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血管與皮膚,心臟與肋骨。

空窗期 by linxuan

  文案:

  這條開了十年的公路,終於有人陪他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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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速 x 蔣悅
  玩世不恭開夜店的直球攻 x 工作私下不同樣酒店經理受

  因為一次機緣巧合的合作,嚴速住進了真愛度假村,蔣悅是服務他的漂亮的客房經理。
  這位客房經理看起來不那麼精明,但其實私下卻會去夜店發泄壓力。
  無比直接的嚴速主動邀約,兩個人發生了關系,但戀愛比睡一覺實在難太多。
  嚴速不止一次的想:為什麼蔣悅總是能讓自己變得別扭。



第1章 男友出軌了

  接到Hanson的電話時,嚴速剛打完獵,在返程的路上。

  從公共獵場開回家需要三個小時,今天的天氣並不是特別好,因為有霧所以能見度很低,嚴速空手而歸。

  越野車上的暖氣開得很足,播放著一些已經不太時髦、演唱者們都悉數入土的說唱樂。

  一首歌沒有過半,便被Hanson的來電打斷了,Hasnon問嚴速在哪?又問他最近打算休假完了沒。

  「我們是看著初夏天氣正好,所以決定就這個時間辦,反正都聽我老婆的。」

  Hanson在前年通過朋友介紹,認識了現在的老婆,兩個人去年年底領了證,但遲遲沒有辦婚禮。

  「行,我看下時間,應該沒問題。」

  嚴速把後車窗開的一條縫給關上,車廂里重新變得安靜。

  「那個……趙悅洋和余曉也要來。」Hasnon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尷尬,「沒事吧?」

  嚴速楞了幾秒,說:「都多久了,能有什麼事啊?」

  「那就行,我這不是怕你們尷尬。「Hanson笑了笑,「可不能在我大好的日子,搞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一套啊。」

  嚴速說不會,沒那麼誇張,Hanson說好,又和他聊了幾句新夜店的事便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車載藍牙自動開始繼續播放之前的音樂,一時之間,車廂內變得很嘈雜,嚴速調低了一點音量,繼續在幾乎看不到頭、無人的公路上前行。

  這條路開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什麼改變。

  從嚴速的十九歲到二十九歲,它仿佛就這樣固化在這里了。

  路邊的黃沙、因為車輛行駛而過揚起的灰塵、純澈遼遠的天空,延伸到連接上高速路的那家加油站里的老頭。

  哪怕因為工作沒辦法頻繁過來,嚴速每次閉上眼睛,都能很清晰地勾勒出這條路的模樣。

  就像刻在了腦海里。

  他還記得在拿到執照的第一年,叔叔帶自己來這邊,當時只有十九歲的嚴速通過粗暴的方式得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獵物。

  在那之後,嚴速每年都會回來一趟,借了叔叔那台越野車獨自開過來打獵,有時候滿載而歸,有時候掃興而回。

  但結果並不太影響嚴速對於打獵的體驗評判,他更享受過程。

  後來叔叔全家搬遷到了另一個城市,這套老房子嚴速花錢買了下來,每年他都會抽空休個假,來這里一個人住一周左右。

  最開始嚴速很享受打獵的快樂,到了現在,他最喜歡的是這一段公路,驅車在人煙稀少的公路上時,他會把音樂聲開得很大,打開窗戶,讓外頭夾著細紗粉塵的風吹進來。

  不那麼幹凈,但很原始,很讓人放松。

  回家後,濃霧比之前更重了,聚成一團漂浮在空中,從一樓的窗口看出去,幾乎快要看不清花園里的植物。嚴速給自己煮了杯熱咖啡後,收到了Ben發來的視頻邀請。

  視頻里的Ben看起來正在化妝,他側著身子,時不時看一眼鏡頭,手里拿著一把很小的化妝刷。

  「寶貝,你是不是後天回來?」Ben一邊給自己的眉毛掃眉粉,一邊語氣柔軟地問道:「好想你呀。」

  「嗯,後天下午到。」嚴速答道,把手機放到了桌面上,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問:「你要出門?」

  「對呀,晚上有個品牌方邀請的活動,晚宴和酒會一起,我正在準備。」

  Ben是一位美妝博主,在網絡上擁有不錯的人氣。

  他有一張在混血兒里也算優越的臉蛋,性格開朗活潑,偶爾浮誇的語言風格吸引了大批跟隨者,曾在自己的短視頻里公開出櫃。

  半年前,Hanson和嚴速一起投資開的夜店Capsule開業,找了一家營銷代理公司想要給店鋪炒熱下,代理公司請來了一些KOL,其中就有Ben。

  Ben屬於很會玩,也玩得很開的那一類男生,他主動在包廂里給嚴速敬酒,又笑咪咪地問他可不可以留個聯系方式。

  包廂里的人喝得東倒西歪,在閃爍眩目的燈光下,趴在嚴速肩膀上大聲講話的Ben,看起來漂亮極了。

  一個月後,嚴速與Ben在彼此清醒時吃了一頓晚餐,晚餐結束後,他開車送Ben回家,在車上Ben問他要不要上樓再喝點。

  那天天氣很好,嚴速開了一輛不常開的雙門跑車,在下過一場雨的濕漉漉的公寓樓下,看著前面暗黃色的路燈看了兩分鐘後,接受了Ben的邀請。

  過了沒多久,Ben問他要不要交往,嚴速裸著上身剛剛沖完澡出來,看著趴在床上軟得像小貓一樣,身上還留著自己吻痕的Ben說可以。

  「我不會喝很多的。」Ben看那頭的人沒講話,擔心嚴速不高興,立刻放下了刷子,補了一句,「到時候給你匯報。」

  「沒關系。」嚴速把咖啡杯放下,「你玩得開心就行。」

  不知是否因為鏡頭的卡頓,嚴速似乎看到了Ben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這個表情就消失了,換成了一個很甜的微笑。

  「你都不管管我嘛,就不怕我被人拐跑。」Ben撒嬌地說道。

  「為什麼要管你?我又不是你爸爸。」嚴速非常直接地說,「談戀愛也應該有個人自由。」

  他說得沒有錯,Ben一時語塞,覺得嚴速根本接不上自己情趣的撒嬌,便說自己要去換衣服了,晚點再拍今晚的造型給他看。

  離開這套郊區的老房子前一天,嚴速同叔叔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回N市了。

  往年叔叔都會在嚴速休假時,抽空過來個一、兩天,但今年他孫子住過來,所以沒空。

  在電話里,叔叔表達了一些遺憾,說自己也很久沒去打獵了,又關心了一下嚴速個人情況。

  「還是一個人去的?」叔叔笑著問。

  「嗯,自己。」低聲答道。

  「什麼時候帶個愛人一起去休假,也挺好的。」叔叔說。

  嚴速笑了一下,沒說話,又說自己空一點過去看叔叔全家,要他們注意身體。

  離開前的半小時,嚴速走到外面抽了根煙,迎著風煙灰飄得很散,今天天氣格外的好,陽光直射在空闊的地面上,像是能掃盡所有的不堪與陰霾。

  在飛機上時,嚴速沒有睡覺,他開了網絡信號回覆郵件,結束後,要了一杯酒想睡一下,結果收到了自己親妹妹嚴婧的微信。

  一段視頻和一條語音,嚴速直接轉成了文字,然後才打開視頻。

  「哥你看看,我真忍不了,這是Ben對吧?我朋友在一個品牌方的after party拍的,是他吧。」

  嚴速點開了那段視頻,視頻只有幾十秒,拍攝於一個很昏暗的夜店舞池下方,拍攝的人應該原意是想拍舞池里的帥哥靚女。

  過了幾秒,有個穿著領口打開真絲襯衫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杯酒,走進了鏡頭里,他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單手摟著腰,貼在一起講話,講了幾句後,笑著側過頭同男人接吻。

  嚴速手機里還有Ben發來的參加活動的自拍照,和視頻里的男生一致,畫面晃動了幾下,視頻便結束了。

  飛機在三個小時後降落,嚴速收到了Ben發來的微信,問他到沒到,說自己剛剛醒來,想去喝咖啡。

  嚴速想了一下,把昨天那段視頻直接轉發給了Ben後,上了Jessi開過來接自己的車。

  *******

  N市天氣依舊很好,同嚴速小時候生活的城市差別很大,比那里更現代化,高樓林立在每一個街區,像某一類模擬遊戲里的世界。

  看起來更冰冷、更在意效率和結果、也更容易令人焦慮。

  過了不到五分鐘,Ben的電話就開始狂轟濫炸地打進來,嚴速直接按了靜音,微信又很快發過來。

  Ben沒有解釋,只是說能不能接個電話,又問他幾點到,他就去嚴速家找他。

  車子抵達車庫後,嚴速才重新拿出手機,上面顯示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和未讀微信。

  未接來電中夾雜著一個很陌生的號碼,沒有被保存過。

  嚴速認為一定是Ben看自己不接電話,找了其他的手機或者朋友的號碼打來的,因此並沒有回撥過去。

  晚上嚴速打車回家,車在家門口停下後,他看到自己公寓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放慢腳步走過去後,嚴速喊了一聲,問他幹什麼?

  男人回過頭,在夜晚的路燈下神情顯得有些懵,楞楞地看著嚴速,反映了幾秒問他是不是嚴先生?

  「你是?」嚴速又問了一次,行李箱還放身旁。

  穿著風衣的男生長相略顯稚嫩,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名片夾,取了一張雙手遞過去,說自己是真愛度假村的經理蔣悅。

  名片遞到跟前時,嚴速嗅到一些很淡的苦澀香水味。

  「是這樣的,我們在系統里發現您訂了一個戶外婚禮的服務,但系統前一段時間出錯了,導致更早於您預約的一位客戶信息沒有更新。」

  叫蔣悅的男人認真解釋道。

  「我打了您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又發了信息給您,但還是沒有回,很怕給您的重要日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冒失過來找您,有些唐突,很抱歉。」

  嚴速站在路燈下,看著眼前這位過分客氣的男人,過了許久才說:「哦,是你打的。」

  「嗯?」蔣悅沒明白,仰起臉,眼睛瞪大了一些,仿佛沒聽明白。

  蔣悅比嚴速矮大約半個頭,但長得比嚴速稚嫩許多,嚴速掃了一下手里的名片。

  「我沒有訂你們酒店的戶外婚禮服務。」他如實告知:「你們搞錯了。」

  年輕的酒店經理頓了一下,微微張開嘴發出一個啊的輕音,又說:「可是我們在系統反覆核對過,的確是您的信息和手機號,預定五月第二個周日的婚禮。」

  嚴速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九點半了。

  「那不是我的問題了,應該是你們去查。」他很直接地說,「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蔣先生。」

  蔣悅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的直接,點頭道歉,又說自己會回去再確認一下。

  「Ryan!」

  有人叫自己的英文名,嚴速回過頭,便看到Ben從出租車上下來,快步朝自己這頭走來。

  這條街的公寓大門都臨街,有一段台階朝著馬路邊,晚上的人並不多,Ben穿著一雙有些跟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很大。

  嚴速眉頭皺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Ben已經走到了他跟前,直接抱住了他。

  Ben身上有很濃烈的香水味,是嚴速送給他的那一瓶,以往每一次他們約會,Ben都會特地噴很多在身上。

  「怎麼不接我電話啊?」Ben語氣顯得很委屈,仿佛在抱怨自己冷漠的男友,並且選擇性遺忘了那段視頻。

  說完後,他又看向了側前方站著的蔣悅,面露不悅地問:「你朋友?」

  蔣悅比嚴速先一步開口,他顯得有些搞不懂狀態,對Ben露出一個禮貌微笑說:「您好,我是真愛度假村的經理Chris。」

  Ben楞了一秒,也沒搞懂什麼意思,他被嚴速推開,不得不自己站直。

  嚴速看了Ben那張漂亮的臉蛋一會兒,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他甚至不是很想聽Ben的任何解釋,關於為什麼要在夜店同其他男人接吻。

  「你回去吧。」他對Ben說,「我沒有和你有約。」

  Ben不肯,站在路燈下眼睛濕潤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伸出手又要去拉嚴速。

  他驕傲得不行,不肯在外人面前服軟,死也要進去後再解釋。

  嚴速在心煩意亂的短時間內,只能想到很不紳士的下策,於是他側過身,對一直站著的蔣悅說:「Chris,你們酒店是不是可以預定團建客房服務,我想了解下。」

  蔣悅覺得這個問題有些突如其來,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有空嗎?來我家聊一下吧?」

  「Ryan……」Ben開了口,他抓住嚴速的胳膊,語氣放得很輕,帶著一些懇求的態度說:「我們聊聊好不好?」

  「不用了。」嚴速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和你聊。」

  「不好意思。」

  突然,一直在旁幾乎沒怎麼開口的蔣悅,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嘆了一口氣,對嚴速說:「嚴先生,剛剛您提到的團建服務,的確是有,我明天會把詳細的資料發給您,但是今晚我不能和你聊。」

  「回度假村的末班船要到點了,很抱歉打擾您,明天我們會確認後,再給您打電話的。」

  蔣悅心急火燎擔心末班車趕不上,沒有太多心情觀看情感八卦,恨不得馬上就走。

  嚴速動了動嘴唇,看著蔣悅那張有些圓的臉上,露出一些難以察覺但又隱藏得不夠完美的煩躁,突然很想笑。

  「行,謝謝你。」因此他沒有再堅持。

  蔣悅道了個謝後,轉身離開了這里。

  四月十七號晚上十點左右,嚴速結束了一段為期六個月的戀情,他那位擁有百萬粉絲的網紅男友,抓著他的衣服哭得很難過,但嚴速堅持認為:他們不適合。

  把Ben送上出租車後,嚴速回家喝了半瓶酒,他同Hanson打了個電話,問他是不是訂婚禮的時候用的自己的電話。

  Hanson說是的,因為度假村有一套月光套房,是僅提供給黑金卡客戶,Hanson的老婆很想要住這個套間,但他的等級不夠,因此用了嚴速的。

  在電話里,Hanson問Ben會不會來,嚴速說自己和他分手了。

  「又分了啊。」Hanson在電話里揶揄道:「你的空窗期比你的每一段戀情都久。」

  嚴速自嘲道對啊自己就是沒有戀愛運。

  蔣悅還是沒能趕上回末班船,只得住在港口附近的一家酒店。

  淩晨十二點的時候,他洗過澡出來,酒店的浴室鏡面反射出他的臉:白皙的皮膚和、很大的眼睛、看起來有些稚嫩的五官,靠近下巴右側的兩顆痣過分明顯。

  蔣悅二十八歲生日的晚上,沒有吃到蛋糕。在一大堆網購網站的系統祝福短信中,夾著一條陌生人的信息。

  —— 蔣經理你好,我是嚴速,今天提到的訂單應該是我朋友用我的會員號訂的,他五月要辦婚禮,如果可以的話,能不取消嗎?





第2章 我好暈

  這是蔣悅進入集團工作的第七年,他前不久晉升成位島上度假村的VIP經理。

  真愛度假村最初生意並不怎麼樣,後來不知為何在網絡上走紅,不少網紅會來這里打卡和辦生日宴會,去年因為某位名媛在此處結婚後,又被打上了「結婚首選酒店」的標簽。

  帶蔣悅的那位前輩安妮小姐,在集團工作了數十年,她教了蔣悅許多,但堅持認為看起來有些稚氣未脫、不善交際的蔣悅,並不太適合服務行業。

  「上次我是不是給你推薦了香水?」安妮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問過來匯報的蔣悅,「味道比較柔和,你可以試試。」

  她看著蔣悅那張漂亮的臉蛋,停頓了數秒,找了一個不那麼刺耳的詞語:「你那款太……特別了。」

  「好,我買來試試。」蔣悅從善如流地應下來。

  「昨天後來你去跟的那個客戶如何了?」安妮點了點頭,覺得蔣悅還算上道,把話題移到工作上:「後來見到說清楚了嗎?之前預定的那位陳小姐,早上又來電話確認了。」

  蔣悅想到了昨晚見到的那個男人,長相英俊,同他的伴侶在自己眼前上演了一出好戲,以及晚上他發來的短信。

  「見到了,嚴先生說是他朋友弄錯號碼訂的,但的確是要辦婚禮,也是在五月的第二周。」

  安妮皺了皺眉頭,說不能這樣,陳小姐預定在先,但很快她又說,的確是集團系統的責任,她想一下如何解決。

  「好,我也會再和嚴先生溝通下。」蔣悅點頭,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安妮叫住了他。

  「生日快樂,Chris。」安妮笑了笑,取下了眼鏡說。

  蔣悅有些受寵若驚,一直說謝謝,安妮說要他別見外。

  「好好工作,別太緊張,你是不是下午請假了,去看你外公?」

  「是的,每年都會今天去和他吃個飯。」蔣悅點頭,又立刻說:「如果客房入住率很高,我不走也沒事。」

  安妮說沒關系,系統上已經批準了的假,不必臨時變動了。

  今天的海島天氣很好,陽光從輕薄的雲層上投射下來,度假村三面環海,從辦公區的走廊外看出去,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海面,在陽光下閃爍著波光。

  蔣悅微微仰起頭,在陽光下臉蛋皺成一團,又用力眨了眨眼睛,感到一股很強烈的愉悅。

  下午的時候,蔣悅坐船回到內陸的養老院,見到了他的外公。

  護士吳小姐正陪著外公在曬太陽,看到蔣悅走過來後,朝他打招呼。

  「康老先生這幾天心情不錯,吃得也挺多。」吳小姐開口說,「估計是知道你今天要來了。」

  蔣悅在陽光下瞇起眼睛笑,笑得很柔和,吳小姐臉紅了一秒。外公正在長椅上休息,聽到自己外孫的聲音後,轉過了頭來,看了幾秒才喊他的名字。

  「外公,我來了。」

  蔣悅是外公帶大的,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外婆也在八年前去世,身邊的親人只剩下了外公。

  外公自己說要住來養老院,家里只有他和保姆太悶了。

  養老院有專業的護工,外公住進來後,他也能正常去工作。

  「悅悅,怎麼好像瘦了啊?」外公看著蔣悅,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些責備地說:「不要為了好看不吃飯啊。」

  蔣悅覺得外公很可愛,笑著說自己沒有減肥,前天稱體重還胖了一點點。

  外公精神好的時候,講話比較有邏輯,也能記得蔣悅的工作內容,關心他有沒有被人欺負。

  「你平時要兇一點,不能讓人看著你就覺得好欺負,知道嗎?」外公叮囑道,「我外孫可不能讓人欺負了。」

  「知道了知道了,誰敢欺負我啊。」蔣悅笑得眼睛都瞇起來,摟著外公的胳膊。

  吃過飯後,蔣悅的外公突然走到臥室,拿出了一個紅包,遞給了蔣悅。

  「生日快樂,悅悅。」

  每年蔣悅生日,外公都會包個紅包給他,錢不算多,但是他們之間的儀式感。

  蔣悅接下後,笑著說謝謝外公。

  「之前你不是說想繼續讀書,還讀嗎?」外公看著在那邊倒茶的外孫,開口問道。

  蔣悅說不讀了,現在工作也挺好的,剛剛晉升了,工資也漲了一點。

  「想讀就讀,也不是供不起。」外公說,「家里那幾套房子還是夠你讀書的,還有銀行里的那些錢。」

  「別太累了,悅悅。」

  蔣悅知道外公想說什麼,他把茶端過去,打斷了外公的話,說自己很喜歡現在的工作,每天都很開心。

  「也不知道你想什麼,雖然我沒有什麼公司給你繼承,但那些股票和房產,也不至於讓你這麼辛苦。」外公心疼又不解地埋冤了一句。

  蔣悅今天心情不錯,不想同外公爭執這些,打了幾個馬虎眼過去了。

  蛋糕吃了幾口,吳小姐過來收走了,說蔣悅外公不能吃太多,蔣悅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他同外公道別,說下次放假時過來,又感謝了吳小姐。吳小姐拜托了同事照顧蔣悅外公,說要送蔣悅出去。

  走到療養院門口時,吳小姐沒有立刻轉身離開,她露出一副有些羞澀的神情,看著蔣悅,支支吾吾了半天,從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用絲帶包好的盒子。

  「生日快樂,Chris。」吳小姐臉紅得不像話,她低聲說:「我自己做的榛子紅茶面包醬。」

  蔣悅楞了一會兒,伸手接過了禮物,說了謝謝,又說下次不要這樣麻煩了,生日每年都有。

  小巴到了門口,蔣悅沒有來得及說其他的,只能上車離開。

  蔣悅沒有直接回度假村的宿舍,他打車去了一趟市區的舊公寓,洗了個澡又換了一套衣服。

  浴室里的發蠟許久沒人用,定期來做清潔的保姆也沒有丟掉,蔣悅打開抹了一點在頭發上,露出飽滿的額頭與漂亮的五官。

  在衣帽間里看了一圈,最後還是選了一件襯衫和牛仔褲,走之前又戴上了一顆很精致的耳釘。

  Capsule是新開的夜店,最近在年輕人里很風頭很好,因此蔣悅才選擇到這里來放縱一次。

  從出租車上下來時,Capsule門口已經開始排隊了,蔣悅剛剛走進隊伍里低下頭拿出手機,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咒罵。

  他下意識回過頭,看到正排在自己後面的兩個男人在打架,其中一位應該喝多了,手里還拿著一個酒瓶,另一個看起來也很激動。

  這種事在夜店附近時有發生。

  前面的保安聞聲過來,還沒走到跟前,喝醉的男人手一揮,酒瓶的底部直接打在了蔣悅的額頭上,發出一聲悶響。

  有人開始尖叫,隊伍變得騷亂起來,保安快步走過來,把人扒開,擒住了還在發酒瘋的男人。

  蔣悅覺得整個人都懵了,他站在夜店門口的人群里,又濕又熱的風吹過來,令他的呼吸都變得難受。

  「你受傷了。」一位女生指著蔣悅的臉叫出聲,著急地喊保安,「先管管他呀!」

  聽到她的聲音,蔣悅才擡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地方,發出低低的吸氣聲。

  很痛,痛得他都反應不過來,也很倒黴。

  「怎麼回事?」

  不安的人群中傳來一個低沈的男聲,前面的保安很快回過頭,喊了一聲Ryan總,有人喝多了鬧事。

  「你還好嗎?」

  低沈的男聲在自己跟前響起,蔣悅垂著眼只看到鞋尖,他一只手摸著自己被打的地方擡起了頭。

  在背光的路燈下,蔣悅看得不算清楚,但他記憶力不差,很快認出這是昨晚剛剛見過的嚴先生。

  他飛快低下頭,手捂著自己的額頭試圖擋住臉,說沒事。

  但嚴速的記憶力比蔣悅更好。

  他往前了一小步,打量了許久眼前穿著時髦的男人,有些難以將他與昨晚那個慌慌張張、顯得很稚氣的酒店經理聯系起來。

  被手掌擋了一大半的臉,此刻只露出紅潤的嘴唇和弧度好看的下巴,右側的地方有兩顆很淺的痣。

  嚴速把視線挪開了一秒後,又放回來。

  「Chris?你怎麼在這里?」

  蔣悅被突如其來的挨揍弄得頭發暈,不是很想在這里同客戶閒聊,他甚至後悔自己非得要在生日這天來放肆。

  正要往隊伍外面走,試圖叫車離開時,一只胳膊伸過來抓住了他。

  嚴速站在他旁邊,靠近了許多,他力氣很大,蔣悅又很暈,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看著抓住自己的人。

  「我帶你去醫院。」

  蔣悅啊了一聲,試圖拒絕他,但嚴速拉著他往另一側走,走了幾步後,嚴速松開了手。

  走了幾步後,蔣悅停下了腳步,他看了嚴速一眼,說:「嚴先生,不必那麼誇張,也沒很嚴重。」

  誠如蔣悅所言,他額頭上只是破了皮,有一些些紅,但並沒有流血。

  路燈下的蔣悅露出一張有些尷尬、局促的神情,和他此時的裝扮並不相配。

  「你在我店門口被人砸了頭,帶你去處理是理所當然的。」嚴速解釋道。

  「那也不用去醫院。」蔣悅說,他覺得有點大驚小怪,也並不想在生日這天進醫院。

  「真的不用?」嚴速確認了一次,又說:「夜店的辦公室應該有醫藥箱,不去醫院,簡單處理下吧。」

  蔣悅沒拒絕這個提議,畢竟這樣進去喝酒實在有點奇怪,點頭說可以。

  夜店的後面可以直通向辦公區,嚴速熟門熟路的刷了門禁卡後,帶著蔣悅進去,這里距離夜店有一些距離,但仍舊能透著不那麼隔音的墻體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改造出來的辦公區要穿過一條有些窄的過道,兩個燈泡壞掉了,一閃一閃地發出晃眼的光,蔣悅低著頭往前走,走沒幾步,便被一個什麼雜物給絆了一下,身子一歪,直接撞到了前面的人背上。

  嚴速停下了腳步,背過身,抓住了蔣悅的胳膊,過道實在是窄。

  「不好意思,沒看清。」蔣悅低聲說,在心里感嘆自己實在是有點背。

  「沒事。」

  在燈光昏暗的狹小過道里,嚴速的臉背著光,壞掉的燈球閃得蔣悅頭暈,他沒能立刻掙脫,只是仰起臉看著面前的人,在嚴速和自己過近的距離里,產生一種奇怪的緊張感。

  「蔣經理,你這個香水……」嚴速低沈的聲音響起,蔣悅等待他說完,「味道有點……特別。」

  蔣悅楞了幾秒,眉頭皺了皺,但很快剛剛直言不諱、有些不禮貌的人,又笑了笑。

  「感覺不太容易泡到妞。」

  嚴速身材高大,穿著很得體的休閒襯衫,顯得十分的瀟灑,如果只看他的外貌,並不像是會出現在夜店的那一類人。

  蔣悅在短時間里,快速回憶了自己曾在夜店相識、約會過的男人,幾乎沒有嚴速這樣的。

  他們會請蔣悅喝酒,用誇張的措辭形容蔣悅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男人,講一些在酒精和孤獨催化下,才會出現的情話。

  「不過,你今天來的不是時候,我記得今天是同性couple日。」嚴速又開口道:「你應該周四來。」

  不知為何,蔣悅突然生出一種很輕微的煩躁,往後退了一步,說:「我自己去洗手間處理下就行了,不麻煩你了,謝謝。」

  說完,他就轉身往後面的門走去,嚴速沒有再跟上來。

  等嚴速回到卡座里時,Hanson正和人喝得熱火朝天,看他走進來,問怎麼才到,嚴速說自己停車找了一會兒車位。

  今天Capsule生意很好,每個月一天的同性couple日總是能吸引很多客人來玩,平時嚴速不會每天都來,今晚是因為Hanson帶了一個朋友過來,對方是一家度假村的股東之一,說想同他們合作。

  喝了一點酒後,其中一位朋友小閔說要去跳舞,拉著嚴速就往下面走,嚴速擺了擺手,說自己已經不勝當年,跳不了了。

  小閔笑著戳嚴速的胸口,觸碰到了襯衫下藏著的肌肉,湊到他耳邊說怎麼修身養性了,說完便不管不顧拉著他往舞池里去。

  DJ是特邀嘉賓,帶來的舞曲也很讓人血脈膨脹,在人潮湧動的舞池里面,嚴速被擠得很快就和小閔分開。

  他身材高大,夾雜瘋狂舞動的人群中,顯得很不合群。

  有人踩了他的腳,轉過頭和他說不好意思,燈光恰好閃過來,對方楞了一下,朝嚴速笑了笑,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要和他一起跳舞。

  嚴速擡起手拉下了對方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離開舞池,剛轉過身的瞬間,他的鞋又被人狠狠踩了一跤,這一次比剛剛那一次更狠,對方甚至都沒有立刻挪開。

  沒等嚴速眉頭皺起來,他就看到了蔣悅那張通紅的臉和迷醉的眼,在迪士高球的燈光照耀下,光滑白皙的肌膚上的汗珠都仿佛在閃動著光芒。

  旁邊有個五大三粗的醉漢一邊跳一邊貼過來,要去摟蔣悅的腰,又試圖去吻他,蔣悅盡管看起來喝得很醉,卻還是十分嫌棄地推開了對方,但那醉漢不死心,又湊過來。

  嚴速覺得自己不應該管,畢竟蔣悅是成年人,剛剛那位醉漢其實也是Capsule的常客,並非什麼危險人物,頂多好色了一點。

  但他還是伸出手,快一步摟住了蔣悅的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懷里,蔣悅的腰細軟得過分,被嚴速拉過去後,貼在他的懷里,頭抵在嚴速的肩膀上,整個人都發著熱,卻依舊伴隨著音樂輕輕扭動。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嚴速無法說話,他和蔣悅被人擠著幾乎站在了舞池中間,不斷有人胡亂跳動也讓他不得不抱緊了蔣悅。

  突然,蔣悅擡起手摟住了嚴速的脖子,把臉貼到他的臉側,低聲說:「頭好暈。」

  嚴速第一遍沒聽清,湊近了一些,蔣悅的柔軟濕潤的嘴唇摩擦過他的耳垂,讓他忍不住躲了一下。

  「頭好暈啊!」蔣悅又說了一次。

  說完,蔣悅把頭挪到正面,在不到十公分的距離里,微微仰起臉看著嚴速,他的眼睛被光線折射得宛如晶瑩的玻璃球,濕潤得不像話。

  嚴速看著這張臉,楞了大概十幾秒後,半抱著他擠出了舞池。

  「可以松手了,蔣先生。」離開舞池後,嚴速帶著蔣悅到了靠後的一個衛生間,這里幾乎不太有人用,大部分時候是辦公區的人才會來。

  喝醉的人沒有松手,他緊貼著嚴速,仰起臉看他,瞳孔因為酒精而變得很渙散,無法聚焦的眼神里透出一些懵懂和情色。

  嚴速無法將那天晚上穿著制服,像實習生一樣謹慎認真的酒店客房經理同眼前的人聯系起來。

  「幹嘛……」蔣悅眉頭皺了皺,不明白為什麼嚴速突然要撥開自己的劉海。

  劉海被撥開一秒又放下,嚴速看了一眼那個被簡單處理過的小傷口,笑了一下說:「應該不會留疤。」

  說完,他把目光移到了蔣悅的臉上,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就被蔣悅的嘴給堵住了。

  吻來得太突然,嚴速沒有反應得過來,但他感覺蔣悅也並不怎麼會接吻,嘴唇貼上來許久都沒有張開,只是在他唇上摩擦,整個人都顯得僵硬。

  親了一會兒後,蔣悅自己松開了嘴唇,微弱的燈光把蔣悅的臉襯得更好看了,他長得並不女相,但整個人氣質很柔和。

  嚴速清了清嗓子,擡起眼瞟了一下旁邊,而後把目光放到蔣悅臉上,低聲問:「要回去嗎?」

  如果按照是否潔身自好來定義「好男人」的話,嚴速認為自己絕不在好男人之列,對待確定關系他會很專一、守得住下半身,但現在他和Ben分手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蔣悅嘴唇動了動,說話的時候露出一點點潔白的牙齒,分明不是什麼勾引的意思,但嚴速看硬了。

  要不是因為這里有員工會偶爾進出且沒有避孕套,他想在這里就把蔣悅給操了。

  但不到一分鐘後,喝得雲里霧里的人再次開口了。

  「那我出去打車,這里好定位嗎?」說完,蔣悅就扶著墻壁往外走去,留下沒回過神、褲襠里被頂得難受的嚴速。





第3章 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宿醉並不舒服,蔣悅醒得很早,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空才微微亮,被窗簾擋住的房間里依舊很暗。

  他對昨天晚上的事印象有些模糊,只記得喝了很多酒,還被人請了好幾杯酒,最後他記得自己跟著人去了舞池,然後便記憶渙散了。

  但他在自己位於市區的公寓床上醒來,且床邊也沒有其他男人,證明昨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蔣悅翻身起來,喝了很大一杯水,然後洗了個澡。

  回度假村的大巴距離他居住的公寓有一段距離,蔣悅在樓下很隨便打包了一份快餐,匆匆趕了過去。

  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好,透過車窗玻璃照射在蔣悅的臉上,車內的人不多,他坐在靠後的位置,打開了漢堡和奶昔。

  車子開到市中心時遇到擁堵,司機猛踩了一腳剎車,蔣悅也跟著重心不穩,奶昔晃了出來,灑在了他的淺色T恤上和手指上。

  黏糊糊的奶昔讓人感到不適,他從包里拿出紙,下一秒又因為車子的搖晃,吃了幾口的漢堡又掉到了地上。

  新一歲第一天的第一頓,十分的不完美,蔣悅彎著腰收拾好殘局,不得不把東西整理好,丟進了車上的垃圾桶里。

  等到回度假村,換好衣服後,已經快下午一點,這一次他申請的假期是到下午三點結束,但蔣悅也沒有再額外休息。

  他在線上打卡後,安妮發來消息要他去辦公室一趟,進了辦公室之後,安妮正在與人開會,看了蔣悅一眼,做了一個讓他等一下的手勢。

  電話會議二十多分鐘後才結束,掛掉電話後,安妮告訴蔣悅一個消息:總部為了在今年旺季讓度假村生意更好,決定在度假村里開為期三個月的快閃夜店。

  「快閃夜店?」蔣悅楞了楞,反問了一次。

  「嗯。」安妮點了點頭,笑了笑,「總部的幾個頭定下來的,他們認為現在度假村在網上走紅,應該更年輕化一些,恰好其中一位股東有資源。」

  蔣悅點了點頭,又問需要他做些什麼嗎?

