗎?

  在村民們的殷殷期盼中,村長蹭了蹭爪子,踏進了阿巫的宿舍,門「啪」地一聲關上。

  夏平把其他人趕去走廊上等。這距離再怎麼支耳朵也聽不到!簡直急死了!

  過了沒一會兒,村長昂著頭走了出來,大手一揮:「簡單,就是阿巫上課講的東西。」

  於是,第二個人也不疑有他地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村長很是有氣勢道:「我還有事,不等了。」

  村民們覺得這也沒什麼,村長就走了。

  有了這麼一個開頭,接下來的村民全都昂首闊步地走進去,再氣勢洶洶地走出來。

  到了最後,龔總整理了一下名單:「竟然只有不到一半勉強及格的。」

  阿巫歎了口氣。他也沒想到,明明上課的時候已經講得很明白了,怎麼真正上手做,連個繃帶都纏不好呢?

  「沒辦法了,補考吧。」嗯,還是對沒有考及格的人先做個處罰,好刺激他們的學習熱情?

  知道和上手是兩回事,不到一半的及格率,其實已經超出了龔總的預期,當然還沒有達到他的目標。而且這才是第一次考試,內容也僅僅是骨折的處理,剩下還有各種常見外傷的處理方式,有的好折騰了。

  村長考試通過後,開始折騰起各種課程,但是關於排課問題卻讓村長頭疼了。照理說,村子裡也不是第一次開課,應該是有經驗的。但是,村子裡確實從來沒有那麼多課程同時開出來。才短短幾天時間,村長就接到好多村民的意見。不是想上課沒有排到教室,就是想聽課錯過了時間。

  雨季不像冬季,獸人們還是有一定的狩獵和巡邏任務,時間比冬季要少一些。在有限的時間裡,能夠保證自己聽到喜歡的課程,或者能夠排上教室上課,本來就非常不容易。

  村長找到了阿巫。

  阿巫正在喝羊奶。今年這一茬的獨角羊,數量養得多,雖然也有了更多的小崽子,但是足夠保證阿巫和所有產後的亞獸人都能每天喝上半碗羊奶。

  羊奶對亞獸人的產後恢復作用,暫時還看不出來。所有的小崽子卻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滾圓起來。團子倒是沒怎麼胖,本來就是一身蓬鬆松的胎毛,皮包骨的時候也是一個球,現在就是這個球大了點。

  得知了村長的來意後,阿巫起身拿了幾塊陶板出來,遞給村長看:「你看出這是什麼?」

  村長倒是認得出這是阿巫平時祭祀時會畫的圖案,但是上面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卻是不明白的。

  阿巫歎了口氣:「雨季過後,我想去見一見大巫。」

  村長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點頭點了一半,才猛然抬頭。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麼。

  阿巫笑著拍了拍大黑狼的腦門:「小龔學得很快。他用來記錄的那些東西很好,我們需要,但是不能照搬。我一個人還是不行,得找大巫。」

  村長聽得有些不明不白,但是明白了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表示支持:「阿巫放心,我們會儘量不生病!」

  阿巫:「……」

  阿巫還沒有去部落中心,栗反倒帶著人來了。

  阿巫這一天一早就料到了什麼,讓村民們做了大量的準備。

  長時間在雨水的沖刷下,就連栗都有些發冷,更別說隨行的很多亞獸人和小崽子。栗這一次一共帶了接近三百人過來。

  小河村的降雨量還算正常,但是更東面的幾個村子,幾乎已經被淹了。這些還是好的,灰糞和石頭建造的房屋足夠堅固,加之門檻的運用,外面雖然一片汪洋,屋子內至少還是能保證只是潮濕,而不是水漫金山。

  但是有三個村子卻遭了秧,直接被山洪夾帶著泥石流衝垮。哪怕村子裡的巫見機早,人員沒有什麼大的損傷,但是村子已經徹底被毀了。

  往年碰到這種情況,自然是自生自滅。但是今年不一樣,栗將流民們分別安置到各個村子。現在的情況比起往年要好得多,熬一熬總能過去。

  村長二話沒說就接收下來了,把人全都塞進澡堂子裡泡開……不對,是泡澡,一邊吩咐著再多煮一些姜湯,一邊盤算著這一次能解決多少單身漢的問題。

  姜湯其實不用再準備。本來從雨季開始,小河村的姜湯就沒斷過,今天在阿巫的吩咐下,更是準備了很多。

  這麼多人的到來,倒是安置問題需要準備得多一些。棚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個討論小組的基地,幾乎全都變成了手工作坊,裡面要整理出來,一時之間不太可能。

  倒是宿舍可以騰出來不少地方,足夠三百人住的了。當然,能夠住人,可不僅僅是有個房間就可以的。流民們一無所有,很多東西都需要準備。

  東部的村子和小河村的人不熟,最多也就是集市上見過幾面的交情,在被帶到食堂,面對著陌生的食物的時候,流民們有些忐忑。

  東部的村子幾乎是在雨季剛開始沒多久,就遇到了災難。還是栗帶人找到了他們,組織他們冒雨搬遷,才得到了族人的救助。否則一個雨季下來,還能剩下多少人,真的不好說。

  流民中,還有一位東山村的巫,自己改了名字叫東巫。東巫的歲數比阿巫還要大一些,和阿巫認識,但是印象不深。當年東巫去東山村的時候,阿巫才十來歲。

  年齡相差不過十歲的兩人,時隔多年後重逢,阿巫看著才三十左右,東巫已經顯了老態。

  一路跋涉,東巫的身體狀況並不好。他本來可以留在部落中心,卻堅持跟了過來。

  不同于小河村長的樂觀,龔總卻有些憂慮。

  小河村是缺人,如果換了其他時候,多出來哪怕多一倍的人,也沒有問題。可是在雨季的時候,說實話,這些人完全是負累。在雨季長途跋涉可不是鬧著玩的。很多小崽子和亞獸人的身體都出現了損傷,連大部分獸人都需要調養。

  小河村的獸人本來負擔就已經夠重的了,多出來這麼多人,該怎麼處理?

  龔總看向栗的眼神帶上了殺氣。一個村子的平均人口大概在一千人左右,受災的一共是三千人,災難發生的時候還有減員。小河村是距離災區最遠的村子之一,竟然接收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災民,這究竟是怎麼安排的?

  龔總微笑:栗哥哥,我們來談一談人生。

  栗渾身一顫,背上的毛一直溜地炸開,抬頭卻看到龔總笑得很和善,直覺回了一個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考試不及格的後果

  懲罰一:去給小崽子餵奶。

  懲罰二:去給小崽子把屎把尿。

  懲罰三:去給小崽子玩耍。

  巨狼QAQ:情願去見獸神~保證再也不會不及格了!

  (づ ̄3 ̄)づ╭?~剁手節,你剁手了嗎?

  ☆、第七十三章 巨大的挑戰

  村長被訓成了狗。

  栗被訓得連狗都不如。

  龔總抽出小尺子,阿巫上手直接將兩人抽到腳不沾地。

  龔總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人,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資本家。所有善事的前提,都是在自身能夠獲得足夠利益的前提下。別說是為了幫助別人自己少穿一件衣服少吃一頓飯,就是讓他少吃一頓點心,他都不幹的。

  這段時間,他倒是不在插手村裡的事務了。村長各方面也做得不錯,但是沒想到這才幾天,就輕飄飄地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三百個人,又不是三十個!雨季的食物儲備還沒有冬季豐富,獸人們的日常狩獵,也只是能夠保證一個村子人口的日常所需。多出三個人無所謂,多出三十個人也能擠一擠,多出來三百人怎麼辦?

  這根本就不是擠一擠,一人省一口飯能解決的問題!多出來的人,讓他們去自行狩獵?小河村的地盤就只能養活那麼多人!

  村長還想著解決單身青年,也不看看這些單身身後跟著多少拖油瓶!這筆生意虧到連家都不認得了,還得意地搖尾巴呢!

  栗更該抽,抽不死他!東山村他們三個村子在什麼地方?他們小河村在什麼地方?大雨天的跋山涉水好玩是嗎?不會就近安排?不會針對性安排?不會把年幼體弱的留在相對較近的村子?

  剛送來的時候,幾個小崽子都快掛了好嗎!還一副辦了好事的樣子,得意個屁啊!

  「你們以為救援就是把人往我們村子裡一塞了事?」小河村的條件現在是不錯,可也沒好到壕的地步。就是個壕好了,錢是天上掉下來的?憑什麼白給人?連一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扔包袱過來,是個人都得膈應。偏偏村長還白蓮花了!

  龔總很生氣,毫不掩飾地生氣,那氣壓低得連團子都不敢上來賣萌,縮在大灰狼的肚子底下,被大灰狼悄悄叼走。

  龔總的脾氣向來不怎麼樣。在他手底下帶過的哪個不知道?只要能把事情搞定,一切太平無事;做得好,絕對不會差了獎勵;把事情搞砸了,那就有得瞧了,挨過訓的都恨不得去死一死,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對自己的生存價值產生懷疑。

  阿巫也生氣,小尺子抽起來一點都不手軟,一個爪子抽腫了換一個爪子接著來。狼有四隻爪子,再不行就抽尾巴。

  兩個在部落裡都十分有地位的巨狼,被教訓得卷成一團,眼睛都快冒汗了。

  龔總慢悠悠喝了一杯茶,給阿巫也倒了一杯。生氣還ting累人的。

  村長夫人帶著東巫找上阿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隻可憐巴巴的巨狼一人一個牆角卷著面壁。

  村長夫人一看這情形,和他預料之中的完全不同,臉上的喜色也變成了忐忑:「這是怎麼了?」

  龔總眼皮子一抬,扯著嘴角呵呵:「都高興什麼呢?來了那麼多人,咱們自己人的食物夠吃嗎?」

  這話一出,牆角的兩個巨狼腦袋用力撞了撞牆,只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去。

  村長夫人和東巫也是一愣。

  東巫臉上有絲不悅:「我們是來找阿巫的。你這個小亞獸不用管這些事。」

  這話十分不客氣。當然作為一個巫而言,對一個小亞獸這麼說話,已經是十分客氣的了。

  龔總還沒說話,村長夫人和村長、栗三個先高聲道:「不!這件事情,小龔你一定要管!」

  「是我沒腦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做!」栗一疊聲地高聲說道,認錯態度好得不行。

  東巫十分詫異這三個人的表現,看向龔總的眼神帶了絲異樣。他原本還以為這小亞獸是阿巫的什麼親戚,估計和果果差不多,一副被chong壞的樣子,開頭那話說得十分讓人不舒服。

  龔總還不會把東巫一個外人的話放在心上,對著屋子裡的幾個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就特訓吧。」他本來還以為只要他們能有一些基礎管理知識,就足夠這個相對原始的部落生存,看來還不行。

  能管理一千人,換了美食國,那也是一個中等企業的規模了。一個部落少說也有幾萬人。放任自流是最大的資源浪費。

  龔總一邊喝茶,一邊盤算著需要培訓的課程。

  幾個人卻被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尤其是村長和栗,特訓是什麼?感覺好像很可怕!

  村長夫人不敢多說,龔總理所當然地接管了小河村的管理權,一心二用地聽著村長夫人的災民安置工作和村子裡的物資儲備。

  阿拉伯數字在冬天已經推廣下去,伴隨的還有最基礎的數學。村長夫人倒是能將庫存的物資大致表達出來,但是不夠精確。

  龔總也沒思考多久,直接一條條命令流水一樣地下去,沒過多久,村長夫人就只能喊停:「小龔,我記不住。」

  龔總按了按額角,深呼吸一口氣:「剛才那些記住了?先去執行吧。再叫幾個人過來。」

  村長夫人趕緊走了。

  東巫這時候已經對龔總刮目相看。這個小亞獸十分了不得,那些措施……如果當時他們村子裡能有這樣的人在,哪怕遭受了災難,應該也不至於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更加不會有那麼多小崽子失去阿父阿爹。這些小崽子們雖然僥倖從那場災難裡活了下來,可怎麼樣才能活到成年呢?

  村長夫人叫的人還沒來,黎帶著團子先回來了。

  黎的手裡抱著一個小亞獸,團子的嘴巴裡叼著一隻小崽子。

  小亞獸骨瘦嶙峋的一團,身上只有一小塊什麼風雨都擋不住的獸皮,一身皮膚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全都泛著烏青發紫。團子嘴裡叼著的小崽子,比起龔總當時撿到團子的時候,除了骨架稍微大了那麼一點,也沒好上多少。

  龔總二話沒說就進了屋子。

  東巫還以為龔總會氣得直接掀桌,沒想到龔總一會兒就出來了,手上滿滿抱著一堆東西,直接走到廚房。

  廚房裡最乾燥暖和。團子沒用上幾天的小窩被放在最底下,陌生的小亞獸小獸人,外加一個胖團子全都塞了進去,外面層層疊疊地圍上了幾層獸皮。

  團子嗷嗷嗚嗚地想出來,結果被他獨裁阿爹按住了給當暖爐。團子憋屈地舔舔小獸人的毛。

  在食堂裡,災民們已經吃過一頓,兩個小崽子這副模樣不是餓得,而是冷的,主要還是傷了底子。這一路,成年人都熬不住,這兩個小崽子能熬到這裡,已經算是命大了。

  龔總的臉色很難看,看向栗的眼神愈發不善,宣佈:「今天晚上沒飯吃!」

  等被村長夫人叫來的幾個人到了之後,龔總瞭解到的情況更多了些。被黎和團子帶回來的兩個小崽子,並不是個案。像這樣在災難中失去雙親的小崽子,足足有二十多個。

  將近三百人的災民構成不算十分複雜,但也不是一個什麼團結友愛的團體。在現實面前,成年的獸人們首先放棄的就是這些小崽子。現在的情況已經有所改善,他們好歹把小崽子們活著帶到了小河村,之後的責任當然就轉嫁給了小河村。

  龔總對災民們的作法不置可否,反正沒人能在龔總手下吃上一口白飯。吃進嘴一口肉,必須賺回來一頭獵物。小河村又不是什麼慈善機構,地主家還沒餘糧呢,更何況小河村才不過是個富農。

  窮親戚來打秋風?全下地幹活去!

  阿巫看龔總這副樣子,也知道他心裡在動什麼壞腦筋,叫上東巫去隔出來的茶室說話。

  阿巫的住處隔出來一間茶室,佈置得各種奢侈。

  別人家都是光禿禿的水泥地,茶室裡是木地板,底下撒了防潮的藥包,十分乾燥。進門還得換拖鞋,獸皮製成軟底鞋,像是第二層肌膚一樣,讓整個腳面都舒展開來。

  輾轉了將近一個月的東巫頓時感到一陣舒服。

  茶室外面的屋簷很寬,哪怕是在雨季,也吹不進雨。開得十分寬大的視窗,擺放著一盆插花。室內除了一個矮櫃之外,只有一個矮桌,剩下的是各種草編的蒲團和獸皮縫製的抱枕,還有一條白色的雲羊毛毯。

  雲羊毛毯很快就被龔總拿走了,東巫連一下都沒mo到!

  阿巫拿著龔總送進來的熱水泡茶,從小櫃子裡拿出幾塊香球做成的點心,十分愜意:「有那孩子在,不用擔心。」

  東巫突然就莫名安心了。

  阿巫笑了笑:「就是那個孩子。」

  東巫還在為點心的味道震驚,就聽到這麼一句,差點把自己給噎死,茶水又燙,差點把自己拍成內傷,才緩過來:「那個孩子怎麼會這樣?」

  阿巫挑眉反問:「這樣不是也很好。」

  東巫想了想龔總的前後反應,點了點頭:「確實很好。」

  這一天,龔總在自家開夥。滿滿一桌子的菜色讓栗和村長哭暈在牆角。

  龔總說了沒飯吃,就是沒飯吃,誰給飯吃都不行。

  村長還好一點,黎帶著那麼多人在雨季裡折騰了那麼多天,一頓好飯都沒吃過,就來的那會兒灌了一碗姜湯,一碗燉肉,能抵得了什麼?現在這個時候的倉庫裡堆的又都是香球,這會兒栗聞著香球味道,眼睛都快餓綠了。

  吃完晚飯,黎和龔總去收拾善後。

  黎看著龔總過來,自動讓開一個位子。空開的距離十分有限,龔總站過去直接就貼在了黎的身上。洗碗洗到最後,四隻手已經洗在同一個碗上面。

  龔總小聲問:「帶那兩個孩子回來,我們養著?」

  「嗯。」黎回答得不是那麼有底氣。

  龔總回頭蹭了蹭:「行吧。」正好,團子也該學著當老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聖母白團子

  達家裡的毛團是團子的小弟,一直被團子叼著走。但是現在毛團大了,關鍵是太胖了,團子老大嫌棄之。

  本來還有三個毛球,但是雨季被扔托兒所嚴加看管,團子叼不到。

  無所事事的團子被一隻花斑小毛團踩了尾巴,轉頭一叼,嗯,很好叼,帶走!

  ☆、第七十四章 長子的責任

  叼回來了就得養著,得把自己的窩、自己的玩具、自己的食物、自己的阿爺阿爹阿……父,全都分出去。

  團子用爪子按了按花斑小獸人的軟肚皮,用鼻子ding著推了兩圈。花斑小獸人吹著鼻涕泡,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團子把花斑小獸人叼起來,放到睡著的小亞獸一起,把堆起來的獸皮被子整理平整,抽著鼻子看小獸人身上的花斑。一塊藍一塊黑肚皮還是白色的,真醜。

  龔總在門口看到團子守護在兩個新弟弟身邊,感到十分欣慰。他直到現在還記得,當年龔二毛剛出生的時候,有個八婆對他說:「大毛,以後你爸爸媽媽有二毛了,不要你了。」

  當時他才幾歲啊?自私自利得不行。他沖上去,就抽了二毛小腿一下。龔二毛立刻就拉起了警報,他也被小尺子抽翻。嘴碎的八婆從此被斷絕往來。

  團子比他以前好。龔總對著團子招了招手,團子輕輕走了過來,抬頭眼巴巴地看著龔總,求虎mo。

  龔總彎腰把團子抱起來。

  團子也不過才一歲多一點,但是獨立性很強。最近幾個月除了偶爾被黎叼著走,已經很少被抱了。他不自在地扭了幾下,低頭把鼻子埋進龔總的胳膊。

  龔總帶著團子到了茶室。其他人已經走了,栗倒是留了下來,卷在牆角一堆墊子裡。

  阿巫泡上了一壺水果茶,沒有栗的份。

  黎把一大一小圈進懷裡,模樣十分不嚴肅的開始家庭會議。

  關於兩個小崽子的收養問題,獲得一致通過,等龔總和黎正式結了婚契之後,就和團子一起結養契。

  龔總思想上已經是個三十來歲的成年人,本來就是個同,當時最認真的那段感情中也不是沒考慮過收養孩子的問題。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其他幾個人都覺得有些違和。

  一個未成年的小亞獸,當了三個小崽子的阿爹什麼的,換了美食國都能上社會新聞,在獸人世界就更不用說了。

  龔總多少覺得孩子一多,家庭負擔會重一些,心裡盤算著怎麼給小崽子們賺奶粉錢。

  黎無條件接受龔總的任何決定,直接進入下一個議題:「小崽子們叫什麼?」

  龔總僵硬了一下,起名廢是硬傷:「他們應該有名字的吧?」

  黎mo了mo頭:「對哦。」

  小崽子們現在都睡著了,先跳過,繼續下麵的議題。

  阿巫:「雨季過後,我去一次部落中心。」越是研究,他越是感到自己的不足。文字創造的艱難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他一個人連個基礎都無法完成。

  巫離開自己的村子是一件大事,阿巫既然說出口,自然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

  龔總想了想,問栗:「部落中心通往小河村的路修到哪一段了?」

  栗回到村子的時候,儘管已經是雨季,也因為受災的村子根本就沒停過,但是部落中心人多,雨季又沒有暫停一切活動,應該還是能做一些事情的。

  栗倒是被這麼篤定的問題給怔了一下,才回答:「應該還沒修,現在只是清理掉一些小樹。」

  大樹砍伐不易,森林裡的大樹之間本來就不會緊貼著生長,中間留出的距離,足夠獸人通行,完全沒必要去特意去費力氣。修路最大的難點是一些溝溝壑壑。獸人單獨行走倒是沒多大問題,但是要通行板車就不行。

  聽了栗的話,龔總倒是對他有些改觀,但是修橋鋪路都不是紙上談兵的事情,龔總也是外行,這件事放在哪天去技術部一起討論研究。

  小河村的進度龔總倒是大概有瞭解,盤算了一下道:「阿爹,大概要在部落中心待多久?」

  阿巫想了一下:「順利的話,這一次大概一個月就可以了。」

  正常的來回路上的時間,有獸人載著的話,大概需要十天。

  龔總問栗:「你什麼時候回部落中心?」然後馬上就無視了準備回答的栗,「反正你這幾天得跟著好好培訓,考試不及格,不准會部落中心。」

  栗還不知道考試是什麼,想問又不敢,只能氣弱地呼哧一聲。

  家庭會議暫時結束,天色也暗了下來。阿巫最後一個離開茶室,看著栗對著矮櫃抽鼻子,擰著眉頭小聲嗚咽。

  阿巫歎了口氣,從櫃子裡拿出一盤小點心遞過去。

  小點心是名副其實的小點心,個頭還沒栗的鼻子大。栗小心翼翼地叼了一個,還沒有咬下去,香球做成的軟皮就融化開來,包裹在裡面的果醬十分霸道地爆開。果醬是當季的水果新做的,裡面還能嚼得出果粒,純粹天然的果味,濃郁但並不甜膩。

  栗砸吧了一下,舔了下舌頭,沒了。

  巨狼兩眼碧綠地盯著盤子裡的一二三四五,再數一遍,還是一二三四五。他晚飯都沒吃啊,就給那麼一點,塞牙縫都不夠啊!

  當晚,栗睡成死狗狀,早上被三個小崽子咬尾巴都沒精打采。

  「湯圓,過來試衣服。」龔總在隔壁叫。

  小亞獸放開栗的尾巴,噔噔噔跑了過去。獸人小崽子喜歡獸形,完全不需要考慮衣服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變成沒有毛的人形,是一件非常可怕並且難以接受的事情。

  龔總的裁縫技能雖然不怎麼樣,但好歹技能點是點亮了,縫個小皮裙不成問題。

  栗看著小亞獸穿上了合身的小獸皮做成的連衣裙,頭ding上還有兩個毛絨絨的小耳朵,覺得十分有趣:「你叫湯圓?」

  小亞獸才三歲,沒什麼記性,一場災難下來,對原本的雙親記憶很淡,搖了搖頭又點點頭:「阿爹叫我湯圓。」

  「大名安源,小名湯圓。」龔總走過來,給湯圓套上室內拖鞋,還給系上了蝴蝶結,瘦瘦弱弱的小崽子被捯飭成一個漂亮的小女娃兒……哢……龔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碎掉了。什麼小女娃兒,亞獸也是男的,男的!

  黎去擠了羊奶回來,順便把最小的傢伙給介紹了:「小的那個叫石,小名餛飩。」

  湯圓沒見過,栗比較無感;但是餛飩栗吃過啊,餓慘了的巨狼跌宕起伏地嗷了一聲,十分淒涼。

  小崽子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嚎叫嚇了一跳,隨即興奮地跟著扯嗓子。

  鬼哭狼嚎聲,把龔總給叫醒了。他拍了拍湯圓的腦袋,等他會做褲子了,就給湯圓做褲子。

  龔總家的羊奶足夠多。對龔總來說腥得不得了的羊奶,小崽子們接受得十分良好。栗把腦袋擱在桌子上,十分焦急。

  團子看了看,把剩下的半碗推給栗。他看過了,早飯吃魚餃,他要多吃幾個!

  栗十分心酸又欣慰地舔乾淨了團子的羊奶碗。

  龔總過來收碗的時候,多看了一眼栗。上次騙團子的魚餃吃,這次又騙團子的羊奶喝……怪不得栗能長那麼大個頭!

  團子是怎麼回事?這麼容易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別人,根本不是善心,而是蠢了吧?怎麼一點都不像他?

  吃完早飯後,茶室被臨時徵用成教室。龔總進行小班授課,學生除了村長和栗之外,村長夫人、玉澤、還有三個小崽子也在。

  湯圓和餛飩完全屬於打醬油分子。他們的體質有虧損,得有大人在一邊守著。

  團子卻像模像樣地坐在其他人一起。

  同樣是管人,管理一個村子,比管理一個企業更複雜。但是有一點是同樣的,那就是規避風險。風險有很多種,有些是完全可以預期和避免的,就如同這一次的災民事件。

  龔總講課的音量不高,甚至為了照顧兩個昏昏欲睡的小崽子,特意放低了一些。但是學生們卻完全沒有感覺到一絲溫柔,在聽了龔總拿這一次的災民事件作為案例來分析後,除了團子之外,其他人都心頭發寒。

  嚴格來說,龔總講得內容並不艱深,卻已經足夠他們消化一段時間。

  團子昂首看著自己的阿爹,雙眼閃著星星。

  一節課很快就結束,課間休息時間,幾個人的表情並不輕鬆,下節課直接就是實務操作。

  教室空了出來。龔總抱起湯圓,團子叼上餛飩,一行人先行走到了安置災民的宿舍區。

  阿巫也在。有很多災民的身體情況不是很好,需要好好調理。東巫完全成了阿巫的助手。他還沒有調理養生的概念,阿巫卻已經實踐了有一段時間了。很多在東巫看來直接就可以放任的人,阿巫卻調配了湯藥。

  龔總帶著人轉了一圈後,將更為詳細的資料列了出來,最後得出的結論:「獸皮還夠。現有的食物,加上每天捕獲的獵物,大概能維持一周時間,雨季還剩下三周,怎麼過?阿巫那裡的草藥也不多了,有幾種草藥已經出現缺口。現在你們告訴我,現在的狀況該怎麼解決?」

  栗在巨大的壓力下低頭,夾緊尾巴。

  村長遲疑道:「我們可以去草原捕獵。草原上的獵物多。」

  龔總點頭:「其它的呢?」

  團子:「嗷嗚嗚嗚~」團子可以抓魚吃。

  龔總發現自己竟然聽明白了團子的話:「抓魚吃,很好。還有其它的嗎?沒有的話,我們來討論這兩個方案的可行性。」

  作者有話要說:萬惡的大人

  惡一:騙小孩的東西吃,不要臉。

  惡二:騙小孩的東西吃,不要臉。

  惡三:騙小孩的東西吃,不要臉。

  栗:有必要把一模一樣的話說三遍嗎?(╯‵□′)╯︵┻━┻

  團子&湯圓&餛飩:沒有說三遍,我們只不過是一人說一遍。

  蠢木頭滾去碼二更君

  ☆、第七十五章 白眼狼

  雨季的草原狩獵計畫被阿巫否定了。哪怕有村級公路的存在,前往草原捕獵還是一件有著非常大危險性的事情。

  大量的降水造成的不僅是快速的體力消耗和溫度流失,還有自然環境變化造成危險。平時的狩獵隊也只是在來回一天的路程內狩獵,草原離得太遠了。而且,他們沒有人知道草原在雨季的情況。

  未知,代表著危險。他們損失不起。

  最後反倒是團子的提議得到了採納——捕魚。

  除了年前的那一次砸冰捕魚之外,村子裡還沒有怎麼捕魚過。釣魚這種技能實在太浪費時間了,除了團子之外,也沒看見有誰會去河裡抓魚。

  龔總帶著玉澤幾人開始編織漁網,然後在第一次試撈的時候,漁網破了。

  哪怕漁網已經留出了足夠大的網眼,河裡的大魚實在太多了,硬拉的後果,就是網破。大魚們歡騰地在水裡面蹦高再蹦高,甩了河邊幾個人一臉水。一條大魚太過興奮,落點直接到了岸邊,沒來得及蹦回水面,被團子沖過去一口咬住,左右啪啪一甩,大魚就暈菜了。

  龔總接過團子抓到的大魚,安慰地想,總算還有點收穫。

  夏平很快調製了一些藥水,用來處理那些細韌的草莖。幾股草莖搓成一股,重新製成漁網,解決了問題。

  夏平捧著木爪印,抹了抹眼淚。不容易啊,真心不容易啊!存著到冬天換蜜豆吃。

  災民們雖然身體還沒恢復,但不妨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說,剁魚蓉。

  剁魚蓉這種簡單的機械重複,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可言,誰都可以勝任。魚頭魚尾和中間的大骨被丟進鍋子裡煮湯,熬成濃白的魚湯,代替了中飯。

  小河村開始了一天兩頓飯,中間誰餓了就喝魚湯,裡面還有蔬菜,就是沒有肉。早晚的菜色裡更多的出現了魚丸和魚豆腐。魚肉的熱量含量低,魚丸和魚豆腐還是主要供應給亞獸人和小崽子們,獸人的主食還是以獸肉為主。

  對於災民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日子了。小河村民卻覺得生活品質的明顯下降。更多人開始選擇在自家開夥。

  一周之後,在食堂裡吃飯的,除了災民之外,就只有幾個單身的獸人和技術部的獸人。

  從前兩天,龔總就一直期盼著什麼。這份期盼十分明顯,明顯到村長和栗有點發寒,總覺得不是好事。然後等到這一天上午,有人急匆匆跑來叫著「出事了」的時候,所有人都心頭一跳,來了!

  幾個人趕到的時候,事態已經被控制住了。

  事情很簡單,根本不需要調查。獸人之間沒什麼拐彎抹角的心思,哪怕是狡猾的狼族人也是直來直往。

  起因是還在坐月子的幾個小河村的亞獸人,他們的伙食也是食堂準備的。哪怕在所有人的食物量都減少的情況下,月子餐還是十分豐盛。坐月子的概念是小河村獨有的,就連附近幾個村子都還沒有傳播開,更別說是遙遠的東面的村子。但是這不妨礙他們認為這是很好的事情。

  於是,災民中有一個雨季前生完崽子的亞獸人認為,自己也應該吃月子餐。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就自行吃掉了一份月子餐,等到發現少了一份之後,這個亞獸人一點都沒有否認,還認為小河村坐月子的那幾個亞獸人實在是太懶了,早就應該下地做事了。

  所有的災民都是同樣的意見。食堂大叔斥責了兩句,反倒被推倒在地。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小河村的村民立刻就沖上去把推人的摁住狠抽了一頓。災民們雖然人多勢眾,但在別人的地頭上到底有些心虛。他們不認為吃掉月子餐有錯,但是不該動手。

  阿巫和東巫就在宿舍裡,聽到喧嘩直接將人群分開。兩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

  龔總一行過來的時候,除了阿巫和東巫是坐著的,外面圍著的一圈已經禁言了一會兒。幾個人看著龔總,龔總眉頭一挑,往阿巫身邊一坐,揮手:「你們處理,我不管。」

  被教訓過一頓的栗和村長有些忐忑,轉頭又看向村長夫人:全都是亞獸人,你處理唄。

  村長夫人撩起袖子,往人群中一站,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瞭解清楚。

  村長夫人先問:「缺的那一份月子餐補上了沒有?」得到否定的答案後,眉頭一皺,「那還不趕緊給做了送過去?」

  小河村的食堂裡立刻開始重新運作起來。

  災民們紛紛松了一口氣,果然小河村的村長夫人也認為他們做的是對的。生產了那麼久,還躺在chuang上好吃好喝什麼的,實在是太懶了。

  村長夫人一扭頭,對著災民們道:「你們,跟我出來,別擠在廚房。」

  經過改造後的大廚房和食堂之間,其實也就是隔了一堵矮牆。災民們在村長夫人的示意下,全都坐下後,村長夫人才慢慢開口:「你認為你生產了就應該吃月子餐?」

  被問的災民愣了一下,還是堅持地點頭。

  村長夫人很是和顏悅色:「哦,為什麼?理由說來聽聽。」

  被問到理由的時候,災民愣得更厲害了:「大家都一樣剛成產過,憑什麼他們一天吃三頓好吃的,我就和別人吃一樣的。我還幹活了!」

  其他災民臉上也都是一臉贊同的臉色。

  龔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栗。栗很羞愧,但沒有躲避龔總的視線。

  村長夫人朗聲道:「我來告訴你們憑什麼。很簡單,就憑他們是小河村的人,你們不是!」

  災民譁然。

  村長夫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笑容:「你問我憑什麼?那有沒有問過自己,你們憑什麼?就憑你們是預備族長帶來的,就可以隨便吃喝?就可以隨便住著我們小河村的房子?我們的阿巫給你們看病調養身體,我們的村民為了你們一天減少一頓飯,我們的村民為了你們貢獻出自己的獸皮給你們穿!幹活?你們幹活是應該的!在我看,你們幹活還太少!你們有我們小河村的人幹活多?還好意思說我們小河村的亞獸人懶?當我們小河村還稀罕你們幾個了,覺得不公平,委屈了,自己走路,除了來的時候身上穿的帶的,什麼都不准帶走!」

  一群人被村長夫人罵得啞口無言。有幾人看向栗。

  栗走到眾人身前:「小河村的村長夫人說的沒錯。將你們這麼多人安排到小河村,是我的失誤,小河村已經做得夠多了。別的不說,跟著你們一起來的二十多個孤兒,現在你們還有誰記得?哪怕他們不是你們的孩子,也是和你們同一個村子裡的人的孩子,你們現在倒是有空爭月子餐了,孩子呢?你們誰關心過?我告訴你們,那二十多個孩子,小河村養著!」見災民們臉上露出羞愧的表情,栗歎氣道,「如果你們不滿意這裡的生活,我可以帶你們去別的地方,當然,別的村子肯定不會一下子接納那麼多人。」

  災民們傻了。其實自從有了堅固的房屋之後,他們村子的生活也大為改善,死亡率降低了很多。他們知道這些技術都是從西面一個叫小河村的村子傳來的,發生災難之後,部落也沒有放任他們自生自滅,反倒讓他們有機會接觸到了小河村。

  小河村的生活比他們預期的還要好。這裡的村民有著豐盛而美味的食物,豐足到一天吃三頓飯,還有著柔軟而不可思議的雲羊毛織成的衣物毛毯。幾個生產完後的亞獸人住的房間,佈置得簡直超出想像。哪怕是他們住的宿舍裡,那些傢俱看上去也是那麼漂亮。

  小河村民對他們不好嗎?他們捫心自問,不是的。小河村民對他們夠好了。他們來的時候,身上除了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幾乎什麼都沒剩下。他們現在身上穿的,嘴裡吃的,哪一樣不是小河村民的東西?

  他們是幹活了沒錯。可是不應該嗎?再說雨季能有多少活可幹呢?

  想通了之後的災民們臉漲得通紅,最早認為自己應該吃月子餐的那個亞獸人,站出來道:「對不起,我做錯了。要怎麼懲罰我,我都接受,和其他人沒關係。請讓他們留下。」

  另外一個災民也站了出來:「推人的是我,我也有錯。」這人情況老實說非常糟糕,被小河村民揍了一頓,雖然沒什麼硬傷,臉上跟調色盤一樣,現在已經有些腫了。

  龔總看到兩個站出來負責的人,想到以前公司裡開會,但凡出了什麼事情,好事一個個都爭著搶著說是自己做的,哪怕不是自己做的也要沾上點光;壞事就拼命往別人身上推,明明自己簽字確認的,最後還敢找個小兵來當擋箭牌。這種人被龔總幹掉不是兩三個,最後才算徹底老實了。要是當年手下那群老油條,有這票子獸人那麼省心,他得多爬多少山啊!

  說起來,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只出去過兩次,還是出差!他不是宅啊,怎麼就變成宅了呢?

  龔總神遊天外,那邊村長已經出面將事情處理完了——道歉,並且不准吃晚飯,增加勞動量,被罰去打掃羊圈。

  作者有話要說:團子的木爪印

  團子想出了捕魚的方法,極大的緩解了小河村的食物壓力,團子成為全村最小的木爪印獲得者。

  團子在小河村還是黑戶,但這個木爪印卻得到了一致同意。

  團子扒拉著木爪印,能換十個蜜豆呢!

  團子瞅瞅湯圓和餛飩,來回數了一數,一人三個,還多出來一個!( ⊙ o ⊙ )

  團子╮(╯_╰)╭:沒辦法,有困難還是老大來解決好了。

  ☆、第七十六章 傳家寶

  災民們鬧騰過一次後,就天下太平了。隨著各種魚製品的投入,和各種下水的利用,食物也沒有短少太多。剩下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隨著降雨量的減少,氣溫的逐漸升高,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雨季即將結束。

  龔總抱著團子,坐在自己親手做的紫竹躺椅上,教團子說話。老規矩,在讓兒子叫自己爹之前,先得叫自己兒子無數聲爹。

  「阿爹。」

  「啊汪唔。」

  「阿爹。」

  「啊嗚。」

  「阿、爹。」

  「啊~嗷~」

  「阿!爹!」

  「嗷嗚!嗷嗚~」

  龔總沒耐心了,拍了拍肉團子,扯了塊獸皮,睡午覺。不知道從哪裡流竄回來的湯圓和餛飩見狀,七手八腳地把自己「種」進龔總的懷裡。龔總隨手把三個軟綿綿裹住,一邊拍著兒子,一邊自己也睡著了。

  龔總醒過來的時候,三個兒子不知去向,自己已經被轉移陣地到臥室,大灰狼軟綿綿的白肚皮十分舒服。

  大灰狼察覺到龔總的動作,變成人形,將不安分的小亞獸密密實實地摟緊在懷裡,垂首在他肩窩蹭了蹭。

  龔總伸手在大灰狼背上拍了拍,拉起一邊滑落的獸皮。有一角被壓住了沒扯動,龔總微微抬頭一看,是睡得四仰八叉的餛飩。

  隕石色的小狼崽喝了兩天羊奶之後,肉還沒見長起來,毛色倒是順滑了很多,一睡下去就一副天荒地老的樣子,醒著就是一副多動症的德行。

  被扯著被子轉了個來回,餛飩迷迷糊糊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獸皮,側過身滾了一下,一頭撞上牆壁,還用力ding了ding,沒ding動就委委屈屈地gong身睡在一邊,姿勢極其彆扭。

  龔總小聲叫:「餛飩,過來。」

  聽到阿爹的叫聲,餛飩迷迷瞪瞪地走過來,抽著鼻子,眼睛都不睜開,一碰到龔總的手,就噗通倒地不起。

  龔總想起團子小時候也這樣,把餛飩托著放到身側。

  黎長手一伸,將一大一小全都攬進懷中。

  等龔總再次醒來的時候,團子和湯圓正扒在chuang沿。

  湯圓說話已經很流利了:「阿爹阿父,阿爺說起來吃飯了。」

  龔總揉了揉湯圓的頭髮:「乖,你們先去吃吧。」

  湯圓走了,團子看了看湯圓,再看了看龔總,用爪子扒拉一下龔總的手:「唔嗯。」他呢?為什麼阿爹都不揉他的頭?

  龔總不解:「團子,怎麼了?」

  團子悶悶不樂地放下前爪,耷拉著尾巴轉身走出了臥室。

  團子焦躁鬱悶的情緒持續了好幾天。龔總注意是注意到了,不過家裡一大二小都不省心。

  黎最近精神不濟,龔總重新調配了一些羊油,給他按摩。原本三腳貓的那點按摩手藝,現在也像模像樣。湯圓和餛飩的底子倒是不錯,可惜雨季過來的這一路上到底是虧損了,剛剛過了兩天安穩日子,就開始發燒拉肚子。才長出來的一點小肉,迅速就癟了下去,躺在chuang上瘦成一把骨頭。

  龔總給兩個小的擦身的時候,都懷疑兩個小崽子還活著。

  為了防止有什麼傳染性的東西,這幾天團子被隔離了。原本團子也一直跟著阿巫在一起,可是現在為什麼兩個弟弟能跟著阿爹阿父在一起,他就要一個人?團子覺得很受傷,完全忽略了其實小亞獸湯圓,歲數比他大的事實。

  團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自己的窩,之前還把兩個弟弟塞進他的窩呢!他的窩本來就很小了。

  「唔?」團子猝不及防地被叼了起來,掙扎了兩下發現是黎之後,就停止了掙扎,像只死狗一樣被叼進了工作間。

  工作間基本上是龔總和黎的地盤,一般小崽子們是禁止進入的。團子被放下後,不確定地扭頭看了看黎,被一隻大手狠狠搓了一把毛。

  團子抖了抖毛,不解地看了看黎。

  黎從一邊工作臺上拿下一張木chuang:「試試?」

  團子低頭看了看。木chuang的式樣和大chuang是一樣的,就是等比縮小了不少,但是比起他原來的窩要大很多。外面還有一圈用紫竹做的矮矮的圍欄,一側的圍欄空出一段。團子歪著頭從空開的地方走上去,前前後後繞了三圈,抬頭:「唔嗯?」團子噠?

  黎肯定道:「嗯,團子的。」伸手把團子抱下來,團子急了,是團子噠團子噠!在空中使勁劃拉著小短腿,被黎往地上一放,「等一會兒。你阿爹給你做的被子還沒墊上。」

  阿爹做的?團子安靜了,走了兩步貼到黎的腿上,看他彎腰從儲物櫃裡拿出幾條銀灰色的獸皮毯子,一層層地鋪上,還有幾個顏色不一的小靠墊放在上面。原本空蕩蕩的chuang鋪,一下子熱鬧起來。

  團子嗷嗚一聲就蹦躂到上面,踩了兩圈,團好,不挪窩了。

  黎直接連chuang帶團子一起搬到兒童房。

  兒童房一直空置著,本來打算做遊戲房也因為龔總理解中的傳統遊樂設施,完全不符合獸人世界的設定而作罷。小崽子們上一個滑滑梯都鬼哭狼嚎,龔總暫時還是打消了把兒童房變成「刑訊室」的念頭。

  兒童房的面積不小。規劃的時候就充分考慮到了團子以後的成長問題,完全足夠一個單身成年獸人的生活空間。現在有三個小崽子一起分享,地方完全綽綽有餘。

  黎帶著團子進來的時候,龔總正在佈置。房間分成兩半,中間用竹簾子隔開。外面是竹木鋪設的類似沙盤一樣的模擬地形,打磨得十分平整,但並不至於打滑。上面堆滿了各種用獸皮縫製的動物模型。

  裡面的地上除了木地板之外,上面還鋪了一層草席。黎把團子放在靠牆角的位置。團子一咕嚕爬起來,撲到龔總身邊,各種蹦躂。

  龔總盤腿而坐,把興奮的團子一把按住,表情十分嚴肅正經。

  團子不由得也收起了興奮的尾巴:「汪唔!」團子有認真聽。

  龔總開始忽悠:「團子今年已經滿一歲了,是個大崽子了,嗯?」

  團子調整了一下爪子,坐得更加端正:「嗷嗚!」團子長大了!

  黎來來回回地搬著各種兒童傢俱,抽著嘴角聽龔總跟一個一歲的小崽子像大人一樣的講話。團子能懂嗎?團子連話都還不會說呢!

  「現在家裡有兩個新來的小弟,湯圓和餛飩。小弟明白嗎?就是他們得聽你的話。」

  團子:「嗷嗷!」明白噠,湯圓和餛飩是小弟,團子是老大,他們得聽團子噠!

  「團子你是老大!老大很厲害的知不知道?」

  黎捂著肚子往門外走,看到阿巫走過來,把阿巫攔住。

  阿巫用眼神詢問,黎指了指屋內。

  龔總的聲音傳出來,十分鏗鏘有力:「老大說的話,小弟一定要聽!小弟如果不聽,老大就能教訓他們!」

  阿巫聞言皺了皺眉,這是什麼話?

  「阿爹現在把我們家的傳家寶交給你。團子,你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老大!」

  「嗷嗚!」團子很優秀噠!

  「然後帶領著優秀的小弟!」

  「嗷嗚!」當然噠!

  「現在你的小弟太弱了,你要保護他們不被別人欺負!自己的小弟只能自己欺負,明白嗎?」

  「嗷嗚!」明白噠!誰敢欺負團子的小弟,團子就咬他們!

  「自己的小弟要自己教育,明白嗎?」

  「嗷嗚?」怎麼教育?

  「教會他們你會的!」

  「嗷嗚!」明天就教他們抓魚!學不會就咬……不,用傳家寶抽他們!團子看過阿巫用傳家寶抽人噠,村長和栗都被抽到嗷嗷噠。傳家寶好厲害!團子也一定會很厲害噠!

  「嗷嗚嗚嗚~」團子會成為最厲害的老大!

  黎有些擔心,看著阿巫:小龔這樣教團子,沒問題嗎?

  阿巫揉了揉額角:大概……沒問題吧?

  這個小亞獸從一開始就與眾不同。當時團子一個等死的小崽子,完全沒想到能被他養活,還養得那麼健壯。自從栗說過團子是極地狼之後,他們也明白了團子不是白子。阿巫不太清楚極地狼,但是栗說過極地狼有純白的顏色。明明團子的阿父阿爹都不是白的,怎麼就生了個白的出來?果然是因為極地狼品種不一樣?

  在阿巫和黎的一頭混亂中,團子已經學著擔負起一個老大的責任。兩個剛剛恢復健康的小崽子被劃到團子的地盤。

  團子雖然喜歡泡水,但是不喜歡身上一身泥,更加不喜歡兩個小弟身上一身泥。他自己能洗澡,但是完全不想給兩個小弟洗澡。尤其是餛飩,每次洗澡把水全都潑到外面,逼得他非得把餛飩摁在澡盆裡。

  還是湯圓比較聽話。團子老大在晚飯的時候,獎勵了湯圓一個香球餅,果醬餡兒的那種。湯圓眉眼彎彎,吧嗒親了團子一口:「謝謝團子弟……老大。」那口氣完全在哄小孩。

  團子沒聽出來,幾個大人都聽出來了。

  沒出息的栗看著團子,香球餅他沒有嗎?

  團子疑惑地看了看栗,又瞄了瞄龔總:阿爹,這個也是團子的小弟嗎?

  龔總扭頭,黎埋首龔總的肩窩。

  阿巫歎息扶額。

  團子想了想,分了一個香球餅給栗。

  作者有話要說:論資排輩

  團子:先入門的要叫大師兄。

  團子:所以,我是你們的大哥,明白嗎?

  湯圓&餛飩:(⊙v⊙)

  團子:既然我是大哥,你們就要聽我的,明白嗎?

  湯圓&餛飩:(⊙v⊙)

  團子:叫老大。

  湯圓&餛飩:老大(嗚汪!)

  ☆、第七十七章 拒絕

  隨著雨季的臨近結束,小河村民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災民們的情緒卻日益緊繃。

  在小河村的生活,讓他們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對於小河村民來說的節衣縮食,對於災民來說完全比平時過得還好——他們平時一天吃兩頓,中間還沒有魚湯或者大骨湯喝,各種調理身體的湯藥就更不用說了。

  小河村民會的東西真是多啊!原本傳到他們那邊村子的造房子的技術,已經很厲害了,想不到小河村的房子能造得那麼多,還能佈置得那麼漂亮。

  原本,東部的村子臨海,每年能用食鹽從集市上交換很多的物資,在整個部落中屬於非常富裕的幾個村子。但是在看過小河村之後,他們覺得自己完全就是鄉下的土財主。

  幾個有小亞獸的家庭紛紛打起算盤,以後如果讓自己的小亞獸嫁到小河村……或者是這邊臨近的幾個村子,就不用擔心了。

  可是,他們隨行的小亞獸歲數都太小。不像上次大石村有三個適齡的小亞獸,已經落戶在了小河村,如今在大石村裡被人羡慕。不過總體來說,對於適應能力非常強的獸人們來說,每個村子都在發生不小的變化。

  小河村的技術並不是絕對的。每個村子都有各自的情況。獸人們不笨,創造發明肯定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但是做一些更符合自己生活習慣的改進,還是可以做到的。

  一部分災民已經在開始討論,怎麼把在小河村學到的知識運用到自己的村子裡。

  同時村長夫人開始漸漸聽到另一種說法——要是能留在小河村就好了。村長夫人的第一反應是皺眉。如果在災民剛來的時候,別說災民們不提,就是他自己心裡也是希望災民們能夠留在小河村。

  龔總提過不少次人口問題,小河村的人口太少,尤其是獸人的壓力太大。這點在村長身上,表現得更為明顯。村長不僅要安排全村的生活,還得帶領狩獵活動,身為部落勇士之一,村長在狩獵過程中承擔著非常重大的任務。哪怕他上次四隻爪子都被抽腫了,還是堅持狩獵。

  倉庫裡的食物,已經基本告罄。村長夫人哪怕再怎麼樣,也不得不承認龔總的預見是正確的。小河村並沒有能力收容這麼多災民。可是,村長夫人想不明白,既然小河村在雨季不能收容那麼災民,龔總怎麼還一直想著要多一點人呢?

  龔總的小班授課並沒有結束。現在的課堂上,龔總講得不多,討論的氣氛非常足。

  率先開口的倒是栗:「災民們不能留下,他們得回到東部去。」一句話奠定了基調,「我們部落的鹽,都是由東部沿海的幾個村子提供,如果那邊一下子少了三個村子,我們部落就會缺鹽。再建立的村子要重新選址,防止再次出現這次的情況。」

  村長夫人倒是把他的疑惑提了出來。現在村子的勞動力確實是有一定缺口,現成的勞動力為什麼不要?哪怕不留下全部,也可以留下一部分。

  龔總在一塊木板上,畫了一個大致的小河村的地圖:「這是我們小河村的地盤。我們地盤只夠養活我們這麼多人。現在的小崽子們還小,等他們大了,這點地盤,我們未必能養得起他們。」

  食物的種類確實在增多,但是獸人的食物還是以肉類為主。村子裡是可以圈養一部分的動物作為儲備糧,但受限於環境,無法大規模養殖,根本就不能作為主要食物來源。如果飼養密度高了,可能還會有一些疾病的發展和傳播,這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小河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出現年齡斷層,類似於青這樣即將成年的小獸人太少。

  龔總在小河村的地圖週邊又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地盤,我們是有的。」原本狐族部落的地盤,在狐族覆滅,獅族遠離之後,就成了無主之地。臨近的幾個狼族村子,在嘗到甜頭之後,已經完全將草原視為自己的糧倉。如果不是路太遠,真恨不得直接在草原上捕獵。

  當然,考慮到現實問題,草原還不能完全利用。這塊地,雖然還有隱患,但不妨礙漸漸規劃起來。當時,他們部落付出多少條命和血換來的。

  來自東部村子的災民,他們不能動,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小河村都不會接手。

  龔總慢慢勾起嘴角:「我有一個想法,大家可以聽一聽。」

  嗯?

  龔總慢慢地列出一個名單,是小河村十歲以上小亞獸的名字,這個數量比起往年要多了不少。龔總是這麼想的:「既然夏平能把涵娶回來,為什麼我們其他的小亞獸不能娶獸人?」富家千金招個上門女婿,多正常的一件事情。

  涵的實力在年輕一輩中,算是有目共睹的。自從被夏平拐回來之後,平時那些讓小河村獸人們恨得牙癢癢的各種手段,現在變成了「友方」,讓他們在捕獵中十分舒心。而且涵似乎對於陷阱的製作以及設置,有著天然的敏感。經他的手佈置的陷阱,一兩天內都能有所收穫。

  如果能再多幾個涵這樣的獸人……村長抬頭冥想,低頭眼神堅毅,果斷要得!

  「這次集市把小亞獸都帶上!」

  村長夫人兜頭一巴掌扇了上去:「急什麼!」誰家會帶十一二歲的小亞獸上集市的?「再說,這些小亞獸這一路能走得動?」從小河村到部落中心,來回二十天的路,完全是靠自己走的。他們這些成年的亞獸人都累得夠嗆,想累死這些十一二歲的小亞獸嗎?

  村長嗷嗚一聲痛呼,完全是在演戲。一個亞獸人再怎麼樣都破不了獸人的防禦,虧他還能十分委屈:「等到集市的時候,路肯定已經通了,用不了走那麼久了。說不定還能放在板車上拉過去,技術部說板車已經不那麼容易翻和散架了。」

  村長夫人兜頭又是一巴掌:「那也不用急!」小亞獸完全不愁嫁。集市上,這個年紀的小亞獸是不會被適齡的獸人作為目標的,去了也是白去。就算是看中了,獸人得等幾年?他看黎等小龔就已經等得夠心焦的了。

  村長呼哧一聲倒地。

  這邊剛商量好事情不久,就有幾個災民的代表來找村長和村長夫人談論留下的事情。

  村長當時就拒絕了。村長現在演技還不到影帝,但怎麼也有最佳男配角的程度,一番話又是從部落的角度說明災民們在東部的重要性,又是說了小河村現在淒風苦雨的現狀,讓災民們又是羞愧又是滿懷鬥志。

  雨季放晴的這一天,他們帶上了一些香球的根苗,踏上了回歸的道路。雙方約定了在集市的時候,交換一些當地特有的植物種子。

  帶頭的是栗。巨狼長得太高大,不得不趴伏在地上,才能讓阿巫騎到背上。栗不習慣載人,甩了甩腦袋,提起爪子都有些遲疑。

  小河村幾乎全村人都集中在廣場上送行。阿巫的離開讓他們感到不安。

  阿巫沒有多解釋什麼,拍了拍栗的腦袋。

  巨狼站起來,明顯比周圍的獸人大了一圈的體型,十分威武,仰天長嘯的動作更是十分霸氣。

  堅持帶著兩個小弟的團子,與有榮焉地發出稚嫩的呼喊:「嗷嗚~」真不愧是他團子老大的小弟!

  餛飩充崇拜地看著團子:「嗚嗚~」團子老大以後一定會更威風噠!

  團子昂首tingxiong,下巴倨傲地抬起。團子老大當然會比所有小弟都厲害!

  雨季剛過,氣溫雖然上升很快,但是地上還是十分泥濘。不說直接奔跑的巨狼,就是騎在巨狼身上的亞獸人都被甩上一身的泥星子。

  看著人群消失在視線中,小河村民在廣場上佇立良久,才紛紛退去。

  跟隨著災民而來的二十多個孤兒留下了。村子裡有幾個獸人家庭正在商量著要不要結養契。

  龔總一家的動作,在小河村已經成為了風向標。龔總一家能收養三個小崽子,自家收養不了三個,收養一個也是可以的。再說剩下的小崽子沒有那麼小的,有幾個更是已經超過了十歲,教養起來要方便的多。

  有這樣想法的獸人家庭不少。這些天他們在孤兒們居住的小學附近轉圈。

  如果說小河村的村民因為阿巫的離開在不安。這些孤兒們則更加不安。從災難發生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說一句顛沛流離也不為過。到了小河村後,好歹是安定了下來,雖然他們失去了雙親,但是周圍還有一些熟悉的同村的面孔。現在同村的人全都走了,留下他們真正感覺到了無依無靠的滋味。

  大部分小崽子還太小,根本不明白失去雙親意味著什麼。大的幾個卻已經開始想起了辦法,這些一直在周圍轉悠的成年人卻給了他們太多的壓力,讓他們十分驚懼。

  直到有一天,食堂大叔拿出一塊香球餅給一個小崽子:「你叫文,是嗎?願不願意跟著叔叔,當叔叔家的崽子?」

  食堂大叔是讓小崽子們感到最有親切感的小河村民,因為食堂大叔能做好多好吃噠!

  小崽子完全不做考慮:「嗷嗷,好噠!」

  龔總沒看到,否則的話,這就是獸人世界第一起「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不要跟著陌生人走」,拐帶兒童三連發。

  作者有話要說:如何調動一隻吃貨

  栗o(>﹏<)o:走不動,不敢跑,載人好怕出意外,神經好緊繃!

  阿巫默默拿出香球餅,默默拴上繩子,用小竹竿挑著,掛到栗的眼前。

  栗:(⊙v⊙)

  栗:o(>﹏<)o

  栗:~~o(>_<)o ~~太壞了!實在是太壞了!

  ☆、第七十八章 態度要端正

  阿巫的暫別沒有影響到小河村接下來的發展。

  該被拐帶的兒童全都被拐帶了,原本不想被拐帶的兒童也在看到小夥伴們紛紛離開後,嗅著味道跟著新家人走了,只等著阿巫從部落中心回來給他們結養契。

  草原的發展計畫依舊被提上日程,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草原上的隱患。

  草原早就被狼族劃入自己的地盤,小河村肯定是得到最大利益的村子。但是怎麼利用?赤手空拳的也搬不走一個金庫啊。

  一群巨狼一邊吐著舌頭商議,一邊蹬著後腿劃拉出一蓬蓬的絨毛。換毛真煩人,每天梳毛都梳不乾淨。

  最後村長決定實地考察,他們對草原的瞭解有限,光在村子裡討論也討論不出什麼來。

  去草原是一次大行動,獸人們紛紛回家向伴侶們告假。

  伴侶們表示,掉毛的傢伙趕緊滾蛋。

  於是獸人們很不開心地走了。

  隊伍中有一夥很不和諧的存在——黎帶著他的小亞獸和三個養子。

  他們是去幹正事,這拖家帶口的是要去幹嘛?

  團子很不客氣站在最前面,雪白的團子微微抬著下巴目不斜視:「嗷嗚!」出發!

  其他巨狼左右互看一下,也縱容了一個小崽子的發號施令。隊伍推進的速度並不快,但是團子還是很快就被圍到了隊伍的中後部。身邊除了一群成年獸人的大長腿之外,還有各種裝載了許多物資的板車。

  隊伍的速度並沒有遷就團子,但是團子依舊靠著自己的努力保持了半天時間沒有脫隊,讓眾人刮目相看。

  這種速度下,隊伍並不需要停下來休息,中午的時候獸人們並沒有吃東西,龔總在黎的背上,將三個小崽子放到身後的板車上。加了圍欄的板車不會把小崽子們震出去。龔總和三個小崽子吃了幾口糕點,順便塞了兩塊給黎。

  板車上除了三個小崽子占的地方之外,剩餘的都是一些草藥之類,還有食鹽和幹辣椒,食物不多。龔總儘量保證,隊伍的行進速度,不會被他們這多出來的幾個人干擾。

  其他獸人其實對於龔總的隨行,是非常歡迎的。這一次行動的主要目的不是捕獵。龔總能夠起到的作用比其他人大得多。哪怕有三個小拖油瓶,也不會耽誤多少。

  湯圓和餛飩一路上都很安靜。他們在雨季的時候,就跟隨著隊伍幾乎穿過了整個部落。哪怕當時的記憶紊亂,也將那種害怕深深留在了心底。他們幾乎一直盯著黎和龔總,確認他們還在。等到下午團子上了板車之後,他們就一左一右將團子夾在中間。

  團子一個蓬鬆的圓球,硬是被擠成結實的大餅。他扭頭左右舔了兩口,小弟真沒用,還是得靠老大。

  累了一上午的團子,沒多久就趴下睡著了。龔總回頭看到三個小崽子擠在一起,睡成一團,給走在後面的一個獸人打了個手勢。獸人點點頭,表示會注意板車上的情況。

  從小河村到草原的這一段路,獸人們已經十分熟悉,無驚無險。出了森林之後,隊伍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到了狐族部落的遺址。

  說是遺址,其實也不過是一堆散亂的石頭。無論是狐族,還是後來的獅族,他們的生存痕跡已經幾乎被銷蝕殆盡。

  村長繞著一堆石頭轉了一圈:「這裡應該就是當時攻打我們村子的那幾十個獅族人的居住地。」這個原先屬於狐族的村子,離開小河村最近。當時獅族攻打小河村方便,小河村現在反過來利用也最為便利。

  經過了幾天的趕路後,獸人們都有些疲乏,龔總倒是還有些精力。他繞著這個狐族村落的遺址轉了一圈,時不時用腳跺跺地面。三個小崽子看著有趣,跟前跟後地蹦躂。

  餛飩一跳老高,落到地上就不見了,驚慌的嗷嗷聲聽著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團子和湯圓都嚇了一跳,最後還是餛飩自己爬出來的。他掉進了一個坑,看起來情況十分不好,花斑的小崽子徹底灰頭土臉,還被龔總提溜起來,拍了兩下屁股。

  龔總從板車上拿了一根木棒下來,往餛飩摔進去的地方,兩三下一戳,鑿出一個小隧道來。團子轉了轉耳朵,興奮地往草叢裡一竄,沒多久抓回了一隻肥碩的灰兔。

  龔總第一次見到這麼熟悉的動物,多打量了兩眼才一刀剁了。對於怎麼硝制獸皮,龔總的理論知識已經足夠,只是實踐還稍嫌不足,所以處理的速度比較慢。當然,目前也只能初步硝制,具體的還需要回到村子裡去再弄。

  獸人們看到團子竟然都能抓到獵物,一個個起來竄進高高的草叢中。巨狼那麼大的身形,瞬間隱藏了起來。

  臨時營地總體是一片地勢相對較高的亂石堆,龔總站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巨狼們在草叢中像離弦的箭矢,劃過草叢,然後分散包抄,迅速將獸群分開、獵殺。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指揮的聲音。在攻擊之前,連走路的聲音都踩著風聲。

  這次出來的一共三十個獸人,捕獵這種事情十個獸人就足夠搞定他們接下來幾天的食物。營地的不遠處有個湖泊。這個不遠是針對獸人的,對於龔總來說,需要步行三十分鐘左右。

  等到獸人們處理完獵物回來,臨時營地已經被各種陷阱圈了起來。草原都能利用的天然屏障幾乎沒有,狐族人能在這裡生活那麼久,肯定有所依仗,龔總還在慢慢尋找。

  村長已經在指揮著村民們清理營地,隨著碎石的搬開,一個岩石洞穴露了出來。

  龔總站起身,暗自罵了一句蠢,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地下建築的事情。

  村長很快就確認了石洞的安全。石洞很小,差不多也就是小河村的一個廣場那麼大,看得出一些生活的痕跡,不難判斷這裡就是狐族人原先真正的生活之所。

  狐族人在草原上雖然沒有天敵,但是同樣招惹不起大群的食草動物。他們的地位並不崇高,十分必要有一個能夠躲避險情的地方。

  對於狐族人來說足夠大的地方,肯定容納不了同等數量的狼族。不過對於這麼一支小分隊來說,已經足夠了。

  獸人們十分高效地清理了一遍洞穴,還發現不少草原特有的草藥。龔總大概能知道這些是草藥,但不知道具體的用處,仔細收拾好後,準備帶回去給阿巫研究。

  清理出的石塊被砌成了圍牆,圍牆外挖了深而寬的壕溝,底下插滿了削尖了的紫竹。進出的唯一道路,是一座石橋。這座石橋的存在,也讓龔總的一切佈置變成了形式主義。他本來想弄座吊橋,可是獸人們的技術還無法達到。就連現在這座石橋,也只是一條石頭路而已——下面都是實心的,完全看不出橋在哪裡。

  在一部分獸人修建營地的同時,另外有十六個獸人,分為八組八個方向進行搜尋。

  龔總除了每天給獸人們準備食物和對獸皮進行初步硝制之外,就是帶著三個小崽子在附近轉悠。

  營地附近還算安全。狐族在這個地方盤亙已久,後面又有獅族,對於食草動物而言,都是十分討厭的氣味,它們不會主動靠近。哪怕沒味道了,那地方也全都是石頭,根本沒有吃的。

  三個小崽子迷上了抓兔子,每天都能抓住幾隻。湯圓還把兔子洞給抄家了,裡面竟然掏出不少植物根莖。

  過了幾天,十六個獸人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不錯——附近沒有發現其他獸人活動的痕跡。

  十六個獸人累得夠嗆,等待他們的是整只整只架起來烤的獵物。粗鹽、辣椒粉,沒有多餘的調味料,翻轉的獵物表皮,很快就烤成金黃色,分泌出的油脂在表皮呲呲作響。

  龔總用獸牙匕首,直接將大塊肉片下來。肉塊很厚實,裡面還鎖著血水和肉汁,三分熟的口感十分受獸人們的歡迎。

  休息過一晚後,獸人們開始輪流出去挖坑。

  在草原上挖坑是一件非常坑爹的事情。獸人們當然沒想坑自己爹,他們想坑的主要目標是獅族部落。從大集上得到的消息,差點讓狼族部落面臨滅族之禍的獅族,只不過是獅族部落的一個村子。按照自然規律的話,那些遠離的獅族早晚會自生自滅,但是也保不齊會回頭反撲。

  生活在南方的獅族部落也是個隱患。草原的地盤界線模糊,天知道那群自高自大的獅族會不會哪天撈過界。

  因為,挖礦,必須挖坑,往死裡挖坑!

  挖上坑,插上削尖的細竹子,上面用草蓋住在覆上一層細土。現在的痕跡還很明顯,但是在草木生長十分快速的夏季,大自然將會給這些陷阱做最好的掩飾。

  一番佈置後,一行人準備最後再幹上一票就回去了。

  草原那麼多肉,怎麼也不能空手而歸不是?草原上的獵物和森林裡的品種不一樣。去年來的時候動物已經開始遷徙,現在的很多獵物都沒見過。趁這個機會多抓一點回去,也好給村子裡的伴侶小崽子們嘗嘗味道。

  龔總沒有不自量力地參與捕獵。草原上動輒數百頭的獵物群,他光看著就想轉身跑了,怎麼追上去捕獵?還是安安分分做個後勤好了。

  龔總一邊處理著獸皮,一邊看著三個只會添亂的小崽子,尤其是餛飩。

  餛飩醒著的時候簡直就是個破壞狂。龔總才剛低了一會兒頭,就見他撅著屁股,死命拖著一塊獸皮。未經處理的獸皮十分沉重。餛飩一鬆口,反倒把自己往後摔了幾個跟頭。

  龔總拿起獸皮一看:「咦?」

  餛飩搖尾巴:「汪唔!」和餛飩一樣噠!

  作者有話要說:惡魔的領地

  在獸人流傳下來的傳說中,北方的草原是惡魔的領地。

  曾經那裡水草豐饒,牛羊成群,不知道什麼時候卻被惡魔看中了,變成了自己的領地。

  但凡妄圖在惡魔領地捕獵的獸人,都會很快掉進一個個洞窟!

  大部分的他們將再也無法爬出來……

  昨天蠢木頭把所有的評論都挖出來回復了一下,有些是眼瘸遺漏的,有些是當時不知道怎麼回的。

  撓頭~~不造該咋說……有啥意見直接提吧,親們如果看到蠢木頭在又在賣蠢那是自然現象。

  嗯,就醬紫。

  ☆、第七十九章 牛?奶牛

  餛飩撕扯的那塊獸皮白底黑斑,儘管看著有些髒,還是能看到十分喜感的奶牛斑。龔總沒有見過活的奶牛,但架不住家裡有個狂熱奶牛斑愛好者,龔四毛。

  龔四毛是龔小叔的兒子,明明商業天賦奇高。人家這個年紀的小鬼喜歡洋妞,這貨卻偏偏喜歡養牛。高中就拿著零花錢搞投資,翻了好幾翻後,轉手就大手筆買下一大片草場,放牧各種牛羊,當然還有數量最多的奶牛。

  龔總出事之前沒多久,龔四毛剛瞞著家裡考上農學院的研究所,被龔小叔抽完一頓,又被龔嬸嬸的眼淚淹沒了一回。包袱都不卷,就跑來他的地盤避難。當時圈內還流傳著,龔總包養了一頭小奶牛。

  奶牛斑的拖鞋、毛巾、窗簾、沙發套、chuang上四件套,身上居家穿的永遠都是奶牛斑!要不是龔四毛被龔小叔抽得他沒地方下手,他都能把龔四毛抽成一頭奶牛!

  不過話說回來,龔四毛的草場出產的牛奶確實味道很好。不知道獸人世界的牛奶味道怎麼樣?

  等到獸人們回來的時候,龔總就下達行動指示了:「能把這種……」指指奶牛皮,餛飩在上面蹦躂了兩下,表示強調,「活著帶回來?」

  抓活的,難度比較大,而且這種獵物的個頭最起碼比獨角羊大一倍。

  幾個獸人相互看了看,不敢打包票。不過龔總基本上不會提什麼無理的要求,獸人們答應儘量試試。

  結果第二天,獸人們就給扛回了三隻小牛犢子。小牛犢被捆成四腳朝天,哞哞直叫喚。獸人們樂得跟第一次考試作弊成功的小學生一樣興奮。

  板車上已經堆滿了獵物。龔總家的板車上除了一些狐族人那裡搜出來的草藥之外,還有一些植物根莖,都是從兔子窩裡挖出來的。

  團子迷上了兔子肉。這幾天三個小崽子著實禍害了不少,臨走還抓了十來隻小兔子。龔總想到兇殘的黑毛獸,兔嘰果然還是長成這樣比較符合,黑毛獸那種體型完全犯規了好嗎?

  龔總想著,白毛獸都能養,沒道理兔子就不能養。而且這種兔子看著還ting肥,就是現在入夏了,皮毛也十分柔軟,給小崽子們做點小東西應該很合適。

  雨季的時候佈置一個兒童房,龔總覺得自己的裁縫手藝已經練出來了。小皮裙正式告別舞臺,枕頭被子是基本功,各種玩偶完全無壓力。

  又是一路辛苦終於回到了村子。一行人全都累趴下。龔總還不能趴下,三頭小牛犢一路捆綁到了小河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村子裡的牲畜日漸多了起來。村子裡的亞獸人每次上山都會帶上幾捆草料下來。對於亞獸人來說,這只是順便,完全沒耽誤什麼功夫。草啊,漫山遍野都是。

  但是對龔總來說,放著這麼多的狗……不對,是狼,怎麼就沒一個轉職做牧羊犬的呢?不過想想也對,牧羊犬從培育出來的目標除了放養牲畜之外,另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殺狼,或者驅趕狼。

  接下來的事情,龔總就不管了,恢復到平靜的日常。阿巫不在,龔總的老師就剩下玉澤一個。剩下的時間,就貢獻給了造紙工坊。

  紙張的研製到了最後。幾個人從最初的手足無措,到手忙腳亂,再到現在的日益嚴謹,所經歷的時間不過是短短兩個月。這其中,所有人還只是拿出業餘時間在折騰。

  龔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一支金光閃閃的科研隊伍,即將誕生。

  沒有任何計量工具和儀器,幾乎所有的一切都靠著一次次從失敗中的總結,加上自身的判斷……嗯,這一點或許可以被稱為野獸的直覺?

  以上,只是龔總的認為。

  造紙工坊的人自認已經做出了紙張了——白的!薄的!一張張的!除了不那麼平整,和其實也不那麼白之外,有哪一點不符合紙張了?

  龔總不說話,遞給義憤填膺的獸人一支碳條。

  碳條這個東西,全小河村的人都知道。最早只有龔總用來在木板上畫一些誰也看不懂的畫,後來技術部的人也會用來記錄一些數位,現在亞獸人們裁剪衣服的時候,也會用來劃線。

  獸人中,除了村長之外,大概也就黎接觸過。龔總手上的碳條,全都是黎削的,所有人都知道。

  這個獸人下意識地接過碳條,表情還很莫名:「這是要做什麼?」

  龔總抬了抬下巴:「寫寫看。」廁紙能用來當書寫紙嗎?

  獸人模仿了一下龔總握筆的姿勢,覺得十分不穩當,改為拳頭手握緊碳條,往紙上一戳……「噗」一個洞。獸人歪頭想了想,龔總平時不是戳,是劃的。於是他拳頭橫向一劃……「嘶——」整張紙都破開了。

  獸人撓頭,乾脆變成獸形往牆角一團,自動擺出面壁的架勢。

  龔總隨手拿過木棍,在紙漿槽子裡攪拌。黎正在另外一個槽子裡濾去殘渣。

  獸人突然竄起來,大叫:「我明白了!」然後嗷嗷嗷地出去跑了三圈。

  龔總和黎對視一眼完全不明白到底明白了什麼?頓悟什麼武林絕技了嗎?

  獸人很快就嗷嗷嗷地跑回來,一把搶過龔總手上的木棍,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要做出碳條劃不破的紙!」叫完,他用一種「快誇我很聰明我怎麼可以這麼聰明怎麼能夠把你們全都想不到的問題想出來了我真是非常聰明」的眼神,看著龔總和黎。

  黎走進兩步,鄭重道:「你太了不起了!」這種問題竟然才剛想到,簡直不可思議?他到底是怎麼抓到獵物的?坐在森林裡等著獵物撞上來自殺嗎?

  龔總也無語,不過想想還蠻好玩的。在獸人世界他見過了那麼多的高智商,現在看一個智商……不那麼高的傢伙,也很歡樂。沒有無能的屬下,怎麼能夠反應出老闆智商上的優越感?

  龔總以前手下就有幾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屬下,來滿足他內心隱秘的快感。這種人只要忠心聽話,遠比那些自作聰明,天天整些么蛾子的傢伙省心。

  黎和龔總以為這傢伙就是個逗比。但沒想到很快逗比就給了他們一個巨大的驚醒——第二天他就把紙給做出來了!除了顏色泛黃之外,完全就是辦公用標準A4紙!

  龔總覺得自己廢柴極了,武力比不上獸人,生活技能慘死於亞獸人,智商更是被所有人碾壓……果然,他只能當個老闆。

  團子帶著一長溜的小跟班撲騰到了龔總跟前。村子裡的小崽子出生速度加快,兩年來多了很多小崽子。全都被團子收歸到手下。如今團子橫行村裡,威風極了。村長都沒有他那麼多跟班。

  龔總看著團子,覺得這是他教育得最成功的一個小孩,也是最省心的一個。別看著一個個絨毛球圓嘟嘟的,有些走路還都走不穩,只知道執著地跟在團子後面,不吵不鬧,最多哼唧兩聲,乖得不行。一旦放到他們阿父阿爹手上,不超過三分鐘,就能讓家長飆淚。

  如果不是團子全天候跟著,他們家餛飩會是其中之最。那破壞力強的,還是一口乳牙呢,就能直接把一切嘴巴能碰到的東西給啃了。所以,現在全家都用陶碗,就餛飩用木碗——木碗不怕摔,萬一啃了也沒多大問題。

  團子對這個小弟,每天得教育三回,兩次嗷嗷,一次抽打;有的時候還得打一架。團子一隻爪子就能把餛飩踩翻在地。

  小黑狼倒是愈挫愈勇,身為老二,經常性挑釁團子老大的權威,並且引發一天數起鬥毆事件,最終觸發了最終版本——叫家長。

  自從確定了要在草原上建立營地開始,村長就一直在忙這個事情。好不容易,從草原回來了,村長又開始想在那裡建設永久營地,白天黑夜簡直忙成了狗。

  剩下的管理村子的事情,自然就是村長夫人的職責。伴隨著小河村出現分工和各種部門的出現,村子裡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村長夫人空有一身理論,原先的那一套已經完全不夠用,每天都有各種新舊問題要解決,天天琢磨著怎麼處理,混帳兒子還給他鬧事!

  暴力家長提溜起小黑狼,照著肥屁股就狠狠抽了兩巴掌。

  團子幸災樂禍……的太早了。當他發現自己的海拔升高的時候,已經挽救不會他的屁股……不對,是老大的尊嚴!

  龔總給團子嘗了兩下竹筍炒肉,心情十分舒爽。果然小尺子還是要用竹子做的,抽起來才過癮。木頭的就給團子用吧,應該能用上好幾年。團子還不會變成人形呢,手都沒有,總不見得用嘴巴叼了小尺子抽。

  村長夫人看著龔總的小尺子,覺得此物大好,當下討教了一番。

  小黑狼原本還以為自己被抽得比較輕,這下聽著自家阿爹話,毛都炸開了。

  按照獸人的動手能力,還得加上小河村的資訊流通速度,小尺子將在一周之內,成為小河村的「家法」。

  作者有話要說:兒童房的真相

  小黑狼:嗷嗷?這神馬?魚嗎?

  團子:阿爹說這是大花。

  毛團:嗷!找到一個白毛獸!

  湯圓:才不是白毛獸,這是獨角羊!阿爹說的!

  ☆、第八十章 阿巫歸來

  無論是草原的奶牛,還是草原的兔子,都表現出了頑強的生命力。

  小小幾隻兔子,在龔總和黎合力做了一個大籠子之後,就成為了三個小崽子的責任田。從給兔子餵食、清潔糞便,種種都需要他們親力親為。

  好在獸人世界的兔子真心頑強,直到目前為止最嚴重的狀況也就是精神wei靡,並沒有出現其它的病徵,沒過多久就活蹦亂跳了。三個小崽子也安分了許多。

  小河村的草原營地計畫還沒有展開,小河村到部落中心的路已經通了。修路通路都沒有什麼特殊的開工奠基儀式,但是阿巫的回歸讓小河村充滿了喜悅的氣氛。

  在此之前,村民們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但心裡面一直吊著。現在阿巫平安歸來,心上的弦全都放了下來。獸人們一個個嗷嗷叫著撒歡。

  阿巫是栗送回來的。

  因為要主持村村通計畫,栗這回只能休息一個晚上。

  狼族部落的地盤主要是在山林地區,各種地貌十分複雜。在不斷修路的過程中,狼族遇到的所有問題都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也不是沒有過灰心喪氣的時候。明明只要一跳就能過去的地方,幹嘛非得要修一條路出來?有時候剛修好沒多就的路,等到回過頭的時候,上面又長滿了雜草。

  如果不是栗的體型就足夠讓人望而生畏,村村通計畫幾乎數次面臨半途而廢。

  將阿巫送到之後,栗這回並沒有好好休息,直接拿著遇到的問題和小河村的技術部討論。「最有見識」的龔總也參與其中,把黎一個人留在家帶崽子。

  小河村的路修得最早,在這方面確實有經驗。關於公路養護方面,甚至不需要阿巫,直接就有人調配出了抑制草木生長的藥水。材料隨處可見,一配一大鍋子,採用小河村特製的灑水桶,使用起來十分節省。

  龔總看著灑水桶,除了材質之外,幾乎和美食國的那種是一個樣子。龔總突然覺得,照著這個速度下去,說不定等他死前能看到蒸汽機,坐個小火車。

  開會持續到了深夜。整個狼族的地形之複雜,遠遠超出了小河村遇到過的情況。在沒有實際勘察過的情況下,小河村的人經驗也是等於零,最多也就是憑著技術上的優勢,提出一些參考意見。

  渾和另外兩個技術部的獸人主動道:「族長要是不嫌棄我們幾個殘疾,我們想跟過去實地看看。」

  栗簡直求之不得,當下仰天嗷了一聲。嗷完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呼哧呼哧地噴氣:「現在還不是族長。要等到這次集市,才會正式舉行繼任儀式。」在這之前是考核期。不過栗並不擔心。

  論武力,值整個部落都沒一個能和他單挑的;論實事,這一次的村村通計畫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實行的。有一部分族人還看不到好處,但是等到集市的時候,他們真正走上了道路,就能體會到好處了。

  以前從小河村到部落中心,全速前進都需要三天三夜;現在他們白天趕路,晚上休息,也只需要三天時間。兩地之間往返時間的縮短,肯定有很多好處,具體的好處栗一時還想不明白,但他敢肯定,這其中的好處肯定比自己想像中的多。

  其他人露出善意的微笑。別看栗的體型多了一圈,這裡大部分人都比栗的歲數大,看著栗就跟看著小輩一樣。對於獸人來說,看到上進的小輩,比看到自己實力的提升更讓人高興。

  習慣了早睡早起的生活,龔總到了大概晚上八點多就有點撐不住了。黎溜達過來,把龔總往背上一放,直接載回家。

  回家後,阿巫竟然也還沒睡。家裡有客人,是一對年紀大概在三十左右的獸人伴侶。

  龔府在規劃的時候,龔總特意留出了客房;不過一直沒有使用過。要不是之前龔總對紫竹傢俱產生了興趣,裡面連傢俱都不會有。現在倒是已經被龔總佈置成了一間紫竹傢俱樣板房。平時用著可能會有點寒涼,現在夏天倒是剛好。

  房間內點著蠟燭。石質的燭臺還雕刻著花瓣的紋路,簡單的線條卻十分具有韻味。高竄的火苗嗶啵作響,可能蠟燭裡面還有不少雜質。

  龔總眨了眨眼睛,也不困了,立刻來了精神。過了一年多晚上黑漆漆的生活,哪怕有一定夜視能力,看到一根蠟燭都覺得興奮。

  阿巫除了專業水準上是個大牛之外,在生活上完全是個老爺,在家從不經手家務。這會兒招待客人,轉了三圈連被子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亞獸人在旁邊不止一次地說道:「不用再準備什麼了。我們還從沒住過那麼好的房子呢!」亞獸人說的是實話。自從成年後,他們兩個一直在外遊歷,常年幕天席地,最多也就是有個棚子,蓋一張獸皮。現在是夏天根本沒有那麼多講究,有一塊平整的地就可以了。

  跟隨著阿巫來的這一對伴侶,龔總也在隊伍中看到了,當時倒是沒怎麼注意,現在看來是阿巫的好朋友?

  龔總顧不上看蠟燭,去儲物間拿了各種東西過來,和黎一起把房間佈置起來。

  亞獸人在一旁有點手足無措。他想幫忙,可是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沒見過的,完全插不上手。

  龔總一邊佈置,一邊跟亞獸人解釋這些傢俱:「衣服什麼的,可以掛在這個衣櫃裡。這是衣架,不夠我再拿一點過來。」

  亞獸人認真聽著龔總的講解,不時點頭。

  黎把窗簾掛好,回頭看到陌生的獸人正專注地看著亞獸人,眼神不時掃向一屋子的傢俱。

  獸人世界什麼都很大,但是龔總是美食國傳統文化教育出來的。對於臥室,美食國講究「小則聚氣」,哪怕是古代的皇宮臥室都不會大。用裝修的話來說,龔總向來是隔斷黨,開放式三個字從來不在他的字典上。

  巨大的房間中被一架四扇屏隔開,上面一樣是淺淺幾筆,是龔總用獸牙匕首刻畫的竹圖,是迄今為止龔總花費時間最多的物件。

  這間客房的佈置其實還沒有完成。整間房間顯得十分空闊,但是對於獸人來說倒是剛好,足夠獸人保持獸形活動。

  「哦,對了。」龔總一拍額頭,也不說什麼對了,直接就跑了出去,隔了一會兒,才拿著一摞東西走了進來。

  黎見狀,趕緊走過去,把東西接過來。其實也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外加一大盒點心,還有一盒羊油。

  「廚房有熱水。」龔總對揣了崽子的總是滿含敬畏,一路巨細靡遺地交代。

  黎看不過眼,將小亞獸伸手一抱,直接帶回房。

  栗一行人明天上午就得趕回去。龔總起了個大早,和黎一起準備研製成功的紙張,要讓栗帶回去給大巫。

  龔總不知道栗昨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龔總和黎起來的時候,栗一個腦袋死狗一樣掛在茶室門邊,看上去十分驚悚。

  龔總額頭直冒青筋,簡直想掏小尺子。

  栗眼睛都沒睜開,含糊不清地念叨:「餃子、餛飩、烤餅、香球餅……要吃!」結束語十分堅定。

  黎看見龔總去mo小尺子,趕緊把人一抱。要是把栗抽一頓,讓他今天走不了,不是變相留人多吃幾頓?預備族長簡直太不要臉。偏偏他還打不過栗!

  成品紙張堆放在另外一間棚子裡。棚子雖然有門,但都沒有鎖。有些住家偶爾會裝個門栓,也是為了防止家裡的小崽子們無意識搞破壞,鎖的概念還不存在。獸人世界要發展出小偷的概念,還早得很。

  紙的分量不輕,不過數量也不多。卷成紙卷打包好,再附上一小捆碳條。

  龔總難得有些捨不得,十分小氣得只想給個樣品。這些都是他家大灰狼辛辛苦苦專門給他做的,憑什麼給別人?

  龔總從小到大收到的禮物不知凡幾,無論是自己手工還是花錢購買,所有東西都比黎送給他的東西要貴重得多。但是沒有一樣,能在龔總心底覺得珍貴過這一支支並不筆直的碳條,一張張並不雪白的紙張。

  龔總覺得鬱悶了。

  黎不知道龔總為什麼心情低落,不過他家小亞獸很好哄噠,親一親就心情好了。

  於是,等栗迷迷糊糊出來找食堂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人在大街上親得難分難舍。單身狗覺得很憤怒,十分憤怒。說好的點心呢?不對,說好的要帶給大巫的東西呢?

  栗的存在感太強,黎一回頭直接將小亞獸往懷裡一塞,抱走。想吃他家小龔的手藝?做夢,去吃食堂吧!

  栗在龔府十分不受歡迎,但是他走的時候,還是帶走了和紙張分量不相上下的各色點心,甚至還有很多香球粉。怎麼用香球粉製作涼粉,栗聽一遍就記住了,準備回去自己做……呃,還是找個亞獸人來做吧。

  大巫的遺傳基因異常強悍,在拔高智商的同時,也將黑暗料理根植進了後代的基因中。

  龔總的三個小崽子聽到了栗臨走的長嘯,才隱隱約約知道栗來過了。

  團子松了一口氣,有一個胃口太大的小弟壓力十分巨大。

  作者有話要說:黎(╯3╰):小龔想生小崽子了?

  龔總(ー`?ー):沒有!絕對沒有!

  黎(╯3╰):不用害羞。

  龔總(#‵′):我沒害羞!

  黎(╯3╰):乖,小龔還小,不用急。我會等噠。

  龔總(ー`?ー):到底誰在急?

  黎(╯3╰)

  龔總(#‵′):親完沒?

  黎(╯3╰):沒,親一晚上。

  嗯,親一晚上~~~(づ ̄3 ̄)づ╭?~

  ☆、第八十一章 異類

  自從栗帶著人走了之後,龔府進入到新的作息時間。

  龔總一早起來,一個個把小崽子們叫醒,簡單梳洗過後,全家人開始繞著全村跑圈。

  全家一起,包括阿巫在內,就連最小的湯圓和餛飩,都能堅持一圈,當然他們跑完一圈的時候,別人都已經跑了好幾圈了。跑完洗澡,再吃早飯。

  阿巫帶回來的亞獸人潛久主動要掌勺。阿巫笑而不語,龔總在吃過第一頓之後,立刻就明白了阿巫當時笑容的含義。那手藝簡直和阿巫有得一拼,真是一脈相傳的難吃!早上吃著絕對一秒清醒!

  龔總懷疑地看著阿巫,又看看潛久。兩個人長得也不像啊。

  潛久在龔府深居簡出,但意外的,潛久的名氣並不小。

  小河村有很多在整個部落都十分有名氣的人,譬如說阿巫,玉澤,幾個部落勇士,就連龔總和夏平都小有名氣。

  但是潛久的名氣是另外的。

  對於龔總來說,潛久比他還像是個穿越人士。蠟燭,只不過是潛久隨手做出來的東西。在龔府住了沒幾天後,就弄出了手工皂,再過了幾天,就燒出了玻璃。

  龔總看著阿巫工作室的陳列架上,多出來的各種流光溢彩的玻璃製品,從最簡單的形狀,到擬物的形態,中間只經歷了少少幾個。龔總畫了個圖紙,標好尺寸。潛久沒過多久,就燒了一批泡菜罎子出來。

  龔總從草原帶回來的植物根莖,吃上去有點像蘿蔔,就是太細小。龔總全都上交給了村子,村長夫人已經安排人種了下去。不過有些已經不能種了,龔總試著能不能做酸蘿蔔。酸蘿蔔清脆爽口,配早飯吃最搭了。

  龔總只是覺得潛久聰明得厲害,但是村裡人對於潛久有著一種天然的敬畏。

  自從潛久來了之後,龔府就全程自己開夥,沒有去食堂吃過飯。龔總一天到晚的忙碌也沒注意到什麼,直到有一天看到夏平,才發現自家清靜了許多。

  以前龔府是村子裡小崽子們的集中營。龔府前面的遊樂場上,幾乎集中了所有的小獸人崽子,很多小亞獸也喜歡在龔府前面的場地上,做一些編織或者針線活。團子還常常領著一群毛球上躥下跳。現在除了自家的三個小崽子之外,竟然很就沒見到人了!

  龔總覺得這裡頭有些不對。

  夏平倒是很直接地告訴了龔總哪裡不對:「潛久和他的伴侶可怕嗎?」

  可怕?聰明到可怕嗎?龔總從來不會嫌棄做研究開發的智商高:「可怕什麼?」潛久的伴侶闊,存在感比潛久還低。要不是闊經常保持著獸形帶著三個小崽子玩耍,這隱藏的技巧,簡直就是貓科動物。

  夏平用一種「你好厲害」的眼神看著龔總:「不知道。可是大家都說潛久和他的伴侶很可怕。」

  龔總還是不明白:「潛久和闊都很好。」龔總和闊接觸不多。但是從闊的行為來看,和其他獸人一樣,除了整天粘著自家伴侶之外,就是陪著小崽子們玩耍。小崽子們生性敏感,如果闊真的是個危險人物,根本就不會主動靠近。

  龔總提著食物去給黎送點心。所有的成品紙張都被栗帶走了,龔總現在寫企劃書的紙都不夠,主要是村長他們不會寫字,但是畫畫沒問題。在龔總傳授了一些基本筆法之後,一個個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各種線條信手拈來。尤其是技術部,設計圖已經可以看到雛形。

  紙張在阿巫和潛久的身上,發揮得作用更徹底——繪畫,還有文字記錄。

  阿巫的用筆還十分生疏,潛久已經開始能夠流利書寫了。

  龔總在看到潛久寫的文字後,突然有些明白夏平為什麼說潛久可怕。

  無論是阿巫還是潛久,現在書寫的文字都十分接近于阿巫用於記事的符文,線條十分複雜,說是文字,但更接近於圖案。阿巫從來沒有說過要教龔總這種符文。龔總大概能明白,這可能是只有巫才能使用的。

  潛久不是巫,但是他會。這是一種出格,或許也是其他人用另類眼神看待潛久的原因。

  就像龔總以前圈子裡出過的一個笑話。作為繼承人的三代,儘管十分努力,用盡了一切可用的資源來培養,最後也不過是一個無功無過的程度。而這個三代身邊的管家的女兒,明明是陪太子讀書,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商業上的天分卻完甩三代八條街。原本長輩們考慮的結果,是讓兩個小輩結婚後,將事業交給管家的女兒,三代只要做個掛名老大就行。這在三代的長輩們看來,完全是一種「恩賜」;但是管家的女兒卻直接甩了他們一巴掌,看中了一個窮小子,直接拖家帶口遠離故土,到了他國發展起了自己的事業,數年後回歸已經是和這一家平起平坐的人物。

  這個十分厲害的女人,一直都沒有真正融入到龔總他們的圈子,哪怕她各方面資歷都夠,在他們看來,她做的事情也出格了。後來她在國內的事業發展不順利,後來也坦言過自己年輕的時候做事衝動,當時完全可以有更加不傷和氣的辦法,她卻採用了最激烈的。

  鋒芒畢露,那個女人是,潛久應該也是。一個獸人被稱為可怕,或許是武力值太高;但是一個亞獸人被稱為可怕,可見潛久出格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當一個人的智力超出了一個時代的水準,最後的結局大部分都是悲劇。

  潛久抬頭的時候,龔總眼中還有著沒有褪去的惋惜。他心頭一跳,感覺這個小亞獸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而是一個同輩,更或是長輩。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下的文字,有些尷尬,想藏起來,但又怕毀了紙張。碳條和紙張是他見過最喜歡的東西,他珍惜著每一次用碳條在手下的紙張上留下各種文字和圖案,近乎癡迷。

  龔總看著潛久,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或許從這個時代的角度來看,他比潛久更出格也說不定。反正這個時代沒有綁柱子燒掉的事情,他身後還有阿巫和大巫,怕什麼?反正現在已經是多出來的一輩子,就算是被綁柱子燒掉,那也是賺了。

  一天的活動過後,晚飯之前,龔總開始晚課,不是禮佛,而是武術訓練。龔總的武力值不弱,由於是龔家最大靶子,他的身手是從小鍛煉起來的。

  龔總要鍛煉的計畫已經很久,一直沒有實施,總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完全就是個全職家庭煮夫的節奏,決定奮起挽救一下。

  晚課的主場在龔府的內院,各種梅花樁和木人樁豎起來。從一開始的各種生疏,到後來的重新熟練,也沒花幾天。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比起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哪怕他還是個未成年的亞獸人。他甚至有把握,拿著現在的水準足夠打敗他的教練,不是靠技巧,而是一力降十會。

  可惜,在獸人世界,只有別人對他一力降十會。

  龔總的這些鍛煉法門,家裡的兩個成年獸人,開始都以為是小孩子玩意兒。直到過了兩天,他們看到龔總練套路,才看出點味道來。

  龔總練套路是空手。古代最早的武藝由軍隊而來,受制于生產力水準,聯繫的時候不可能人人配兵器,於是就有了最早的拳掌。拳頭是棍,掌是刀。龔總只瞭解一點大概。但是剛上手的時候,確實不適合直接使用武器,容易傷人傷己。

  黎看了兩回,變成人形和龔總試招。結果無一例外,被黎壓倒在地。

  龔總覺得自己和一個成年獸人試招,純粹是腦抽找虐。

  兩個成年獸人之間的試招,才是……太兇殘了好嗎!

  龔總看著院子裡各種飛沙走石,在看看潛久一臉的淡定微笑,覺得自己是不是到了武俠世界了啊?而且試招啊,有必要那麼兇殘嗎?這兩人會不會是打出真火了?

  獸人之間平時也愛打打鬧鬧,都是變成獸形,滾成一團。龔總見得多了,覺得根本沒有什麼。可是那些和眼前的狀況完全不一樣。

  正在龔總覺得自己激動到快蛋定的時候,黎和闊停了下來。兩個成年獸人灰頭土臉,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龔總:「小龔好厲害!」

  獸人在狩獵過程中,從來都是獸形。哪怕在平時生活中,他們也是保持獸形的時候居多。人形的狀態沒有尖銳的爪牙,讓他們感到十分孱弱沒有安全感。

  但是剛才試招下來,讓他們感覺到人形也能發揮巨大的威力。

  龔總徹底淡定了,伸手將給自己準備的武器——兩個木棍扔給他們兩個:「試試?」

  無需多說,兩人拿著棍子在手上掂量了兩下,就重新打了起來。不過,才沒兩下,兩個棍子就斷了。

  黎立刻變成獸形:「唔嗯~」

  闊不明所以,但是也跟著做了:「唔嗯~」

  龔總一拍大灰狼蹭過來的腦袋:「別,這麼髒,去洗乾淨!」

  洗澡!大灰狼一個激靈,往後撇的耳朵瞬間豎起來。只是打了一架,幹嘛要洗澡?他都沒有出汗!

  闊也是一臉抗拒。闊是個流浪獸人,洗澡是什麼,完全不造!但是他抬頭一看自家面帶笑容的伴侶,灰溜溜地垂下腦袋,灰溜溜地往澡堂子走去。

  世界上怎麼會有澡堂子那麼恐怖的地方!完全不合理!

  作者有話要說:試招

  黎【興致勃勃】:小龔,我們來試招。

  龔總【堅定】:不。

  黎【拉拉扯扯】:小龔,我們來試招。

  龔總【大怒】:都睡覺了還試什麼招!

  黎(*/ω\*):就是要睡覺了才試招。

  【壓倒在炕】←試招結果

  ☆、第八十二章 助教

  對於習武,表現得最熱情的人是湯圓。

  沒錯,就是才三歲的小湯圓。

  受限於湯圓阿爹的坑爹裁縫技能,湯圓至今穿著一身小皮裙,頭上不是紮著蝴蝶結,就是帶著獸耳頭箍。再第N次被小獸人扯掉蝴蝶結之後,湯圓爆發了!三拳兩腳沖上去,卻被小獸人撲翻在地後,湯圓不哭不鬧,勤奮練武,每天都去拼搏一場。

  龔總每天看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閨女兒」,出門回來就變成了灰頭土臉的臭小子,滿臉黑線地把湯圓的頭髮剪短。

  湯圓瞪大的雙眼含著眼淚,要哭不哭的樣子。龔總歎息一聲,蝴蝶結是不能紮了,把獸耳給戴上。

  黎在一旁看著獸耳,再看看龔總,眼睛一亮。

  龔總目送著湯圓高高興興地出去打架,扭頭對上大灰狼:「想都不要想!」

  大灰狼頓覺小亞獸十分無理取鬧,猛然一撲,將小亞獸撲倒在地。

  狼爪子走在木地板上會發出擦擦擦的聲音,龔總的臥室內一直鋪著獸皮地毯。這一下被撲倒,倒是沒有摔疼,但是……魂淡,mo哪裡?

  尾巴被抓住各種揉搓,龔總的聲音都變調了。

  已經變回人形的黎,看著身下連皮膚都透著粉紅的小亞獸,恨不得一口吞下。

  醬醬釀釀一番後,今天龔總到玉澤老師家的時間,很顯然是遲到了。

  作為嗅覺十分鈍感的小亞獸,龔總完全不瞭解玉澤看向他的目光是多麼的善解人意。

  伴隨著村子裡的小亞獸們開始流行起蝴蝶結和獸耳,玉澤家也開始擺出來獸耳販賣。

  龔總的裁縫手藝怎麼說也是全村,也可能是全獸人世界獨一份的……糟糕。龔總的數學功底和繪畫功底十分不弱,但是別人出品的獸耳蝴蝶結比他的好看精緻得多。這種東西又不費什麼,完全可以用做衣服餘下的邊角料來做,一時之間小河村的狼耳朵蔚然成風。

  玉澤家的棚子現在是全村最受歡迎的手工店,各種商品玲琅滿目。一樣是獸耳,龔總隨便畫上一批圖樣,玉澤就能迅速做出各款精美的毛絨耳朵。

  龔總到的時候,玉澤把一對灰白色的獸耳按在他頭ding:「剛好和你家黎的顏色很搭。」這種淺色系又不鮮亮的顏色,其他小亞獸很難戴出什麼感覺來,偏偏龔總一帶就跟穿著銀灰色正裝一樣,簡直不能更合適。

  龔總跟被電到一樣,趕緊伸手抓下來。多一根尾巴已經夠糟心的了,再多一對耳朵,他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出於湯圓對耳朵和蝴蝶結的執著,龔總覺得是自己這個阿爹的引導不好,都怪他一開始就給湯圓做了錯誤示範,才讓湯圓喜歡上蝴蝶結和耳朵這種「娘物」。小男子漢必須雄起,從穿褲子開始!龔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閨女兒」,已經能夠掀翻一個同齡的小獸人不在話下。

  耳朵什麼的閃邊,龔總今天開始跟著玉澤學著做褲子。

  小河村其實穿褲子的人不多。原先流行的都是小皮裙。像獸人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小皮裙,腰間圍一塊布,還要掉不掉的那一種。勁瘦的腰身,露出緊致的腹肌,漂亮的人魚線沒入小皮裙,要不是龔總還在逐漸適應亞獸人的身份,早就把黎的小皮裙扯破一百遍了。

  就算到了冬天,獸人們也就是從迷你小短裙變成背心裙,每時每刻都在炫肌肉。

  不過大熱天的還穿皮草褲子什麼的,也真是夠夠的了。

  龔總抬手抹了一把汗,恨不得扒光了直接和團子一樣泡水裡。

  黎回家的時候,看到龔總正把一卷竹簾子往樹屋上搬,趕緊接過運上去。黎的樹屋品質很贊,哪怕經歷了一季的風霜雨雪都沒有壞。

  龔總花了點時間把平臺打掃了一下,稍稍佈置就能直接用了。反正這樹屋其實就是一個平臺,四周掛上竹簾,比去年的獸皮會更加通風涼爽,再點上一支驅蟲香,也不怕蚊蟲叮咬。

  驅蟲香也是潛久做出來的。原本阿巫就有效果十分出色的驅蟲草藥,原先是每天晚上睡前點一把,但是到了後半夜氣味散盡之後,效果就大打折扣。要是關上門窗倒是能夠維持效果,但是這麼一來,在夏天簡直熱得沒法睡覺。

  驅蟲香這種東西對於潛久完全沒有任何難度——曬乾的驅蟲草藥磨成粉末狀,拌入有粘合作用的樹汁,一開始是純手工成形,後來闊看過之後,直接做了個石模出來。

  驅蟲香點燃之後,燃燒速度很慢,一根就足夠一整晚,而且還減少了直接燃燒草藥後的煙霧和味道,十分受村民們的歡迎。

  驅蟲香的製作速度上來後,潛久特意製作了一批,闊跑了一次部落中心,給大巫送去。夏天的食物不好帶,但是肥皂、羊油什麼的可以多帶一些。

  闊回來後,帶回了一卷紙。

  阿巫和潛久看到都十分激動。龔總看了一眼,上面是大概不到一百個文字,深褐色,看起來不像是用碳條寫的。線條更為簡潔,看著有點甲骨文的意思。

  這一次,阿巫和潛久討論的時候,拉上了龔總。

  龔總看著這些文字,只得拿出小學一年級的態度,認真上課。自己學完了,還得馬上就去教別人。

  「嗯,小龔學著沒問題,可以去教別人了。」阿巫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幾十個字的書寫讀音教會了龔總,得出結論。

  龔總眨巴兩下眼睛,總算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是被當成小白鼠實驗了一回。文字什麼的根本輪不到他授課,等到第二天正式開始掃盲班的時候,果然阿巫是主講,潛久是助教。

  掃盲班一天講兩節課,一節課教五個字。全村所有人都可以隨時進課堂聽講,甚至可以研究創造文字。現有的文字還太少,小河村內出現的新鮮事物一樣接著一樣,現有的文字根本不足以滿足需求。

  村子裡多了一排辦公室,有村委會,也有教員辦公室。

  龔總坐在辦公室裡,製作著各種教科書和宣傳手冊。根據龔總的需要,所有的紙張都被黎加工成合適的大小。

  現在所有的教科書都以四格漫畫為主,力求讓人一看就懂。

  夏平做在龔總的對面,拿著粗制的毛筆給圖畫上色。夏平在大集上學會了配置染色劑,現在還自己學會了調配顏料。這種彩色教科書是小崽子專用,製作十分耗費精力。

  龔總坐的位置,可以通過窗戶看到潛久的身影。潛久做在角落,安靜地低著頭在記錄著什麼。這樣的姿勢,讓他的肚子突起得更加明顯。

  潛久的長相其實一般。龔總記得他剛看到潛久的時候,還以為他和阿巫同齡。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面色恢復了白皙,看上去甚至有點像個纖細瘦弱的研究生……除了肚子。

  阿巫上完課,就回到了辦公室休息。村民們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就拿著課本來向潛久請教。

  很奇怪的是,再怎麼部落勇士的獸人,到了潛久跟前都像是低了一截一樣。

  阿巫看到龔總看著潛久不動:「小龔覺得潛久怎麼樣?」

  龔總抬頭:「很聰明。」

  「還有呢?」

  龔總搖頭,不明白:「還能有什麼?」

  夏平聽到後,抬頭看了龔總一眼,再看了看阿巫,沒說話,繼續給教科書上色。小龔說潛久聰明,阿巫對潛久也很好,看來潛久不是那麼可怕?

  阿巫笑了笑:「沒什麼就好。」阿巫低頭喝了一口茶,掩去眼中的探究。他以前會忍不住想,這個人原本到底是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裡,現在倒是越來越多的將他當成一個真正的小亞獸,當成自己的兒子。

  還記得當時小亞獸連自己都養不活,話都講不利索,就能出手收養一個毫無關係的小獸人。小亞獸很笨拙,幾乎什麼都不會,沒有常識,哪怕到了現在,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會做。可就是這麼笨拙的一個小亞獸,卻做到了連潛久都做不到的事情。

  同樣的事情,潛久明明比小亞獸做得很好,為什麼族人對待潛久和小亞獸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阿巫想不明白。他喝了一口茶,忽然輕笑兩聲,也用不著想明白吧?

  聽到阿巫的笑聲,龔總和夏平都抬頭看了看阿巫,看看阿巫沒事,也沒多問。

  無論是獸人還是亞獸,小崽子們剛出生的個頭都不大。潛久坐著的時候顯肚子,站起來的時候,倒也沒太明顯。辦公室裡有舒適的籐椅,溫度適口的熱水,口感綿軟或者酥脆的點心。潛久眯著眼睛感受著點心層次豐富的味道,在口中化開,不由得感歎:「真舒服,真想多住一段時間。」

  阿巫將點心盤子往潛久的方向推了推:「想住就繼續住下去。」

  潛久驚訝地瞪大眼睛,隔了幾秒才搖了搖頭:「算了,我這樣的人……」

  龔總不太明白。這是生完孩子就打算走?獸人的小崽子雖然比人類的嬰兒強壯一些,但是也有限。在野外的環境下,能夠安然度過雨季和冬季嗎?

  作者有話要說:武林高手湯圓大俠

  STEP1:被同齡的小獸人扯了蝴蝶結扯了獸耳,團子和餛飩報仇回來。

  STEP2:練武,兄弟三人把小獸人教訓得不要不要的。

  STEP3:練武,單挑小獸人,不分勝負。

  STEP4:練武,繼續單挑小獸人,險勝。

  STEP5:練武,圍追堵截小獸人,見一次打一次。

  STEP6:練武,開始內鬥,和團子爭奪小尺子所有權。

  今天把吃貨栗子君拖出來賣笑。

  栗:呼哧呼哧= ̄ω ̄=

  ☆、第八十三章 小集

  變化是自然而然間形成的。

  最早有感覺的是正經拿棚子當商店使用的幾個村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別的村子裡過來買東西的族人,明顯增多。棚子前面,也有其他村子的族人,拿著特產擺地攤。

  村長夫人在安排了幾波族人的住宿後,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隨著村村通工程的展開,西部這幾個村子之間的公路建設顯然是最先竣工的。現在相鄰的兩個村子之間,按照獸人的速度甚至不需要一個白天就能趕到。

  各類資源被充分交流起來。茶油也通過小河村傳播了出去。對於能從植物裡榨油的方法,所有族人都表示出異常的興奮。

  獸人們對於能貼肥膘的方法,總是充滿了熱情。

  隨著外村人的增多,潛久也越來越少出現在人前。一方面是即將面臨待產,另一方面也是外村人對待潛久的態度,不說像是洪水猛獸吧,總歸有點躲避的意思。

  技術部的人倒是開始戰戰兢兢地上門來討教一些問題。每次潛久三言兩語解決後,技術部的人看著潛久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敬畏。

  龔總有一次奇怪地問了一句:「潛久又不凶,幹嘛那麼害怕?」

  技術部的一個牛人被問得一愣,撓頭望天半晌,突然一拍腦門:「對啊!我幹嘛那麼害怕?」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小冊子,「哎喲,還漏了幾個問題沒問。」

  之後,技術部的人上門的次數多了。漸漸玉澤幾個也開始上門。重複的都是龔總無意間說的那句「潛久又不凶」。外村的村民在幾次過後,也沒有看到潛久,反倒是在龔總的棚子裡買到了許多「潛久特製」,十分好用的日用品。

  龔總把換到的各種物資,扣除掉潛久一家的食宿等等,再換成其它物資填充進潛久的房間。

  潛久的去留在提過一次後,就沒有再提。

  阿巫把龔總一巴掌拍走:「你這是在折騰什麼?」

  龔總甩了甩尾巴,表情無辜:「阿爹不是想把潛久留下來嗎?」

  阿巫瞪眼,哼了一聲不說話,扭頭就走。

  龔總第一次看到阿巫這個樣子,竟然還哼?阿巫這是傲嬌了?

  不過潛久這樣的人,龔總確實不想放走。人才啊!給一個支點就能撬動地球的,說的就是潛久這樣的人。就連他的伴侶闊也是十分不錯的人,要武力有武力,要智力有智力。他腦子秀逗了,才會放跑這樣的人才。

  龔總作為一個老闆,面臨最多的問題就是挖人和被挖。潛久這樣的人,別看溫溫和和,說句話都不會大聲的樣子,一旦下定決心那絕對是鐵了心,很難改變。

  潛久出門的時候,看到龔總正站在門口,尾巴甩得飛快:「怎麼不進來?」

  龔總的尾巴一下就繃直:「給你送點東西,好像漏了點什麼,想不起來。」

  潛久看著龔總手上的一堆,歎了口氣:「怎麼老是送東西過來?」他們來的時候,身上根本就沒幾樣東西,現在都屋子裡都快堆不下了。

  龔總走進房間,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隨口回答:「你的東西太好賣了。驅蟲香都賣瘋了。」龔總的行銷手段,隨便小試牛刀,就能獲得巨大收益。再說龔總還打了一些自己的小算盤,根本就沒有利益最大化,很多東西都在打水漂。作為資金積累的原始階段,龔總還是有那麼一些小心疼。

  潛久不贊同地皺眉:「現在的驅蟲香不都是你做的嗎?」

  龔總聞言猛地抬頭,用一種「你怎麼那麼笨」的眼神看著潛久:「你發明出來的東西,不收錢?」

  潛久沒有聽過發明的概念,但是稍微一轉就明白了,憑著過硬的智商,硬是在龔總一通發明專利提成之類的名詞下,堅強地理解了八成以上的意思,愣是沒被侃暈:「所以我得到的這些只是其中的一成?」

  龔總點了點頭。

  潛久xiong悶了一下,良久才呼出一口氣。這孩子究竟把那費不了多少的驅蟲香換了多少東西?

  龔總覺得他沒賺多少,真心的。一根驅蟲香的定價,和原先一家人一個晚上需要消耗的驅蟲草藥價格相等。想想驅蟲香的效果更好,持續時間更長,絕對屬於良心定價童叟無欺。所有來買的族人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作為驅蟲香的發明人,潛久完全知道,原先一個晚上需要消耗的驅蟲草藥的量,完全可以製作二三十根驅蟲香!

  而且草藥作為獸人世界知識結構的ding端,價格本來就不菲。

  潛久看向龔總的眼神帶了點異樣。

  龔總像是完全沒看出來,把桌子上的一堆東西一一擺放出來:「我換了兩條雲羊毛毯,都是冬天的雲羊毛織的。等你生了小崽子,剛好可以用。現在也可以睡覺蓋肚子,比獸皮輕多了。」

  龔總說完,就把兩條雲羊毛毯往一邊的椅背上一掛,顯然這不是重點。

  潛久的眼神倒是跟了過去,伸手mo了mo柔軟輕薄的毛毯,手指像是被吸附在上面,半晌沒有挪開。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他的孩子一出生就能用上那麼好的東西,他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

  從小他就被族人排擠,哪怕後來他被大巫收養,也一直被族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後來他嫁給了流浪獸人闊,還被歡送出去。這一次要不是他懷孕,也不會回去部落中心,更不會有機會來到小河村。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日子還能過得這麼好。

  龔總眼睛微微一眯,扯了一下嘴角又立刻端正回來,沒有給潛久過多的考慮時間:「快看看這些東西都能幹什麼。」

  潛久跟著闊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完全可以說是目前整個狼族部落最有見識的亞獸人。龔總用驅蟲香交換的,大部分都是小河村沒有的物產,只要小河村沒有的,他都換。這在其他族人看來,這個小亞獸做事太地道了,純粹是白送他們東西。

  龔總陸陸續續地交換到了不少東西,九成以上都是沒用的鮮花素果。於是,龔府上下幾乎每天都能吃到鮮花餅和水果餡餅。偶爾數量多,龔總才會外賣。這兩種食物十分不易保存,都是現做現吃。外村的族人們偶爾能吃到一個,都感到十分幸運。他們也想帶一點回去,尤其想給自家小崽子嘗嘗味道,但是大熱天的,帶回去就壞掉了。

  隨著交流的日益增多,很多問題也逐漸暴露了出來。由於現在的生產力還十分低下,有一些外村村民需要交換的東西,小河村當時沒有,或者無法交換到足夠的數量。這就造成白跑一趟,或者得往返多次,十分勞民傷財。

  村長夫人想了想,歪歪扭扭地寫了一份計畫書,對著全村開了一次會。

  龔總拿著村長夫人的計畫書,幾乎驚歎了。總共也沒幾行字,這些字還寫得歪歪扭扭,有大有小,還有錯別字。可是掃盲班才辦了多久?計畫書都出來了!

  村長夫人的計畫實行得很順利。在開會過程中,村民們將實際遇到的問題一一說明,然後討論出初步的解決方案。最後會議一致決定,在小河村設立小集。小集每半個月舉行一次。

  這個時間頻率,既能滿足各個村子之間的物資流通,也能儘量不耽誤正常的狩獵和生產。

  村長夫人第一次通過自己幹成了一件大事,覺得十分高興,額頭上都是亮晶晶的汗水。村長這段時間忙得連根狼毛都看不到,村長夫人原本還感到壓力十分巨大,現在嘛?好像大黑狼在不在也沒差?不對,大熱天晚上毛乎乎地睡一起,簡直熱死了有木有!

  村長夫人還是高興得太早。第二天,他就被阿巫叫去辦公室,做了一次單獨的考試。然後,龔總盯著村長夫人把計畫書抄了整整一百遍。

  村長夫人覺得手快斷了:「紙不多了吧?我抄完這張就好了啊!」

  龔總抬頭看了一眼阿巫,默默遞上一遝嶄新的紙張,手指一戳計畫書:「這個字寫錯了。」

  阿巫眉毛都沒抬一下,淡淡道:「再加一遍。」

  村長夫人:「……」好想打架!好想把這個討厭的小亞獸摁地上狠狠揍一頓!

  龔總甩甩尾巴,微笑:「還有五十七……加上剛才那一遍,一共是五十八遍。」

  村長夫人的腦海中轉過所有曾經學過的詞彙,掙扎出一句話:「快天黑了。」

  龔總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一截蠟燭:「可以借給你點。」

  村長夫人瞪眼。

  龔總補充:「算您兩個獸腿好了。」

  村長夫人xiong悶。

  龔總提醒:「快點抄完吧。阿巫說,不抄完沒飯吃。今天狩獵隊弄了蜂蜜回來,食堂有蜜汁叉燒。總共也沒多少,去晚了就沒有了。」

  蜜汁叉燒?那種只選擇獵物脊背上的一條精肉,用各種調料佐酒醃制,還有阿巫特別調配的草藥混合,刷上粘稠的蜂蜜,放在烤箱裡烤成表皮鮮紅,取出後還能看到表面蜂蜜融化後的亮光。如果是後頸的那一段,半肥半瘦的部分烤出來更加美味。

  村長夫人兩眼冒光,頓時感到手也酸了,運筆如飛。

  龔總:「這個字抄錯了。」

  阿巫:「再加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村長夫人(#‵′):我去把那個小亞獸揍一頓!

  村長Σ(っ °Д °;)っ:欺負小崽子不太好吧?

  村長夫人(#‵′):不行!老子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訓他一頓!

  村長Σ(っ °Д °;)っ:你打得過嗎?小亞獸有鞭子。

  村長夫人(#‵′):老子打不過他,就打你!

  村長【哭暈在chuang腳】

  ☆、第八十四章 永久營地

  小集的逐步實施,讓小河村漸漸變得井然有序起來。宿舍在小集當天,變成了旅館。村子裡還能有提前量做好工作,統一安排食宿。

  這一天,潛久正式進入到豪華病房,闊也也不出去狩獵了,守在潛久的病chuang邊。

  阿巫很輕鬆,完全不理解他們的這種嚴陣以待:「潛久的身體很好。」

  龔總表示,就算之前潛久的身體可能存在一些小問題,也被阿巫近兩個月的貼身調理給治好了。

  技術部送來了小崽子chuang、玩具,村長夫人送來了各種小崽子用品。村裡人也陸陸續續送了很多小玩意兒過來。

  潛久雖然沒見到太多的人,可是卻通過每天林林總總的物品,感受到族人的關愛:「好像……一下子變成了普通人。」

  龔總看著潛久的肚子十分眼饞,暗搓搓地想著,裡面這小崽子的智商得有多高?