  「Kevin總明天中午會到,先帶著合作方一起先看看,安排一下房間和客房服務吧。」

  蔣悅正要說好,安妮又開口道:「住在A-3棟的白小姐早上退房了,她問起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安妮的眼睛帶著一些笑意,畢竟白小姐在真愛度假村的海景獨棟像安了家,每個月都來住幾天,蔣悅一直服務她。

  幾乎所有的客房部同事都能看出白小姐對蔣悅有意思,還有同事問過他,白小姐年輕漂亮,怎麼不和她試試?

  蔣悅連連搖頭,只說自己配不上人家,趕緊轉移了話題。

  看蔣悅表情有些尷尬,安妮也不再繼續說什麼,交代了後續老板要來的事,便要他去巡房了。

  由於前一晚的宿醉,蔣悅一整天都有些頭暈恍惚,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但好在目前入住率並不高,還算輕松。

  他處理好vip客戶的訂單後,又去開了一個會,有一位叫勁明的同事在會上說了自己要離職的事情。

  勁明來集團有十年了,五年前真愛度假村開業,他被調派過來,一直幹到現在,他不是離島本地人,家在另外一個城市,會上大家都挺意外的,散會後,蔣悅恰好遇到了在抽煙的勁明,對方喊住了他,他們倆平時關系還算不錯。

  「真的要走?」蔣悅靠在柱子上,問到。

  「嗯,要走。」勁明抽了一口煙,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前頭的天空,說:「每天到了下午這個時候,天色就會變成這樣,我都看膩了。」

  蔣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海面上的天空因為落日泛起一層淡橘色的暈染,像某一類畫家的作品。

  把目光收回來,蔣悅問:「不好看嗎?」

  勁明搖了搖頭,笑著說:「在真愛度假村,感覺這輩子就這樣看到頭了,當初我掉過來的時候,說只留兩年,現在都是第五個春天了。」

  說完後,他又想看在盯著那片天空的蔣悅問:「你就打算一直在這里了?我聽說那位白小姐家里的酒店想挖你?」

  蔣悅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天晚上,蔣悅在宿舍的床上再次夢到了陸雲生,夢里陸雲生穿著潛水的衣服,從海岸邊走來,他走得很緩慢,陽光把他的臉照射得幾近模糊。

  蔣悅站在岸邊,距離他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外,瞇著眼睛,聽到震耳欲聾的海浪聲,陸雲生應該看到了蔣悅,但他走了許久,都沒有走到蔣悅的面前。

  最後這個夢被一陣雷給驚醒,蔣悅睜開眼後感覺到呼吸不暢。

  一直到早上六點半鬧鐘響,蔣悅都沒有再睡著,他等待天空泛白後,爬起來洗了個澡,然後才換上制服去吃早飯打卡。

  近期獨棟別墅的入住率並不高,他和其他同事一樣輪班制負責普通客房,

  早會過後,安妮就接到了kevin總的助理打來的電話,說他們提前到了,船估計四十分鐘時後能靠岸,要他們準備好。

  「蔣悅,你和阿Gin跟我一起去,其他人還是先服務自己的客人。」安妮帶著他們去港口接人。

  離島的港口有數個,其中因為當地政府為了扶持旅遊業,額外給真愛度假村開了一個不算大的專用港口。

  在小巴接駁車上時,安妮明顯有些緊張,她不停地聽著手機里的語音信息,又快速地打字。

  阿Gin比蔣悅年小幾歲,也是本地人,性格活潑許多,在車上問安妮kevin總兇不兇?

  「很嚴格。」安妮放下手機,說,「他家就是做酒店業發家的,本身性格也很嚴謹,他以前沒有這麼忙時,會突然自己跑去某家酒店查房,看房間清潔度和配套服務這些。」

  阿Gin癟了癟嘴巴,顯得有些無奈,小聲說希望不要呆太久。

  安妮想到什麼,側過頭對後面的蔣悅說:「你那個香水不要噴了,kevin總對香味很敏感,一點點他都能聞出來。」

  蔣悅點頭說好。

  接駁車開了二十分鐘後,開到了專用港口,負責港口的工作人員和他們三位打了招呼。

  又過了十來分鐘後,就看到了一條船往港口駛來,船頭站著兩個人,看起來個子都很高,其中一人穿著一條短褲和花襯衫,帶著一副墨鏡,另一位穿著長袖襯衫和長褲,正指著前方港口這邊。

  安妮拉了拉制服的下擺,顯得有些緊張,蔣悅和阿Gin趕緊跟到她身後。

  船靠岸後,穿著長袖襯衫的Kevin總和他的助理小姐先下來了,安妮走上前打招呼,助理Emma客氣地朝她笑了笑,又看向了身後的兩位經理,目光停在蔣悅臉上多留了幾秒。

  「kevin總好。」安妮走到kevin旁邊,Kevin點了點頭,說這邊太曬了,又側過頭看向後面。

  那位原本和他一起站在船頭穿著短褲的男人,正在和系泊的船夫聊天,手里拎著一個行李袋。

  「Ryan!」kevin喊了一聲,那個男人才直起腰看過來,「走吧,太熱了。」

  叫Ryan的男人大步走過來,腳上還穿著一雙人字拖,他比kevin還要高出一些,目測有190左右。

  「這位是Ryan總,上次開會提到的合作計劃的負責人。」kevin給安妮介紹道,「Ryan總不喜歡鬧,記得安排一棟稍微安靜一點的房子。」

  安妮點頭說好,又伸出手同男人握手。

  蔣悅站在安妮身後不到五步的距離里,頭頂的闊葉樹樹葉擋住了一部分耀眼的陽光,他的半邊臉在日光中,半邊臉被覆蓋在樹蔭里。

  個子高大的男人取下了墨鏡,伸出手客氣地同安妮打招呼,露出一個很社交的笑容,「不用叫什麼總了,叫我嚴先生就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突然湧起一陣海浪,蔣悅在三十八度的午後三點,再次感到宿醉後的不真實和頭暈。

  嚴速收回手後,看了蔣悅一眼,露出一個不明顯的笑容來,然後把目光很快移開了。

  回度假村的車分開了兩輛,蔣悅跟著來的那輛,kevin和嚴速他們在另一輛。

  在車上,蔣悅一直覺得有些莫名的不安,快到度假村門口時,兩輛車在一個路口駛成並排,蔣悅恰好扭過頭,看到另一輛車的後車窗被打開。

  他與坐在里面的人對視了幾秒,然後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嚴速仿佛對他笑了一下。





第4章 嚴速再次睡著了,沒有再做夢

  車速開得不是很快,Kevin許久沒有來真愛度假村考察工作,一路上一直在問司機島上的發展如何。

  嚴速坐在旁邊低頭玩手機,也沒有怎麼說話,車窗是單面防窺的,他看到在旁邊的非機動車道上,一輛遊覽接駁車上做著三個人,其中獨自一人坐在第二排的是蔣悅。

  車道離得並不算近,但嚴速視力極佳,他看到蔣悅先是低著頭在手機上操作,而後沒多久前面的女士回過頭和他交代什麼,蔣悅點頭在應對。

  過了一會兒,他直起身子,重新靠回了座椅靠背上,面轉向他們這輛車這邊,因為陽光的直射,臉頰皺了起來。

  嚴速楞了一秒,他想起了前幾天在capsule的後門通道里,穿著開領的襯衫,全身都是因為跳舞留下的汗水,挽著自己脖子索吻的人——當時蔣悅也因為嚴速的動作,臉皺起來了。

  或許是因為記憶讓他帶回了那個夜晚,嚴速覺得喉嚨有些發澀,恰好kevin和他說起度假村當初建立時的趣事,轉移了視線。

  海景別墅在另一側有專門的安檢櫃台,安妮在小車上給阿gin和蔣悅分配了一下任務,又拿出班表和入住信息,要他們倆這幾天就負責Kevin總和嚴先生。

  「kevin總這人性格有些琢磨不透,平時不用特別熱情,他的助理Emma說什麼做什麼就好了。」安妮在前面交代給,她扭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後輩,「阿Gin你來跟kevin總的房間吧,你經驗比較豐富。」

  「蔣悅,你負責嚴先生,一會兒到了先幫他辦理入住。」

  「好。」蔣悅動了動嘴唇,想要和阿Gin換一下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兩台車一前一後抵達了度假村,這時候已經快四點多了,嚴速在車上下來後,蔣悅已經站在了車外等候。

  他穿著度假村統一的制服,應該是為了符合海島特別的風情,他們的制服是乳白色的長袖襯衫和淺色西褲,看起來沒有那麼死板,但今天有三十六度,嚴速熱得不行。

  他看著蔣悅從後面的司機手里接過自己的行李箱,然後繞到了自己跟前,很畢恭畢敬地說:「嚴先生,您入住的這幾天,我是您的客房管家,有什麼需要,您可以隨時找我。」

  他們站立的地方有一排很高大的樹,樹葉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嚴速垂眼看了看蔣悅,壓低聲說:「蔣經理,怎麼不敢好像在躲我?」

  蔣悅的身體明顯僵了一秒,他擡起頭,眉頭因為陽光皺起,就這樣看著嚴速。

  外面是在是太熱,嚴速很想洗個澡,他沒心情逗弄蔣悅,看了他一秒後,把墨鏡插進胸前口袋,大步往前走去。

  從安檢口到嚴速入住的別墅,要經過一段較長的白色走廊,為的是將這一區和另一頭的普通高層客房區分開來。

  kevin說要去安妮辦公室聊點事,讓嚴速先去休息,蔣悅只能帶著他過去入住。

  當只剩下兩個人之後,蔣悅的心開始懸了起來,行李箱早就已經送到了房間,他手里拿著房卡,走在嚴速的一步距離之前,手忍不住想要握緊成拳頭。

  他其實沒有什麼好緊張的,自己也沒有做什麼醜事,但蔣悅是那種公私分開得很明確的人,他從不和酒店的同事做朋友,這里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性向,如果真的太孤單想要發泄,他會跑到離小島很遠的地方,也絕不去島上的夜店。

  「蔣經理……」身後傳來嚴速的聲音,蔣悅這才回過神就看到嚴速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沒動。

  「怎麼了,嚴先生?」蔣悅退了幾步,走到了嚴速身邊,他發現嚴速目光盯著庭院的中間花壇在看。

  那里種著許多花,園丁會專門來護理,平時有一些住在海景別墅的客人,會偶爾過來拍照留念。

  蔣悅記得在入職手冊中曾提到過,這里是設計師模仿了一座很有名的玫瑰莊園設計的。

  「這個地方你去過嗎?」嚴速開口問道,他指了指花壇,蔣悅一開始沒明白,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這個花壇模仿的原處。

  「沒有。」蔣悅如實答道。

  嚴速又看了幾秒,然後把放回蔣悅的身上,說:「那里很難看,不如你們這個花壇。」

  蔣悅不解地看著嚴速,此時已經快五點多,但海島的夜晚來得很晚,暮色尚未掛在天空,仍舊像白晝一般的炎熱。

  在這個幾乎無人經過的走廊一側,風卷著花香吹過來,蔣悅聽到眼前高大的男人帶著笑說:「沒想到蔣經理喝醉了還挺主動的。」

  「阿?」蔣悅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嚴速,他內心升騰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但他沒辦法卻佐證。

  嚴速開始往前走,又問他是不是最里面那一套別墅,蔣悅跟在他身上,手里拿著房卡,說是,就是這一套。

  話題戛然而止,嚴速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讓蔣悅的心落下,他站在門口等這位客房管家給自己開了門,進去後去了洗手間。

  臨海的窗戶全部被打開了,乳白色的蕾絲窗簾似海風一般湧起又落下,嚴速的行李箱立在一側,旁邊站在同樣仿佛靜止了的蔣悅。

  嚴速洗了手出來後,看到蔣悅楞了一下,問他怎麼還在這里?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我的客房服務手機號,您可以通過這個號碼聯系我。」蔣悅並不想繼續呆在這里,但是他也很清楚這是在工作,因此只能按照流程,拿出一張乳白色的小卡片,遞給了眼前的貴客。

  嚴速結果看了一眼,放回了桌上,隨手打開了一瓶水,喝了一口後,緩慢開口說:「你不好奇,為什麼我剛剛在走廊那麼說?」

  蔣悅好奇,好奇得不得了,於是他盯著嚴速看了幾秒,點了點頭。

  嚴速走到沙發上坐下,他想了一下說:「那天在capsule門口你被人撞了頭,然後遇到我,還記得嗎?」

  「記得。」蔣悅說。

  「後來在舞池你踩了我的腳,抱著我跳舞……記得嗎?」

  蔣悅楞了楞,搖了搖頭,然後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變得緊張起來。

  「有人要揩你油,你不願意,我把你帶出舞池,你也不記得了?」

  蔣悅點頭,咬緊了下唇。

  「哦……」嚴速喝了一口水,緩慢地說:「後來在後門的通道里,你抱著我親,然後解開了我的褲子皮帶……」

  蔣悅沒等嚴速說完,整個人變得面紅耳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神情淡定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這里的走廊有監控加上為了保住工作,他很想就這樣直接落荒而逃。

  在這些年里,他從來不讓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有半點交集,他不喜歡被窺見另一個面的自己,仿佛這樣就能更放縱,能夠擁有只屬於自己的一片自由。

  嚴速是第一個,並且他們並不是簡單的在夜店相遇。

  「我……」過了大約幾分鐘,蔣悅紅著臉想要解釋點什麼,但說什麼都顯得很徒勞,他穿著度假村專屬於高級客房管家的制服,人模人樣地站在嚴速眼前,卻覺得自己像被剝光了。

  嚴速原本只是想逗逗他,卻發現他整個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窘迫不安得太明顯,從沙發上站起來,他走到蔣悅面前,沒等自己開口,蔣悅就已經先說話了。

  他們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站在海風穿過的別墅客廳中間,嚴速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他感覺蔣悅眼睛似乎都焦急得紅了。

  至於嗎?他心想。

  「那我們倆有沒有發生什麼?」蔣悅的聲音變得低了許多,但一直看著嚴速。

  嚴速吸了口氣,不想再逗弄他,剛要開口,蔣悅擡起手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算了,您別說了。」蔣悅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嚴先生,我當時一定是喝太多了,所以才會那樣,希望您能……」

  到底能什麼蔣悅也沒想好,他只是不想在自己上班的地方,聽自己尊貴的客人說他們倆是如何在床上亂搞的。

  這對蔣悅來說太荒唐。

  「能什麼?」蔣悅的手擡起來的時候,嚴速發現味道很幹凈,沒有任何香水的氣味,鬼使神差之間,他沒有說出真相。

  「能不能不要讓kevin總和安妮姐他們知道?」蔣悅開口問,「如果您覺得尷尬或者不太方便,我可以和安妮姐說申請更換管家。」

  蔣悅手還舉著,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腕,他語速不算快地提出解決方案,一副盡量讓嚴速這位貴賓入住體驗舒服的態度。

  堪稱專業。

  嚴速後來覺得,自己應該在當時就告訴蔣悅,他純粹是腦抽了在開玩笑,他們倆沒有精蟲上腦到在夜店臟兮兮的通道就不帶套打炮。

  但當時的他不知為何,就是沒能說出口。

  「好。」而是輕聲答應了蔣悅的要求,「我保密。」

  蔣悅看起來總算放心下來,身體都跟著松懈了許多,他下巴的兩顆痣在白皙的皮膚上很明顯。

  嚴速不再說什麼,說自己想洗個澡,讓蔣悅離開了,並且告訴他不必更換管家。

  蔣悅離開後,嚴速拿起手機,看到了七個未接來電,都是ben的手機號,他和ben分手後,ben一直不肯死心,幾乎什麼辦法都想過了,卻依舊沒能挽回嚴速。

  他曾站在嚴速的公寓門口了,聲淚俱下地說自己很愛嚴速,當時是喝多了昏了頭才會那樣,以後再也不會了,他希望嚴速能夠原諒他一次。

  「在你公司做錯事的員工都能有機會,為什麼就不能給我?」ben拿出嚴速公司以前一個出現過較大財務錯誤的下屬類比。

  「不行,Ben。」嚴速靠在門口,沒能讓他進來,沈聲說:「愛情和工作不一樣。」

  入住在度假村的第一天晚上,嚴速和kevin去餐廳吃了飯,兩個人又要司機開車在島上轉了轉,到十點多才回別墅。

  嚴速喝了酒,整個人有些微醺,但不至於醉,他走到別墅門口時,看到了蔣悅站在門口。

  「蔣經理?」

  「嚴先生,您回來了,我們十一點下線,還有二十分鐘,我來問一下您是否有什麼需要的?」蔣悅提醒道:「比如水果、spa預定之類的。」

  別墅的門口有一盞路燈,閃著昏黃的光,蔣悅恰好站在下面,頂光讓他的那張臉被照得過爆,只剩下一張有些濕潤的嘴唇上下張和顯得清晰。

  嚴速看了那張嘴唇許久,清了清嗓子,說沒有,然後側過身,很禮貌地繞開蔣悅,自顧自進了別墅。

  晚上的時候,嚴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自己已經六十多歲,還穿著二十多歲時叔叔送自己的那家皮夾克,開著那輛早就該報廢的越野車在去打獵的路上前行。

  這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唯獨嚴速變成了老頭,一個和一輛破車,一桿獵槍為伍的孤獨老頭。

  夢結束醒來時,不過才四點,外頭還未天亮,他摸了摸手機,看到一條一點發來的信息。

  —— 嚴先生,剛剛沒來得及問您,是否需要送早餐到您的房間?以防萬一,我會給您準備好,如果需要,您可以明早聯系我,祝您晚安,做個好夢。

  發信人是陌生號碼,嚴速猜應該是蔣悅的工作服務手機,他回了一個:需要,謝謝。

  丟開手機後,嚴速再次睡著了,沒有再做夢。





第5章 脫衣舞男說很大

  蔣悅早上七點半參加完早會後,直接去了海景別墅區,他一路上顯得有些忐忑,畢竟嚴速昨天說了那樣的話。

  站在別墅門外的五層台階外,蔣悅等到了八點,然後看到遠處有一個身影朝這邊慢跑而來,等來人走近了,發現是嚴速。

  此時嚴速穿著一身運動短裝,手腕上帶著一塊電子表,整個人大汗淋漓,他在蔣悅跟前停下。

  「蔣經理,這麼早?」

  剛剛跑完步的人,講話還帶著一些輕喘,嚴速不屬於肌肉特別發達的那一類男人,但是他平時一直有鍛煉的習慣,因此線條絕佳的肌肉都藏在了衣服里。

  此時他穿著快幹的T恤和短褲,手臂上的肌肉和血管都隆起變得明顯,個子高高,站在蔣悅跟前,不知不覺給了蔣悅很大的壓迫感。

  蔣悅的腦海里閃過極其不合時宜的畫面,眼睛迅速從嚴速的看起來有力的手臂上挪開,開口說:「我來看看您要不要吃早餐,需要的話,我送進來。」

  嚴速了然一笑,哦了一聲,說自己要進去洗個澡,要蔣悅五分鐘後送進來就好。

  「這麼快?」蔣悅大概也是腦子短路了,脫口而出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他就頓住了。

  嚴速也跟著楞了幾秒,他雙手叉腰,站在高一階的台階上,俯視著蔣悅,笑著說:「很快嗎?」

  「對不起。」蔣悅低下頭,為自己有些冒失的發言道歉,「我沒其他意思。」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蔣悅有些發紅的耳根,嚴速無聲地笑了笑,說:「你為什麼要道歉?是這句話有其他意思,我沒聽出來嗎?」

  蔣悅忽然擡起眼,覺得自己簡直傻透了,他張了張嘴,最後只能要嚴速先休息,等需要早餐了,打自己電話就好,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蔣悅在將近四十分鐘後才接到嚴速打來的電話,他帶人把早餐送進去,敲門後,嚴速過了一會兒才來,他在講話,打開了門幾乎沒看蔣悅就往里走了。

  「嗯,你和他們確認好,這一次不可以有紕漏了。」嚴速坐在辦公桌前,電腦打開,桌邊放著一瓶沒有擰蓋子的氣泡水,「該打點的就去打點,別一天到晚呆子一樣,等著流程下來。」

  蔣悅輕手輕腳讓同事把餐車推進去,然後又無聲地擺了擺手,要同事先離開,自己站在了客房里,他沒有往里走,只是和餐車一起站在門口,等嚴速打完電話。

  打電話的人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眉頭緊皺在訓斥什麼人,說了一會兒後,才終於注意到房間里的蔣悅,朝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餐車的方向。

  蔣悅很快明白:嚴速要他把早餐擺到書桌上。

  他趕緊點了點頭,把餐車上的咖啡和面包放過去,又把水果也放了上去,嚴速之前在信息里說了自己就吃這些。

  放好後,嚴速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他一邊聽下屬匯報,一邊把咖啡和面包很快吃完了,水果一口也沒碰。

  電話掛斷後,他對蔣悅說謝謝,然後準備去和kevin碰面,談一談快閃夜店風格的事。

  「這個,你拿走吧,謝謝。」起身準備去衣帽間換衣服,嚴速又回過頭指了指那盤水果。

  「您不愛吃嗎?」蔣悅試探地問。

  「嗯,都是我不吃的。」嚴速無奈地癟了癟嘴巴,「不過沒關系,我沒提前說,不是蔣經理的問題。」

  整個下午,嚴速都在kevin的臨時辦公室里呆著,他的兩個下屬在今天中午也跟了過來,一起討論快閃夜店的工程,其中一位負責美術設計的女孩子叫Jie,剪著很帥氣的短發,畫著煙熏妝,在那邊給kevin看ipad上的效果圖。

  「我覺得有一側可以完全面朝海灘,這樣感覺會更好。」

  「這樣看挺不錯的。」kevin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嚴速不是很懂這些,靠在一邊看手機,任由他們去說。

  hanson發微信問他聊得如何,他說還可以,應該問題不大,只要宣傳做好了就可以。

  其實這一次他們想和真愛度假村合作,是hanson拉的關系,capsule開業半年多,生意一直很紅火,本來要開第二家分店,但嚴速覺得就這樣不停的開夜店,總是容易被更新的夜店取代。

  「泡夜店的人就是很喜新厭舊,你看哪家夜店不是新開張的時候最火,慢慢就不行了……之前我們讀書時那個德國人開的不就是?」

  「我覺得弄點新花樣吧。」

  嚴速是這樣和hanson說的,hanson和他盤了一下兩個人手里的資源和人脈,最終才決定和kevin這邊合作,更重要的是kevin也有意向。

  「Ryan,你覺得如何?」一直在看效果圖的kevin擡起頭,看向一側沒出聲的嚴速,詢問他意見。

  那些效果圖嚴速早就看過了,在他這邊沒有過關的也沒有讓Jie放進來。

  「我看了一下,認為還不錯,但現在主要還是工程進度,搭建不是簡單的事,我建議快點讓團隊先配合起來。」

  kevin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轉過頭和自己的助理吩咐了幾句,要結束會議前,嚴速想到了什麼,叫住了kevin。

  「其實我覺得不一定要和capsule其他店風格一樣,特別點才有意思,比如符合海島風情,這邊是不是也有兩家夜店,我們去考察下看看吧?」

  「可以啊,我要安妮查一下,後天去吧?」kevin看了一下行程表,提議道。

  嚴速說好。

  兩天後,原本打算請假回去看一下外公的蔣悅,沒有能坐上去港口的巴士,而是坐在了一輛高級轎車的前座,後面是他的貴客嚴先生。

  手機震動了一下,阿Gin發來微信,問他快到了沒,他們已經停車了,kevin總說先上去。

  —— 還有一個紅燈就到了。

  蔣悅發完後,把手機收回了口袋里,嘆了一口氣,昨天他和阿Gin被安妮叫到了辦公室,問他們知不知道海島上哪家夜店最好玩,阿Gin愛去夜店,立刻羅列了幾所出來,蔣悅在旁邊沒說話。

  安妮告訴他們倆,Kevin總和嚴先生要去考察下,要他們倆作陪,自己家里有事,就不過去了,又要他們稍微打扮下,不要穿制服過去,怪嚇人的。

  於是蔣悅穿了一件很簡單的白色T恤和一條深色牛仔褲,頭發沒有做什麼造型,只是把劉海往兩側撥開。

  他全當是工作需要,無心玩耍。

  車子沒多久便抵達了小島上最出名的夜店,門口的人給他們開了車,嚴速下來後,打量了一下蔣悅。

  「怎麼了,嚴先生?」蔣悅不解道。

  嚴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兒,浮現出那日在capsule的漂亮男人,再看看眼前這幅大學生模樣的蔣經理,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大腦紊亂,根本就記錯了人。

  「怎麼了嗎?」蔣悅又問了一句,他眼睛瞪大,閃著光亮,身後有人在排隊,沖他們吹口哨。

  「沒什麼。」嚴速說,「你這樣挺帥的。」

  蔣悅沒想到嚴速會這麼說,臉熱了一下,跟著他往里走。

  這間夜店有鋼管舞表演項目,因此吸引了許多客人慕名而來,每天晚上十二點半之後才開始,坐在前排的人可以往演員的衣服里塞小費。

  震耳欲聾的音樂讓蔣悅覺得頭暈,他昨天原本就因為下雨打雷沒睡好,此刻更是幾杯酒下肚後昏昏欲睡。

  樓下突然開始起哄,聲音變得很大,阿Gin笑著說是鋼管舞表演開始了,kevin總年輕時也愛玩,也笑著說看看熱鬧,蔣悅沒什麼興趣,他暗自慶幸這是在vip卡座,不是在靠近舞台的地方。

  此時卡座里加上司機只有五個人,嚴速舉著一杯酒早就走到了另一邊,他也不和人跳舞,也不理會別人的搭訕,只是到處看,看燈光,看dj台,看舞池,甚至是看鋼管。

  過了一會兒,嚴速才回來,一屁股坐下後,看到蔣悅面前的酒沒有喝過。

  「怎麼興致不高嗎?」嚴速開口問蔣悅,「蔣經理不喜歡這里?」

  鋼管舞表演快開始,原本吵雜的音樂聲稍微弱了一些,蔣悅講話不需要太費力。

  「沒有。」他說。

  嚴速舉著酒杯喝了一口,覺得很好奇,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到了夜店一副顯得很拘謹的模樣,他分明不是這樣,在capsule那天,他穿得很勾人,在舞池里跳舞,動作很大,摟著自己說話的態度也很矯。

  在閃爍的燈光下,嚴速被體內的威士忌沖得有些暈,他太久沒有和人做過,有一些生理需求實屬正常。

  突然,聽到一陣尖叫聲,阿Gin在旁邊笑著說,來了來了,要卡座里了。

  幾個人聞聲看過去,看到幾位只穿著內褲和白色襯衫肌肉男朝這邊走來,他們在下面的卡座扭了幾下,很快就上了vip區,今晚vip區就嚴速和kevin這一桌。

  kevin是直男,連連擺手,又因為喝了酒後變得放肆,笑著指了指嚴速。脫衣舞男也很有眼力勁,扭著屁股走到了嚴速跟前,扯著他衣服幾乎騎在了嚴速身上。

  蔣悅在旁邊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讓,結果他一讓,正好就騰出了沙發的地方,使得嚴速幾乎被壓在了靠背上。

  周遭的人開始瘋狂的尖叫,所有的人都沈醉在電子音樂的節奏聲和刺激的畫面里,嚴速身材並不差,但與眼前這肌肉壯男相比,又顯得稍微平整了一些。

  他看著身上的人一邊扭屁股一邊解開了白襯衫的扣子,露出硬實的胸肌,內褲里包著的東西很大。

  嚴速張開了手,放在身體兩側, 示意自己沒有碰他,脫衣舞男興許是看他長得英俊,忍不住還要在他身上扭。

  喝瘋了的男女可不管那麼多,大家持續在起哄。

  最後,嚴速無奈地轉過頭,恰好對上了蔣悅的雙眼,那雙眼睛里有震驚、不解以及難以察覺但被嚴速發現的:看好戲。

  的士高球在轉動閃爍,瞬間刺激的燈光閃到了蔣悅臉上,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因為喝了酒和高溫濕潤紅艷的嘴唇張了張,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尖。

  嚴速迅速的扭過頭,從口袋里抽出數張紙幣,直接塞在了脫衣舞男的內褲里,然後對他笑著擺了擺手。

  小費很厚,脫衣舞男自然不會蹬鼻子上臉,扭了幾下,就下來了,走之前還不忘記給嚴速一個飛吻。

  脫衣舞男就是視覺中心,他一走,追光也不跟過來了,大家的視線也跟著從嚴速身上轉移。

  在暗淡下去的燈光中,嚴速飛快起身,大步往洗手間走去,他硬得很合理,也很不合理。

  洗手間人很多,他進了一個隔間,冷靜了一會兒才打開門,恰好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蔣悅。

  蔣悅又喝了很多酒,實在有些難受才來廁所,他等了許久才等到最靠里的隔間開門,卻不想一開門就看到了嚴速。

  身後的洗面池邊有打扮精致的男生在補妝,從嚴速這個角度恰好能看到其中一個男生皮質熱褲下露出的一點點翹臀,他把目光收回來,放到了蔣悅的臉上。

  穿著白色T恤的客房經理,因為出了一些汗,劉海也塌了下來,像個傻里傻氣被帶來夜店,結果喝了一杯酒就要吐的男大學生。

  「我想上廁所,您用完了嗎?」蔣悅不知道嚴速在想什麼,開口詢問道。

  他讀不懂嚴速眼神里的東西,只能開口催促。

  下一秒,隔間的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了,蔣悅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嚴速按在了隔間的墻壁上,咬住嘴唇,吻了進來,嚴速的力氣很大,手掌按住蔣悅的腰,在上面隔著T恤撫摸。

  他吻得很熟練,技巧高超,讓蔣悅很快就渾身發軟往下跌。

  洗手間安靜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又進來了人,一個細聲細氣的男人在說話。

  「哎呀,剛剛那個vip卡座的男人,給了超多小費,要不是看他那樣子沒興趣,我一定要跟他走。」

  「難得,這麼招你喜歡?」另一個男人笑著說,「之前表演有人結束後要約你,帥哥也不少,也沒見你樂意。」

  「這一次是天菜,你懂個屁。」男生突然壓低了聲音,笑著說:「而且我在他身上扭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他那里,好大……」

  蔣悅聽到吻著自己的人,唇齒間發出一聲很輕的悶笑,他想嚴速一定和自己一樣,也聽到並且理解了外面人的對話。

  蔣悅覺得腦子都快炸開了,因為不到一分鐘後,他身體一僵,大腿根部碰到了一個東西,他體會到了那個脫衣舞男說的‘很大’到底是多大。





第6章 「和人玩去了。」

  夜店的洗手間從來不會冷清,有人不斷地進出,在外面講話,隔間的門被人不耐煩地醉漢敲了幾下,蔣悅被嚴速按住的身體變得越發僵硬。

  就在蔣悅準備擡起膝蓋,往上進行一些攻擊自衛行為時,嚴速啪地松開了他。

  由於剛剛的親吻太過於突然,蔣悅用牙齒咬了好幾次嚴速的嘴唇與舌頭,此時嚴速的嘴發著紅。

  外面傳來水龍頭的聲音,還有人在嘔吐,嚴速壓低了聲音,眼神里透出一些沖動後的懊悔。

  「sorry。」他開口說,態度與剛剛壓著蔣悅親吻時的強勢截然不同,看起來很誠懇,「太沖動了。」

  蔣悅的眼神沒辦法控制地往下掃了一眼,又立刻挪開,嚴速也靠在了隔間的另一面墻上,兩個人隔開了一些距離就這樣對視著。

  「沒事。」

  蔣悅低聲說,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拉開了隔間的門,走了出去,門外有個在等待的男人,看到里面走出來人,向里走一步,看到嚴速靠在里面,楞了楞。

  「哦……」男人似乎很懂這種事,見怪不怪地掃了嚴速一眼。

  嚴速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跟著走了出來。

  回到卡座後,kevin總和阿gin都喝多了,沒有人注意到離開了十幾分鐘的倆人,蔣悅一個人坐在卡座角落里,嚴速看了他一眼,坐到了kevin的身邊。

  一直到司機接他們回度假村,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對視過。

  蔣悅回到宿舍後,洗了個澡就躺下了,但他一直沒有睡意,腦海里翻來覆去盡是嚴速壓著自己在廁所隔間的畫面,還有嚴速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他在生日那天唯一能記起的東西,是在進入舞池之前,而第二天白天他獨自在床上醒來,沒有太多的不適,因此他只能斷定自己沒有帶嚴速回家,至於是不是和嚴速在夜店後面做了什麼,蔣悅沒辦法肯定,也沒辦法否認。

  在關了燈的房間里,蔣悅把手擋在額頭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極其討厭這種感覺,這種公私無法分開的感覺。

  就這樣躺了二十多分鐘後,蔣悅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內網信息給安妮。

  —— 安妮姐,明天中午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一下。

  第二天早上,開完早會後,安妮就叫住了蔣悅,她打量了一下蔣悅,問他怎麼了?