  潛久見龔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肚子,笑眯眯地問:「小龔,你在算計什麼?」

  算計?龔總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應該教得只有計算。果然潛久比他更像是個穿越人士。他不由得多看了潛久兩眼。

  潛久果然被龔總看得心頭一跳:「怎麼?」剛才小亞獸的眼神,有點像以前族人看他的那種,但仔細一看又不一眼。具體哪裡不一樣,潛久說不上來,倒是不會讓他感到不舒服。

  龔總搖了搖尾巴:「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生完孩子後立刻就走嗎?」

  潛久mo了mo肚子:「我以為,你準備把我留下來。」走?他其實已經沒有當初來小河村時候的那種決心了。甚至中間有幾天,根本就沒想到走的問題。

  龔總點了點頭,沒否認:「阿巫希望你留下來。如果你想走,我並不強求。生活都是自己在過,你自己過得開心就好。」

  潛久ting意外龔總的說法。他還以為龔總會竭盡全力留他下來。

  龔總挑眉:「是不是很意外我這麼說?不過,關於你的去留,我也有一點想法。你聽著就好,慢慢考慮不急。」

  潛久點頭,打算聽聽這個小亞獸究竟有什麼說法。

  「我沒有流浪過,不知道流浪獸人是一個怎麼樣的生活方式,但是我想應該比小河村現在的環境要差得多。醫理你懂得比我多。亞獸人生產過後,身體會虛弱一段時間,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龔總看向潛久。

  潛久點頭:「嗯,是的。剛生出來的小崽子也比較柔弱。」這麼弱的身體,並不適合流浪生活。

  龔總繼續說道:「流浪獸人在野外生存,需要更強壯的身體。小河村的產夫坐月子,你應該也聽說了。效果不錯。等這麼一個月,我想也不是等不起。小崽子這時候也應該強壯一些。如果一定要走的話,這時候走還比較合適。我想闊應該會帶你們去南方過冬?」

  潛久輕笑出聲:「你連這點都猜到了?」

  「北方的冬天太冷,洞穴什麼的並不是很好的過冬場所。既然你們一直在遊歷,去過的地方很多,選擇更加溫暖的南方並不奇怪。」

  這種判斷對於龔總來說是很正常的。但是在潛久看來卻有些異常。在這個世界上,別說是亞獸人,就連大多數的獸人的活動範圍都局限於自己的村子周圍。南方更溫暖,一個小亞獸怎麼知道?

  龔總看著潛久的眼神,眨了眨眼。

  有個詞語叫心照不宣。龔總覺得這樣ting好。他從來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巧合。跨越一個時空,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他的身上除了多了一條尾巴之外,甚至還帶著幼年的舊傷。巧合或者是運氣?誰信?但不管如何,多撿了一輩子,他不會認為虧本。做生意嘛,能夠互利互惠是最好。

  很多事情,哪怕他一開始沒想明白,現在也漸漸想通了一些。

  「小龔?」

  龔總回神,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裡。他家大灰狼正一臉擔心地看著他。他忽然覺得真好。這樣直白的擔心,沒有絲毫情緒的隱藏,不需要猜測,不需要顧慮各種利益糾纏。只是生活條件變得差一點而已,卻能換到有這樣的人全心全意地守在他的身邊,他這筆生意簡直賺大發了。

  再說,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生活總會一點點變好。

  他仰頭:「能遇到你真好。」仰視的弱勢姿態,他現在已經慢慢習慣,也慢慢習慣黎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

  黎默默配合:「小龔?」小亞獸極少有主動的時候,今天這是怎麼了?

  龔總的手指搭上他的小皮裙:「叫我天睿。」

  「天睿?」

  龔總輕輕笑了一聲:「嗯,記住我叫龔天睿。」

  三個字個名字?黎愣了一下,連自己的小皮裙被扯掉都沒察覺。

  當天的晚飯,龔總缺席了。龔府吃了一次久違的食堂。

  黎是變成獸形去的食堂,一路保持著獸形回到臥室,再變回人形。滿身的痕跡幾乎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黎把小亞獸抱起來,毛毯從他身上滑下去,露出一身和黎比也不枉多讓的痕跡。黎低頭覆上一處被他咬破的傷口,總覺得越來越忍不下去了:「小龔……天睿,什麼時候才能成年呢?」

  三個字的名字,代表了什麼呢?黎發現自己有些不敢想,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隔了兩天,潛久生下了一個小亞獸。小亞獸比小獸人更嬌弱。嬌弱的好啊!

  闊是流浪獸人不錯。可是流浪獸人也不是一直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他們經常會在一個地方做短暫停留。如果他們的伴侶生崽子,或者受傷,很可能會有一段較長時間的停留。真正過著長期流浪的生活的,是栗那樣的單身獸人。

  對於闊和潛久這樣的獸人伴侶來說,他們更傾向於找到一個合適的村子定居。團子的雙親原先可能就是這麼打算的,可是最後沒能活下來。流浪獸人面臨的危險比在部落生活的獸人面臨的危險,要多得多。

  有一個小亞獸的崽子,怎麼也得成長到兩三歲,才能有基本的面對流浪生活的身體素質吧?兩三年時間,哪怕最後潛久和闊沒有留下來,也足夠貢獻出很多力量了。

  龔總不由得露出一個正中下懷的表情。那樣子實在太過得意,連阿巫都多看了他兩眼。

  「我會讓潛久留下來的。」龔總對著阿巫說道,「放心。」

  阿巫一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村長跑了一次部落中心,帶回了幾十個獸人和亞獸人,宣佈:「草原建立永久營地。」

  草原建立永久營地的意義重大。

  將草原劃歸到狼族部落的地盤,小河村肯定是獲利最大的一個。小河村早就將物產豐饒的草原視為自己的糧倉。隨著秋日的臨近,這種準備更是迫在眉睫。

  部落的擴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在獸人世界的歷史上,並沒有發生過多少次。對於這種事情的處理,沒人有經驗。就是主持過數次企業兼併案的龔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擴張可以,人呢?沒有人怎麼擴張。

  草原並不是只有一群待宰的食草動物,危險的野獸並不在少數。隨隨便便放上一些人過去,一個冬天過去,能不能看到骨頭都說不定。

  這個營地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一般的村子。

  營地主人的人選成了讓人頭疼的事情。

  潛久得知這件事情,是闊晚上和他商議:「要不我們去那個營地?」

  潛久跟著闊在外面東奔西跑差不多也有十年時間,可以說什麼樣的地方都住過。草原,他並不陌生,無論是北方的草原還是南方的草原。

  潛久考慮的是:「你想定下來了?」闊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浪獸人。他的雙親也是流浪獸人,並不像栗這樣在部落長到成年後出去遊歷的獸人,還能知道自己的故鄉。闊並沒有根,這種漂浮不定是根植在內心深處的。潛久不確定,定居這件事對闊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闊顯然沒有潛久想得多,低頭用毛絨絨的腦門蹭了蹭潛久,抬頭舔了過去:「我以為我早就定下來了。遇到你之後,我就定下來了。」

  潛久眼角微紅:「等孩子大一點,我們還可以繼續走。」

  闊微微一動,在潛久身旁翻身躺平,四腳朝天地伸了個懶腰:「瞎操心,現在這樣ting好。」

  說起來,一旦潛久和闊下定決心。他們的去留,別說小河村,就是整個部落,都是拿他們沒辦法的。更何況現在部落面臨的狀況是草原營地的人口太少,能多一家人過去,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龔總拿著一筐子乳果過來,隨口一說:「既然你過去,就當那邊的營長吧。」

  闊豎了豎耳朵,扭頭看向潛久,見潛久點了點頭:「好。」

  龔總聽到答案,直接告辭:「那我就去跟村長說了。」

  威風凜凜的大黑狼,這段時間以來明顯地瘦了一圈,夏天又沒有厚毛遮擋。村長夫人一邊嘴裡嫌棄著,一邊卻還是盡可能多分擔掉一些工作,好讓村長有更多的時間休息。

  潛久擔任營長,讓村長十分意外:「潛久同意了?」

  一般在部落裡面,無論是部落中心還是村子,都是獸人擔任管理,亞獸人擔任輔助的角色。當然這並不是定式。在實際生活中,亞獸人的地位並不會比獸人低。如果將這個亞獸人換成潛久,那種曾經讓同族人都感到畏懼的智力水準,村長突然發現自己簡直找不到比潛久更合適的人選。

  作者有話要說:來戰!

  團子:嗷嗷嗷!

  湯圓:我比你大!團子你要叫我大哥!

  團子:嗷嗷嗷嗚!

  湯圓:餛飩,你說誰是大哥?

  團子:嗷嗷嗷?

  餛飩:嘿嘿嘿嘿~呼哧呼哧

  懶癌末期 頂鍋蓋奔逃TAT~

  ☆、第八十五章 配套設施

  潛久這個草原營地的營長的位置是定下來了,但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顯然還不能馬上到任。

  小河村對於亞獸人坐月子已經十分有一套,完全不需要闊擔心。闊就趁此跑了兩趟草原,瞭解一下實地的情況。

  村長不放心,還派了幾個獸人帶路。上次建立臨時營地的時候,草原上佈置的陷阱……咳……有點多。到時候別不小心把自己人給坑了。

  隨行的還有部落中心過來的那一隊獸人和亞獸人。其中一個亞獸人朋興是跟在大巫身邊學習的,這一次到營地來,算作是一次實習經歷?

  此時距離入秋還有不到兩個月。這個時間說短不短,但是對於建立起一個永久營地來說,十分急促。

  潛久免不了有些擔心。草原的環境和山林不一樣。沒有叢山峻嶺的遮擋,草原的冬天比山裡面更冷。草原連樹木都很稀少,住房取暖都是問題。

  闊去了一次,回來後,潛久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接下來,潛久就開始做計畫書,列清單。

  潛久的計畫書和村長夫人的完全不是同一個級別。村長夫人拿到手的時候,深深感覺到「真不愧是潛久」,然後根據清單來準備物品,感到十分高效。

  龔總拿了計畫書看了一眼,重新寫了一份補充條款,十分簡短地開了一個會之後,一切都按照計畫書安排了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續有一些狼族的流浪獸人,或者其他村子裡的獸人遷徙過來。從其它村子遷徙出來的獸人,大部分是像大石村那樣,原本村子所在地就是比較貧瘠的地方。獸人從來不畏懼惡劣的自然環境,但是他們也想讓自己的伴侶和小崽子不餓肚子。

  草原哪怕再不好,只要有一點——獵物很多,足夠多,對他們已經形成了足夠的吸引力。

  伴隨著人員的遷徙,和大量物資的流轉,改良平板車的運用迅速普及起來。也因為流轉的物資和人流的數量巨大,公路上又出現各種問題。

  潛久拿著龔總的補充條款,發現龔總已經預見了九成以上的問題。

  感觸最深的還不是潛久,而是從其它村子遷徙過來的族人。從小河村到草原這一段路,是他們在遷徙過程中走得最順暢的一段。之前十來天的路程他們也沒覺得不方便,甚至因為部落內大部分村子已經修建完成,或者即將修建完成的公路,覺得遷徙比他們預估的要容易得多。

  但是真正進入到小河村的地盤後,他們才感覺到明顯的不同。

  拖家帶口的遷徙,畢竟和獸人的狩獵不一樣。哪怕獸人們還能夠堅持,亞獸人和小崽子們都已經有些疲乏。

  村長夫人這段時間,每天都能守到好多獵物……咳,族人。遠遠看到有人拖著平板車過來,村長夫人就趕緊指揮人上去接應,殷勤得簡直像強盜一樣把族人的行李卸下來:「歡迎來到小河村,是去草原的吧?你們叫什麼呀?原來在哪個村子的?哦哦,那裡啊,我知道的,條件是艱苦了一點。」

  「先去食堂吃點東西再說。放心,行李我們幫你們安排好,一會兒就帶你們去宿舍。」

  「先休息兩天,你們大人沒事,小崽子還得休息呢。」

  遷徙的族人們在懵懵懂懂間,就被安排好了打底三天的行程,然後他們上路之後,除了隨身的行李之外,還多了不少東西——都是小河村的人送的,說是到了草原營地能夠用到。

  族人們十分感動。

  龔總注意到夏平的視線:「怎麼了?」

  夏平完成了小崽子的課本之後,開始加入到龔總一起,謄抄阿巫編寫的教科書。經常低著頭,讓他感到有點不舒服,時常站起來活動活動,然後就看到遷徙的族人們帶著更多的東西前往草原營地:「那些東西,不應該是我們帶去草原營地的嗎?」

  怎麼現在變成了讓族人帶走?族人的表情還十分開心的樣子?

  龔總頭也不抬:「沒什麼應該不應該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給草原營地用的。他們自己帶過去才是應該的。」世界上唯一應該的事情,那就是保證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至於其它的事情,他管那麼多。

  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草原營地將會給小河村帶來多大的利益,但是龔總看到的是小河村對草原營地的前期投入。秋天不遠,馬上就該進入到秋收。村子裡的農作物長勢一般,看上去的樣子遠遠沒有從草原帶回來的那些好。很多豆莢還是空的。

  這種結果,龔總不意外。能一下子無視生長條件的改變,才是奇怪的事情。美食國所有的糧種都需要經過無數時間的篩選和改良,還從來沒有一種糧食敢叫囂能夠征服所有土地。小河村這還是第一代培育,減產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小崽子們都感到很失望。

  「蜜豆呢?蜜豆是不是沒有了?」湯圓扒在龔總的辦公桌前,眨巴著眼睛,鼻尖紅紅。

  龔總不理解湯圓對於蜜豆的執念。小崽子都沒吃過蜜豆呢!他拍了一下小崽子的腦門:「站好。怎麼想吃蜜豆?」

  湯圓捂著腦門:「大家都說很好吃。」他還因為沒吃過蜜豆,被嘲笑了。

  龔總拿出針線包,把湯圓扯脫線的背帶褲重新縫好:「放心,到了秋天就能吃到。」

  湯圓立刻就高興了,跳了跳,被他阿爹教訓,但是一點都沒有不開心。

  龔總的辦公桌裡放的最多的不是教案教科書什麼的,而是針線包、獸皮、還有木紐扣。他之前還心血來潮,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做了幾個貝殼鈕。結果事實證明,紐扣這種東西對於獸人世界來說,完全就是消耗品。湯圓三天弄壞或者弄丟一顆。幸虧另外兩個都是小獸人,小崽子根本不用穿衣服。

  小爪印紐扣縫好,湯圓自己找了梳子把一頭鳥窩一樣的頭髮扒拉兩下,直接就沖出辦公室,找小夥伴們玩耍去了。

  「暉,過來單挑!」

  「你們兩個人我也不怕!」

  「要打就打,不准欺負我家餛飩!」

  「團子,一起上!」

  夏平聽著外面一片鬼哭狼嚎,看著龔總遲疑道:「小亞獸那麼會打架不太好吧?太凶了不好找伴侶。」

  龔總十分詫異地抬頭看著夏平。這話別人說也就算了。夏平是什麼人,他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好像能夠輕飄飄地一手拎一隻獨角羊的人不是他一樣!而且,熊家長覺得:「自家崽子欺負別人,總比被別人欺負的好。」

  至於欺負完別人之後,回家怎麼教訓,究竟抽幾頓竹筍炒肉,那是之後關上家門的事情。

  遷徙的族人在小河村短暫停留後,雖然帶上了更多的東西。可是這一路的行進速度比之前的更快更舒適。沿途有各種小屋,裡面有食物和清水,可以讓他們無需再多花時間進行捕獵。他們的平板車也經過了技術部的改進,更為輕巧也不容易損壞。

  等他們鑽出叢林之後,沿著一路顯眼的標記,很快就找到了一座宏偉的城堡!

  高高堆砌起的石牆,讓覺得自己會到一個連帳篷都沒有的地方生活的族人,頓時被震得兩眼發花。

  營地裡,所有的獸人和亞獸人都在忙忙碌碌,還沒有靠近,就能聽到各種聲音,十分熱鬧。人數比族人預料之中的要多得多。

  看到他們到來,立刻就有族人迎了上來,熱情地給他們安排食宿。

  草原缺乏木料,但絕對不缺石頭。所有的房舍都被建造地十分厚實堅固,連地面都鋪上了相對平整的石頭。新遷過來的族人,婉拒了其他人的幫助,和家人一起,將行李一點點從平板車上卸下來。

  除了自家幾年來積攢的以皮毛為主的物資之外,佔據了更多體積的其實是小河村送的……嗯,傢俱。

  三四歲大的小獸人毛絨絨一團,貼著自家阿父的腳踝坐下。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不安,不過四處打量的眼睛中,還是好奇更多一些。

  獸人拍了拍自家小崽子的腦袋,開始組裝起傢俱來。他在小河村跟著別人組裝過幾次,現在再動手,絲毫沒有難度。

  等到獸人的把桌子拼好,他的伴侶也提著一個筐子進來。筐子裡擺放著一口陶鍋,裡面不斷飄出燉肉的濃香。旁邊還有另外兩個石盤,裡面是堆得高高的烤肉。

  小崽子急得不行,但是沒有椅子,他顯然還竄不上桌子,被亞獸人提溜起來照著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才勉強安分下來。

  「這可是陶器!」全村子都沒幾件,這萬一打壞了可怎麼辦?他們雖然也見識了一番小河村的「奢侈」,但顯然不認為自己有資格也這麼奢侈——將陶器直接作為日常用具什麼的。亞獸人跟著去領取食物的時候,花了好大力氣,才克制住手不抖。

  在遷徙工作有條不紊的展開的時候,小河村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這一次的集市。

  這一次的集市意義更加非凡,栗將成為新一任的族長,並且以此為藉口要將食堂大叔外派去部落中心,準備慶典食品。

  阿巫想了很久,確定慶典食品什麼的,從來沒有聽過。

  於是,龔總考慮是不是要過去告黑狀,讓大巫把這厚皮大肥狼好好抽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龔家特色菜——竹筍炒肉的配方

  1精心挑選細皮嫩肉熊孩子一枚以上;

  2取臀部或者手心嫩肉,平放或者垂直皆可;

  3準備好小尺子,寬度約為二指左右,長短不限,但以一尺長最佳;

  4視情節輕重不同,可以選擇:一,穿褲子抽;二,脫褲子抽。

  TIPS1:反復抽打時注意力度,以紅腫但是不破皮為宜;

  TIPS2:當嫩肉發出哭喊等各種聲音時,千萬不要被干擾,該抽幾下還是得抽幾下;

  TIPS3:當嫩肉在還沒有開是抽打前就開始哭喊,視為作假,情節嚴重需加罰一成。

  ☆、第八十六章 新族長

  新族長的就任對於整個部落來說是一件大事。每個村子都要送一點東西意思意思。除此之外,每個村子的巫也會送上一件物品,借此表達對新任族長的祝福。

  阿巫準備的是一件獸骨,大約有半米長,通體漆黑,表面用不知道什麼材料描繪了血紅色的符文,用獸皮包裹後,鄭重地放在一個木匣子裡。

  龔總覺得,直接給栗打包上食堂大叔就好了,還送什麼東西啊。狼又不啃骨頭。

  龔總一邊盤點家裡的庫存,一邊列清單。團子扒在他的腿上嗚嗚咽咽。

  團子現在站起來能到龔總的大腿,很有一些分量。餛飩看著好玩,也學著團子抱住龔總的另外一條腿。作為一隻正常的叢林狼,餛飩的只能勉強抱到龔總的小腿。

  龔總每走一步路都感到自己深陷泥沼,一步輕一步重,俯身在兩隻腦門上揉了一把:「湯圓呢?」這三隻小崽子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嗎?

  團子嗷嗷兩聲,龔總聽明白了。湯圓這是和死對頭去決鬥了。

  決鬥什麼的,絕對不是受他的影響!龔總記錄的手抖了一下,在紙上留下一行蚯蚓。反正湯圓現在已經能繞村跑一圈了,決鬥不會輸的,至少不會輸得太難看。萬一贏得太好看,被別人家長找上門的話,最多小尺子抽上一頓就好。

  龔總盤好了庫存,團子和餛飩依舊扒著龔總的腳不放。龔總不得不把兩隻小崽子撕下來,往躺椅上一放。團子的身形跟吹氣球一樣長大,平時又是一副老大作風,很少有再看到撒嬌的情形了。

  團子趴在龔總身上,伸長脖子滾了滾:「唔嗯~」

  餛飩跟著:「唔嗯~」花斑小崽子一躺平,直接就耷拉下眼皮,做好了睡覺的準備。

  龔總一手輕拍著餛飩,一手捏了捏團子的毛爪:「怎麼啦?」

  團子被捏得有點癢,抬頭對著龔總的手舔了舔:「唔嗯唔嗯~」阿爹不要去集市,阿爺做飯不好吃。

  團子的背脊突然一抽,龔總抬眼一看,阿巫回來了。

  阿巫看了一眼團子。

  胖團子縮成一團。

  阿巫走過來,拎起團子後頸的皮,把胖團子提溜起來,鼻尖對鼻尖:「阿爺帶你吃食堂。」

  告黑狀被抓包,團子老實得連一根毛都不抖一下。

  餛飩已經睡成死狗狀,完全沒有看到自家老大的窩囊樣。

  團子剛被放下,湯圓就從門口沖了進來,那樣子簡直慘目忍睹,面目全非。不過,看那一口白牙,就知道今天「決鬥」獲勝了。

  龔總看得糟心地不行:「團子,帶湯圓去游水。」

  湯圓愛乾淨,不用團子帶就自動蹦躂到水渠裡,嘩啦一聲,水花濺得老高。團子一看,低頭把餛飩叼上了。沒一會兒,屋外就傳來餛飩的慘叫聲。

  沉浸在美夢中,結果被自家兄弟扔進水裡面什麼的,簡直慘絕人寰!

  相比較屋外的熱鬧,阿巫和龔總兩個人倒是很安靜。阿巫的話本來就不多。

  龔總只能主動問:「要帶給阿爺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阿巫搖了搖頭:「沒什麼東西。」

  龔總一想也是。現在小河村和部落中心之間往來還ting頻繁,單單是栗就隔三差五來一回,回去總會帶上一點東西。龔總想了想:「我打算送幾頭獨角羊過去給阿爺。」

  阿巫沒想到這個。獨角羊奶的作用,他有著親身體會。整個小河村的小崽子們也獲益匪淺。部落中心那邊沒有獨角羊,但是活的獨角羊送過去……

  「能送嗎?」

  龔總沒打算送成年的獨角羊,準備送走的是今年剛生下來的羊羔:「應該問題不大。技術部做了特製的車,先裝個幾頭過去看看。」總得先試試能不能在部落中心那邊養活,不行就宰了吃羊羔肉,也是大補。可惜帶回來的奶牛現在還是小牛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產奶,更加不知道這牛奶究竟和美食國的那種有多大區別。

  阿巫微微笑了一下:「你安排就好。過幾天潛久和闊就要去草原營地了。」

  草原營地對於狼族部落來說是一個試驗田,對於龔總來說也是一個試驗田。潛久就是實驗室主任。

  潛久坐月子期間,雖然休息的時間居多,但是有了更多空閒的時候。龔總就和潛久探討一些管理方面的知識。關於營地的組織規劃,潛久已經寫了厚厚一遝紙。

  營地這種概念,其實在流浪獸人中比較流行。流浪獸人偶爾也會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在某一地區集中起來,像一個村子一樣生活。潛久見過不少這樣的營地,有幾個營地已經相對固定。有一些厭倦了流浪的獸人家庭會前去定居。

  草原的營地和流浪獸人的營地顯然是不一樣的。哪怕潛久沒有去過,也從闊那裡得知了很多消息——一個被石頭圍起來的村子。

  所有龔總和潛久的討論都是私底下進行的,很多連闊都不知道。

  臨出發之前,潛久抱著自己的小崽子,繞著小河村轉了一圈。一座座堅固的房子,中間種滿各種作物的田地;嬉鬧著到處流竄的小崽子;稍大一點,跟著長輩們學習的小亞獸和小獸人;亞獸人們聚在一起準備著各種東西,高聲談笑;輪休的獸人們在樹蔭底下懶洋洋地甩著尾巴,一個個都毛色油光閃亮。

  這一切和當年阿巫剛剛到小河村的時候,是那麼的不一樣。當時的小河村幾乎沒有亞獸人願意嫁過來。生下來的小崽子們很難活下來,到了冬天幾乎所有受了傷的,都要走冬。

  潛久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夏平大吼一聲:「潛久,小龔找你!」

  潛久扭頭一看,夏平還離開很遠,走近了才問:「小龔在哪兒?知道什麼事情嗎?」

  夏平盯著潛久的小崽子挪不開眼,隨口答道:「小龔在辦公室那裡,好像是關於集市的事情。」

  潛久把小崽子遞過去給夏平:「你幫我抱會兒,我先去找小龔。」

  夏平歡天喜地地抱著小崽子遛彎去了。未成年的小崽子們,總是對著這些能夠讓他們隨手擺佈的小東西充滿了熱情。龔總覺得,這還是因為獸人世界太單調,缺乏玩具的緣故。

  潛久找到龔總的時候,龔總直接就遞了一本小冊子過來:「你看看,還需要什麼東西?」

  草原營地剛剛起步,一窮二白完全沒有任何積累。單靠小河村的供給完全不現實。草創階段的艱辛總得經歷,但龔總還是想盡可能的做更多的準備。

  潛久把清單看了兩遍:「應該都在上面了,可能的話,儘量多換一些鹽。草原上的草藥我不熟,朋興知道的應該也不多。生薑和辣椒多給我準備一些。我試試能不能在草原上種。還有,我記得北面有幾個村子,好像會換一種黑木頭,用來燒火取暖都很好,你看看有沒有,幫我換一些。」

  燒火的黑木頭?碳,還是煤?龔總眉頭一挑,落筆卻絲毫沒有停頓:「還有別的嗎?」

  潛久也想不出什麼來,該準備的大部分東西早就已經準備了,現在只不過是一些補充:「沒了,想到再派人帶話吧。等你們大集回來,兩邊就忙起來了。」

  潛久出發去草原的第二天,龔總一行人就去了部落中心。

  食堂大叔當然是沒有去。不過出於廚子對於吃貨的特殊感情,讓人捎上了許多食物的原材料,還特意叮囑「美食大師」龔總,讓給栗那一群「可憐看著都吃不到一頓飽飯的崽子們」做好吃的。

  龔總十分不理解,那群時刻都在大口吃肉的巨狼,為什麼會惦記以素食為主的糕餅?

  這一次的路程,完全談不上辛苦,更像是一次遠足。小河村到達部落中心的時候,栗已經翹首以盼,繞著隊伍轉了三圈沒有發現食堂大叔。

  即將轉正的族長感到十分憤怒,鼻子裡重重噴了一口氣:「哼!」還強調地一腳把一塊碎石踩成沫沫。

  黎低頭看了看石頭沫沫,再看看定格的栗族長:「不痛嗎?」

  被其它巨狼都大了一圈的傢伙,提著一隻前爪,嗚咽著跑開。

  所有村子的人都到齊後,當天晚上就舉行族長的就任儀式。

  哪怕是這麼重要的儀式,依舊沒有多複雜。在龔總看來就是,點火殺獵物吃生肉這樣的過程。就是一輪血月之下,群狼對月狼嚎的樣子有些瘮人。

  龔總不知道為何,覺得有些熱血沸騰。

  廣場中正的深灰色的巨狼突然變成人形,比其他獸人更魁梧的身形,鶴立雞群一般的身高。龔總似乎聽到一群小亞獸吞口水的聲音。

  狼嚎完畢,幾個獸人表情嚴肅,兩眼放光地端上一個個巨大的香球餅。每個香球餅都有二十釐米高,直徑超過一米。香球粉揉成的表皮,帶著一絲半透明,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晶瑩剔透。

  這是龔總用食堂大叔捎上的材料做成的……巨無霸月餅吧。二貨再怎麼二,他總得叫上一聲哥,算是借花獻佛送上一份賀儀吧。

  栗抽出獸牙匕首,將一個個巨無霸月餅切開。族人們已經自覺排好隊,等待新任族長分食。

  栗呲著牙笑,心頭滴血:難道這不是給他一個人吃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學校後的小樹林(1)

  XXX,今天放學後小樹林見!

  龔大毛中學期間,幾乎每天都要收到內容一致,但是版本不一的小紙條。

  男生版的通常都是作業本上隨便撕的一小角,背後可能還有老師批改後留下的大叉。

  女生版的要講究得多,各種小粉紅的信紙信封。

  這一天,龔大毛見到了一個怒氣衝衝的女孩子等在小樹林。

  「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搶我男神!」

  蠢木頭決定寫嚴肅小劇場,體會到了麼?

  ☆、第八十七章 終於找到你

  上一次的集市,龔總的眼裡只看到一群獸人亮肌肉。這一次出發前,跟潛久聊了一會兒,倒是覺得集市還是值得逛逛的。

  龔總才轉了半圈不到,就耐心告罄。逛地攤什麼的,果然不愉快。和一堆人擠來擠去,看來看去都是差不多的東西。

  龔總懶洋洋地往身邊的黎身上一靠:「不想逛了。」

  黎伸臂圈住,低頭問:「想回帳篷,還是去阿爺那裡?」

  龔總眯著眼睛想了想:「去阿爺那裡吧。」兩個人正說著,集市上突然出現喧嘩聲。

  龔總不用抬頭就知道,是栗來了。自從就任儀式上的一次亮相,栗就風靡萬千小亞獸人。龔總完全可以預見,這一次的集市上,配對率將創造史上新低。

  龔總忽然小聲和黎咬耳朵:「要是栗去年就回來了,碰上果果……咳!」二貨被公主病纏上什麼的,想想都好喜感。

  黎抬眼看了一下人群中心的栗,低頭和自家小亞獸親在一起。自家小亞獸看自己就可以了,幹嘛老是關注別人?

  栗自從就任儀式當晚被人分了口糧,自己還差點沒吃到,心情一直處於低潮期。表現在外面就是嚴肅威嚴的樣子,不僅欺騙了許多小亞獸人的心,連很多成年獸人都被唬住了;紛紛覺得這個新任族長雖然年紀輕,但還是很沉穩的。

  栗的海拔高,一眼就看到了黎和龔總,眉頭一皺。魂淡小龔,把清單扔給他,自己卻和未婚伴侶親熱,真是好!忙!最討厭的是,他去跟阿爺告狀,還被阿爺打了。

  阿爺為什麼會有小尺子?不用想就知道是這個陰險惡毒的小亞獸幹的。栗不著痕跡地搓了搓手。人形好不自在,海拔太高,他有些眼暈。可是前爪都腫了,好疼。

  這群人圍著他幹嘛呢?他想去小河村的營地。村長夫人做的食物也很好吃,他就想窩著一邊吃香球餅,一邊舔爪子不行?

  兩個黏在一起的人親完分開後,發現人群被栗帶走大半。龔總當下決定暫時先不去大巫那裡了,趁機把這些人少的地攤逛完再說。

  龔總的常識還很匱乏,黎倒是知道不少,再加上攤主們都十分實誠,不存在欺詐的事情,甚至很多訊息還會主動告知。得知龔總在尋找黑木頭的時候,一個中年亞獸人十分熱心地把兩人帶到另外一個營地上:「就是這裡了。」

  盛產黑木頭的村子就叫黑木村。這種黑木頭表皮是黑色,內部倒是正常的木色。不是龔總之前以為的木炭或者煤炭什麼的,人就是一種特別耐燒的樹。

  狼族部落的範圍基本都在山林地帶,哪個村子都不會缺木頭。這種木頭一些村子只會少量採購來,供給給村子裡的巫使用。

  黑木村帶來的黒木並不多,而且早就被其它村子預訂得差不多了。

  龔總在試驗了黒木的效果後,覺得不錯。沒有現貨問題不大。他的手上有整個部落的地圖簡圖,在看過黑木村和草原營地之間的路線後,龔總默默收起地圖,報了個數字:「冬天第一個月的時候,能準備好嗎?」

  黑木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黒木生長的速度極快,也就是比竹子慢一點。而且黒木都長不高,又不粗,完全沒有別的用處。每年的雨季過後,黑木村直接就淹沒在一片黒木中。黒木能有人要那是再好不過。

  「冬天?」黒木村的村長夫人覺得自己聽錯了。集市過後就是忙碌的秋天,秋天過後的冬天,全都縮在屋子裡,哪裡還會出去交易?

  龔總淡淡一笑,讓人感到不由自主的信服:「其它不用管,只要準備好這些數量就好了。如果能更多一些,當然更好。到時候,我們會派人過去的。嗯,你們需要什麼東西?陶器、驅蟲香、肥皂、紙張、毛毯都可以。」

  黑木村的村長夫人覺得腦袋有些暈,木愣愣地點頭:「可以嗎?」黒木對他們村子來說,完全是雜草一樣的東西。但是小河村的這些東西,好多他都沒有聽說過。

  龔總對於做生意還是很有誠意的,帶著人看過樣品,讓人更加暈眩,到最後甚至不知道自己都答應了什麼。讓龔總用盡了自製力,才說服自己放下屠刀,不去狠宰,內心不斷告訴自己,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送走了黑木村的村長夫人,龔總歎了一口氣,喃喃:「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可是有錢不賺,還是很XX蛋。為什麼黒木村的村長夫人那麼老實,完全不像小河村的這些簡直把狡猾刻在骨子裡。

  龔總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挑戰。想當年,他捐錢都想著要專案的屬性,去哪裡了?

  大灰狼直接把小亞獸抱住親到高興起來。

  栗覺得十分傷眼,扭頭噴氣:哼,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有了未婚伴侶嗎?找個年紀小未婚伴侶,也不怕憋出病來!

  身邊一群小亞獸兩眼冒紅心:族長好帥!噴氣的樣子好有型!

  逛地攤很累人。儘管有幾個村子已經仿照著小河村的模式,弄了展示架,但是更多以家庭為單位的小東西,全都是直接攤放在地上的。

  黎雖然知道得多,但是他也不知道他家小亞獸到底在找什麼東西。

  龔總自己也說不清楚。棉花或者亞麻什麼的,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就是拿著地球版本的直接放在他眼前,他也不一定認得出來。在獸人世界,有沒有棉花和亞麻還不好說。大半個夏天,他都失望過來。

  能夠用於編織的植物類纖維,究竟能不能找到?龔總覺得找是一定能夠找到的,哪怕狼族的地盤沒有,別的地方也一定會有。他曾經還把腦筋動到蠶絲身上。做繭這種事情,是個蛾子都會幹。森林裡肯定不會缺蛾子。他剛提出來,就被臉色突變的黎嚇了一跳。

  森林裡的蟲子會不會吐絲結繭不知道。唯一的共同點是,都非常毒!龔總當時和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黎就是被一條小蟲子給紮了,養了好久,可見蟲子的兇殘。

  龔總覺得,為了一塊布去拼命,顯然是非常不划算的。

  到了該準備晚飯的時候,龔總走進大巫的院子,突然就斯巴達了。院子裡,兩個亞獸人,正在翻曬一地雪白的棉花。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栗,正撕開一根類似芭蕉樹的表皮,露出裡面還帶著潮氣的雪白纖維,看到兩個人過來,直接點餐:「我獵了一頭鹿,晚上吃烤鹿蹄筋、香球粉炒鹿肉、鹿脊骨湯、碳烤裡脊……」

  龔總腳跟一轉,直接蹲到「棉花」跟前,想罵人腫麼破!會不會被大巫抽小尺子?

  幾個獸人在大巫的院子外面探頭探腦。這是經常跟在栗身邊,各種跑東跑西的小隊成員,算是部落中心最精英的一票子獸人。他們對小河村食堂大叔的手藝記憶猶新,滿心以為這一次食堂大叔會跟著一起來,想不到沒見到人,更加想不到族長的弟弟竟然比食堂大叔的手藝更好。族長就任儀式上的那幾個巨大的香球餅真是非常非常好吃,就是太多人分,根本就沒吃到幾口。

  族長也太壞了。明明以前族長都是一個人住的,現在竟然搬來和大巫一起住;更壞的是,竟然還不分點好東西給他們吃!

  龔總猛然回頭,瞪著栗:「哪來的?」

  栗下意識地倒退一步:「南面一點的森林裡到處都是。」一個小亞獸這麼凶幹什麼?看吧,只有黎這種半亞獸才願意接手。

  他找了多長時間,竟然到處都是!龔總覺得自己現在整張臉都寫滿了髒話。

  栗看著覺得小亞獸的整張臉都寫滿了殺氣,下意識道:「部落中心都用來修屋ding,還有別的用處嗎?」

  修屋ding!龔總覺得自己的血壓有點升高,緩了一下,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飄:「這個,越多越好,我要。」

  院子外面的獸人小心翼翼地探頭:「我們去砍棉木,能幫我們做飯吃嗎?」

  栗轉,金橙色的眼睛殺氣凜然。

  獸人們的耳朵往後撇了撇,身體後傾,但是為了好吃的,硬是ding住壓力,一步都不後退!

  龔總的天籟之音傳來:「可以,獵物自己準備。」

  獸人們歡快地嗷嗷,連夜去砍伐棉木。

  龔總在集市上一切順利,到達草原營地的潛久也幹了一件極為漂亮的事情,直接圈住了五十多頭奶牛。營地裡特意空出的牲口棚,因為這群奶牛的入住,顯得有了生氣。

  草原上沒有獨角羊。營地裡的人手也不夠去飼養一個山地品種,還是直接圈草原上的動物比較靠譜。小河村裡的三隻小牛犢,潛久印象很深刻,向龔總詢問後,龔總也沒有隱瞞用途。

  小河村的小崽子們吃上了獨角羊奶,那健壯程度,讓所有為人阿父阿爹的都羡慕不已。草原上不僅沒有獨角羊,還沒有乳果。

  潛久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崽子,暗暗下定決心,如果奶牛不行,就把草原上所有的獵物都試過一遍。那麼多肥美的獵物,他總能養出健壯的小崽子。

  作者有話要說:學校後的小樹林(2)

  龔大毛聞言直覺左右看了看,發現就自己一個人。狐狸精?是指他?難道他不是妹子們的男神?

  這時候小樹林裡傳來一聲輕響,一個男孩子正看著龔大毛。

  龔大毛被那雙如泣如訴的眼神驚到了,眼睜睜地看著男孩子嚶嚶嚶地跑掉。

  女孩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嚶嚶嚶跑掉了。

  龔大毛放下卷起的袖子,難道叫他來小樹林不是單挑嗎?被兩個不認識的瞪兩眼算什麼?

  龔大毛偶爾回憶起中二期,還是覺得學校小樹林是個好地方。

  於是,小河村的學校後面也有一片小樹林,以後就成了湯圓和人決鬥的地方。

  ☆、第八十八章 嚴重的誤會

  龔總在集市上大獲豐收,但每每看到一堆堆的棉木,還是感到十分心塞。他上次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抬頭看一下呢?再說怎麼會有人那麼奇葩,想到用這種東西去修屋ding呢?

  當時栗是怎麼說來的?

  「消耗太快了。這東西不太好用,沒多久就變得黑漆漆的,要常常換,還輕飄飄的,得找石頭壓住。」

  龔總現在想起來還有拔刀子的衝動。大夏天的穿皮草毛衣,得有多虐!

  為了早日用上棉布,有幾個獸人直接背上一部分棉木先行回了小河村。剩餘的才用板車裝載。

  等到龔總跟著大部隊回到小河村的時候,最早的棉線已經紡織出來了,然後編織成了一個新問題。

  關於紡織,龔總只知道一個詞語。關於織布機,龔總的腦子裡,也還是一個詞語。

  然後因為這件事情,以玉澤為首的紡織組和技術部展開了第一次合作。

  回到家後,龔總和黎兩個只來得及休息一個晚上,就馬不停蹄地趕去了草原營地。

  由於道路的改善,這一次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入秋。龔總和黎先行過去,是打著為這一次草原聯合狩獵行動做準備的口號。這固然是擺在眼前最主要的事情,但是狩獵的事情其實並沒有多少需要準備的地方。

  這個活動去年就已經有過一次經歷。這一次參與的村子還是以上次的幾個村子為主,別的地方來的人也會有,但是人數不會太多。去年什麼都沒有都能堅持下來,今年他們都有了一個草原營地,條件比去年來說不知道好了多少。

  龔總這次過去,主要還是找潛久。

  小河村的糧食儲備結構上,非肉類物資佔據了不小的份額。草原上發現的農作物,在小河村的試種結果並不好,這一次的收割還是以草原為主。再加上關鍵的織布機——龔總一想到棉布,對於身上的皮草簡直深惡痛絕到恨不得扒乾淨。

  龔總到達營地的時候,有些目瞪口呆。

  當時龔總他們只是草草整了一圈圍牆。現在圍牆已經變成了寬厚的城牆,上面還有像模像樣的類似角樓一樣的建築,有亞獸人在上面巡視。城裡面雖然還是顯得很空曠,但是各種房屋街道都特別整齊。

  龔總找到潛久的時候,潛久正在畫吊橋的圖紙,看到龔總過來,立刻招呼:「剛到?走,帶你去食堂,已經有一些蜜豆穗子能收了。現在的食堂沒你做的好吃,快過來指點一下。」

  龔總自己還好,可是他家大灰狼累得要死:「先不急,給我們找個地方休息。」

  潛久立刻點頭:「行,我去看一下。」

  這一次,三個小崽子也跟來了。團子先黏上來,跟著另外兩個也一起扒住。秋狩不是小事情,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照顧三個小崽子。

  龔總還試圖和小崽子們講道理,結果他還沒有開口,阿巫就發話,讓他把小崽子們帶上。

  團子從一邊的筐子中爬出來,甩了甩腦袋,才從另外一邊的筐子裡把餛飩叼上,再把湯圓給拖了出來。聽到潛久說蜜豆,三雙眼睛立刻就亮了。

  黎趴在地上,完全不想起來。龔總把他身上的東西一樣樣卸下來。夏天大灰狼的皮毛要薄得多,從集市回來的一路都拖著平板車,回到村子才休息了一天,又帶著一家人趕路到了草原。

  龔總的手指不小心碰到黎的背上,看到他的後背疼得抽了一下,心疼得不行。

  黎抬頭舔了舔龔總的臉。

  龔總低頭蹭了蹭:「行了,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來。」然後交代,「餛飩,看住你阿父,不准亂跑知道嗎?」

  餛飩第一次被委派這麼重大的任務,當下端端正正地坐好,回答響亮:「嗷!」然後,餛飩就一瞬不瞬地盯住黎。

  團子和湯圓人還小,但是力氣不小,已經能夠做點事情了。他們從行李中,翻出自己的背包背上。兩個人還為了誰是老大,得負責餛飩的行李吵了兩聲。

  潛久很快就來了,把龔總等人帶去房間。

  龔總以為住的地方會是和小河村一樣的宿舍那種,結果卻是潛久和闊的家。

  潛久笑眯眯地把人帶進院子:「宿舍那邊還沒完全造好,整天敲敲打打的太吵了,還是住我們家好了。」和龔府差不多的建築格式,地方足夠大,雖說住在一起,但完全不會互相影響到。

  龔總剛把手上的東西放下。闊帶著剩餘的行李也進來了,身後跟著黎。

  黎的嘴巴裡叼著不斷掙扎的餛飩。餛飩看到龔總嗷嗷嗷的告狀。不是餛飩沒看好阿父,是阿父太不聽話了!

  龔總把餛飩「搶救」下來。

  一個亞獸人端著食物走了進來:「還沒到吃飯時間,先隨便吃點吧。」

  所謂隨便吃點,除了大塊的燉肉之外,就是滿滿的蜜豆。三個小崽子第一次體會了蜜豆吃到飽的幸福感覺。

  當天晚上,黎變回人形,背上的一條條青青紫紫的勒痕,讓三個小崽子都紅了眼眶。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在三個小崽子幼小的心靈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阿爹好兇殘!

  其實龔總也沒幹什麼,就是給黎推油來的。現在的油是用茶油為底,加上阿巫特調的草藥,用來推拿效果很好。不過再怎麼效果好,推油都是一樣的,就是把身上的瘀血什麼的推開。這其中的滋味,聽黎從前半段差點吼破屋ding,再到後半段眼淚都差點出來了,就知道有多美妙了。

  潛久和闊一開始還以為兩人在進行某種運動,結果聽著聽著就不對了。

  夫夫兩個同時想到在龔府寄住的日子。小亞獸不僅天天跑步練武,身上各種鞭子刀子小尺子……這是在家暴?

  第二天早上,夫夫兩個先看到黎正在伺候三個小崽子洗漱。

  潛久小聲問:「小龔呢?」

  黎轉頭看了一眼房內:「大概昨天累了,還在睡。」

  打人打累了?潛久遲疑了一會,又問:「你還好吧?」

  黎揮了揮胳膊:「嗯,很好啊。」幸虧小龔推開了,否則按照以往的經驗,絕對會酸疼好幾天。

  三個小崽子今天格外聽話,不聲不響也沒有爭吵,就自己把自己打理完了;吃飯的時候,也沒有爭搶。

  黎一揮手:「行了,去玩吧。」

  草原營地的小崽子不多。有新來的小崽子,讓營地的這些小崽子們興奮得不行,一大早就等在潛久家門外,看到團子三個出門,直接就歡呼一聲,沒一會兒就呼啦啦地跑出去玩了。

  團子他們顯然還記得兔子。家裡面的兔子個頭始終不大,團子還以為是記錯了,現在到了草原上一看,發現兔子個個又大又肥。一隻肥兔子還膽大包天,差點把餛飩給踢飛了。

  團子和湯圓大怒,差點把那「只」兔子打成一「張」兔子。

  小夥伴們被他們兄弟的兇殘嚇到了。面面相覷的小夥伴們瞬間點亮了體內的獸性因數,燃了起來。團子他們三兄弟回家的時候,還是人模狗樣。湯圓的衣服更是連一條線都沒崩掉。

  黎看著他們身後各自提溜的一長串大大小小的兔子,默默開宰。

  湯圓:「阿父,這幾個小的不殺掉。」

  黎把湯圓的腦袋往後面推了推:「嗯。帶回去養?」

  湯圓掛在黎身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黎手起刀落:「可以嗎?阿爹會同意嗎?」

  「會的。」黎覺得有點奇怪。小崽子們平時和龔總黏得緊,平時和他並沒有這種黏黏糊糊的時候。現在三隻全貼在他身上。

  湯圓呲出小牙,小心拍拍黎的肩膀,安慰:「阿父不痛哦!我們會跟阿爹說,讓阿爹不要欺負你噠。」

  黎的手一歪,一張兔子皮直接被毀了。這是什麼跟什麼?他怎麼不知道小龔欺負他了?開飯前,黎和龔總提了這件事,龔總眼睛一眯,抓了一大把辣椒切細爆油。

  晚飯桌上一大盆紅彤彤的辣炒兔肉,讓三個小崽子們紅了眼睛。好辣,吃不了!

  旁邊一大盆香辣兔頭。好辣,還是吃不了!

  再旁邊一大鍋毛血旺。好辣,還是吃不了!

  在一片辣椒濃郁的香味中,小崽子們覺得嘴裡面的白煮肉實在一點味道都沒有,也就是比阿爺煮的好吃一點點。

  龔總笑眯眯地給小崽子們分餐:「乖哦。等你們養的兔子長大了,阿爹就給你們做烤兔肉。」

  烤兔肉!放在烤箱裡烤的那種嗎?

  龔總點點頭:「嗯,還會在兔子的肚子裡塞上一顆蛋。」

  蛋!夏平叔叔有的那種蛋嗎?

  龔總繼續點頭:「嗯。所以你們要不要乖乖把飯吃完?」

  吃!

  ……

  「阿爹,今天的肉裡面是不是忘了放鹽?」

  龔總笑眯眯:「沒有忘記啊。因為我是故意沒放的。」

  三個小崽子驚呆了。

  「你們阿爺說過的,小崽子們經常是口味太重的不好,得吃清淡的。」

  清淡是神馬意思?是連一點鹽都不能吃了嗎?

  當天晚上鑽進被窩的三個小崽子,覺得大人的世界實在太無理取鬧了。

  湯圓:「長大了真好啊,可以吃好多好吃的。」

  團子:「唔嗯~」

  餛飩:「唔嗯~」

  作者有話要說:龔府的家暴日常

  餛飩犯錯←照著肥屁股抽兩巴掌

  湯圓犯錯←小尺子抽手心

  團子犯錯←小尺子抽肥屁股

  大灰狼犯錯←晚上不准睡chuang

  阿巫犯錯←沒收茶葉罐子一天

  龔總犯錯←……←……

  ☆、第八十九章 豐收

  織布機的提案,讓潛久很是興奮。

  原本吊橋的提議就讓潛久感到有些困難,不過吊橋的事情並不著急,他完全可以放在漫長的冬季慢慢考慮。畢竟吊橋關係到整個營地的日常,萬一品質不過關,到時候吊橋沒弄好,反倒把所有人關在營地裡就搞笑了。

  織布機則不一樣。

  總體來說,亞獸人體內追求美的特點,還是比獸人要強得多。在小河村居住的時候,潛久就對雲羊毛毯充滿了熱情。在小河村,雲羊毛毯的數量並不多。但在潛久眼中,白毛獸毛編織的毛毯也足夠有吸引力。

  現在潛久聽到龔總描述的棉布後,立刻就投入到織布機的研製當中。作為同樣到了夏天,必須讓一身皮草覆蓋的亞獸人,潛久表示棉布什麼的,聽著就比皮草涼爽得多。

  潛久是那種一個人抵得上一個團隊的強大智囊。在完全沒有放下營地工作的同時,潛久花了一周時間,就拿出了一個織布機的樣機。

  樣機很單薄,還不是很好用。

  龔總看了潛久的圖紙,覺得圖紙上要好得多:「是材料問題?」

  潛久點點頭:「這裡木料少。這幾個地方用上紫竹應該會更好,我用筆圈了。你回去後讓技術部的用這個圖紙試一下,應該可行。」

  技術的東西,龔總看不明白。讓他看,最多也就是一個卷面整潔分。關係到日後的一切棉布製品,龔總十分珍重地將圖紙收好,還要了一份備份。

  「黒木找到了,等村長他們來的時候會一起帶過來,不過量不大。」

  這在潛久的意料之中,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龔總接下來的話出乎了潛久的意料:「我試了一下黒木,確實不錯,就跟黑木村下了一筆訂單,等入冬了去裝回來。」假裝沒看到潛久的神色,龔總拿出地圖,「我看了一下,大概這兩條路都可行。你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有沒有往那個方向跑過?」

  「闊可能知道,等他回來了再說。問題是冬天怎麼過去?」潛久還真沒怎麼出去過。到了草原之後,他的最遠距離就是到遠處的湖泊。龔府門前的水渠給了他很大的啟發,同樣挖掘了一條小河到營地中。現在營地的用水方便了很多。

  龔總紡織機不知道,狗拉雪橇還是玩過的,三筆兩筆劃了個大概的樣子出來:「雪橇,冬天在雪地上跑,可以裝很多東西。」

  龔總畫的圖也就是個形狀,指望看出結構是不現實的。但是有這麼一個框架,對潛久來說,製作出一個雪橇來基本沒什麼難度。

  「雪橇你別管了。營地也沒材料,技術部在做,到時候給你送過來。」

  潛久看了看:「行。」

  兩個人正在商議著,營地外突然出現悠長的狼嚎。然後營地裡也跟著響起狼嚎。

  聯合狩獵小隊來了。

  食堂的所在地完全不需要帶路,一溜巨狼載著一些亞獸人,直接沒有繞任何彎路地走到了食堂。

  為首的大肥狼,對著草原營地的食堂大叔:「唔嗯~」

  食堂大叔的心頭一跳,拿勺子的手一抖,給了大肥狼的盆子裡多堆了一層。

  第二個過來的獸人非常不滿:「為什麼我的少那麼多?!」

  食堂大叔伸手比劃:「他比你的個頭大多了,當然要多吃!去去去,下一個!」

  獸人十分憤懣。

  大肥狼扭頭看著身後的小弟呼哧呼哧笑。

  幾個小崽子先後流竄進食堂。現在正好是小崽子們領每天一個點心的時候。大大的蒸籠掀開,濃厚的水蒸氣帶著面香揮灑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能看清楚裡面一個個淡黃色的圓嘟嘟的包子。

  由於是給小崽子們吃的,包子的個頭不大,一個才不到亞獸人拳頭的一半。小崽子們一個個排隊,一人一個石頭盤子或拿或叼,等著食堂大叔將包子放進盤子裡。

  食堂大叔對每一個小崽子都提醒一句:「等一會兒吃,小心燙啊!」

  但總有心急的小崽子,拿到就直接咬下去。

  「嗷~~~嗚嗚嗚嗚~~嗷嗚~嗯~」

  小崽子們喜聞樂見地圍觀人間慘劇。

  大肥狼抽了抽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慢慢流淌出包子皮的深紅近黑的餡料。三口兩口把食物吃光後,大肥狼叼上盤子跑到小崽子的隊伍後面排上,對著食堂大叔眨巴眼睛:「唔嗯~」

  食堂大叔的手一抖,往盤子裡放了一個胖胖的包子。

  大肥狼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嗷嗷,他有一個包子!

  同行的獸人們紛紛扭頭,完全不想承認這貨是他們的新任族長。又不是肉餡兒的,有什麼好得瑟的!說起來,族長就任儀式上的那個肉餡的香球餅真是好吃啊!

  「我只吃到牛肉餡兒的。」

  「有牛肉的?我只吃到鹿肉的!」

  「我怎麼吃到的是羊肉的?」

  「做香球餅的亞獸人不是族長的弟弟嗎?能讓他再做一回嗎?」

  「族長的弟弟?」

  「不是那個很凶很凶的小亞獸嗎?」

  「對啊,我記得是小河村的,叫小龔的那個。」

  「沒錯,就是他。和阿巫結了養契,算是族長的弟弟。」

  「怎麼了?他很凶嗎?」

  「是啊,不就是一個小亞獸。」

  一行人正說著,「很凶的小亞獸」就進了食堂,完全不需要排隊,食堂大叔直接就給裝了高高壘起的一大盤子,笑眯眯道:「小龔,你教的那個赤豆包真好吃,連獸人都ting喜歡吃的。」

  龔總扭頭看到「很喜歡吃赤豆包的獸人」,眉頭一皺:「怎麼是你帶隊?」族長不是很忙的嗎?

  栗憤憤地看著龔總手上的一大盤子,用大哥的口氣直接命令:「給我吃一個。」

  龔總嗤他。

  黎剛走進來,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也跟著嗤了一聲。

  栗大怒,掀起鼻子,露出交錯的犬齒。

  三隻小崽子沖進門,往黎的面前一站。餛飩刹車不急,一路從栗的肚皮底下鑽過去,抬頭一看頭ding毛絨絨的尾巴,奮力一跳:「嗷嗷嗷!」大尾巴!比阿父的尾巴毛毛還要多的大尾巴!

  食堂裡的小崽子們頓時豎起耳朵:大尾巴!

  英明(?)神武的新任族長,出師未捷身先死,在食堂裡慘敗於一群還糊了一嘴豆沙餡的小崽子之口。

  在經過短暫的休整過後,草原聯合狩獵部隊開始了沒日沒夜的行動。

  由於這一次的人數眾多,還有去年參與過狩獵,瞭解草原狩獵特點的老獵手在,這一次的行動顯得十分具有計劃性。數量眾多的狼群,敢直接向大規模的獵物群下手;而不再像去年那樣,眼睜睜地看著肥美的獵物從嘴邊溜走。

  草原營地中,在龔總和潛久的安排下,所有的獵物都被流水化作業消耗。獵物從門口進來,到最後全都分離到各自的歸處。許多不能長久保存的部位,被食堂一一加工出來,將去年只能吃生肉的獸人一個個不僅填飽肚子,還皮毛油亮。

  接著到了秋天的後半段的時候,亞獸人們開始離開營地,拿著新做的石鐮,收割成熟的穗子、黃豆、赤豆等等。

  潛久這時候也放下了設計圖紙的炭筆,拿上石鐮加入到收割隊伍。草原上的作物都是野生,一刀子割下去,草比作物還要多。

  龔總對著這沒效率的工作發愁,直起身來,對著小河兩邊一揮手:「明年試試能不能在那裡集中種地。」

  潛久想到小河村那種模式:「嗯。今年多留點種子。對了,我弄了點新玩意兒,還沒給你看過。不過你得教我怎麼做泡菜。」

  龔總對潛久口中的新玩意兒很感興趣,但是對教潛久怎麼做泡菜完全不感興趣,一臉嚴肅地拍拍潛久的肩膀:「你得認清事實。獸神在給了你強大的頭腦的時候,剝奪了你做飯的手藝。獸神是公平的。」

  潛久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在草原上站了許久。手中的石鐮哢嚓斷裂:「我的石鐮壞了,回去換一把。」

  龔總彎腰把被潛久丟棄的石鐮撿了起來,試著拗了拗,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拗斷。於是,等到潛久回來後,龔總主動提議:「我教你釀酒吧。」

  釀酒?潛久這種大腦過分發達的人,總是對於未知充滿了嚮往。新名詞一出,立刻就將泡菜扔到腦後。

  龔總就開始掰扯酒國文化,將身邊一群忙於收割的亞獸人忽悠得暈暈乎乎。

  潛久覺得,還是釀酒這種非常厲害的事情才比較適合他。

  到了離開入冬還有半個月的時候,其它村子的村民已經陸續離開。栗帶著部落中心的人,裝載了大量的獵物和糧食作物,也離開了草原營地。

  這一次參與聯合狩獵行動的,不僅是獸人。隨隊帶來的亞獸人也學會了很多,包括各種糧食作物的作法。現在冬天雖然好過了很多,但是食物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多大的改善。能多一樣吃的,那真的是多一條命。

  在天氣明顯冷下來之後,小河村一行也在村長的帶領下,離開了草原營地。平板車上的貨物已經沒有肉食,全都是一袋袋粗加工後的糧食作物。

  潛久把脫穀機做了出來,雖然還是全手動,但是比之前要效率很多。

  隊伍中,三個小崽子虎視眈眈地看守著一堆小兔崽子,滿心裡都是它們長成肥兔子躺平在烤箱裡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流言

  團子&湯圓:烤兔子裡面塞一個蛋。

  餛飩:烤兔子……有蛋!

  小崽子甲:兔子……有蛋!

  小崽子乙:兔子……下蛋?

  小崽子們:兔子蛋呢?

  ☆、第九十章 校長大人

  龔總一行離開後,草原營地的秋收依舊要持續一段時間。

  高強度的勞動讓所有獸人和亞獸人都有些難以為繼。由於獵物的大量南遷,為了抓住最後的尾巴,潛久直接排了兩班倒,獸人們全天候的把外面的大量食物運輸到了營地內。

  一天疲累過後,在澡堂子裡泡上一個熱水澡,再被自家伴侶推上一次油,甭提多舒爽了。推油的時候是疼,可是疼過之後,整個身體都輕飄上了好幾斤。

  整個營地裡,除了潛久之外,沒人知道現在一共囤積了多少食物,就連闊也不過知道一個大概而已。

  「營地才這麼點人,足夠了吧?」作為流浪獸人,往年一直在南方過冬的闊並沒有經歷過北方的冬天,對於冬天儲糧的這種瘋狂行徑,多少有點不適應。

  潛久呵出一口白霧,彎腰將柴草翻過來:「營地的這些人是夠了,但是我有些擔心……」潛久看著闊不解的眼神,微微一笑,「希望是白擔心一場吧。」

  闊幫著潛久一起翻曬柴草:「多準備一些總沒錯。」

  潛久點了點頭。南方獅族部落的變故,流浪獸人們是最早知道的。一個部落大巫和阿巫的突然離世,總不會是個好兆頭,希望是他多想了。

  龔總倒是完全沒有潛久的擔心。天塌了有高個子撐著呢,他算什麼,不過是一個未成年的小亞獸。

  龔總十分心安理得地整理自家的冬糧,將地窖倉庫全都堆得滿滿當當,十分有成就感。

  黎在改建羊圈。獨角羊是越冬動物,冬天在山林裡偶爾還能看到,抗寒能力很強。但是家裡的這群從出生起就沒怎麼走出過羊圈的獨角羊,還是需要仔細照顧。

  黎把羊圈改好,一回頭發現家裡三個小崽子正對他看著:「怎麼了?」

  小崽子們放過大灰狼的大尾巴,乖乖蹲坐在大灰狼身前:「阿父,能幫我們把兔子窩改一下嗎?」兔子所在的地方,並沒有羊圈那麼好的條件,差不多就是全露天地把籠子擱在地上。

  兔子群日益壯大,小崽子們嘗試著給兔子們蓋個屋子,結果大人們三下五除二的事情,到了他們手裡什麼石頭灰糞的一點都不聽話!

  兔子會打洞,所有的建築材料都以石頭為主。山上的石頭可不會長成四方磚頭形狀。對於獸人來說和嫩豆腐沒差別的石頭,對小崽子們的嫩爪子和乳牙來說,完全不可力敵。

  小崽子們看著對他們巍然不動的石頭,在黎的手上迅速變成一個個兔籠子。

  不像團子和湯圓還能幹點活,餛飩純粹就是個添亂的,偏偏還把自己搞得直吐舌頭累個半死。

  龔總院子裡的工作告一段落,找過來的時候,餛飩已經完全攤平在地上了。團子把餛飩叼起來,往旁邊一放。趴在這裡太礙手礙腳了。

  看到龔總過來,大小四個全都歡快地搖起尾巴。

  天氣變冷後,獸人們身上的毛又開始變厚了,被太陽曬得十分溫暖。龔總埋頭在大灰狼暖暖的厚毛裡蹭了蹭,三個小崽子見狀一起蹭過來,一起把大灰狼推翻在草地上。

  幾個小崽子不知道從哪裡過來,直接嗷嗷叫著撲過來。

  夏平拿著一大盒子點心過來的時候,看到就是一地沾滿草屑的毛絨絨,全都四腳朝天,肚皮劇烈起伏,舌頭甩在一邊。

  大灰狼正低著頭,讓龔總給他拿掉耳朵上的草屑。小崽子們太能折騰了,大灰狼一身皮毛被弄得亂糟糟的。大灰狼有些犯愁,他昨天才洗過澡,不是今天又要洗了吧?

  但是吃點心的時候,夏平一說,大灰狼才發現洗澡這點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犯愁。

  「俊家的小獸人,一條腿差點斷了,現在還在診所裡。」這幾天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少。

  雖然是狼崽子,但是熊屬性一點都不少。年紀小的小亞獸還能看得住,小獸人只要一錯眼就能把房子拆了。他們體型小,隨便一鑽就不見人影,精力又十分旺盛,個ding個的拆遷小能手。平時村子裡多少還能看得住一些,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忙得要死,連大一點的小亞獸和小獸人都當成勞動力在使用,這群小崽子們就完全散養了。

  就連龔總都抓到過幾次在河裡面撲騰的。對小崽子來說,河裡還是太危險。龔總想不明白,明明有水渠,幹嘛非得要去河裡?現在水位比開春的時候要高很多,而且水又冷,連他家團子都不太玩水了。

  阿巫這幾天的診所「生意」十分紅火,幾乎全都變成了兒科。除了少數被家長狠揍的小獸人,更多的是自己作死的。昨天是撞翻水壺把自己燙傷的,前天是烤火差點把自己烤熟的,大前天是狂奔把自己撞暈的,還有從「飛」下來把自己摔斷腿的,簡直就是花樣作死比賽。

  昨天,終於有一家人把小尺子給抽斷了。小崽子把晾曬肉食的架子給撞翻在地,還在上面撒了一泡尿。哪怕現在村民的日子好過很多了,但是糟蹋食物依舊是比糟蹋自己更難以饒恕的罪過。小崽子差點被抽死,被扔在診所後,一家人忍著一眼都沒去瞧。

  沒有任何人同情這作死的小崽子。

  龔總倒是覺得這處罰完全不夠給力:「勞改,勞動改造。精力旺盛是好事。」精神折磨又不賺錢,太便宜了,等他想點規章制度出來。他怎麼覺得他小時候完全沒時間折騰這些?

  今天的點心是肉餅。龔總給小崽子們分著肉餅。

  夏平覺得這群搖尾巴的小崽子們立刻要遭,滿眼同情。

  秋收已經進入尾聲,龔總也沒多大事情,當天晚上就把草案給列了出來。第二天一早他就拿著和村長夫人討論,確定了實施細則。

  去年冬天的時候,小河村就有托兒所和小學的存在,但是到了秋天這個全民總動員的季節,這些設施全都名存實亡。倒是現在重新開機起來,不需要費多大勁。

  每天一大早,巨狼們就把家裡的十歲以下的小崽子們,一個個叼到學校門口放下。

  小崽子們這一刻還能夠雙眼亮晶晶地搖尾巴。龔總在他們眼中幾乎可以和好吃噠劃上等號。團子家的阿爹會做很多很多好吃噠!笑得溫溫和和的小亞獸,比起家裡兇殘的阿父阿爹看上去要親切得多。

  只能說,少年情懷盡是詩?好像有哪裡不對。

  小崽子們很快就知道,團子家的阿爹還會抽小尺子噠!

  空了將近兩個月的學校蒙了一層灰。村長夫人本來打算叫人一起打掃一下,被龔總叫停。於是,小崽子們的第一課就是打掃教室。

  對於大部分從來只會破壞的小崽子們來說,打掃?那是什麼?能粗咩?

  龔總的小尺子給他們一個選擇題:A打掃;B抽了再打掃。

  有小崽子覺得團子阿爹那麼溫和的小亞獸完全是在嚇唬他們,於是就沒有打掃;於是就被慘烈地抽了小尺子,抽完之後還被用自己的毛當抹布擦乾淨桌椅,最後被放在水桶裡洗乾淨,吊在繩子上晾乾。

  繩子直接掛在校門口,正對著人流量最大的廣場。小崽子們一開始還嗷嗷汪汪,後面連哼哼唧唧都沒了。

  夏平一天三回往學校送吃的。

  上午,小崽子們抽著鼻子肯定。

  「豆沙包!」

  「加了蜜豆!」

  中午,小崽子們被秋天的太陽曬得有些目眩。

  「燉肉湯噠。」

  「還有酥餅。」

  「肉餡兒噠。」

  下午,小崽子們連甩尾巴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有吃過的味道。」

  「好香。」

  「好餓。」

  「你的毛幹了沒?」

  「沒,毛太多了。」

  「團子阿爹說要毛曬乾了才能下去。」

  夏平收拾盤子離開的時候,看到教室裡的小崽子們時不時看看外面的小崽子們,轉頭看向龔總的時候一臉驚懼。

  第二天,小崽子們賴在自家阿父阿爹的腳邊,死活不想去學校,被「心太狠」的家長放在校門口的時候,一個個叫得無比慘烈。

  龔總笑眯眯地提著一個大食盒:「今天早點心吃小餅乾。」

  小餅乾!小崽子們豎起耳朵。

  「小爪子形狀的。」

  小爪子!小崽子們的耳朵轉了轉。

  「果醬口味的。」

  「嗷嗷嗷!」我們是乖乖上學的好孩子!

  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們抹了抹臉,看著剛才還黏得不行的小崽子,頭也不回地沖進校門。

  大灰狼溜達過來,本來還擔心自家小亞獸搞不定一群狼崽子,結果發現自己白擔心了。嗯,天氣有點冷了,他得把學校的供暖弄上。

  撇開時不時得掛一回繩子之外,上學還是很有意思的。

  對於從外村人,校門口的一直溜小崽子也ting有意思的。

  栗呼哧呼哧一個個嘲笑過去,小崽子們羞憤異常。

  黎從栗背後繞過,涼涼道:「你怎麼又來了?」

  覺得自己不受歡迎的栗,瞪眼:「我是族長!」

  黎把盤子裡的小爪子餅乾舔進嘴巴裡,哢嚓一聲:「族長怎麼了?」

  栗的眼神跟著黎的嘴巴動來動去,鼻子一抽:「我是小龔的哥哥!」

  黎抬起後腿蹬了蹬耳朵:「小龔的哥哥怎麼了?」

  栗完全不「怎麼了」:「你在吃什麼?」

  黎放下後腿,叼起空盤子往教室走去。

  門外,巨狼發出十分慘烈的叫聲,生無可戀地把自己埋進初冬的雪堆裡。

  黎叼著小崽子們的點心盤子,送去食堂,回來的時候通牒:「弄那麼髒,沒洗澡不准進家門。」

  栗對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絕望了:「唔嗯~嗯嗯~」不給吃,還要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繩子

  小崽子甲:「今天竟然餓了三頓。」

  小崽子乙:「……」太餓了不想說話。

  小崽子丙:「你們都沒發現一個問題嗎?」

  小崽子眾:「不要說!」

  小崽子丙X﹏X:「繩子……好高!」

  小崽子眾o(≧口≦)o:「為什麼要說出來!」

  ☆、第九十一章 雪橇

  栗作為一個部落的族長,當然不可能為了吃,就跑小河村那麼遠。

  栗哢嚓哢嚓吃著從食堂大叔那裡騙來的小餅乾,一邊用很嚴肅的聲音說道:「我有正事的。」

  龔總聽著栗將正事說完,倒還真的是正事,一點都不含糊。

  「你們這個小學不錯。」小河村有的問題,部落中心和其它村子也都有。部落中心由於人口更多,體現出來的情況更加明顯。今年集市過後,在不知不覺間每家一把的小尺子,讓今年的小崽子們安分許多,但也不能完全避免皮癢癢的小崽子們欠抽的屬性。在秋天那麼忙碌的時候,豈止是添亂!

  除了小的之外,殘疾獸人和一部分年紀漸長的族人的安置問題,也在逐漸展開。能夠得到有效發揮剩餘價值的族人們還好說,但是不乏一些執拗的到了冬天就認了死理要走冬。栗組織了人馬看守,簡直防不勝防。

  龔總倒是明白這些人的想法:「覺得自己吃白食?」

  黎不參與討論,把頭往龔總腿上一枕,享受著小亞獸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這個新族長簡直神煩。他當族長,又不是他家小亞獸當族長。黎頭一側,三個小崽子心領神會,一個個往大肥狼的身上撲過去。

  栗點頭,小餅乾吃光了,順勢被三個小崽子撲倒在地。

  龔總解決的方法十分簡單粗暴:「給他們活幹。告訴他們,幹不完,不准睡覺不准吃飯。」不想幹活才是問題,想幹活是什麼問題?主動送上門來請求剝削,當老闆的簡直能笑死,連著都煩,簡直不可思議好嗎?他當老闆的時候,怎麼沒碰到過這種傻子?如果當時他手下有一票子像狼族這樣的打工仔,他簡直敢夢想制霸全球!

  龔總再看向栗的眼神,充滿了不善。這是在向他炫耀吧!

  栗揮舞著爪子,把團子摁倒:「嗯,這樣應該有點用。還有你上次說的冬天的那個車子。」

  「雪橇,技術部已經做好了樣品。」

  黎從龔總的xiong口抬起腦袋,用眼神指揮餛飩。餛飩猛然一撲,一口咬上大肥狼的耳朵。

  狼耳朵很薄弱,哪怕是小崽子的乳牙,依舊讓栗慘叫一聲。

  花斑小餛飩被嚇了一跳,鬆開嘴巴,嗚嗚嗚地一頭埋進阿巫的腿上。

  阿巫皺了皺眉,揮手扇了栗一巴掌:「叫什麼叫?嚇到孩子了。」

  栗委屈極了。明明是他的耳朵被咬了,為什麼他還要挨揍?

  龔總給了他最後一擊:「對了,你明天就把雪橇帶回去吧。現在雪已經有點厚了,能跑起來了。」

  黎變成人形,一手把自家小亞獸抱上,一手把三個小崽子夾住:「路遠,明天你早點走,我們就不送了。」

  三個小崽子搖著尾巴:「呼哧呼哧。」

  栗扭頭看阿巫。

  阿巫拍了拍栗的腦袋:「早點睡。」

  這次跟著栗來的人不多。完成的幾駕雪橇被全部拖走。

  對於已經有過成功經驗的小河村技術部來說,再多做幾駕雪橇完全不是問題。在積雪能夠淹沒小腿的時候,小河村的獸人們終於出發前往黑木村。

  積雪直接將路面變得十分平整,雪橇掛在身後,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雪橇裡有著準備好的食物和各種簡易露營用品。獸人們卻發現幾乎不需要露營,沿途他們發現了好幾間,類似于小河村通往草原公路旁邊設置的那種小屋。有些是指向明確,經過一定佈置的山洞。

  原本預期十分艱苦的行程,順遂得不可思議。

  小河村的獸人們到達黑木村的時候,黑木村的人驚呆了。

  就連一手促成黒木交易的黒木村村長夫人,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認為這只是小亞獸的一個玩笑,他不該傻傻當真。

  「你、你們真的來了啊!」

  帶頭的大黑狼抖了抖毛,甩落身上的雪花,聞言停了一下動作:「不是說好了嗎?黒木沒有準備好?」

  村長夫人趕緊道:「準備好了,準備好了,都在這邊。」

  幾個黒木村的村民,帶著小河村一行前往庫房。村長夫人有些忐忑:「我也不知道這些夠不夠……」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沒用幾乎和白撿沒兩樣的黒木,能夠交換到肉和皮毛,完全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有幾個機靈的獸人圍著小河村的雪橇轉圈:「兄弟,你們這個玩意兒看著很不錯啊!」剛才小河村一行過來的時候,他們也看到了。獸人們身上掛著這種東西,似乎一點都不影響速度,而且還能裝很多東西。

  大黑狼村長看了看滿庫房的黒木,再轉頭看了看自家的雪橇數量:「能給我們送到村子裡嗎?我們教你們做雪橇。」這數量好像比小龔說的要多很多啊,不過要是不能拉回去,他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黑木村獸人們求之不得。對他們完全沒用的黒木,不僅能夠換來肉和皮毛,還能換來這種神奇的雪橇,簡直太值得了。

  入冬一個月後,草原營地迎來了大黑狼村長一行。一長溜的雪橇上,裝滿了黒木。

  黒木村的獸人們踏進營地的時候,腳步有些發飄。草原營地的事情,整個狼族部落的人都知道,但是沒有人知道所謂的營地,竟然會是這副模樣。

  營地的人已經習慣第一次到來的族人,目瞪口呆的樣子了。有幾個偏南方遷徙過來的族人,尤其是小崽子們還有些不太適應北方草原的寒冷,一個個縮在屋子裡,扒拉在窗口探頭探腦,嗷嗷叫著興奮地跟陌生人打招呼。

  打開的窗裡,漏出溫暖的氣息和食物濃郁的香氣。

  黑木村的獸人們幾乎可以聽出那在鍋子裡翻滾的肉塊,和在火堆上炙烤出油水的肥肉。

  潛久把自己裹了三層,才敢往外面站,看到雪橇的時候眼前一亮,把來人往食堂趕:「雪橇拉到庫房裡,你們快去食堂吃飯。」

  中午是大塊的燉肉和肥美的烤肉。晚上是大肉包子和肉餡餃子。

  黑木村的人吃得滿嘴流油。

  潛久指揮著亞獸人連夜包了好多餃子凍上,給黑木村的獸人們帶回去。潛久還想自己動手,被發現的食堂大叔毫不留情地趕出食堂大門。

  第二天一早,黑木村的獸人們拉著裝滿草原特產的雪橇往村子裡趕路。草原營地的族人們太實誠了,連燒火的木頭都找不到,還給他們準備了那麼多食物,當下決定再朵拉幾趟黒木過來。

  村長帶隊出門後,並不知道又有一支雪橇隊伍,在他前往黑木村後不久,往其它村子出發。

  等到大黑狼村長回到小河村的時候,發現村子裡熱鬧到不行。最顯眼的就是學校門口的小崽子數量似乎有點多?

  「那幾個是誰家的崽子?」

  聽到村長詢問的村民紛紛搖頭:「沒見過啊。哪兒來的?」小崽子們被吊著掛起來的樣子太一致,他們一時還以為是自己村子的。真不愧是村長,眼神好犀利!

  一旁的雪堆突然動了動。村長他們嚇了一跳,等到團子從雪堆裡鑽出來的時候,他們才放鬆下來。

  團子慢慢走過來,抬頭對著村長呼哧呼哧兩下。

  村長低頭對著團子看著。

  團子低頭,對著村長的尾巴迅速一撲,咬下一撮黑毛,在村長的目瞪口呆中迅速淹沒進雪堆裡,不見蹤影。

  良久,隊伍中的獸人問村長:「不痛嗎?」

  村長眼淚汪汪地扭頭:「嗷嗚~」他的尾巴,有個地方好涼爽。

  村長夫人施施然地走過來:「哈哈哈,團子好厲害!」

  村長往地上一坐,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伴侶。他漂亮的尾巴上被咬下了一撮毛,他家伴侶竟然哈哈哈!

  村長夫人特意蹲下看了看村長的尾巴:「哈哈哈,你好呆!」

  村長覺得自己的xiong口被一塊大石頭砸了一下,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被按著洗澡也沒掙扎:「村子裡那麼多小崽子哪兒來的?」

  村長夫人一邊給村長推油,一邊解釋:「附近村子裡的。小龔搞了個寄宿學校體驗活動,效果看著不錯。」

  忙碌的秋收結束之後,無所事事的獸人們因為雪橇的發明又重新活動開來。小河村半個月一次的小集重新展開。雪橇比起平板車來,更加省力,能帶更多的東西。遠一些的族人過來,一住就是七八天,隨行的小崽子們看著小河村的小崽子天天上學有各種好吃的,覺得十分羡慕,對著自家家長嗷嗷一番後,龔總就從善如流地推出了體驗課程。

  其實也就是一個短期培訓,所有的科目都是噱頭,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如何收拾自家熊孩子。

  一次兩次後覺得自己上當受騙的小崽子們企圖罷課,卻被自家蠻不講理的家長押送到學校。小河村的小崽子們,卻有計劃地往著更加「熊」的方向發展。

  村長在村口遭遇的伏擊,就是其中之一。

  當天,團子叼著村長的一撮黑毛,在眾多小崽子的崇拜目光中,登上了小學的巔峰!

  龔總在知道後,果斷把團子綁樹上,除了早飯、晚飯和睡覺的時間,全都綁在上面,一綁兩天。

  團子繃直著尾巴,哼唧都不哼唧一聲。為了老大的尊嚴,這點高算什麼?他可是夏天睡樹屋的團子老大!

  黎叼著餛飩,帶著湯圓過來「探監」:「怕不怕?」

  團子:「嗷嗷!」才不怕!

  黎點頭:「你阿爹新做了蜜豆糕,我幫你藏了。」

  團子:「嗷嗚!」阿父最好了!

  黎叼起餛飩,帶上湯圓走了。

  團子悄悄低頭。這樹是不是長高了?怎麼離地面一下子高了那麼多?

  作者有話要說:村長的驕傲與憂鬱

  大黑狼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身的漂亮黑毛。

  閃閃發光有木有!

  迎風波浪有木有!

  360度無死角閃爍有木有!

  最近,變成了359度……

  村長夫人:「不就是掉了一撮毛嘛!怎麼就不出門了?」

  ☆、第九十二章 童軍

  當龔總被迫不能貓冬的時候,小崽子們尤其是團子讓他看著格外不順眼。

  冬天的雪地簡直就是團子的主場,隨便往雪地裡一貓,就能不見人影。

  當阿爹的冷得都不想下炕,當兒子的卻天天伏擊這個伏擊那個地惹禍,於是團子三天兩頭的綁樹幹。幾次下來當爹的和當兒子的都有些受不了。

  黎想了想:「明天我帶著團子他們去巡視村子?」

  龔總想到去年團子丁點大就跟著去了,覺得這注意不錯,但是想到學校現在那麼多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照顧得過來嗎?」

  黎一時倒沒考慮到這個問題:「我多叫幾個人。造紙工坊冬天沒有開,人都閑著,應該沒問題。」

  造紙工坊這種需要大量消耗柴禾的工作室,在秋天就基本停止了運作。原本在裡面工作的算算也有十來個獸人,這些人輪個班,差不多夠看住小崽子們了。再加上還有一些獸人阿父親身上陣,人員應該不會缺。

  龔總點頭點到一半,忽然想到:「巡邏的圈子小一點,跟隊的成年獸人不用太多;主要讓那些十歲以上的小獸人和單身獸人參與。」

  龔家教小孩子的訣竅一直都是大孩子帶小孩子。龔家上一輩裡面,龔小姑是最小的一個,儘管有種種其它原因,龔總確實算得上是龔小姑帶大的。然後輪到龔總的時候,就是龔總帶下面一堆小鬼。

  龔總覺得這方法不錯,尤其能鍛煉人的責任心,還能給那些單身獸人一個實習當阿父的機會。這些精力旺盛的單身獸人儘管表面看上去十分老實,可是實際上都是一群懂得將狡猾藏進骨子裡的傢伙,搞起破壞來,那破壞力完全是導彈級別,根本不是小崽子們那種小米加步槍的程度。

  嗯,亞獸人這邊也可以比照著來。

  自從有了紙筆之後,龔總就習慣性地把想到的東西記下來。當年企劃書看習慣了,習慣各種條目清清楚楚,現在企劃書要自己寫,龔總也覺得做事還是有些計劃性的好。

  黎看出來了,把想下炕的小亞獸身邊的被子塞好,自己下炕搬了一張炕桌上來,點上蠟燭,拿過裝訂好的本子和碳條遞過去。碳條外面裹著一層用樹葉和草莖纏繞的殼子,可以防止手髒。為了這一層殼子,黎不知道動了多少腦筋。

  龔總的寫字速度極快。在小河村,哪怕在整個狼族部落,也找不出寫字比他更快的人。當時學習寫字的時候,別人要學好幾個月,他就才學了半天。

  黎看著龔總一條條在紙上寫下具體規劃,將身體調整了一下角度,讓小亞獸靠得更舒服一些。一個個文字在小亞獸的筆下十分順貼,迅速變成一條條簡練的計畫,有些還附了一些圖表和簡圖。

  龔總偶爾會停下來和黎商量一下,然後繼續。不過是一個小時,龔總就將企劃書寫完:「行了,明天就開始先試著做起來,看看還有哪些地方需要調整的。」

  黎指著企劃書上的一副簡圖:「要叫一些獸人過來幫忙嗎?」

  龔總看了看:「不用了,我讓夏平多叫幾個人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龔總在真正動手之後,發現這麼一個兒童版的戰地迷宮,夏平一個人就能搞定了——要力氣有力氣,要技術有技術。

  所謂戰地迷宮,是一款在去年的迷宮上的升級版。地圖十分複雜。龔總參照了即時對戰遊戲的地圖。佔據了大半個學校空地的戰地迷宮包含了各種元素,湯圓幾個小亞獸們趴在視窗,一臉興奮地看著龔總和夏平他們在建造戰地迷宮。

  獸人小崽子們一大早就被委派了「重要任務」,但是成年人大部分都在村子裡,看到之後紛紛加入。最後這個原本只是佔用學校的戰地迷宮,被獸人們利用閒暇時間,蓋滿了幾乎整個村子的空地。

  用冰雪作為主要原材料的戰地迷宮,不是去年的那種只有直線條的迷宮可以比擬。找到出口不再是任務目標,打敗對手才是目的,從這方面來說更符合獸人的侵略本能。而且參與的隊伍不定,每一支隊伍的人數也不定。甚至如村長那種實力強大的還會進入獨行俠模式,憑著強大的個人戰力和豐富的經驗,利用各種有利地形,用逐個擊破的方式,滅掉一整支隊伍。

  每天的降雪也變成條件之一,基礎的戰地迷宮建成後,不再多做清理。每一支隊伍都會建立營地,自行設置障礙。

  前來小集的外村人震驚了——這也太好玩了!

  不過參與人數一多,就造成破壞速度太快。哪怕獸人們只是打鬧,並沒有動真格的,對戰地迷宮的破壞性還是不容小覷。只要兩支隊伍引發正面衝突,後果直接就是碾平一片地,然後引來其他隊伍在後面撿便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大批量的出局。

  出局的人要負責第二天的巡邏。

  幾次下來,獸人們都學乖了,潛伏和伏擊技能噌噌上漲。獨行俠們發現獸人越來越難對付了。

  但是凡舉部落勇士都被禁止組隊。唯一的例外是黎,他帶上了團子組了個父子隊。最初其他獸人們表示,帶上一個小崽子完全就是拖自己後腿,結果完全沒想到團子在雪地完全就是開了掛的存在。

  在雪地裡,極地狼簡直可以用如魚得水來形容。純白的團子在雪地條件下,簡直自帶天然隱身技能,明明已經不小的個子,只要他有心埋伏,就連村長這種部落勇士都能騙過。

  原本是滿級高手的戰場,團子作為一個被大號帶著練級的小號,經驗噌噌飛漲。幾次下來之後,團子幾乎已經可以對抗十來歲的小獸人,一段時間內不落下風。

  龔總帶著夏平幾個亞獸人也悄悄加入戰地迷宮。亞獸人的武力值不低,但是比起獸人來純粹就是渣渣。龔總表示,咱們有阿巫在,完全不是問題。

  沒錯,阿巫也參與了。

  龔總表示滿級號算什麼,轉職的部落勇士算什麼,阿巫自帶震懾光環,範圍內所有敵方戰鬥力自動削弱99%,全都一指頭摁死。

  隊伍的突破口依舊是夏平。作為擁有整個部落裡都狡猾出了名氣的涵,在一次伏擊中,悄無聲息就把夏平綁走。接著淪陷的就是龔總。

  哪怕龔總已經有了預防,還是無法阻止大灰狼和團子的伏擊。

  當天獸人們看到背著「戰利品」出來的同伴們羡慕極了,尤其是單身的獸人們眼神一個個看向外村的族人:「下次把你們的小亞獸一起帶來唄?」

  原本還動過同樣腦筋的外村獸人們被小河村獸人們哀怨的眼神警醒,絕對不帶自家小亞獸過來玩兒,最多回家自己村也整一個,反正看著也不難,帶小亞獸來了還能帶得回去嗎?

  能夠參與進戰地迷宮的小號根本就沒幾個。除了黎和團子這對父子兵之外,村長和小黑狼以及達和毛團全都以慘敗告終。黎和團子一旦帶上餛飩,那也是團滅的結果,最差成績是走出三步路就被俘虜人質。

  餛飩在學校空地哪一片也算是個精英小怪,想不明白怎麼自己就這麼弱,心情十分低落。晚上,餛飩賴在阿父和阿爹的炕上不肯下去。

  黎用鼻子ding了ding餛飩的肚皮:「明天帶你去巡邏。」

  巡邏?!剛才還像死狗一樣的餛飩,頓時跳了起來,把塞好的杯子掀開一個口子,冷空氣呼啦啦地往裡面灌。白天跟著瘋了一天的龔總,本來已經開始迷糊起來,被這麼一下又給凍精神了,反手在餛飩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咕噥:「好好睡覺,亂動什麼?」

  餛飩:「嗚嗚嗯嗯~」阿父要帶餛飩去巡邏!

  黎雖然組建了童軍,可是部隊裡的小崽子歲數最小的也是快兩歲的團子。團子的體型還不是最小的,而且品種還是極地狼。更小的小獸人崽子在哥哥們出去玩耍的時候,只能自己瞎撲騰,別提多鬱悶了。

  能夠跟著阿父出去巡邏,這在小崽子中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相當於被頒發了一個榮譽勳章。

  小亞獸們的活動範圍相對更窄一些。但是龔總從建校開始,就在對小亞獸們進行體能鍛煉,練武的時候甚至很多村民會在校外跟著口令一起動作。

  幾次下來,獸人們甚至還融匯了原本習慣的攻擊動作,就連獸形的很多動作也做了一些調整,變得更有效率,更加注重技巧。

  在冬天進入到第三個月的時候,小河村又迎來了族長大人。

  這時候的小河村已經完全被戰地迷宮覆蓋,連半個月來一次小集的外村人都有些迷糊。栗就更不用說了。

  自認藝高人膽大,又是在自己部落地盤的栗,顯然沒有將眼前的佈置放在心上,然後就吃了大虧。

  小河村的獸人們其實對自己的武力值提升速度的感受並不直觀,畢竟這種提升是整體性的,而且往往是厲害的人變得更厲害。變化比較明顯的一點是,現在幾個部落勇士,尤其是黎和團子的組合已經占不到什麼便宜了,最多也就是自保。達和村長每天能「幹掉」的隊伍也少了很多。

  對於狼族來說,團隊的力量永遠不是簡單的加法。

  悠閒地拉著雪橇踏入戰地迷宮的族長大人,初次戰績——十米。

  作者有話要說:上陣父子兵戰力排行/部落勇士的後腿

  第一名 黎&團子

  第二名 阿巫&龔總

  ……

  最後第三名 村長&小黑狼

  最後第二名 達&毛團

  最後第一名 黎&餛飩

  栗(≧▽≦)/:食堂大叔,我們也來組隊唄!

  食堂大叔^_^:大叔要帶自己的兒子參加。

  ☆、第九十三章 草的冬天

  人一旦活動開來之後,那根懶筋似乎就沒了。

  龔總整天折騰著不過癮,又折騰起優秀學員選拔活動。名額十分有限,年齡段涵蓋了整個未成年區域。龔總作為活動發起人/校長/阿巫的兒子等等,直接給自己內定了一個名額,讓原本就稀缺的名額更加顯得岌岌可危起來。

  但是,被評選上優秀學員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好處和獎勵,目前為止暫時還是一個謎。參照小河村的積分制度和兌換列表,隨便想想也應該是十分厲害的東西。

  要獲得木爪印,對於小河村的小崽子們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優秀學員能夠有十顆蜜豆,或者一袋小爪子餅乾的獎勵,對於小崽子們來說也足夠有誘惑力。通過自己勞動所得,和接受長輩的饋贈,完全是兩個概念。

  龔總的保密工作很好,連自家的三個小崽子都對具體獎勵一無所知。

  黎很好奇,但是龔總依舊蠻得嚴嚴實實。最後大灰狼捏著小亞獸的尾巴,逼得小亞獸眼淚汪汪才說出實話。

  「我還沒想好。」喘息平復後,龔總把大灰狼一腳踹到地上,太過分了!

  龔總原本打算讓大灰狼睡上一個禮拜地板,結果下半夜就自己覺得各種冷,被大灰狼mo上炕的時候,也就裝作不知道,順及其然地埋進暖融融的厚毛中。

  優秀學院的選拔各種花樣百出,分了十歲上下的兩個年齡段,又區分了亞獸和獸人,一共是四個賽區。因為龔總心情不那麼美妙,最後的優秀學員名額從各兩人,銳減了一半。

  十歲以上的小亞獸一組心情極度不爽。因為龔總將自己也劃分在這一組,直接就等於剝奪了他們的名額。龔總直接甩開鞭子,來戰!

  作為自認為小亞獸中武力值最高的夏平,一撩袖子,擺開架勢就準備上去開打。練武他也有練,誰怕誰啊!

  涵趕緊一個箭步竄上去,把自家小亞獸連拖帶拽地帶走。力氣大是一回事情,打架能不能打得過是另外一回事情!不是他自己拆自家未婚伴侶的台,真要打架起來,兩個夏平加一起也不一定打得過黎家的那位。

  龔總手腕一抖,鞭梢發出一聲爆響,將一塊中石頭抽成數不清的小石頭,還有不服的嗎?

  接觸到龔總視線的小亞獸們,乖乖把撩起的袖子放下,表示名額拿走,他們不爭了還不行。

  其它三個組中,奪勝的焦點不出意料都在年齡相對較大的幾個之間。龔總家的三個小崽子,餛飩是純粹打醬油的。團子過了一輪被刷下,湯圓堅持過了兩輪。

  餛飩長期作為全家武力值最低,心態十分平和。輸掉比賽之後,吃了一小碗準備好的肉糊糊補充損失掉的能量,就把自己往阿父的厚毛裡面一團,睡得打起小呼嚕。

  平時在小夥伴中間稱王稱霸的團子和湯圓,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態了。當天晚上,團子還對月狼嚎,湯圓也悶悶地在一旁附和嗚咽。

  栗聽了半天沒見龔總和黎有動靜,只能爬起來陪小崽子們。大肥狼和大尾巴完全治癒不了受傷的幼小心靈。

  栗覺得很奇怪:「你們才兩三歲,能夠贏得了五六歲的小崽子們已經很厲害了。」

  團子:「嗚嗚~」還是輸了。

  湯圓:「湯圓輸了。」

  栗略焦躁地甩了甩尾巴:「輸給比你們大很多的崽子很奇怪嗎?」

  湯圓和團子十分震驚:「比我們大的,就可以輸嗎?太沒用了!」

  栗一縮爪子,瞪圓眼睛。沒用什麼的,究竟是從誰那裡學來的?小龔沒事幹,難道整天教小崽子們這些?自己都還沒成年的小亞獸就帶小崽子什麼的,果然很不靠譜。等天亮了他得去跟阿巫說,等他回去部落中心的時候,讓小崽子們跟上他幾天。在他這個族長的帶領下,小崽子們一定能夠成長為出色的部落勇士和出色的亞獸人!阿爺還沒看過小崽子們呢!

  栗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將小崽子們往厚毛裡一塞,舔舔睡覺。

  第二天被阿巫在兒童房裡發現了蹤影:「不是給你準備了房間嗎?怎麼睡這裡來了?」前幾次栗來的時候對茶室情有獨鍾,阿巫就把茶室給他了。可是冬天茶室沒有炕,晚上睡覺有點冷,還是正經有熱炕的客房好。

  栗本來還以為阿巫在關心他,心情好得呼哧兩聲。

  阿巫低頭把小崽子們一個個檢查一遍:「也不看看你現在有多胖,你擠在這裡,讓小崽子們睡哪兒?」

  胖!

  阿巫走開了很久,栗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大長腿,扭頭咬了咬後腿——毛、厚毛、皮、肥肉?!

  小崽子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大肥狼咬著自己的後腿不放,還以為是一個好玩的遊戲,一個個跟著撲了上去,咬成一團。

  小崽子們的小乳牙根本就咬不穿大肥狼的皮毛,可也架不住小崽子們連扯帶拽的攻擊。

  栗嗷嗷叫喚:「別!不准拔毛!」

  黎過來伺候三個小崽子梳洗的時候,栗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了。

  栗抖抖毛站起來:「小龔呢?還沒起來?」小亞獸太懶了,不像話!

  「沒,已經做早飯去了。」他也想讓小亞獸多睡一會兒,最後整個冬天都窩在炕上,哪裡都不去。可是,「今天還要頒佈優秀學員獎勵。」

  具體的獎勵昨天終於商定了出來,作為「頒獎嘉賓」的栗叼上梳子讓阿巫給梳毛。

  優秀學員的獎勵,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草原營地十日遊。」栗作為在場地位最高的人,十分威嚴地宣佈,「今天給一天時間準備,明天一早隊伍出發,過時不到,自動取消資格。」

  冬天的森林並不是沒有危險。獵物相對稀少,很多猛獸也會遷徙或者冬眠,但還是有一些猛獸會在冬天活動。除此之外,還有自然災害等等。當然這個世界上能夠威脅到一隊獸人隊伍的危險並不多,所以在一隊獸人的保護下面,僅僅四個未成年小崽子的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更何況,他們作為各個組別的優勝者,本身的實力在同齡人中就不可小覷。

  雖然草原營地距離小河村的路程並不遠,甚至比很多來參加小集的村子都更近一些,但是草原營地在這個冬天以來,從未有過一次派人過來小河村。一方面是草原營地雪橇數量的稀少,另一方面也是草原營地的人手不足。

  連亞獸人帶小崽子加在一起勉強三百人的營地,哪怕有看起來十分牢靠的城牆作為依仗,但是這種城牆一旦遇到諸如黑毛獸之類的襲擊,防禦力比起一張紙來說也好不了多少。

  城牆在草原營地更大的作用在於擋風。

  身負載重在雪地趕路,對於兩個小獸人來說尤為考驗。前往草原營地的一路上,與其說是獎勵,還不如說是磨礪。龔總本來還以為會有人受不了,但是出乎意料之外,連最小的小亞獸都沒有抱怨過一句,甚至在宿營的小屋裡的時候,還主動幫忙料理食物。

  在一行人看到草原營地的城牆後,都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在風雪中趕路的感覺實在太不美好。

  就在其他小崽子們以為,這一次的「獎勵」將會以磨難奠定主基調的時候,讓他們真正感到獎勵的生活直接就到來了。

  每天的課程都排得滿滿——潛久親自指導繪製圖紙,將各種工具的工作原理,更參與了吊橋的研製,親自製作了各種模型和工具。在經過短短一天的指導後,小崽子們看向潛久的眼神豈止是星星眼,簡直閃成宇宙了!

  小崽子們充分理解了,為什麼其他族人都會說潛久是「可怕的亞獸人」。一個亞獸人怎麼可能這麼聰明!簡直聰明到可怕有木有!太厲害啦!

  小崽子們一方面在知識領域迅速成長,一方面在美食領域也獲得了巨大的收穫!

  草原作為各種糧食作物的原產地,表示蜜豆這種在小河村作為稀有物品的,在草原營地隨時都可以吃到飽。更別提還有地根!

  所謂地根,就是團子他們以前從兔子窩裡掏出來的植物根莖。龔總用來醃泡菜,草原營地的食堂大叔偶爾用來烤了一次,發現味道十分不錯。

  龔總吃了一次,味道有點像烤地瓜。想當年野外宿營的時候,烤地瓜簡直就是無上的美味。從篝火下面挖出來的時候,暖烘烘的烤地瓜甚至一時捨不得吃掉。一群驢友一人抱著一個烤地瓜,直接鑽進帳篷,知道變溫了才下口。軟糯甜蜜的味道直接融化在嘴巴裡,哪怕賣相不好看,吃完還嘴邊一圈黑乎乎,也沒人在乎。

  草原營地高高的城牆上,龔總背靠著大灰狼,小聲說著烤地瓜的美味和零星一些過去的生活片段。

  大灰狼聽著若有所思,到了半夜將龔總捏著尾巴叫醒:「天睿,我們去找地瓜。」

  龔總的尾巴被拿捏住,整個人都不好了,過了一會才轉過彎來。

  黎貼著龔總的耳朵小聲道:「還有你說的那些薺菜、川菜、海鮮……」

  作者有話要說:特權階級

  龔總:我是校長。

  龔總:我阿爹是阿巫。

  龔總:我阿爺是大巫。

  龔總:我未婚伴侶是部落勇士。

  栗:還有哥哥,是部落族長!

  龔總:吃貨一邊去(ノ`Д)ノ

  ☆、第九十四章 糟心的消息

  優秀學員的獎勵十日遊,是從到達草原營地的當天開始計算起。

  原本還以為馬上就要離開營地的學員們,在得知還能再多住幾天後,紛紛歡呼。

  栗作為家長,狠狠批評了龔總這種以公謀私的作法。

  潛久直接一巴掌抽翻了栗的一個耳朵:「你算老幾。」

  栗甩著腦袋,再用後腿猛蹬,好不容易把耳朵翻了回來,從鼻子裡狠狠噴出一口氣。只會欺負他,算個什麼事?比他長一輩就能這麼欺負他了嗎?

  黎把龔總圈在懷裡,四隻手一起交錯著製作沙盤。這副沙盤十分巨大,龔總在營地不走,就是因為這個沙盤。

  沙盤製作本來是安排的優秀學員的課程之一。結果龔總看到草原的沙盤後,翻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地圖,開始比照起來將沙盤越做越大。

  其中潛久夫夫和栗貢獻了大部分的地圖。三個人這些年著實去了很多地方,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遠遠比龔總以為的要多得多。

  栗的「利用價值」是首先被挖掘完的。栗的遊歷是非常單純的,就是征服各種艱難險阻,不惜一切代價提高自己的個人實力。在栗的敘事過程中,全程都充滿了對自己的稱讚。

  「我打翻了XX獸群!」

  「我從XX地一躍而過!」

  「我把XX咬死!」

  至於地形什麼的積累,他並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對於一些地形地貌並沒有記得很牢。他去的地方顯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地方,很多連流浪獸人都不會涉足。

  在聽完栗的敘述後,連闊都有些肅然起敬:「你竟然去了那麼多地方。很多人都沒有回來。」獸人的天性中有著冒險因數,危險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十分強大的吸引力。闊也去過不少危險的地方,但是和栗一對比,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潛久一皺眉,揮手把栗的另外一個耳朵也抽翻:「那麼想死!」

  栗嗚咽著把頭埋進前爪,還不忘把桌子上的一小盤炸丸子叼到桌下。炸地根丸子真好吃,放涼了多可惜,沙盤有什麼好玩的,切~

  和栗不一樣,潛久和闊到底是結契的夫夫,並沒有一刻不停地流浪。中間大部分時間,他們還是會挑選一些相對固定的地方,停留一段時間。也會和一些其他的流浪獸人相互交流,或者到一些部落去交換一些生活用品。

  龔總對流浪獸人的營地比較感興趣:「他們這樣不會被附近的部落驅逐的嗎?」

  對於流浪獸人,闊最有發言權:「會的。有一些部落遭受過流浪獸人的襲擊,對流浪獸人不友好,甚至抱有敵意。但是通常來說,如果只是少數幾個流浪獸人,是不會遭受驅逐的。一旦流浪獸人聚集超過了一定數量,附近的部落直接就會發起攻擊。通常都是流浪獸人被驅逐。」

  黎剛把一個營地標識放在沙盤上:「所以,這些營地現在不一定還在?」

  闊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們這是想出去當流浪獸人?」生活在部落裡的獸人不是不會當流浪獸人。對於這部分獸人來說,流浪只是磨練自身實力的一種方法。在到了歲數後,他們還是會回歸部落生活。栗就是典型的例子,只不過……

  「栗,你什麼時候結契?」

  栗剛剛把最後一個地根丸子舔進嘴巴,萬分珍惜地用牙尖一點點磨開了吃:「讓食堂大叔下次包點肉餡兒進去。」說完覺得有點不太對,「嗯?你剛才說什麼?」

  闊扭頭。

  龔總靠在黎身上,一邊對照著潛久畫出來的簡易地圖,一邊給黎遞各種材料:「這裡有一條河……嗯。」

  黎手上動作不停,自動略過栗,回答闊:「沒有,只是想帶著小龔出去玩一段時間。」低頭問龔總,「等開春了我們就走?」

  龔總想了想,將地圖翻了兩遍:「什麼時候回來?」栗去過的那些地方先排除,他們是去玩樂,又不是去玩命。

  黎覺得沒什麼所謂:「入秋前回來就行了吧?要帶上小崽子們嗎?」黎的重點也在潛久和闊停留地比較久的地方。不知道其它地方有沒有雨季?

  兩人還在小聲商量,突然外面傳來喧嘩。

  「一群流浪獸人正在靠近!」

  潛久幾人聞訊,立刻走上城牆。白雪皚皚中,一行幾個小黑點,時不時被風雪遮去身形。

  栗前爪搭在牆上,人立而起,迅速看了一眼:「狼族,二十三個,二十個獸人,三個亞獸人。」

  其他幾個獸人對栗刮目相看,原來族長不是只會賴在食堂騙東西吃啊!

  栗說完後,繃直著尾巴,迅速跑下城牆。

  黎載著自家小亞獸慢悠悠往下走,肯定:「他怕了。」

  栗聽到了,抖著耳朵扭頭狠狠瞪了黎一眼,又看了一眼龔總。沒眼光!性格太壞了!竟然想出造這麼高的城牆什麼的,果然只能配黎那樣的半亞獸!哼!

  來人是狼族,讓營地的人稍稍鬆懈下來。並不是所有的族群都團結,也有內部爭鬥不停的部落,但是狼族是出了名的團結,哪怕是不同品種的狼群,也能和平相處。

  潛久已經派人出去迎接流浪獸人一行。

  深深的積雪讓草原上佈置的大部分陷阱,都失去了作用。這個時間的營地,防禦力遠遠比平時來的底下。當然,一般不會有獸人會冒著風雪來草原。畢竟冬天的北方草原食物的獲取也十分困難。

  潛久看起來xiong有成竹。

  龔總想到潛久在秋天的表現,沒有吭聲,被一陣寒風灌進脖子:「我們先回去了,好冷。」果然是可怕的潛久,一個人的腦子怎麼能夠計畫那麼多東西?不過神隊友總比豬隊友好。

  黎很樂意給未婚伴侶提供溫暖,用各種方式。

  這是一群來自南方草原的流浪獸人。和他們的族群顯然不是同一品種,而是體型偏小的草原狼族。栗幾乎是他們兩倍大的身形,讓他們倍感壓力。

  這群獸人出現的方式實在出人意料,但是所有的疑問都必須在他們補充完能量之後。北方草原的低溫讓他們十分不適應。三個亞獸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凍傷,有一個還在朋興的診所裡接受救治。

  所有碗盤都被舔得閃閃發光,比洗過的還乾淨。

  食堂大叔把碗盤收走,留下一大盤炸地根丸子給栗,包了肉餡兒的。

  栗低頭吃炸丸子,流浪獸人們這才感覺到壓力小了一些,說話也能利索了。

  「我們的部落被獅族驅逐了。」同在南方草原,獅族雖然平時就十分霸道,時時有撈過界的行為。但是南方草原獵物豐富,武力值和獅族根本不在同一個量級上的草原狼族,完全沒有爭鋒的意思。

  「他們經常到我們部落的地方捕獵,我們最多也就是偷偷殺掉幾個落單獅族小崽子罷了。」草原狼族人覺得自己各種委屈求全,「對了,你們那個陷阱真好用。我們還殺掉了兩個成年獅族人。」

  哪怕品種不同,原籍叢林狼們覺得草原狼說得很有道理:「你們也太好欺負了。」

  草原狼唉聲歎氣:「沒辦法啊,誰讓我們打不過他們。」但是這一次他們可真的是委屈大了,「也不知道那群蠢獅子又發什麼瘋,這一次直接就沖過來了。」

  「是啊,自己的地盤都不要了。」

  「整個部落……是整個部落的人了吧?」

  「那肯定有整個部落那麼多人。」

  這些草原狼你一言我一語,語調雖然輕鬆,但作為同樣被獅族攻擊過的部落,叢林狼們完全可以想像草原狼部落當時受到的損害。

  原本在部落生活的獸人,現在被迫當起了流浪獸人,整個部落差不多已經名存實亡了。

  想到自己部落曾經受到的傷害,栗大怒:「嗷嗚——」蠢獅子必須死!

  由近及遠,整個營地都響起了悠長的狼嚎。蠢獅子必須死!

  潛久微微皺起眉頭,回到家後,直接就把熱血上頭的兩隻巨狼抽翻耳朵:「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少衝動。」

  兩隻狼同時伏地蹬耳朵。有什麼不簡單的?蠢獅子殺咱們族人,咱們就弄死蠢獅子,還能有多複雜?

  黎踏出房門的時候,看到潛久一揮手又把兩隻狼的耳朵抽翻過去,當下往後面一縮爪子,想了想,變成人形再出來。

  潛久看到人形的黎也沒奇怪。雖然冬天的時候,獸人們大都保持著獸形,但是屋內溫暖,也不是沒有獸人保持人形的。

  闊和栗還在死命扒拉耳朵,翻耳朵太討厭了!

  黎打了聲招呼:「我去食堂拿飯。」

  潛久點了點頭,低頭看著兩隻巨狼的蠢樣子,都想抽小尺子:「也不想想獅族又不是傻子,沒點什麼事情他們怎麼可能會放棄自己的部落地盤,反而去攻擊草原狼的地盤?」

  說到正事,闊還差了一點。栗倒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礪,總算有了那麼一點樣子:「上次我們部落被攻擊,是因為他們的大巫和阿巫都死了。整個部落亂了套。但是他們不是已經有新的大巫了嗎?為什麼還要放棄自己的地盤?應該不會有其他獸人去攻佔獅族的地盤才對。」

  龔總帶著一身黎的味道,慢悠悠地晃到了門口:「可是我們還是不知道,獅族的大巫和阿巫到底是怎麼死的?嗯,為了什麼事情死的?」說完,龔總晃去廚房找水喝。身體是暖和了,嘴巴好幹,喉嚨都有些痛。魂淡大灰狼,等著瞧!難道就他一個人有尾巴嗎?下次一定要換他捏大灰狼的尾巴!

  作者有話要說:冬天取暖的方式

  選項一:姿勢ABCDE……

  選項二:形態人形/獸形

  選項三:次數1234……

  選項四:時間2小時/通宵/其它

  龔總:為什麼我只看到一個選項!

  大灰狼:那是你的錯覺。

  ☆、第九十五章 潛久的準備

  龔總的旅遊計畫暫時被擱置了。在情況不明的當下,顯然不是什麼出遊的好時機。草原十日遊也沒再繼續拖延,到了時間後,龔總一行就返回了小河村。

  接下來的時間,草原營地一改之前的悄無聲息,和小河村兩地往返開始頻繁起來。

  等到開春的時候,草原營地的人口已經從原來的三百人,擴張到將近五百人。這多出來的部分,有一半是草原狼族。他們來自同一個村子,但是都陸續mo到了草原營地。

  另外還有一些是真正的流浪獸人。他們受大環境的影響最深。原本還能接納他們在邊界地帶過冬的部落,突然一反常態將他們逐一驅逐。

  一些如同栗這樣只是出來歷練的獸人還好說。事實上,感覺到不對勁之後,他們紛紛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但剩下的那些流浪獸人的日子就很難過了。南方的氣氛比潛久他們預料當中的還要嚴峻。

  潛久將流浪獸人口中得到的訊息一點點歸納整理。

  闊看不過眼,將筆從他手中拿下:「不用太擔心。」

  潛久放任他的行為,問道:「草原上的陷阱怎麼樣了?」

  闊的動作頓了一下,究竟還是說了實話:「很不好。」冬天的積雪將大部分的陷阱全都掩埋,獸人們已經去清理和修復。但與其說是修復,還不如說是重新再製作一遍。

  剛剛入春的地面並不好對付,每挖一個坑都要比夏天花費更多的力氣。有很多地方甚至下面還帶著冰渣。陷阱的佈置也很讓獸人們為難。

  「這幾天南方往北遷徙的獸人變多了,有些地方不好佈置。」潛久和闊都經歷過很長時間的流浪獸人生活。對於流浪獸人的生存狀態,他們是最清楚不過。這麼多年來,他們得到的其他流浪獸人的幫助,也不在少數。但是,作為草原營地的主人,尤其在這個南方局勢不明的特殊時期,他們顯然不能只考慮到怎麼去幫助那些流浪獸人。

  潛久顯然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從一邊抽出一卷紙:「我打算這麼佈置。有一些流浪獸人也不是什麼好貨。」

  好貨?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話是跟小龔那個小亞獸學的。自從他家潛久認識了小龔之後,總是三天兩頭冒出幾個他聽不懂的名詞出來。幸虧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長,否則他都有些擔心,一段時間下來,他恐怕會聽不懂自家伴侶在說些什麼。

  闊的擔憂顯然是多餘的。

  阿巫的擔憂顯然是很實際的。看到龔總埋頭寫企劃書的時候,他覺得根本就不該讓潛久和他的兒子認識。

  草原營地距離部落中心太遠,受限於地理和人手問題,草原營地的第一聯絡站永遠是小河村。

  對於沙盤製作,對抗獅族,陷阱的設計和佈置,各種工具的製作,房屋建築等等方面,小河村的技術全都遠遠領先於部落其他地方。

  無論是對龔總還是潛久來說,狼族現在擁有的文字數量還是太少,根本不足以精確表達他們的很多意思。兩個人之間的交流,文字逐漸變得次要,反倒更多的出現圖紙和數字,以及龔總偶爾使用的一些符號。

  在兩個人的書信往來中,南北草原的分界線上,出現了第二座營地。營地的規模不大,最多也就是可以容納兩三百人的規模,和一號營地完全不可比擬。

  二號營地只是看著就像一頭猙獰的巨獸,並且完全不在意地露出獠牙利爪。吊橋終於被研製了出來,經過特殊處理的獸筋絞合成手臂粗細,每天落日的時候,巨大的吊橋就會被收起。

  部落南方的村子同已石頭做成的箱子,送來許多小魚苗,填充進營地週邊挖掘出的護城河內。這群色彩絢爛的小魚,現在還只是魚苗,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活潑漂亮。二號營地的一個獸人不明所以:「這種小魚放護城河裡能幹什麼?值得那麼遠送過來?」

  獸人低頭看,運送的獸人們來不及阻止,就見數條小魚躍出水面。

  獸人一聲慘叫,漆黑的大鼻子上,一條還沒指甲大的小魚正咬在上面。其他獸人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小魚取下來。慘遭襲擊的獸人,變成人形,鼻尖上一圈細細的齒痕,慢慢滲出血來。血珠子微微發紫,送魚的獸人趕緊從隨身的獸皮袋中拿出一撮藥粉,撒在傷口:「有毒的。這麼一口,你起碼三天聞不到氣味!」

  獸人捂著鼻子,眼睛瞪圓:「三天!」守城門多無聊的事情。他剩下的唯一樂趣就是每天聞著食堂裡的各色美食,分析判斷火候和作法。現在要三天聞不到味兒!

  送魚的獸人們顯然不能理解,更加沒什麼同情心:「你這種還算好的了!只不過是被小魚苗咬到,等它們長大了,再咬上一口,能把你整個鼻子都咬下來!」

  獸人顯然不相信:「這麼狠?這小魚能長多大?」

  送魚的獸人比了一個小手指:「就這麼大,別看不起。有這種小魚的河裡,沒人敢下水。」他還怕二號營地的獸人們不相信,把沿途捕捉吃剩下的撕一條胳膊長的肉條扔了進去。只一小會兒,就什麼都沒剩下了。

  圍觀的獸人們都倒抽一口冷氣,隨即又露出大白牙笑:「真想那群蠢獅子趕快來!」

  二號營地是一個純軍事營地。哪怕是負責後勤的都是一些擁有一定武力值的亞獸人。在二號營地的獸人們都是和獅族人有血仇的。如果不是真心實力相差過大,他們早就按捺不住,沖過去單挑了。

  現在的營地裡也不再只有單純的狼族,逐漸有了一些其他的獸人。但是在二號營地留下的,除了經過嚴格考核的幾個亞獸人之外,其他的亞獸人和小崽子們都被送往一號營地。

  當然也有一些獸人企圖不守規矩,不受狼族管制的。流浪獸人大都有著自由最高的意識,想著反正草原那麼大,他們只是要一個小角落過渡一段時間罷了,幹嘛非得生活在狼族的營地裡?

  狼族表示,如果不是從二號營地進入,誤中了陷阱,狼族是不會負責的。在草原腹地發現流浪獸人,一律殺死。

  在必要時期的鐵血,讓龔總覺得十分舒爽:「潛久來信了?」潛久的信件,讓龔總漸漸拾回了看報紙的習慣。

  文字作為一種新生事物,雖然大部分的族人都在學習,但是文字作為知識的載體,並沒有得到預期之中的廣泛運用。目前為止,唯一的書籍種類只有教科書——小河村特產,龔總和夏平聯合制作。

  在其它村子,巫多了一份兼職——教師。

  信件的應用更少,除了小河村和部落中心之外,大部分村子的村長寫字都還無法避免錯別字,寫信就更不用說了。具體參照小河村村長夫人的第一次計畫書。

  信件的往來除了部落中心的各種消息的傳遞之外,就只有各個巫之間。

  龔總看過一眼阿巫的信件,上面除了各種醫藥知識之外,還有很多符文,各種學術各種專業。

  其實阿巫看龔總的信件也差不多,那些圖畫符號完全和天書差不多:「潛久說什麼了?」

  現在還沒有信封的存在,只是為了防止信件受損,信件都是用木匣子盛放的。木盒子有點緊,黎上手把信取出來,再遞過去。

  龔總本來笑眯眯的臉,在看到內容後,直接變得非常嚴肅:「天災。」

  南方現在已經一片混亂,草原兩個營地收容的流浪獸人迅速增多,得到的消息也越來越清晰。這一次終於得到了確切消息,根據信件上的描述,龔總敢肯定所謂的天災,就是火山噴發還伴隨了地震。

  阿巫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看著信上的內容久久不能回神,良久才長長呼出一口氣:「獅族的大巫和阿巫,應該就是為了天災而死的。」

  這種說法?龔總有些奇怪,天災和兩個巫能扯上什麼關係?