  「看起來沒怎麼休息好,這幾天太累了,嚴先生需求很多嗎?」

  安妮靠在辦公桌邊上,語氣正常地提問,但蔣悅聽在耳朵里就是覺得這句話別有他意,怎麼聽都能聽出少兒不宜的深意。

  「耳朵也發紅,你別是感冒發燒了吧?」安妮關切道。

  「不是,安妮姐,我想問一下,能不能把我和其他同事調一下崗。」

  「嗯?」

  「我聽說普通客房那邊挺忙的,最近不是接了一個高端旅遊團嗎?」蔣悅說,「我可以去幫忙,嚴先生這邊換一位同事來。」

  按道理vip客房管家要比普通客房服務要輕松一些,畢竟服務的客人數量少,只是說需要更長時間在線。

  安妮沈思了數秒,開口說:「是不是嚴先生為難你了?」

  「沒有。」蔣悅否認道。

  「你根本不會撒謊。」安妮笑了笑,「耳朵都紅成這樣了,你就直說吧。」

  蔣悅說不出口,深吸了一口氣,倒是安妮見多識廣,了然一笑說:「那天我和emma出去喝酒,她是我高中同學,聊了幾句。」

  「嗯?」

  「聽她說,嚴先生挺風流的,之前男朋友是個網紅,長得很帥,一直很受歡迎。」

  蔣悅依舊有些沒懂,看著眼前的上司。

  「他是不是……騷擾你了?」安妮低聲問:「長得帥,又有錢的人……」

  後半句沒能說得出口。

  「不是。」蔣悅說,「就是我想去帶一下普通客房,他們那邊人不夠……」

  「我看一下人員安排吧,畢竟你服務的人是kevin總的合作夥伴,臨時換人怕他問東問西的。」說完這句話,安妮又說:「我晚點給你答覆,你先去忙吧。」

  蔣悅從安妮的辦公室出來後,收到了嚴速發來的信息,他說自己這幾天都不在度假村上,不必特地來服務了。雖然這樣很不專業,但蔣悅還是松了一口氣。

  蔣悅這一天一直在繁忙的普通客房幫忙,安妮因為kevin總的到來,也無暇顧及他們,會議也變少了許多。

  倒是之前和hanson撞婚禮檔期的那位女士,自己在兩天起聯系了安妮,取消了訂單,理由是自己那條鑲滿鉆石的婚紗不方便運去海島,換在內陸的酒店辦了。

  就在蔣悅以為嚴速近期都不會來,過了三天「舒坦」日子時,在第四天的晚上,接到了嚴速打來的內網電話。

  當時蔣悅剛在宿舍洗過澡出來,頭發還未全幹,手機在桌上震動了數下,他楞了幾秒,拿起來看到嚴速的房間號碼。

  「喂,嚴先生您好。」蔣悅清了清嗓子。

  那邊過了幾秒沒反應,蔣悅又喊了一聲嚴先生,這才傳過來聲音。

  嚴速嗓音有些沙啞,在電話里低聲說:「蔣經理,我需要一些消腫藥。」

  「嗯?」蔣悅楞了一下,隨即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對客人的需求表示太多情緒,立刻說:「好的,我這就過來。」

  他放下毛巾,趕緊換了襯衫後,銘牌也是一邊走一邊才別上的,先去醫務室領了消腫藥後,便快步往別墅區那邊走去。

  到了門口後,蔣悅按了門鈴,門很快就從里面打開了,嚴速的臉出現在眼前,蔣悅頓了頓,但還是忍住了,走了進去,把藥膏放在了茶幾上。

  嚴速坐回了長沙發上,他穿著牛仔褲和T恤,翹著二郎腿,一只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

  蔣悅看了幾秒,趕緊把視線從嚴速還殘留著指痕的臉上移開,他實在覺得不禮貌,但又很好奇。

  「您……還需要其他幫忙嗎?」蔣悅開口問。

  一直沈默的人突然起身,走到客廳的酒櫃里,打開了里面一瓶酒,蔣悅發現他拿的是兩個玻璃杯。

  倒上酒後,他拿著轉過身,走到蔣悅面前,遞給了蔣悅。

  「蔣經理,喝一杯?」蔣悅沒有接,他發現嚴速的手臂上也有指甲的抓痕。

  「我們上班時間不能喝酒。」蔣悅回絕道。

  嚴速微微傾斜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笑了笑說:「現在十一點一刻了,你們不是十一點正式下班嗎?」

  「那也不行,您是客人,我是員工。」蔣悅繼續拒絕,他甚至往後微微退了一小步。和嚴速湊得越近,他就越能感覺到那股莫名的壓迫感,讓他很不舒服。

  嚴速不動聲色地又笑了一下,他看起來也不生氣,但絕談不上開心,蔣悅雖然不算什麼精明人,但畢竟是做服務行業的,察言觀色哪怕天賦不佳,後天也鍛煉出來了。

  「您不是要消腫藥,要不要先吃?」蔣悅指了指茶幾上的藥盒,又說:「這個藥好像不能用酒服,我看下。」

  他走過去拿起藥,打開了里面的說明書,認認真真看起來,但說明書上的字實在是又密又小,嚴速也沒有打開房間的大燈,因此蔣悅看得很費勁。

  「嚴先生,這里寫了……」

  等他終於看到那一行字之後,回過頭想要和嚴速說,就發現嚴速靠在酒櫃旁邊,已經把自己那杯威士忌給喝完了。

  「不要喝酒……」句子分了兩次說完,但已經於事無補了。

  蔣悅覺得氣氛很奇怪,嚴速明顯看起來心情不佳,但他也不發脾氣,甚至對蔣悅和顏悅色。

  「嚴先生,那先不要吃藥了,因為喝了酒,這個真的對身體不好。」蔣悅向前一步,「您需要消腫的地方,我給您換塗抹式的藥過來吧。」

  嚴速轉過身,就著屋里暖色的燈光,看著蔣悅,然後問他:「蔣經理,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麼看起來受了傷?」

  嚴速喝光了另一杯不被領情的酒,他語速變得慢了一些,蔣悅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我是覺得,如果稍微了解您的需要,可以幫您找到更快效的藥。」

  嚴速又笑了笑,他走到蔣悅面前,垂眼看著蔣悅,目光從他沒有完全幹的額發,慢慢移動到他濃密的睫毛、挺俏的鼻尖,最後是紅潤的嘴唇和下巴上兩顆淺色的痣。

  忽然,這張臉的主人擡起頭,對上了嚴速的視線,嚴速楞了楞。

  在經歷了一場鬧劇,喝了酒的夜晚,嚴速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蔣悅長著一張自己十足喜歡的臉。

  「怎麼了?」蔣悅輕聲問,他不解地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嚴速,臉有些發熱。

  「沒事。」嚴速想起了ben在幾個小時前說的那些話,他突然後退了幾步,然後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又去倒酒:「其實偶爾吃藥喝酒也沒事吧。」

  「真不行!」蔣悅嚇了一跳,立刻把那盒藥塞回了口袋里,「我去給您找塗抹的過來,您等一下。」

  剛走到門口,蔣悅想起什麼,又返回了嚴速的眼前,此時嚴速又喝了一杯。

  「傷口能先看下嗎?」他想看看是否需要叫酒店的醫生過來。

  嚴速停了一下,放下酒杯,把襯衫袖子往上挽,上臂布滿了指甲抓痕,還有東西劃開的淺淺的口子,因為距離更近了一些,蔣悅還看到嚴速嘴角似乎也有傷口,脖子靠近鎖骨的地方也有抓痕。

  蔣悅忍住了輕聲驚呼,用深呼吸代替,嚴速好像很快就捕捉到了他這種藏不住的反應,笑著在他頭頂開口說:「怎麼樣?很嚇人?」

  「不是被動物抓的吧?如果是動物,需要去打疫苗,塗藥沒用的。」蔣悅不放心地問道。

  「不是啊。」嚴速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在內心奉勸自己不要隨便對人展露內心,於是用調笑的語氣說:「和人玩sm去了。」

  蔣悅身體一僵,臉紅得比以往都快,他瞪大眼睛看著嚴速,沒料到對方會如此直接。

  「我先去給您拿藥。」說完這句,蔣悅就快步離開了房間。

  在過去拿藥的路上,蔣悅滿腦子都是驚慌,結合安妮前幾天說的嚴速的聽聞和嚴速剛剛自己說的,他非常害怕自己和他在capsule發生關系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有把措施做好。

  畢竟嚴速看起來實在是太愛玩,太愛亂玩了。

  在醫務室拿藥的時候,同事和他說話蔣悅也心不在焉,一直在盤算如何開口打探一下,他們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嚴速等蔣悅離開後,做回沙發上繼續開始喝酒,他在三天前回了一趟家,處理一些公司的事務,順便見到了ben。

  ben在家鬧自殺,被人送到了醫院,還好傷口很淺,並沒有什麼大事。

  他醒來就說要見嚴速,因為這場鬧劇,停更幾天後,他甚至在自己的社交媒體上說和男朋友吵架了,要大家教他如何挽回男朋友。

  或許是因為ben長得太楚楚可憐,他的粉絲又格外的偏袒他,再加上他修飾過的「故事」,評論幾乎一面倒的控訴嚴速這位男友太過於冷漠、太過於不理解ben的工作。

  嚴速去找了一趟ben,ben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抓著嚴速的襯衫領口,把眼淚全抹在上面,抱著嚴速喊他親愛的。

  因為嚴速的「絕情」,ben最後惱羞成怒,拿著茶幾上的煙灰缸就往嚴速身上砸,又撲過去抓他,還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嚴速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沒有還手。

  最後他要離開,ben在他沒有防備之下,扇了他一耳光,扇完之後,ben也嚇了一跳,頓時安靜下來,怔怔地看著嚴速,喊他的名字。

  而嚴速什麼也沒說,摔門離開,直接開車去了港口,返回了真愛度假村。

  他想著ben在發瘋的時候,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卻又覺得並沒有說錯什麼。嚴速從他第一次談戀愛到今天,對待每一任男友在交往時都很好,但分手也很爽快,幾乎沒有過多拉扯。

  而時至今日,他也承認了:如果按照大部分人對「真愛」的理解來判斷,自己可能沒有愛上過誰。

  靠在沙發上,嚴速喝得有些暈,傷口不算痛,但畢竟存在,他在快要閉上眼之前,突然想起蔣悅剛剛聽到自己騙他說玩sm的模樣,笑出了聲。

  *

  蔣悅在二十分鐘後,才回到別墅門口,按門鈴也沒有人理會,他等了一會兒,只能把藥放在門口的籃子里,然後又留言給嚴速。

  這天晚上,嚴速因為酒精和疲憊睡得格外踏實,但蔣悅卻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他夢見自己在醫院門口等待結果,嚴速也在,護士突然走出來,對他說:

  「蔣先生,很遺憾,因為感染,您下面爛掉了。」說完,護士小姐又轉過頭看向旁邊的嚴速,「嚴先生,您也是。」





第7章 蔣經理,真的都是你上別人啊?

  接下來的幾天,嚴速和蔣悅都沒有再額外多說過什麼,他會打電話給蔣悅要他幫忙訂從小島回內陸的船,也會和他說要他送一點冰塊來房間,但除此之外,沒有再說過其他的。

  而蔣悅也因為嚴速突如其來的相敬如賓,使得內心的疑問不敢再放大。

  這天下午,安妮要蔣悅去一趟辦公室,正在普通客房巡樓的蔣悅接到了內線電話後,趕緊往辦公區趕。

  kevin總和嚴速都在,他們幾個看起來剛剛看了一場會,現場還有幾位蔣悅沒見過的陌生人。

  安妮的辦公室不大,kevin坐在辦公桌前,嚴速端著一杯咖啡坐在長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在看手機,沒有擡眼看蔣悅,里面的人不算少,蔣悅走進去後,只能站在唯一不擋其他人視線的空地 —— 沙發旁邊。

  「快閃夜店基本敲定了,還是沿用capsule的名字,計劃開三個月。」安妮對蔣悅說,「這邊需要一個度假村的人來跟進,就你吧,chris。」

  「chris看起來像個老老實實的大學生,他平時去夜店的嗎?」突然,kevin突然開口問道,他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下屬,「上次那個阿Gin我看對夜店很熟悉……」

  安妮對蔣悅的私生活渾然不知,只得解釋道:「嗯,chris的確不怎麼去這些地方,但接下來有兩個之前阿Gin服務過的客人訂了生日會和婚禮,指明希望阿Gin負責……」

  kevin肯定以酒店的業務為重,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倒是站在那邊的蔣悅,聽到身後的沙發上傳來很輕的一聲咳嗽聲,結合安妮說的話,他有一種當著知情人的面撒謊的羞恥感,不覺臉也有些發燙起來。

  大家又說了幾句後,會議就散了,蔣悅跟在安妮身邊,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嚴速,發現他背在身後的手腕,恰好露出的內側,還有一道沒有完全消下去的紅痕。

  走到一半,kevin突然在前面說今晚要接待另一個合夥人過來,他有婚禮要在這邊辦,問安妮有沒有喜歡唱歌的同事。

  「他就是喜歡唱歌,你看看有沒有也喜歡唱歌的同事,一起去玩玩,不用特地喝酒什麼的,就是大家熱鬧點。」

  「哦……chris去吧,他唱歌可好聽了,正好你服務嚴先生的客房,他不在度假村,你跟去也沒事。」安妮笑著說:「ok嗎?」

  蔣悅沒辦法拒絕,他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嚴速,但對方也一直沒有看他,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

  下午的時候,蔣悅按照慣例去給嚴速的房間確認是否需要打掃,他一直都是下午進行清潔。

  按響門鈴過了五分鐘後,門才打開,嚴速赤裸著上身,下半身穿著一條泳褲,頭發上搭著一條毛巾,渾身水汽地站在門口。

  蔣悅嚇了一跳,喊了一聲嚴先生,眼睛不知道怎麼放才合適,最後只能對上嚴速的眼睛,至少比落在他的腹肌上體面點。

  「剛去遊泳了。」嚴速說道,往里走去,又問蔣悅來幹嘛?

  「哦,我是來問您要不要打掃房間。」蔣悅站在門口說。

  「你很怕我?」嚴速不知道為何,看著他拘謹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礦泉水擰開了還沒喝下去。

  「沒有啊。」蔣悅有些心虛的回答道,但事實就是,他的確有些害怕嚴速,總覺得這個男人根本無法預測,他也不像以往那些脾氣很差勁的有錢客人,哪都不一樣。

  而這些不一樣對於蔣悅來說,不屬於「忍一忍」就可以客服的,他本能地只想躲開。

  嚴速沒再說什麼,轉身準備去浴室洗澡,丟下一句‘我先洗個澡再清理吧’就往里走。

  看著嚴速大搖大擺往里去的背影,蔣悅心里變得很不是滋味,他在非常短的時間內,聯想到了那種被貓戲弄的老鼠、聯想到了那個足夠把一個男人嚇破膽的噩夢,加上連續的睡眠不佳,頭腦一熱,他幾乎沒有思考就喊住了嚴速。

  「嚴先生……」

  嚴速也立刻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他。

  房間那面可以活動的墻體被完全打開,分成了兩扇門,外頭的泳池邊還放著一瓶水,陽光從沒有任何窗簾遮擋的屋外直射進來,把房間里照射得連同氣氛都很幹燥。

  「在capsule那天晚上,我和你真的親熱了?」

  這一次換嚴速楞住了,他沒想過蔣悅會突然詢問這件事。

  嚴速一邊內心唾棄自己的這種詐騙行為,一邊看著蔣悅那副模樣忍不住啊了一聲。

  既然話問出口了,那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蔣悅的手在身體旁邊微微捏緊成拳頭,深吸了一口氣。

  「誰上的誰?」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錯覺,蔣悅的聲音帶著一些哭腔,但嚴速覺得,如果真的有人要哭,應該是自己才對,他此時此刻更好奇的是:蔣悅是怎麼覺得,他們倆之間會產生誰上誰這種鬼問題?

  於是他丟開了頭上的毛巾,走到蔣悅跟前,隔著幾步的距離反問道:「蔣經理覺得呢?」

  說完,嚴速又打量了一眼蔣悅,最後把視線停留在他的褲襠上說:「蔣經理經常上別人嗎?」

  蔣悅終於在這一刻搞清楚,自己為什麼如此的抗拒和嚴速接近:他實在是自負,實在是有些討人厭,實在是喜歡以一種玩笑的態度處理別人嚴肅的問題。

  他僅僅只是想搞清楚,想打消疑問,而因為這個工作的關系,他只能憋著,簡單的問題再次因為嚴速的反問替代回答變了質。

  幾乎不沖動的蔣悅,在那一刻脫口而出說:「對,經常上別人,那天晚上是我上了嚴先生嗎?」

  這一次嚴速發出的啊音節拖長了許多,他根本不相信蔣悅的話,但由於光線的緣故,他看不太清蔣悅的表情,以為他也在和自己玩笑。

  「不是的,是我上了你。」嚴速說完又問:「為什麼這麼好奇這件事,蔣先生有男朋友?」

  「戴套了嗎?」蔣悅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問道。

  「沒有啊。」嚴速說,「當時沒有。」

  一個人認真發問,另一個人玩笑回答。

  房間里變得沈默了許多,蔣悅不再拋出新的問題,嚴速往前走了一步,赫然發現蔣悅整個人神情變得極其僵硬,眼神里有一些太過明顯的恐慌。

  如果按照蔣悅所說,一直是他在上別人,嚴速想自己是不是能理解為他第一次被人上了之後的憤恨。

  「蔣經理?」嚴速喊了一聲,看著楞楞的人。

  終於,蔣悅在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盤算了一下日子,覺得就算現在立刻馬上能搞到阻斷藥,都無補於事了。

  「會……不會爛掉。」於是他聲音變得很低,很沒底氣,問出一些很蠢的問題。

  「啊?」嚴速覺得蔣悅不是很對勁,很想安慰一下他,其實被人偶爾上一次也沒什麼,但繼而又想自己應該馬上告訴他真相—— 他們只是接了一個吻。

  「你是不是經常和人亂搞不帶避孕套啊?」蔣悅沒等嚴速開口,聲音因為著急變了調,他眉頭皺起來,也不管現在是工作的服務身份,「玩sm戴套了嗎?你做過體檢沒有啊?」

  「蔣經理……」嚴速終於搞明白蔣悅在意的點是什麼,無奈地喊了他一聲,想要緩解此刻的氣氛。

  「你別說了……」蔣悅擡起手,做了一個「停」的手勢,自顧自地說:「我平時都很注意衛生的,我……也很久沒有找人睡過了,你就算……也不應該…爛掉了……」

  嚴速沒怎麼仔細聽,他看著眼前嘰里呱啦在教育自己的蔣悅,因為皮膚太過於白皙紅得有些好笑的臉,以及亂掃也不敢落在赤裸上半身眼前人的眼睛,每一處都很好笑。

  也都很可愛。

  「chris。」

  最後嚴速無可奈何喊了蔣悅的英文名,終於讓他成功地閉嘴了。

  「不會爛掉的。」嚴速低聲重覆,說完又覺得自己也很可笑,沒忍住抿緊了嘴角,「我們那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

  「你在舞池喝多了,有人要帶你走,你摟著我出了舞池,然後在後門的通道吻了我,僅此而已。」

  嚴速點了點頭,在蔣悅再次震驚的眼神里繼續說:「我承認我很想上了你,但是你直接推開我就打車回家了……」

  這句話信息量實在有些大,蔣悅不知道該更先對哪半句作出反應,只能呆在原地,他不明白為什麼嚴速怎麼能對待一切都如此雲淡風輕,可以把‘我很想上了你’如此坦蕩承認。

  「上次在島上的夜店我也親了你,扯平了吧?」

  說完後,嚴速鼻子一癢打了一個噴嚏,這時蔣悅才反應過來,他從泳池上來就應該是要去沖澡的,但被自己扯著站在海風很大的客廳中間,講了足足有十來分鐘。

  「您先去洗澡吧……」蔣悅像是終於回過神來,開口想要打發掉眼前這位大爺。

  「好,的確有點冷。」嚴速也懶得繼續掰扯,轉身走到了浴室,蔣悅在客廳發了一會兒呆,趕緊離開了房間。

  回到大堂沒多久,蔣悅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嚴速發來的。

  —— 無意冒犯,蔣經理,真的都是你上別人啊?

  蔣悅低頭看著手機,半天沒回過神,旁邊在錄入客人信息的同事喊他,也喊了好幾聲才給反應,大堂里不停地有客人往來,顯得很是熱鬧。

  他把手機收回去,第一次沒有回覆貴客的信息,蔣悅想,嚴速不是討人厭,他是完全屬於有一套自己邏輯和語言系統的人。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羞恥。





第8章 有其他需求

  晚飯過後,蔣悅收到了安妮在工作群發的消息,她叫了幾位同事一起去唱歌,其中就有蔣悅自己。

  硬著頭皮回答了一個「ok」後,蔣悅回宿舍先去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 —— 宿舍是雙人的,但之前的同事結婚之後,寧願每天五點起床,開車一個半小時來上班,也不肯住宿舍,因此這里只剩下蔣悅一個人。

  平時工作要穿制服,衣櫃里的私服並不算多,比不上在市區的公寓衣櫥,蔣悅算了一條休閒褲和一件短袖T恤,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又返回了浴室,在劉海上抹了一點發蠟。

  幾個人驅車過去島上的ktv,距離真愛度假村並不遠,蔣悅和同事勁明坐在一輛車上,勁明自從上次提了離職後,就一直過得很「清閒」,他喜歡唱歌、唱得也好,安妮就叫上他一起了。

  車輛經過海灣大道的時候,要繞過一塊還在修建得商業區,這里屬於臨海的位置,被一個內陸的開發商買下後決定蓋一座綜合性商場。

  車子在路面上開開停停,蔣悅坐在靠里的後座,目光放在了馬路這邊,勁明突然在旁邊開口說:「誒,這里是不是那個海難發生的地方?」

  蔣悅心里抖了一下,用很低的聲音嗯了一聲,勁明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繼續說道:「那一次真是太慘烈, 整個遊艇上的人都沒了。」

  開了一條縫的窗外吹進來炎熱的海風,里面裹著鹹腥的氣味,蔣悅在濃重的夜色里,甚至懷疑這海風中也夾著血腥味。

  吹得他想吐,也很難受。

  「我記得當時有個在我們度假村住長包房的客戶,是不是也在遊艇上來著?」勁明的聲音不算小,但蔣悅懷疑自己失聰了,「陸先生?對,陸先生,是你服務的客房吧。」

  車子突然遇到前車減速,一個急剎車之下,蔣悅和勁明都跟著失去重心,勁明只顧著吐槽前車司機的技術,不再提及剛剛的話題。

  蔣悅的一顆心卻始終沒有能落到實處。

  kevin總叫來的朋友名叫hanson,是嚴速的合夥人之一,他們倆經營了內陸目前最火的夜店capsule,之前是同一個商學院的同學。

  「capsule最近是不是又上話題榜了啊?」在ktv的包廂里,Kevin笑著給hanson倒酒:「我看很多年輕人都去你們那個主題夜,排隊排一個多小時。」

  hanson笑著說是挺好的,又說都是嚴速策劃的這些東西,他哪里懂?

  「嚴速從大學就愛玩,夜店咖,沒有他不熟悉的N市夜店。」hanson把酒遞給自己的好兄弟,「夜店萬人迷哈。」

  蔣悅坐在旁邊,聽到這些對話後 ,想到了嚴速的「不講衛生」,心生難受。

  「對了,這是我們度假村的同事,一起叫過來唱歌,勁明是之前在內陸調過來的。」kevin想起什麼,指了指旁邊的兩個人介紹道,「這位是蔣悅,chris,高級客房經理。」

  蔣悅對hanson點頭微笑,hanson也禮貌的回以微笑,然後立刻掃了一眼旁邊在喝酒沒有看他們的嚴速,又把目光移開了。

  蔣悅覺得怪怪的,但又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勁明和hason都是麥霸,兩個人喝了幾杯後,唱了幾首下來變得活絡了不少,勁明反正要離職了,根本不在乎kevin在這個包廂里會不會尷尬,玩得開心比較重要。

  而蔣悅明顯就拘謹了不少,是後來hanson注意到了他,才問他要不要唱首歌。

  其實蔣悅很少唱歌,他平時用來發泄的方式就是去夜店喝酒、放縱,等放縱結束後,又穿上筆挺的制服做回網紅度假村的高級客房經理。

  而現在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有一種私生活和工作被重疊的不適感,最後推脫不過,只能隨便點了一首中文歌來唱。

  陳奕迅的《富士山下》不是很好唱,蔣悅並不會說粵語,只能跟著模擬發音,但他的嗓音很好聽,唱歌時比平時要稍微低一些,包廂的燈光是智能模式,會跟著演唱的歌變換光線。

  射燈變暗了許多,燈球跟著節奏在變幻,蔣悅被喝多了的hanson推上了立式話筒的角落,面對著沙發上的人唱歌,頂光打在他的臉上,蔣悅一開始唱得很尷尬,後來唱得很動情。

  嚴速靠在離他不遠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手里還端著剛剛倒上的酒,一直盯著蔣悅在看,在唱到「誰能憑愛意將富士山私有」那一句經典歌詞時,蔣悅的眼睛閉了一秒,又很快睜開。

  因為要看歌詞,他的下巴不得不微微揚起,眼睛也因為燈光變得迷離,結尾的那一段,蔣悅大概是因為不太熟練,粵語的發音變得有些不標準,卡殼了幾個字,他停了下來,顯得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繼續唱完。

  「真不錯!」hanson是個熱鬧性子,唱完後,放下酒杯就開始鼓掌:「蔣經理是吧,太會唱了。」

  說完之後,hanson又端起酒杯遞給蔣悅,並直接伸手樓了上去—— 他根本沒有察覺,也察覺不出來蔣悅的性向。

  「哇,蔣經理你也太瘦了,都沒什麼肌肉啊,有空可以練練。」hanson把酒杯遞過去,「來來來,喝一杯。」

  嚴速原本懶得管的,反正hanson也沒有其他意思,他每一次喝多了都是這幅鬼樣子,就是愛拉著人喝酒稱兄道弟,幾個身邊的朋友都習慣了。

  但他在燈光下,看到蔣悅整個人宛如被掐住後頸的小貓,眼睛瞪大很大,表情十分難看,hanson摟著他肩膀的手還不停地在拍打示好。

  一個喝多了的酒瘋子直男,一個成天幻想自己下面爛掉的男同性戀。

  嚴速強忍著笑意,猛地站起來,長腿跨過了在唱歌的勁明,拿著酒杯坐到了蔣悅旁邊,hanson看到他過來,也招呼他一起喝,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蔣悅手上的酒杯已經空了,他很給hanson面子,也不覺得喝杯酒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此刻他更想hanson能松開他,因為他拍得實在太痛了。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打了打hanson的手腕,把他的手打了下去,然後又沒等hanson回過神開口之間,遞過去一杯酒。

  「來。」嚴速和hanson碰了碰杯,hanson的注意力完全被酒精吸引,一口酒喝光了,也自然松開了蔣悅。

  嚴速穿著來時那天的短袖襯衫,胸口的扣子有兩顆沒扣上,露出了一點點若隱若現的胸肌,他和蔣悅之間隔著半個人的距離,並沒有貼得很近。

  「你怎麼不唱歌啊?唱一下你那些說唱音樂啊。」hanson看著嚴速問到,「你不是最愛聽那些。」

  嚴速搖了搖頭,說自己唱歌不好聽,說著他又指了指點歌器那邊,打趣著說:「你不是自稱野生ed sheeran嗎?不來一首他的黃色歌曲?」

  hanson說自己本來就是,又笑著說要給大家展示一下什麼叫吞cd嗓音,站起來就去點歌器那邊了。

  喝醉了的人離開後,蔣悅才松了一口氣,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嚴速幫了他的忙,轉移了hanson的注意力,於是趁著沒有那麼吵雜的空隙,對嚴速笑了一下,說了句謝謝。

  聲音不大,kevin和勁明在聊度假村的事,hanson在唱歌,無人管他們倆。

  意外的是,嚴速沒什麼反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站起來走過去和kevin聊天了。

  晚上直到一點半,司機才接著他們離開,回到度假村後,hanson被司機拖著進了房間,kevin也說自己喝多了,明天早上還要開會,直接回別墅了。

  嚴速下了車後,經過走廊往別墅區那邊走,走到一半後,他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過頭。

  「蔣經理,你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蔣悅一直跟在他身後,像是一定要履行自己的責任,等貴賓安全地道別墅才罷休那樣。

  「哦……我是想看您回到房間里,還需不需要其他服務,我可以在門口等一會兒,沒有了我再下線。」

  蔣悅喝得微醺,臉蛋和眼睛都紅撲撲的,嘴唇濕潤,語速緩慢。

  嚴速也喝了不少,但他的酒量比蔣悅可好太多了,現在蔣悅跟著他後面這幅模樣,只讓他更加口幹舌燥。

  「不用了。」因此他丟下一句話,就大步往別墅走,實在不想再繼續和他纏鬥。

  手機里Jessi發來信息,和他說有個文件需要簽字,已經發到了他郵箱,另一份hanson已經在過來過周末前簽好了。

  嚴速低著頭回覆完信息後,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站在房門口回過頭,發現蔣悅竟然還跟著自己。

  酒精讓人思維變慢這件事,嚴速一直清楚,但酒精讓人變得愚鈍和固執,他倒是沒有領教過。

  蔣悅此刻跟在他身後,露出一副有些為難的模樣,眉頭輕輕皺起,說:「嚴先生,我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語氣誠懇,一副非常專業和體貼的姿態。

  「沒有。」嚴速頓了頓,回答了他,用房卡打開了門,想要進去,進門後轉過身,他發現蔣悅還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怔怔地看著自己。

  「還有事嗎?」嚴速盡量讓自己紳士一點,不要像那種有幾個錢就橫行霸道的客人,禮貌詢問。

  「我在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沒有服務周到。」蔣悅倒是誠實,他的臉再次微微揚起,看向嚴速,嘴唇也濕潤得透著紅,「嚴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改進的,可以直接提,這樣可以讓您有更好的入住體驗。」

  嚴速懷疑蔣悅在背企業文化,但又沒有很好的證據,於是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唾棄自己一邊走到了台階下,站在了蔣悅跟前。

  蔣悅身上又有很淡的苦澀香味,嚴速覺得他整個人都很分裂—— 長著一張嬌俏漂亮的臉蛋,卻喜歡這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特殊香水,害怕貴賓消費體驗不佳,又會在工作時間,頭腦一熱說一些很「冒犯」的話。

  但嚴速覺得,跟著要被繞暈的人絕對不止是蔣悅。

  「我沒有覺得任何服務不佳,蔣經理不必太擔心和敏感。」

  「哦,那如果您有什麼需求,您一定要告訴我們。」蔣悅倒是信了他的話,點了點頭。

  他是真的因為酒精催化變得深思熟慮沒辦法十分到位,體面的話剛剛說完,又自言自語加了一句:「兩周後的服務評價,我不能掉到A-level下面的。」

  「……」

  聽到了這句話的嚴速覺得,自己在這里住得智商也有點問題了。他竟然以為蔣悅是出於今晚他幫忙解圍的感謝,反思了之前的事,才會想要提高服務質量。

  之前嚴速看過一個很有趣的視頻,里面講到人在相處中,會根據說話對象的不同,調整自己的語言模式:比如和小孩說話時,會忍不住用疊詞,用可愛的語氣;比如和聽不懂人話的寵物說話時,還會模仿寵物的叫聲。

  一向以理智、冷靜、對什麼都沒所謂著稱朋友圈的嚴速,在這個喝了半瓶酒的春日夜晚,做了十分幼稚的行為,但他後來堅持認為這是因為他說話對象也十足的不按牌理出牌。

  嚴速盯著蔣悅看了許久,低聲說:「哦,也不是沒有需求。」

  「嗯?什麼?」蔣悅問道,他的兩頰紅得不行,被白色T恤襯托得皮膚出奇的雪白。

  兩個人隔著兩節台階站立,路燈把影子照得幾乎重疊在一起,嚴速緩慢開口,說:「蔣經理長得很好看……」

  他停頓了數秒,想選一個合適一點的措辭,最後不知為何,嚴速還是用了最粗暴的那一種。

  「想和蔣經理做愛。」

  嚴速並不是對什麼人都會口出狂言的人,他大部分時候彬彬有禮,只會招一些「同類」,蔣悅原本不在此列,他也無意招惹,但上一次在capsule見識過之後,他明白蔣悅並非眼前這樣的小白兔。

  說這番話一半真心,一半是為了嚇唬蔣悅,說完之後嚴速笑了一下,轉身準備回房里睡覺。

  「也不是不可以。」

  身後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嚴肅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喝多了,又太喜歡蔣悅這張臉,精蟲上腦導致出現幻聽了。

  他轉過身,便看到蔣悅依舊站在那邊,臉更紅了一些,圓乎乎的瞳孔也因為酒精變得渙散,像夜晚的貓。

  「戴套嗎?」蔣悅又問了一次,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睛也跟著眨了眨。

  嚴速這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旁邊,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蔣悅的手腕,把他拉進了房間,門被用力甩上,嚴速把蔣悅壓在了玄關的墻上。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泳池外亮著一盞夜燈,但也光線微弱,沒辦法讓嚴速和蔣悅看清彼此的臉。

  粗重的呼吸在黑暗中響起,蔣悅感覺到嚴速身上那股夾雜在酒氣里的荷爾蒙,灼熱的熱氣噴在自己的臉側,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人擡起。

  「蔣經理。」

  嚴速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他喊了一聲又去親吻蔣悅的耳垂,失去了視覺感官後,整個人都變得敏感,蔣悅光是被嚴速的舌頭舔弄,手隔著襯衫摸到了他的腹肌,就已經硬了。

  「等不到洗完澡了。」嚴速一邊把手伸進蔣悅的T恤里,一邊喘著粗氣說到,他褲子里面的東西脹得發疼。

  蔣悅也被他親得迷迷糊糊,他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嚴速這麼會接吻,光是一個吻就能讓他渾身發軟,因此他只能攀著嚴速的脖子,貼在他耳邊喘氣,做最後的堅持:「不行……」

  最後嚴速一把把他拖到了浴室,脫掉彼此衣服後,打開了浴室燈和淋噴頭,嚴速把蔣悅壓在靠近花灑一側的墻壁上,看了他幾秒,低下頭又咬住了他的嘴唇。

  這個澡得時間很長,卻又不太認真,嚴速把蔣悅半抱著帶回去了臥室,壓在了那張下午被清潔人員整理好的大床上。

  柔軟的、帶著消毒洗劑氣味的床單摩擦過蔣悅赤裸的肌膚,嚴速沒有開燈,從蔣悅的脖子一路吻到了他的胸前,含住乳頭用力吸吮。

  蔣悅硬得不行,勃起的性器在嚴速的肌肉上磨蹭,開始變得很濕,整個人也失去了任何力氣,被嚴速親吻和愛撫的地方還僅存一絲感受。

  床單被兩個人滾得皺巴巴,蔣悅推了推嚴速,含糊著說了一句話,嚴速沒聽清。

  「浴室靠下的抽屜里有避孕套。」蔣悅過分熟門熟路,「你去拿。」

  嚴速頓了一下,起身往浴室走去,等回來時,他看到蔣悅背對著門口,赤裸的後背被外面的路燈照得很誘人,腰臀連接處有一個非常色情的腰窩。

  下體因為這一眼又硬了幾分,嚴速快速戴上避孕套,直接就這樣壓了上去,他擡起蔣悅的一條腿,一邊揉著蔣悅的性器給他套弄,一邊把自己粗大的下體往里頂。

  「你慢點,太大了……」

  才進去一個頭,蔣悅就想哭了,他酒沒有完全醒,卻又有些畏懼嚴速的尺寸,嚴速全當這是讚美,哄著蔣悅把腿分開一點。

  徹底進入後,嚴速被蔣悅夾得難受,他只覺得里面又緊又熱,蔣悅悶聲喘著氣,摟著他脖子的手很用力。

  誠如蔣悅所言,他應該是很久沒有和人做過了。

  「放松點。」嚴速在床上算得上紳士,也不想給蔣悅帶來什麼不好的性體驗,他一向覺得這件事不管誰在上誰在下,都應該是兩個人爽才對。

  於是他低下頭親了親蔣悅的眼睛,語氣溫柔地說:「chris,乖,不要夾這麼用力。」

  蔣悅哪里知道那麼多,嚴速一邊哄著他下體卻根本不停歇,說一句話就往里插深一寸,碩大的東西脹得蔣悅脊椎骨連著後腦勺都發麻。

  慢慢地動了幾下後,蔣悅身體似乎適應了,嚴速感覺他沒有吃得那麼緊,便再也按耐不住,壓住蔣悅開始奮力抽插了數下。

  在沒有開燈的臥室里,蔣悅什麼也看不清,他被嚴速頂得想哭,覺得氣都要喘不上來,進入狀態後的嚴速和剛才哄著蔣悅的人,又截然不同了。

  穿上衣服的他有多紳士,現在在操蔣悅的他就有多粗暴。

  其實嚴速也不願意這樣,可每當他粗重地呼吸一次,就能嗅到蔣悅身上若有似無的那股苦澀香味,分明不是什麼催情的味道,卻讓嚴速恨不得把蔣悅幹哭。

  他也真的這麼告訴蔣悅了。

  「Chris。」嚴速一邊抽插一邊喊蔣悅的名字,親了他幾下,感覺自己手里的性器越來越硬之後,啞著嗓子說:「你怎麼這麼好操?」

  蔣悅前後被夾擊,意識都要變得飄忽,他眼淚很快就被逼出來,接近臨界點的快感把他的靈魂都要沖進外面的海水里了。

  「要壞了,你……要壞了。」他口齒不清地求饒,手指掐進嚴速的皮膚里,感受幾乎是從未有過的性快感。

  「不會壞。」嚴速用力往里幹,肉體碰撞的聲音變得很響、很色情,他說:「壞掉了我養你。」

  說完之後,用力收緊了手指,蔣悅被他弄得一叫射在了他手里,射完後身體僵硬了幾秒,瞬間軟到嚴速的懷里,發出一些低沈的、無意識的悶哼,像在撒嬌。

  嚴速抱著蔣悅的臀部,擡高他的腰,用力抽插數十下,也射在了避孕套里。





第9章 我差點被他嚇了

  海景別墅的主臥在二樓,有一面很寬的陽台可以看到外面的海灘,但此時外面天光未亮,什麼也看不清。

  房間的中央空調時不時啟動又暫停,發動機發出有些嘈雜的聲音,蔣悅在黑暗里眨了眨眼,覺得身體和大腦已經分離了。

  他的胸口壓著一條手臂,環過身體摟著他,但並沒有摟得很緊,熟睡的呼吸聲在耳邊有節奏地起伏,床上還殘留著沐浴露和體液混合的曖昧氣味。

  蔣悅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只知道自己突然驚醒,發現自己被一個人摟在懷里,身體的酸痛和赤裸的身體,讓他很快記起了不到兩小時前的事 —— 他和自己負責的客人上床了。

  蔣悅的確喝了不少酒,也不太能清晰記起一些細節,只能記得身旁的人壓著他一直做,正面做完一次後,很負責的把他半抱去浴室沖洗,又在花灑下做了一次。

  花灑里淋下來的恒溫水把蔣悅的臉和頭發都淋濕,嚴速把他按在墻壁上,兩個人相貼的唇間分不清是口水還是流水,吻得像親密的愛人。

  再後來蔣悅就不記得了。

  身旁的人動了一下,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松開了手,翻了過去。失去了禁錮的蔣悅深吸了一口氣,所有的理智慢慢回到了他的大腦里。

  有80%的驚恐、10%的後悔,剩下的10%是羞恥。

  嚴速要在這里呆到弄完快閃夜店,而自己始終將會是他的客房經理,兩個人還要以這種身份繼續相處,而不是那些蔣悅以前遇到的一夜情。

  在被窩里動了動,蔣悅覺得自己肋骨附近有些刺痛,伸出手摸了摸,又沒有摸到什麼傷口,繼而想起之前做愛的時候,嚴速的手一直很用力地壓著這附近,按住他往里捅。

  那麼粗的東西,就這樣蠻不講理地在蔣悅體內進出,如果不是知道嚴速也不是什麼「好鳥」,蔣悅險些懷疑身上的人是第一次開葷吃肉的處男。

  「醒了?」

  忽然,身邊傳來一個暗啞的男聲,蔣悅嚇得頓時不敢再動,呼吸也停了一瞬,被子被人拱了一下,然後突然進來一陣冷風。

  嚴速翻身下床,順手打開了聲控燈,在暗黃色的光線里,蔣悅看到他赤裸著身體去拿了一瓶礦泉水過來。

  「是要喝水嗎?」嚴速自己沒有喝,而是走到蔣悅這邊,把水遞過去,然後又說:「拿的時候小心點。」

  蔣悅並不想要喝水,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嚴速會這麼覺得,或許是因為他之前每一次和人約炮完,對象都會半夜起來喝水。

  於是他只能坐起來,這樣一動更加覺得腰酸背痛,嚴速拿起一個枕頭,先蔣悅一步放在了床頭貼著,讓蔣悅能靠上去。

  接過礦泉水後,蔣悅才知道嚴速為什麼要說「拿的時候小心點」,他提前給蔣悅擰開但沒有蓋緊。

  「謝謝。」蔣悅低聲說了一句,原本不覺得渴,但喝了一口下去後,仿佛開啟了「口渴」開關,很快就喝完了小半瓶。

  他放下水後,側過頭看向已經倒回床上的嚴速,他的頭發很多,又蓬松,睡了一下便很亂,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瀟灑精英的模樣。

  「幾點了,蔣經理。」就這樣看了一會兒,被盯著的人突然閉著眼開口問道。

  蔣悅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床頭的智能手表說:「4點18分。」

  「你要走嗎?」嚴速依舊沒睜眼,開口問道。

  蔣悅想了一下,覺得在此刻只能回答「是的,我要走」,否則他不知道到底有什麼立場說「我要睡在這里」。

  「嗯,我先走吧。」說著他就準備掀開被子下床,可沒他等一條腿下地,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這麼晚回去,你不怕被同事發現?」嚴速問。蔣悅這才想到這一層上,的確,如果他現在回宿舍,肯定會被宿舍的安保好奇去哪里了。

  「再睡一會兒吧,我定了七點半的鬧鐘起來跑步,你也那個點走吧。」嚴速沒等蔣悅回答,直接把他拉回了被子里。

  「謝謝。」

  「不用謝。」

  剛剛做過一場激烈性愛的兩個人,此刻相敬如賓得如同共用一張大床的初識者。

  躺在被子里時,蔣悅始終沒有睡得著,心生出一股焦慮,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過了幾分鐘,原本隔了一個人遠的嚴速挪了過來,長臂一摟,把蔣悅半抱到了懷里,兩個人都渾身赤裸,嚴速的性器貼著蔣悅的後臀,胸膛貼在他的後背上。

  嚴速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其他,他甚至沒有勃起,只是這樣抱著蔣悅然後用嘴唇在他耳側貼了一下,似在哄他睡覺,下一秒又跌入了睡眠中。

  嚴速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枕頭也被很整齊地擺放好,像是某種工作強迫癥。

  他揉了揉眉頭,爬起來去沖了個澡,打開了電腦準備進行早會—— 他和Hanson的公司成立時間並不長,一開始只是兩個人出錢開了一家夜店,後來生意越來越好,圈子里的投資人想要和他們合夥,建議他們倆開更大的。

  嚴速家是做房地產發家的,但父親因為癌癥,在他研一那一年就去世了,只剩下母親和小七歲的妹妹嚴婧。家里的一些業務都是嚴速在看,但他也沒有什麼興趣。

  倒是他妹妹嚴婧對此很感興趣,幾次都在吃飯時說「要是哥哥不想繼承家里的生意,我可以,我可以。」

  嚴速說你最好真的可以。

  現在嚴婧快畢業了,偶爾一些公司的日常會議嚴速也會帶著她參與,讓她閉麥旁聽。

  今天的會開完後,嚴婧倒是破天荒地打了一個微信視頻給自己哥哥,嚴速接起來後,就聽到那邊的人咋咋唬唬在講話。

  他眉頭一皺,拉遠了一些,把手機隨便靠在桌面的杯子上,低著頭在看ipad里的郵箱。

  「哥,你在哪啊?」嚴婧在那邊問,「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媽和我?」

  「在王子島。」

  嚴速報出一個地名,那頭的妹妹吸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了許多:「哇,那個真愛度假村是不是在王子島啊,在網上可火了,之前那個名媛還在那邊結婚呢,弄得很氣派。」

  「怎麼,你想結婚?」嚴速放下手里的ipad,看著鏡頭里手舞足蹈的妹妹問道。

  手機歪著靠在水杯上,鏡頭以已經仰視的角度對著嚴速那張冷峻的臉,他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的人如其名:非常嚴肅。

  「哎呀,我就感嘆一下,誰說我要結婚了。」嚴婧切了一聲,「哥,你真的很不幽默,倒是媽媽那天問我你和ben的事。」

  嚴速在幾年前和母親出櫃,意外地沒有收到太多的阻力,他母親性格溫和,興趣在做慈善和吃齋念佛。

  嚴速在自己二十五歲那年和她坦白,母親只是說她需要消化一下,沒有再講其他。

  「她關注了ben的視頻賬號,那天看到了ben發的說你們分手的視頻。」嚴婧咬了一口面包,繼續給自己哥哥匯報:「她就問我,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嚴速停頓了片刻,問她怎麼回答。他從不和家里人說私人感情的事,過得很獨立,很自我,ben的事會被母親知道,因為因為嚴靖某次說漏嘴。

  母親在他回去吃飯時問起,嚴速就大方承認了。

  「我說不知道啊,我哪里敢亂說啊。」嚴婧是真不敢,她還是挺怕自己哥哥的。

  「嗯,別讓媽太擔心,她容易想多操心。」嚴速交代了幾句,又說:「最近又看上什麼包?發給我吧。」

  「嘿嘿,哥哥最好咯。」嚴靖歡天喜地掛了電話。

  嚴速看了一眼時間,又收到了hanson的電話,說他已經醒來了,喝太多了很難受,問嚴速要不要出去吃早午餐。

  他們在酒店的大堂碰面,hanson原本就是來過周末,順便見一下嚴速和kevin的,晚上就要坐船離開了。

  王子島有有一家很出名的早午餐店,今天天氣很好,他們坐在店外的桌子上用餐,陽光照得人很愜意。

  「對了,剛看到那個商場好像要完工了。」hanson咬了一口漢堡,說道。

  「哪個?」嚴速問道。

  「你爸以前那個朋友弄的那個啊,叫什麼來著,崔叔叔?」hanson提醒道,「不是他當時在王子島收了一塊地,然後要修高級商場嗎?」

  嚴速記起來了,這個商場的修建過程堪稱曲折,當時差點都要流產:那塊臨海的海灘附近出過一次海難,有一艘不算大的遊艇在極端天氣出海,結果船上七人都沒能幸免於難。

  盡管和這個商場毫無關系,但距離太近,事發後很多人都覺得那塊地風水不好,有兩位特別信這些的投資人撤資後,導致項目停擺了三年。

  「我以為不弄了呢。」嚴速說道。

  「那天我看到有人在提到招商的事,他這個綜合體概念還是很好的,和王子島其他商業地產不同。」hanson放下了刀叉,喝了一口水,「我朋友問我,capsule有沒有興趣來這邊開個店。」

  「在商場里開夜店啊?」嚴速反問。

  「不是,他們後面有一條街是臨海的,招的對象都是小酒館,開夜店不是也挺好。」

  「再看看吧。」嚴速說,「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這個開起來到底人流量如何。」

  hanson點頭說好,又說還是嚴速謹慎,不像自己總是容易被人三言兩語說沖動。

  「沒事,hanson哥是老板,我出腦子,您出錢就好。」嚴速笑著打趣。

  兩個人吃完後,又去買了杯咖啡,才打了輛車回到度假村,hanson的老婆有事找他,他決定提前離開,找安妮定了一艘離港的船。

  嚴速說太熱,回房間沖個澡再陪他過去港口,就先回去了。

  剛走到門口,他想起蔣悅今天都沒有找過自己。

  走進浴室,嚴速發現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浴巾都臟了,一條丟在浴室地板上,一條還濕漉漉地搭在浴缸邊,其他的毛巾也不太能用。

  他轉身去了客廳,打了個電話給前台,問他們能不能送兩條幹凈的浴巾過來。

  不到五分鐘,門鈴響了,送毛巾來的人不是清潔人員,而是蔣悅。

  他手里拿著兩塊包好的浴巾,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外,喊了一聲嚴先生。

  「謝謝。」嚴速接過了浴巾後,蔣悅轉身就準備離開,嚴速發現他走路有些慢,顯得很別扭。

  原因不用多想,他叫住了蔣悅。

  「蔣經理。」

  兩個人隔著幾步路,聲音不需要很大也能被對方聽到,在日光的暴曬下,蔣悅用手擋住了陽光,看著嚴速問他有什麼事?

  嚴速想了幾秒說:「能不能來房里,找你幫個忙。」

  「哦。」

  嚴速沒有什麼忙需要幫,他在蔣悅的疑問下,直接問他:「還難受嗎?」

  嚴速往前走了一步,發現蔣悅的臉很快就紅了,「沒什麼事,只是想問問你情況如何?」

  「還好。」蔣悅答道。

  早上他沒有等嚴速鬧鐘響就走了,拖著酸痛的身體回到宿舍,洗了一個澡,在床上躺了半小時就去開早會,一直到現在都因為睡眠不足和體力透支感到很暈。

  嚴速對待炮友並不絕情,而無論他和蔣悅有沒有下一次,也很希望自己能留下一些好印象,所以才會表達關心。

  「對了,hanson先生去港口的車,我剛剛安排好了,大約三點出發,您看可以嗎?」

  蔣悅主動問,態度公事公辦,和嚴速確認服務安排,似乎並不想接下他的關懷好意

  「哦,好,謝謝。」嚴速也只能順著他的話,點頭道謝。

  「那我先走了,您先洗澡,洗完我安排人來做清潔,可以嗎?」蔣悅又問。

  嚴速發現他沒有被襯衫遮完全的脖子右側,有一塊很淺的、還沒消下去的吻痕。

  那是自己的留下的。

  「可以的,謝謝,蔣經理。」

  「不用謝,應該做的,那我先走了。」蔣悅回以客氣微笑,轉身輕輕離開了房子。

  在洗澡的時候,嚴速想起蔣悅冷冷淡淡的模樣。以往的炮友,大多是他們貼上來,事後還會和嚴速溫存幾日,直到雙方都沒有興趣了,才算是結束。

  原以為蔣悅再怎麼兩面派,和嚴速睡了之後,多多少少會露出一些粘粘乎乎的姿態,但非但沒有,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仿佛一切都是嚴速憋太久的春夢。

  擦沐浴露的時候,嚴速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胸前也被抓出幾道手指印,腹肌靠下的地方還有抓痕,是蔣悅高潮的時候胡亂抓的。

  一想到蔣悅在自己身下被幹得亂叫的模樣,嚴速那根不爭氣的東西又有起反應之勢,趕緊沖幹凈,扯過一條浴巾,離開了浴室。

  一直到送hanson上船離開,蔣悅都始終保持專業態度,反而是搞得嚴速心煩意亂。

  在返程的車上,只剩下他們倆,蔣悅在前面開車,嚴速透過後視鏡能看到蔣悅漂亮的雙眼。

  在經過那片即將完工的商業體時,嚴速沒話找話問蔣悅,島上的人對這塊地的態度。

  他只是想打破點尷尬,也想打探下這里之後的發展,如果當地人還是覺得都很忌諱,也自然沒有入駐的必要。

  「那次海難挺嚴重的,死了那麼多人,島民還願意來這里逛街吃飯嗎?」嚴速問。

  一向回答問題都很快的蔣悅,破天荒地沈默了,嚴速以為他沒聽到,又問了一次。

  「不知道。」蔣悅終於開口回答,嚴速覺得他語氣和之前有些不同,聲音變得不穩。

  他透過後視鏡看到蔣悅眼睛垂下去。

  一向我行我素,心直口快的嚴先生,又沒能忍住,在紅燈前說:「蔣經理。」

  他又換了一個稱呼:「chris,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反常的態度,起伏的情緒以及肉眼可見的倦態,都只能讓嚴速想到這個答案。

  「chris?」嚴速又喊了一聲,他有點擔心蔣悅是不是低燒了。

  可話音剛落,車子就被踩了一腳急剎,蔣悅僵硬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嚴先生,能不提昨天晚上的事了嗎?」

  語氣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怒氣,嚴速第一次被人這樣回懟。

  他其實不應該深思一個一夜情對象突然發怒的原因,但下了車後,他等停車的保安開遠,站立在蔣悅面前看著他。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嚴先生有需要再找我。」

  這是蔣悅對他說得最多的話。

  幾乎沒什麼脾氣的嚴速看著蔣悅那張情緒低落得很明顯的臉,開口低聲問他:「怎麼不高興了?」

  嚴速能感覺到蔣悅心情不佳,即便他本人極力掩蓋,也還是被嚴速察覺,就像那天晚上在嚴速家公寓門口,蔣悅對待嚴肅和ben的爭吵不耐煩那樣。

  蔣悅聽到這句話後,回神過來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陸雲生的事過去那麼多年,嚴速也並不知情,他不應該這樣發脾氣。

  可他實在太累太困,不想再繼續和嚴速站在一起,丟下一句抱歉便轉身離開。

  傍晚時候,蔣悅剛從食堂吃完飯,就收到了嚴速的信息。

  —— 能來一下我這里嗎?

  —— 好,我現在過去。

  畢竟是客人,蔣悅沒有怠慢的理由。

  等他趕到嚴速所住的別墅前,看到他站在門口,房門敞開著,嚴速眉頭緊皺看著這邊。

  他頓覺不對,小跑了幾步到跟前,看到屋里沙發上坐著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下體裹著一條浴巾。

  蔣悅心都麻了一瞬,瞪大眼睛看回嚴速,只見嚴速悠悠地說:「他情婦的老公來抓奸,翻到我的泳池這邊來了。」

  蔣悅再往里看了一眼,發現里面垂頭喪氣坐著的男人是嚴速隔壁那棟的住戶,一男一女說自己是夫妻,前天剛入住。

  「全裸,站在我泳池旁邊。」

  嚴速的語氣聽起來很不爽,他跟著蔣悅進入了房間,那個男人一副很羞愧的模樣。

  「我差點被他嚇陽痿了。」

  「嚴先生,你先安靜一下……」蔣悅頭暈腦脹,還沒理清眼前的事,實在受不了身後的人受委屈一般的喋喋不休,「好嗎?」

  嚴速挑了挑眉,說好,轉身去了書房。





第10章 你這樣顯得我很像一個

  蔣悅站在沙發前,思考了半天,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才憋出一句:「張先生,您還好嗎?」

  沙發上裹著嚴速沒有用過浴巾的男人垂頭喪氣,頭發還是濕的,蔣悅瞥了一眼正對著客廳的全開式推拉門,想起嚴速說的那句「全裸」,心里又冷不丁驚了一下。

  「現在是什麼情況呢?」蔣悅又問,「您那棟負責的是May,要我幫您叫她過來嗎?」

  「不用了。」男人立刻擡起頭,阻止了蔣悅,又低下頭。

  說不到兩句話,門鈴響了,蔣悅楞了一下,看到嚴速走了出來,他做了一個手勢讓蔣悅就站在那邊,自己過去開門,張先生宛如驚弓之鳥,整個人都僵在沙發上,手捏成拳手。

  「我操你媽,你這個狗東西。」

  門剛被打開,嚴速都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就被人用力推開,他沒有準備,被推得後退幾步,只見一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人沖進來,掄起拳頭就要揍張先生。

  蔣悅就在沙發旁邊,也嚇得後退了兩步,又想起不能坐視不管,想要拉開扭在一起的兩個人。

  嚴速靠在門邊,皺著眉頭,看向一團亂的客廳,門外跟進來一個穿著拖鞋和浴袍的女人,驚慌失措地叫自己丈夫的名字。

  「老余,老余,你給我住手!」

  蔣悅嚇得不輕,趕緊上去扒拉那邊的人,但無補於事,扭打在一起的男人情緒激動,蔣悅根本起不到作用,女客人也嚇得哭起來,求救似地看向門口的嚴速。

  嘭嘭嘭。

  突然傳來幾聲密集的悶響,蔣悅看到嚴速手里拿著門口的傘,用力在門背後敲打了幾下。

  「我沒空管你們的私事,但這是我的房間,幾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嚴速眉頭緊皺,一副恨不得把他們都趕出去的模樣,他看到沙發上的人停了下來。

  「我實在是對八點檔沒興趣。」

  他放下了長柄傘,轉身就要開門請這三個人離開,可當嚴速正要轉身,叫老余的男人直沖沖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蔣悅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他猜錯了。

  老余抓住了嚴速的手臂,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他的普通話不標準,嚴速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哥們兒,我心里苦啊,老婆給我戴綠帽子。」老余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著嚴速說:「我在外面辛苦賺錢,她在這里養小白臉,如果……」

  「我前幾年為了生意,喝酒抽煙應酬,身體是不行了。」老余吸了吸鼻涕,越說越誇張,「我是不如這狗娘養的,但是,但是我愛她啊。」

  蔣悅內心就像此刻在刮風的海面一樣波浪起伏,臉上卻沒辦法做出太多表情。

  老余看起來應該五十多歲了,頭發也掉了不少,奢侈品的皮帶都要遮到肚子下面了。

  「你也是男人,男人都是會走下坡路的,是不,哥們,你能理解我嗎?」

  如果剛剛嚴速看到裸男的怒氣指數有50,那現在有150。

  蔣悅想要說點什麼打圓場,嚴速卻先開口了,他拍開了老余抓著自己的手,沈聲說:「要不我幫你報警吧。」

  在一旁一直哭的女人叫了一聲不要,又過去抱住自己的老公,聲淚俱下地說能不能回去再說,她現在就跟他坐船回去。

  被戴了綠帽子的中年男人甩開他老婆的手,大聲說:「我除了在床上不能滿足你,對你一直一心一意,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

  嚴速眼睛瞪大了一瞬,抿了抿嘴唇,然後看向了在那邊的蔣悅,對他招了招手,蔣悅趕緊走了過去。

  「我現在叫保安過來。」蔣悅拿出手機,不管女客人的阻撓,還是把安保和may叫了過來。

  畢竟現在事情已經影響了隔壁的嚴速,他也不可能「私下處理」。

  安保和may急匆匆地趕到,看到眼前的場景也嚇了一跳,may面色煞白趕緊過去扶哭哭啼啼的女客人,裹著浴巾的張先生也被安保人員給帶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已經腫了。

  而余先生氣喘籲籲在罵罵咧咧,最後被安妮請走了。

  「我先處理這邊的事,chris,你安撫一下嚴先生的情緒,盡量不要讓他受到影響。」安妮把蔣悅叫到一旁,看了一眼站在那邊的嚴速:「他的身份和其他客人不一樣,你也知道。」

  蔣悅點了點頭,說明白了,安妮又交代了幾句之後的事,就趕緊離開去處理事情了。

  經過了剛剛的鬧劇風波,蔣悅依舊心有余悸,他吸了口氣,走到嚴速旁邊,給他道歉。

  「非常抱歉,我們沒有做好管理,讓您受驚了,我們會給到賠償的。」

  蔣悅說話的時候頭微微低著,嚴速高出他大半個頭,此時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張臉。

  其實嚴速說不太出「沒事」這兩個字,他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但的確因為剛剛的事情打斷了一個股東會議,不得不挪到明天繼續。

  蔣悅擡起眼,露出一副很愧疚的表情,嚴速認為他此時的心情和表情應該是一致的。

  「沒事。」

  最後他還是說了這兩個字,也沒有把過錯怪在蔣悅頭上,只能自認倒黴。

  轉過身走進衣帽間,嚴速拿出一件襯衫和一根領帶,然後打開了燙衣板,準備燙衣服。他定了一艘明早八點離港的船,要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hanson被老婆著急叫回去是因為丈母娘腎結石開刀了,他們要趕回去,現在公司沒有人看著,嚴速放心不下。