  知道龔總的缺乏常識,黎晚上專門給龔總開小灶說明:「巫很厲害的。你別看阿巫好像平時不做什麼,但是巫能夠和獸神溝通,在祭祀的時候會得到獸神的指示和預警。」

  龔總一點就通:「這種指示和預警,需要巫付出什麼代價?」阿巫平時不會說這些。大巫又是他見過的唯一的老人,身體還很好,他就一直忽略了這方面的問題。

  這點黎也不太清楚:「一般的祭祀和占卜好像不需要什麼,只需要供奉一些獵物就可以了。我猜想,獅族部落的大巫和阿巫的死亡,是因為他們得到了獸人的預警之後,還想得到更加精確的指示。」

  但是天災的規模顯然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導致了獅族部落的大巫和阿巫在幾乎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指示的時候,就一命歸西。又因為後來的處理不當,導致了一個村子的叛變。

  龔總覺得小河村被攻擊簡直冤死了。

  「那群蠢獅子必須付出代價!」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但是也不能為了避害去禍害別人吧?看看蠢獅子們前前後後都滅了多少無辜的部落和村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崽子們的分工

  餛飩:要吃!

  團子:湯圓去燒兔子!

  湯圓:為什麼是我燒兔子?

  團子:做飯都是亞獸人做的。

  湯圓:好吧,我去讓阿爺幫忙,你先把兔子宰了。

  團子:不……不用了。我來試試吧,阿爹怎麼弄的?

  ☆、第九十六章 蠢蠢欲動

  草原營地收容的流浪獸人,在大集的時候達到一個高峰,並且持續了整個雨季。

  大量流浪獸人的安置讓潛久也有些ding不住,一封信將龔總召喚到草原營地。龔總到了之後才發現,實際情況比他預想到的還要嚴重得多。

  雨季本來就生存艱難。草原比起山林地帶的條件略好一些,但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程度而已。在激增的大量人口面前,這點優勢完全不值一提。

  闊不太明白自家伴侶的煩憂:「既然收容不下來,就不收容了。」流浪獸人的心防比起在部落生活的獸人們要重得多,警惕心和惡劣的生存條件讓他們養成了各種看起來十分自私的習慣。

  在野外,哪怕是一些相對固定的流浪獸人營地,對於外來的流浪獸人也並不一定抱持著歡迎的態度,更多的是謹慎。

  龔總算了一下數字:「不能不收,現在還不能停。」這時候鬧得越厲害,到時候就讓他們死得有多難看,「食物還夠?」

  連續的降雨,讓草原捕獵比平時要困難。而且捕獵的時候更容易遇到一些危險的猛獸。草原營地在秋天儲存了大量的食物,現在由於激增的人口,讓食堂的伙食一下子降低了水準。龔總吃了兩頓,已經嘗出當年學校食堂的特色。

  潛久報了一個數字:「就現在的人口數量,還可以維持。」

  龔總用手指頭敲了敲桌面:「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做樣子。我進來的時候,看到有獸人打架。」人口數量肯定還會上升,現在擺在面前最迫切的問題,應該是治安。

  這些大量到來的流浪獸人,如果是真正的流浪獸人還好說,但更多的也不過剛剛被獅族侵略後,失去自己的領地被迫變成的流浪獸人。指望這些人的情緒穩定都不可能。

  「營地裡已經發生過很多起傷人事件了。」說到這個潛久也是一腦門霧水,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在部落生活的獸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仇恨。看不順眼打一架,一般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

  流浪獸人之間一般很少碰面,偶爾在野外營地聚集,所有人都保持著安全距離。哪怕碰到幾個腦抽的,一旦起了衝突,後果都是直接殺死。但是衝突的人數大部分都是一對一這樣,現在發生在營地裡的,幾乎都是一個部落和另外一個部落之間的衝突。

  「哪怕只是一些殘存的勢力,一旦打起來,總有上百人。」狼族在草原營地雖然有著絕對優勢,但是一旦加入到這種混戰中,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打群架?龔總眨眼,這根本就是在挑釁狼族的威嚴吧?「把名單給我,我來處理這件事情。」

  龔總要來了鬧事的名單,徵調了栗手下那一隊個個有著部落勇士實力的獸人隊伍。自從龔總的武功被獸人們本土化並且傳播開來之後,這一支獸人隊伍就有了點大內侍衛的樣子,身手十分厲害,自信心一個個膨脹到不行,正好拿來磨一磨。

  黎沒有加入這支隊伍,黎是這支隊伍的總教官。這個成績幾乎可以傲視狼族。除了少數幾個變態能夠勉強和黎單挑之外,幾乎沒有人能在黎面前撐過十個回合。如果是兩隊群毆,那戰績還要慘烈。

  主要是龔總看著家裡的小崽子們也聽得懂一點話了,就把睡前故事從童話變成了兵法。大灰狼平時沒事幹的時候,就整天對著龔總跟前跟後,直接就把故事給聽了去。冬天的戰地迷宮已經和團子兩個「實戰」過了,效果非常強悍。

  潛久看龔總領了任務去了,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闊舔了過去:「算計小崽子。」

  潛久在毛絨絨的大腦袋上面啃了一口:「沒事,小龔很能幹。我這個做長輩的,是給他一個鍛煉的機會。」

  栗變成了光杆司令,但是被委派了一個非常重大的任務:「守衛食堂!食堂大叔,你放心!」

  大肥狼威風凜凜地站在食堂,正對著各種飄香的灶台。湯品雖然不怎麼受歡迎,但是在這種季節,大骨湯和驅寒湯是全天都有的。

  大骨湯雖然沒有多少肉,但是火候十足,濃白的奶湯喝上一碗,很能ding餓。尤其是對食物消耗不能大的亞獸人和小崽子們來說,經常就是一天吃一頓肉,剩下的一頓就灌個湯飽。

  大骨湯相對便宜。哪怕是狩獵能力再不好的獸人家庭,都能夠買得起。在草原營地,想要自己開夥異常困難。並不是真的那麼缺乏肉食,而是沒有乾燥的木柴。

  「營地裡燒的那種?荊?醋藕芎糜茫?壞愕憔湍萇蘸芫謾!

  「燉肉真好,比烤肉管飽。」

  「要是咱麼有個陶鍋就好了。」

  「瞎說什麼!陶鍋是我們能用的嗎?」

  「我看營地裡的陶器很多啊。」

  「是啊,看著也不是那麼珍貴。」

  「你說要是我們偷偷……」

  類似的聲音,龔總一路聽了很多,從最初的面無表情,到最後的笑容滿面:「這群傢伙,敢動歪腦筋,嘿。」或許是龔總只不過是個小亞獸,一些外族的成年亞獸人對他並沒有多少防備。再加上龔總的外表十分具有欺騙性,裝起溫文爾雅人畜無害來簡直易如反掌。

  亞獸人的這些只不過是小打小鬧,能「幹大事」的還要屬獸人。

  在經歷了部落變亂後還能活下來,並且是拖家帶口帶下來的獸人,除了少量的運氣之外,還有必不可少的個人實力。現在生活在營地裡的,有一些獸人原本就是各個部落的村長之類。營地的規矩多,讓他們感到十分不適應。最初的時候,他們覺得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經很好,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尤其是食物的短缺,讓他們的心中也升起了不忿。

  他們看著高高的城牆,心中不免想著:如果當初他們的村子也是這樣的,或許就不會被獅族輕易得逞,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傷亡了。

  過了一段時間後,這種想法就變成了——為什麼狼族有這麼好的技術,卻沒有在大集的時候交流分享呢?還有那些陷阱,在北遷到草原的時候,他們的部落裡也有人死在這些陷阱下。

  而現在則變成了……

  「為什麼獅族攻打的不是狼族?」

  「狼族那麼厲害,為什麼不去攻打獅族?」

  獸人們都是直腸子,狼族已經算是很會拐彎的品種了。獸人們有什麼不滿大部分都直接表現了出來,並沒有什麼隱瞞,狼族人當然也知道得很清楚。

  狼族人覺得很心塞。

  在把計畫書給栗審核通過後,當天下午黎就帶隊將兩支鬧事的隊伍給統統抓了起來。

  在獸人世界,單兵作戰能力狼族就算能排進前十,那也是墊底的貨色;但是論起團戰來,沒有一個獸人部落敢和狼族叫板。

  在黎帶著一隊狼族獸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後,鬧事的兩支獸人直接自己就腿軟了。明明一起打架的有上百人,怎麼現在就剩下十幾個了啊?小夥伴們是什麼時候被捆起來的啊?給點聲音不成?嗷不了,也吱一聲啊?他們這是要被趕出營地了嗎?

  等到鬧事的獸人們給一個個捆成粽子,帶到臨時弄出來的牢房的時候,這群傢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比他們預想中的還要嚴重。

  等到黎變成人形的時候,獸人們一看黎的樣子,有些在心裡面喊,有些更實誠地直接嚷了出來:「半亞獸!」他們竟然被一個半亞獸揍了綁起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這個半亞獸長得真好看,比他們部落裡很多亞獸人都好看!

  聞言,狼族人紛紛往後退開幾步。敢說教官是半亞獸,簡直活膩歪了!他們已經膩歪過了一次,完全不想再膩歪第二次!

  黎笑眯眯地解下從龔總那裡偷渡過來的鞭子,鞭梢在空氣中發出爆響。

  體型纖細的獰貓和雲豹全都抖了抖,背脊上的毛直接炸到尾巴梢,眼睛滾圓地瞪著鞭子。打在身上會被抽成兩段的!絕對會的!

  當天晚上,整個營地的非狼族人都沒睡上一個好覺,紛紛擔心事情的進展。說實話,在草原營地生活了一段時間,沒有在營地裡打過架的獸人幾乎沒有。原本也只不過是三三兩兩的動手,究竟什麼時候變成幾十個上百個人一起打架的?

  縈繞在外族人心目中的全都是忐忑。狼族人不會是要把他們全都趕出草原營地吧?他們看著自己的伴侶和小崽子。如果離開了草原營地,在這個雨季,他們還能夠活得下去嗎?

  第二天,讓他們感到安心的消息傳來。昨天鬧事的獸人們被罰勞動改造了。老闆是永遠能夠找出活來讓下屬幹的一種生物,就是沒有活,也能創造出活來。這兩支獸人被天天奴役得像死狗。

  不想勞動改造的也可以,賠償損失後自行離開草原營地,不,是離開草原。狼族的地盤終身禁止進入。

  沒錢,就用勞動抵。不想賠償那就直接殺了。

  哪裡都有刺頭。哪怕剛開始有人覺得狼族人的手段太狠,也在龔總的一場輿論戰下倒了風向。

  「我們本來就是生活在狼族的地盤。」

  「是啊,狼族人能收容我們已經夠好的了。」

  「否則我們能不能渡過這個雨季還難說。」

  「對啊,他們這麼做到底是怎麼想的?」

  龔總有種欺負老實人的罪惡感,接著就想繼續狠狠欺負下去。營地還有好多東西都沒有呢!陷阱趕緊做起來,蠢獅子們應該就快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睡前故事系列——小紅帽

  龔總:……大灰狼就把小紅帽給吃掉啦!

  團子:嗷嗷!大白狼想吃小紅帽!

  湯圓:湯圓也想吃小紅帽!

  餛飩:小紅帽……吃!

  黎:大灰狼想吃……天睿(?﹃?)

  ☆、第九十七章 眾怒

  雨季總算相對平穩地過去之後,大量的狼族人趕到了二號營地,其中有兩名亞獸人和朋興的地位差不多,都是實習生巫。

  他們隨行的行李中,有著好幾箱沉重但是密封性良好的石頭箱子。龔總看過一眼,被黎臉色鐵青著迅速拉開:「有毒。」

  實習生們一臉嘿嘿嘿地告訴龔總,這是阿巫的最新配方,整個部落都能找到原材料,配方十分通用,效果也試過了。

  龔總:求不聽!看黎的反應就知道這些箱子裡的東西,絕對很厲害!

  雨季經過勞改的外族獸人們,已經點亮了陷阱製作分支。現在二號營地的倉庫裡,每天都有大量的成品陷阱進出。

  外族獸人們對著看不出變化的茫茫草原,心頭冷汗直冒——這些陷阱到底去哪裡了?

  蠢獅子們並沒有「辜負」龔總的期待。

  火山噴發造成的影響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恢復過來的。獅族們儘管重新佔領了大量的領地,但是顯然還不夠支撐他們的日常生活。

  在進入夏季的第一個月末,金燦燦的獅群就出現在了二號營地的視線中。

  二號營地的外觀,在這群獅子中間無疑是非常討喜的。喜歡,那就搶過來佔領。獅族人的邏輯一直都是這麼簡單。其實大部分獸人的邏輯都是這麼簡單粗暴的。

  打架就是幾個獸人滾成一團。

  打仗,那就是一堆獸人滾成一大團。

  懂得配合和計策的狼族人,在外族人看來實在是太狡猾了!

  狡猾的狼族小亞獸帶著一群草原狼和少量亞獸人繞開主戰場。一人多高的草叢將一行人的身形完美掩蓋。

  現在的北方草原在獸人世界十分有名。如果想不從二號營地進入草原,十有八九就是死。

  獅族們雖然自大,但是也沒有想從別的地方突破。作為獸人中同樣懂得團戰的部落,獅族人的單體實力比起狼族人來說要強大得多。狼族,再加上一群雜牌兵,哪怕數量是自身的好幾倍,獅子們依舊不放在眼裡。

  陷阱起到的作用比預期當中得要強。

  而讓獅族們吃了大虧的,並不是那些陷阱,而是護城河裡的小魚。在眼睜睜地看著十數名獅族獸人被啃成白骨後,戰爭陷入了僵持。

  就在這時,讓獅族人感到憤怒的消息傳來——他們的營地被攻擊了!

  二號營地城牆上的獸人們看著獅群瞬間撤退,一時間還沒有搞明白。等到當天晚上,一支部隊突然出現在二號營地的背後的時候,他們嚇了一跳,隨後才發現是草原狼族。

  獅族亞獸人們的戰鬥力十分強悍。哪怕對上狼族的獸人也能暫時不落下風。一支以獸人為主的隊伍,在對付上一堆亞獸人和未成年的時候,局勢並沒有一面倒,甚至還被人逃脫出去通風報信。要不是狼族人始終保持著冷靜,幾乎差點就退不回來。

  龔總第一次經歷這麼慘烈的情形。那些骨子裡帶著狡猾的草原狼族,在獅族的營地下手極其兇殘,完全是咬死一個是一個。

  他們殺死了獅族的巫。面對著獸人,哪怕是巫也沒有多少抵抗能力。

  這群獸人們儘管對巫各種崇敬,天天說著不能殺死巫,否則會被獸神懲罰;但是龔總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哪怕這群草原狼看上去再怎麼樂觀,他們也因為獅族失去了他們的巫,失去了他們的家園。

  這種仇恨只能用血來清洗!

  獅族們的復仇來得十分迅猛。

  這一次,獸人們完全感覺到了區別。無論是護城河還是其它各種防不勝防的陷阱,都無法有效制止獅族們的腳步。二號營地的防線只堅持了七天,就被紅著眼睛的獅族們撕裂。

  到了這個時候,剩下的就是拼命。

  在直面獅群的時候,哪怕這些獸人們的體型很多都只有獅族人的一半都不到,但是沒有一個逃避退縮。是這群獅子殺死了他們的親人!

  獅族瘋狂,這些被迫成為流浪獸人的更有理由瘋狂。

  血腥味沖天!在炎熱的天氣下,屍體沒過多久就散發出腐臭的味道。沒有人理會,也不會有人理會。殺紅了眼的獸人們心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對方,不惜一切代價!

  沒有人注意到,二號營地已經漸漸看不到狼族人的身影。

  黎早早帶著龔總退出了住戰場,和一群狼族人一起在週邊戰場上撿漏。時不時在草原狼的帶領下,襲擊小股的獅族人,還有想趁亂撿便宜的流浪獸人。

  在草原狼付出了將近二十人的代價後,終於mo到了獅族的新營地。

  接下來的自然又是一場血戰。但是這一次,狡猾的狼族人在營地的上風口燃燒了毒草。獅族雖然有著強悍的排毒能力,但是也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通風報信,更加沒有人能夠活著離開。

  戰爭結束得太快。全面負責後勤的潛久,一時之間還無法回神,戰爭就已經結束了。

  二號營地幾乎成了一片廢墟,再也看不出一絲原本猙獰的面目。大量的狼族人直接從草原撤退回山林。前來負責善後的一號營地的人們,看到的就是一片末日景象。

  除了同樣慘烈的草原狼之外,他們幾乎看不到幾個活人。

  屍體被集中起來焚燒,火光沖天。

  朋興第一次穿著巫的服裝,圍繞著屍堆跳了一天的舞蹈,yin誦了三天的祭文。獅族和其他獸人的屍體堆放在了一起。死後,他們都將回歸獸神的懷抱。他們的對錯,獸神會去判斷。

  剩餘的人們臉上有著解脫、哀痛,更多的是茫然。

  潛久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就留在草原吧。」

  留在草原?這是所有外族人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南方火山噴發雖然在原本獅族的地盤,但是受到影響的範圍卻要廣闊得多。哪怕他們中有一些人的部落並不是受到獅族的影響才遷徙,但是他們的部落已經不適合生存。

  在對獅族人的戰爭中,幾乎是全民參與。哪怕有些獸人並沒有參加一線的戰爭,也在後勤上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兩個營地之間的日常供給,都需要獸人們的勞動力。

  現在獅族可以說是滅族了,很多人都報了滅族之仇,但是能夠支撐他們的動力也沒有了。沒有了部落,失去了伴侶,甚至連仇恨都沒有了,他們要靠什麼活下去?

  潛久拍了拍一個亞獸人:「你還有孩子。等到災難過去,新一代的巫說不定就誕生了。這是你們部落的希望。」

  希望?亞獸人並沒有聽懂,但是覺得這是一個好詞。

  大部分人留了下來。二號營地迅速重建,但是和原址拉開了有一百米左右。

  二號營地的原址,時不時就會有人前來弔唁。

  戰爭的傷痕留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龔總的傷痕很快就不見了,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作為唯一一個衝殺在第一線的小亞獸,受傷肯定是難免的。哪怕龔總將陰險狡詐天賦×2,也沒能避免。索性傷勢不重,在阿巫的治療下,很快就痊癒了。

  但是作為一次實打實的殺戮,在當時的時候或許受大環境影響,龔總並沒有表現出多少不適。但是一旦平靜下來,龔總還是感到各種說不出的難受。

  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家裡的三個小崽子們現在甚至都不敢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了,連抱大腿的行為都不見了。餛飩看見他,甚至會下意識地倒退兩步,非得過一會兒才會意識到這是他阿爹,但是撒嬌什麼的也沒了。

  龔總覺得自己簡直天天在被自家小崽子們戳心窩子。心塞異常的龔總被自家未婚伴侶抓著尾巴談心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累到直接躺平才算完。

  戰爭結束後,大量的紡織機被運往草原。作為現在亞獸人最多的地方,草原的生產能力極為可觀。

  沒過多久,大批的棉布又從草原運往了狼族部落。

  在參與了戰爭後,草原營地迎來的又一波遷徙熱潮。這一次是狼族部落的內遷。

  同時,草原營地上的一些亞獸人,尤其是帶了崽子的亞獸人,紛紛表示想在狼族部落定居,因為那裡有著比草原更好的教育環境,還有更多的小崽子們的同齡人。

  作為在整個獸人世界智力上都排的上號的人來說,被「指責」教育品質不過關,潛久也有些內傷。但是草原營地現在的狀況,確實還不夠發展教育。

  心情同樣不爽的龔總在知道情況後,直接將寄宿學校直接扯了起來。

  「小崽子們過來讀書,大人跟過來幹嘛?都去幹活!」

  龔總看著不再清一色的小狼崽子,心想著學校這也算是有了國際部了吧?這些尖耳朵和圓耳朵一起兩小無猜,長大後會不會結契生個混血兒什麼的?

  龔總來到獸人世界這麼久,還沒見過一個混血兒呢!

  果然是因為去過的地方太少,見識也跟著少了嗎?

  「快看!他的尾巴怎麼圓圓的!」

  「啊!他的耳朵也是圓圓的!」

  「本來就是圓噠!」

  「是啊,你們怎麼是尖尖的?」

  「胡說,本來就是尖尖的!」

  「對!圓的是不對的!」

  「喵嗷!」

  「汪嗷!」

  小河村國際學校自此進入一個新的戰國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打架這回事

  龔總:抄掉老窩、截斷糧草、佈置工事、形成局部優勢……

  黎:嗯,就這麼辦。

  阿巫:武器上全都抹上毒藥。

  狼族人:讓炮灰先上!

  獅族人:說好的打成一團呢?

  ☆、第九十八章 校規

  在經歷過一場大戰之後,狼族部落雖然沒有付出多少代價,總體來說還占了一些便宜,但是心理上的疲憊,完全不能用語言形容。

  龔總更是沒的休息,整天被一群小崽子們折騰得心力交瘁。

  怎麼這麼能鬧騰呢?

  一群小崽子按照高矮一溜貼著牆壁站好,保持著頭ding牆面尾巴夾緊,標準的面壁思過姿勢。龔總拿著教鞭,在一個個胖屁股上啪啪啪地抽過去。

  小崽子們耳朵往後貼著頭皮,後腿抖抖,再抖抖。

  龔總冷笑:「現在知道怕了?怎麼剛才不怕?」

  小崽子們越來越不像話,仗著一身厚毛就敢去捅馬蜂窩了!那可是真的毒蜂,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裡紮窩築巢。然後就被這群小崽子們發現了……然後悲劇的也不知道是小崽子們,還是那一窩毒蜂。

  事情發現得早,並沒有造成多大的事故。獸人們發現及時,將小崽子們全都及時叼走。有兩個小亞獸被毒蜂蟄了一口,其中一個是夏平。

  手臂瞬間腫成大腿粗,龔總看著都心頭一跳。今天涵出去狩獵了還沒看到,要是當時在場,估計能火到把小崽子們揍死。

  龔總現在就很想揍人。因為另外一個被蟄一口的小亞獸是他家的湯圓!不過湯圓完全是自作自受,第一個拿著樹枝去捅蜂窩的就是他。蟄的地方還很微妙,是在屁股上。換了前兩年夏天穿皮草還好。可是今年生活條件改善,夏天都穿上了棉布。棉布褲子可抵擋不了多少攻擊力。毒蜂的尾針完全穿透了棉布。現在湯圓躺平在診所裡,疼得眼淚汪汪直哼唧。

  沒錯,帶頭犯事的就是他家湯圓。

  龔總本來還以為是團子,後來一想不對。團子平時的破壞力就非常不小,還整天帶著一群小崽子,搞起破壞來絕對是有計劃的,並且呈規模的。捅馬蜂窩這種「小打小鬧」,顯然不是團子的風格,要是有團子看著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現在的學校課程是連續上五天課,放兩天假這種;不像以前只有在雨季和冬季兩個季節集中授課。原本在夏天可以傻玩的小崽子們可苦了。學校的印象也從最早的「有好吃噠」,變成現在的「有作業的」。

  團子一到夏天,就開始翹課。哪怕龔總給他特殊照顧,弄了一盆水在教室裡讓他泡著,他也覺得熱。出於品種問題,團子在夏天是請了「病假」的。

  說實話,團子的個頭簡直見風就長。他坐在同齡的小崽子們中間,已經很有壓迫力了。小崽子現在越來越有老大氣質。在家裡原先湯圓還敢和團子放對廝殺,現在基本也沒什麼聲音了,反倒安安分分接受起團子的照顧。

  現在湯圓在診所裡受苦,團子作為老大就在旁邊守著,對著自家兄弟兩邊比重十分不一樣的屁股,感到十分好奇。團子慢慢伸出爪子,往那格外高聳的一邊按了下去……

  人間慘劇。

  同樣躺平在診所裡的夏平扭頭看到團子的動作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他的身體猛地往後一仰,狠狠倒了抽一口氣。

  湯圓已經僵硬在了chuang上,尾巴像木棍一樣繃得直tingting的,整個尾巴上的毛全都炸開。

  這番變化讓團子也嚇了一跳。

  團子後退了一步,但是在病chuang上的餛飩卻覺得十分有意思,小爪子一伸戳上湯圓的傷處:「嗯~呼哧呼哧。」

  夏平反射性地把被角塞進嘴巴,五官皺成一團。

  阿巫進來的時候,夏平趕緊把情況說了。

  阿巫把餛飩從病chuang上拎走:「團子,去叫你阿爹過來。」

  湯圓這時候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湯圓了,渾身的冷汗已經將他浸透,臉上更是鼻涕眼淚橫流,痛到叫都叫不出來。

  阿巫給他擦了把臉。阿巫不會照顧人,擦臉和擦砧板一個節奏。

  湯圓被阿巫擦了一把臉,感覺自己的五官全都挪位了。

  阿巫看了看湯圓被擦得紅通通的小臉,想了想還是放棄給自己的孫子擦身換衣服。

  沒一會兒,龔總來了,俐落地給湯圓擦身,換了乾淨的chuang單,全程一句話沒吭聲,直到……

  「阿爹?」湯圓小心翼翼地扯著龔總的手,眼淚吧嗒一下又掉了下來,「湯圓的尾巴……」

  尾巴怎麼了?狼族的尾巴並不能翹高,大部分時間都一直垂著。湯圓的尾巴倒是從剛才起就保持著同一個角度。不累?

  「湯圓的尾巴,動不了了。」

  龔總一臉驚悚,這是抽筋了?他抬頭看著阿巫,求解。

  阿巫擼了擼湯圓的尾巴:「尾巴沒事,一會就好了。」屁股就很有事情。小崽子的抵抗力比起成年人要差得多。

  「夏平,你這幾天就暫時住在診所。」

  夏平對阿巫向來言聽計從:「嗯。」

  阿巫覺得夏平的態度太過漫不經心,再叮囑了一句:「你快成年了。這個時候要多注意。」

  「快成年了!」狩獵剛回來就聽到夏平受傷的涵,一走進診所就聽到爆炸性消息,然後一臉如夢似幻,「我們可以結契了!」

  龔總看著涵的表情,覺得他這句話應該翻譯一下,白話文叫做——我們可以XX了。

  說起來,涵對夏平的覬覦也不是一年兩年。不過夏平的成年時間,比涵預料的確實是要早一些。

  雖說狼族亞獸人的成年時間一般都在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之間,但實際上大部分亞獸人在二十歲的時候不太會馬上成年。

  阿巫或許是看不過眼,立刻一瓢冷水澆上去:「等今年冬天。」

  「嗷嗚!」以為夏平立刻就會成年的涵失望了一瞬,又在下一瞬間高興起來,溜達到夏平的病chuang前,立刻又拉下臉,看著夏平腫成兩倍大的胳膊,心頭滴血:「很疼?」

  夏平拍了拍巨狼的腦門:「還好。」

  草藥的氣味對獸人來說有些刺鼻,涵看著夏平包紮得嚴嚴實實地胳膊,控制不住滿腦子各種恐怖的猜想,很想拆開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但是又怕影響傷勢,焦躁得不行。

  龔總察言觀色,掀開自家湯圓的被子:「差不多就是這樣。」

  涵一看湯圓的慘狀,眼睛瞬間就瞪大了幾分,再看向夏平的眼神,完全沒有了可以奔三壘的嚮往,而是……

  夏平一把呼上去:「我沒事。幹嘛一副好像我馬上就要死掉的樣子?」

  涵還是不放心:「不要騙我。疼就直說。」

  夏平翻了個白眼:「跟你說了,我也不會不疼。」不要像團子和餛飩那樣去戳湯圓的傷處就行了。

  疼痛很耗費精力。這麼一會兒,湯圓已經睡著了。

  龔總把靠門口的簾子拉上,讓湯圓睡得安穩一些,轉頭和夏平討論起學校的規章制度來。

  制定規則,對於夏平來說還是新鮮事,注意力集中起來,頓時連手臂上的疼痛都忘記了。

  小河村的學校,所有的教學管理基本都是由未成年的獸人和亞獸人在承擔。由於到了歲數之後,小崽子們的生存技能都會由家長進行一對一教授,所以學校的課程差不多近似于學前班那種,但確實非常實用。

  家庭裡有兩個以上小崽子的,感覺到了顯著的差別。一些原先只知道傻玩的小崽子們,現在也懂得幫家裡做一些事情,甚至能夠製作一些簡單的工具,認識農田裡的作物。他們在學校裡面自己飼養白毛獸和兔子,自己栽種香球;有一部分表現優秀的,還能夠得到餵養獨角羊和栽種草藥的機會。

  能夠在家裡幫助阿爹和阿父幹活,對於小崽子們來說是值得炫耀上一整天的事情。

  過了十歲的小崽子們,「檔次」要更高一些。對於他們來說,小獸人能夠參與到巡邏、製作陷阱、工具;小亞獸能夠紡織布料、硝制皮革、能夠自己動手烹飪出一頓美味可口的飯菜。

  在小崽子們被集中起來管制後,同齡人之間就會自動產生出一種攀比的心理。和龔總那時候的炫富不同,獸人小崽子之間的攀比顯然更加良性。

  當然,這種攀比一旦過了頭,就會出現今天的這種狀況。

  誰更厲害!龔總簡直想抽死「很厲害」的湯圓。抱著這樣的心情討論出來的校規,可想而知有多麼的嚴苛。

  夏平是一個在各種意義上都很彪悍的小亞獸,對於龔總說的這些校規,只會認為處罰力度不夠。

  「會不會太輕了?這種程度,小崽子們轉身就又會犯了。」

  龔總看了看:「是嗎?那再加一倍呢?」

  夏平點點頭:「嗯,就先加一倍吧。」

  在場的另外一人因為自己的未婚伴侶受傷,恨不得直接將懲罰力度加上兩倍。

  第二天,在歷史上被稱為《血腥教條》的校規,直接開始試行。後代的歷史學家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第一部獸人歷史上的有明確規定的規則制度,竟然產生於一個村子的學校。而這部大名鼎鼎的《血腥教條》中的內容,除了處罰措施過於嚴厲之外,內容十分嚴謹,甚至有很多超前的思想,哪怕是現代看來都有很多用處。

  而作為字都還沒認全的小崽子們,體驗《血腥教條》的第一課就是——背錯一個字,抄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悲慘的童年

  湯圓一直是一個有志向的亞獸人。

  三歲的時候,他立志成為家裡的老大!

  在四歲的時候,家裡的兄弟帶給了難以磨滅的慘痛經歷。至此,他決定一定要打敗他們兩個!

  十五歲的時候,他不僅打不過團子,連餛飩都打不過了。

  ☆、第九十九章 這麼猛?

  毒蜂造成的傷勢,恢復的意外的慢。

  單單是消腫,夏平就花了一個月時間。在腫過後,就是痛。差不多有兩個半月的時間,夏平的手臂完全不能做任何事情,這對於忙慣了的夏平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哪怕是過了兩個半月的時間後,夏平的手臂因為長時間不運動,還有些不聽使喚。在秋天這個人人忙碌的時間段,夏平像個閒人一樣,勞動力還不如一個十來歲的小亞獸,這讓他感到十分心塞。但是他又不能怪罪魁禍首湯圓,湯圓已經夠慘了。

  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湯圓的傷處是屁股啊!哪怕消腫了之後,只要稍稍有一點動作就能牽扯到。湯圓才那麼一點大,受傷恢復起來比夏平要慢得多。但是在夏平靜養的時候,湯圓已經腫著屁股被他那狠心沒人性的阿爹,拎到學校裡遊街了。

  湯圓被龔總提溜著領子,撐著大灰狼度身定制的拐杖,出現在校園裡。上課不能坐,他只能站著。因為屁股腫著,他甚至不能靠。

  那種慘狀,讓小崽子們噤若寒蟬。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僅是課堂上,連放了學之後,小崽子們都不說話,和平時幾乎能掀翻屋ding的嗷嗷聲,形成鮮明對比。

  湯圓一開始覺得他阿爹這樣太過分了!

  但是團子跟他嗷嗷了一夜之後,湯圓倒是仔細開始反省起來。

  龔總以為小崽子是在反省,完全沒想到小崽子得出一個奇葩的理論——他之所以現在被這樣對待,完全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只要他夠強大,哪怕是他阿爹都不能這麼對他!

  湯圓眨巴著眼睛,握緊拳頭,立下遠大的志向——打敗阿爹!

  團子老大和自己的兄弟還是心有靈犀的,輕蔑地看了湯圓一眼,人立而起,對著湯圓的屁股就是一推。

  一陣驚天動地的動靜之後,在家休息的阿巫看到的就是餛飩在湯圓的屁股上踩來踩去,十分歡騰雀躍。

  湯圓已經幾乎沒氣了。

  餛飩被阿巫提溜起來,啪啪啪地抽了好幾下小尺子。湯圓被阿巫用清洗藥材的手法仔仔細細搓了一遍。

  湯圓覺得家裡面好危險,完全不適合養傷。

  忙碌的秋天很快過去,湯圓也終於能夠丟掉拐杖,慢悠悠地走路。

  冬雪降臨沒多久後,夏平成年了。

  龔總連著有三天時間沒看到夏平,還以為夏平生病了,隨便問了一句,竟然被人用一種奇特的曖昧眼神看了好幾眼。龔總覺得莫名其妙,回家跟大灰狼那麼一說,結果又被抓了尾巴。

  所以這亞獸人的尾巴到底要來毛用!還不如長兩個耳朵能聽得更遠一些。

  「好想和天睿結契。」

  黎的話在龔總的耳邊炸響,龔總才意識到:「夏平這就成年了?」沒道理啊,一點徵兆都沒有,「亞獸人成年是什麼樣子的?」

  哪怕亞獸人的夜視能力較弱,龔總也看清楚了黎一瞬間暗下來的眼神,立刻意識到自己問錯話了。

  果然,黎瞬間又把他壓平:「發情。」

  發情?龔總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隨即瞪大眼睛。不是他想得那樣吧?夏平已經不見了三天,三天啊!

  「三天……嗯……都在……」

  黎點頭輕笑:「嗯。」

  龔總頭皮發麻。三天都在那啥……ding得住嗎?榨幹了吧都!

  黎這一晚格外興奮,忙到了天亮才放過龔總。

  幸好這一天是休息日,龔總不用去學校,迷迷糊糊在家睡了一整天。

  等到夏平「失蹤」的第五天,龔總才算是聽到了夏平的動靜。其實他還是沒有見到夏平,而是在食堂看到了來打飯的涵。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龔總怎麼看涵都覺得他瘦了一圈。

  人形的獸人哪怕是冬天依舊穿著清涼,露出身上各種密密麻麻的痕跡。幾個平時玩得好的獸人,聚在一起小聲說笑,滿臉都是羡慕和恭喜。

  大灰狼ding著一張毛絨絨的臉,竟然也能看出羡慕來,把腦袋往龔總的身上一靠,張大著嘴巴等待投喂。

  餛飩看到了,搖著小尾巴「嗚嗚嗚」地看著龔總,滿眼小星星。

  龔總雖然覺得小崽子們現在不怕他了很欣慰,但是這種黏法,真想讓他抽小尺子。

  團子看不過眼,趁著餛飩巴巴地看著龔總的時候,頭一伸把餛飩碗裡的魚餃吃掉一大半。等餛飩低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碗裡一個魚餃?

  「唔嗯?」怎麼只有這麼點點了?

  團子:「汪嗷!」快吃,吃完去玩!

  「嗷嗚!」好噠,老大帶我去玩!

  龔總看著團子餛飩叼走,一拍腦門。這蠢兒子,究竟是誰家的?算了,反正食堂裡會準備小崽子們的下午點心,不會餓到。

  餛飩的屁股還沒有大好,到了冬天乾脆就臥chuang不出,宣稱開始冬眠。

  前段時間的恢復確實不怎麼樣,龔總就讓他去冬眠,每天盯著他按時吃飯就好了。

  過了幾天,龔總終於見到了夏平,卻是夏平要和涵進行結契儀式了。

  和大部分儀式一樣,結契儀式也是從晚上開始的。

  廣場被清掃得乾乾淨淨,一堆堆的篝火燃起。

  和訂契時候的各種血腥不同,結契儀式上就是跳舞,沒完沒了的跳舞。先是阿巫跳舞,然後是涵跳舞,再是夏平跳舞,然後又是阿巫跳舞,接著是涵和夏平一起跳舞,最後所有人一起群魔亂舞。

  龔總一開始還很嗨,但是誰受得了沒完沒了跳上一整晚啊?天都亮了,手腳都軟了,還跳!

  大灰狼表示,跳不動沒關係,他們可以玩拋拋樂。

  龔總還沒領會精神,就被變成人形的大灰狼打橫抱起來,往上一拋,再接住,再拋……無力反抗的龔總覺得心好累。

  然後第二天在學校裡的時候,龔總宣佈放寒假。在小崽子們歡呼到一半的時候,又宣佈:「明天期末考試。」

  考試!小崽子們經歷的考試次數不多,但每一次都讓他們的記憶深刻,尤其讓他們的小爪子記憶深刻。考不出來的後果十分嚴重。

  期末考試的形式,還是以面試為主。大部分的小獸人都還不能變形,根本就無法筆試。

  小崽子的數量畢竟不多,而且大部分外族學生已經在入冬前,就跟隨著草原的運輸隊伍,前往草原營地和家人匯合。面試的速度很快。小崽子們從辦公室裡面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耷拉著耳朵,耷拉著尾巴,鼻子都快碰到地板了。

  在考試結束後,龔總將裝訂成冊的校規,一份份分發給小崽子們:「這是寒假作業。在開春開學之前,你們要背熟。」

  如果背不熟,後果不用龔總多說,小崽子們自然可以從校規上找到相應的處罰措施。

  小崽子們現在也已經學乖了,不再向家長撒嬌抱怨。他們的阿爹阿父根本就不是站在他們一邊的!他們全都贊成學校大魔王的意見!

  一頭鑽進戰地迷宮的小崽子團隊,下定決心已定要給這群「不識好歹」的大人們看看,他們小崽子們的厲害!

  冬季的到來,讓戰地迷宮重新修建了起來。今年的戰地迷宮比起去年來,地形更複雜,所有的參賽隊伍也更加狡猾,並且出現亞獸人和獸人直接的混搭隊伍。利用地形,利用工具,甚至利用小亞獸對單身獸人的吸引,這些新加入的亞獸人們的戰績格外輝煌。

  尤其是其中一位亞獸人,在重新編制完成的戰地迷宮積分榜上,戰績迅速攀升到了前十!

  不是阿巫,不是龔總,也不是夏平,而是食堂大叔!

  憑藉著一身出色的廚藝,利用香氣撲鼻的食物作為誘餌或者陷阱,將附近的獸人引入埋伏圈中,使隊伍的積分節節攀升。食堂大叔的戰隊,更是一躍至前五名!

  戰隊的組成相對固定。只有固定的戰隊才有戰隊積分可以獲得。臨時組成的戰隊也有,但是沒有多少。

  由於整個小河村都被戰地迷宮籠罩。所有的村民只要一出門,就直接進入到了戰地迷宮中。這一年的組隊形式,其實以家庭為主的多。就連獸人們都表示:「平時已經和這些傢伙們在一起狩獵夠久了,還是陪著伴侶和崽子們玩。」

  龔總一家人中本來就有戰鬥力開了掛一樣的黎,再加上直接開了掛的阿巫,雪地主場的團子,龔總的戰鬥力在亞獸人中也不算弱……理論上而言,他們一家的戰隊排名應該很靠前。

  實際上,他們的名次卻低得幾乎找不到。

  因為,他們家有職業小後腿湯圓和餛飩。

  黎去年就領教了「餛飩」的威力,但是今年餛飩的表現更加「出色」。湯圓也不枉多讓。豬隊友這種存在,一個是後腿,兩個除了團滅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幾天下來,還專門有隊伍守在龔府附近,過來撿積分。

  龔總已經習慣被埋伏了。當他被夏平摁趴在地上的時候,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投降了啊,地上很冷,快放我起來。」這貨不是前不久還手沒力氣嗎?怎麼好像力氣變得更大了?

  夏平嘿嘿嘿地一把將龔總從雪地裡拎起來:「問你個事情。」

  龔總覺得在夏平手上,自己和一頭獨角羊根本沒區別:「說吧。」

  夏平作勢給龔總拍雪,被龔總迅速閃過,也不在意:「嗯,聽說你想要給黎一起出去……旅行?」

  「嗯。你們也想去?」龔總當然不敢讓夏平拍雪,就夏平那手勁,拍完之後,他還有命在嗎?

  夏平點頭:「嗯,我們一起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吃飯

  團子:阿爹做的飯都愛吃!

  湯圓:嗯!

  餛飩:嗷!

  團子:阿爺做的飯都不愛吃!

  湯圓:嗯!

  餛飩:嗷!

  ☆、第一百章 旅行前的臨時任務

  栗現在有養成冬天在小河村度假習慣的趨勢。和去年進入戰地迷宮直接就被撂倒不同,這一次被他無聲無息間mo到了食堂。在mo走了一籠蜜豆包之後,他又mo到了龔府。

  原本和栗單挑不怎麼落下風的黎,今年瞬間就被拉開了實力差。

  現在的小河村由於被戰地迷宮籠罩的原因,簡直「風聲鶴唳」。哪怕是小崽子們出門,都必須十分小心。一般的成年獸人雖然不會對他們下手撈分,但如果他們自己不小心捲入了混戰,或者其他獸人的佈置當中,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但是再怎麼樣,一般室內都被默認為安全區。尤其是到了自己家門口,誰還會過多提防?

  於是,黎就被栗埋伏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大戰三百回合,直接就是一招倒地。

  獸人的基因中,攻擊性方面和野獸並沒有兩樣。

  龔總是養過狗的人。一般家庭飼養的所謂猛犬,大都以狼犬或者德牧為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兩種狗論攻擊性是遠遠不如其它幾種大狗的。就算是發動攻擊的時候,它們的攻擊部位大都是在並不致命的四肢;而有幾種護衛犬不說咬合力之類的問題,一旦攻擊起來,都是瞅著脖子之類的地方下口。

  在獸人世界,無論是狼族人還是別的獸人,在攻擊的時候瞄準的都是對方的致命傷。哪怕是栗埋伏起黎來,也是直接撲過來咬脖子摁倒。

  龔總把騎在自家未婚伴侶身上的大肥狼揪了下去。這動作、這姿勢,是當他死了嗎?

  黎從地上站起來。被咬濕的脖子上的毛,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抖了又抖,最後覺得不行,乾脆沖到門外,一個縱身把自己埋進雪裡面。小崽子們看著好玩,跟著一起挖坑把自己埋了。

  冬天對於獸人們來說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再進澡堂子洗澡了。亞獸人們十分不理解,獸人們為什麼甘願用冷冰冰的雪來清洗皮毛,而不願意在熱水池子裡舒舒服服地泡上一個澡呢?

  「嗚嗚嗚~嗷嗚~~~嗯嗯嗯!」餛飩的求救聲很快傳來。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餛飩跳得足夠高,然後蠢到把自己一頭紮進雪堆裡,外面就留下兩隻胡亂扒拉的後腿和一條尾巴,怎麼都掙扎不出來。

  龔總簡直不忍直視。這蠢小子天天用著同樣一種方法在作死。

  不用龔總去「拔蘿蔔」,團子撲過去,叼著尾巴,把餛飩給拽了出來。被拽住的餛飩還不安分,各種扭來扭去,最後出來的時候,不僅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還把自家老大也帶摔了仰倒。

  團子迅速爬起,卻被興奮的餛飩撲上來。沒一會兒,兩兄弟就打成一團。大灰狼從一邊的雪堆中探出一個頭,迅速把滾過來的餛飩叼走。

  團子覺得身上一輕,發現餛飩不見了,急得嗷嗷叫,然後四下抽著鼻子嗅來嗅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面悄悄靠過來的大灰狼撲到一邊的雪地裡。餛飩一個縱躍,想去撲大灰狼和團子,卻沒瞄準,又一頭把自己種進了雪地裡。

  湯圓早就被龔總拎進了門。小亞獸不能學小獸人一樣洗澡,沒有一身厚皮,用雪洗澡是作死呢!

  栗也沒跟著打鬧,十分安分地蹲坐廳裡,用尾巴拍打著地面。

  龔總看了看門口蜿蜒進來的一排腳印,指著大肥狼:「過來把腳擦乾淨。」

  栗自覺作為一個有包容性的大哥,對弟弟的話還是很能聽進去的,乖乖在門口的地墊上,把四隻爪子擦乾淨,然後抬頭:「晚飯?今天晚上吃啥?有餃子嗎?有烤餅嗎?有餅乾嗎?」

  在經過兩次的集市交流之後,部落中心的烹飪水準也有了大幅度提升。食堂的建立更是造福了,栗這樣成年但是獨居的單身獸人。但是部落中心的人口眾多,在食堂內工作的亞獸人大叔雖然比起小河村要多幾個,但是一天三頓下來十分勞累,根本就不會再花心思去製作工序複雜的糕點。

  春冬兩季,偶爾會有小河村發出給大巫的信,隨信會捎帶上一些點心。但是數量不多,分量完全是給大巫吃的。再有就是大巫身邊的幾個亞獸人,等輪到栗的頭上,能有一些渣渣就不錯了。

  龔總一邊拖地,一邊聽著栗的菜單。這些都不是正經的飯食吧?難道這只大肥狼真的改吃素了?部落中心怎麼樣也不會短了他這個當族長的食物吧?

  阿巫皺著眉頭,從口袋裡翻出一包小餅乾。餅乾很小,一塊只比指甲蓋大一點點,是龔總烤制出來給小崽子們磨牙的,有各種各樣的形狀,口感略硬。

  阿巫對這種小餅乾ting喜歡,平時揣上一小包,能啃上兩三天。

  栗盯著還沒自己腳趾頭大的餅乾,眼睛幾乎要瞪成鬥雞眼,舌頭一卷,小心翼翼地用後槽牙一點點磨。這種硬度的餅乾,小崽子需要磨上一段時間,對於栗這樣的成年獸人來說,硬度剛剛好,十分對胃口:「嗷嗚!」好粗!

  「嗷嗷!」再來一塊!

  阿巫又喂了一塊給他,拍了拍栗的肩膀,皺眉:「你是不是又胖了?」

  胖?栗撲倒在地,一邊磨著小餅乾,一邊抗議:「我瘦了!瘦了!」多出來的只是毛,是毛,不是肉!更加不是肥肉!

  阿巫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栗;龔總拖好地,用同樣懷疑的眼神看過去;湯圓不太明白,但不妨礙他用同樣懷疑的眼神看著栗。

  大肥狼暴怒!「唔嗯~」一聲,把腦袋一低,埋進自己的前爪,沒過多久又抬起頭來:「吃光了,再來一塊。」

  大灰狼嘴裡叼著團子,尾巴上掛著餛飩,進門慢悠悠地擦爪子,監督著兩個小崽子把爪子同樣擦乾淨,再進門:「團子去把阿父的磨牙棒拿一根出來給你伯伯。」

  團子歪頭:「唔嗯?」伯伯?不是小弟嗎?

  大肥狼耳朵一抖:「磨牙棒?」好吃的嗎?

  自從學校放寒假之後,閑下來的龔總就很有時間搗騰一些東西。考慮到家裡的,尤其是兒童房的設施已經在短時間內更換到了版本3.7;為了避免拆遷隊的肆虐,龔總就開始折騰起磨牙棒。結果剛開始做出來的磨牙棒,團子他們完全啃不動,倒是黎啃著剛剛好。

  不過由於一開始龔總是給小崽子們準備的,各式各樣的磨牙棒中,有很多水果堅果口味的。黎喜歡肉食,就把那些磨牙棒雪藏了,現在大肥狼一來,剛好就有了銷路。

  有磨牙棒,有小餅乾,更別提幾乎每天都不重樣的各種飯菜和點心,臨近春天的時候,栗真的胖了一圈。

  這種變化大到連栗自己都無法否認。來小河村之前,他還能踏雪「淺」痕,現在他一爪子下去,雪都到腳踝了!

  大肥狼蹲坐在雪地上,面朝著夕陽沉思:他真的該減肥了嗎?

  團子發現自己的小弟情緒不好,發揚作為老大的風格,伴隨著大肥狼蹲坐著看夕陽。

  餛飩一向是有樣學樣,跟著坐下。

  黎幫著龔總把做好的飯菜端出來,看到門外一溜三個獸人:「吃飯了。」今天這是怎麼了?玩累了?

  話聲剛落,三個「深沉」的獸人,立刻像上了發條的玩具一樣,爭先恐後地往家裡沖。

  「晚飯吃什麼?」

  「有餛飩嗎?」

  「有餃子嗎?」

  「有包子嗎?」

  觀察敏銳的栗,很快就發現自家弟弟正在做各種準備,尤其有很多吃的。

  栗覺得不好意思:「不用準備那麼多吧?」磨牙棒兩大包,小餅乾兩大包,椒鹽蝦兩大包,還有各式各樣的東西。

  龔總點了點頭:「嗯,有道理,好像是多了點。」椒鹽蝦就留給阿巫好了,小餅乾和磨牙棒不能放多久,「給夏平和涵分一半。」

  給夏平和涵?栗頓時覺得情況很嚴重:「不是給我的嗎?」

  龔總:「我什麼時候說過給你的?」

  黎在屋裡揚聲叫:「小龔,過來看看帶的衣服夠不夠?」

  栗很不爽:「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龔總覺得旅行計畫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就說了。

  然後大肥狼呼哧呼哧兩聲:「嗷,這樣啊。那順便幫部落辦點事吧。」竟然不給哥哥準備零食,實在是欠教訓!

  龔總一臉血地看著天生笑臉的栗,資本家的嘴臉不要太難看!誰家員工度假,還帶著老闆佈置得工作去的?還是無薪!他做老闆的時候,都沒這麼奴役員工的!

  義務勞動這種事情,從來不存在龔總的字典上!

  不就是仗著自己武力值高嗎?等他家團子長大了,他這個量級的算什麼?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丟出去,統統拽著尾巴丟出去!等他們家餛飩長大了,車輪戰也把大肥狼耗死!

  但是在小崽子們還沒有長大的現在,龔總只能默默屈服……屈服個鬼!

  龔總的報復來得迅速而且十分有效,萬分幼稚——磨牙棒沒有了,小餅乾沒有了,一切小零食統統都沒有了!

  最後,大肥狼在開春前,灰溜溜地離開了小河村,在雪地裡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腳印。

  阿巫一邊吃著小餅乾,一邊琢磨:「栗真的胖了,說他還不承認。」

  作者有話要說:團子

  半個拳頭大小的球狀糕點,外面滾著一層霜白的麵粉,彈性比包子更大,咬一口拉出細長的絲,露出裡面甜蜜的餡料。

  栗:團子,伯伯把你吃掉啦!

  湯圓:團子,我把你吃掉啦!

  餛飩:嗷嗷嗷!

  團子(#‵′):都是我噠!不給粗!

  ☆、第一百零一章 家庭旅行

  隨著春季的到來,龔總一家的旅行計畫也正式啟動。

  因為化雪之後還有一段時間,道路十分泥濘不好走。所以真正的出發時間還要更晚一些。而且,真正的旅行人數也比龔總預計的要多。

  在龔總最初的計畫中,這一次旅行只有他和大灰狼兩個。後來,由於三隻小崽子的問題,龔總就把小崽子們帶上了。龔總倒是想把阿巫帶上,可惜阿巫並不能離開小河村太久。上一次阿巫只是去一下部落中心,小河村的氣氛就十分不好。

  阿巫倒是對於自己不能旅遊沒表示什麼,只是讓他們如果看到小河村沒有的草藥的話,帶一些回來。這對於龔總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這一次旅遊拖家帶口的,肯定不是以探險為目的,再加上栗的任務,他們的範圍不會超出部落。只要在幾個村子裡落腳,龔總就能從當地的巫那裡得到草藥。

  龔總雖然將一部分精力放在學校上面,但是對自身的功課並沒有落下。藥理知識突飛猛進,裁縫技能也能勉強縫個布袋裝。至於在小河村漸漸流行起來的,花樣越來越多的衣服款式,設計稿通常來自于龔總,實際的製作人大多是玉澤或者是夏平。

  因為小崽子們日益頑強的破壞力,龔總倒是意外對於傢俱製作越來越精通起來。拆遷隊磨練人啊!

  但是現在讓龔總覺得更加磨練人的是,這村口的一排排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平和涵兩個是一早說好了的。龔總覺得帶著兩個小年輕去蜜月旅行也不是什麼大事。好吧,達和玉澤跟著,也不意外。

  「村長,你們這是要哪裡?」村長和村長夫人,作為小河村的最高行政長官,除了集市的時候,他們兩個幾乎不會同時離開村子。現在這種拖家帶口帶行李的架勢,別告訴他只是準備出門遛彎。

  村長之後還有黑壓壓的一堆巨狼,全都拖著伴侶和家當。

  龔總被巨狼豐富多彩的顏色晃得眼暈,對著沉默的村長直接拉上阿巫。

  阿巫迅速領會精神:「你們都不准去。」

  村長其實看到身後這個規模的時候,就知道去不成了。開玩笑,這些人全都走了,村子都空了。平時誰去捕獵?誰去巡邏?

  旅行計畫失敗的大黑狼感到十分晦氣,鼻子裡重重噴了一口氣,把剩下的獸人全都趕了回去,包括達和玉澤。

  兩夫夫不服。

  大黑狼論單挑,未必能打得過達,但是村長當久了,點亮了以理服人技能,村長的威嚴瞬間將部落勇士的戰力削弱百分之三十:「你們家夏平和涵走了也就算了。你們也走了,小崽子呢?」

  兩夫夫想起自家毛團:「不是有學校嗎?」學校可以寄宿,他們只是出去一個月而已。

  村長夫人追擊:「你以為學校能替代自己的阿父和阿爹嗎?」

  小黑狼:「嗷嗚!」對啊,阿父和阿爹準備帶他出去玩呢!

  毛團實在太小了。不是達和玉澤不想帶,而是毛團除了添亂沒別的技能。但是他們抬頭看了看,準備出去旅行的獸人家庭,除了沒有小崽子的,其他都把自家小崽子帶著。

  龔總和黎都把家裡三個小崽子帶上了。

  最後在狼群的嗷嗚聲中,旅行團保持著小團的規模出發了。

  夏平很興奮:「我們去哪裡?」

  龔總做事很有計劃性,和夏平這種對旅行一無所知的人不一樣,路線是必須事先規劃好的:「這一次,最終目的地是海邊。」

  對於位於部落最西邊的小河村來說,最東面才能看到的大海,是大部分村民都不知道的景象。

  旅行團中,除了龔總之外,其他人都對海不明所以。他們倒是有聽到過大海的隻言片語,從雨季收容的災民那裡,從集市上的其他族人那裡。

  龔總一直覺得,旅行的目的在於體會到自己居住地無法體會到的東西。聽得再多,也不如自己實際看到。

  小崽子們現在雖然可能太小,看過的東西未必會記得,但是以後還能再去。

  因為是旅行,在時間的規劃上又十分充裕,團子和餛飩一開始是跟著隊伍跑的。

  團子的問題不大,不僅是在冬天,在平時他也跟著黎一起去巡邏過好幾次。再加上每天的晨練,團子的體能比起同齡的小崽子們要好上太多。

  讓龔總覺得意外的是餛飩。團子本身因為品種問題,個頭比較大。餛飩是標準的叢林狼,而且似乎因為剛出身就受災的原因,個頭一直比同齡人要小一些,長得也慢。黎的快步走的速度,團子要慢跑,餛飩則要快跑。四條小短腿搗騰得飛快,龔總看著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自己把自己絆倒。

  結果,餛飩竟然堅持到了正午,睡了一個午覺之後,竟然還能堅持一路狂奔。

  龔總有些明白了,兒童房裡的那些損壞的傢俱和玩具,究竟是誰的傑作了。他就說原先家裡只有團子的時候,傢俱沒那麼容易壞的。

  龔總對自己穩重的長子很滿意,當天晚上就看到自己「穩重」的長子,帶著另外兩個兄弟,哼哧哼哧將一棵直徑十公分以上的樹給咬斷,還掏空了一塊石頭,製作了一個可以容納三兄弟的洞穴。還兄弟齊心,把斷掉的樹的枝葉弄下來,把「洞穴」掩藏起來,只留下一根光禿禿的主杆。前後花費的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

  所以,兒童房地板下面兩米多深的大洞,是這麼來的!

  要不是他看到地上的一點泥星子,他差點就摔坑裡了!這三個坑爹貨,陷阱挖在自己房間裡,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要不是接下來還要他們自己走路,龔總恨不得把他們揍到躺平。

  露營的地方十分漂亮,初春的森林裡還沒有茂密的植被。白天光禿禿的樹幹雖然看著不太美貌,但是晚上沒有遮擋的漫天星光倒影在湖面上的樣子,卻漂亮得足以讓龔總的一把火氣熄滅了。

  龔總是個驢友,但是不常和家裡人一起出去。家裡人對他這種花錢找罪受的行為,十分不理解。

  「有一次帶上了我弟一起出門。那一次他闖禍了。」三個小崽子堅持在他們自己的洞穴裡過夜,龔總靠在大灰狼身上斷斷續續地講他以前的事情。

  黎大部分都沒有聽懂,但偶爾也會發言:「闖禍?你沒抽他小尺子?」

  「抽了。」屁股都腫了,抽到他穿褲子都疼,「規矩是必須抽三天。我才抽了他一天,接下來兩天我安排了旅行,只能把他帶上了。」

  龔二毛當時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簡直太甜了!但是整個龔家都沒有想到,龔大毛會對家法的執行那麼執著。

  黎覺得每次只把小崽子們抽到嗷嗷叫的龔總,這麼一對比,顯然仁慈了很多。考慮到小崽子們日益增長的破壞力,黎建議道:「以後再犯什麼錯,也多抽兩天吧。之前學校那個掛著吊起來的法子不錯,不然也可以綁樹上。」

  三個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完全不知道,家法在這個浪漫的星空之下LV↑。在他們成年之前,他們將面臨越來越嚴苛的生存環境,並且他們「活潑好動的天性」將受到極大的遏制。

  這一切,在旅行途中完全沒有表現出來。由於目的地明確,道路也已經十分暢通,一行人在森林新綠的時候,就來到了部落最東面的村子——東山村。

  東山村是湯圓和餛飩的故鄉。當年東山村被泥石流淹沒,才有了龔總收養這兩個崽子的後續。

  湯圓和餛飩顯然對東山村已經沒有了記憶。對外面的一切表現地很陌生。村子裡的人也不怎麼記得這兩個小崽子。

  東巫笑著沖了一壺茶:「你們把他們養得很好。」想到當時他對於眼前這個小亞獸的第一印象,他的心裡還有些慚愧。這兩個小崽子理應是他們東山村的責任,但是現在卻被一個同樣沒有成年的小亞獸承擔了起來。

  龔總笑了笑,並沒有答話,反而和東巫聊起草藥,還有各種民生設施。

  現在的東山村並沒有在原址上面重建,而是重新規劃了另一個地方,雖然相對不便一些,但是更加安全。

  龔總在東巫的住處和東巫閒聊。東山村的村長和村長夫人也在一旁,時不時交流一些學校的問題。夏平本來也在,但是受不了過於嚴肅的氣氛,被涵載著去海邊了。

  餛飩的藍隕石的毛色在整個部落中也不多見,很快就被路過的獸人認了出來:「咦?你是宗的崽子?」

  「唔嗯?」餛飩不明所以,宗是誰?餛飩是阿父和阿爹的崽子!

  獸人高聲嚷嚷:「看著毛色,跟你阿父長得一模一樣!」

  獸人的聲音顯然引來了其他村民,紛紛對這餛飩圍觀起來。

  「對啊,這毛色也就只有宗有。」

  「想不到宗和阿談的崽子還活著。」

  「唉,當年的情況那麼……」

  餛飩退後兩步,蹲坐在地上,扭頭看看自己身上一塊藍色一塊黑色的毛,連肚皮上都有斑斑,和阿父和團子哥哥都不一樣!餛飩真的不是阿父和阿爹的崽子麼?

  「嗷嗷嗷嗷嗷!」餛飩是阿父和阿爹的崽子!!!

  大灰狼跟著村裡人去放置行李,讓團子帶著餛飩,想不到一眨眼就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巫的隱藏屬性

  阿巫一直和全村保持距離,所有村民對阿巫都十分敬重。

  但是自家小崽子們都對阿巫十分親近,因為……

  阿巫抄寫藥方,旁邊放著一盤小餅乾;

  阿巫燒制陶器,旁邊放著果盤和水果茶;

  阿巫畫符文,旁邊放著糕餅和香茶;

  阿巫插花,旁邊放著竹簽串好椒鹽蝦和丸子。

  感謝親zhoubaobei投的地雷,麼麼噠~

  ☆、第一百零二章 身世

  餛飩的體積小,身上的雜亂的斑點根本就是天然保護色,隨便往哪裡一貓就找不到影子。偏偏個子小,行動力不弱,小短腿一劃拉,誰知道他跑去了哪裡?

  幾個當時談論的東山村的村民都很內疚,發動了全村的人去尋找。

  夏平和涵回來的時候,完全找不到人分享收穫很多海貨的喜悅,就匆匆放下收穫,跟著一起去找餛飩。

  團子和湯圓一定要去,最後只能和龔總一組。團子很自責,沒有看好自己的兄弟。最後找到餛飩的時候,天都黑了很久了。

  黎對自家小崽子熟悉,最後在一處接近六十度的斜坡上找到餛飩的時候,也很是捏了一把汗。這個斜坡很長,幾乎全都是岩石,也不知道小崽子怎麼上去的。

  黎找到餛飩的時候,小崽子正對著黑漆漆的天空拗舉頭望明月造型,聽到黎過來之時抖了抖耳朵。

  黎發出一聲長嘯,通知村裡人,然後低頭把餛飩叼回村子。一路上餛飩都是十分沉默,死狗一樣,連一根毛都不晃蕩。

  東山村遠遠沒有小河村那麼發達,並沒有宿舍,更加沒有旅館之類的設施。黎他們是在村民家裡借住,一家五口人入住後,房間有些滿當。

  為了保持話題的嚴肅性,一家人全都沒有上炕,全都坐著。

  三個小崽子的神態都有些wei靡。

  龔總繃著臉沒有說話。餛飩異樣的表現,在他聽過村民的議論之後,他還猜不出來才有鬼。但是這個話題,他真心覺得不怎麼好跟小崽子們開口。原本在美食國的時候,他也有考慮過收養之類的問題,當然也想過以後和孩子坦白不是親生的話題。想當年他還覺得那根本不是個事,現在事到臨頭,他才發現真心好難辦啊!難道他能直接跟小崽子們說:「對啊,你們不是我親生噠~」?

  「對,你們不是我和你阿爹親生的。」

  龔總聞言,直接頭皮一麻,扭頭瞪著直言不諱的黎。

  團子:「嗷嗚。」團子知道團子不是阿父和阿爹親生噠。

  湯圓:「湯圓也知道噠。」

  餛飩一轉耳朵,抬頭:「唔嗯?」哥哥們也不是阿父阿爹的崽子?

  湯圓:「阿爹自己都還是個小亞獸,怎麼可能生我們?」

  龔總反射性地往大灰狼身上一靠,臥槽臉看著湯圓。這小傢伙才多大,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大灰狼低頭舔了舔餛飩:「你們就算不是阿父和阿爹親生的,也是我們的崽子。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龔總瞪大灰狼:這種狗血劇臺詞是怎麼來的?

  餛飩被大灰狼舔得一個趔趄,半撲在地上,眼淚汪汪地扭頭:「唔嗯?」

  大灰狼用鼻子重重噴了一口氣。

  餛飩討好地舔舔大灰狼的爪子:「唔嗯?」所以,餛飩還能吃阿爹做的好吃噠?

  團子和湯圓瞬間定格了。所以,餛飩鬧離家出走是因為害怕吃不到阿爹做的好吃的?

  那邊的餛飩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立刻小尾巴搖地唰唰的。

  龔總全程僵化,感覺自己和其他人完全在兩個次元。所以,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完全不需要擔心啊!一頓海鮮大餐就能完全讓小尾巴飛揚,龔總第一次覺得廚藝技能,攻擊力實在太高了。

  海鮮寒涼,吃海鮮的時候,要配上薑茶。所有人都表示,情願拉肚子也不願意喝薑茶,結果所有小崽子都被灌了。大崽子們不能以武力脅迫,但是龔總是掌勺:「想吃嗎?想吃就把薑茶喝掉。」他辛辛苦苦弄一大桌子菜,不是給大地創造肥料的。

  東山村的村民從來不知道海邊那些怪模怪樣的東西能吃,還十分好吃。村民們去海邊除了曬鹽之外,基本就沒人去。海灘那裡海風毒辣,又咸濕,完全沒有人喜歡。

  可是,竟然有那麼多好吃的!而且作法一點都不難!

  海鮮的關鍵是新鮮,最佳的食用時間是從捕撈到上桌不超過半小時。龔總曾經有一段時間,沒事幹就往海上跑,直接在漁船上,漁民們直接一網上來,就直接吃。漁民的手藝肯定沒有酒店大廚厲害,但是越是質樸的烹調方式,越能體現海鮮的原味。

  龔總決定明天一天泡在海灘,收穫好的話,曬一點乾貨帶回去。他記得阿巫喜歡吃淡菜,平時煮飯的時候,加一點海貨也很不錯。

  第二天的海灘上人很多。計算好漲落潮的時間,海灘上並沒有什麼危險。小崽子們一個個撒歡地在沙灘上跑,時不時從沙子下麵挖出一個個貝類。一隻螃蟹能讓一群小崽子們興奮地吼破天,被哢嚓之後,更加吵得像核彈爆裂。

  龔總本來還想自己下水mo,結果這架勢一出來,直接就慢騰騰地在海灘上架燒烤架。

  大灰狼沒多久就撿了一罐子牡蠣回來。龔總拿匕首撬開後,直接將挖了牡蠣肉生吃。鮮嫩微鹹的口感,遠遠超出他原先吃過的。

  獸人是不忌諱生食的,甚至在各種祭祀場合,都能看到生食的場景。在不方便烹飪的季節,獸人們也會生食。他們的腸胃消化功能異常強大,但是生牡蠣肉不能多吃。

  大灰狼雖然很喜歡,但是龔總也只給他吃了三個。剩下的牡蠣直接上火烤。村民們摘來了酸果子,擠上幾滴果汁,鮮美的味道徹底被激發出來。這種附著在礁石上的難看的貝類,差點慘遭滅門。

  龔總直接撬開了取肉暴曬。現在的陽光還不怎麼充足,但是海邊風大,風乾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幾個獸人還下海直接抓了好多各種近海的魚回來。奇形怪狀的魚,各種各樣的貝類,處理乾淨後,直接放大鍋子裡煮,和陸地品種完全不一樣的鮮美,在鍋蓋掀開的瞬間,就霸道地蔓延了整個村子。

  海魚一般骨頭較少,去掉中間的大骨之後,細膩的肉質十分適合小崽子們食用。筷子一戳,肉塊自然呈現蒜瓣形狀分開。小崽子們吃到頭也不抬。

  「嗷嗚!」生薑實在太討厭了!為什麼要切那麼小!

  薑末直接由獸人加工,細得保證挑不出來。

  東巫吃得很歡實。東山村村長覺得自己白活了。如果不是有鹽的存在,每年能用鹽在集市上交換很多東西,東山村的日子並不會那麼好過。曬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如果食物足夠,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去曬鹽。

  他們完全沒想到,那片讓他們視為畏途的海灘,竟然能有那麼多吃的。災年的那些饑餓簡直像是笑話一般。

  狼族部落沿海除了東山村之外,還有另外兩個村子。東山村長吃到肚子突起之後,連夜親自往兩個鄰村跑了一趟。大家情況都差不多,明明守著糧倉,卻餓肚子什麼的,實在太虐了。

  等到沿海三個村子聚集的時候,東山村的村民們已經學會了編織漁網,製作木筏,並且開始研究起造船。曬乾的漁獲可以保存很久。

  龔總這幾天把各種海鮮的烹調方法,翻著花做菜。小崽子們再也沒心思多想親不親生的問題。

  看那些小崽子們的阿爹,哪有他們家的阿爹好,能做那麼多好吃噠!

  餛飩偶爾還是會糾結:「為什麼你們都是白肚皮,餛飩的肚子上就有斑點?」

  湯圓表示沒啥大不了的:「我的肚皮還是光的呢!」

  團子和餛飩盯著湯圓沒有毛的肚皮,頓時覺得十分可憐:「不會冷嗎?」

  湯圓十分不理解兄弟的擔心:「阿爹的肚皮也木有毛噠!」

  兩只有毛的靠起一起,驚恐地瞪著湯圓:「阿父的肚皮有很多毛毛噠!」難道只有湯圓是阿爹親生的?他們是阿父生的?

  龔總和黎進門的時候,發現小崽子們又糾結起親生不親生的問題,頓時覺得十分心累。

  大灰狼十分威嚴地把三個小崽子舔了一遍,命令:「睡覺。」

  在海邊瘋玩了好多天后,夏平和涵的旅行宣告結束,他們需要帶著很多風乾的海貨回村子。

  「你們不回去嗎?接下來就快是雨季了。」夏平一邊檢查物品,一邊問龔總。

  龔總一家也要離開東山村:「我們入秋前回去。」

  夏平和涵都嚇了一跳:「你們雨季在外面過?」還帶著三個小崽子!夏平想到龔總還沒有來之前的雨季,十分不贊同地看著龔總。

  龔總拍了拍夏平,讓他放心:「安心,有那麼多村子,我們不會在野外過雨季的。」

  以前族人們的食物短缺,並不是因為獸人們的狩獵能力有問題,而是儲存條件不合格造成的。隨著住房條件的改善,幾乎所有的村子都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他們只有一家五口,三個還是沒多大食量的小崽子,自己也能狩獵,寄住一個雨季,完全不是問題。

  再說,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這才玩幾天啊,還沒有在路上消耗的時間多,完全不划算,怎麼也得玩夠本。

  龔總低頭看著三個在腳邊轉圈的小崽子,搓著下巴微笑。

  大灰狼注意到他的表情,小小往旁邊挪開兩步,低頭滿眼同情地看著三只要遭的小崽子。可憐的小崽子們,還有空追尾巴呢!你們阿爹不知道在想什麼辦法對付你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糟糕的隔代遺傳(?)

  身為家裡最小的小亞獸,湯圓覺得自己一定要像阿爹那麼厲害!

  龔總雖然覺得湯圓這個年紀,學做菜還早了點,但還是表示支持。

  於是……

  團子&餛飩(⊙v⊙):這是神馬?

  湯圓(⊙v⊙):給你們吃噠。

  團子&餛飩(⊙v⊙):這不是黒木嗎?怎麼吃?

  湯圓(⊙v⊙):我做噠,你們不吃嗎?還是兄弟嗎?

  團子&餛飩(⊙v⊙):……感覺吃不吃都是死。

  ☆、第一百零三章 在外的雨季

  為了確保接下來旅行的安全性,龔總特意趁著三個小崽子睡著的時候,和大灰狼重新確定了一遍行程。

  在東山村的時候感覺自己就算不是親生的也很幸福的小崽子們,立刻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後爹!

  和來的時候完全不同,接下來的形成,所有人都要背負自己的行李。每個人都要學會搜集食物,小崽子們要學會設置簡單的陷阱,判斷野獸的蹤跡,規避危險,發現和採集應急的草藥等等。

  循序漸進?完全沒有那麼一回事。

  龔總一鞭子抽斷一條羊腿,收穫當天的口糧。在離開東山村邊境,直接離開道路,往南行進了三天后,他們發現了一個洞穴。在把裡面居住的猛獸殺死之後,他們就佔據了這個地方,準備接下來在這裡渡過雨季。

  除了足夠的鹽之外,他們幾乎沒有其它的東西。山洞的環境並不好,大灰狼花了一段時間,才將睡覺的地方打磨平整,龔總搜集了一些乾草,算是chuang鋪。

  三個小崽子們儘管有一些糟糕的經歷,在小河村的時候也有過各種歷練,但是和這種真槍實彈的野外生存,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團子還算好,沒過幾天,他就已經能夠獨立捕獲小型獵物,並且掌握了迅速處理,掩蓋蹤跡的一套。湯圓和餛飩就差了很多,尤其是平時只會搗亂拖後腿的餛飩,在這一刻連自己都嫌棄自己的沒用。

  餛飩最大的任務就是堅守在山洞裡,不往外亂跑。山洞並不大,還被龔總做了木門封住,狹小而黑暗的環境讓餛飩很不安。

  大灰狼帶著團子捕獵,囤積雨季的食物。龔總帶著湯圓在山洞周圍搜尋可食用的野果、野菜和草藥,囤積柴禾。

  在安營紮寨的第六天,一隻長著齙牙的豹子襲擊了營地。豹子的體型不大,攻擊力不小,至少對於留守營地的三人來說,足夠構成威脅。

  幸好營地附近佈置了各種陷阱,最後全都掛彩的三人,堅持到了黎和團子回來。

  黎咬斷了豹子的脊椎,幾乎在同一時刻,團子咬破了豹子的腹部。

  大量的鮮血極易引來其它野獸。完全沒有時間嚶嚶嚶,一家人各自收拾,在幾分鐘之內處理完現場。餛飩吐掉了嘴巴裡一口豹子毛,效果是豹子尾巴上的一塊斑禿。

  餛飩覺得自己長大了,在接下來的行動中,表現得十分穩重。哪怕龔總給他扭傷上的小爪子上夾板,他也很堅強地沒有哭,只是繃直了尾巴。餛飩的腳扭傷並不是被豹子攻擊,而是他在閃躲的時候,踩到了一塊突起的岩石,自己扭到的。

  湯圓的背部有一片看上去十分恐怖的擦傷——他在沖出來的時候,被豹子掀翻在地,後背在地面上摩擦了一下。

  湯圓一樣繃直了尾巴:「我應該聽阿爹的話,躲在洞裡面不出來。」他想幫阿爹,結果只是添亂。要不是當時餛飩咬了豹子的尾巴一口,他就差點被豹子咬了。

  「對不起,阿爹。餛飩,謝謝你。」覺得自己很能幹的湯圓第一次認清了自己的能力極限,野獸並不是大一點的兔子和白毛獸,完全能夠把他們一家人殺死。

  可以說,這一次的流血性事件完全是兩個小崽子的不聽指揮造成的,否則憑藉著洞口的各種陷阱,花上一點時間,龔總一個人拖延是沒有問題的。

  大灰狼和團子在外面修復了陷阱才進來。他們兩個沒有受傷。

  團子走進來舔了舔兩個兄弟。

  大灰狼把三個小崽子舔了一遍,然後走過來圈著龔總躺下。小亞獸的手一些細微的顫抖,皮毛的溫暖讓他感覺自己不是那麼孤立無援。

  龔總不得不承認,最大的失誤在於他。哪怕他們事先挑選了相對安全的野外,這個地方離開一個狼族村子並不遠,但是野外畢竟是野外。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碰到的野獸,並不僅僅是蛇或者野豬,體型也完全不是什麼一兩百斤。300公斤的東北虎體型都不是很罕見。

  在野外,根本就不存在萬無一失四個字,更加沒有所謂的完全的準備。

  這個夜晚,山洞裡格外靜謐。在風聲漸起中,雨季開始了。

  哪怕有山洞可以依靠,野外的雨季也十分難熬。對於小崽子們來說充滿了玩樂的雨季,像是整容失敗了一樣。沒有整天打鬧的同伴,沒有食堂和家裡準備好的各種點心。由於準備的時間並不充分,他們一天只能吃兩頓,甚至每天連門都只能開一小會兒,否則雨水會立刻灌進來。

  沒有灰糞,只是簡單的用岩石堆砌起來的門檻,並不能有效防止水的滲入。龔總用石子和一些泥土混合後,才稍微好一些,但是雨一旦大了,就要起來抗洪搶險,否則就等著變成水簾洞。

  龔總和湯圓一起用堅韌的藤蔓編織了一張簡陋的漁網,但是暴漲的水位、湍急的河流和上游不斷沖刷下來的泥土石塊樹枝等等,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少收穫。

  龔總不得不考慮退路。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他們就去附近的村子。意外的,這個決定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阿爹,我們可以噠!」

  「我們有山洞,不漏雨!」

  「我們每天都能吃飽,不生病!」

  「我們以後還要去更多更遠的地方!」

  「嗷嗷嗷!」

  龔總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山洞裡的氣氛突然燃了起來。最後總結為,小崽子們大概覺得這樣的行為很酷,雖然他們完全沒有酷這個概念。

  一個雨季下來,一家人全都瘦了一圈,等他們到達附近村子進行休整的時候,村民們都對他們一家人的行為表示了讚賞,並且決定也跟著做。

  龔總開始還以為自己做了錯誤示範,企圖阻止這種不理智的跟風,轉頭卻發現三兄弟把一個體型和他們加起來那麼大的小獸人,兩三下就撩翻在地。

  龔總趕緊阻止餛飩扯下小獸人尾巴上的毛,這麼小一點竟然也能輸出傷害了?但是這撲上去就照著尾巴咬的習慣是哪裡來的?

  一家人在村子裡停留了五天。幾乎有四天時間都在PK中度過,就連龔總都收到了邀戰。最後證明了,短短兩個月時間,一家人的武力值都得到了顯著的提高,尤其是三個小崽子。

  休整過後,一家人繼續出發。夏季的四個月,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野外。炎熱的氣候讓團子極為不適應。一個月後,他們開始調轉方嚮往北走。

  小崽子們身上的肥肉在雨季的時候,已經全部消耗掉了,現在一個個精瘦精瘦。一些野獸過多的地方和地形險惡的地方,他們繞開走。

  龔總一路記載地圖。

  團子的嘴巴根本合不攏:「嗷……來。」以後還要來。好熱……毛毛好討厭,如果像湯圓那樣沒有毛就好了。

  龔總一開始沒注意,等到發現手邊觸感不對的時候,才發現團子原來躺的地方,變成了一個肚皮朝天的小孩兒,嘴巴張大著,口水流了一地。睡相十分惡劣。

  大灰狼回來的時候,看到四肢攤平的小孩兒,也感到十分訝異:「團子?」

  看上去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手長腳長,皮膚白皙,一頭銀髮略長,只露出一點點耳垂。除了嬰兒肥的臉頰之外,身上完全沒有肥肉,看上去十分精悍。

  聽到黎的話,龔總這才回神,還是有些愣愣的。他來到獸人世界兩年來,還沒見過那麼小的獸人孩子。小獸人不喜歡變成人形,其實獸人也不太喜歡變成人形。小獸人更是連「人話」都不太願意說,更多的時候都是嗷來嗷去,反正大部分都聽得懂。

  龔總扯過一塊棉布,搭在團子的肚皮上,被團子迅速一腳蹬掉。

  第二天,團子醒過來的時候,哭了,嚎啕大哭。

  團子以為自己變成了怪物。龔總叫了他無數聲阿爹都沒學會,一哭就十分自然的出來了:「阿爹阿爹……阿父……嗝……團子的毛……毛毛……木有惹……嗝……」

  湯圓和餛飩驚悚地瞪大眼睛,看著「陌生人」佔領了他們的阿爹。

  團子哭嚎了一整天,龔總覺得十分心累,感覺自己被眼淚淹沒了……還有鼻涕。

  原定的行程因為團子的變化當然走不成了。團子十分不能接受自己的人形,哪怕黎給他演示了無數遍人形和獸形的轉換,他還是接受不來。儘管他對於自己沒有毛的阿父和阿爹都很能接受,但是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沒有毛。

  而且因為他第一次變化,一時之間還不能在人形和獸形之間自由轉換。人形和獸形之間的顯著差異,讓團子各種焦躁。大哭了一場之後,團子自覺無顏面對自己的兄弟,當天晚上堅決不和湯圓餛飩一起睡。

  湯圓和餛飩好不容易接受了,那個突然出現的沒毛的傢伙是自家老大。餛飩開始抑鬱,因為他發現總有一天,他也會沒有毛。他傷心地舔舔自己的毛,儘管有很多斑點,但是他還是覺得比光溜溜的沒有毛,要好看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人形就是麻煩

  團子(#‵′):人形好煩。

  團子(#‵′):竟然還要穿衣服!

  團子(#‵′):竟然還要穿裙子!

  團子(#‵′):竟然還要紮辮子!

  團子(#‵′):竟然用兩條腿走路!兩條腿怎麼走路(╯‵□′)╯︵┻━┻

  ☆、第一百零四章 遊回來

  棉布的產量不高,龔總一家出來旅行,也不可能帶上很多棉布。龔總用自己糟糕的手藝,給團子縫了一條小褲衩。

  團子走著走著總是下意識地前傾,在山林裡難免跌跌撞撞。人形和獸形的變化,不僅僅是行走的狀態,各種習慣都有很大的區別。

  現在這個樣子,一家人已經不適合繼續在野外生活下去。等團子稍稍適應了一下自己的人形之後,一家人直接趕往距離最近的部落中心。再過不久,集市就要召開了。

  部落中心和東山村等幾個村子不一樣,部落中心的各種設施比起小河村來,更加顯得完備而且規模大。

  小河村是一樣一樣發展起來的,部落中心在小河村的基礎之上建立,如今已經有了城池的雛形。如果不是受限於山林地貌,部落中心估計會直接建造出一個真正的城堡。

  團子出於彆扭的心理,不願意住在人來人往的旅館,龔總一家就在大巫那裡落腳。

  大巫還沒有見過三個小崽子,對三個小崽子表示熱烈歡迎,拿出各種糕點來招待:「你們都嘗嘗。潛久派人送來的東西做的。」

  龔總吃了一口,糕餅鬆軟,裡面有醇香的奶味:「奶粉做出來了?」

  大巫點了點頭:「是啊。」

  要論畜牧業,小河村的那點只能算是養殖業,真正的畜牧業還要看草原。廣闊的天然草場,加上數量足夠多的牧羊犬……咳,是巨狼,放養一些草食性的牛羊完全不是問題。

  龔總吃完一塊,拍拍手:「你們等著,一會兒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團子看龔總站起來,嘴巴裡的糕點都不吃了,趕緊身子一歪撲了過去,眨巴眼睛:「阿爹。」

  龔總歎了口氣,把團子一把抱了起來。也虧得亞獸人的力氣大,否則一個幾十斤的小男孩,他還真不能這麼抱著。團子變成人形之後,莫名對其他人隔閡起來,感覺只有和龔總是一國的,尤其討厭毛絨絨的黎和餛飩,看到湯圓甚至有些害怕的情緒。

  黎把另外兩個小的攔住,把廚房的空間留給龔總和團子。

  團子有一口沒一口喝著用奶粉沖泡的牛奶,眼看著龔總的點心胚子成形,眼淚才繃不住嘩啦啦地流了下來:「阿爹!團子是不是變成亞獸人了?」

  龔總擦乾淨手,才對上哭得整張臉都走形的團子:「團子怎麼會這麼覺得的呢?」

  團子吸著鼻子抽抽噎噎:「團子……團子沒見過……和我一樣的小獸人……和我一樣的……都是小亞獸……」

  所以這個結論是團子自己推斷出來的。龔總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流言這種東西。不過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野外,團子的變化也就這麼幾天時間,遇到外人也就是從部落中心走進來那麼短短的一點時間罷了,流言什麼的,只不過是他自己瞎操心。

  龔總把團子的臉擦乾淨,語重心長地開端:「團子,你很厲害知不知道?」

  團子眨巴著紅彤彤的眼睛,不明白。

  「你看,別的小獸人都不行,就你可以做到,是不是很厲害?」好吧,其實也不是別的小獸人在這個年紀做不到變成人形,而是大部分小獸人根本就不願意變成人形。

  但是團子不知道,當下覺得……很有道理!別人都不行,就他行,他絕對很厲害!他果然還是團子老大!

  龔總本來還想多勸兩句,可是一看團子的表情就知道小崽子自己想通了。所以說嘛,小崽子哪裡來那麼多複雜的思想?

  送來的草原特產除了奶粉之外,還有乳酪。乳酪能製作的東西更多。可惜夏平的家禽養殖,在他的殘酷對待下,一直沒有形成規模,目前也沒發現什麼下蛋很勤快的品種,否則就能做更多東西了。

  想通後的團子立刻又是一副穩重的老大派頭,完全看不出這段時間哭唧唧的樣子,立刻表示要去照顧兄弟去了。

  黎驚奇地看著團子的轉變,順手帶上三個小崽子去埋伏栗。冬季的時候他被栗埋伏的事情,他一直記著:「我們去把栗揍一頓!」

  「嗷嗷嗷!」三個小崽子一致贊同。

  於是父子四人,群情激奮地沖去埋伏大肥狼,成功把經歷了一天辛苦狩獵後的大肥狼撂倒在地。

  大肥狼肚皮朝天,劇烈起伏的xiong口上團子和湯圓趴在上面,餛飩鍥而不捨地追逐著尾巴。

  大灰狼放開栗的頭頸。

  栗的舌頭甩在一邊,一副死狗的樣子:「你們怎麼來了?」栗是知道這一家大概行程的。根據規劃,他們的終點站應該是草原,然後直接參與草原的聯合秋狩活動後,再一起回到小河村。

  栗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著團子,抽著鼻子嗅了嗅:「團子能變身啦!真了不起!」

  團子嘿嘿笑了兩聲。果然他很厲害!

  兩個成年獸人完全沒有點破,團子在伏擊戰中發揮的拖後腿作用,紛紛把三個小崽子舔了一遍,表示讚揚。

  晚飯的芝心肉丸,讓全家人瞬間掃空了碗盤。丸子十分勁道,有實心的,有包了乳酪的。單單是肉的種類就有五種。

  自從離開東山村以來,龔總已經很久沒有花費那麼多心思去做一頓飯了。野外食物不易保存,哪怕他們途中遇到過很多次各種有特色的食物,也沒法一一帶回。龔總只能選擇性地收集了一些植物的種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種得活。

  吃完晚飯,一家人遛彎消食。在栗有意的引導下,一家人到了集市的所在地。

  現在的集市和前幾年有了很大的不同,乍一看,地方甚至小了一些。

  栗得意洋洋地展示:「分了兩個區域。這邊是村子之間的交易,那邊是留給一些小攤位的。所有的地方都直接用石頭砌了平臺,看貨物不用再低頭蹲下。」

  獸人的海拔都很高,哪怕是亞獸人也不矮。龔總現在的身高在亞獸人中不算高,但比起他原來也高出一些。這種高海拔,每一次挑選地攤上的東西,都需要不斷重複站起蹲下,十分累人。哪怕是保持獸形的獸人,低頭抬頭的也特別累。這麼安排後,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拐彎抹角尋找小地攤了。

  統一規劃的攤位,讓所有貨品都一目了然。

  來人的食宿有食堂和旅館統一集中安排,無需再佔用集市的空間。

  在得知這一切都是出自栗的設計之後,就連龔總都對栗刮目相看。

  栗的武力值一直是受到肯定的。但是當一個部落的族長,武力值並不是唯一的判定標準。就像小河村一樣,論武力值達要比村長高,但是村長還是大黑狼。

  栗當時出任族長,可以說非常倉促,甚至這其中還考慮到了大巫的因素。關鍵是栗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伴侶,來和他一起協同處理部落事務。

  龔總忽然覺得,他對於獸人們還是太客氣了。潛力什麼的,遠遠沒有壓榨完啊!

  「這次的集市有什麼打算?」龔總很平常的開口。

  栗沒有引起任何警惕:「嗯?這段時間有收到幾個村子一些新的東西。集市這裡是不是還要再多預留出一些地方?」現在集市看起來比以前的地方小,其實只是攤位集中了而已,真正的空地遠比之前要大。畢竟集市還是一個找未來伴侶的平臺,得預留出足夠的地方給單身獸人們秀肌肉。

  對龔總瞭解更深的大灰狼,悄悄往後退了一步,順便把三個小崽子也往身後一攏,瞬間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在野外生存了幾個月,哪怕沒有實際參與過捕獵的湯圓和餛飩,對這一點也做得特別好。

  龔總好像閒聊一般,對栗的問題附和了一下,然後開始談起一路上遇到的各色特產。

  大肥狼聽得口水嘩啦啦的。

  「這次集市上,他們應該都會帶過來交流吧?」

  大肥狼的眼睛亮了。

  「如果能讓小亞獸們展示一下廚藝……」

  當天晚上,龔總一家睡得十分踏實。

  大肥狼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嗷嗷叫著派人緊急聯絡各個村子。

  獸人歷史上第一次美食節就此拉開帷幕。一些長相並不出色的小亞獸,依靠著出色的廚藝,虜獲了一些單身獸人的心。

  至於潛久這樣的……

  龔總派了三個小崽子,全天候盯梢潛久。自從潛久釀酒成功之後,這人就莫名對自己的廚藝充滿了自信,總是覺得自己的水準只是缺乏練習而已。

  食物飄香的集市上,龔總擺攤賣各種煮丸子,和關東煮類似,但是沒費那力氣削竹簽串,直接論個賣,生意十分好。

  把潛久吸引過來之後,潛久就老實想往湯料里加上他特別研製的調味粉。

  龔總只要一看瘦了一圈的闊瞬間炸毛的樣子,就知道那個調味粉不是啥好東西。

  「你敢下手,信不信我抽你?」對付潛久這樣的人,智力只有被碾壓的份,只能動用武力。

  潛久的表情很掙扎。自家攤位上的酒早就已經賣空,他現在根本無所事事。他倒是想自己做肉丸子,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肉丸子是怎麼做出來的。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闊。

  闊正低頭等著碗裡的丸子放涼。

  龔總忽然想起:「奶粉和乳酪是誰做出來的?闊?」他本來以為是草原營地的食堂大叔,可是聽大巫話裡面的意思好像不是。奶粉和乳酪是潛久私人送過來的。

  闊和潛久同時一僵:怎麼猜出來的?

  龔總:難道潛久還能做出除了酒以外的其它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家庭分工的問題

  潛久:我是亞獸人,我來掌管飯勺。

  闊:不,你辛苦了,還是我來!

  潛久:你是獸人,飯勺是我的!

  闊:好吧,飯勺給你,你來負責盛飯就好了,其它粗活就交給我了。

  ☆、第一百零三章 發情期

  集市過後,狼族部落一直保持著穩定而高效的發展。

  就技術而言,其它村子的獸人已經不比小河村差。這讓小河村的獸人們產生一種緊迫感。

  這個冬天,部落中心建立起了學校,除了包含小崽子們的教育問題之外,還將各種專業課程分門別類起來。這樣的學校,在草原營地也有一個。

  二號營地設立的學校還吸引了很多流浪獸人和其他部落的人。文字和各種基礎的技術漸漸傳播開來。

  對於龔總這種經歷過厭學情緒的人來講,永遠都無法切身體會到對學習的熱情。

  小河村的學習氛圍很濃。除了秋天之外,幾乎全年都在學習和探索之中。各個村子之間的交流也日益頻繁,甚至連相鄰的兩三個巫之間,也能偶爾小聚一番,探討藥理和祭禮方面的內容。

  棉布的應用更是將族人們的生活水準提高了一個層次。儘管棉布沒有皮草牢固,但是棉布擁有各種良好的性能,在貼身衣物方面,完敗皮草。至於夏天就更加不用說了,穿過棉布衣服之後,誰還會把皮草穿在身上,簡直是自己找罪受!

  就在這種平穩中,龔總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他開始只以為是最近一段時間累到了,可是阿巫開始給他一天三頓地灌藥。黎也幾乎全天候地跟緊他。

  龔總覺得,事情……要遭!

  亞獸人的成年在20歲至25歲之間。成年的標誌很明顯,就是發情。龔總一直以來都在有意無意規避這個問題。他從一個人能適應多一條尾巴,已經夠厲害了。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未成年小亞獸的身份,也接受了自己有一個未婚伴侶,可是……

  去你妹的發情啊!時序剛剛進入春天,龔總的眼睛就綠了。哪怕大灰狼一身毛絨絨的樣子,他還是很想把他壓在身下。

  初春正是獸人們的發情期。黎當然也不例外,他本來就已經等了夠久了,現在完全按捺不住。三個小崽子原本還在好好吃著晚飯,突然覺得氣氛不對,抬頭一看,只看到一道殘影,然後他們家阿父和阿爹就不見了。

  阿巫輕輕咳嗽了一聲。這該怎麼解釋?

  湯圓很大人地拍拍餛飩:「沒事噠!」

  團子把嘴巴裡的魚餃咽下去之後,才說話:「嗯,阿爹長大了。」

  餛飩不明白:「唔嗯?」

  團子很老誠地把餛飩嘴邊的糊糊擦掉:「嗯,阿爹要變成大人了。以後就不能和我們一起玩了。」

  餛飩僵硬了一會兒,才動了動尾巴:「唔唔?」那阿爹還給我們做好吃的嗎?

  團子肯定的點頭:「當然會。」

  餛飩這下完全不擔心了,繼續低頭吃肉糊糊。

  阿巫覺得小崽子們是不是懂得有點多?學校裡現在都教些什麼?

  龔總和黎兩個在房裡一個晚上沒出來。

  龔總暴怒,他一個總攻變成一個小零也就算了,竟然還不讓大灰狼從他身上下來,瘋狂了一整晚,還試了好多姿勢。想到那些姿勢,龔總就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小零擺出那樣的姿勢很誘-人沒錯,可他從來沒想到輪到自己!其實他昨天晚上的記憶很模糊,關鍵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感覺十分可怕。

  黎忽然加大了力度,龔總忍不住叫出了聲,那聲音甜膩得自己都不敢認。

  「天睿,你不專心。」黎沙啞低沉的嗓音附在他耳邊,酥麻的感覺一直從耳朵眼鑽到頭ding心,整個後背都跟著一陣輕顫。

  男人低低笑了兩聲。

  龔總把頭埋進枕頭:魂淡,別笑了!

  不過這亞獸人的身體確實很適合承受。明明經歷過了數輪激戰,腰酸背疼肯定有,但他的身體竟然沒有特別的不適。他穿上褲子,伸手揉了揉後腰,突然聽到「呯」地一聲,門極為大力地被關上了。

  龔總瞠目,他的門哪裡惹到這位大爺了?這該被關裂了吧!龔總還在不忿,黎略粗糙的手掌就撫上了他光溜溜的後背。

  然後,龔總視線一變,就被大灰狼壓倒在炕上。刺啦一聲,他的褲子跟著報廢了!

  魂淡!褲子很難做的好不好!

  龔總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等等,我餓了。」

  「嗯,我也餓了。」顯然黎的餓和龔總的不一樣。

  龔總後知後覺地想起,夏平當時到底多少天沒出房門來的?夏平那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進入發情期,現在明顯黎也進入了發情期。

  細思恐極!

  發情期的獸人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的。亞獸人的身體再強悍,龔總也不過是剛剛步入成年而已,就這麼被沒日沒夜的折騰,完全不知道過了幾天,他甚至不知道黎有沒有出過房門!

  ……簡直累死了。

  再次看到阿巫和三個小崽子的時候,龔總覺得已經過了好久。

  團子重新變成了獸形,黑色的鼻子抽了抽:「阿爹身上全都是阿父的氣味。」他現在雖然能變,但是兩種形態之間還是轉換得不太熟練。

  另外兩個小崽子也跟上來嗅嗅:「嗯!」

  扶著門框走路的龔總覺得腦門上被扔了一顆原子彈,直接炸出了一朵蘑菇雲。

  黎長臂一攬,殷勤地伺候著四肢癱軟的伴侶。

  三個小崽子全程用好奇的眼神看著自家阿爹。

  龔總進門前,聽到三個小崽子竊竊私語:「阿爹不是長大了嗎?怎麼還要阿父餵飯?」

  「唔嗯唔嗯~」餛飩都自己吃飯!

  「唔~」團子依舊很有老大的樣子,「因為成年了。成年了就變成那種樣子了。」

  餛飩沒聽懂:「唔嗯?」

  湯圓很無奈:「唉!大人就是那麼麻煩!」

  團子表示贊同,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們是我們的阿爹和阿父呢!」

  龔總對自己的聽力表示糟心。

  黎表示對自家走神的伴侶不滿,但是:「累了?」

  龔總有氣無力地點頭。亞獸人的身體再怎麼適合承受,也經不起大灰狼這麼折騰!

  龔總很快睡著了。黎變回獸形,趴臥在龔總身邊,在黑暗中自然散發著綠光的獸瞳,一瞬不瞬盯著龔總,突然低頭對著亞獸人纖細的脖頸舔了一口又一口。突然,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露出犬齒,貼了上去。

  「哼嗯。」感覺到些微刺痛的龔總輕哼了一聲。

  黎突然驚醒一般,四肢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在幹什麼?

  他低頭將龔總脖子上滲出的血珠舔掉,然後變成人形,將自己的伴侶牢牢抱緊。小龔也好,龔天睿也好,都是他的伴侶。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馬上……馬上他們就能舉行結契儀式。他會把他的伴侶完全留在身邊。大巫說的那些話,他完全都沒有聽明白,也完全沒有必要和小龔講。

  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們是伴侶,會一直在一起,直到老了,抓不動獵物了。他們會有很多的小崽子,有團子、湯圓、餛飩,以後或許還會有餃子、包子。

  他們會一起去很多地方,全家人一起。等小崽子們長大了,就他和天睿兩個人去。天睿口中的很多東西,他們還沒有找到。但是,他們總會找到的不是嗎?像紙張,他可以給天睿做出來;像海鮮,他們只需要到東山村就能吃到。

  生活在這裡,和那個地方,不會有區別的。

  在龔總出現之前,他本來打算去當流浪獸人。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自己能被族人真正接納,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能擁有一個伴侶。

  結契儀式很順利。

  出乎黎意料的順利。

  阿巫似乎有些歎息,又有些欣慰。

  黎的注意力全在龔總身上,並沒有察覺。

  當天晚上,龔總再次體驗了一會發情期當天的感覺。

  「我喜歡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味道什麼的,簡直心累。龔總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還是屬於老式一派的人,私下裡玩得開,但是對自己的隱私也十分看重。但是氣味什麼的,在獸人世界,只要一嗅就能知道昨天晚上幹過了什麼好事。這讓龔總感到十分彆扭。

  但是,彆扭歸彆扭,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黎,我不會走的。」

  「嗯?」黎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反應慢了幾秒鐘,然後突然僵硬了手腳:「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會走的。」

  黑暗並不能阻隔黎的視線,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龔天睿眼中的認真。在他以為瞞得很好的時候……「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集市的時候,阿爺……大巫跟我說的。」當大巫說了能將他送回去的時候,他十分意外。但是去留的決定,出人意料地並沒有讓他感到猶豫。

  留在獸人世界的決定,似乎就像是成年後離家到另外一個城市謀求發展一樣。對於親人,他有些愧疚,但是他成年了,在這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黎良久才呼出一口氣,埋首在他肩窩悶聲道:「能跟我講講你的親人嗎?」對不起。

  龔總拍了拍黎的後腦勺,假裝沒有注意到肩窩的潮濕:「啊,他們很煩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大人的複雜世界

  問:阿父厲害,還是阿爹厲害?

  答:當然是阿爹厲害啊!阿爹能把阿父揍得嗷嗷叫。

  問:為什麼阿爹和阿父那麼大了,還要一起睡?

  答:因為大人的膽子小!

  ☆、第一百零六章 生崽子

  (⊙v⊙)龔總保持這個表情,已經老半天了。這就有了?

  他的手無意識地梳理著大灰狼柔軟的皮毛,腦子中只有一句話——專治不孕不育,效果好見效快,一針起效。

  三個小崽子圈在一起玩,目光時不時落在他們阿爹的肚子上。那裡,有他們的弟弟。阿爺說了,雨季的時候他們就能有弟弟了。

  「餃子在裡面。」團子說完,拿了塊磨牙餅乾丟給餛飩。

  「明明是烤餅。」湯圓覺得烤餅比較好吃,尤其是蜜豆赤豆餡兒的。

  「嗷嗷?」餛飩不太明白兩個兄長在說什麼,就丟掉玩具,爪子捧著小小的磨牙餅乾啃。餅乾時不時滑落,他在迅速叼回來。

  「……包子吧?」退一步好了。作為兄弟裡面的真·老大,湯圓覺得應該有謙讓精神。

  團子也是這麼覺得的:「嗯,什麼餡兒的?」反正包子也很好吃。

  「芹菜肉餡的!」

  「菌菇肉餡的!」

  「豆腐包子!」

  「蝦肉包子!」

  小崽子們越來越激烈的爭吵聲,將龔總驚醒。他下意識收手,直接從大灰狼身上揪了一把毛下來。

  大灰狼疼得一哆嗦:「唔嗯~」

  龔總看著大灰狼抬著眼睛,小心翼翼看他的樣子,頓時覺得十分心疼,低頭親了親:「很疼?」

  大灰狼將腦袋往龔總懷裡一塞,不說話。

  龔總拍了拍大灰狼厚實的肩背,為了防止自家上演一幕「豆漿甜鹹大戰」,他決定:「好吧,晚上吃包子。芹菜肉、菌菇肉、豆腐、蝦肉。」

  三個小崽子把幾隻兔子養得半死不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心開始養起蝦。龔總原本用來做兒童水上樂園的水渠,現在裡面已經遍佈大大小小的蝦。龔總要取水,只能讓大灰狼重新開了一個口子引水過來。

  而強大的潛久在點亮了廚藝技能之後,又開發出了豆腐。技術流轉出去之後,各個村子裡的豆製品遍地開花。

  黃豆的保存期很長,產量又大。有些村子哪怕自己不種,也能從別的地方換到很多。

  如今植物類的食物被大部分族人接受,各個村子也發現了一些當地的土產。哪怕一部分獸人不能接受純素的食譜,也對於肉類中加入一些素材改善口感,表示滿意。

  小河村第一好幫廚——黎,在廚房揉了面,處理了餡料。龔總只是負責調味,最後動手包了一下。

  湯圓在繼阿巫之後,第二個被剔除出廚房序列,只能擔負起一個艱巨而沉重的使命——防止餛飩搞破壞,而且得注意不能讓他吃太多磨牙的零食。

  嘴巴裡沒零食啃啃的餛飩,那破壞力簡直呈幾何級數遞增。湯圓那兩巴掌對他一點威懾力都沒有,湯圓一拿小尺子又跑得賊快。湯圓根本就追不到,熬到開飯時間,簡直身心俱疲。

  龔總做的包子,樣子並沒有多好看,速度也不算快;但至少每個餡料都能統一款式。湊熱鬧的大灰狼和團子的產品,極富個性化,除了全都是皮子包著餡兒之外,沒有一個有共同點。

  晚上阿巫回來,跟龔總說去住院:「現在有chuang位,你要不先去住著。」

  小河村現在哪怕在其他方面,已經被部落中心或者其它村子超越了;但是在產科和坐月子方面還是權威中的權威。自從小河村有了寄宿學校之後,「夫產科」醫院,也從原來的豪華病房,正式擴張開來,迎接來自族人和外族人的孕夫,chuang位十分緊張。

  阿巫特別培訓了幾位亞獸人,在醫院工作。坐月子的一條龍也專門有人服務,從衛生後勤到新生兒護理全都專業化。雖然科目還沒有真的細分到那麼嚴謹,但是專科醫院帶來的好處,卻是實打實地落到了每一個見過和使用過的人心裡。

  而且,夫產科醫院的名聲已經漸漸通過草原營地往外族傳播開去。

  大巫的一個學生,更是在部落中心開辦了一家專治外傷的醫院。獸人的自愈能力很強,但還是無法避免受傷,況且就算是不致命,也未必能痊癒到沒有受傷之前的狀態。各種外傷是導致獸人死亡的主要原因,外傷醫院的成立讓很多只能拖著病體的獸人看到了希望。無論怎麼說,部落中心肯定是整個部落醫療最發達的地方,那裡除了有大巫之外,大巫的幾個學生的醫術也非常厲害。比起一個村子只有一個巫,部落中心的醫療條件簡直太好了。

  當然,無論哪個醫院,龔總都不想去。

  龔總在聽到阿巫的話後,直接就搖頭:「不是才沒多久嗎?現在住進去簡直浪費醫療資源,我還有學校的事情。再說,我在家裡……生,不也一樣?」他竟然要生崽子了!

  阿巫搖頭:「也不會很久。眼睛一眨的事情。學校的事情,你這兩天就交給夏平吧。」

  龔總:最討厭這種一懷孕就開始請假到哺乳期結束的員工了!自己堅決不能成為其中的一員,最關鍵是在家沒電視沒網路,連本書都沒有,音樂都沒得聽,這假請來幹嘛?

  黎低頭看著龔總:「反正就幾個月,忍忍?」

  黎人形的樣子讓龔總根本沒辦法拒絕,只能屈服:「哦。」

  阿巫看著龔總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再勸說一句:「你別不當一回事情。你歲數小,又是第一胎,多注意一點沒錯的。」

  哪怕現在小河村的生產條件已經好了很多,亞獸人的體質也很好,但是無法避免生產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過程。

  龔總獨木難支,孤立無援,最後只能被打包住進醫院,霸佔其中最豪華的一間小院。

  醫院小院的存在,到不是區分等級制度,而是為了給入住孕夫的家人居住。小院的地方也不大,院子裡方便晾曬一點衣物,方便孕夫活動活動也就是最多了。

  哪怕有黎陪著,龔總還是覺得自己被關了起來。好在夏平一直來看他,總算沒有閑得發慌。

  夏平十分羡慕龔總:「能這麼快有小崽子,真好啊。」他明明比小龔還早一年結契呢,直到現在還沒動靜。不過涵也不急。結契完了過個五年以上再生崽子,才是正常的。更何況,他成年的時間也早,完全不著急。

  龔總不知道怎麼回應,現在他對懷孕的感覺一概沒有,也不知道有啥好說的。

  夏平倒是沒有多糾結。他現在忙得要死,龔總這麼一撂擔子,他更是忙得團團轉,來找龔總也是有正事的。

  學校需要交接的部分,龔總已經列了清單;但是夏平還是有一幾個不太明白的地方。

  龔總一一解釋清楚了:「現在學校就你一個人在管?」小河村的學校,原本就是一個村級學校,根本就沒多少個崽子。也就是年齡差距大一點,才分了兩段,否則完全可以開一個大班。

  後來流浪獸人的崽子多了起來,臨近村落的崽子們也有送過來寄宿的,這才像了一點樣子。不過龔總只是列了一個大概的框架,就拖家帶口出去旅行了,後期實際上都是夏平在管,龔總也就是掛個名而已。換了別人還能自我反省一下,可是龔總是甩手掌櫃當慣了的人。

  夏平現在對管理倒是mo到了一點門檻,而且對於實務操作也有了自己的認識。這時候他把一些實際的問題拿出來和龔總討論。

  龔總一邊聽,一邊拿出紙筆,開始繪製基本的一些管理和工作小圖示,然後把簡圖遞給夏平:「你剛才說的這些問題,其實可以歸類為這幾個方面……」

  夏平一邊看著簡圖,一邊聽龔總講話,頓覺豁然開朗:「小龔你真是太厲害了!你這麼一列,看起來好清楚。」

  龔總略過夏平的讚美,開始給夏平講解最基本的管理知識。他以前給村長、甚至族長,都上過管理課程,但大部分都是泛泛地講。整個大環境的不同,在他缺乏瞭解的情況下,只能講一個框架,裡面的血肉,需要他們自行來填充。

  但是,夏平不一樣。夏平所需要管理的,只是一個學校,還是一個在他眼皮子底下發展起來的學校。這個學校的規模,在夏平看起來已經很大了,但是在經歷過人口爆炸時期的龔總來說,卻完全不是事情。

  總共一個大班的人數,能有多複雜?

  龔總完全可以將所有的事務,都落實到細處。在人員缺乏的現在,夏平身為管理者,但更多的卻會像一個打雜的,什麼事情都需要他來完成。

  龔總給了一個建議:「可以試試從高年級裡面抽調一兩個人,來輔助你工作。表現優秀的高年級學生,可以適當讓他們去給低年級的學生上一些基礎課。可以先試行一兩個月看看效果,再做調整。」

  夏平點點頭,把這些內容全都記錄在了筆記本上。他的本子越來越厚。哪怕夏平是最早製作教科書的人之一,他也覺得這些紙筆什麼的都沒多大用處,學習文字又很難,生活中也沒有多少可以記錄的東西。他從小活到大,就是跟著阿巫,也沒見阿巫沒事寫個符文。

  但是等到現在,論時間其實也沒過多久,他已經對於文字記錄十分依賴。

  他只需要翻開一個個記事本,就能很清楚地看到每個學生的……嗯,豐功偉業——哪幾個小崽子搞破壞最嚴重,哪些小崽子最多被抽小尺子。

  黎過來的時候,夏平還沒有走。

  夏平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不由得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匆匆道別。小龔都已經有了崽子,他竟然還讓小龔說了那麼久。

  龔總倒是沒什麼。他總不能吃了睡,睡了吃。有人在,打發打發無聊,總是好事。而且以前亞獸人哪怕揣了崽子,照樣工作到臨產,也根本沒有坐月子的事情。

  黎直接倒了一杯溫水給他:「不累?」

  龔總搖了搖頭:「不累。別擔心,我知道分寸。」阿巫他們這樣對他,他覺得有些大驚小怪,但是也沒不當一回事情。畢竟身體是他自己的,而且一想到「輸出」問題,他就覺得那啥疼。

  病chuang維持了獸人一貫的風格,非常巨大。無論是哪種獸人,在伴侶懷孕的時候,除了必要的捕獵之外,都會盡可能待在伴侶身邊,幾乎達到寸步不離的程度。病chuang的寬度,可以保證獸人不會擠到孕夫。

  當然,對於一些體型較小的族群來說,這個病chuang有些太大了一點。

  醫院裡住著一對豹貓夫夫。那體型在龔總原先看來,完全就是豹子,根本就不是貓。但是往病chuang上一躺,兩夫夫也就占了中間的那一塊。

  龔總給夏平的意見很有用。在夏平仔細徵詢過阿巫的意見,並且取得了黎的同意後,隔三差五會過來找龔總諮詢。

  待產的生活並沒有龔總想像中那麼無聊。住院只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村子裡現在往來的人流很多,保不齊被人撞一下,尤其是那些沒輕沒重的小崽子們。

  醫院的庭院是阿巫一手佈置的,十分漂亮。很多孕夫會在庭院裡散步聊天。哪怕是雨季,也有足夠寬闊的圍廊可以遮風擋雨,大部分孕夫們還能做一些手工,譬如說縫紉和打毛衣。

  龔總看著有些想動手,但想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糟蹋好東西了。反正現在社會分工逐漸明確起來,讓對的人去做對的事,才是王道。

  不過龔總也是有自己的社交圈的。作為孕夫中最有學問的亞獸人,龔總幾乎每天都會開掃盲班,文字不行還有繪畫。

  大部分亞獸人對文字都不怎麼感興趣,但是對學習繪畫的積極性都很高。尤其當龔總把來「探監」的三個小崽子,畫了一張素描之後,亞獸人們的熱情簡直快要實體化了!

  說起來,雖然紙筆有了ting久了,但這還是龔總第一次給家人畫素描。三個小崽子看著紙上的自己,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興奮起來,爭著往龔總身上撲。

  黎正好回來,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緊把小崽子們趕出安全距離;然後端端正正地蹲坐下:「唔嗯!」

  龔總只能無奈地在三個小崽子身邊再添上了大灰狼。

  畫完後,一大三小安安靜靜地盯著畫看了半天,再轉頭看龔總。

  湯圓代表發言:「阿爹呢?還有阿爺!」

  把阿巫畫上去簡單,龔總沒一會兒就憑著記憶,把阿巫添了上去。至於畫自己?獸人世界又沒鏡子,難道他為了畫一張自畫像,還得打盆水顧影自憐?不!這實在太糟心!

  「嗯,畫阿爹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一大三小頓時覺得責任十分巨大,學習繪畫的熱情完全不輸給孕夫們。

  有了事情做的龔總,活動範圍雖然變小了,但是倒也沒覺得時間太難過。從懷孕第二月開始,他的肚子就一天天大了起來,「增幅」並沒有太誇張,看起來不過是多了一圈游泳圈罷了。而且由於運動量的減少,和懷孕第三個月開始的嗜睡,之前曬黑的皮膚已經漸漸白了回來。

  黎伸手捏了捏龔總的雙下巴,對手感表示滿意。

  龔總拍開他的手,低頭看著自己的「輪胎」,不敢置信他的腹肌竟然就這麼沒了!黎還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露八塊腹肌!龔總直接上手就掐了過去。

  黎迅速變成獸形,雙眼無辜,大腦袋往龔總的肩頭一放,呼出一口氣。

  龔總被噴地頭頸一縮,手抖了抖,無力地垂了下去,簡直對下不了手的自己感到絕望了,然後肚子抽了抽。

  龔總的眼睛微微瞪大。

  黎馬上注意到了,緊張地背脊上的毛都豎了起來:「要生了?」

  預產期就是這幾天,但是因為龔總的年紀太小,阿巫也沒法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

  龔總疑惑地低頭看著肚子:「只是抽了抽,不痛。」要生崽子不是很痛很痛的一件事情嗎?哭嚎到死去活來那種。

  龔總剛想完,就馬上體會到了啥叫死去活來。那一瞬間,根本就不是什麼腦子裡有一根弦啪地崩斷,簡直是有一倉庫的弦,啪啪啪地崩斷啊!

  冷汗一下子就像從毛孔裡直接飆出來的一樣,迅速將衣服被子打濕浸透,痛到根本出不了聲。

  黎直接仰頭長嘯:「嗷嗚~」

  宛如拉警報一樣的長鳴,很快就將這幾天住在醫院裡的阿巫給叫了過來。

  龔總很快被搬進產房。黎被留在了門外。

  村長和村長夫人也過來了,還把這幾天寄住在他們家的三個小崽子也一起帶了過來。

  沒過多久,很多村民都聚集起來。他們安靜地守在醫院外面。現在裡面正在生產的,是給他們帶來巨大變化的亞獸人。短短幾年時間,他們的生活能夠變得那麼好,幾乎都是這個亞獸人帶來的。哪怕這個亞獸人直到今天,還笨得做件衣服還兩個袖管大小。

  夜行性動物的豹貓,原本慢悠悠甩著尾巴準備給自家伴侶去廚房打碗肉湯,走到門口差點被嚇得被門檻絆倒。小河村的人這是發什麼瘋?半夜三更的全都圍攏在醫院門口幹嘛?