  「我來吧。」蔣悅趕緊上前,試圖做點什麼來補償,很快就拿過了旁邊的熨鬥,插上了電線,又熟門熟路地接過嚴速手里的襯衫。

  步入式衣帽間不算大,燙衣板支開架在門口,結果就使得兩個人被擋在了4平大小的衣帽間里面,嚴速身高接近190,蔣悅也有180+,兩個大男人里面實在是擁擠。

  意識到問題的蔣悅想要去挪燙衣機,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沒注意擋住了,但因為手里拿著熨鬥和衣服,重心不穩,往另一邊靠去,嚴速眼疾手快伸手一摟,把蔣悅扶穩了。

  這一摟使得蔣悅整個人都被嚴速單手抱在了懷里,他能聞到嚴速身上酒店的沐浴露香味,還有一些他自身的荷爾蒙味道,蔣悅面上一熱。

  「那我就不客氣了。」嚴速下一秒便松了手,然後推開了燙衣板,先挪了出去,拿了瓶水和ipad進來,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處理工作郵件。

  一樓的臥室嚴速不怎麼睡,他基本都睡二樓,這里的床始終都是清潔人員整理過的樣子,床單枕頭擺放得整整齊齊。

  真愛度假村的海景別墅都是法式設計風格,以乳白色為主,家具和配套設施的配色也都選用低飽和度的色系,臥室的落地門推開了一條縫,外面的夜風湧進來,帶著一些潮濕的味道。

  房間里很安靜,嚴速低著頭,一條腿隨意搭在另一條腿上,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看完一個合同後,他擡起頭,便看到眼前的蔣悅正在專心致志地燙衣服。

  蔣悅的皮膚很白,手指也細長,此時他把襯衫攤開在燙衣板上,修長的手指壓在一側,然後把熨鬥壓過去,襯衫上的皺褶很快消失,他燙得很認真,像是完全沈浸進去那樣。

  在只有風吹過的房間里,晚上的夜色漸漸濃重,嚴速放下了手里的ipad,盯著蔣悅看得津津有味。

  襯衫燙完之後,他轉身去櫃子里拿衣架,準備給他掛好,就看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饒有趣味地盯著自己的嚴速。

  「褲子不熨嗎?」蔣悅看到衣櫃里還有幾條西褲,褲腳的地方有一些皺褶,他隨口問道。

  嚴速看著背對著自己,站在衣櫃前的蔣悅,手指支開撐在下巴上,不知道為何腦內閃過某種溫馨的畫面:他和蔣悅像是一對相處已久的情侶,兩個人來這里度蜜月,第二天嚴速要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蔣悅現在在幫他熨衣服。

  如果真的是這樣,接下來嚴速應該站起來走過去,抱住背對著自己的戀人,低下頭親他那張漂亮的臉蛋,說謝謝他。

  「可以麻煩蔣先生嗎?」

  但現實就是,嚴速只是站起來,準備走到衣櫃面前。

  「沒事,反正很快。」蔣悅笑了一下,看了里面的褲子,選了一個和領帶比較搭的顏色,扯出一條褲子的一角晃了晃,說:「這條對嗎?」

  其實嚴速沒有挑好明天去開會的西褲,他打算明天再說。

  「對,就這條。」

  「哦,好。」

  蔣悅低下頭繼續開始給嚴速燙西褲,房間再次陷入了之前的沈默,那種陌生的、嚴速從未幻想過的溫馨氛圍重新席卷了他的腦海。

  他想起幾個月前,ben靠在自己的身邊,說他的朋友剛剛舉辦了同性婚禮,在流浪寵物救助中心領養了兩條狗,日子過得很幸福。

  嚴速沒接話,只是問ben是不是想養狗,ben打了他一下,嬌嗔地說他聽不懂人話。

  其實嚴速聽懂了,但他並不想和ben結婚,戀愛就夠了,結婚這類代表了長久承諾的關系,並不適合他。

  「chris,你上一段戀情是什麼時候?」

  鬼使神差下,嚴速看著蔣悅問道,蔣悅明顯被這個問題驚到了,熨鬥還懸在半空沒壓下去,擡起眼看了過來。

  嚴速問這些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語氣聽起來既不輕浮也不顯得僵硬,仿佛只是問「你今天吃飯了沒」一樣。

  「不方便就當我沒問,不好意思。」嚴速看蔣悅表情有些奇怪,想起他白天的行為,立刻補了一句。

  過了半天,低下頭燙衣服的人才悶聲說了話:「大學。」

  「那麼久了?」嚴速有些意外,意外蔣悅這樣外形條件的男人在這樣的圈子不會被趨之若鶩,意外蔣悅一直沒有一段穩定的關系,而是選擇一夜情來發泄。

  這些解讀都讓嚴速再次覺得蔣悅很「分裂」。

  或許是因為精神低落,又或許是因為在這間安靜的房間里聞著夜晚海風的氣味,讓蔣悅放松了一些防備,他半垂眼眸,盯著西褲上還未被壓平的褶皺說:「上一次喜歡人是四年前。」

  事後蔣悅回憶起來,他與嚴速的關系,大概就是在從這一刻開始「變質「,因為自己毫無章法的袒露心事。

  回憶宛如洪水猛獸朝蔣悅襲來,他想起在幾年前的夏天,自己也曾經給一位住長包房的客人燙過一根領帶。

  淺灰色細紋的領帶,那個人說是他的幸運物,每次系這個去談判總是能成功。

  後來那根領帶放在長包房的衣櫃抽屜,警察帶著家屬來整理遺物時被一並帶走。

  蔣悅覺得頭腦發熱,眼眶發燙,身體也變得更加沈重,理智告訴他應該把情緒憋回去,不要在和自己睡過的客人面前擺出這幅奇怪的模樣。

  「chris?」嚴速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跟前,低聲喊他的名字,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怎麼了?」

  「是哪里很難受?」

  「怎麼了?」嚴速拔掉了熨鬥的插頭,伸出手擡起了蔣悅的下巴,迫使那雙發紅的眼睛看著自己。

  蔣悅說不出來話,他不僅和客人上了床,還在客人面前暴露自己私人情緒,像那種極其不專業的人,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嚴速其實不會安慰人,以往ben每一次爭吵的時候,他都會給ben買東西來安撫他,ben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很好哄,而再往前的余曉,他其實沒有怎麼哄過。

  因為余曉根本不需要他來哄,他的難過和快樂都不因為嚴速而產生,而是因為那個叫趙悅洋的人。

  「是不是燙到了?」嚴速胡亂地猜測著,他把蔣悅扶著靠在衣櫃門上,誰都沒有察覺現在姿勢的曖昧。

  蔣悅其實沒有哭,他只是呼吸變得很重,眼眶濕潤,但表情始終淡定。

  他從沒有這樣在別人面前過,哪怕是喝多了也不從因為想起陸雲生的事而情緒亂套,蔣悅保持著積極向上、冷靜成熟的姿態,他也希望自己是這樣一個人大人。

  安妮和那位暗戀自己的白小姐稱讚他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同事也都說蔣悅屬於那種乖乖仔,家境條件好,工作也認真,嫁給他的女人一定會很幸福。

  但真實的蔣悅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壓抑、無人疏解的日子里,他選擇去夜店發泄,和不認識的、對自己釋放好感的好看男人一夜情,然後絕沒下一次,連夜離開。

  哦對,他還和客人上床。

  現在這位客人把他壓在櫃門上,關切地問自己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問完之後,沒等到回答,客人突然低下頭,用嘴唇貼上了蔣悅的唇。

  這個吻沒有其他後續的動作,停留的時間也並不久,松開後,嚴速盯著蔣悅的雙眸,手指捏了捏他的下巴,沈聲說:「怎麼了啊,你這樣搞得我好像個變態。」





第11章 他們說你是爛黃瓜

  直到現在,在互聯網上搜索關鍵詞,依舊能搜到許多關於王子島海難的內容。

  遊艇的主人叫做陸雲生,經營了一家新能源公司,熱愛潛水和海上運動,在王子島有一條遊艇,經常會和朋友出海,往常他來王子島的時候,就會住在真愛度假村。

  那時候真愛度假村並不出名,入住率也算不上很高,時常因為沒有住客而不得不房價優惠,陸雲生喜歡這里夠清凈,在四十八樓有一間長包套房。

  五年前,蔣悅剛剛調到安妮的麾下,他被安排去服務陸雲生所住的樓層,一來二往和陸雲生熟了起來。

  陸雲生是那種生活非常嚴謹的人,他休假來度假村的時候,每天早上也會七點就起床運動,然後吃早飯,處理工作,再去海邊遊泳,潛水的時間也很固定。

  蔣悅服務他並不辛苦,陸雲生的需求很基礎:房間幹凈就行。

  陸雲生性格很好,平時又酷愛極限運動和海上運動,皮膚黝黑,看起來十分的健康,會和蔣悅熟悉起來,是某一次蔣悅回養老院看外公的時候,正好在附近的餐館遇到了獨自用餐的陸雲生。

  兩個人打了招呼,陸雲生說這家店的雲吞很好吃,過來打包,又看到蔣悅一個人,於是大方問他要不要一起吃。

  蔣悅還記得那個下午非常的濕冷。

  他出來的時候太急,只穿了一件短袖,原本打算回公寓的,卻遇到了一場雨,風夾著雨水刮在臉上又寒又濕,蔣悅站在公交車站前等車,一輛車停在了他面前,車窗被按下來後,他看到了陸雲生的臉。

  「Chris,你去哪?我送你。」

  雨越來越大,擊打在車窗玻璃上,蔣悅一直在想,如果那天陸雲生不要那樣的紳士,送蔣悅到家附近後,又去給他買了一碗雞湯,或許後面的事不會那樣。

  「這家店很好喝,我之前一個人常來,你淋了雨,端上去喝掉吧。」陸雲生從外頭鉆進車里,把打包的雞湯遞給蔣悅,朝他笑了笑。

  蔣悅伸過手接下袋子,指尖觸碰到陸雲生冰涼的手指,看著他爽朗陽光的笑容,心里一動。

  蔣悅知道喜歡是什麼滋味,他知道自己喜歡陸雲生。

  如果按照大部分浪漫故事的發展,蔣悅覺得他和陸雲生的故事線應該會發展得很順利,畢竟陸雲生曾經在公眾面前坦誠過自己的性向,蔣悅無需再猜測。

  但很可惜的是,五年前的蔣悅尚未學好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心,他認為陸雲生是自己服務的客人,不應該公私混淆到一起,因此從未把自己的喜歡展露出來過。

  他們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任由曖昧在兩人之間叢生,誰也沒有去捅破那層薄紗。

  直到陸雲生遇到海難,出海那天是一個極端天氣,陸雲生收拾了東西說今晚要去出海,蔣悅有些擔心,卻不好管太多,只是問他是否安全。

  陸雲生當時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著說:「這麼擔心我,喜歡我啊?」

  蔣悅一楞,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外面天氣太差了。

  「沒事,我以前也在這種天氣出過海,船上有很專業的人,放心吧。」

  他收拾好東西後,走到了門口,看著站在門外邊的一臉擔心的蔣悅,突然伸出手拍了拍蔣悅的頭,說:「我下周三生日,可以和你一起過嗎?」

  蔣悅心跳加速,什麼話都說不出,覺得被陸雲生觸碰的發梢像是有了神經一般,開始發麻。

  「好。」

  但意外總是不會在規劃中到來,僥幸心理也不一定每一次都能得勢,陸雲生的死訊傳來的時候,蔣悅剛剛躺下沒多久。

  或許是因為五年真的能沖淡許多東西,蔣悅已經不太能記清楚當時自己的反應,又或者是他逃避了那一段回憶。

  沒有人知道他和陸先生的曖昧,就像陸雲生從來沒有聽蔣悅說過一句「我喜歡你」。

  後來蔣悅變得沒辦法和人正常談戀愛,只要有人試圖追他,他就忍不住想起和陸雲生的遺憾,蔣悅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問題。

  今天是陸雲生的忌日,但蔣悅破天荒的沒有去做任何紀念的行為,他很想從這個偏執里走出來。

  此刻他被嚴速壓在櫃門上,下巴也被對方捏住,嚴速的手指很熱,連帶著蔣悅的下巴被捏住的那一塊也變得很熱。

  粗糙的指尖摩擦著他的皮膚,蔣悅讀不太懂嚴速眼睛里的神色。

  「沒事。」蔣悅撇開了臉,嚴速也松開了他,他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可能是昨天睡太少,身體太累才這樣,讓你見笑了。」

  「不是吧。」嚴速很直接地反駁了他,「不用繼續燙了,你先回去吧。」

  「我還沒到下班的時間。」蔣悅直言不諱道。

  「那你就在客廳沙發上坐著休息,十一點再走。」嚴速給了一個建議。

  即便在穿著制服,站在房間的現在,蔣悅也沒有忘記自己和嚴速上過床這個事實,他搖頭拒絕,說自己先離開,便轉身走了。

  嚴速看著蔣悅匆匆離開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真愛度假村的快閃夜店已經開始搭建,在原本一個舞廳里二次改造,嚴速留下了設計師和一位資深運營在那邊,自己隔天坐早船回到了內陸。

  回到家的時候,Jessi正端著咖啡杯靠在櫥櫃邊打電話,看到自己老板進來,立刻站直了身體,喊了一聲老板。

  「還有半小時就做完清潔了。」廁所傳來沖水的聲音,Jessi早上很早就到了自己老板的公寓,用老板發來的臨時密碼開了門,提前讓阿姨進來打掃。

  嚴速點了點頭,把行李袋丟下,說自己到主臥沖個澡,讓她出去給自己買杯咖啡來。

  洗過澡之後,嚴速重新穿上了襯衫和西褲,然後拿著領帶走到客廳,Jessi顯得有些愁眉苦臉。

  「怎麼了?」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問道。

  「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Jessi跟了嚴速很多年,對嚴速私生活比較了解,不屬於那種大驚小怪的性格。她也知道嚴速是一個有話直說的人,也喜歡別人有話直說。

  「Ben前幾天參加了一個視頻活動,是幾個知名博主聯合辦的,叫分享我的家。」Jessi一邊刷著帖子,一邊說:「昨天上傳了他家那一期,有他的粉絲發現ben的床頭有一張和男人的合照,截圖放大了之後討論是誰。」

  嚴速把咖啡放下,系領帶的動作也遲緩了下來。

  「那照片挺模糊的,但後來有幾個鏡頭是拍的鞋櫃,里面有一雙商務皮鞋被人扒了。」

  jessi放下手機,無奈地看著自己的老板,「網友很厲害的,他們一看就知道ben不會穿那種鞋,直接順著找到了手工鞋店,然後又去網上識圖,您上次出席一個活動穿的就是這雙。」

  現在這個帖子有幾千條評論了,都是在猜測ben之前吐槽的前男友就是嚴速,甚至有一些網絡媒體記者跑來找Jessi打探。

  「網友這麼閒?」嚴速顯得有些無所謂,系好領帶之後,沈聲回了一句,「關心別人的私生活幹嘛?我又不是明星。」

  「哎呀,老板,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有人就是很喜歡看八卦啊。」Jessi解釋道:「而且ben最近風頭正勁,打算和人一起做自己的品牌,活躍度很高,他的八卦當然大家喜歡看啊。」

  嚴速沒有接Jessi的話,他想起了那雙鞋,那次活動結束後,ben說要他過去陪他,嚴速就直接過去了,他第二天要跑步,要jessi送了跑步鞋過來,第二天也直接就這樣穿回了家。

  因此那雙皮鞋才會留在ben家里,但他記得當時要ben一起寄回來,很顯然ben沒有。

  ben的鞋子大多是logo明顯的奢侈品,款式也很時髦甚至稱得上浮誇,嚴速那雙鞋在里面一定是格格不入,而ben這樣在乎形象的人,在拍攝之前不可能不全部檢查一遍。

  想到這里,嚴速目光沈了沈,對Jessi說:「你當沒事發生吧。」

  Jessi看著手機里剛剛彈出來,媒體發來的微信,只能硬著頭皮說好。

  事與願違的是,過了幾天,hanson就打了電話來,說capsule的社交賬號下面,最新那條dJ到店宣傳的評論全是清一色的「吃瓜」內容。

  「什麼情況啊?你什麼時候成網紅了,我老婆剛刷視頻,還刷到有人在分析說ben的男友就是capsule的老板。」

  capsule在本地名聲很大,嚴速曾經為了宣傳上過一些媒體報道,這一次因為八卦,嚴速以前的照片都被扒了出來,還有幾個參加過capsule開業活動的kol,為了熱度故意發和嚴速的合照,分明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突然一下關注度攀升。

  ben的名字也到處都可見,除了八卦之外,就是他要啟動自己男士內衣品牌的「小道消息」。

  網上的聲音一些是:ben雖然是大網紅,但對方是素人,沒必要這樣曝光吧?

  另一些是:ben仔審美好好,這個男的好帥啊,那張是他和ben仔被人拍的照片嗎?絕配。

  剩下的一些就是:沒完沒了的,最不喜歡看這種家長里短的破事了。

  嚴速最終不得不撥通了ben的電話,ben倒是很快就接了電話,他的聲音懶洋洋的。

  「想我了?」

  「是不是你為了那個品牌,故意弄的?」嚴速直接開口質問。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幾秒,隨後又笑著說:「不是啊,你怎麼這麼想?」

  嚴速沒有證據,ben不承認他沒也辦法,只能掛掉了電話。

  事情發酵得有些快,持續時間也很長,嚴速也很快接到了自己妹妹的「慰問」,嚴靖在電話里顯得很著急。

  「哥哥,有點嚇人啊,現在好幾個男的匿名投稿說以前是你炮友什麼的……」

  「哦,都說什麼?」嚴速倒是也不在意。

  「有一個說你很愛玩,根本不會和人來真的,當初只是在夜店覺得你長得帥,在……我發你看吧,哎呀!」

  嚴靖把截圖發了過來,上面寫著:我當時就是覺得他帥咯,但他就是不會定下來啊。

  視頻那頭的妹妹還在說:「網上蠻多人罵你的,說你是爛黃瓜。」

  「……」

  「但也有人幫你說話,說你又不是騙炮,對方也知道是炮友。」

  「好了好了,停。」嚴速聽著有些煩,「我要去忙了,先掛了,如果媽問起來,你就說網上這些不用當真。」

  「哦,知道了,哥。」

  掛掉電話後,嚴速在辦公室處理工作,吃過東西後,又覺得困,在沙發上躺了一下。醒來時已經一點半了,他去洗手間洗了個臉才離開。

  第二天是周六,嚴速原本開車往家去,但最終想了一下,還是拐上了去capsule的路,嚴速的車一般都停在路面停車場,但今天他想起網上這些破事,還是繞到了後門那附近,那里留了兩個內部員工車位。

  剛鎖好車,往前走了幾步,嚴速就看到後門地上蹲坐著一個人影,頭埋在膝蓋里,像一個被人丟棄的酒鬼。

  capsule的後門和前門入口並不順路,能走到這里估計也要費點功夫,嚴速看了一眼旁邊,走過拍了拍蹲著的人。

  剛湊近,他猛地一楞,因為嚴速嗅到了一股很苦澀的味道,他只在蔣悅身上聞到過。

  沒有人會來夜店還用這種冷淡的香水。

  埋頭的人仰起臉來,半瞇著眼睛看著嚴速,那張精致的臉因為路燈被照得朦朦朧朧。

  「怎麼又是你啊?」喝醉的蔣經理語氣變得有些蠻不講理,他眉頭一皺,擡頭看著跟前的人。

  嚴速近一個月沒有見過蔣悅了,他也被最近ben搞出的事弄得心煩意亂,今天只是想來躲著喝一頓酒,買個醉讓自己發泄躁郁的情緒,卻沒想到還是沒能成功。

  看到蔣悅這樣之後,他突然玩心大起。

  「來,chris,對著這里笑一下。」

  嚴速拿出手機,打開了視頻拍攝,對準了蔣悅的臉,又把焦距拉得很近,拍攝毫無技巧,屏幕都被蔣悅的臉占滿了。

  但即使這樣蔣悅還是很好看,嚴速心里非常清楚,審美因人而異,但蔣悅恰好就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蔣悅像傻子一樣,看著鏡頭看了許久,突然說:「笑什麼啊?」

  說完這句話後,他又咧開嘴對著鏡頭後的嚴速笑了笑,笑得眼睛瞇成好看的弧線,紅潤的嘴唇里面露出幾顆皓齒。

  嚴速臉上的表情一滯,按下了停止鍵,把手機收到了口袋里。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朋友呢?」嚴速想起這件事。

  「我一個人來的。」蔣悅慢吞吞地回答。

  「又一個人來夜店?來找一夜情啊?」嚴速覺得好笑。

  「對啊。」蔣悅認真地回答了他,「好久沒有玩了。」

  嚴速很想提醒蔣悅,他一個月前才和自己「玩」了,是不是忘記了。

  「那找到好玩的對象了嗎?」嚴速又問,今天的蔣悅應該是又打扮了,穿了一件細條紋的真絲襯衫,修長白皙的脖子露出來一截。

  「沒有。」蔣悅眉頭皺了一下,嫌棄地說:「好幾個來搭訕的長得好難看,這家夜店的客人都好醜。」

  「……」夜店的老板明顯有些不樂意聽到這種話。

  capsule的墻體隔音效果非常好,但貼在後門處還是能聽到里面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尖叫聲,旁邊飛快竄過一條野貓,蔣悅的目光也跟著追了過去,然後在夜貓消失的拐角定住。

  「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嚴速還是投降了。

  蔣悅倒是記得自己住的地方,轉過頭來說了一個小區的名字,嚴速知道那個小區,房價不便宜,而且是早年間這里有錢人喜歡買的住宅。

  嚴速的車就停在旁邊,他扶著蔣悅上了車,又給他系了安全帶,看著蔣悅通紅的臉蛋,囑咐道:「要吐提前和我說,不要吐我車上,這車我剛買,ok嗎?」

  蔣悅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算了,你要吐就吐吧。」

  嚴速花了三十五分鐘開到了附近,發現通往公寓那邊的路被封起來了,他慢慢挪到前面,一個穿著工服的人攔下了他。

  「怎麼了?」嚴速搖下車窗。

  「先生,您是外來車嗎?現在這條路在修路,外來車不能停上去,只能停這里。」

  這個公寓有一條不算短的上坡路,業主有專用的停車場,需要登記了車牌才可以進去,而外來車原本是可以順著這個小坡開進去,有專門的地方停車,但現在因為翻新不可以上去了。

  「這個人,是你們的業主。」嚴速指了指副駕駛上的蔣悅,「他喝多了,沒辦法爬坡了。」

  管理人員抱歉地笑了笑,說:「真不行,先生,您要是進去了,這攝像頭和後面的車都看著,就都要進去……我就一打工的。」

  「行,我知道了。」

  嚴速也沒為難他,擺了擺手,按上車窗,停在了他指的車位上,他下了車,繞到副駕駛那一側,拍了拍睡著的蔣悅。

  蔣悅迷迷糊糊睜開眼,側過頭看著嚴速,問他怎麼了?

  「你家到了,但是車不能開上去,我送你走上去吧。」嚴速說著去扶蔣悅,又鎖上了車。

  他倒是沒有想過自己和蔣悅關系到底會如何這件事,只是覺得不可能這樣丟下喝醉的蔣悅不管。

  到公寓正門的路實在是有些陡,平時都是走車,估計沒有走過人,嚴速記得當時他爸爸還來看過這里的房子,打趣說是:市區的半山豪宅。

  蔣悅的手臂被嚴速抓著,走了幾步就站不穩,走到小坡跟前時,幹脆停下來了。

  小坡上只有兩盞間隔五米的路燈,此刻已經快進入五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熱,夏天的氣息在夜色里撲面襲來,還能看到一些小飛蟲。

  蔣悅身上的酒味混合在那股苦澀的香水味里,皮膚在喝了酒之後泛著淺淺的紅潤,就這樣看著停下腳步的嚴速。

  蔣悅的眼睛不長,但很圓,在燈光的照射下像兜了很多淚水那樣,容易讓某一部分人產生出喜歡、心疼的情緒。

  「站穩了。」嚴速移開了目光,說了一句後,松開了蔣悅,然後往前走了半步,背過去蹲在了地上。

  「上來吧。」





第12章 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身後的人遲遲沒有上來,嚴速蹲在地上回過頭,看到蔣悅正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像看一個神經病。

  就在他以為蔣悅不願意自己背他上去時,一個柔軟火熱的身體就這樣直接貼到了他的背後,手也搭在了他的脖子前面,嚴速反手拖住了蔣悅的臀部下方,便聽到背後的人發出一聲低吟。

  「別亂叫。」嚴速沈聲說了一句,用反過去的手掌上方拍了一下蔣悅的屁股。

  一直到公寓門口的坡並不長,但背著一個大男人還是有些吃力,好在嚴速平時每天都健身跑步,不至於半路連著背後的人一起滾下去,蔣悅被他背著的時候,倒是老實,也不亂動也不講話,只是垂在右側的臉會是不是靠上來,肌膚相貼的時候會有一種蔣悅在一下又一下親吻嚴肅右臉的錯覺。

  到了公寓入口後,嚴速放下了蔣悅,問他住在哪一棟?蔣悅指了一棟樓,身子又往旁邊歪了一下,嚴肅伸出手立刻拉住了他。

  嚴速看了他一眼,無奈地說:「走吧。」

  在電梯里,蔣悅靠在了角里,然後翻起眼睛死死盯著嚴速看,嚴速雙手交疊在胸前,也靠在電梯另一側,覺得有些好笑地問他看什麼?

  蔣悅也不回答,直到電梯叮了一聲,到了蔣悅所住的樓層後,他晃晃悠悠先出了電梯門,丟下了一句:「你長得還挺帥的。」

  還挺帥的。

  嚴速臉上的笑容再次僵住了幾秒,覺得自己好像被表揚了,但又高興不起來,看著蔣悅身形不穩地站在門口,用指紋打開了門,嚴速沒有再跟上去。而原本要進門的蔣悅脫掉了一只鞋,回過頭看向嚴速。

  「怎麼還站著?進來呀。」

  蔣悅的這套平層公寓是他外公早年買的,外公住去養老院之後,蔣悅一個人住了兩年。

  但因為他一直在王子島工作,因此只會在休假時過來。清潔阿姨每個月會在蔣悅回來前一天進行保潔。

  裝修風格很簡潔,但能看出一些較為早期的家居。比如客廳右側靠近露台的地方,有一張紅木的茶台,明顯不是蔣悅的風格。但更讓嚴速好奇的是,能在這種地方很早就買房子的人,家境一定不會差,他實在想不到蔣悅怎麼會願意去一個外島的度假村做高級服務員。

  蔣悅早就走到了臥室那邊,過了一會兒嚴速聽到里面傳來蔣悅的聲音,問他怎麼還不進去?

  嚴速心里有些不解,但還是換上了拖鞋往主臥那頭走,剛走到臥室,便赫然看到蔣悅已經脫掉了襯衫和褲子,只穿著一條內褲站在浴室門口。

  蔣悅身上的皮膚比他的臉更白,細膩得像被精心保養過,在內褲邊的上方恰好能看到那個性感的腰窩。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性癖,嚴速覺得蔣悅這個腰窩是真的很要命。

  或許是看著身後人沒有動靜,蔣悅揉了揉眼睛,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走到了嚴速跟前,他微微揚起頭,依舊露出一副迷糊的狀態看著眼前人,而後伸出手摟住了嚴速的脖子。

  嚴速當下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在幹什麼?但這個思考沒能持續五秒,就被另一種更為強烈的想法所替代:蔣悅實在是長得太欠操了,為什麼會沒有人追他?

  「chris,你每次喝多了都這樣嗎?」

  嚴速看著蔣悅的臉,聲音幹澀地問,畢竟蔣悅看起來這一套太過於熟練。

  蔣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明白嚴速的問題,眼睛眨了一下,便松開了手。

  浴室里傳來水聲,過了沒多久水聲停了下來,變得很安靜,嚴速在臥室門口停留了一會兒,本來想等蔣悅出來後再離開,卻始終沒等到人走出來。

  他想了想,再次回到了浴室門口,敲了敲門,里面無人應對,他又喊了一聲蔣悅的大名,依舊沒有人理會。

  浴室門底下的縫隙里吹出來很重的熱氣,嚴速又等了一會兒後,擰動了門把手,門沒有反鎖,很輕易地被推開了。

  蔣悅靠在盛了半缸水的浴缸角落睡著了,嚴速走過去,看到藏在水里的白皙裸體後,又再次喊了蔣悅的名字。

  「這可不是我故意占便宜的。」嚴速對著睡著的人說道,然後伸出手打開了花灑,把蔣悅額發和肩膀上的泡沫沖幹凈,又扯過旁邊的浴巾,包住了他。

  浴室里的水蒸氣布滿了鏡子和玻璃,嚴速的襯衫和西褲都濕了,而包在浴巾里的人眼睛睜開又閉上,根本沒辦法站穩,嚴速只能用一種很曖昧的的姿勢給蔣悅擦幹凈 —— 就像把他緊緊摟在懷里那樣。

  被熱水沖刷過的身體溫度過高,嚴速覺得自己也跟著變得很熱,蔣悅緊閉的雙眼上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顯得很誘人。

  擦了一會兒後,嚴速突然動作變得很快,沒有了一開始的認真,很胡亂地擦了一下,就把旁邊的大T恤套在了蔣悅身上,然後把他半抱出了浴室,試圖放到床上。

  可蔣悅剛剛背部貼到床單上,他環著嚴速的手卻沒有松開,嚴速只能跟著他往下倒,以壓在蔣悅身上的姿勢,膝蓋彎曲俯身在床上。

  「chris,松手。」嚴速忍著生理沖動說。

  「不要。」

  「……」

  喝多了的蔣悅變得有些胡攪蠻纏,這是嚴速想不到的。

  嚴速的眼神變暗,聲音也越發的沙啞,他的褲襠里那根東西早在浴室里就硬了,現在隔著一層薄薄的T恤下擺,抵在蔣悅的大腿根部。

  他還記得蔣悅那塊肌膚的觸感,細嫩絲滑,嚴速在用手掰開他的雙腿,試圖讓他吞得更多,讓自己進得更深時,容易留下非常顯眼的指痕。

  「你現在這樣能做愛嗎?」

  蔣悅醉得很迷糊,在嚴速身下動了幾下,又往旁邊挪了挪,但始終沒有松開他。

  嚴速看著他這幅模樣有點想笑,但一想起自己現在的狼狽更多的是想哭:從成年後開始,嚴速從未讓自己的命根子受過什麼委屈。

  他算不上什麼性癮者,但需求也並不低,大部分時候是因為工作太繁忙,才少有時間自瀆,而有了固定伴侶後,這件事也相對變得規律。

  他已經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這樣看著肉不能吃是什麼時候了。

  到底是趁人之危上了?

  還是做一個高尚的紳士,用力掰開蔣悅摟著自己的雙手,給他蓋好被子,關掉燈,在客廳等自己冷靜下來後,老老實實離開?