  一雙雙碧綠的眼睛幽幽地看了過來。

  豹貓反射性地gong背縮爪,一隻前爪提到半空,半天沒放下來。

  村民們卻沒有將注意力繼續集中在豹貓身上,無聲無息地朝大食堂轉移。現在是雨季,哪怕有雨具,還是免不了被淋濕。生產的時間很長,他們可以慢慢等。

  食堂大叔挽起袖子,開始熬煮起熱湯。幾個亞獸人一起過來幫忙。大塊的骨頭並沒有剔乾淨肉,直接洗淨了扔進大鍋裡煮。慢慢的,整個食堂裡就剩下湯水滾開的聲音。

  龔家留守在產房外的四個,全都一副炸毛的姿勢。三個大小獸人全都炸成了球狀不算,連湯圓這個小亞獸的尾巴都炸了開來。四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產房門口,那樣子看起來隨時都會沖進去。

  伴隨著血腥味越來越濃郁,獸人們抽著鼻子,為首的大灰狼更是連眼睛都紅了。

  跟著自己阿父阿爹一起進來的小黑狼,下意識地和團子他們拉開距離,總覺得這時候靠太近會被咬。

  大黑狼見狀,低頭把小黑狼叼過來,塞到自己肚皮底下舔毛:小崽子還是趕緊睡覺吧。

  小黑狼三兩下就睡著了,可是睡得不是很安穩,四隻小爪子抖抖又抽抽,時不時在他阿父身上各種無影腳。

  大黑狼仗著毛厚,完全不痛不癢。

  生產的過程其實不長,前後大概兩個小時多一點。比起一般一個小時搞定的亞獸人來說,當然要久一些,但是龔總想想美食國那些最起碼也要好幾個小時,甚至要十幾幾十個小時的產婦來說,那情況是好上不止一點點。

  有了對比,龔總自己也就沒覺得什麼了。痛當然是痛的,那種痛簡直說都說不出來,直到現在他都還覺得半個魂魄飄在外面。

  剛出生的小崽子被洗乾淨放到了他的身邊。朝天蹬腿劃拉的小崽子「嗚嗚嗯嗯」,眼睛還沒有張開,渾身的毛也只有薄薄一層。

  嗯,他生下了一隻小狼崽子……龔總一抬頭,瞬間被黎緊緊抱住,很快就被阿巫趕開。

  「站過去一點,別添亂。」

  醫院工作十分效率,沒過多久,龔總一家就重新回到了小院裡。新出生的小崽子已經能夠顫巍巍地站起來,沖調好的奶粉放在一個淺淺的碟子裡,小崽子抽著鼻子把臉就直接埋了進去。

  團子三個看著架勢,直接就驚退了一步。餃子/包子/弟弟,這是要把自己淹死嗎?

  事實證明,小崽子沒把自己淹死,迅速舔空了碟子,並且續杯三次。

  龔總已經睡著了。

  黎把三個小崽子送到阿巫的值班室,然後將自己的伴侶和剛出生的小崽子,小心翼翼圈在懷裡。

  第二天,三個小崽子迫不及待地沖進門,看到阿爹已經醒了過來,感到十分開心。

  「團子,湯圓,餛飩,過來看看你們的小弟弟,饅頭。」

  除了終於能做哥哥的餛飩還在興奮地甩尾巴之外,另外兩個都石化了。

  為什麼是饅頭?

  作者有話要說:要生崽子了!

  龔總:如魔似幻,風中淩亂。

  黎:嗷嗚~~~~

  團子:我還是覺得叫餃子比較好吃。

  湯圓:不是說好了叫包子嗎?

  餛飩:嗷嗚?弟弟……是好吃的?

  終於下崽子了!

  ☆、第一百零七章 兄弟

  龔總發現,餛飩特別愛舔饅頭。

  獸人經常用舔毛來表示親近,這也是一種家人之間交流感情的重要表達方式。黎和團子每天都會舔舔饅頭,但是沒一個像餛飩那麼……執著,一舔就是半小時的。

  龔總現在還住在醫院裡調養,幾個小崽子現在沒了之前的禁令,天天都準時准點報到,並且對帶孩子充滿了熱情。

  龔總覺得對比下來,三個小崽子比他還像個當爹的。

  團子最穩重,每天都負責捕獵,帶回來一些小型獵物,主要是各種水產,還有一些小獸禽鳥。負責給龔總坐月子的看護,每天都會把這些東西收走交給食堂,饅頭吃的還是正常的小崽子食物。

  黎把三個小崽子送回家,進門的時候,看到龔總正把饅頭身上的一身小裙子解下來。

  小裙子各種褶皺荷葉邊,棉布獸皮混搭,點綴了顏色豔麗的羽毛,做工雖然不夠精湛細膩,但也足夠結實端正,簡直有幾分大師風範。難以想像這是湯圓的手藝。龔總家的棚子裡,現在有數量不少的這種小衣服,竟然十分受歡迎。小亞獸如果有一件這樣的衣服,是非常刷時髦值的事情。

  玉澤來探望自己的學生,對著旁邊一架子的娃娃衣,意有所指地看著龔總。

  龔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表演一下羞愧難當?他想了想,還是覺得難度太高,放棄了。

  玉澤也懶得說他。哪怕是結契的亞獸人,也有不擅長的方面,就像他的廚藝怎麼也比不過龔總一樣。

  沒一會兒,夏平拉長著臉進來了。前一陣子,他好不容易將兩個小亞獸助手培養得有了點樣子,結果沒隔多久就被鄰村的獸人拐跑了。他等於做了一個多月無用功,現在又要重新找人。

  「想當初,我們想要認識獸人,不都得等到每年一次的集市嗎?」夏平很鬱悶。

  龔總和玉澤一起看他。他家涵認識他的途徑,就不是集市。

  現在各個村子之間往來頻繁,單身的獸人和小亞獸的交往,不再局限於集市。雖然依舊存在獸人比亞獸人多的情況,但是小亞獸人活到成年的比例在不斷上升。部落中有人專門在做這種統計工作。

  龔總知道,村長夫人就在做這個事情。原本是村長在做,但是村長的數學水準實在糟心,最後還是村長夫人上臺了。

  在幾個村子中,小河村的事務是最多最繁忙的。有一些村子的村長和村長夫人,會在冬天的時候過來做短期培訓。學校的規模越來越大,教學樓也從原來的幾間平房,變成了三層的樓房。

  樓梯讓很多小獸人十分捉急。幾乎每天都有用心險惡的小獸人,將更小的小崽子叼到二樓,讓他們自己下樓。

  饅頭已經有半歲大了。灰毛小狼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端坐在三樓的樓梯口正中間,表情嚴肅地看著樓梯:有……有點高,可是阿父和阿爹都不怕高,團子哥哥也不怕高。饅頭、饅頭也不怕噠!

  灰白色的毛團提起前爪,身體無意識地慢慢往後仰,提起的爪子虛空揮舞了半天也不見落下;然後突然發現自己的海拔一下子升高了。

  「嗷嗚嗷嗚嗷嗚!」受到驚嚇的饅頭,叫得無比慘烈。

  沒幾秒鐘就被放到了課桌上。坐在課桌前的白狼ding著一身炸開的胎毛,看上去圓滾滾的,但是眼神十分沉著冷靜,低頭將饅頭舔了舔。

  饅頭這才停止了慘叫,立刻控制住自己劇烈顫抖的身體:「嗷嗚!」饅頭才沒有害怕!

  三樓是接受精英教育的一批小獸人和小亞獸。他們在各方面的表現,遠遠超過同齡人,並不適合和普通的同齡人一起教導。當然他們的數量十分稀少,整個部落算下來不過將近二十個人。再將小獸人和小亞獸區分開來分班,數量就更少了。

  三樓算是整個學校的禁區。其他小崽子們再怎麼胡鬧,也不會到三樓。沒辦法,武力值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線上。

  精英小獸人們對突然冒出來的饅頭很感興趣。

  「這個小崽子哪裡來的?」

  「藍,這是你家的?」

  「這才是正常的小崽子!」藍的體型太不正常了。

  「是啊,藍,你長得太大了。」這才幾歲,就和他們這些十幾歲的差不多大了。

  團子將饅頭從課桌上叼下來,放自己肚子底下藏好:「嗯,這是我弟弟。」

  小獸人們對軟綿綿的小崽子感到十分有興趣。他們中的大部分家裡有也兄弟。尤其是最近一兩年,小崽子的出生率比起往年來有了明顯的增長。但是他們大部分都不是小河村的村民,只是少數被挑選送過來接受精英教育,顯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兄弟帶過來。就算帶過來,他們也不會養。

  陪玩可以,一旦小崽子出現任何狀況,他們就抓瞎了。然後,他們看著班級裡年紀最小的白狼,用尾巴逗小崽子,再用爪子扒拉過去。小崽子很快就累翻了,白狼叼著往三樓盡頭的茶水間走去,變成人形後給小崽子沖調了一小碗牛奶。

  陽光落在俊秀少年的側臉,漂亮得讓幾個春心萌動的小獸人差點狼嚎,轉過身擠在一起竊竊私語。

  「皮膚好白。」

  「嗯,好白好白。」

  「比隔壁班的好看多了。」所謂的隔壁班,就是精英小亞獸們的班級。

  「唔嗯!」為什麼藍會是個獸人?

  茶水間只有三樓有,是小獸人和小亞獸共用的。

  殘暴的小亞獸們過來的時候,毫不客氣地將堵在門口的小獸人們一個個踹走。

  饅頭吃飯很快。團子收拾好饅頭的的小碗,就變成獸形,叼著饅頭往樓下走。饅頭之前已經玩累了,又填飽了肚子,閉著眼睛,哈欠一個接一個。

  殘暴的小亞獸瞬間萌化了,目送著小獸人離開。

  這時候,湯圓和餛飩都已經快找瘋了。他們是偷偷把饅頭帶到學校裡來的,想不到眼睛一眨,竟然沒了影子。

  團子走過去,把饅頭放下,一人給了一爪子:「饅頭偷跑到了三樓。」

  「三樓?」湯圓和餛飩異口同聲地詫異。三樓那麼高!

  「嗯。」這幾天小崽子一直往高處爬,也不知道為什麼?湯圓和餛飩都沒這毛病。

  湯圓看了看睡得四腳朝天的胖饅頭,彎腰準備抱;餛飩猛地向前一竄,搶先把饅頭叼起。可是餛飩的腿太短了,他這麼一叼,饅頭的屁股還在地上拖著。餛飩自己也察覺了,十分沮喪地把饅頭放下。

  湯圓重重歎了口氣,將饅頭抱起來。他們是趁著阿爹午睡的時候,偷偷把饅頭帶出來玩的,得在阿爹醒來之前送回去,可不能給阿爹發現了,否則的話……

  湯圓和餛飩被抽了小尺子,團子自覺帶著饅頭一起面壁思過。唉,小弟不省心,他這個當老大的也要受罪。

  三個大人正在商量著去部落中心的事情,這一次阿巫也要去。

  黎吃完飯後,就變成了大灰狼,哪怕是一張毛絨絨的臉,還是能夠看出上面的抗拒。他把腦袋放在龔總腿上,兩眼無神地直視前方。

  龔總輕輕撓著大灰狼的後頸,卻一點都沒有緩和大灰狼緊繃的肌肉:「我說過我不回去。」

  大灰狼連一根毛都沒動。

  死強到底的大灰狼被阿巫抽了小尺子,然後被罰和小崽子一起面壁。

  大灰狼揣著小崽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舔毛,覺得心理充滿了悲戚:「嗚~」饅頭,你阿爹很快就要丟下我們了。以後就阿父一個人把你們養大,阿父不會拋棄你們的。等到你們大了,就和阿父一起去找你們阿爹。

  龔總不知道大灰狼在腦補什麼,但是那種低沉陰鬱的氣氛卻很明顯。

  龔總將饅頭抱起來,拍了拍大灰狼,再次強調:「我說過我不回去的。」

  大灰狼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別開頭。

  龔總把小崽子們趕回兒童房。大灰狼靜靜跟在他身後,等到了兩人的臥室,卻站在房門口不進去。

  龔總低頭親了親毛絨絨的狼耳朵:「你到底還要我說幾遍?剛才我和阿爹說話,你不也在?我只是送點東西回去。」還不一定能送得成。

  無論是大巫,還是別的什麼人,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他都不認為穿越時空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其中付出的代價會有多大,他並不清楚。但不可否認,他在內心是有一分感激的。無論如何,他上輩子已經死了,這輩子的時間完全是賺到的。哪怕最終不能傳送資訊回去,他也不會有所埋怨。

  大灰狼不理解:「只是送東西回去,為什麼要你親自去?而且阿爹也要一起去?讓人帶過去給阿爺不行嗎?」

  現在小河村和部落中心之間,幾乎每週都有人往來,他們平時也會捎東西給大巫和栗,從來沒見過需要他們親自過去的!

  龔總歎氣:「還有別的事情。阿爹去,是找阿爺有事。」

  大灰狼用腦門盯著龔總的xiong口,不吭聲。

  因為大灰狼的問題,行程一拖再拖。後來大灰狼不知道是想通還是怎麼樣,一家人終於在初春前往部落中心。

  作者有話要說:阿爹快不要窩萌了!

  團子╭(╯^╰)╮:才不會!

  湯圓(╰_╯)#:敢再說一遍試試!

  餛飩Σ(っ °Д °;)っ:騙、騙紙!

  饅頭(⊙_⊙)?:唔嗯?

  ☆、第一百零八章 大結局

  龔家從未有一次出遊的氣氛這麼沉悶。

  三個大一點的崽子發現自家阿父,越來越喜歡往阿爹身邊湊了,還經常把他們兄弟四個一起塞進阿爹的懷裡。餛飩和饅頭倒是沒什麼,他們很喜歡在阿爹懷裡打滾撒嬌。平時阿父看得嚴,一直教育他們要獨立,現在難得放款政策,他們自然非常歡樂。

  對於團子和湯圓就不是這麼一回事情了。他們雖然也很想賴在阿爹的懷裡,但是他們現在已經長大了,尤其是團子,個頭像吹氣球一樣增長,別說是兄弟四個一起,就是他一個人也不再適合在阿爹的懷裡打滾了。

  更何況,他們的阿父還要佔據一部分空間。

  晚上睡覺的時候,團子看著把頭擱在阿爹肩窩的阿父,乖乖貼著阿爹身側睡的湯圓,再看看在阿父懷裡橫七豎八躺平的餛飩和饅頭,低頭看看自己的體型:「唔嗯。」他明明年紀沒有大多少啊,為什麼就長那麼大呢?難道是……和栗小弟一樣太胖了?!

  團子猛地跳起來,左右扭頭全都是圓滾滾的一片白毛。他忽然變成人形,mo了mo肚子,又捏了捏胳膊腿……團子明明不胖!

  團子原本團在龔總的頭ding。他現在這麼一下,龔總只覺得頭ding一涼,迷迷糊糊地抬手往上面探了探:「團子?」

  確認好自己體型問題的團子,又變回獸形,乖乖盤踞在龔總頭ding,討好的舔舔。

  這一路行走很慢。龔總覺得他們一家簡直就是散步過去的,走了大半個月。

  到了部落中心的時候,大巫笑眯眯地等在院子門口,栗竟然也在。

  團子看到栗的體型,再看看自己,立刻就開心了。他才不是胖呢!就算是胖,那也是毛毛的錯,是虛胖!

  團子的糾結不是重點,這一次全家一起出行的目的,龔總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

  「代價?」大巫很意外龔總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

  龔總很理所當然地點頭:「嗯。請不要隱瞞。」

  代價,自然是有的。但是並沒有龔總想像中那麼巨大,並且還有捷徑可走。

  在做了充足的準備後,一家人包括栗在內,一起前往大集。

  現在距離大集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整個大集所在的盆地,被一層淡淡的薄霧籠罩,在陽光的反射下,宛若仙境一般。高高佇立的獸神像若隱若現。

  除了大灰狼之外,一家人換著花樣吃了兩天烏骨獸。

  阿巫有點想把烏骨獸帶回去養殖,就和獨角羊一樣,但是看看烏骨獸的樣子,好像不太適合養,不知道潛久有沒有辦法。

  大灰狼食不知味。這一段時間下來,他已經瘦了很多。獸形的時候還不明顯,但是一旦變成人形,那一根根突起的肋骨,讓龔總很是揪心。

  再怎麼談話都是沒有用的。龔總想著,反正等到事情真的辦完了,大灰狼應該也就放心了。

  在一家人到達大集入口的時候,阿巫yin誦了一段祭文。然後薄霧自然散開一條通路,直達獸神雕像之下。這種神奇的景象,讓龔總和幾個小崽子感到十分神奇。

  黎已經變成了人形,一隻手緊緊扣著龔總的手腕。

  等到了獸神雕像下,一家人先安營紮寨。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需要準備很多東西。在阿巫忙碌了整整七天后,祭祀的預備工作才算佈置完成。阿巫佈置得很精細,表面看來不過是和村子裡一樣的廣場,只不過縮小了好幾倍。

  龔總親眼看著阿巫佈置起來的,知道這裡面並不容易。村子裡的廣場每年都會用灰糞來修繕,哪怕是原始的材料也不過是普通的石頭,最多也就是堅硬了一點。但眼前的這個祭台,卻是用各種獸骨搭建,獸血澆築而成。奇怪的是,完成的後的樣子竟然那麼普通。

  龔總想要傳送的東西,早就放進了一個骨盒,大巫親自製作而成的。骨盒又放在木盒裡。木盒是龔總自己做的,上面直接刻下了自己家的地址和收信人。

  祭祀儀式持續了三天。阿巫需要念誦咒文,而龔總需要在祭臺上跪上三天,在心裡想著自己世界的一切,尤其是家人。

  在儀式過程中,外人是一概無法進入的。

  黎緊張地拉著龔總的手。他知道他的伴侶不會離開他,他答應了的。但是,誰能保證儀式中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呢?萬一獸神覺得他的任務完成了,不應該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了呢?

  龔總笑了笑,伸手環住他的頭頸,湊上去親吻。雖然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吊單杠的姿勢,不過管它呢,現在他必須安撫一下他的大灰狼。

  栗把四個小崽子叼到一邊。唉,想不到自己的兄弟竟然是別的世界來的,怪不得能做那麼多好吃的東西。

  別的世界好厲害,竟然有那麼多好吃的!

  最後,黎還是放手了。

  阿巫早就做好了準備,祭台在龔總踏上去的一刻突然一閃,一個光做成的罩子突然展開,然後祭台裡的情況完全就看不到了。被留在外面的幾個人全都嚇了一跳,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黎更是一下子撲了過去,直到差點撞上光罩,才猛然刹住。明明是人形,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的獸瞳,緊緊盯著裡面。

  幾個小崽子也很焦急,繞著光罩左右轉圈,但是不敢碰。

  只有饅頭心很寬地躺平,抱著栗的大尾巴來回翻滾。

  三天時間,除了栗之外,沒有人離開盆地。栗糟糕的烹調手藝,讓幾個小崽子幾乎厭食。黎根本不管,往他嘴巴裡塞什麼,他就咽什麼。

  對於跪在祭臺上的龔總來說,根本就沒有察覺自己經歷了三天。在他剛開始跪下來的時候,他的腦子裡還能思考一些龔府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像是看了一場3D電影一樣。他「離開」後的情景,一一展現。

  家人紅著眼睛殫精竭慮地給他報仇,中間牽扯到的事情意料之中的大。龔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能有這個膽子直接朝著龔家繼承人動手的,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來頭不會小。報仇的事情受到阻力在意料之中,但是對方顯然沒料到龔家這回是一副拼命的姿態,幾乎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而不是他們預想中的犧牲掉一部分利益就可以息事寧人。

  為了一個死掉人,哪怕這個人是原先的繼承人,那也不過是一個死人,能有多大價值呢?抓緊手上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龔家不那麼想。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相關的幾個圈子相當於發生了一場八級地震。經此一役,龔家雖然受創不小,但最後形成了沒人敢惹的瘋狗。對的,瘋狗。這是那些圍觀過事態的人,對龔家人的新綽號。當然,他們只敢在私底下叫叫,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笑臉迎人一家親的。

  看到這裡龔總差點笑了出來,但是看到下一幕的時候,龔總差點條件反射去拿小尺子。

  龔大毛死了之後,龔二毛理所當然地成了當家人。龔二毛原先雖然也在公司裡任職,能力也不低,但是他所熟悉的只是他所負責的那一塊。龔家的攤子可不只是一個公司,甚至還不只是一個集團公司。跨行業的集團公司就有數家,還有各種控股比例不小的專案,和各方面的人脈關係的維護,各種明的暗的佈置等等,遠遠超出了龔二毛的想像力。

  龔大毛看著龔二毛依舊照著他在的時候一樣,讓他手下的那幾個團隊運作相關產業,龔總差點就一尺子抽上去。幸好龔二毛還不算太蠢,及時發現並且制止了幾個團隊成員的所作所為,將幾個差點把他賣掉的高管放了終生假,又嘔心瀝血地惡補管理知識,還回家翻出了小尺子,將龔三毛抽打進公司協助,這才算勉強ting了過來。

  家裡幾個妹妹的表現,讓龔總有些吃驚。龔家的女兒,哪怕是不姓龔的表親,在上流社會一直是標杆式的存在,教養嚴格,多才多藝,脾氣好能力佳,長相也不差。能娶到龔家的女兒,這在整個圈子裡都是很能炫耀一把的事情。當然,作為實際教養人的龔總,完全知道自家姑娘們的狗脾氣,看著溫順,一旦惹毛了,張嘴咬人沒有第二句話的。

  幾個姑娘湊在一起,各種手段和人脈關係,雖然沒有長輩們那麼強力,但是輔助作戰完全沒有問題。長輩們丟原子彈,小輩們完全暗搓搓丟給魚雷的嘛!而且現代化的手段,她們要懂得更多。

  這些畫面雖然紛亂繁雜,但是龔總卻看得很清晰,只是覺得時間一晃而過,然後就捂著肚子倒下了。

  大灰狼立刻竄了上去,將龔總抱了下來:「怎麼了?肚子疼?」

  龔總慘白著臉,氣若遊絲:「餓~」

  阿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瘦了一圈。在之前,他完全沒想到儀式的過程,祭台會是封閉的,而且還持續了那麼久。

  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手藝不手藝的問題。獵物是現成處理完了的,黎直接將片成均勻的肉片,放在火上烤。肉片切得薄,很快就能烤熟。

  龔總和阿巫吃得頭也不抬,連兩個小崽子都湊上來討食。這三天,他們的味蕾已經麻木了。

  黎喂了湯圓和餛飩兩片肉片才覺得不對勁:「團子和饅頭呢?」

  龔總和阿巫肚子裡墊了點底,也有了點力氣,抬頭四顧,卻沒看到別的人影:「栗帶著出去玩了?」栗經常幹這種事情,小崽子們和栗也很親近。

  湯圓突然噎了下,兩眼咳出淚花,才呆呆道:「栗,團子和饅頭,不是在阿父後面去的那裡嗎?」

  那裡?祭台!

  ……

  團子把饅頭往肚子底下一塞,對著雕花大鐵門裡的大狗們好奇地叫了一聲:「嗷嗚?」你們是哪裡的小獸人,這裡是哪裡?

  原本在愉快地玩耍的大狗們,瞬間僵直。狼!

  大狗們全都往大門沖過去:「嗷嗚嗷嗷嗯~~~」爺爺奶奶快開門,有狼!狼來了!

  同一時刻,大肥狼勉強塞進一條公園長椅下面,表情十分驚恐地看著人群。為什麼他們都沒有尾巴?!

  公園裡的人們也十分驚恐地看著大肥狼。誰家牽著那麼大的狗出來遛彎,連根鏈子都不拴?

  很快,公園的保安慘白著小臉過來,他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狗!這特麼還是狗嗎?比老虎還大了吧?

  大肥狼看到人過來,直接站起身就竄入灌木叢中。

  所有人都張大嘴看著鐵質框架,並且用水泥澆築在地面上的公園長椅,就這麼輕飄飄地被背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意外

  饅頭【星星眼看祭台】:「嗷嗚!」團子哥哥,饅頭想去那裡玩!

  團子【好哥哥模式開啟】【叼起團子往祭台走】

  栗去攙扶阿巫,發現阿巫不需要他的説明。咦?兩個小崽子在幹嘛?

  饅頭:「唔嗯?」這裡有個圈圈?

  團子:「唔嗯?」這裡有個圈圈?

  栗:「唔嗯?」這裡有個圈圈?

  於是,還沒有完全關閉的通道,將他們給圈住了。

  原本準備了高大上的結局,但是蠢木頭果然自動加持「一秒變逗比」光環……

  正文到這裡就結束啦!不過還有番外噠!

  番外一來自星星的小分隊

  龔府佔地面積很大,但是建築的歲月悠久,還是免不了滄桑感。雕花的鐵門內,一群整天在草坪上瘋狂亂竄的大狗突然嗷嗷叫著擠做一堆。

  大門外,龔二毛蹲下身和一隻吐著舌頭的大白狗對視:「薩摩?」再一看鐮刀尾,「串串?」

  大白狗抽著鼻子對著龔二毛嗅了嗅,扭頭看進門內:「嗷嗚!」裡面有阿爹的味道!讓糰子進去!

  一聽叫聲,門裡面的大狗們更是激動,等到龔二毛帶著糰子進門的時候,嘴巴大張地看著只剩下半扇的實木大門。大門下半截已經變成真‧狗啃的,木屑撒了一地。

  屋子裡,龔媽媽的怒吼傳來:「髒兮兮的怎麼進來的?幹嘛全擠在浴室!你們爺爺還在裡面洗澡!」

  龔爸爸無奈地和狗孫子們商量:「先讓爺爺出去行不行?這裡是浴室啊,平時你們不是最怕洗澡的嗎?進來要洗澡的。」

  糰子把饅頭放下,呼哧呼哧地笑。

  龔二毛這才注意到竟然還有一個小灰毛糰子:「這是你兒子啊?跟我過來,我給你們找點吃的。」

  糰子叼上饅頭,跟在龔二毛身後。

  龔二毛找了個備用的狗食盆,找了點自制的狗食熱了倒進去。

  饅頭聞到食物的味道,自動覓食。糰子等饅頭吃完了,才把剩下的食物掃乾淨。

  龔二毛看得心癢癢死了,好想上手。不過龔二毛知道,陌生狗狗吃飯的時候,最好不要瞎動手,否則被咔嚓咔嚓也沒處喊冤。

  於是,他拿出手機給狗狗們咔嚓咔嚓拍照。

  糰子扭頭看了他一眼。饅頭已經吃飽了,對龔二毛的手機很感興趣:「唔嗯?」給饅頭看看?

  龔二毛把剛才拍的照片給饅頭看。饅頭看到照片上的糰子和自己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嗚嗷嗚嗷嗚!」

  臥室裡,龔媽媽的聲音更飆高了兩個音階:「都給我從chuang底下出來!」

  「唔嗯~」

  「嗯嗯嗯~」

  「嗯哼~」

  「你們別以為這麼看著我,我就不抽你們啊!等我去找個被拍出來。」龔媽媽大怒。可是她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太太,商場上那是征戰八方不在話下,家裡面的東西,自己連雙襪子都不一定找得到。被拍?那簡直是放在另外一個次元。

  龔媽媽一找就找到了廚房,看見兩個陌生的毛球,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哎喲,這是誰家的啊?要在咱們家養多久啊?」

  龔家地方大,老宅子又在市中心。家裡一堆出了名好欺負的二狗子,但凡親戚朋友旅行,家裡面chong物狗又不想扔chong物店裡的,全都千求萬托地寄養在龔家。

  龔二毛來不及阻止,就看到他老媽一爪子摸上了大狗,一爪子又對小狗搓了搓。大狗直接湊過去,把龔媽媽掀翻在地。龔二毛唬了一跳,臉皮都白了,卻聽見他老媽躺平在地上哈哈哈。

  龔媽媽:「啊哈哈哈!好癢!別舔別舔!好乖~乖乖喲~」

  饅頭跟著往龔媽媽身上爬,結果爬不上去,只能舔舔龔媽媽的手:「汪唔!」有阿爹的味道!

  龔二毛眼睜睜地看著兩隻狗狗跟著龔媽媽頭也不回地走了。喂!是他帶回來的啊!他還沒上手呢!

  等龔二毛把狗食盆收拾好了,龔媽媽已經帶著新狗狗立規矩了:「這裡是大客廳,你們只能趴地毯上,不能跳到沙發上,知道嗎?」

  「唔嗯!」看起來好軟!

  龔媽媽被饅頭一眼萌化:「過來這邊,這裡你們可以隨便滾。大客廳要招待客人的。」

  龔媽媽打開的門裡面,地方不比大客廳小,一地的狗玩具,樣子和糰子饅頭的兒童房有異曲同工之妙。

  饅頭一下子激動了,往玩具堆裡一撲,「游」了兩圈,然後有沮喪的耷拉下腦袋:「嗚~~」阿爹不在。

  糰子過去給饅頭舔舔毛。

  這時候龔爸爸終於擺脫了他的狗孫子,穿著睡袍走了出來:「今天它們這是怎麼了?唷!這是哪兒來的?」

  龔二毛十分心塞地看著自家老爸也虎摸了大狗。

  一樓的一圈溜躂完,龔媽媽對兩隻新狗狗交代……不,是對著龔二毛交代:「我們去睡了,你安排他們兩個去睡覺。」

  龔爸爸拉住老婆往視聽室走:「我們先去看個片子。二毛,去把你兒子們都趕出去。」

  「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還有三毛他們的。」龔二毛撇了撇嘴,走到兩老臥室。七八十斤重的大狗十分坑爹,站起來和龔二毛也差不多高了。

  龔二毛簡直費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大狗們一隻隻地抱了出去。

  狗兒子們十分傷心,嗚嗚嗯嗯,叫得比誰都可憐。可是二毛爸爸已經脫力了。他天天在公司裡就被壓榨腦力,回家還要從事重體力勞動,都快躺平了。為什麼家裡人都要養大狗?吉娃娃什麼的不也ting好。

  龔家的傭人們都住在另外一幢小樓裡。龔二毛不想再打電話過去,讓人過來收拾,自己找了掃帚,把大門的木屑給掃乾淨,又拖著「殘軀」去儲藏室翻出兩個狗窩,想了想又換成了一個最大號的。

  一通忙活完,龔二毛直接陣亡了,完全沒發現兩個應該睡在狗窩裡的「狗狗」,悄悄爬上了三樓,輕而易舉地把房門掏空一半,鑽進了那個塵封的臥室。

  身為龔家的繼承人,整個龔府的三樓都是龔大毛的地盤。當然,一半算是半開放區域,譬如說圖書室和書房。剩下的一半面積完全是他的私人空間。

  糰子和饅頭嗅著他們阿爹的味道。氣味已經很淡,但是擋不住他們靈敏的嗅覺。

  這裡的一切都保持著龔總離開之前的狀態。陽光房裡的綠植照樣茂盛地像熱帶雨林。可以開啟的屋ding下,還架著一台望遠鏡。邊幾上放著一本書,裡面夾著書籤。

  臥室不大,可以說是幾間房間中最小的。糰子輕輕一躍就跳了上去,在柔軟的chuang鋪中間踩了兩圈,才盤身躺下,把饅頭塞進肚子底下。

  第二天,龔二毛不是被鬧鐘叫醒,而是被自家老媽給揪起來的。

  「狗呢?」

  龔二毛迷瞪著眼睛,看到空空的狗窩,開始找狗。最後在樓梯口看到上面對他俯視地饅頭。

  饅頭搖搖尾巴:「嗷嗚!」饅頭自己爬下來噠!

  龔二毛趕緊衝過去,把小灰狼提溜到懷裡:「你爹呢?也在樓上?」

  饅頭沮喪地低頭:「唔嗯~」饅頭的阿爹不見了。

  龔二毛揣著饅頭找糰子,二樓根本沒見一根狗毛。那是在三樓?龔二毛低頭和饅頭對視,要不是小崽子實在太軟萌,他簡直都想上手揍!

  然後,龔二毛就看到被KO在地上的半扇門板。那光滑的切口,簡直像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橫刀一切!

  不、不就是兩隻狗子嘛!龔二毛低頭看看懷裡的饅頭,小灰狼甩著尾巴:「嗷嗚!」

  龔二毛打開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嗷嗷聲。

  糰子趴在龔大毛以前最喜歡待的沙發旁邊,爪子扣著一本相冊,一張張翻過去,看到出現龔總的身影就嗷嗷兩聲。阿爹好可憐,本身已經沒有多少毛毛了,在這裡竟然連尾巴都沒有!

  龔二毛有些膽寒,他怎麼覺得這隻狗能看得懂照片?再看看邊上堆得整整齊齊地一摞相冊,這是一隻狗能辦到的事情?

  狗妖?哮天犬?不不不,哮天犬是黑狗,還是細狗,絕對沒胖成球這樣的。

  龔二毛閉上眼睛,用力拍了拍腦門,突然感到另一隻手上一輕,再一看小狗不見了。剛才趴在地上看相冊的大狗也不見了,一堆的相冊也不見了,地上只留下一個做工粗糙的木盒。

  龔二毛一看盒子上的字,腦子裡一根弦就啪嗒斷了。一句髒話脫口而出,立刻就被龔媽媽兜頭扇了一下:「規矩呢?」

  龔媽媽剛找到樓上來,從看先那半扇門板,就開始蓄氣。現在她正是滿怒狀態,力氣絕對不小,龔二毛差點被扇到牆壁上變成壁畫。

  龔二毛也顧不得別的:「大毛!大毛哥的筆跡!」話一出口,整個嗓音都劈叉又變調,要不是親兒子,龔爸爸和龔媽媽絕對聽不懂。

  可是,他們聽懂了,也愣住了。

  龔爸爸一隻腳還在門外,就被龔媽媽一把揪緊手臂:「大毛的?」

  龔爸爸被龔媽媽揪得心都揪起來了。老婆手勁實在太大。

  木盒子和骨盒再特別,也沒有裡面的信重要。三個人看完後,面面相覷。

  那兩狗子是他大毛哥的兒子?!他哥竟然生了一隻狗子?!不對,是狼?

  重點是,他哥竟然能生!

  龔爸爸抹了一把臉,好半天才把嘴巴合攏:「那啥……我孫子呢?」

  龔媽媽也目光炯炯地看著龔二毛。

  龔二毛覺得自己還是當回壁畫的好,如果他說他那兩個毛絨絨的侄子消失了,他會死的吧?

  龔二毛一個星期沒有進公司,病假。

  ……

  帶著一大摞相冊的糰子和饅頭重新回到祭台上,龔總的小尺子已經蓄勢待發。

  「嗷嗷嗷~~~」

  「嗚嗚~~」

  這一年的大集,迎接廣大獸人到來的是一場響徹雲霄的家暴。

  番外二糖炒栗子

  唐超是在大街上撿到的栗子,時間是凌晨兩點。哪怕唐超住的地方再不偏僻,這個時間段大街上也沒什麼人。

  他一開始並沒有發現栗子,在聽到狗狗撒嬌的「唔嗯」聲時,他回頭才猛然發現身後跟了一條體型恐怖的大狗。大狗看上去很乖巧,除了體型唬人之外,似乎對人十分友善,眼睛在唐超和他手中的購物袋來回徘徊,但是沒有上來搶奪。

  大狗看上去毋庸置疑的健壯,還舔乾淨,並不像一般的流浪狗一樣髒兮兮甚至還身患各種病症,身上卻沒有項圈和銘牌。

  大狗坐在地上,鼻子抽了抽,焦躁地用爪子撓了撓地面,探著頭歪過腦袋:「唔嗯~」

  唐超瞬間被大狗可憐兮兮的眼神給擊中了,稀里糊塗就把大狗帶回了家,稀里糊塗就給大狗做飯吃。

  大狗十分不挑食,所有盤盤碗碗全部掃到光潔發亮。獨居多年的唐超瞬間有了一種,有人一起吃飯的溫馨感,試探著摸了摸大狗的毛:「真軟。」

  大狗十分喜歡他的撫摸,十分不認生地靠過來挨挨蹭蹭,喉嚨裡發出貓一樣的呼嚕聲。

  唐超笑呵呵的,完全沒想到這個他所認為的「大狗」,心裡面正在想:這個亞獸人真可愛,雖然沒有尾巴,但是長得真好看,比好多亞獸人都好看。

  唐超被栗撲在地上,用舌頭洗了個臉。好不容易擺脫了被大肥狼壓成薄餅的危險,唐超開始收拾桌子洗碗,看到栗跟進門:「是不是還沒吃飽?」

  「吃」這個字,絕對是栗的關鍵字。聽到之後,大肥狼的耳朵往後貼著頭皮,大腦袋往唐超身上一蹭,抬起眼皮子:「嗯~」

  唐超打開冰箱,發現儲備糧不多,只有半袋昨天吃剩下的糖炒栗子。唐超把栗子放在烤箱裡加熱。栗就乖乖等在烤箱前面,眼睛一瞬不瞬,表情十分嚴肅。

  唔,如果大肥狼不是在等糖炒栗子的話,確實看上去十分神駿威猛。

  唐超「噗嗤」笑出聲,看到栗十分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越笑越大聲,伸手過去撓撓栗的軟毛:「沒有主人的話,我就養著你吧。」雖然「它」看起來很能吃,不過他的收入不低,養一隻狗還是養得起的。

  糖炒栗子很快就加熱完了,栗撲在地上,兩隻肥厚的前爪抱著一顆顆小小的栗子,偏過頭喀吧喀吧地咬。動作快速精簡,比人還靈活好多。

  唐超看著歎為觀止。他就是不耐煩剝栗子,才吃剩下的。

  栗看看唐超,再看看栗子,低頭把一顆剝乾淨的栗子放到唐超手裡:「唔嗯~」

  唐超看著手中這顆光潔,但是充滿狗狗口水的栗子,哭笑不得地塞回栗的嘴巴裡:「你吃吧。」

  栗嚼巴嚼巴吃了。好香好甜~

  唐超看栗吃得那麼開心:「嗯,這麼喜歡吃栗子,以後叫你栗子好了。」

  栗子?栗低頭看看捧在爪子中間的堅果,抬頭看唐超。

  唐超揉揉栗的軟毛:「栗子?」

  栗子?這是在叫他?

  「嗷嗚嗷嗚嗷嗚~」我叫栗,不叫栗子!栗開口卻發現自己只能說獸語。咦?

  唐超呵呵笑:「喜歡這個名字吧?嗯,以後就叫你栗子了。」

  栗(⊙v⊙):為什麼他不會講話了?

  栗:「汪呼。」

  唐超拍了拍他的腦門:「來,帶你去洗澡。」

  洗澡?!栗一溜煙跑到床底下,露出一個毛絨絨的大尾巴。

  唐超沒養過寵物,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栗會是這個反應,一路跟蹤追擊到臥室,拽著栗的尾巴往外拖。大肥狼很沉,但架不住地板夠滑。

  栗倒是想頑抗到底,但是他把爪子往地板上一扎就紮了個洞,看看這麼好看的地板,還是沒捨得往上面犁抓痕。

  結果,唐超拖到一半,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頭,現在都已經凌晨三點了,還誰會打電話給他?

  一看電話是他的助理,他心裡面咯噔一下:「小朱,什麼事請?」

  小朱在電話那頭激動地不行:「唐工,快看電視!XX台!工地出事了!」

  栗見唐超放棄拉他,趕緊轉了個方向,把尾巴藏好,鼻子露在外面。

  唐超開了電視,上面正是倒塌的建築,現狀慘不忍睹,原本已經快封頂的高層建築已經變成一片廢墟,要不是滾動的字幕,他根本就認不出來,那是他前一段時間負責的工程:「這是怎麼回事?」

  唐超是結構工程師,在一家建築公司工作,負責把建築設計師設計的外形落實。建築設計師那些美輪美奐的外形,很多都受限於材料、預算、技術水平等等原因無法實現,每一個項目的落成,其實當中設計師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唐超的搭檔是個老設計師,日前中風住院。設計團隊忙成一團混亂,好不容易年華集團的那個項目快接近尾聲,結果卻出了那麼大一攤子事情。唐超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小朱在電話那頭死命敲鍵盤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過來:「唐工,這件事情不對勁。你趕緊收拾行李,往別的地方躲躲,我現在查到一些消息,華年集團的背景好像有點問題。之前好像也出過事情……去年六月份,C城X湖花苑塌陷,大學生監理跳樓自殺;前年F城東灘景觀城,建築工程師L某自殺,留下遺囑……」

  小朱是唐超大學室友的表弟,據說在外面找不到工作,才塞給唐超當了助理。唐超一直覺得小朱的專業水平差了點,現在看來小朱的專業根本就不是在建築方面!

  唐超腦子裡轟轟作響,從衣櫃里拉出行李箱,想了想又把行李箱塞了回去,改成一個背包:「劉工、董工、邵工那裡都通知了嗎?」

  小朱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放心,已經電話通知。他們那邊問題不大,都是一家好幾口人住一起。唐工你自己小……擦!」

  「怎麼了?」唐超被小朱這一聲,說得手一抖,把皮夾摔了下去。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床底下鑽了出來,幫他把皮夾叼了起來。

  小朱的聲音有些變調:「鐵總監聯繫不上!唐工你趕緊撤,我也要收拾行李了。」

  唐超聽到電話掛斷。建築行業從上到下存在很多貓膩,裡面的條條哪怕是行業內的人有時候都搞不明白。哪怕設計師監理再怎麼監管,但是架不住建築開發商或者層層下包的承建商和各種建築工程隊搞花樣。唐超從業這麼些年,雖然也多少遇到過一些小事情,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那麼大的事故會攤到他的頭上。

  現在事情很明顯了。開發商顯然是想拿他們幾個抓去頂缸。唐超也顧不得收拾多少東西,把直接背上背包就走:「栗子,跟我來。」

  栗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跟上。

  新聞報導出來的時候,離開事故發生時間隔了有大半個小時,再到小朱通知已經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

  唐超開門的時候,突然感到巨大的衝擊力,從背後撲過來,把他壓倒在地。唐超趴在地上覺得五官都平了,竟然第一個想到的是幸虧自己的亞洲人,換了高鼻子白種人,鼻樑直接就斷了。

  男人的慘叫聲把他從疼痛和暈眩中拉了回來。唐超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看清楚,就聽到一聲槍聲。

  「嗚嗚嗯~」

  「栗子!」唐超猛地一激靈,卻看到深灰色的大狗猛地將一個人撲倒,嘴巴一口咬住那人的手腕,幾乎立刻傳來骨頭斷裂的咔嚓聲。

  男人大聲慘叫。小區裡接二連三的亮起燈來。

  男人卻顧不得了。背景調查有誤,一個獨居的軟腳蝦工程師,為什麼家裡會養一隻比老虎還大的大狗!他的同伴被撲倒後到現在都沒有聲息,他都懷疑是不是還有氣?

  唐超抖著手報警,叫救護車。

  「中槍了!被子彈打了!」唐超從背包裡拿了件襯衣出來,一邊把痛暈的持槍歹徒給捆了起來,一邊抖著手摸著栗不斷流血的前腿,「中槍部位?前腿……手?不,沒有手!說了是前腿!我……中槍的是我家狗!」

  唐超罵了一句髒話,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又開始查找:「最近的寵物醫院在哪裡?」手上全都是黏膩的血,唐超的眼睛都紅了,「乖,不疼啊。」

  栗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傷到的前腿,低頭舔舔,又用腦門蹭了蹭唐超:「唔嗯~」小傷,不疼。

  唐超立刻理解錯誤:「是不是很疼?乖,馬上帶你去醫院……找到了!」

  突然一道旱天雷炸響。唐超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相關部門趕到的時候,看到就是兩個血流滿地的男人,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旁邊還有一把手槍和一個手機。

  「2‧22」重大案件被迅速立案調查。

  根據現場勘查,很快就發現XX公司設計師唐超下落不明,現場抓獲的兩名持槍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兩名嫌疑人疑似患有精神疾病,一直堅稱自己被巨狼襲擊。

  警員合上筆記本電腦,出了審訊室。

  同事問他:「怎麼樣?他還是那麼說?」

  警員扯了扯嘴角:「動畫片看多了他!哪來的那麼大的狼?」

  ……

  唐超想問的是:「哪來的會說話的狗?」他剛才是聽見栗子跟他說話了?

  「什麼狗?」栗很不滿,「我是狼!」

  唐超呆愣愣地點頭:「哦。」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世界的規則

  譬如說,大肥狼過去之後就不能說人話,不能變成人形了;

  譬如說,龔總過來之後就多了尾巴,還能生小崽子了;

  譬如說,唐超過來之後也多了尾巴,也能……

  大肥狼(≧▽≦)/:窩們去試試你能不能生崽子!

  唐超(⊙v⊙):這要怎麼試?

  番外三歷史與傳承

  龔總一家正在前往部落中心。黎拉著一架雪橇,上面是滿滿噹噹的行李。

  「沒用的亞獸人」坐在糰子拉的雪橇上。餛飩自己也拉了一輛,上面有他多年以來積攢的各種珍藏——各種奇奇怪怪的指甲、蛇蛻、毛髮、骨頭,簡直比阿巫還像個巫。

  他們一家即將搬往部落中心。

  距離龔總到達獸人世界已經有了十二年了,糰子的體型已經和成年獸人差不多,儘管毛看上去還是蓬蓬的,但很多時候已經能當個大人用了。最近一年來,他甚至跟著黎參與過幾次正常的狩獵。

  冬天的溫度讓糰子感到十分舒爽,他沒有像他的兄弟餛飩那樣埋頭悶跑,慢慢跑動的白色身體幾乎淹沒在厚厚的積雪中:「阿爹,我想去更北方看看。」

  跑在他前面的黎速度不變,轉了轉耳朵。

  龔總倒是不意外糰子的想法。哪怕糰子現在不提,他也有想去北方旅遊一趟的意願。他知道糰子所指和旅遊是不一樣的。離群索居或許是每一個極地狼的特性。

  龔總沒有理由反對:「等你十八歲的時候,就可以去了。」十八歲對於獸人來說還沒有成年,但是十八歲已經足夠他們學著獨立。

  糰子沒有意外自己的阿爹會答應地這麼爽快。

  跑累了攤平在雪橇上的饅頭一咕嚕站起來:「饅頭也要去!」

  龔總抬手直接賞了他一巴掌。

  湯圓毫不客氣地說道:「小後腿。」

  饅頭大怒,直接撲上去衝著湯圓一通大叫:「嗷嗚嗷嗚嗷嗚!」

  對於這種絲毫沒有殺傷力的威脅,湯圓完全不放在心上。作為家裡的真‧老大,湯圓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有風度的大哥。

  小崽子們沒一會兒就熱鬧了起來。幾個大人只是表情微動。

  如今的道路越來越平整,在覆蓋上積雪之後愈發好走。一家人很快就來到部落中心。

  栗早就等在了外面,對幾個小崽子輪流舔了舔:「我就知道你們會來得很快,都跟我來吧。」

  雪橇拉進了大巫的小院,可是今天大巫並沒有等在小院門外。

  小院已經不復當初的光鮮。作為部落中心第一座示範建築,小院現在看上去已經有些斑駁。西牆根種著一排甜菊菜,是從南方移植過來的品種,可以榨糖;在這裡卻只能作為觀賞花卉。這個時候只剩下光禿禿的桿子。

  唐超在屋裡忙得滿頭大汗,對於龔總一家的到來,也只是略略點了點頭。龔天睿,龔總,他當然是知道的。那年頭雖然成天嚷嚷著高富帥,但是除了一個富之外,很多都是名不副實的。哪怕唐超在他這個年紀看來,成績也不低,但是和龔總這種真‧人生贏家完全沒有可比性。

  無論兩個人的地位在原先社會上是多麼天差地遠,但是在最初到來獸人世界的時候,能有一個同伴讓他感到十分有安全感。

  「廚房裡有甜羹。」

  如今部落之間的貿易往來越來越頻繁。每年除了大集之外,相鄰的部落之間也會有一定量的交易。能產糖的甜菊菜是在猞猁族的地盤。在一系列的學習指導之後,甜菊糖已經成為了猞猁族的重要產品之一。

  水果切丁,加入酒釀,放進一勺甜菊糖,有時候還能打進去兩個蛋,一身冰寒立刻就退了開去,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植物類食物的不斷發現,讓整個獸人世界的人口激增。伴隨的是越來越有經驗的種植和養殖技術,讓獸人們不用擔心食物匱乏。

  一家人一起整理行李。阿巫被栗帶著去了廣場。

  龔總掛著衣服,突然就僵住了。

  黎輕輕把他攬進懷中。

  唐超見狀,拉著湯圓,悄悄退了出去。

  大巫去世了。但是作為親人,他們卻沒有資格悼念,守在廣場上的只有阿巫一個人。

  沒過多久,栗獨自回來,安慰了一下情緒低落的伴侶,又將家裡的小崽子們帶去部落中心的學校玩。他的一對小獸人崽子正在上今年的最後一節課。

  大巫的交接儀式沒有人能知道。等到阿巫重新回到這個小院中時,他就是新一任的大巫。

  交接儀式意外的簡潔,阿巫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剛抖落一身雪花,手裡就被湯圓塞了一碗甜羹,身上微微有些濕濡的外套也被唐超解下放在火炕上烘乾。

  阿巫微微笑了笑:「以後,叫我大巫。」

  龔總挑眉:「你以為改個名字,我就不叫你阿爹了嗎?」

  阿巫,不,大巫不理他的兒子,將裡面的蛋吃掉。

  前一任的大巫已經很老很老了。作為一個巫,本身在壽命上並沒有優勢,巫能夠活到那麼大的年紀的原因,是他們歲數大了也不會去走冬。現在部落裡已經漸漸出現了老人,他們的身體健康,還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更多的是被子女奉養,或者是住在村子裡集中安排的地方,每天學著插花、唱歌、繪畫等等。

  大巫的歲數也不小了,可是比起同齡人來,他看起來要年輕很多,臉上連明顯的皺紋都沒幾根,皮膚白皙光滑,完全沒有中老年的色斑暗沉。

  大巫知道,這是他的兒子帶來的。他原本無從窺探「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但自從唐超的意外到來之後,從那一張張圖紙上,他看到了些許端倪。

  龔總沒有理會大巫那些深沉的心思,抓著唐超和湯圓一起琢磨著開店。

  龔總首先道:「我要開個家具店。」

  獸人世界的地皮不值錢。而且部落中心始終沒有用城牆圈起來,想開店非常簡單,順著商舖的方向再加蓋一間就可以了。

  湯圓立刻發表意見:「要能賣衣服的!」他如今設計的童裝,名氣已經十分響亮。

  唐超拿著紙筆勾勒:「店舖面積大概要多大?前店後廠的形式嗎?還是另外設置工作間?風格呢?」

  最後成就的是一家家居生活館,因為新任的大巫也插了一腳:「賣點陶器。」

  等到兩個獸人阿父去接了自己的崽子回來的時候,圖紙已經堆了一桌,晚飯卻還沒有著落。

  湯圓自告奮勇:「我來!」

  餛飩立刻將自己的兄弟推到椅子上做好,變成人形撩袖子:「還是我來!」湯圓哥做的東西能吃嗎?

  龔總一人抽了一下:「你們都給我坐好,等飯。」

  唐超進廚房打下手,奇怪地問:「餛飩會做飯了?」他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獸人們好像天生就沒有點亮廚藝技能點,只有極少數優秀人才能夠將食物做熟。他家那位的遊歷過程,竟然全程茹毛飲血什麼的,簡直糟心。

  兩個人動手,外加一個黎打下手,動作飛快。

  栗一個人看著一堆孩子,尾巴都要被揪禿了。他低頭刨了刨地面,尾巴一甩:「嗷嗚嗷嗚嗷~」為什麼他進廚房幫忙會被趕出來?黎就沒有!

  自家的崽子都是維護自家阿父阿爹的。饅頭立刻就撲了過去,抱住一隻爪子啃啃:「伯伯進去能幹嘛?」

  餛飩撲住另外一隻爪子:「伯伯又不會變成人形。」

  糰子走過來往地上一趴:「因為你太胖了。」

  「嗷~嗚!」栗大怒,自己兒子呢?

  兩個小崽子正撅著屁股研究寒假作業。

  「嗷~嗚!」為什麼要有寒假作業?!

  「哼嗤!」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大巫的新舊交替,似乎並沒有讓人有過多的感傷。小河村有了新的巫。

  草原也有了新的巫。作為曾經一個部落地盤,北方草原如今已有十個營地。草原營地的人口成分是最複雜的,尤其是雨季和冬季的時候,很多流浪獸人都會進入草原營地尋求避難。在經過幾次教訓後,他們也懂得了規矩——用勞力來換取食物和所需。

  南方火山噴發造成的影響,在逐漸減弱,漸漸有一些獸人開始回遷。現在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有了在狼族學到的知識和技術,他們完全有自信能夠生存下去。

  由於潛久的存在,第一所技術研究院在草原一號營地成立。自認是技術人才的唐超在和潛久交流過後,也對潛久甘拜下風。

  開春後,家居生活館很快就動工。唐超也在裡面參了一腳。

  發條控制的木質風車緩緩轉動的時候,連唐超都感嘆了一聲:「有生之年,或許我們還能上個網。」

  龔總一臉鄙視:「別把潛久當神好嗎?他現在連玻璃都還沒做出來。」

  「我說是的潛久的兒子甘嘉。那小子的腦子到底怎麼長的?」唐超聽著他一副嫌棄手下效率低下的口吻,「嘖,資本家的嘴臉又出來了。你這個剝削階級!」

  龔總一挑眉頭:「對於高富帥的仇恨,我能理解。」

  唐超嗤笑:「你還沒我高好吧?」

  龔總中槍,湯圓將兩個不務正業的大人叫進來:「快進來幫忙!阿爺的一堆陶器還沒擺呢!」

  大巫的陶器作坊沒有他們的家居生活館要求那麼多。大巫正一臉嚴肅地抹過一塊塊陶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陶器作坊的高溫讓栗有些不適地抖抖毛。

  陶板已經被仔細用稻草間隔墊好,裝進一個石質的大箱子裡。

  ……

  在另一個時空,兩張素描一直被小心放在了相框裡,和一張全家福放在一起。

  番外四雪域王者的傳說(一)

  一望無際的北方冰原上,巨大的風雪幾乎貼著地面橫掃而過,讓人無法視物。

  雪白的巨狼噴出白色的鼻息,在這最寒冷的季節,踏上了極地冰原。一陣猛烈的暴風吹過,雪白的巨狼一瞬間消失無蹤。

  雪白巨狼正是糰子。他今年滿十八歲了,被允許出門闖天下。在部落裡,他這樣年齡的小獸人,如果表現優秀的會被安排參與到日常的巡邏和狩獵中去;可是糰子從很小的時候就參與了這樣的活動。特別是在冬天,他發揮的作用甚至比很多成年的獸人更大。

  對其他巨狼造成嚴重阻礙的風雪,是糰子最好的隊友。在大雪天,他甚至可以一個人捕捉到體型是他三倍大的獵物。

  現在他的體型已經比栗還大上了兩圈,儘管他只有十八歲,可是部落裡已經幾乎沒有了對手。更可怕的是,無論是人形還是獸形,他的戰鬥力都十分強悍。

  曾經有好幾個其他狼族部落的獸人,將人形的糰子當成亞獸人,結果被糰子用人形狂揍了一頓,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現在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年狼族獸人,正頹喪地走進一處用冰雪鑄成的小屋裡。小屋沒有門,只有兩道交錯的圍牆抵禦風雪入侵。結構簡單,效果很好。

  小屋裡十分簡陋,只有一個厚厚的乾草堆,和一個位於屋子中間的火塘。火塘上面架著一個鍋子,裡面正翻滾著一鍋肉湯。

  對於想要獨立的糰子來說,最大的考驗不是過硬的武力值,而是能夠讓自己餓不死的廚藝。而對於糰子這個自小被龔總養刁了胃口的小獸人來說,能入口的要求比別人要高出太多。

  哪怕為了出門,糰子已經特訓了好多年,他現在也只不過會燉肉而已。訣竅是不亂放東西,除了去腥的薑片和酒之外,單純的燉肉就足夠好吃。

  好吧……沒有香球的香甜綿軟,更加沒有蔬果的清香甜酸,燉肉只是普通的燉肉,沒有什麼層次豐富的口感。

  極地生物共有的特點就是脂肪肥厚。這讓糰子很不適應。

  「嗷~嗚!」他已經是部落第一胖了,不能再胖了!

  小屋的角落裡有一扇門,連接著一個儲藏室,裡面儲存著他這幾天捕捉到的獵物,還有他從極地熊手上搶來的魚。

  極地的生活十分無聊,和極地熊搶魚,算是最有趣的事情之一。這群個頭比他大一倍多的猛獸,看上去十分憨厚,但是在冰面和水下都十分靈活,抓到的魚往往也十分美味。

  另外一種大體型的猛獸是糰子的心傷。圓滾滾的海豹幼崽有著白乎乎的皮毛黑黢黢的眼睛,可是成年的海豹……沒有毛!光溜溜的只剩下幾根鬍鬚!

  嗷~大家都是極地品種,他成年之後會不會也只剩下幾根鬍鬚?!糰子憂傷地看了看自己的厚毛,十分憂傷地離開了傷心地。

  沒有仔細觀察,糰子沒發現那些「沒毛的海豹」,只不過是成年後毛比較短而已。

  極地冰原沒有想像中那麼荒涼,但確實比較無聊。

  無聊的糰子一個人開始圍繞著暫居的小屋開始建造戰地迷宮,想不到竟然迅速捕獲了獵物。只是獵物並麼有那麼規矩,在低溫下已經堅硬得石頭沒兩樣的冰壁,並沒有阻擋住獵物分毫,被迅速挖出一個洞穴。糰子只能看到迅速消失在風雪中的大尾巴。

  有好多毛毛的大尾巴!糰子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比他的尾巴還要大!承襲了龔總起名廢的糰子,給這個獵物取了個暱稱,大尾巴。

  糰子並沒有試圖抓住大尾巴。

  大尾巴雖然有一條大尾巴,但是身體比他瘦多了。一開始是每隔幾天,大尾巴就會過來竄門。

  糰子的戰地迷宮越造越複雜,大尾巴也越來越勤快。糰子推測著大尾巴能摸到他小屋的時間。小屋裡那麼香的肉湯,是多麼明顯的信號啊!

  大尾巴也顯然是以香味為指引的。可是越接近中心,冰層跟著越來越厚。他已經放棄打洞過去,只能沿著現有的脈絡行走。這麼一走……簡直太好玩啦!

  大尾巴在戰地迷宮裡瘋玩了一天,在一個拐角得到了一碗還在冒熱氣的燉肉。他低頭嗅了嗅,又仔細觀察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嗷嗚?」這是什麼味道?太好吃了!

  大尾巴把石碗舔得光潔發亮,比洗過的還乾淨。他坐在地上,用後腿蹬蹬耳朵:「嗷嗚~」謝謝前輩!

  前輩?糰子用雪擦洗石碗,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前輩了。他明明還沒有成年啊!就算長得……胖了點,可他真的只是個小獸人!