  此刻對於嚴速而言,不亞於當年在課堂上回答《哈姆雷特》里to be or not to be含義的難度。

  可能還更難。

  思索間,一直被他懸空壓著的人驟然拱了一下,看起來是無意識的,但這一拱,使得蔣悅的下體直接隔著那層棉料頂到了嚴速的性器上。

  嚴速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住蔣悅,單手解開了自己的皮帶,然後又把褲子拉鏈拉下,讓那根腫脹起來的東西,緊貼在蔣悅的大腿根部,來回磨蹭。

  像一個精蟲上腦又膽小如鼠的變態,嚴速一邊往前頂一邊這麼自我定義。

  享受過性愛的男人,其實很難因為這個而達到滿足,但此刻的嚴速光是看著蔣悅微張的嘴唇都覺得下體要爆炸了。

  就這樣頂了一會兒,他突然翻過身,用了最後一絲理智,從蔣悅身上爬起來,快步走到了旁邊的浴室里,打開了水龍頭,發泄了出來。

  隨便沖澡後,嚴速看著下水道里流走的白濁液體,覺得自己猥瑣得讓人羞愧,但如果不是因為好心送蔣悅回家,他或許根本不要受這種「罪」。

  想到這里,他用浴巾把自己擦幹後,走回了臥室,蔣悅已經側過身了,身體蜷在床邊,睡得很香甜的樣子,儼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嚴速原本想給他關掉台燈,然後離開,可手剛剛伸到台燈的按鈕處,他改變主意了。

  關掉了燈,掀開被子,嚴速直接躺到了蔣悅的旁邊。這張1.8的雙人床,沒有嚴速家那張寬,兩個高個男人睡在一起還是有些擁擠。

  但嚴速還是很快陷入淺眠,他覺得今天似乎特別的困,過了幾秒,翻了個身,觸到旁邊暖呼呼的「東西」,他擁進懷里,沈沈睡去。





第13章 彌補沒能找到樂子的遺憾

  蔣悅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時間,窗簾遮光效果太好,此刻屋內依舊一片黑暗。

  他覺得喉嚨很渴,爬起來試圖找水喝,可剛動了一下,就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和男人的低咳。

  坐在床上僵了片刻後,他第一反應不是來小偷了,畢竟沒有哪個小偷會在主人家洗澡,隨後開始絞盡腦汁回憶自己昨晚是否有帶男人回家?

  昨天從養老院看望過外公後,蔣悅跑去見了自己的老同學彭琛,彭琛在內陸的一家銀行工作,前段時間同蔣悅發消息,說自己談了個女朋友,又問他最近如何?

  蔣悅趁著休假的日子,約了他出來吃飯,吃過飯後,彭琛拒絕了蔣悅喝一杯的邀約,說自己要回家配女朋友看電視劇。

  彭琛曾經在學校是風流校草,不少女孩子心儀他,而彭琛也沒少談戀愛,現在看到他這幅居家好男人的模樣,蔣悅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不是我女朋友粘著我,是我愛粘著她。」在等出租車的時候,彭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你也談個戀愛吧,都這麼多年了,沒聽你說起過這種事。」

  彭琛知道蔣悅的性向,蔣悅看到他叫的車到了,趕緊要他上車,繞開了這個話題。

  從吃飯的地方回家的途中,要經過鬧市區,司機在前面哼著歌,蔣悅靠在車後座,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街邊上站著穿著光鮮亮麗的男女,說著什麼笑成一團,仿佛每一個人都時常與快樂為伴。

  車輛經過一個拐角後,到了市區著名的夜店區,這里的人更多了,司機在前頭笑著說,每天早上四五點,他從不經過這邊,因為總是能遇到很多醉漢,吐在車上煩死了。

  「師傅,能靠邊停一下嗎?」蔣悅看著車窗外出神,突然開口說道。

  「啊?」

  「嗯,您在前面那個隊伍後面靠邊停吧。」蔣悅又重覆了一次。

  司機沒再說什麼,靠邊把車停下後,蔣悅走到了隊伍的末尾,capsule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即便到了十二點多,還是很多人在外面排隊等進場。

  蔣悅不知為何排在隊伍里,想起上一次來這里的不愉快記憶,又想起了嚴速。

  他已經近一個月沒有見過嚴速,無論從什麼角度出發,他們之於對方都是一場「艷遇」。

  獨身一人來夜店的好看男人,總是容易收到各種好意,剛在吧台點了酒沒多久,就有人過來請蔣悅喝酒。

  「你一個人嗎?」對方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沒有扣上的襯衫內側胸肌上還有一些體毛,身上噴了很重的古龍水。

  「嗯,一個人。」蔣悅點了點頭,沒有接過對方的酒,倒是喝了一口自己的杯中酒。

  今晚的DJ很有名,capsule特地做了很久的宣傳,因此客人也格外的多,後面的舞池變得越來越熱鬧,蔣悅也因為酒精的作用,開始變得飄忽,他跟著音樂晃動著身體,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下變得快樂。

  其實快樂也很容易。

  外國男人一直沒有走,他看著蔣悅這幅模樣,靠過去摟住了他,把蔣悅抱在自己的懷里,手往下伸到了蔣悅的腰上。

  燈光讓人迷醉,震耳欲聾的鼓點聲混合在電子樂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很輕易的腎上腺素飆升。

  外國男人湊到蔣悅耳邊用憋足的中文說了一句什麼,蔣悅沒聽清,側過臉朝男人笑了笑,問他在講什麼?

  「你長得很好看!」老外又大聲重覆了一次,嘴唇險些觸到蔣悅的側臉,盯著蔣悅的目光閃著有濃重的欲望。

  微醺的蔣悅在這種時候突然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那些曾經遇見過的男人,好像不需要任何的1.2.3就能直接到4,不需要知道對方的信息,用原始的沖動滿足自己,然後揮手拜拜。

  快樂和刺激對於蔣悅而言來得簡單,但也從來不會有任何後勁。

  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問題,蔣悅突然覺得很掃興,他推了一下老外,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轉身就往人群里走,音樂聲太大,他聽不見老外是否在喊他 —— 但其實在這種地方,哪怕被人拒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換一個也行。

  蔣悅在擁擠的人群里撥開了喝得亂七八糟的醉漢,往不知道的地方擠去,又被人推著走到別的地方,最後他只能繞到了一個通道的前面,實在受不了後,擰開了黑色的鐵門,走了出去。

  環境切換過後,蔣悅開始耳鳴,這讓他更想吐了,最後他沿著光線暗淡的通道往前走,看到右側虛掩的門後,走到了外面。

  啪。

  浴室的水聲停止了,門被人打開,一陣帶著沐浴乳香氣的熱浪湧了出來,蔣悅瞪大眼睛,在不夠亮的房間里,看到走出來的嚴速—— 他下身裹著一條浴巾,上半身赤裸。

  或許沒有預料到蔣悅會醒這麼早,走出來的人也頓了一下,站在床腳那頭看著蔣悅。

  「醒了?」

  「你怎麼在這里?」

  蔣悅在想,如果昨天晚上他後來真的在記憶糊塗的情形下帶人回家,也最好不要是嚴速。

  他沒有和同一個人上床過第二次,也不想破這個例。

  嚴速很明顯不是特別有所謂,他姿態嫻雅地把擦幹頭發的毛巾丟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床邊,湊得很近看著蔣悅。

  臥室里只有浴室傳來的一點光線,照不亮所有的地方,蔣悅往後靠了靠,他感覺嚴速全身都冒著熱氣。

  「昨天晚上你在capsule又喝醉了,正好碰到了我,我把你送回來了。」嚴速停頓了幾秒,觀察了一下蔣悅的表情,繼而說:「就沒走了。」

  「啊?」蔣悅剛睡醒,又沒回過神,加上浮腫的雙眼,顯得還有些遲鈍。

  嚴速移開了目光,垂下頭不知怎麼笑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回蔣悅說:「要喝水嗎?」

  蔣悅是真的有點嚇到了,畢竟他從未帶過男人回家,以往都是在酒店解決,他也從不留宿。

  而現在他非但和嚴速睡了兩次,還讓對方睡在了自己的家里,並且是自己的床上,這對蔣悅來說,實在是太過界了。

  嚴速已經起了身,過了一會兒又回來,手里端著一個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放到了蔣悅的那邊的床頭櫃上。

  他依舊赤裸上身,好像並不在意那般在房間走來走去,蔣悅說了一聲謝謝後,把水喝完,又聽到那邊的嚴速說:「我早上用你的橢圓機鍛煉了下,準備走了。」

  蔣悅看了一眼旁邊的手表,已經快八點,他擡起手伸進被子里,摸到了自己沒有穿內褲的下體。

  嚴速看起來神清氣爽,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更讓蔣悅覺得心慌意亂。

  客廳的洗衣機響了幾下,嚴速的T恤早上起來洗幹烘好了,他換好之後,準備離開,右手的手臂還有些酸痛,因為蔣悅的頭一直壓著他。

  「那我走了。」嚴速看著走到客廳的蔣悅,他穿上了一條格子的寬大睡褲,顯得整個人更窄了。

  嚴速穿戴整齊的在玄關穿鞋,穿好後,他站在那邊看著從蔣悅,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最後卻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

  蔣悅去廚房又倒了一杯水,走到客廳就看到了嚴速的背影和關上的門,周六午前陽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照亮了幾乎客廳的所有地方。

  蔣悅穿著寬大的睡褲睡衣光腳踩在地上,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很微妙的感受,嚴速離開前的畫面,像是某種同居愛侶之間甜蜜的日常。

  是再正常不過的瞬間。

  而在電梯里一路向下的嚴速,看著跳躍的按鈕數字,有兩次都差點重新回到那間公寓里。

  他想告訴蔣悅兩件事,然後問他一件事。

  —— 為什麼沐浴乳也要買香水一個味道的,真的聞起來很苦。

  —— 昨天晚上自己憋得很難受,射出來也還是不爽。

  —— 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但直到車子駛上回家的高速路,一向我行我素的嚴速沒有完成以上任何一項。

  車子播放的說唱樂歌手,已經去世了二十五年,這張專輯嚴速反反覆覆地聽,ben多次吐槽說太老土了。

  陽光從正面的擋風玻璃外照射進來,一路通暢的高速路上沒有太多車,讓嚴速想起了那條去獵場的公路。

  他想起剛剛看手機,看到淩晨的時候,余曉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是他和趙悅洋靠在一起合影,兩個人去爬山時留下的。

  嚴速其實對於余曉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難平,當初兩個人在一起也愛得並不深,何況嚴速屬於很懂及時止損的那一類人。

  但他也從和余曉那段失敗的戀情上學到一個道理,有時候自己太過於直接,太過於自以為是,不是每段戀情都適合這樣。

  平心而論,嚴速從未有哪一段戀情是充滿了強烈渴望的,就如同某位前任在分手後點評他那樣:「別看他很直接主動,其實他有也可以,沒有也可以。」

  車從第六個出口駛下高速路,陽光換了一個角度,直射在嚴速的臉上,他拉下了擋光板。

  蔣悅的臉很快沖進了他的腦海里,蔣悅其實和他認識並不久,但在記憶中顯得很生動,無論是拘謹刻板的模樣,還是喝多了之後直接開放的媚態,都過分清晰。

  就在同時,他收到了蔣悅發來的微信。

  —— 我剛剛丟垃圾,垃圾桶里沒有看到避孕套,你怎麼又不戴套啊……

  嚴速笑了笑,丟開了手機,他突然有些後悔昨天沒有趁人之危。

  簡單吃過晚飯後,嚴速喝了一杯不加冰的常溫威士忌,他的客廳有一張很貴的躺椅,地毯上散落這一些書。

  很多人都說威士忌和爵士樂是絕配,但嚴速還是連上了藍牙,音響里開始播放那些雷打不動、不變的說唱。

  他打開手機,看到嚴靖下午發來的一些截圖,都是關於Ben那件事發散的料。

  退出聊天軟件後,嚴速打開了相冊,頓然看到最新的那段視頻,只有十秒。

  點開後,蔣悅被放得過大的臉和往上擡的眼睛生動得像近在眼前,在結束前還能挺到那句低聲、帶著疑惑的:「笑什麼啊?」

  像一個漂亮的小傻子。

  蔣悅這天白天又去了養老院陪外公,結束後點了外賣在家吃,然後坐第二天一早的船回王子島覆工。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他丟了垃圾,洗了個澡,出來就看到有一個來自嚴速的未接來電。

  想了一下後,蔣悅回撥了過去,從冰箱拿出一根香草雪糕,等待對方接通。

  鈴聲響了一會兒,嚴速才接起電話,蔣悅喂了一聲,問他有什麼事?

  「你在幹嘛?」

  「吃冰激淩。」蔣悅不明就里,但依舊如實回答。

  電話那頭沈默了數秒,嚴速低沈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哦,需要用戶體驗很不錯的……真人按摩棒嗎?

  「……」

  「彌補前天晚上在capsule沒能找到樂子的遺憾。」





第14章 別他媽叫了

  直到聽見門鈴那一刻,蔣悅其實還是有些沒太能理順自己在想什麼。

  打開門後,他看到嚴速靠在門邊,雙手交疊在胸前,笑著看自己。

  嚴速大部分時候都很紳士,但其實屬於很有攻擊性的那一類人,他幾乎不會躲避他人的視線,也很喜歡與人對視。

  不知為何,蔣悅在這一瞬突然想起陸雲生,而嚴速和他實在是兩種人,陸雲生更外放、健康、但有時有些靦腆,但嚴速英俊得更張揚,也顯得更風流。

  「怎麼了,蔣經理。」

  嚴速低眼蔣悅,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放下。

  「沒什麼。」蔣悅往後退了一步,讓嚴速進了家門,他看到嚴速手里還拿著一個尺寸適中的行李袋。

  「明天你是不是要回王子島?我也過去。」放下東西後,嚴速主動解釋道。

  蔣悅點了點頭,拖著拖鞋走回了沙發上,客廳收拾過一次了,但還是有一些雜物丟在各處。

  嚴速走進去後,看了一眼蔣悅,發現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看起來不太想搭理自己。

  「剛剛打車過來的車上有人吐過,味道很重,我能去沖個澡嗎?」嚴速問道。

  「哦,你去吧。」蔣悅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了手機屏幕,低低答了一句。

  嚴速說了句謝謝,在行李袋里面換洗衣物後,便嫻熟地走進了主臥。

  等聽到浴室里傳來水聲,蔣悅依舊還是十分的心神不寧,他在手機的幾個社交軟件里反覆切換,但又看不進任何內容,想找人聊天緩解焦慮,發了一句「在幹嘛」給好友彭琛後,也沒有很快得到回覆。

  他原本以為嚴速就是喝多了開玩笑,結果沒料到對方是認真的,真的打車來了自己家。

  蔣悅從沒有在如此清醒的狀態下,與人以這樣的方式約過,每一個細節都令人尷尬,令他心跳過快。

  突然想起了什麼,蔣悅丟下手機,走到臥室的床頭櫃邊開始翻搗,里面塞了不少東西,有些淩亂。

  「在找什麼?」

  身後忽地傳來嚴速的聲音,蔣悅嚇了一跳,坐在地毯回過頭,看到嚴速穿了一件打底的白色T恤,一條深灰色的四角內褲。

  蔣悅看了看他,別別扭扭地回答道:「避孕套……」

  嚴速輕輕啊了一聲,笑著問:「找到了嗎?」

  蔣悅搖了搖頭,他從不把人帶回家,怎麼可能會在家里放避孕套。

  「我去吹下頭發。」嚴速沒在說什麼,轉身進了浴室。

  那種難以形容的尷尬越來越膨脹,蔣悅走回了客廳,變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他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在電話里同意嚴速過來,開始思考如何禮貌的讓他離開,下一秒又覺得自己這樣很不好。

  吹好頭發的人從浴室走過來,嚴速今晚喝得並不多,甚至連微醺的狀態都沒有達到,整個人始終都較為清醒。

  蔣悅看了他一眼後,突然抿了一下嘴唇,仿佛在憋笑。

  嚴速好像早就知道蔣悅的意思,站在客廳里揉了揉自己的頭發,自嘲地說:「遺傳的,每次吹完不打理就會怕這樣像鳥窩。」

  頭發亂糟糟穿著內衣內褲站在眼前的嚴速,讓蔣悅變得沒那麼緊張了。

  「要喝點酒嗎?」蔣悅邊說邊起身,要去櫥櫃那邊拿酒,在經過嚴速時,被嚴速拉住了,他嗅到眼前人身上有著自己的味道。

  蔣悅其實有一個很「怪」的習慣,他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會希望留下自己的味道。以前在讀大學的時候,他就因為在台燈上噴喜歡的香水,被彭琛笑話過:「蔣悅,你好像那種發情的公貓……」

  「不喝嗎?」蔣悅不自知的臉紅,看在嚴速眼里顯得嬌俏。

  「不喝了,你前天不是宿醉了,少喝點吧。」嚴速的手還抓著他,他側過頭看了一眼投影儀,「要不要看個電影?」

  電影是嚴速選的,因為蔣悅實在沒心情看電影,腦子里依舊很亂,嚴速選了一部《教父》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暗掉了客廳的燈。

  嚴速的每一步蔣悅覺得都很難猜測,就連這種曖昧的會面時選的片,都有些異於常人——他竟然不選浪漫的愛情片,而是選了如此硬漢的電影。

  「我很喜歡馬蘭白龍度。」旁邊的人冷不丁開口,蔣悅把目光放回屏幕上。

  看了一會兒後,他感覺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把自己往懷里拉了拉。

  就這這樣的姿勢,蔣悅把頭歪了一下,靠在了嚴速的肩膀上,嚴速的手時不時在他的頭發上繞。

  蔣悅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覺到:曖昧比做愛更讓人感到戰栗。

  他有些不適,但不否認也有喜歡。

  他強忍著想側過頭看嚴速的沖動,結果身旁的人忽然拉起他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說:「對了,前天晚上,我也沒和你發生關系,你喝太多了。」

  「我不喜歡沒有互動的性。」

  蔣悅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那只被捏住的手,便被按在了嚴速的褲襠上,隔著一層棉料,那根已經硬起來的性器難以忽視。

  「這里真的憋慘了。」嚴速掰過蔣悅的肩膀,用炙熱的目光盯著他喊他的名字:「Chris。」

  嚴速每一次喊這個名字時都會尾音不太明顯地拖一下,顯得很曖昧,很親昵。

  在只剩下屏幕光的客廳,蔣悅覺得自己的身體和手里壓著的那東西一樣燙。

  屏幕里的黑幫開始火拼,蔣悅被嚴速按在了沙發上,身體也壓了上來。

  嚴速目光越來越暗,盯著蔣悅看了幾秒後,強勢地吻住了身下的人,手也引導著蔣悅伸進了自己的內褲里。

  蔣悅難耐的呻吟夾雜在槍聲里,光線忽明忽暗,嚴速慢慢一路往下吻,褪掉了蔣悅的內褲,埋頭到了他的雙腿之間。

  快感來得過分強烈與突然,蔣悅伸手抓了抓嚴速蓬松的頭發,長腿忍不住亂蹬。

  「別動。」嚴速吐出蔣悅的性器,輕輕拍了拍他的大腿外側。

  蔣悅微微擡起脖子,順著這個情色的姿勢看到嚴速那張英俊的臉在給自己口交,很用力,很沈醉,仿佛在品嘗什麼美味。

  本能的原始沖動和征服欲讓蔣悅突然尖叫了一聲,他拍了拍嚴速,喘著氣說不要了。

  嚴速從善如流,起了身,又去吻蔣悅,含糊地問他自己的味道怎麼樣?

  就在蔣悅已經被嚴速技巧高超的前戲弄得神魂顛倒時,嚴速從旁邊的茶幾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飛速的解鎖打開了微信,又把屏幕對著蔣悅。

  屏幕里是一張電子版的報告。

  兩個人的下體還貼在一起,蔣悅不明就里,就聽到嚴速粗聲說:「兩周前公司的體檢報告,一切健康。」

  蔣悅大驚失色,定睛一看上面的確是一位叫jessi的人發來的報告,對話框里還有一句:老板,您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我上一次和人做愛是在度假村和你,沒有再和別人睡過了。」嚴速丟開手機,繼續說,「你呢?」

  蔣悅眨了眨眼睛,說沒有。

  「那我不戴了好嗎?」嚴速繼續哄著說,「不射里面,好嗎?」

  箭在弦上,蔣悅也被撩撥得要發瘋了,他不再說話,理智都不存在了那樣嗯了一聲。

  話音剛落,嚴速不知道從哪里順手摸到了蔣悅丟在茶幾上的護手霜,就著這個開始擴張,擴張的時候蔣悅也很難受,一直揪著嚴速的肩膀喘氣。

  過了一會兒,嚴速聲音幹澀地低聲說了句別他媽叫了,然後擡起蔣悅的腿,進入了他。

  粗硬的東西進入體內後,蔣悅頭昏腦漲,只能伴隨著嚴速抽插的節奏搖晃,兩個人相連的下體變得濕漉黏糊,蔣悅的性器變軟又變硬,被嚴速握在手里。

  速度越來越快,蔣悅開始尖叫,電影播到了三分之二處,已經沒有人在意。

  嚴速沒有換其他姿勢,雙手緊緊抱著蔣悅把他按在自己懷里,汗水和體液混合到一起,蔣悅聞著嚴速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身體軟得快要化成一灘水。

  他在嚴速手里射了一次,嚴速突然加快了速度,狠狠咬住蔣悅的嘴唇,低聲說:「寶貝,射里面好不好?」

  蔣悅已經失去了力氣,嗓子都叫啞了,他推了推嚴速,卻被更用力地反壓著,手指被嚴速十指相扣握住。

  在最後關頭,嚴速突然松開他的手,直起身抽出了性器,居高臨下地看著蔣悅的臉,用手快速擼動,然後射在了他的胸前。

  結束後,嚴速啪地倒在了蔣悅的身上,頭枕在蔣悅胸口,毛茸茸的頭發紮著蔣悅的脖子。

  搭在沙發外的手再次被握住,嚴速的手很大,有一些繭,不那麼細膩。

  蔣悅側過頭,看到屏幕里的阿爾帕西諾在一個莊嚴的教堂里,胸前的人也在台詞中開了口。

  「chris。」

  「嗯?」

  在暗淡的屏幕光里,嚴速第無數次觀賞了此刻在播放的畫面,他的意識從性愛里回了魂。

  如果換做了其他人,嚴速早已問出那句話,可面對著蔣悅,他覺得情況開始「覆雜」,蔣悅大方地在身體上接納自己,卻從不表現出任何的依賴。

  這麼好的人一直單身,只有一個答案:他根本不想和任何人確定親密關系。

  「幹嘛啊?」蔣悅懶懶的聲音再次響起,嚴速把他的手翻過去,撫摸著蔣悅的手背。

  如果真的開了口,像蔣悅這樣的人,大概率會喊自己立刻馬上離開,而嚴速不想。

  「沒什麼。」嚴速回答道。

  「哦,你好重。」蔣悅動了動,抱怨了一句。

  嚴速從他身上撐起來,從上方籠罩住蔣悅,笑著親了親他的眼睛,感覺到嘴唇上沾了蔣悅眼角上的淚水。

  「你真好看,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

  說完,嚴速起了身,並問蔣悅要不要去洗澡。





第15章 因為蔣經理審美很好

  鬧鐘響第一次的時候,蔣悅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剛伸出手去按掉,但下一秒又被身後的人抱進了懷里,在同一個被子里的身體滾燙地貼在蔣悅的後背上。

  「你鬧鐘也定太早了。」嚴速慵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一些沙啞。「才六點半。」

  「隔半小時一次,一直響到八點。」蔣悅沒有掙紮,順勢拱在嚴速的懷里回答道。

  「為什麼不直接定七點五十的。」

  「怕聽不見。」

  身後的人發出一聲低笑,嘴唇觸碰到了蔣悅光裸的肩膀,在上面輕輕磨蹭了數下。

  「不要了吧……」蔣悅感覺到抵著自己的那根東西變硬變粗,拍了拍嚴速摟著自己的手臂。

  「我快一點。」

  「……」

  蔣悅沒有再繼續抵抗,閉著眼睛感覺嚴速掰開了自己的臀肉,再次進入了自己。

  但很可惜的是,嚴速說的「快一點」和大眾定義的「快一點」是兩個標準,至少和蔣悅認知的截然不同。

  蔣悅不知道嚴速怎麼能夠做到精力這麼好,昨天晚上把他弄在浴室做了一次,睜開眼就能又繼續做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在蔣悅的求饒下射出來。

  「你怎麼精力這麼旺盛?做老板的人不應該嚴重睡眠不足嗎?」在廁所里,嚴速拿著吹風給蔣悅和自己吹頭發時,趁著換擋的空隙,蔣悅提出了疑問。

  他穿著寬大的睡衣睡褲,眼睛一睜一閉地站在浴室鏡子前,大腦處於緩慢啟動狀態,眼睛和被嚴速進入過的地方一樣腫。

  「老板也各有不同啊。」嚴速笑了笑,把蔣悅折進去的睡衣領子翻了出來,「可能我天賦異稟,而且我從十八歲就一直健身。」

  嚴速捏了捏蔣悅沒有什麼肌肉的胳膊,繼續說:「蔣經理有興趣健身嗎?肌肉猛男在gay里面不是更受歡迎?」

  「是嗎?」蔣悅遲鈍地反問了一句。

  「是。」嚴速打開了發蠟,挖了一點點到手上,他透過鏡子看了一眼蔣悅的臉,又繼續搗鼓頭發:「不過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如果是其他人在溫存了一夜之後,問出這個問題,嚴速會認為對方在暗示什麼,但蔣悅很明顯只是「問問題」。

  手里的動作聽了一瞬,嚴速又在鏡子里看了一眼蔣悅說:「好看的吧。」

  浴室里充斥著大量的水蒸氣,仿佛一個巨大的蒸籠,蔣悅的皮膚又白又燙,他聽完後沒什麼反應,點了點頭,說自己太困了,先去煮杯咖啡。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好,蔣悅的這間公寓客廳正朝南,有一扇視角很好的大窗戶,他特地把餐桌放在了靠窗的玻璃附近。

  以往每一次休假結束後,都是他自己坐在這里吃早餐,而今天多了一個人 —— 嚴速穿戴整齊,儼然一副正經模樣,一只手拿著剛剛烤好的吐司片,一邊在手機里回覆消息。

  心里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蔣悅沒有讓自己細想。

  「對了,hanson的婚禮是不是這周日?」嚴速忽地放下手機,看著蔣悅問道。

  「嗯,對,已經在準備了。」蔣悅說,這幾天負責婚禮的同事一直在群里更新進度,他也能看到,並且他還看到證婚人銘牌寫的是嚴速的名字。

  「哦,衣服我還沒去選,證婚人一般穿什麼?」嚴速沈思了一會兒,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數下,「穿神父那樣如何?」

  蔣悅有些無語,只得回答:「就普通西裝就好了吧。」

  「彩色的西裝可以嗎?」嚴速又問。

  「你願意的話可以啊。」蔣悅瞇著眼睛笑了一下,順著嚴速的話說,然後把空杯子和盤子拿去了廚房。

  走回來後,他發現嚴速一直盯著自己看,蔣悅問他看什麼?

  「沒什麼,我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要打扮得太帥了,怕搶了hanson的風頭。」

  蔣悅懶得理他,問他走不走,再不走就趕不上十二點半到的船了。

  嚴速說走,起身拿起行李袋就跟著蔣悅出去,在等電梯的時候,他站在蔣悅的身側,突然湊到跟前說:「怎麼了,蔣經理覺得我不帥嗎?」

  蔣悅以為這事都過去了,並且他實在看不出嚴速是會很在意別人評價的人,尤其是在外形這種事情上。

  他微微撇過頭,好奇地問:「幹嘛要在意別人的評價?」

  電梯叮了一聲,門打開後,嚴速長腿一邁先走了進去,蔣悅聽到他背對著自己說了句:「是比較在意蔣經理的評價。」

  嚴速有一種能夠把什麼曖昧的話,都講得自然的本事,反正只要他本人不覺得害羞和尷尬,就無所謂那樣。

  在只有倆人的電梯里,蔣悅問他:「為什麼在意我的評價啊?」

  但直到電梯下到了一樓,嚴速才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側過頭看這蔣悅的臉看了數十秒才說:「因為蔣經理審美很好。」

  回王子島的船人不多,蔣悅上去之後,一陣困意襲來,沒開出海多遠就抱著包在椅子上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船已經快靠岸,他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往外一看,嚴速站在了甲板上,和船夫聊天。

  他戴上了一副墨鏡,穿著短褲和短袖襯衫,雙手撐在腰上,指了指船上一個東西,說了幾句後,又在聽船夫說話。

  過了一會兒,嚴速回過頭,看到正在四處張望的蔣悅,便走了回來。

  「醒了?」他俯下身問道,「睡了好幾個小時。」

  「嗯,醒了。」蔣悅點了點頭,接過嚴速遞來的水,蓋子依舊是擰開的,「你沒睡嗎?」

  「沒有啊。」嚴速看蔣悅喝完了,又把水和蓋子順手拿了回來,然後蓋好放到了旁邊,他在陽光下瞇了瞇眼睛,說:「我體力比你好。」

  蔣悅知道他話里有話,看了嚴速的笑臉一眼,不再和他交談。今天的海面風平浪靜,行駛得很平穩,陽光投射在水面上波光淋漓,很耀眼,讓人心曠神怡。

  「等下你怎麼回度假村?」

  嚴速和蔣悅坐的船並不是停靠在度假村的專用港口,而是面向大眾的公共港,他們下船之後,需要再換交通工具才能到。

  這一次休假也是因為嚴速離開了度假村一個月,蔣悅事情不多,才休了三天。

  「坐大巴吧。」蔣悅也走了出來,靠在欄桿上往外看,「大巴在門口有一站,很方便,你呢?」

  在刺眼的陽光下,蔣悅看向嚴速的臉皺了起來,露出一些在親密時刻嚴速曾窺見的痛苦神情。

  「kevin說正好在市區有事,開車來接我。」嚴速回答道。

  「好。」

  兩個人就這樣並排站在船邊的通道上,看著越來越近的王子島公共口岸,誰也沒有再說話,仿佛倆人只是在一條船上偶遇的客人與客房經理,之前的親密與曖昧就像烈日下的水珠一樣,蒸發速度快到令人無暇反應。

  下了船之後,蔣悅和嚴速打了個招呼,就往大巴站那邊去了,而kevin的車在前一個紅燈堵著,要他等一會兒。

  他站在一棵樹下,看著漸行漸遠的蔣悅,在一群人里依舊顯得很顯眼,讓嚴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hanson和他老婆已經在度假村住下了,和kevin合作後,他也不需要再借用嚴速的會員號來訂蜜月房間,又更換了一次信息。

  「還好能直接用你的啊,不然到時候嚴速要是結婚,對方發現他訂過蜜月套房,會不會以為他二婚?」hanson的老婆挽著hanson,在旁邊笑著說。

  「得了吧,他才不會結婚呢。」hanson開口吐槽,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我估計我們的小孩都結婚了,他都還是單身漢。」

  「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嚴速。」hanson老婆也跟著打趣起來,因為hanson的關系他們也認識了好幾年,說話不那麼客套,「對了,我昨天刷視頻,還是看到有人在說起你和ben的事誒……」

  「哦,是嗎,還沒完。」嚴速顯得不太在意地反問了一句。

  「嗯,不過畢竟你也不是公眾人物,激不起太多熱議,大部分人就是吃瓜。」hanson老婆點了點頭,「ben還來找過你嗎?」

  嚴速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在海灘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並且這個熟悉的身影在做很荒謬的事 —— 蔣悅正在沙灘上追趕一條比格犬,比格跑得很快,蔣悅在後面追得氣喘籲籲也跟不上。

  「你去哪?」hanson看著起身的嚴速,疑惑地問道。

  「那條狗好可愛。」嚴速指了指蔣悅和小狗的方向,「去看看。」

  等嚴速走到跟前時,蔣悅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在喘氣,而前面的比格犬已經不知道去哪里狂奔了一大圈,又停在了前方十米處。

  「這是在表演什麼節目嗎?」嚴速問,蔣悅聽到他聲音後嚇了一跳,直起身子看著他,在烈日下眼睛也沒辦法完全睜開。

  「vip客人的狗突然跑出來,客人馬上要開會,要我們幫忙把他弄回去。」蔣悅指了指那頭的比格犬,話語斷斷續續感嘆道,「跑太快了,太快了。」

  「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把狗弄回去。」蔣悅擡了擡手,他手里拿著一根奢侈品的狗繩,應該是那位vip客人的,「還需要把這個給它套上去。」

  剛邁出一步,蔣悅就被嚴速喊住了,他伸手對蔣悅說:「把繩子給我吧,我來幫你。」

  「你養狗嗎?」

  「沒。」嚴速回答道,「但是我體力應該比你好點。」

  蔣悅將信將疑,加上的確是跑得體力不支,沒有思考太久便把狗繩遞了過去。

  但嚴速也沒有真的去追,他走回hanson那邊,從他的盤子里拿起一片火腿,朝著小狗搖了搖,比格犬突然就沖了過來,嚴速一把按住了它,又眼疾手快地將狗繩套了上去,然後把另一端遞給了蔣悅。

  比格犬開始在腳下吠叫,死死盯著那片火腿。

  「不給它吃嗎?」蔣悅看著於心不忍,開口問道。

  嚴速搖了搖頭,「不知道它主人給它喂什麼,還是不亂吃比較好,你帶它回去吧。」

  「哦,好。」

  話音剛落,蔣悅的工作手機就開始響了,狗一直在亂動,他只得用眼神請求嚴速幫忙,讓他暫時牽一下。

  「是,我剛剛把狗套上,現在送回去給客人,好,我知道了,也還是安排在海景別墅那邊嗎?好,趙先生和余先生,明白,我會安排好,趙悅洋先生好像有會員信息,我一會兒進系統查一下再給您回覆,好,辛苦了。」

  蔣悅掛掉電話剛轉過臉,就看到旁邊的嚴速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起來。





第16章 活人都爭不過

  「怎麼了?」蔣悅顯得疑惑,他明顯看出嚴速心情有些不悅。

  「沒事,你快把狗牽回去吧。」嚴速搖了搖頭,把狗繩遞了過去,蔣悅剛走出去沒幾步,又被喊住,他回過頭看到嚴速雙手叉腰走到了他身後,神色猶疑了幾秒,「一會兒忙嗎?」

  蔣悅仰起臉看著嚴速,但陽光實在太刺眼,他依舊只能半瞇著眼,「有事嗎?」

  「有。」

  蔣悅沒有繼續往下問什麼事,又問嚴速事情急不急,不急的話,他可能需要給安妮交代的新客人安排好入住才能過去。

  嚴速說他知道了,然後轉身回到了hanson那邊,幾步路就走到了桌邊,hanson用十分微妙的表情看著嚴速,嘴上掛著一些笑容。

  「幹嘛?」嚴速冷淡地問,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看上了啊?」hanson用眼神示意蔣悅走遠的方向,「那個蔣經理。」

  嚴速不講話,端著酒杯沒有回過頭,只是問他:「趙悅洋和余曉今天到?」

  hanson沒料到他會問這個,表情僵了一秒,點了點頭,又站起來拍了拍嚴速的肩膀:「怎麼,你上次不還說沒事嗎?」

  「沒事,我就問問。」嚴速放下杯子,看了一眼手機,「我先回去開個會,晚點見。」

  「行,晚上定了一個法餐,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hanson嗯了一聲,又想起什麼說了句:「趙悅洋和余曉也來。」

  「ok。」但嚴速只回覆了這麼簡短的一句,頭也沒擡,一路低著頭看手機,轉身就往另一頭走去了。

  hanson剛坐下,他老婆看著走遠的嚴速,有些不安地問了句:「晚上這樣安排真的好嗎?他們也好幾年沒見了,一見就這麼……」

  hanson直男思維,根本想不到他老婆這一層,上一次通知嚴速自己要結婚,也是老婆在旁邊提醒問一嘴,他才開口問嚴速介不介意的。

  他和嚴速就讀從高中時就是同學了,後來hanson轉學到另一個學校,沒想到高中畢業後,又讀了同一所大學。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hanson對於嚴速最大的直觀感受就是:我行我素。

  嚴速家里條件很好,因為父親去世得很早,家里還有一位十分溫和不爭的母親一個未成年妹妹,他也比一般的富二代同學顯得更老成很多。

  那時候幾個朋友都喜歡去夜店,嚴速和hanson經常喝到早上才出來,然後去嚴速獨居的公寓睡到下午,晚上又去,在夜店里嚴速往往能吸引到很多目光,他本身就比同齡男生高,又有長期健身的習慣,經常把hanson壓得看不見。

  研一那年,嚴速突然和hanson說,覺得這些現在的夜店都很土,都是互相模仿,有沒有興趣弄一個?

  那時候大家畢業後的方向,不是繼承家業就是做一些專業相關的內容,而嚴速卻選擇了這條和自己家的背景、專業方向截然不同的路,並且做得風生水起。

  不過人無完人,嚴速在私生活上算得上亂,他很少和人談戀愛,倒是炮友有好幾個,ben都算是交往時間長的了。

  這麼一想,ben的上一任還真是三年前的余曉了……

  「那怎麼辦?也不能要他別去吧?」hanson有些急,他不擅長處理這種事,只能求救自己的老婆,「嚴速是我這麼多年過命的兄弟,悅洋算是我弟。」

  「要不……我把嚴速灌醉?或者把悅洋灌醉,這樣是不是就好了?」hanson沒等自己老婆給建議,自顧自地想了一個辦法,並且自我認可地點了點頭:「就這樣,正好kevin說準備了很不錯的酒。」

  hanson的老婆目瞪口呆,看了自己老公一眼,搖了搖頭端起桌上的酒喝了起來,懶得再理他。

  五點多的時候,蔣悅坐上了去專用港口的車,準備去接安妮交代下來的vip客人。

  剛到了港口,他就收到了安妮的信息說船提前靠岸了,趙先生和余先生已經在休息室等候,要他直接開到門口。

  蔣悅要司機加快了一些速度,趕到港口的休息室門口,叩了叩門後,里面的人應了一聲,自動門就打開了。

  過分耀眼的陽光照射在門口,蔣悅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里面,休息室不是很大,皮質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顯得高大,頭發很短,他的肩膀上靠著另一個頭發有些微卷的男生,兩個人湊在一起正在看手機里的什麼東西,說了幾句又開始笑。

  蔣悅和休息室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禮貌地喊了一聲,高大的男人先擡起眼,靠著他的那個男孩子也跟著把頭擡起來。

  蔣悅這時注意到,那個頭發微卷的男生長得十分好看,不像是那種陽剛的英俊,像混血的五官和淺發色使得他顯得嬌俏。

  「蔣經理對嗎?你好啊。」漂亮的男孩先打了招呼,對蔣悅笑了一下,笑得很甜。

  「您好,我是蔣悅,您可以叫我chris,您是趙先生嗎?」蔣悅問道。

  「不是,我叫余曉,他才是趙悅洋。」名叫余曉的男孩站了起來,把手機轉身很自然地遞給坐著的人,他伸了個懶腰,不算長的T恤跟著被拉起來,蔣悅注意到他打了一個很小的臍環。

  沒等這個懶腰結束,余曉的T恤就被人從後面往下開始扯,他收回手,啪地打了一下趙悅洋的手背,低聲說:「幹嘛啊,剛買的就要被你扯變形了。」

  趙悅洋沒有說什麼,而是站起來問蔣悅能不能過去酒店了,他們有些累了,蔣悅說可以,趕緊安排司機去拿他們的行李,一同上了車。

  在車上時,蔣悅坐在副駕駛回覆工作信息,沒多久收到了嚴速的電話,雖然蔣悅是嚴速的客房管家,但嚴速平時需求並不多,很少頻繁安排蔣悅做事,因此他才能幫著安妮做一些其他的。

  「你在哪?」電話接通後,嚴速直接開口問。

  「在從港口回度假村的車上,剛剛接了客人。」蔣悅壓低了一些聲音,「有事嗎?」

  「幾點到啊?」嚴速很快又問。

  蔣悅看了一眼手表,回答說:「還要十五分鐘吧,怎麼了嗎?」

  「哦沒事,那你忙完來我房間一下可以嗎?我電視機壞了。」嚴速說。

  「好,很著急嗎?」他想著如果著急的話,他可以提前聯系IT部的同事過去幫嚴速檢查一下。

  「不著急,你回來了再說吧。」

  「哦,好的,那你等等我。」

  嚴速先掛掉了電話,蔣悅收好手機後,聽到後面的余曉笑著說:「是你女朋友嗎?」

  蔣悅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他趕緊轉過頭解釋道:「不是,是同樣住在度假村的客人。」

  「哦……」余曉還是在笑,他懶洋洋地靠在趙悅洋的身上,像沒有骨頭那樣,「不好意思,我以為是女朋友呢,你和他講話感覺很熟,蔣經理這麼帥,肯定很多人喜歡。」

  蔣悅有些尷尬,他覺得自己和嚴速交流的態度很正兒八經,話語里也沒任何逾越的內容,怎麼余曉會有這種結論?

  正當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坐在蔣悅正後方的人沈聲說了一句:「今晚嚴速也在。」

  聲音很低,帶著一些過分明顯的不悅,蔣悅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微微瞪大了眼睛。

  「有問題嗎?」旁邊的余曉反問道,「他招你惹你了?」

  「看著他就煩。」趙悅洋的聲音變得很低,居然還有一些委屈的姿態。

  蔣悅無意偷聽客人的對話,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對話里的某個關鍵人物又恰好和他有一些幹系,這都讓蔣悅沒辦法忽視。

  身後傳來一些衣物摩擦的輕響,蔣悅仿佛聽到了接吻的聲音,過了一分鐘後,余曉開口說:「都三年了,怎麼還吃他的醋。」

  無人說話。

  「趙悅洋。」余曉的聲音變得嚴肅了一些,「今晚你就老老實實坐在那里陪hanson買醉,ok嗎?」

  「嗯。」不情不願地哼聲過了幾秒才傳到蔣悅的耳里。

  趙悅洋和余曉的別墅安排在嚴速隔壁的隔壁,並不相連,蔣悅引導他們去入住後,又說自己並不是他們的客房管家,只是今天負責接送。

  余曉屬於那種很陽光的人,他大大方方地同蔣悅道謝,並不因為他是服務人員而顯得趾高氣昂。

  「蔣經理,你好高啊,比我還高半個頭。」余曉在等趙悅洋測試房間的網絡時,對等在一旁的蔣悅說道,他語氣誠懇,毫不吝嗇地誇讚,「眼睛也好大,鼻子也好翹。」

  蔣悅沒怎麼被陌生客人這樣直接的誇獎過,有些不適地紅了臉,笑著說沒有您長得好看。

  那頭傳來趙悅洋說網絡連得上的聲音,余曉說了聲謝謝就走過去了,蔣悅也退了出來。

  他趕緊往嚴速住的那一棟快步走去,按了門鈴後,嚴速很快就打開了門。

  他手里拿著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弄到的水蜜桃在吃,咬了兩口,就來給蔣悅開門了。

  「我來幫你看看電視。」蔣悅走進去後,附身拿起遙控器,發現一按就打開了,沒有任何問題,他驚訝地看向嚴速。

  「剛剛還不能用,不知道怎麼你一按就開了。」嚴速手里拿著桃子,很無奈地說。

  他是真的沒有騙蔣悅,剛剛的確怎麼都連不上有線,但現在這下好,不管他怎麼解釋,看起來都像是在耍花招。

  但蔣悅沒有說其他,放下遙控器後,又問他原本說要自己過來是幹嘛?

  「哦,我助理把禮服給我送過來了,想要你幫我選一套。」嚴速看了一眼手表,hanson說要過來接他了,「但時間有些來不及了,我要出去吃飯。」

  蔣悅腦海里閃過在車上偷聽到的對話,總覺得怪,卻又沒想明白。

  「那我晚上等你吃完了,再過來幫你選也可以。」蔣悅說。

  嚴速吃完了那顆水蜜桃,又去洗了個手,他想了一下,笑著說不用了。

  「我今晚估計要喝很多。」

  「應酬嗎?」蔣悅其實不該這麼問,但他還是脫口而出了。

  六點的王子島尚未天黑,夕陽染著一層淡黃色的光照進這間客廳的一側,蔣悅見過很多個這樣的傍晚了,他其實不太喜歡。

  畢竟無論傍晚多麼美好,最後的結果都是陷入黑夜。

  「不是。」嚴速走到了蔣悅跟前,蔣悅感覺自己還能嗅到一些沒有散開的水蜜桃香氣,「前男友和他的老公也在。」

  嚴速就這麼輕輕松松地說了出來,他原本以為會有些難,畢竟就連和ben相處得最甜蜜的時候,在ben的逼問下,嚴速對於自己以前的戀情也緘口不提。

  蔣悅眼睛睜大,像一只受驚的貓那樣看著嚴速,他瞬間就明白了那個「」前男友和他老公」是誰:今天在車後座的趙悅洋和余曉。

  那樣漂亮得耀眼的男孩,竟然是嚴速的前任,而他們又有著共同的朋友圈。

  夕陽轉了一個方向,蔣悅的身影被籠罩到了光芒看不見的地方,嚴速的半邊身子被照得幾近過曝。

  蔣悅沒有再順著話題往下問,空氣變得染上了一些難以言喻的尷尬。

  「我去換衣服了。」

  蔣悅識趣地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嚴速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我不喜歡他了,一點也不喜歡了。」

  說完之後,沒等蔣悅轉過身,嚴速就進了臥室的衣帽間。

  過了不到一分鐘,手里還拿著衛衣沒套上的嚴速,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其實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對著蔣悅說這些,但他十分明白為什麼會在意蔣悅誤會。

  80%的嚴速很直接,對待喜歡的人習慣打直球,遵循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觀,不允許自己錯過任何一次的心動,但很可惜的是人到底還是沒辦法只有一面。

  剩下20%的嚴速顯得過分猶疑和容易自我放棄。

  在短暫的換衣時間里,嚴速想起了安妮某次和他們一起吃飯,幾個人聊起那棟商業綜合體時,喝多了的安妮說漏嘴蔣悅曾經與其中一位遇到海難的客人關系很好。

  而那個人的名字和蔣悅在第一次睡在嚴速這里,晚上在睡夢中喊出口的名字是一樣的。

  嚴速套好了衛衣走出去時,天色已經暗了,hanson叫來的車停在了門口,催促他快點上去。

  汽車行駛在王子島的海濱大道上,夜幕沈沈地包裹住了這座不大的離島,在hanson話里有話提醒嚴速不要和趙悅洋鬧不愉快時,嚴速終於坦誠了自己的某一部分「懦弱」:

  連容易出錯的活人都爭不過,他憑什麼和一個死人爭?





第17章 月光其實很偏心

  hanson與嚴速抵達餐廳的時候,只有kevin到了,他招了招手叫他們坐過去,又笑著說只能訂到這個位置了。

  這家餐廳很出名,主廚只在王子島開了這麼一家店,因此引得很多食客絡繹不絕,kevin到底還是在這里人脈廣,挑到了一個海景位置。

  嚴速坐在hanson的右側,他低下頭正在看手機里的信息,就聽到kevin起身打招呼,旁邊的hanson用手背在桌下輕輕拍了拍他。

  余曉沒怎麼變。

  這是嚴速的第一感覺,他擡起頭後,看著走過來的兩個人,趙悅洋目光里帶著一些警惕,牽著余曉不放。

  倒是余曉比較大方,朝所有人打了個招呼,自然也沒用漏下嚴速。

  「Hey,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嚴速客套地笑了一下,無視掉了趙悅洋時不時掃過來的冷光。

  服務員過來同kevin講話,余曉主動問起hanson婚禮的事,又說沒想到這麼快。

  「是啊,那會兒還是在你和悅洋婚禮上認識的呢,一晃都三年了。」

  「那我和趙悅洋還是你的紅娘呢!」余曉笑著說道,眼睛瞇得彎彎的。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多少有些微妙,hanson迫不及待要kevin把酒先開了,又說這一次都沒有安排婚前派對,今晚就算是了。

  「嫂子怎麼沒來?」趙悅洋把餐巾攤開,墊到了余曉的腿上,問hanson。

  「哦,她那套旗袍說有點松,今晚等造型團隊的過來臨時調一下,就不來了。」

  趙悅洋點了點頭,又和kevin聊起了之前一個關於自家行業的新聞。

  在侍酒師倒酒的時候,嚴速往旁邊讓一下,再擡頭時恰好對上了余曉的視線,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不超過兩秒,然後幾乎是同時挪開了。

  嚴速剛剛發出去的消息過了二十分鐘才得到回覆,他問蔣悅吃晚飯了沒,吃了什麼?

  —— 吃的食堂,但沒吃什麼。

  —— 你呢,在吃了嗎?

  —— 嗯,在吃了。

  kevin走過來問嚴速要不要出去透透氣,實際上是想找他出去抽煙,嚴速看著和趙悅洋喝得忘我的hanson,起身走了出去。

  餐廳外有一片露台,今晚的預訂不多,天氣也開始逐漸炎熱,因此外面的用餐區沒有開放。

  kevin遞給嚴速一根煙,嚴速擺了擺手,說最近嗓子不舒服,拒絕了他。

  兩個人就著最近在搭建的快閃夜店聊了幾句後,kevin的老婆突然給他打來視頻電話,說女兒要和他講話。

  「我去陪陪家里人,一周沒回去了。」Kevin晃了晃手機說到,嚴速說快去吧。

  今天得海風有些大,嚴速沒有急著進去,他獨自站在露台上看著外頭。

  「在幹嘛?」

  嚴速回過頭,看到了站在身後幾米處,手里拿著一包女士煙和打火機的余曉。

  他走上前來,背對著風點燃了一根煙,然後靠在欄桿上看著嚴速。

  距離上一次他們這樣接觸,嚴速覺得已經是好幾年前了,余曉沒怎麼太大變,但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余曉主動開口問。

  「還不錯。」嚴速回答道,「越來越忙。」

  余曉彈了彈煙灰,嗯了一聲,微卷的頭發被風吹得擋在他的半邊臉前。

  「我也挺好的,談戀愛了嗎?」

  「沒。」嚴速笑了一下,「哪有時間。」

  余曉手里的煙抽了一半,他掐滅丟進了一旁的立式煙灰缸里,然後拍了拍嚴速的肩膀。

  「快點談個戀愛吧,hanson哥說你都要成工作AI了。」

  嚴速跟著笑,他看到余曉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夜晚的露台上隨著他的動作閃動著。

  「你和趙悅洋挺好的。」

  余曉沒料到他會說這個,啊了一聲說:「是,挺好的。」

  說完之後,嚴速看到余曉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向里面的桌子,趙悅洋正在和hanson聊天,余曉看著他的眼底全是藏不住的喜歡。

  嚴速在此刻突然十分強烈地感受到什麼叫:根本容不下別人。

  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趙悅洋那個狗東西就是運氣這麼好,而運氣恰好又是沒辦法努力得到的。

  嚴速並不羨慕趙悅洋能夠擁有余曉,他十分明確自己早就不再對余曉有任何感覺,哪怕兩個人時隔三年站在這樣近的距離里,嚴速也沒有一點的二次心動。

  「我進去啦,這里有點冷。」余曉縮了縮身子,便往里走去。

  晚飯很「安全」的結束了,趙悅洋並沒有像hanson預想的那樣發難,只是在大家碰杯的時候,hanson發覺他不願意讓自己的杯子碰到嚴速的,也不讓余曉的碰到。

  嚴速話很少,喝了不少酒,和kevin湊在一起聊工作,沒完沒了的工作。

  他對這一次和真愛度假村的合作信心滿滿,hanson也知道他想借此機會能夠在王子島這個旅遊名地開分店。

  「來旅遊的人大部分都是逃離了工作,特地來放松的,玩起來的幾率更大一些。」回去的車上,嚴速又提起來。

  「那你要不要去和崔總他們的人見一見?總歸是你爸爸當年的好友。」hanson提議道,「他在商業地產這一塊還是很有話語權,也能給我們很多有用的意見。」

  「行,下周有時間我去見一下。」嚴速點了頭說好,「對了,你蜜月時間定了嗎?」

  「下下周吧,你這邊會不會太忙了,實在不行我挪後一下?」

  「melody肯定要罵死我,你去吧,我就確認下,那我要jessi把你的會都排給我。」melody是hanson的老婆,嚴速趕緊攬了下來。

  hanson在旁邊拍了拍他,大呼好兄弟。

  嚴速下車後,從長廊往自己所住的那一棟房子走,剛走到半途,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

  是蔣悅打來的。

  「喂?」嚴速站在原地沒有再走動,正前方面對著那一塊玫瑰園。

  「你們吃完了嗎?我剛剛看到hanson先生叫客房服務。」蔣悅的聲音低低的,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剛回到度假村。」嚴速說。

  「喝得很多嗎?」蔣悅又問。

  「還好,不至於在貴度假村裸體跳舞。」

  蔣悅在短促地笑了一下。

  「要我去幫你選禮服嗎?」

  嚴速正前方的玫瑰開得很好,他記得在網絡上真愛度假村的這里是拍照聖地,很多kol都打卡過。

  但此時這一方天地里,暗淡得只剩下一點吝嗇的月光,長廊上的燈照不亮那些燦爛的花朵,多少失去了讓人怦然心動的沖擊。

  嚴速不知道為什麼要沈默,他舉著電話,聽著蔣悅的呼吸,似在耳邊。

  好像很親近,但其實很遠。

  就像他和蔣悅的關系一樣。

  「嚴先生。」電話與身後同時傳來蔣悅的聲音,嚴速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回過頭。

  蔣悅的制服還沒換,站在他背後五米處,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上提著一個小竹籃,上面蓋著一塊度假村的白色方巾。

  嚴速和蔣悅幾乎是同時掛掉了電話,蔣悅走上前,感覺嚴速有些情緒不太高漲。

  「我準備了一些醒酒的和水果。」蔣悅走過去後,打開了竹籃上的方巾。

  嚴速看到里面的盤子里裝著一些切好的蜜桃。

  被月光照亮了一部分的蔣悅白得讓人嚴速心跳加快,他講完之後擡起眼看向嚴速,眼神里似在觀察他有無異常。

  蔣悅的臉上有一些褐色的痣,因為太白的關系,嚴速總是能看得很清楚。

  他想起在數小時前,余曉與他在那個露台上講話,短短的五分鐘內,他看著戀情甜蜜的前任,腦子里全是蔣悅的臉。

  謹慎甚至有些笨拙的蔣悅,努力也藏不住情緒的蔣悅、偶爾脫線的蔣悅以及在自己身下抖得像失去了嚴速就會死掉的蔣悅。

  每一幀都很清晰,但大多都是一些主觀的篩選。

  玫瑰園里傳來一陣陣香氣,嚴速想,月光原來只是對玫瑰吝嗇,對蔣悅並不吝嗇,否則怎麼他在這樣不夠明亮的角落,也依舊能如此好看。

  「chris。」嚴速喊了一聲,換來蔣悅的一句「嗯?」

  「如果我在這里吻你,是不是會給你工作帶來不便?」





第18章 嚴速第一次沒有迎上去

  「開玩笑的,我沒那麼瘋。」

  嚴速的下一句沒給蔣悅太多的反應時間,他笑了笑,轉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走了幾步後,感覺蔣悅還跟在他身後。

  嚴速突然想起,在一個半個月前,他與蔣悅第一次陰差陽錯地上床,也有過類似的場景,當時蔣悅喝了一些酒,走在他的身後,身子藏在月光的陰影下,和現在是一樣的好看。

  「那你幫我選一下禮服吧。」嚴速轉過身,對蔣悅說,因為他發現自己也很想和他帶在一起,而現在的他們倆沒有那麼能夠名正言順。

  或者說,嚴速沒辦法那麼名正言順。

  「好啊。」蔣悅笑了笑。

  Jessi這一次給嚴速準備了四套禮服,其實風格都差不多,按照嚴速以往參加大型活動的穿衣喜好訂的,只是這一次是hanson的婚禮,嚴速又是證婚人的角色,因此Jessi選的款式更多一些。

  禮服前一天送到了嚴速的房間,此時正掛在衣帽間的大衣櫃里一並排開。

  蔣悅走過去後,看了一眼,感覺其實都差不多,只是有兩套是領結款,另外的都是領帶款。

  「需要我試穿一下嗎?」嚴速靠在旁邊問。

  「這麼多,你都試嗎?」蔣悅好心提醒,畢竟嚴速看起來不像是會對這種試衣服很有耐心的人。

  「要不你幫我選其中兩套覺得最合適的,我試穿一下吧。」嚴速顯得無所謂地說,「我看都差不多。」

  蔣悅在四套里面看了一下,最後把領帶款和領結款各選了一套,然後遞給了嚴速,讓他試試。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嚴速居然直接就在自己面前開始脫衣服,速度之快蔣悅都沒來得及躲開,嚴速就脫得只剩下打底的白色T恤和內褲了。

  他拉開禮服的防塵袋,一件件穿上後,只剩下最後的西服外套,但西服馬夾紐扣有些小,嚴速手里拿著領帶扣不好,蔣悅上前一步,從他手里扯過了領帶。

  「謝謝。」嚴速笑了一下,又伸了伸脖子,「能勞煩一下蔣經理嗎?」

  蔣悅說好,擡起手把領帶繞過嚴速的脖子,墊在他的襯衫領子下面,又把手指繞到前面給他綁好。

  「緊嗎?」蔣悅調整了一下,低聲問嚴速。

  「好緊。」嚴速看起來並沒有被勒,但還是這樣回答了他,兩個人距離太近,這種話聽起來怎麼都不太「正常」。

  蔣悅面色一熱,看了嚴速一樣,給他松了松,說:「這下好了吧。」

  嚴速點了點頭,也沒有去照鏡子,就站在原地問蔣悅好不好看?蔣悅說你怎麼不照照鏡子?

  「沒關系,你覺得好看就行,我覺得都差不多。」嚴速說。

  其實嚴速的身材穿什麼都會很好看,尤其是這種筆挺的正裝,更能襯出他修長的雙腿和寬肩。

  「那你試試這一套,我對比下。」蔣悅指了指衣櫃說道。

  「好。」嚴速一邊脫衣服一邊笑著說:「我像蔣經理的芭比娃娃,換衣服給你看。」

  蔣悅腦子里像了一下嚴速變成芭比娃娃的模樣,突然開始大笑了起來,笑得眼睛和嘴角都彎成好看的弧度,靠在櫃門邊上抖。

  「這麼好笑?」嚴速換上了衣服,略微有些不解。

  「想了一下你戴假睫毛和長金發的樣子,覺得很好笑。」蔣悅直言不諱,說話的聲音也還在抖。

  嚴速看他這幅樣子,只覺得可愛,沒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蔣悅的臉頰,兩個人都同時一頓,蔣悅臉上的笑容也很快消失,換上了一些尷尬。

  「這套好看嗎?」嚴速問道,「會不會像那種古堡里的管家。」

  他扯了扯那個領結,不是很習慣。

  「像。」蔣悅笑著說,「還是那套窄領帶的吧,那套更適合。」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嚴速快速取掉了領結,丟在一旁:「都聽你的。」

  氛圍再次因為這句話變得曖昧,但蔣悅懷疑只有他一個人認定這這是:曖昧,畢竟嚴速說這些像是早已習慣。

  對於花花公子而言,最不缺的就是讓人誤會的語言本領。

  其實蔣悅今天沒有非得要這麼熱心,大半夜給客人來選禮服,他只是始終都坐立不安,而這種坐立不安在看到嚴速還能開一些不入流的玩笑話後,才終於稍稍平覆下來。

  蔣悅不喜歡自己的情緒被這樣牽動,可它已經發生了。

  在有些狹窄的衣帽間里,嚴速脫得只剩下一件白襯衫,低著頭毫不介意地在蔣悅面前解自己的皮帶扣子。

  如果要蔣悅描繪出他和嚴速這段關系里最為別扭的地方,他認為莫過於:他們仿佛一直都在某條線的上面,不是在線外頭,也沒有能走到里面,而是在線上面踩著。

  「在想什麼?」嚴速突然開口,打斷了蔣悅的思緒,他大大咧咧地穿著打底T恤和內褲站在跟前。

  「沒什麼。」蔣悅搖了搖頭,說完後,他突然拿出在震動的工作手機,上面顯示有人發來了很長的信息,蔣悅低頭皺眉在看。

  「不能和你說了,婚慶部那邊現在很缺人,想要我們支援一下,我過去吧。」蔣悅放下手機說道。

  「其他人不去?」嚴速沒能忍住多嘴了一句。

  「也去,但是他們也事情很多,我算是沒那麼忙的,所以我可以去。」

  兩日後,hanson的婚禮在真愛度假村的一塊專用草坪上舉行。

  婚禮布置得很美麗,充滿熱帶島嶼特色,因為melody喜歡白玫瑰,場內可見之處鋪滿了盛開的白玫瑰花,主色調也以白色和淡紫色為主。

  Hanson和Meldoy穿著新人禮服站在最中間,melody的父親在一旁偷偷抹淚,嚴速拿著一本誓詞本,衣冠整齊地站在他們倆人面前。

  蔣悅被調過來幫忙,他靠在右側的椅子旁邊,看著前面的人,嚴速個頭比Hanson高大一些,一只手拿著話筒,一只手捧著翻開的誓詞。

  王子島的陽光過分炫目,蔣悅懷疑嚴速也有些緊張,調試好話筒後,試麥時低聲喂了兩下,突然盯著誓詞低頭笑了笑。

  蔣悅身邊站著一些婚禮的賓客,有兩位端著酒杯的女孩子低聲討論起來,恰好能被聽到。其中一位笑著說,這是誰啊怎麼長這麼帥?另一位說好像是新郎的哥們,也沒怎麼見過。

  這兩位女孩應該是melody那邊邀請到的賓客,對於嚴速顯得一無所知。

  不可否認的就是,嚴速的確就是那種很引人奪目的男人,這是蔣悅第一次看到他穿正裝,平時嚴速在王子島大多數穿得很休閒,和他的性格相符合。

  某一次蔣悅去給他送筆記本擴展塢時,還曾看到在房間開線上會議的嚴速竟然上半身穿著襯衫系著領帶,下半身穿著一條平時最喜歡的短褲。

  很隨心所欲,很嚴速。

  穿著正裝,把頭發用發蠟整理過的嚴速比平日里蔣悅所熟悉的那個人,又多了一些瀟灑和紳士感,像那種電影里常有的,張嘴閉嘴就十個億的精英。

  「真的好帥,聲音也好聽,哎呀。」旁邊的女孩子又開始竊笑感嘆,「剛剛我在群里問了下,有人說是melody老公的合夥人,開夜店的。」

  「夜店?這麼酷?單身嗎?」另一個問道。

  「不知道,晚點問問melody唄,要是單身就要她介紹介紹!」

  「還是別介紹了吧,長這樣子又有錢,三十歲了還單身,不是渣男就是gay。」

  「說得有道理,你這麼一說,他的感覺是不是有點像上周你發我那本小說里面的1?」

  「有點,也是那種人模狗樣的精英,但那個太變態了吧……」

  蔣悅站在他們旁邊,有一些內容沒有能聽完,但他用力憋了很久才把自己的笑意給憋回去。

  嚴速在台上已經讀完了證婚詞,他正看著hanson和melody在交換戒指,結束後倆人開始甜蜜擁吻。

  嚴速笑著合上了證婚詞的本子,把他遞給了旁邊的司儀,他站在光線下,不由自主地在台下掃射了一眼,目光很輕易地略過了坐在前排的趙悅洋和余曉,然後掃了一圈,最後才看到站在側面人群里的蔣悅。

  因為光線角度的關系,嚴速看不清楚蔣悅的臉,也不知道他是否在看著這邊,只能看到蔣悅像沒骨頭一樣靠在一根桿子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儀式的最後一個環節自然是丟捧花,大部分人都比較害羞,不好意思上前,最後是hanson和melody從各自的親友里拉了人上去,站到了最中間。