  自從吃到了美味的燉肉之後,大尾巴明顯來得更加勤快了。有時候早上就到了。糰子給大尾巴準備的食物也越來越多,石碗從開始的拳頭大小,到裡面的肉塊變成拳頭大小。最讓糰子感到舒心的是,大尾巴一點都不挑食。那些讓他嫌棄無比的油脂,大尾巴十分喜歡,一點都不會浪費。

  極地厚達數米的雪層讓戰地迷宮的構成更加複雜。糰子堅定地認為能夠阻擋一切來犯的敵人。但前提是敵人得按規矩來,而不是直接把堆砌好的戰地迷宮推倒,還不重建!

  大尾巴今天很狼狽。三隻極地熊在他身後緊追不捨,大尾巴直覺地跑進戰地迷宮避難。他對戰地迷宮的信心很足,就算擋不住極地熊,裡面還有高深莫測的前輩在呢!

  高深莫測的前輩現在很不高興。

  極地冰原的雪層雖然能玩出更多的花樣,但是搭建起來耗費的精力也不小。更何況,這三隻極地熊過來竟然連一條魚都沒帶來!

  白色巨狼在雪地裡化成一道虛影,直接將一頭極地熊放翻,又隱沒在風雪中。

  極地熊瘋狂破壞的行動一頓。

  極地熊老大:老三怎麼躺下了?

  極地熊老二:窩怎麼好像聞到一股強盜的味道?

  風雪阻隔了大部分的氣味。哪怕獸類的嗅覺十分靈敏,在這種暴風雪肆虐的氣候下,也很難發揮作用。糰子的速度十分迅速。拜經常和極地熊「玩耍」所賜,他對付極地熊的經驗十分豐富,一擊即走。極地熊老二與其說聞到一絲味道,還不如說是經驗之談。

  這些經驗的由來,完全是血淚史。極地熊老二人立而起,緊張地戒備。粗線條的極地熊老大已經走到老三身邊,檢查了一番後發現:老三沒有死,只不過腦袋腫了個包。

  極地熊老二看著不省人事的老三,全身的毛都亂糟糟的,看得出老大檢查得十分仔細。

  被三隻極地熊追得亡命而逃的大尾巴,在戰地迷宮的外圍建築被摧毀的時候,仗著對地形的熟悉,迅速鑽入地下通道。戰地迷宮被破壞的震盪對下面雖然也有影響,但是大尾巴完全能夠應付。他很快就找到了節奏,三跳兩跳就鑽入到戰地迷宮的深處。

  大尾巴全身的毛都炸著,不明白自己不過是抓了一條魚想帶給前輩,怎麼就被三頭極地熊給盯上了?好奇怪,這附近應該沒有極地熊啊?

  這些疑惑在大尾巴的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過,他的腦子裡被嚇得六神無主,只有前輩在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糰子的老巢第一次被大尾巴發現了!

  冰雪鑄就的小屋裡十分溫暖,火塘中燃燒的木柴發出的嗶啵聲,讓大尾巴猛地往後一退,幾乎把自己黏在牆壁上。鍋子裡咕嘟著的燉肉卻讓大尾巴逐漸放鬆下神經,慢慢從雪牆上把自己剝下來,只留下一個四肢大張的實體化背影。

  「嗚~」前輩?

  大尾巴繞著火塘轉了幾圈,對著懸掛在上面的陶鍋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巴,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他往門口探了探頭,被糰子更加毛絨絨的耳朵轉了轉,除了暴風雪的聲音之外,什麼信息都沒捕捉到。覺得自己很沒用的大尾巴沮喪地耷拉著腦袋,巨大的尾巴拖在地上。

  糰子把三個蠢呼呼的極地熊趕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雪白的毛團正卷在他的草堆上。這個形狀下,大尾巴的尾巴幾乎和他的身體等長。

  大尾巴睡得很不安穩,雖然這個地方很溫暖,還有前輩的味道……有好吃的味道!

  糰子看著黑黢黢的鼻子抽了抽,然後在糰子還沒有來得及阻止的時候,一口就咬住了一塊肉塊!

  「嗷嗚!!!」好燙!燙死了!大尾巴大聲慘叫。

  糰子很無辜地盤腿坐在草堆上。糰子和其他族人有很多不同,有一點就是因為常年訓練廚藝,他在室內大部分時候習慣保持人形。人形的糰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長相精緻的亞獸人。

  大尾巴第一眼看到糰子的時候,就是這麼認為的。未成年的小獸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漂亮的「亞獸人」,嗅了嗅,然後突然大哭著竄了出去!

  前輩,是前輩的味道!前輩好膩害!窩要努力長大娶前輩,可是前輩太厲害了!窩配不上前輩!

  糰子在這之後,並沒有再看到大尾巴。沒有了大尾巴的極地顯得更加無聊而漫長。

  糰子算著時間,他必須在小河村的冬天結束之前回去。雪橇上堆滿了高高的獵物,緊緊捆紮好。雪白的巨狼看了看大尾巴消失的方向,拉起雪橇沉穩而快速地往南方前進。

  很久之後,大尾巴再次來到被風雪覆蓋的戰地迷宮。

  厚厚的積雪幾乎已經將小屋完全隱藏了蹤跡。大尾巴花了好大起來,才刨開了洞口進去。裡面的樣子並沒有多大變化,除了消失的肉類之外,似乎什麼都沒有變化。

  大尾巴看著熄滅的火塘,沮喪地低下頭變成一個纖瘦的少年。精緻的陶鍋依舊懸掛在火塘之上,只是裡面不會再有美味的食物。

  少年忽然看到牆壁上的一幅幅精美的壁畫。畫中並沒有什麼高深的內容,而是十分淺顯易懂的燉肉圖解。少年一看就明白了。結束的壁畫下,放著一罐食鹽。

  然後順著食鹽的罐子,少年拐進空空的儲藏室內。在一片漆黑中,少年的眼睛發出獸類的幽綠光芒,這裡面的壁畫上的內容是如何用海水製鹽。

  「嗷嗚~~~」雪白的小獸人站在高高雪堆上面,依舊稚嫩的嗓音仰天長嘯。

  放心吧,前輩!窩一定會努力變強娶你噠!

  雪域王者的傳說(二)

  生活在極地的種族,其實更像是一群有著固定住所的流浪獸人。

  作為還沒有分窩的小獸人,即將成年的歲在一個冬季過後,迅速從只知道傻玩的小獸人,轉變為一名即將成年的獸人。這種轉變如此明顯,以至於讓整個家裡都感覺到了歲的變化。

  「嗷嗯嗷嗯嗷嗯~」

  歲有兩個小獸人弟弟,剛滿月的那個被三歲大的崽子搶了肉糜,扒在歲的腳邊告狀。

  兩個小崽子的毛色不想歲一樣雪白,四肢爪子上的毛是黑色的,他們是歲阿父的兄弟留下的崽子。

  歲的阿父曾經還一度擔心會養不活兩個小崽子,但是現在看來應該還行。極地的生活條件遠比森林裡要艱苦很多,根本就沒有乳果這種可以讓小崽子們專用食物。想要活下來,小崽子們的身體必須更加健壯才行。

  「前輩」留下的那口陶鍋,現在是全家最重要的財產,確切的說是獨屬於歲的財產。纖細的少年每天都會仔細刷洗鍋子,然後用有限的食物煮出美味的燉肉。

  肉湯和肉糜是小崽子們的主要食物。

  極地狐族雖然十分兇猛,但是體型太小,無法捕獵大型獵物。隨著夏季的臨近,小崽子們的食物才越來越豐盛。

  極地一年只有兩季,相比於漫長的冬季,夏季幾乎轉瞬而逝。但是消融的雪層下,也會開出極盡絢爛的花朵,鹿群和牛群悠然地甩著尾巴,抖著耳朵,時不時俯身啃噬地上的嫩草。一群灰藍色的鳥飛落在它們身上,這些食草動物也沒有理會。

  歲爬出地洞,變成一隻通體雪白的極地狐。他想抓一隻小鳥給小崽子們玩耍。他記得他小時候,阿父也抓過一隻給他玩。在冬季能夠給他帶來極大隱蔽性的保護色,在夏季讓他無法得到任何隱藏。

  歲的到來並沒有驚動獸群。歲的獸形太小了,就算逼近成年,歲的肩高也不過到它們的膝蓋上下,這並不是一個能讓獸群引起重視的狩獵者。

  但是歲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在冬季就用保護色,在夏季他的「弱小」就是最好的保護色。在更早幾年的時候,歲曾經為自己的皮毛感到憂傷。大部分的同族,在夏季皮毛會變成各種深色,只有極少數的極地狐才會一直保持雪白。還曾經有同族預言,歲根本就無法獨立活過夏季。

  當然,所謂的預言很快被他的阿父打破了,因為他的阿父也是一隻不會變色的極地狐,不僅養活了自己,還養活了他們一家人,現在還需要養額外的兩個小崽子。歲考慮過,成年後將巢穴建立在離家人近一點的地方。阿父和阿爹的歲數已經大了,他或許可以分擔掉一些。

  歲一邊思索著,一邊變成人形。變成人形後的少年身形顯得益發單薄,獸群就更加不在意了。幾頭小牛甚至好奇地在他身邊轉圈,很快被成年水牛趕回到隊伍的中間。

  歲一點都沒有攻擊的意思,自顧自地採集一些飽滿的種子。極地的夏季短暫,所有植物都會迅速開花結果。有一些甚至會在短短的一季裡經曆數次盛衰。

  這些種子是大部分鳥類都喜歡的食物。幾隻小鳥看到歲的動作,頭都歪過來看了看,有幾隻膽子大的甚至還跳下動物寬厚的背,蹦蹦跳跳地靠近,又迅速飛遠,反覆試探後,它們終於發現沒有危險,於是膽子越來越大……

  中午的時候,歲帶回了五隻小鳥,兩隻還在活蹦亂跳,三隻已經宰殺完畢,放進了陶鍋裡。

  翅膀帶傷的小鳥只能撲騰,根本飛不起來,被兩隻小崽子「凌虐」一整天,才被宰殺掉熬煮成湯。鳥類的味道和一般的獸肉味道不同,湯更鮮甜。歲的阿爹十分喜歡。

  歲家裡還是保持著一天兩餐的習慣,不過現在肚子餓了,隨時都有肉湯可以墊胃。

  晚上的時候,歲去幾個陷阱那裡轉了一圈,沒有任何收穫。歲的阿父拖回了一頭小牛。哪怕是成年的極地狐,也比小牛要小上很多。

  輔助捕獵的陷阱,是歲的阿父的獨門手藝。近一段時間,歲有青出於藍之勢。

  當然,極地狐這一家的陷阱,哪怕比起小河村最初的陷阱,還要簡單幾分。

  一頭小牛,足夠一家人吃上好幾天,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都不需要為食物發愁。

  新鮮肥嫩的小牛肉,受到了全家人的歡迎。兩個小崽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添了一層肥膘。

  在小牛肉只剩下一條後腿的時候,一堆極地狼夫夫路過了極地狐家的領地。

  嘹喨的狼嚎聲瞬間將動物群驅散,哪怕極地狼只是在和極地狐一家打招呼,也讓動物群奪命狂奔。在這片冰原上,極地狼幾乎沒有任何天敵,一些個別凶悍的極地狼,不僅能夠打敗兇猛的極地熊,甚至還能夠下到冰冷的海洋中,捕捉各種兇猛的魚類。

  歲看著一頭成年雄鹿慌不擇路地摔進他挖好的陷阱,纖細的腿骨瞬間斷裂,白慘慘的骨頭帶著血絲戳破鹿皮露在外面。鹿群並沒有理會這頭可憐的雄鹿,歲當然也不會客氣,衝過去直接撲咬在雄鹿的脖子上,咬斷它的脊椎,在失去了行動力後,雄鹿不能再做出任何有效的掙扎,迅速死亡。

  「嗷嗷!」

  歲的耳朵轉了轉,那是他阿父對極地狼的回應。

  沒過多久,一頭幾乎有歲三倍大的極地狼,載著一個亞獸人緩緩而來。即將成年的小獸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頭巨大的猛獸。那強健的骨骼和軀體,讓人絲毫不會懷疑他強大的殺傷力。

  哪怕是在極地冰原,極地狼也十分少見,生活區域不同是一點,另一點是極地狼的數量實在太少。歲忽然想到,前輩或許也是極地狼族的?

  這是一對年輕的極地狼夫夫,亞獸懷了崽子。燉肉讓極地狼夫夫胃口大開。臨走的時候,極地狼獸人去抓了一頭成年公牛給極地狐一家。

  「多謝你們的招待。等我們從森林狼族回來的時候,應該還會經過你們的領地,到時候再見。」

  全家人都被體型龐大的公牛嚇住了,兩隻活潑好動的小崽子也很久沒有動彈。

  歲在心裡咀嚼著一個新種族:森林狼族?他看著極地狼夫夫離開的方向,那是前輩離開的方向嗎?

  極地的夏季很快就結束了。皚皚白雪讓歲一家的捕獵更加容易了一些。歲和他的阿父聯手,在足夠的佈置下,已經不畏懼成年的公海豹。那身肥厚的脂肪很快就成為了全家人冬天熱量的來源。長長的牙齒也成為小崽子們的新玩具。

  洞穴外,歲用冰雪搭建了一座冰雪小屋,還仿造著建立了簡陋的戰地迷宮。不再有寒風帶走洞穴內的溫度,一家人生活得十分舒心。

  歲卻沒有再遇到前輩。

  被歲惦記著的前輩——糰子,這一年其實也造訪了極地冰原。他想尋找自己的同族,可是極地狼實在太少見了。作為一個即將成年的獸人,糰子迫切需要一個同族的成年獸人,來指導他種族特有的捕獵技巧,哪怕他本身的實力已經足夠強悍。

  在更換了一個方向後,幾個月的時間,糰子依舊一無所獲。這一次他依舊帶著滿滿的戰利品,回到部落。沒想到在黑木村碰到了同族。

  (⊙_⊙)糰子驚訝地看著淺灰色被毛的極地狼,要不是那體型和他差不多大,他差點還以為是阿父!

  年輕的極地狼夫夫同樣十分意外,能在極地冰原以外見到同族。極地狼並不是擅於交流的性格。

  一時間雙方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尷尬。

  黑木村的村長倒是十分熱情,招呼糰子:「藍,這是你的同族,今年來我們村子生崽子呢!」

  一句話打破沉默後,雙方才生疏地交流起來,等糰子去看過出生不久的小崽子後,談話才順暢了。

  新上任的阿爹戳著閉緊眼睛躺在chuang上的小崽子,笑容滿足:「沒想到是個小亞獸,幸虧是在黑木村生產。」

  話比較少的新任阿父,舔了舔伴侶和小崽子;在得知糰子自小被森林狼族收養長大後,開是認真地和糰子交流起極地狼族的情況。

  眼看著冬季即將結束,糰子告別了黑木村,準備向部落中心前進。短短的時間裡,他學習到了極地狼族的戰鬥技巧,剩下的熟練則必須依靠實戰來磨練。

  前來送行的極地狼夫夫,在看到糰子裝載在雪橇上的獵物後:「你這是從極地冰原回來?」

  糰子點頭。

  「哦,這麼說極地狐一家的那個陶鍋是你送的吧?」極地狼夫夫在離開極地冰原前,印象最深刻的無疑就是那個能做出美味燉肉的陶鍋。極地狼獸人後來也製作了一口石鍋,可是兩夫夫煮出的燉肉遠遠沒有那麼美味。直到他們來到森林狼族之後,發現這種被普遍運用的陶器,並且被教授了各種烹飪的技巧。他們相信再次拜訪極地狐族一家的時候,他們的手藝能讓那一家嚇一跳。

  糰子瞬間嚴肅了表情,他留在極地冰原的只有那一口陶鍋,是留給大尾巴的。糰子向極地狼夫夫仔細地詢問了極地狐一家的情況,才告別了黑木村。

  「歲?」大尾巴的名字叫歲!好……好像很可愛。

  雪白的巨狼微微低垂著頭,毛絨絨的耳朵尖透著微微的粉紅。反正已經學會了極地狼的捕獵技巧,他明年還去找大尾巴玩吧。大尾巴真聰明,那麼快就學會燉肉了。下一次再去,他得多學幾個菜教大尾巴!

  雪域王者的傳說(三)

  糰子今年已經滿二十歲了,他應該留在部落中心,追求心儀的小亞獸。他卻選擇了獨自拉上雪橇前往極地冰原。

  和前兩次的輕裝不同,這一次的雪橇哦上裝載了棉布和各種手工製品。他是代表森林狼族部落參與極地冰原的集市交流……嗚,反正也沒人去,那他就代表了吧!

  一想到大尾巴竟然在極地冰原建立了一個自由貿易集市,糰子頓時感到一種與有榮焉的激動。血液沖上被厚毛覆蓋的耳朵,糰子興奮地吐著舌頭,將雪橇拉得飛快。

  在極地狼夫夫北歸之後,似乎打開了一條南北交流的渠道,時不時有極地獸人來森林狼族部落交流,讓糰子得以知道大尾巴的各種近況。

  儘管在外人面前,哪怕是在自己的三個兄弟面前,他還是保持著沉穩的老大形象,但是在自己阿父和阿爹面前,卻像話嘮一樣喋喋不休地重複著大尾巴的各種事蹟。當然,關鍵是大尾巴有好多毛毛!

  糰子沒想到自由貿易集市這麼好找,他原本還以為需要花一點時間,想不到就建立在他建立小屋的附近。

  糰子的一張毛臉上不由自主咧了咧。

  集市中很快就迎出一個中年亞獸人。這段時間以來,像糰子這樣的人很多。糰子很快就被安排進了一處小屋暫住。

  中年亞獸人給他說著規矩:「東西放在裡面,一會兒在門口按上一個爪印,如果爪印淡了,就再補一個,不會有人擅自進去……」

  糰子一邊聽著,一邊變成人形將東西收拾好,回身道:「謝謝,我會注意的。」

  中年亞獸人被糰子清秀的長相看得愣了一下,才繼續道:「我先帶你去交易的地方看看。」

  「好的,麻煩你了。」糰子從小就在龔總的指點下,走上了裝X的歪路,在外人面前端起來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中年亞獸人又是愣了一下,才神思恍惚地帶著糰子認路。

  到了交易區之後,糰子才發現這個地方的設置其實和他們部落的集市很像。除了擔當交易功能之外,還承擔了相親和技術信息交流的責任。

  中年亞獸人看糰子站著不動,理解地笑了笑:「你這個歲數應該可以注意起來了。極地狼的小亞獸雖然不常見,但是集市裡偶爾也會看到。」

  糰子不太明白為什麼中年亞獸人會提到這個,但是沒有反駁,而是問道:「我可以見一下大尾……呃……歲嗎?」大尾巴應該在的吧?

  要見歲,這個要求顯然中年亞獸人見怪不怪:「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想見一見歲呢!也不知道他這會兒在不在,我帶你去碰碰運氣。」

  糰子的運氣很好,歲在家。

  歲一下子就認出了糰子:「前輩?」歲用力嗅了嗅,瞪大眼睛,果然是前輩的味道!

  中年亞獸人聽到歲的稱呼一驚:「你們認識?」

  可惜兩個人誰都每一偶回應他的意思。糰子再次看到毛絨絨的歲,果然還是和印象中的毛毛一樣濃密!

  「不用叫我前輩,我叫藍。」儘管在家裡,他多次抗議乳名無效。但是在外面,糰子早就學會了一本正經地介紹自己的大名。

  歲傻愣愣地看著糰子一雙藍色的眼睛,傻呆呆地點頭:「很好聽。」然後低著頭,小聲叫了一句,「藍。」

  糰子頓時覺得心尖子都抖了抖,乾咳了一身轉頭對中年亞獸人道謝:「謝謝您給我的幫助,接下來歲應該會照顧我的。」

  中年亞獸人被瀰漫在兩人之間的奇異氣氛弄得怔然,隨意點了點頭,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作為集市的管理員之一,他也是很忙的。

  那邊的歲已經完全被「照顧」兩個字擊中。如果是人形,他這會兒已經整個人都紅了。前輩……藍,讓他照顧!嗷,他當然會好好照顧藍的!

  接下來的日子,卻讓歲一天比一天感到沮喪。他滿以為自己學會了燉肉,學會了製鹽,還建立了自由貿易集市這麼一個在極地上從未有過的地方,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個人聲望,能讓藍高看他一眼。可是藍雖然對這些表示讚賞,但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新奇的樣子。反倒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從藍身上學會了很多東西。

  糰子到達自由貿易集市的時間不久,後面就有了一堆擁躉。他懂得實在太多了,而且長得也太好看了!

  用雪堆起來的動物形象,在冰雪牆壁上雕刻出來的惟妙惟肖的圖畫,各種方便實用器具的製造,用於日常記載的簡易文字……等等等等,讓人覺得他簡直就是一個挖掘不盡的寶藏。

  「藍好厲害!」

  「是啊,太厲害了!」

  「他怎麼能懂那麼多呢?」

  「只有歲才能和他相比了吧?」

  每每聽到這樣的言論,歲感到既高興又失落。對於藍的實力的肯定,他當然覺得高興;可是藍實在太優秀了,他越來越感到自己配不上藍。雖然其他人都覺得他也很聰明,可是他會的這些都是藍教給他的。這樣的他拿什麼來追求藍呢?

  與歲相反,糰子這幾天一直處於高度亢奮中。他覺得自己和歲越來越熟悉,也越來越親近,這樣等到冬季結束的時候,他是不是可以提出讓歲和他一起回狼族部落呢?

  還有一點,既然他們都那麼熟了,他是不是可以摸摸歲的大尾巴?嗷嗚,他當然知道尾巴不能亂摸。但是、但是,歲的尾巴看起來真的好多毛毛!

  糰子摸進了歲的小屋。夜色中,歲在一張白色的皮毛上捲成一團,簡直像融為一體一般。糰子一看頓時就竄了上去,將歲攬到自己懷裡,像是幾個兄弟小時候一樣抱住。嗷嗷嗷,摸到了!

  和軟軟的小獸人完全不一樣的絲滑手感,簡直像有吸力一樣將糰子的手牢牢吸附住。毛絨絨的大尾巴比想像中的感覺,要好上無數倍!歲身上絲滑厚實的皮毛緊貼著自己的皮膚,糰子感覺都快醉了,簡直想好好打幾個滾!

  果然,歲才是最棒的!

  興奮的糰子完全沒注意到,在他的手摸到歲的尾巴的時候,歲已經醒了。

  這時候歲內心的興奮完全不比糰子少。嗷嗷嗷,藍摸了他的尾巴!

  尾巴是幾乎只有伴侶才能觸碰的地方。摸尾巴,差不多等於求愛。

  歲覺得整個人都快燃燒起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好想把藍撲倒!讓他給自己生一窩崽崽,哪裡也不能去,留在極地冰原和他一起經營這個自由貿易集市。

  想到這裡,歲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想到藍帶來的貨品,被其他人哄搶一空。那樣精緻的東西,他完全不知道是怎麼製造出來的。他完全可以斷定,藍生活在一個更加好的地方,比極地冰原要好得多的地方。

  他一定也可以把極地冰原變成一樣好,不,更好的!既然藍也喜歡……嗯,都摸了他的尾巴了,藍一定是喜歡他的!

  第二天,自由貿易集市十分熱鬧的拉開了一天的序幕——一群極地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乎推平了小半個集市。

  聽到動靜後,從皮毛上跳起來的藍和歲,完全都沒顧上解釋同chuang共枕的情況,立刻竄到了戰鬥的第一線。

  在猝不及防之下,集市上的眾人雖然避讓及時,並沒有受傷,但是也沒有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二十多頭極地熊以摧枯拉朽之勢,破壞著集市上的一切,偶爾還從廢墟中撈出一些食物塞到嘴裡。

  「嗷!」好吃!

  「嗷嗷嗷?」哪裡有好吃的?

  糰子見到了好幾個熟面孔,有當年追擊歲的三兄弟,也有那時候陪他玩搶魚遊戲的幾頭極地熊。好吧,雖然這些毛絨絨的大傢伙們看上去長得都一個樣,但是極地狼出色的嗅覺,將它們每一個都打上了身份認證。

  「嗷嗚~」白色巨狼瞬間放倒兩頭極地熊,囂張地腳踩著極地熊軟墊放聲長嘯。

  所有的極地熊都愣了愣。

  「嗷嗚!」又是那個該死的極地狼族!

  「嗷嗷嗷!」搶我魚的傢伙!

  「嗷~」果然是他回來了!

  「嗷嗷嗷!」衝啊!打死他!

  雖然糰子的實力足夠單挑,或者一對多的正面硬抗極地熊,但是這個數量的極地熊集中衝擊起來,還是讓他感到頗為困擾的。

  好在集市上也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有糰子集中吸引火力,其他的獸人完全可以集中力量逐個消滅掉一部分極地熊。

  「歲!你還愣著幹嘛?」歲的阿父皺著眉頭路過歲的身邊,吼了一聲之後,就投入到戰鬥中去。

  歲恍恍惚惚地回應了一聲,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極地熊身上。他記得那一年見到藍,就是因為三頭極地熊的緣故。他從來沒有深入想過,一個亞獸人怎麼可能有實力將三頭極地熊趕跑?更加像一個白痴一樣,從來沒去想一個亞獸人怎麼能夠獨自穿行危機四伏的極地冰原,帶著那麼多精美的貨品,毫髮無傷的來到自由貿易集市?

  歲狠狠咬上極地熊的脖子,尖銳的牙齒穿透厚厚的皮毛,熟悉的脊椎骨斷裂的聲音響起,才緩緩鬆開嘴巴。鮮紅的血液從他的牙齒上滴落,染紅了雪白的皮毛。他沒有停留,撲向另外一頭正在被獸人們圍攻的極地熊。

  所有的原因都是因為,藍是一個獸人!還是一個強大的極地狼族!

  是日,沒有一頭極地熊能夠逃脫,被激起了凶性的獸人全部留在了集市。

  糰子休息了一會兒,將脫力的歲叼回小屋。

  歲無力掙扎,只顧著喘氣。剛才他實在太用力了,現在連牙齒都有些疼。

  糰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歲面前,突然後知後覺地想解釋早上的情況:「那個……嗯……早上……不,昨天晚上……」

  沒等糰子支吾出一些什麼來,太過疲憊的歲已經睡著了。糰子沮喪地低頭舔了舔歲,將歲放到自己的肚皮下面圈好,跟著閉上眼睛。

  一覺醒來後,跟著就是忙碌的重建工作。

  作為集市老大的歲自然是最忙碌的一個。糰子看著歲幾乎從睜開眼睛,忙到閉上眼睛。在這樣的狀況下,他當然不好找歲解釋什麼。好吧,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果他解釋自己只是喜歡歲的毛毛,歲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吧?而且他還摸了歲的尾巴,嗷~他還舔了!歲絕對會生氣的。

  糰子耷拉著肩膀,用湯勺攪拌著鍋子裡的燉肉。

  歲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眼前一亮之後,又垂下尾巴。回家的時候能夠看到藍在給他準備食物——這樣的畫面在他的心裡已經憧憬了無數次,在最終實現的這一天,他卻發現殘酷的事實——藍是一個獸人,還是一個比他更強壯的獸人。

  「歲……?」糰子剛喊出口,就發現歲拖著尾巴把自己團到了皮毛的一側。糰子知道,歲原來是習慣睡在中間的,留出來的空間是給他的。

  糰子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歲的頭ding:「不吃飯嗎?」

  歲悶悶地搖頭,將腦袋埋進尾巴深處,露出的雙耳緊貼著頭皮,微微顫抖著。

  糰子忽然變成獸形,低下頭,叼起歲的脖子,輕輕甩了甩,將團成圓球狀的極地狐甩直溜。

  歲驚呆了,抬起頭,死命劃拉著四肢。

  可惜他的四肢比起糰子來顯得太過短小,再怎麼劃拉也只是無用的掙扎。歲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四肢垂下,一動不動。

  糰子見歲不動了,把他輕輕放下,舔了舔,還用鼻子拱了拱:「唔嗯?」

  歲忽然抽搐了一下,慢慢站起來,變成人形,手微微顫抖著摸上糰子的皮毛。

  糰子愣了一下,但是沒有動,任由眼前漂亮的青年用力抱住他的脖子,將頭埋進他厚實的皮毛中。嗯,說了他這是虛胖,絕對不是真的胖,都是因為毛毛太多了!

  「唔嗯~」糰子蹭了蹭歲纖細的脖頸,透明的血管在皮膚下清晰可見。糰子看著看著,就舔了一口。

  歲猛地推開糰子,結果糰子紋絲不動,他自己卻跌坐在地上。他一手捂著脖子,感覺下面竄起來的雞皮疙瘩,雙眼微紅,突然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啊?糰子疑惑地歪歪頭。他當然知道歲喜歡他,他們不是好朋友嗎?糰子想到部落裡的幾個朋友,唔?好像又有點不對。最好的朋友!好朋友當然應該互相喜歡啊!

  「嗷嗚!」糰子湊過去蹭蹭歲,「我也喜歡歲。」

  歲回蹭了一下又頓住,傷心地把他推開一些,正對著他的雙眼:「我的喜歡和你的不一樣。我的喜歡是把你當成伴侶,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侶的喜歡。」他發現身前的巨獸漸漸僵硬,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對不起,藍。」

  糰子完全傻了。當成伴侶的喜歡是幾個意思?和歲共度一生的想法,並不討厭,甚至讓他感到十分歡喜。但是,當成伴侶?他和歲都是獸人啊!而且他是極地狼族,歲是極地狐族……咦?都是極地族?嗯,都是極地族!

  糰子重新回到了自己沒住上幾天的小屋,有時候忍不住晚上悄悄潛進歲的小屋,卻發現歲並不在裡面。

  歲離開了自由貿易集市。糰子隔了好幾天才知道這個消息。

  糰子一瞬間就怒了!說了喜歡就不告而別是幾個意思!還當不當他是好朋友了!不對,歲說是要當伴侶,嗯,伴侶。

  突然陷入莫名心虛中的糰子,直到回到狼族部落,還是在心不在焉。

  部落中心越來越熱鬧了。糰子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其中不乏小亞獸,各個種族的小亞獸都有,他們嘻嘻哈哈聚在一起,吸引了許多單身獸人的目光。

  糰子只是掃了一眼,就目不斜視地回了家,然後狂奔著飛躍進了一個池塘,濺起好幾米高的水柱。爪子揮揮將一條條大魚拍暈扔到岸上。

  糰子沒有上岸,將頭擱在岸邊的石頭上,突然發神經一樣猛地扎進池塘深處,隔了許久才漂起來。

  好像和歲當伴侶也……不討厭?

  極地冰原上,雪白的極地狐傷心地嚎叫:「嗷嗚~」然後,極地狐垂著腦袋,拖著長長的尾巴,在雪地裡掃出一條痕跡。片刻後,極地狐想到傷心處,又仰天嚎叫。反反覆覆。

  雪域王者的傳說(四)

  俊秀的青年速度飛快地在山林裡穿梭。他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一頭銀發被高速帶動,在背後飛揚。

  青年笑得一臉燦爛,因為五指紛張的姿勢,讓他跑步的動作顯得有些怪異。

  森林狼族部落的最北方,黑木村的村民們眼看著青年從路上飛快跑過,連招呼都來不及打。

  「那是藍吧?」

  「是那個藍?!我還以為是哪個亞獸人。」

  「天啊,果然長得比亞獸人還好看。」

  這種言論只有在近幾年才流行開來。換了早些年的時候,想想同樣俊美的黎,當年可是被稱為半亞獸的。一切都是因為獸人對力量的崇拜。糰子的戰鬥力實在太強悍了!

  「他跑這麼快幹嘛?」

  「往那個方向,應該是去極地冰原吧?他不是已經連著好幾年去那裡了嗎?」

  「今年去得很早,他才剛回來沒多久吧?」

  「嗯~你們說藍會不會是遇到了極地狼族的小亞獸了?」

  「嗷嗚!肯定是的!」

  「這下部落裡的小亞獸們都要哭死了。」

  一路狂奔的糰子嘴角都已經快笑歪了,完全沒想到讓他糾結到快掉毛的問題,在他阿爹眼裡完全不是問題。

  他上次從極地冰原回來之後,異常實在太過明顯,家人很快就發現,並且乾脆利落地亮出了小尺子。儘管糰子的個頭已經有他阿爹三四個大,武力值更是單挑一家人不再話下,但還是屈服於小尺子的淫威之下。

  被抽腫了一隻手後,糰子獲得了和阿爹單獨談話的權力。

  糰子鉅細靡遺地把他在雪地和大尾巴……咳,歲的點點滴滴說了。

  龔總都不用聽內容,看糰子那一臉夢幻的表情,就知道這貨已經可以放棄治療:「以後不准去極地冰原。」

  「嗷嗚!」糰子跟被踩了尾巴一樣慘叫一聲,激烈地反駁:「為什麼不准去?!就算你是我的阿爹,也不能阻止我去極地冰原!」

  龔總這回倒是很好說話,一點都沒強權地順著糰子的話說道:「哦,那你去吧。」

  以為龔總會用更多的理由阻止他去極地冰原的糰子,脖子上的毛都炸了開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可是……唔嗯!我都學會了極地狼的戰鬥技巧了。」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去極地冰原呢?原來還可以去看歲,可是現在……歲喜歡他……

  歲喜歡他!「嗷嗷嗷嗚!」越想越開心腫麼破?

  「嗷嗚~」好像又有些不應該。他和歲都是獸人。

  全都是獸人的問題,在龔總眼中完全不是問題。大家都是同,不是嗎?要小崽子,完全可以收養。不要的話,老了部落中心有敬老院可以安置。

  龔總看著扭扭捏捏的大兒子,只有一個疑問。他的兒子長這麼壯實,怎麼看起來是個被壓的貨?不是說喜歡的對象是個極地狐族嗎?難道極地狐族的體型比極地狼族的體型還要大?

  終於,在另外一隻手被抽腫後,糰子終於開竅了,整理了一堆覺得有用的書籍,就興奮地衝向極地冰原。

  糰子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樣的極地冰原。沒有太多高大的植被,皚皚白雪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鋪滿地面的各種花朵。

  糰子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成群的牛和鹿看到他也不跑,只是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儘管這所謂的安全距離,糰子哪怕不變成獸形,也能輕易在獸群中有所斬獲。

  極地冰原,也可以這麼美麗。

  到達自由貿易集市的時候,糰子發現這種改變更加明顯。自己明明離開沒兩個月,怎麼集市已經有石頭搭建的房屋了?糰子遠遠就能看到很多獸人、亞獸人、小崽子,在集市裡進進出出,簡直像是一個村落。在他印象中的小河村,有一段時間就和現在看起來差不多。

  糰子幾乎不需要思考,就能肯定,帶來這種變化的一定是他的歲!

  「嗷嗚~」他的歲!

  銀發的青年衣著精緻面容俊美,在踏進集市的那一刻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糰子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所有看到他的人第一反應都是自慚形穢。

  嗷,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的衣服竟然那麼難看!——很多小亞獸和單身獸人都這麼想著。

  極地狐族的獸人幾乎全都長相豔麗。糰子這樣的長相,對於極地的住民來說,完全不難接受。

  糰子很快就發現了好幾個極地狼族。這讓他的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一些。作為獨行俠一樣的族群,偶爾能夠和同族之間交流一番,總是有一種類似於他鄉遇故知的喜悅。

  糰子在集市口站了一會兒,上次給他帶路的中年亞獸人很快就出現了。

  中年亞獸人還記著糰子離開前的大發神威,臉上堆滿笑容:「藍,你今年這麼快就來了?是不是打算在這裡定居了?」

  定居?糰子想了想,發現倒是不難接受。成年的獸人本來就應該獨立,往返極地冰原和森林狼族部落,對於糰子來說不過是路程稍微長了一點。

  「歲呢?他在哪裡?」

  聽到糰子的問題,中年亞獸人笑得更加燦爛了:「歲在那邊,被好幾個小亞獸給圍上了。歲今年應該能定下來吧?藍,你也可以定下來了。藍?」

  中年亞獸人一看,發現藍竟然變成了獸形,速度簡直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閃電,迅速消失在他指著的方向。中年亞獸人只當是好朋友很久沒見面的迫切,認命地撿起被藍丟在地上的背包,乾脆把背包放到了歲的小屋裡。石頭房子建造難度比較高,現在住房緊張,歲和藍很久沒見面,還是住在一起擠一擠吧。

  那邊飛奔的糰子並沒有直接衝到歲的身邊,儘管他很快就發現了歲的身影也衝不過去。

  歲的身周最起碼圍了兩圈小亞獸!

  糰子的鼻子皺起來,嘴唇掀起,露出交錯猙獰的犬齒,喉嚨裡幾乎發出低狺。在歲的身體轉過了一剎那,又迅速躲到一間石屋背後,然後沮喪地變成人形抱膝蹲下:「唔嗯~」他幹嘛不衝過去,把歲拉出來?歲不是說過喜歡他的嗎?他們不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侶嗎?太壞了!歲竟然趁他不在,和那麼多小亞獸在一起!

  小亞獸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傳入糰子的耳朵。

  「歲,你已經成年了。」

  「是啊,歲你該定下來了。」

  「歲,我們那麼多人,總有一個你喜歡的吧?」

  「要不然你說你喜歡什麼樣的?」

  「對啊,或者你到底不喜歡我們哪裡?」

  這群小亞獸實在是太不……矜持了!糰子憤憤地想。事實上,矜持這個詞語他還是第一次使用。無論是獸人還是亞獸人,大部分都是十分直接的,尤其對於感情。哪怕是歲喜歡上了糰子,也並沒有糾結多久,就十分坦誠地跟糰子告白了。

  糰子想到歲親口說的喜歡,白皙的臉上又浮上一絲血色。嗯?會不會是他太不坦誠了,所以歲現在決定不喜歡他了?

  追求的結果並不一定圓滿。糰子已經見多了。無論是獸人還是小亞獸被拒絕後,雖然也會低落一段時間,但是他們通常會很快振作起來,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真正的伴侶。

  他……他沒拒絕歲啊!歲不會是以為被他拒絕了吧?所以,歲現在是在認真挑選著未來的伴侶嗎?

  等等!那群小亞獸說什麼?歲已經成年了?

  他還沒成年。他竟然比歲小!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歲和別人結契了嗎?不行,絕對不行!

  想到這裡,糰子藏不住了,猛然站起身,氣勢驚人地衝向那顯眼的一群。

  只要糰子無意於隱藏,他的存在感十分強烈。幾乎在他顯露身形的一瞬間,所有人就發現了他。糰子十分高興地發現,第一個發現他的是歲——那群不會捕獵的小亞獸,怎麼可能比他的歲反應速度更快?

  歲驚訝地看著快速走過來的青年,身體僵硬表情定格,什麼反應都消失了。他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藍了,畢竟被獸人,還是異族的獸人告白很奇怪,也很噁心吧?歲有些控制不住地想:現在藍出現了,代表著他們之間還會有可能嗎?

  糰子的心情也很激動,但是多年端出來的習慣,尤其還有一堆情敵在,絕對不能輸:「歲,我來了。」

  歲愣愣地點頭:「哦。」

  小亞獸們難得看到這麼英俊迷人的獸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注意力,還下意識地讓出了一個缺口,讓糰子順利將歲從包圍圈中拉了出來。

  其實糰子的長相在極地獸人中並沒有多麼出眾。但是長期受到良好教育的特殊氣質,是小亞獸們從來沒見過的。哪怕糰子是異族,也一樣得到了不小的加分。

  糰子還在那裡風度翩翩地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歲的朋友。我們兩個很久沒見了,能佔用他一會時間嗎?」

  文質彬彬的話語瞬間將小亞獸們的血槽清空,完全沒料到這個「一會時間」的長度,竟然可以等同沒日沒夜。

  糰子拉走歲後,並沒有回到歲的小屋,而是把他帶到了外面。

  等到歲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正騎在白色巨狼身上,四週一個人影都沒有。

  歲的第一反應是,能騎在獸人背上的只有親人。接著,他立刻想到自己還被藍摸過尾巴呢。歲不太確定藍究竟是怎麼想的,拍了拍藍的脖子,讓他停下。

  糰子放慢速度,讓歲從他背上下來。在他親暱地湊上去的時候,沒想到歲卻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充滿了疏離。

  糰子愣了一下:「唔嗯?」

  歲低著頭,低聲喃喃:「我們兩個都是獸人。」

  糰子變回人形,捧起他的臉:「我知道。」

  歲頓了一下:「你是極地狼族,我是極地狐族。」

  這點糰子早就想通了:「所以,我們不都是極地族嗎?」

  極地族的說法讓歲一團漿糊的腦子反應更遲鈍了。還能這樣歸類嗎?

  當天的談判並沒有給糰子帶來預期的結果。他本來以為兩個人之間互相喜歡就沒有問題了。同樣是獸人的問題,他用阿爹說服他的理由,卻說服不了歲。

  他能感覺到歲是喜歡他的。糰子決定發揮一個優秀獵人的良好耐心,等待歲想通成為他的伴侶。他想帶著歲去見自己的家人;更像帶著歲去森林狼族部落,去草原營地,去大集,去海邊,去更遠更多的地方。

  糰子沒想到,歲會答應得那麼快!

  在糰子到達集市後沒過幾天,一小群極地狼族來了。對於以家庭為單位生活,而且行蹤不定的極地狼族來說,這是十分罕見的情況。集市裡有極地狼族家庭,但是他們都是分散過來的。

  這群巨獸僅僅是從視覺上造成的威懾力,就讓大部分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阿爹,他們怎麼都看著我們不說話?」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才算打破了沉默。

  集市上的人們這才發現胸口的窒悶,隨後同時響起的呼吸聲,把他們自己都嚇了一跳,然後很快集市的秩序就恢復了正常。

  中年亞獸人笑眯眯地迎接出來,回答小亞獸的問題:「那是因為我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極地狼族。歡迎你們的到來。」

  小亞獸的阿爹從極地狼獸人身上跳了下來,對中年亞獸人笑道:「謝謝。我們也是路上遇到的。」

  中年亞獸人很快將這些極地狼族安排好。這群極地狼族的目的十分簡單,除了交易一些物資之外,應該就是隊伍中的小亞獸和單身獸人的伴侶問題。

  中年亞獸人不由得想到,以前沒有自由貿易集市的時候,這群幾乎連自己族群之間都沒有什麼聯繫的極地狼,是怎麼認識的伴侶?

  極地狼族的到訪算是一條特大新聞,在集市裡迅速流傳開來。

  糰子知道後去拜訪了一下。歲作為集市的負責人,也一起跟了過去。

  糰子的本意是和同族的獸人探討狩獵的技巧,完全沒想到會被一個小亞獸纏住。

  「我叫阿茸,你叫什麼名字呀?」

  「藍這個名字真好聽。」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衣服嗎?真漂亮!」

  在一旁的歲後知後覺地發現,現在集市上的極地狼族小亞獸還真心不少。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小亞獸像眼前這個叫阿茸的這麼討厭!

  在阿茸含羞膽怯又充滿期待的說出:「藍,你要不要摸一下我的尾巴?」

  摸!尾!巴!

  歲覺得自己腦子裡的一根筋瞬間就斷掉了!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爪子一伸就用力捏了一把藍的尾巴。

  糰子被這一些突然襲擊,差點痛呼加腿軟,最後紅著臉從同族的小屋裡告退出來。

  糰子還沒來得及問歲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聽見歲冷漠的聲音:「跟我來。」

  然後歲就變成獸形,迅速離開了集市。

  阿茸趕緊追出來的時候,只看到兩道消失的背影。作為一個極地狼族的小亞獸,阿茸並沒有放棄追逐,他第一次看到讓他這麼心動的獸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先後離開集市的糰子和歲並沒有跑遠。歲很快就停下腳步,生氣地質問:「你對阿茸到底是怎麼想的?想和他結契嗎?」他果然發現了只有同族的小亞獸才更適合他吧?

  糰子的心頭瞬間閃過兩個字——吃醋。然後推導出一個結論:「你接受我了?嗷嗚~你果然還是喜歡我的!」

  哈?歲十分不明白藍究竟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皺著眉頭試圖拉回重點:「我們現在說的是那個小亞獸……唔!」

  嘴唇相接的柔軟觸感,和他親密交纏的舌頭,輾轉反側間,什麼小亞獸都被拋諸腦後。歲後知後覺發現他們兩個竟然在接吻,但很快就閉上眼睛沉醉下去。藍是他的。

  藍是歲的。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你們?怎麼會?」跟著追出來的阿茸沒想到自己會見到這一幕。

  抱緊在一起的兩個人緩緩分開,兩個人同時皺著眉頭看著阿茸,宣佈:「我們是未婚伴侶。」

  阿茸幾乎崩潰地看著兩人十指相扣,再相視一笑:「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你們兩個都是獸人!藍看清楚,你是極地狼族!那個人是極地狐族!你們兩個怎麼可能是未婚伴侶!」

  糰子無比厭惡聽到這樣的話。前不久歲還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當成拒絕他的藉口,現在聽他這麼一說,萬一又變卦怎麼辦?

  糰子握著歲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管你什麼事請?我阿爹都同意了!」

  啊?阿茸懵了。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不講道理的阿爹?竟然會同意這麼不講道理的事情!

  糰子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和一個外人解釋什麼,變成獸形。歲大大方方地騎在他身上,消失在阿茸的視線中。

  糰子和歲的事情,並沒有準備隱瞞。隨著阿茸回去後的哭訴,變成一件爆炸性的新聞,幾乎將整個集市都炸翻了。

  眾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怎麼可能呢?這是說笑吧?

  但是隨著糰子和歲之間日益親密的表現,無疑證實了這一條謠言。

  阿茸的反對,對糰子來說根本無關痛癢。隨後來自於同族的排斥,他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

  在被歲的阿父問起的時候,糰子很直接地回答:「我從小就是在森林狼族部落長大的。可能對於我來說,森林狼族才是我的族人吧?嗯,我的阿爹知道我喜歡歲,並不反對。」

  糰子的性格和長相,無疑是個十分討喜的晚輩。但是對於拐走他們兒子,尤其是將他們的兒子帶上歪路的晚輩……好吧,也不一定是誰帶歪誰……總之,歲的阿父和阿爹看糰子還是各種不順眼!

  歲在集市上的發展也出人意料地遭到了極大的阻力。

  「現在這樣聽好的,為什麼要變?」

  「這樣的話,我要多繞一段路。」

  「我已經有住的地方了,別人要房子,不會自己搭建嗎?」

  各種各樣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是又完全不再理的說法充斥了整個集市。

  「變化是為了更好!才多走幾步路算得了什麼?可以讓更多的人節約時間!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不是自己搭建的!他們自己會搭建嗎?」

  糰子一把拉住氣憤的未婚伴侶,將歲的頭按在自己的肩窩,輕輕拍撫他的背脊:「乖,不要著急。都是我不好。」

  「不,你沒錯。」歲從來沒想過還能有一個地方,像他口中描述得那般完美。關鍵是,那個完美的世界竟然是真實的!是可以做到的!

  在歲的計畫中,自由貿易集市的改革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才能進行各種真正的發展。他完全沒有想到,他的第一步就這麼艱難。

  原本對他尊重甚至擁護的人們,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就連家人都一天三五遍地勸說讓他離開藍。要不是藍表現得完全不為之所動,他幾乎堅持不下去。

  糰子在這時候出了一個主意:「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我的家人?」糰子其實也在擔心,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歲最後會妥協,會最終離開他,去和一個陌生的小亞獸訂契,最終成為伴侶。那樣的結果,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見歲不出聲,糰子繼續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我阿爹同意了嗎?他很想見見你。而且你可以去看看部落中心,雖然部落的情況和極地有很多不一樣,但是也有很多可以學習的地方。」

  這些理由都十分誘人:「可是,集市?」

  糰子知道歲這是鬆動了,遞上最後一個梯子:「放心。如果我們的歲大人不在,憑著外面那些蠢貨能折騰出什麼來?你比自己想像中要重要得多。」

  雖然覺得不應該,但是歲還是被這誇張的語氣給逗笑了。

  糰子十分效率地打包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去和歲的家人道別,當然只是站在門口。

  等到歲的阿父和阿爹穿好衣服開門的時候,無論是極地狼和還是極地狐,早就連根毛都不見了。

  歲的阿父暴怒!來這麼早幹嘛?多等一會會死嗎?會死嗎?

  雪域王者的傳說(五)

  剛離開家的幾天,歲並沒有什麼精神。哪怕極地冰原依舊繁花絢爛,也不能讓歲露出一點笑容。最後糰子不得不把自己的小名貢獻了出來,才讓歲的表情有了鬆動。

  「糰子?」歲一臉驚奇,「你是說你的名字叫糰子?這怎麼可能?這是亞獸人的名字!」

  糰子強調:「這只是小名,小名!我阿爹給我起的。」

  歲的概念中從來沒有小名,還是一臉驚嘆:「你阿爹真神奇。」

  糰子想到美味的食物,想到蹩腳的縫紉,想到可怕的小尺子,不能更贊同:「哦,是的。」

  「真想快點見到你阿爹。」歲有些緊張,「你阿爹會喜歡我嗎?如果他不喜歡我,是不是會反對我們兩個的事情?」

  糰子想到歲的學習速度和各種領悟能力,非常肯定:「阿爹肯定會喜歡你的,很喜歡。」阿爹最喜歡聰明人了,更加喜歡奴役聰明人。嗯,這一點還是先不要讓歲知道了。

  越往南方,植被就越茂密。高大的喬木出現後,糰子製作了一輛簡易的板車,讓幾頭海豹扔在板車上面。他實在不願意背著這幾個沒毛的傢伙,萬一他也跟著掉毛怎麼辦?

  歲全程參與了板車的製作,但是對於板車的實用性質疑:「這在極地冰原的夏季應該還能用,到了冬季就不行了,輪子會陷進雪裡。哦,你那個雪橇十分不錯。」

  糰子表示:「嗯,等回到部落了教你。」然後把板車扛了起來。

  歲對於這種給自己多增加負擔的作法感到十分不解:「背海豹不會掉毛,真的。要不然我來背,你這樣太辛苦了。」

  糰子果斷拒絕:「不。再走一段你就知道了。」

  果然,糰子之扛著板車走了不到半天路,一條道路就出現在兩人眼前。

  糰子把板車往路上一放,對著歲得意道:「這裡就是森林狼族部落了。我先帶你去看看黑木村。」

  糰子對海豹的嫌棄十分明顯,明顯到歲不得不將海豹留在了黑木村。南方的氣候比極地冰原要炎熱很多,食物無法久放。

  儘管氣候很不適應,但是歲還是十分興奮,跟著糰子一路遊歷著各個村子。每個村子都有著微妙的不同,從房屋的式樣顏色,到當地的特產和生活習慣。糰子顯然十分出名,尤其在青年一代中。

  歲奇異地發現,這些狼族人雖然對他們兩個的親暱感到疑惑,但是不會排斥。這讓歲悄悄鬆了一口氣。歲完全不知道,二十年來狼族人已經養成了某種習慣——這一家子的行事一直都很奇怪,不過不用擔心,都是好事。為什麼那麼肯定?大巫也是他們家的一員啊!有大巫看著,難道還會出錯嗎?

  於是,在繞了一大圈後,兩個人在秋天回到了部落中心。這時候,秋收已經接近了尾聲。

  在匆忙引薦過家人之後,歲迅速上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龔總對於聰明又勤快的人總是格外寬待,毫不吝嗇地用廚藝換來一聲阿爹。

  歲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很快就發現了龔總的絕對領導地位,跟前跟後馬匹拍緊。

  在龔家,只要龔總決定了的事情,其他人基本也掙扎不了多久,再說也沒必要掙扎——糰子老大的伴侶,有好多毛毛!尾巴好大,跟身體一樣長!小小的,好可愛!

  至於在部落裡,大巫決定的事情,根本不會有任何人來質疑。

  大巫決定給兩位年輕人主持結契儀式。

  悠閒的冬季,兩個年輕人在狼族人有點怪異,但是充滿真誠的祝福中結契。在回到部落中心之前,糰子也正式步入了成年期。

  由於儀式的對象是兩個成年人,大巫就跳過了訂契儀式。

  對於歲來說,在部落中心的生活顯然十分充實而且有趣。各種各樣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簡直讓他目不暇接。而且,他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東西需要學習。在一次見到了潛久之後,歲簡直驚為天人。他本來以為技術組的人已經夠厲害了,想不到潛久竟然更加厲害!歲簡直想像不出還能有什麼潛久不會的東西。

  糰子對於歲對潛久的崇拜十分不爽,於是毫不客氣地給潛久漏氣:「他不會做飯。」迎上伴侶質疑的眼神,強調,「一丁點都不會!」

  歲還是不相信:「那他們家誰做飯?」

  「他的伴侶,闊。」

  「可是闊不是個獸人嗎?」

  糰子迅速用事實駁斥:「你也是獸人啊。可是你做的飯很好吃。」幾乎將他燙成斑禿的炒菜,歲只是看了一下就學會了。這種人跟人之間的差距……

  充實的生活幾乎讓歲遺忘了極地冰原,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需要學習。春天的時候,他們一家還會出去旅行,去往更多更遠的地方。這在狼族中似乎很普遍。

  歲學著龔總用筆記錄下路上的風景和一點一滴。在最初的幾天集體活動後,糰子就帶著歲開始正式的蜜月旅行。

  「我們兩個還沒單獨出來過呢!」哪怕在雨季的時候被困在山洞裡,只能互相舔毛,最後當然是滾成一團,也十分美好。

  他們這一跑,顯然跑得遠了點,回來的時候整個部落已經進入了秋收的節奏。歲看著懷裡的小崽子:「我真的可以養他嗎?」

  糰子更正:「是我們一起養!我們!」然後又小聲道,「如果你不嫌棄他的尾巴沒有毛。」

  歲哭笑不得:「阿雨的尾巴才不是沒有毛,只是毛比較短。」這是一隻虎族的小亞獸人,不知道為什麼被遺棄在山林間。他們發現他的時候,也不知道餓了多久,在暴雨的沖刷下,幾乎已經奄奄一息。

  兩個人都覺得能將這只小亞獸救活,實在是個奇蹟。為此,他們還特意前往虎族部落,可是完全沒有發現丟失的孩子。虎族人之間的聯繫並不緊密,最大的可能性是這個小崽子的親生阿父阿爹已經遭遇不幸。最後在虎族大巫的指引下,他們把小崽子帶在了身邊。

  在回到部落中心後,大巫很快就給他們主持了養契的結契儀式。

  儀式過後,黑木村的村民派人傳來了來自極地冰原的消息。

  「他們在找你回去。」糰子的聲音中透著料事機先的得意,「我就說吧,他們沒你不行。」他心裡面當然明白,歲是屬於極地冰原的。哪怕森林狼族部落的位置其實並不屬於南方,對於歲來說還是太炎熱了。而且現在這種情況,歲根本就不會離開他!

  他們都已經結契了!連小崽子都有了!

  好吧,小崽子的尾巴毛,有那麼點短。

  「我們盡快回去吧。不過這一次阿雨不能陪我們一起去。」

  這點糰子不說,歲也知道。小崽子的身體到底傷了根本,哪怕在大巫的精心看顧下,還是逃不開體弱多病四個字。

  短短的時間裡,通往極地冰原的道路已經修通。再次踏上極地冰原後,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明明離開也沒多久,感覺好像很久沒有回來了。」原本只是逃避一樣的離開,想不到再次回來的時候,他竟然已經有了伴侶,連小崽子都有了。

  自由貿易集市還在,規模還更大了,更加熱鬧,也更加混亂了。

  哪怕歲在的時候,集市的管理也多仰賴於歲的及時處理。一旦脫離了歲的管理,哪怕有幾個有經驗的人可以協助管理,伴隨著人口的日益增長,混亂還是無法避免。

  兩個人遠遠看了一眼,並沒有踏進集市,而是第一時間去了歲的家。

  歲家的房子很明顯。是的,在歲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他們在原本的地洞的位置上方,修建了一間房子。比起狼族部落的任何一座建築,這間房子都顯得十分簡陋。但是對比集市上,尤其是後來新建的那些,那絕對稱得上是豪華景觀別墅了。

  歲的阿爹首先發現了他們,愣了一下後,表情有些怪異地邀請他們進屋:「嗯,回來就好。」

  歲看著自己阿爹,第一次發現阿爹的蒼老。糰子的阿爹和自家的明明差不多歲數,可是糰子的阿爹看上去還是個年輕人。

  「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你們還住在集市的小屋。」歲成年後就獨立了,住在集市的小屋裡。為了方便照顧家人,也給家裡人留了一間小屋。集市的生活熱鬧而且方便,雖然地方小了一點,但是一家人明顯更喜歡居住在集市。為什麼現在搬出來了?

  糰子一想就想到了:「因為亂了?」

  歲的阿爹點點頭,慢慢說起兩人離開後的變化。亂是多方面的。秩序其實並不怎麼混亂,但是衛生情況實在惡劣到讓人難以忍受。要不是極地冰原的溫度偏低,整個集市早就臭掉了。

  可以說現在居住在集市上的人,都盼著歲的回歸。至於歲的伴侶是獸人還是亞獸人,是同族還是異族,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但哪怕在大多數人的支持下,破壞後重建也比新建難得多。

  小夫夫兩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過起了兩地奔波的生活。

  他們的小崽子在大巫的照料下,日漸康復,並且在極地冰原缺乏足夠的教育資源的情況下,小崽子進入部落中心的學校就學。只在每年的冬天,小崽子才會被兩位阿父接去極地冰原生活一段時間。

  等到小崽子完成學業,正式長期在極地冰原定居的時候,小崽子已經成為了一名年輕的巫,還是大巫。

  糰子知道消息的時候,高呼:「這不科學!你都還沒成年!」

  「這是獸神的旨意。」新任的極地大巫直接坐在桌子上,長長的圓滾滾的尾巴在身後慢悠悠地來回扭動。

  歲把極地大巫從桌子上揪下來:「說了多少次,不准坐在桌子上!」

  極地大巫十分錯愕:「可是我是大巫……」

  「大巫也不能坐在桌子上!」

  極地大巫看著自家阿父迅速抽出的小尺子,沮喪地在椅子上團成一個球。哪怕他當了大巫,也還要被小尺子抽嗎?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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