  嚴速是最後一個被hanson扯過去的,他無可奈何地站在靠後的位置,想著給hanson撐個場面。

  melody幾乎是跳起來把捧花往後丟的,原本落在一個女孩子手里,但她伸手時沒有抓穩,手指一顛,捧花往旁邊歪著落到了嚴速的頭上。

  他眼疾手快,不想婚禮的捧花落到地上寓意不好,因此趕緊伸手接住了。

  人群里傳來歡呼聲,hanson和melody笑得一臉驚喜地走過來,hanson拍了怕嚴速的肩膀,一張臉激動得通紅。

  嚴速笑了笑,沒說什麼拒絕的話,畢竟這是人家一輩子一次的婚禮,他不想因為自己而掃興。

  「謝謝。」他輕輕擡了擡那束捧花,對漂亮的新娘子說道。

  儀式結束後,準備了自助餐,大家開始相對自由起來,嚴速覺得有些太熱,想要回去換身衣服,又想去找蔣悅講幾句話,逗逗他,問他自己有沒有帥得讓人沈醉。

  但他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蔣悅的身影,最後只得自己打了個招呼,往住處走去。

  嚴速剛剛走到長廊入口處時,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哭得很難過,一直在斷斷續續說著什麼。

  他微微往前幾步,看到長廊面對著那片玫瑰園的半高圍欄上坐著一男一女,女人佝僂著背,頭發齊耳,微胖,看起來年紀有些大了,在一旁貼得很近的男人是蔣悅。

  「每年我都要回來看看,他以前說最喜歡這里了,五年了……雲生怎麼就走了五年了呢?」女人啜泣著說道,聲音有些大。

  蔣悅說了什麼嚴速聽不到,只看到他伸出手在拍著女人的背,似在安撫。

  「如果不是整理遺物,看到他貼身的錢包里放著你的名片……我根本不知道他原來還有喜歡的人。」

  「chris,謝謝你每年還原意陪我這個孤獨的人說說話,謝謝你。」突然,女人直起身子,抓住了蔣悅的手,哭聲更大了一些,「你是不是也很想雲生?」

  嚴速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他自私地希望蔣悅能搖頭,理性卻在同時告訴他這不可能。

  因此當他看到蔣悅用力點了點頭後,已經邁出半步的腳,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以往的他大概率會就這樣走出去,經過他們的身後,回到住的地方,不去在乎對方看到自己的反應。

  畢竟他沒有做錯什麼。

  但今天嚴速沒有,他再一次因為蔣悅改變了自己的處事習慣,因為他實在不想看到已經夠難過的蔣悅,在發現自己目睹這一切後難堪的表情。

  嚴速重新回到了婚禮的現場,一同來參加婚禮的Jessi驚訝老板怎麼衣服還沒換,嚴速只是脫下了外套讓她收一下,從旁邊服務生端著的盤子上拿了一杯酒,一口喝光後又拿了一杯,Jessi在旁邊小心觀察。

  拿在嚴速手中的細長剔透香檳杯里,有一些氣泡在緩慢升騰,嚴速突然覺得自己和蔣悅的關系,就像這些小氣泡。

  沒有足夠厲害且濃烈到能夠爆炸,但也沒辦法忽視說它們不存在。

  大概是因為生長環境的關系,嚴速前三十年的人生中沒有爭過什麼,他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和長處,舉一反三的獲取成功,而在個人感情上面,他也很少「爭」。

  他不喜歡一切強求的關系。

  伴娘在那頭叫大家去拍照,Jessi問嚴速要不要過去,兩個人走過去後,hanson笑著摟住嚴速的肩膀,開心得直笑,又湊在他耳邊說:「誒,一直忘記問你了,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客房經理小蔣了?每次看他眼神都怪怪的。」

  在永遠令人感到幸福的婚禮現場,嚴速對自己的好兄弟撒了謊,他拍了拍hanson的手,罵罵咧咧了句少他媽瞎說。

  拍完照之後,嚴速剛剛繞開人群,就看到蔣悅從另一頭走了過來,走到快要能夠開口講話的距離內時,嚴速很想提醒蔣悅再去躲一躲,等自己的哭相徹底褪去後再出現。

  蔣悅似乎想要和嚴速講話,但嚴速第一次沒有迎上去,而是轉身向旁邊的其他朋友,碰了碰杯,聊起了要開的快閃夜店來。





第19章 海岸線在前方已然看不清晰

  蔣悅覺得嚴速最近有些怪,但具體怎麼怪他形容不上來。

  比如以往嚴速一點小事也要找蔣悅,分明是一個電話打給前台就能送到的東西,他也會打個電話給蔣悅。

  有幾次蔣悅以「不夠直接,會不會有些低效」為出發點,和嚴速提出過建議。

  那一次是嚴速發現自己沒有剃須泡沫了,打電話問蔣悅能不能送過去,當時蔣悅恰好在一個距離別墅區較遠的地方,說自己去拿再送過去可能要十來分鐘。

  「沒事,我等你。」

  蔣悅只能放下手里的事情,趕回去找客房服務部拿了剃須泡沫後,又急匆匆地跑去嚴速那邊。

  蔣悅氣喘籲籲地站在嚴速跟前,一張臉跑得發紅,嚴速裸著上半身,只裹著浴巾,接過剃須泡沫後,忽然用手指背刮了一下他的臉頰。

  「其實你打客房部電話會更快,她們基本都在這附近。」蔣悅說,「我怕耽誤你的事。」

  「我剛剛洗到一半發現沒有這東西了,不太好意思讓別人看到,也不想套衣服。」嚴速的唇邊塗滿了泡沫,指了指自己的上半身。

  看蔣悅說不出話,嚴速又大搖大擺地走到他面前,垂眼看著他說:「不高興了?」

  「沒有啊。」蔣悅不明白嚴速怎麼這樣認為。

  「嗯。」嚴速走回鏡子前。

  蔣悅記得那天嚴速一直不讓他走,自己跑去洗澡之前,還要蔣悅等一下。

  洗過澡出來後,又拉著蔣悅說要他幫忙看看快閃夜店的設計方案。

  嚴速說蔣悅也是「愛玩的人」,反覆強調他審美有多好,要他以消費者視角給點意見。

  Capsule的策劃團隊一直很厲害,蔣悅被按在辦公桌前看著iPad里面的圖,嚴速一只手撐在桌面上,一只手撐在椅背上,像把蔣悅換在懷里。

  「不錯。」蔣悅說,「應該會很受歡迎。」

  「真的?」嚴速問道。

  「真的。」這里許久沒有這樣的新穎活動,蔣悅作為員工也感到了一些雀躍,他側過頭對嚴速點了點頭,笑著說:「真的。」

  嚴速盯著蔣悅的眼神閃了一秒,又看著他說:「喜歡嗎?」

  蔣悅頭腦有些發暈,他發現自己總是容易將嚴速的某些話題發散成曖昧。

  於是他的臉又有些紅,眨了眨眼,輕聲說:「喜歡。」

  沈默持續了幾秒,嚴速忽然站直,笑著說喜歡就好,證明沒走偏。

  但這都是之前了,在hanson的婚禮之後,嚴速不再這樣,從那天開始,到現在的半個月時間里,蔣悅很少和嚴速見面。

  Capsule的工期加速了一些,六月中旬將會完工,嚴速變得異常忙碌,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來王子島。

  蔣悅也因為五月底的考核和宴會訂單,就連回去看看外公的時間也沒有。

  有時候他會在某個瞬間想起嚴速,想起他的時間充滿了隨機性,可能是在忙碌一整天的下班後,可能是在走向下一個客房的途中。

  而這種短促、無法控制的瞬間,蔣悅沒有往下再細想什麼。

  勁明的送別會安排在了不那麼忙碌的周二晚上,幾個相熟的同事在王子島一家海鮮自助聚餐。

  蔣悅有事遲到了一會兒,勁明要他罰酒,他沒有推脫喝了兩杯。

  席間有人八卦起勁明的女朋友,又笑著打聽他的婚期,勁明大方地和大家說,如果有好消息就通知他們。

  中途蔣悅去了個洗手間,出來看到勁明剛好在外頭抽煙,就走了過去。

  勁明喝了不少,話也多了一些,他看著蔣悅,開口問:「談戀愛了沒?」

  蔣悅搖頭,笑著說哪有時間啊?

  「想談就會有,我們這行業又不是當和尚,你看我不是異地戀都堅持了兩年半?」

  勁明顯得很不以為然。

  蔣悅不再說話,低頭笑了笑。

  「還想著那個人啊?」勁明冷不丁地一句話,讓蔣悅嚇了一跳。

  「想什麼啊,都沒感情,你也不能守著這種連回憶都沒多少的過去吧?」

  勁明直言不諱,弄得蔣悅有些尷尬,他知道勁明沒有惡意,只能把話題繞到了其他事情上。

  好在勁明也不那麼敏感,思緒跟著就被繞走了。

  晚上大家吃飽喝足後,其中休假的幾人決定坐最後一班船回去,勁明去自己租的房子見女友,只剩下蔣悅一個人需要回酒店宿舍。

  他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市,猛然襲來一股異常強烈的孤獨感。

  從父母離世到外公進養老院療養,蔣悅獨自一人來真愛度假村工作,這份他並不那麼擅長的工作一轉眼也做了七年。

  蔣悅自詡是一個笨拙的人,他沒辦法像安妮、勁明和其他同事那樣機靈和會來事,只能一點點學、努力記,不讓自己出錯。

  他自知沒有那些商業頭腦能夠利用家里留下的錢運作一家小公司,因此很珍惜這份工作。

  安於現狀對於蔣悅來說,從來不是一個不求上進的貶義詞。

  可看著身邊的同事一個個有了新的方向,他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時,也的確會產生無力感。

  前頭有空車駛來,蔣悅不再亂想,招了招手上了車。

  在出租車的後座,蔣悅靠著在堵車的間隙里做了一個淩亂的夢。

  他夢見自己站在海岸邊嚎啕大哭,像是許久沒有發泄過情緒那樣,空曠的海灘上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只有一艘小木船停在那邊。

  不知道哭了多久,在朦朧的淚眼中,他看到有個人從海里走出來,穿著一身潛水服,手里拎著一條魚。

  蔣悅夢到過很多次潛水結束的陸雲生,場景各有不同,當他以為這一次又是陸雲生時,拎著魚的人渾身是水走到了面前。

  嚴速眉頭緊皺,神色看起來很不解,盯著蔣悅哭得稀里嘩啦的臉,沈聲問:「怎麼又不高興了?」

  說完又晃了晃手里在跳動的魚,魚身上的水還濺到蔣悅臉上,嚴速也沒去管。

  「抓到的,厲害嗎?」

  蔣悅只覺得鼻酸,更覺得費解,他努力想忍耐情緒,卻終於還是再次崩潰。

  因此他哭得比剛剛更誇張,喘著問嚴速:「怎麼是你啊?」

  夢在一個急剎車後結束,司機說到下個路口就到,蔣悅有些沒回過神,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了切實的眼淚。

  他下車後,鬼使神差地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走去了別墅區那頭。

  剛走到門口,他驚訝地看到別墅里亮著燈,窗簾拉了不遮光的那一層薄紗,能看到里面在走動的人影。

  正對著一側的露台上有一扇打開的窗,別墅里久違的人恰好走出來,正看到了站在露台外的蔣悅。

  海風沒有規律地襲來,把窗簾和人的情緒一起撥動,就這樣對視了將近一分鐘後,嚴速滅掉了手里的煙頭,轉身離開了露台。

  蔣悅呆在原地,直到聽見正門口走來的拖鞋腳步聲,才聞聲看過去。

  嚴速很確定蔣悅心情不好,因為他剛剛大概率是哭了,看起來反應也很遲鈍,像傻了一樣。

  門口的台階下有一盞路燈,暖黃色的光線把鵝卵石路面照射得很溫馨,嚴速身上帶著一些沐浴乳的香味,是蔣悅在真愛度假村工作了七年無比熟悉的香味。

  這里每一個客人幾乎都是這樣的味道,嚴速其實和他們沒什麼區別,可剛剛抽過煙的嚴速,讓那股沐浴乳里夾雜了一些苦澀的煙味。

  蔣悅用通紅的雙眼盯著嚴速,也不打招呼,截然忘記以自己的身份這樣其實很冒犯、很不專業。

  過了十幾秒,他聽見嚴速低嘆,然後問他要不要進去說。

  蔣悅跟著嚴速進去房間里,剛剛關上門,就被抱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20%的蔣悅想掙紮,80%的蔣悅還是沒出息的想哭,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哭。

  「我今天過來拿東西,明天退房,這邊暫時不需要盯著了。」

  嚴速覺得自己矯情得有些惡心,但他不想假裝無事。

  懷里的蔣悅身上還是能嗅到那股苦澀的香水味,嚴速第一次覺得這味道雖然不討喜,但會讓人安心。

  他用嘴唇碰了碰蔣悅的鬢角,然後松開了他。

  蔣悅的臉依舊誘人,哭過之後的他低低喘著氣,更加顯得可愛。

  嚴速突然又變得直接,他笑著說:「真的很想再和你做一次,但還是算了。」

  「為什麼?」蔣悅脫口而出問道。

  嚴速走到了客廳中間,那里立著一個行李箱,里面是收拾了一半的衣物。

  蔣悅覺得心跳加速,呼吸都不適,他也後悔問了「為什麼」。

  「估計是有人搞鬼,前天警察突然來臨檢,發現有客人在卡座使用違禁藥物。」嚴速把一件衣服丟進箱子里,沒有回答蔣悅的問題,「capsule暫時被封起來整頓了。」

  蔣悅吸了吸鼻子,有些震驚,他問嚴速嚴重不嚴重?

  「還行吧,雖然我們也有些門路能疏通,但這種事一直都查得很嚴。」

  「是誰能查到嗎?」蔣悅不是很懂這些。

  嚴速轉過身,笑了笑說:「查到也沒什麼太大用,的確有客人被抓了現形,責任就是在我們,這種事不稀奇。」

  蔣悅看著嚴速忙碌的身影,心里覺得酸澀難耐,他環顧這間房,回想著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他和嚴速的關系就像是只存在於這套高級客房角落的秘密。

  等嚴速離開,清潔人員重新整理過後,一切將不覆存在,他們甚至連私人聯系方式都沒有,蔣悅一直都使用工作手機同嚴速聯系。

  「對了,我們的事沒有其他人知道,不用擔心影響工作。」嚴速忽地轉過身開口說道,「希望我沒給蔣經理帶來什麼困擾。」

  剛剛溫柔擁抱蔣悅的人似乎又不是他了,不是這個面無表情說話客套的嚴速。

  「沒有什麼困擾。」他回答道,「都是成年人了。」

  嚴速看了他一眼,說:「那就好。」

  是啊,都是成年人了,都是「玩過」的人,蔣悅都能明白的道理,為什麼自己想不清楚?

  嚴速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幼稚,他沒能告訴蔣悅,在沒見到他的這些日子里,他每一天都很想看到他,看看他的蠢樣子。

  也很多次思考為什麼對待蔣悅不能像對待余曉那樣,充滿「我可以」的盲目自信,輕松地說出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及時止損也並不覺得遺憾。

  當時的嚴速在難過了幾天後,想的是「至少我試過了」,但現在的嚴速卻變得不太想面對蔣悅的回絕和有可能的失敗。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蔣悅說。

  「嗯,你休息吧。」

  「明天我再過來幫你收東西。」

  「沒事,我今晚就能收好,明天還要和kevin碰個會,你忙你的其他事吧。」

  「哦。」

  蔣悅沒什麼能說的了,他轉身往門口走,腦子和腳步不在一個頻率。

  「chris。」

  聽到身後嚴速的聲音,他很快轉過頭。

  「不想哭了吧?」嚴速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啊?不想了。」蔣悅反應過來後回答了他。

  「好,晚安。」

  「晚安。」

  門在身後緩慢合上,發出一聲悶響,順著鵝卵石台階往下,蔣悅踩著門口的草坪,細葉結縷草軟得像地毯一樣在腳下,他走了幾步後,擡起頭看向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鹹腥的海風逆著從背後吹來,籠罩著前行的蔣悅,他知道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海岸線在前方已然看不清晰,這片真愛度假村景色最佳的海灘此時看起來和其他區域毫無兩樣。





第20章 仿佛蔣悅是她某個情緒的開關

  王子島的雨季來得很有規律,六月的第二周開始連續性下雨,雨水沒完沒了地往下落,像一個濕潤的玻璃罩子,罩住了整個島嶼。

  Capsule的工期也不得不暫時停工一段時間,度假村也迎來了每年的淡季,大家都閒了下來。

  蔣悅結束完考核後,順利拿到了A Level,決定把去年沒有消掉的七天年假給用掉,正好回去看看外公。

  安妮在他收拾好東西走之前,把他喊到了辦公室。

  「年中匯報的晉升機會要報兩個人上去,原本是勁明,但他已經離職了,我考慮把你報上去。」安妮放下手里的文件,看著他說。

  蔣悅楞了一下,「我不是剛剛才晉升過嗎?」

  「嗯,原則上是不太好,但制度是死的,而且因為Capsule這一次kevin對你印象蠻好的。」 安妮笑著說。

  「我是擔心自己升太快,其他同事會不會覺得不太好……」

  安妮了然一笑,她很理解蔣悅的考量,但還是堅持說:「但目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比你有資格了,這個名額也不是說直接拍板,還需要你述職一次。」

  「那我準備下。」蔣悅說,「述職的話是七月嗎?」

  「對,但是我記得那時候capsule也開了,估計事情很多,你自己合理分配下。」安妮用筆帽點了點桌面,發出一些清脆的響聲,「如果合格了,你要調離度假村,去其他分店實習一段時間。」

  「好。」蔣悅道。

  安妮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讓他去趕船了。

  天氣一如既往的差勁,蔣悅提著自己的行李箱上了船,他找了一個靠邊的座位坐下,放眼望去,天空灰蒙蒙的壓在海面上,細雨夾在涼風里湧來,打濕了蔣悅的幾縷頭發。

  手機里閃進來一條信息。

  —— Chris,你最近有時間嗎?我做了一些黃油餅幹,想送點給你吃。

  發件人的名字叫陸茵茵,是陸雲生的姐姐。

  陸雲生去世後,陸家人來度假村整理他的遺物,蔣悅作為客房經理去和陸茵茵對接。

  陸茵茵在真愛度假村住了三天,也都是蔣悅在服務,原本只是很簡單的客戶關系,但在陸茵茵離開那天,她突然把蔣悅叫到了一邊。

  「這是我在雲生錢包里找到的。」

  她拿出一張紙質名片,上面印著蔣悅的名字和工作信息,名片不是很新,因為材質的關系,有兩個邊角微微翹起。

  蔣悅被震得說不出話,他看著陸茵茵,又看回那張名片。

  「雲生是我親弟弟,他的心思我很明白,會把你的名片放他錢包里,一定是因為蔣經理對他來說很特別。」

  陸茵茵哽咽著說,伸手抓住了蔣悅的手腕。

  那天之後,陸茵茵會和蔣悅頻繁地聯系,蔣悅也是因為她才知道,陸雲生和姐姐相依為命很多年,一開始家里條件很一般,後來是陸雲生自己努力才能有現在的生活。

  陸茵茵每年都會在五月的時候來一趟王子島,在度假村住兩天,和蔣悅聊聊天,吃頓飯。

  今年也不例外,她來的那天是Hanson的婚禮,他們倆在人很少的長廊上碰了面。

  陸茵茵一直走不太出弟弟的海難,只要提起相關的事就會眼眶發紅。

  —— 我今天開始休年假,有時間的話過去看您。

  蔣悅回覆完後,把手機收了回去,又拿出工作手機在系統里把工號下線,避免出現烏龍。

  真愛度假村對於客房服務的要求一向嚴格,高級客房經理有專門的手機和號碼。

  每一位服務的客人離店後,IT部的同事會立刻把客人的聯系方式、來往信息全數清空。

  這是為了保證沒有員工會後續騷擾客戶。

  蔣悅此時的工作手機里,已經沒有了嚴速的任何信息,仿佛一切都沒有存在過那樣。

  船在海風中搖晃,蔣悅拉了拉身上的外套,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酸脹的感覺像細針一樣刺在蔣悅的心臟上,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頭轉向了外面,勸自己不要再想。

  抵達內陸後,蔣悅直接去了養老院,外公最近精神不是特別好,總是在睡覺,這一次也是。

  他沒讓護士叫醒他,問了一些情況,醫生說蔣悅外公本身就心臟開過刀,體質比一般同齡人弱一些。

  他和護士約了後天再來,拖著箱子回了公寓,洗過澡之後,就倒在了沙發上,或許是因為天氣陰沈,蔣悅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是因為一個響雷,蔣悅迷糊睜開眼發現房子里全暗了,只有電視屏幕還亮著光。

  他用臉在抱枕上蹭了蹭,發現自己居然睡得流口水了。

  陸茵茵給他打了兩個電話,又發了條信息,問他去不去吃飯。

  此時已經七點半了,蔣悅也的確有些餓了,回覆了一個「好」,決定洗過澡就出門。

  蔣悅家公寓的那條路還沒修好,他叫的車開不上來,只能走下去。

  下過雨的小斜坡上面還有一些水窪,路燈已經亮了,光暈投射在里面,顯得很浪漫。

  蔣悅走著走著,腦海里沖進來一個畫面:他喝得爛醉,站在這個斜坡的下面,有個人很沒辦法地看著自己,問他能不能走,又蹲在地上,把自己背了上去。

  他再次覺得呼吸不暢,只能加快腳步下坡上了車。

  陸茵茵住在城北區,蔣悅到了之後她才把最後一道菜給弄好端出來,看著來人後,陸茵茵顯得很開心。

  「沒做什麼硬菜,隨便吃吃。」陸茵茵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看著已經很豐富了。」蔣悅擺好碗筷笑著說,「在度假村吃不到這麼香的家常菜。」

  陸茵茵笑著說那就多吃點,招呼他坐下吃飯。

  這套公寓原本是陸雲生住的,他去世後陸茵茵就搬了過來,把自己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

  所以這套房子還保留著很多陸雲生曾經居住的痕跡,比如展示櫃上來自各個國家的紀念品,比如做成裝飾物立在客廳一角的沖浪板等。

  陸雲生不喝酒,也不抽煙,家里沒有酒櫃。

  飯吃到一半時,陸茵茵突然哭了起來,蔣悅不知所措問她怎麼了?

  「Chris,我覺得好像只有我和你還記得雲生,其他人都不記得他了。」

  她情緒來得很突然,也很激烈,伸出手抓著蔣悅的手腕,眼睛通紅地說:「要不是雲生,我過不上這樣好的日子,怎麼他一點福都享不到就走了呢?」

  這樣的話在這五年里,蔣悅聽過好多次了,陸茵茵大部分時候很「正常」,但在面對蔣悅時容易崩潰。

  仿佛蔣悅是她某個悲傷情緒的開關與出口那樣。

  「茵茵姐……」蔣悅也跟著不好受,試圖安撫幾句,發覺自己說不出來什麼。

  「你說,如果雲生還在,你們倆是不是肯定好好在一起,說不定都結婚了。」

  此話一出,蔣悅很是震驚,事實上他從未想過這麼遠的事,從未想過陸雲生如果沒有遇難,自己和他的未來會如何。

  他的難過和遺憾是真的,卻也只能接受,陸茵茵的痛苦他無法感同身受,因為他同陸雲生就連手都沒有牽過。

  蔣悅難堪地抿了抿嘴唇,在這間充斥著陸雲生過往的房間里,沒來由的覺得壓抑。

  陸茵茵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她放下筷子說去洗個臉,回來的時候精神好了一些,但這頓飯總歸已經這樣了。

  蔣悅走的時候陸茵茵拿了一袋子自己烘焙的餅幹給他,把他送到門口時又喊住了他。

  夜色下陸茵茵的身影顯得十分孤單,她有一雙和弟弟很相似的細長眼,蔣悅每一次看到陸茵茵,都會沒辦法自控地陷入因陸雲生而起的情緒里。

  「你不會那麼快忘掉雲生,對吧?」陸茵茵充滿期待地看著蔣悅。

  蔣悅沈默了幾秒後,沒辦法辜負似的點了點頭,換來了陸茵茵松口氣的微笑。

  出租車載著蔣悅往家去,司機看了一下導航問他不走東區行不行?那邊太堵了。

  東區那邊全是夜店和酒館,以往蔣悅放假回來總是會去一趟。

  「可以,您換條路線吧。」

  但這一次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夜幕降臨,新路線從北區一路繞經新城開發區,才能到蔣悅住的地方。

  他快到家時,工作手機突然收到了安妮的小窗信息。

  —— Capsule項目緊急暫停,昨天和你說的物料訂單,你先聯系不要運送進場。

  —— 怎麼了?

  蔣悅原本靠在後座上,猛然直起了身子,心里升騰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 昨晚警察在Capsule總店抓到有人藏毒,人已經被帶走了,kevin總怕事情鬧大影響我們,說先停一下,這件事你保密,同事也不要說。

  —— 是客人嗎?

  過了將近五分鐘,安妮才回覆過來。

  —— 不是,是嚴總,所以才怕鬧大。





第21章 到底誰是Chris?

  這天晚上蔣悅沒能睡好,十一點多才磨磨蹭蹭躺到床上,躺下去後怎麼也睡不著。

  這一次休假休得比較臨時,之前做保潔的阿姨近期沒有時間,也抽不出空來給他整理房間,因此蔣悅只是用掃地機器人掃了一遍地板,把自己帶回來的臟衣物給洗幹凈,床單被套和浴室這些都沒有來得及弄。

  此時他貼著的床單和被套都是上一次嚴速來過夜時用過的,其實過了這麼久按理已經沒有任何氣味,當時嚴速也並沒有弄到上面,但不知為何,蔣悅總覺得閉上眼睛就能聞到嚴速的氣味。

  他無法精準描述出那股氣味是如何,甚至說不出類似哪一種香,只知道那不屬於自己,屬於嚴速。

  很快,他又聯想到了那一次和嚴速上床的畫面,當時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蔣悅覺得他和嚴速都很像發情的公狗 —— 瘋了一樣的索取對方。

  嚴速的手掌很大,總是愛緊貼在蔣悅的腰側撫摸,進得很深,幹得很用力時還會控制不住地掐他的腰肉,把蔣悅掐得發出悶哼,還當成是舒服的呻吟。

  蔣悅懷疑嚴速在床上有某一類的施虐傾向,他附身壓著蔣悅的腿時,總是愛盯著蔣悅的眼睛看,然後毫不羞澀地說出讓人難堪的臟話。

  當蔣悅意識到情況不對時,他的右手已經伸進內褲握住了半擡頭的性器,他很少自慰尤其是在度假村的宿舍時,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在關掉燈的臥室里,蔣悅握緊了自己的勃起的那根東西,手指緩慢地開始套弄,他把一切歸結於最近一次的性愛回憶最深刻,讓自己腦海里浮現出嚴速喘著氣在幹自己的這件事,變得順理成章。

  注入了幻想成分的性愛畫面沖擊又精準,許久沒有發泄的蔣悅很快拱了拱腰,射在了手掌里。

  臥室的窗戶開了一小條縫,能聽到一些夜晚的車飛馳而過的聲音,蔣悅楞了許久之後,才掀開被子去沖洗幹凈。

  清醒的意識一點點回到了蔣悅的腦海里,他從淋浴間走出來後,扯著浴巾隨便擦了擦,剛丟回去又想起了嚴速那天在這里剃須的模樣,裸著上身的男人一邊剃須一邊透過鏡子看刷牙的蔣悅,蔣悅問他刷牙有什麼好看的?

  「你長得太好看了,很難不多看。」嚴速這麼回了他。

  回憶呈大面積的塊狀湧上來,蔣悅站著呆了幾分鐘後,把手里的紙巾用力丟進了腳下的垃圾桶里。

  第二天蔣悅醒得異常晚,大概是因為前夜他半夢半醒地失眠,不知道幾點才徹底停止亂想。

  醒來時只覺得頭暈,內陸今天也還是在下細雨,拉了遮光窗簾的房間里濕度很高,他第一反應是去看手機。

  已經11點半了。

  好友彭琛知道蔣悅休年假,約他吃晚飯,又說自己還有一個朋友一起,地址發過來後又問他要不要去喝一杯?

  蔣悅回絕了他,不知為何他今天心情始終有些低落,沒有特別想要玩的興致。

  —— 就這家店,新開的雲南菜,你記得提前去拿號,人家不接受預約。

  彭琛不放心地叮囑道。

  —— 行,我知道了,你下班就過來。

  —— 嗯,我那朋友也在雲南待過,他推薦的這家店,我先去開會,晚上聊啊。

  蔣悅在休假時,並不會完全不看工作手機,勁明曾笑話他操心命,都休假了還舍不得那點事。

  當時倆人在吃漢堡,蔣悅咬了一口後,不好意思地說:「怕萬一有急事呢。」

  安妮也曾說過,蔣悅能夠一步步升上來,完全都是因為他夠努力,並且知道自己的短板,也願意正視。

  勁明屬於天生的情商高,一直都很會做客戶關系,遇到比較胡攪蠻纏的客戶,他出馬搞定的概率比其他人都要大一些。

  蔣悅則不同了,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弄出過不少客訴,大多因為他不是那麼會察言觀色導致的。

  那時候工作上的壓力十分之大,蔣悅每天都睡不太好,因為不知道第二天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

  工作上的壓抑他會通過私下發泄,比如回內陸時去夜店,把自己藏進無人認識的人群里,在閃動的燈光和沖擊的節奏里放肆。

  但不知從幾年前開始,蔣悅突然有些厭倦了這樣的日子,他慢慢地去夜店只喝酒,不會再隨心所欲地和好看的男人去酒店。

  吃過午飯後,蔣悅聯系了昨天安妮交代的事,又想起了她說的那些,突然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其實嚴速已經同自己毫無關系,無論這種情緒是處於好奇,亦或是關心,都很越界。

  最終蔣悅還是放下了手機,把輸入在安妮對話框里的「嚴總那邊還好嗎?」這幾個字給刪掉了。

  蔣悅打開了社交網站,在里面輸入了」「capsule,老板」的關鍵詞,立刻彈出了一些內容來,內容數量倒是並不多,看起來也都像真實討論。

  發布的日期最近的是昨天淩晨,一個博主說:本地最出名那家夜店停業好像不是因為消防,是因為……

  「因為」的後面跟著一個省略號,蔣悅看到下面有數十條回覆,點開後第一條就是博主發的,他發了一個拼音:dupin,還帶了一個閉嘴的表情包。

  里面有兩條留言直接點出了capsule的名字,還有人說自己每周都要去玩,安檢一直很嚴格,怎麼會出這種事。

  但討論的人不多,還有人估計也是搜到了來評論的,勸博主沒有核實別亂說。

  這件事沒有造成什麼網上的水花。蔣悅往下又翻了翻,赫然看到一條熱度很高的相關內容。

  博主他很眼熟,是一位知名的旅遊KOL,真愛度假村某一年做活動的時候。還邀請過他。

  這篇內容就顯得勁爆多了。

  發布的日期是一個多月前,里面說capsule的老板是個gay,之前一直很風流,屬於海王型的人,但自從遇到了博主的好友Ben之後,就一見鐘情地追求Ben,最終兩個人確定關系。

  文章的風格走得是抒情故事路線,不太像那種八卦爆料,文章還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那位叫Ben的男生的精美自拍。

  另一張應該是路人拍的,蔣悅認出那是在capsule門口的馬路邊,一個穿得很時髦的男生正彎腰上了一輛跑車,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給他開門。

  照片有些暗,也有些模糊,但蔣悅知道那個開門的是嚴速。

  手指不由自主地往右滑了一下,主角之一的自拍占據了蔣悅的手機屏幕,他沒有去想過嚴速會喜歡什麼類型這件事,但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略顯妖媚的男人。

  他又很快地想起余曉的模樣,盡管余曉與這個男人長得沒有一絲半點的相似,但余曉也屬於帶著一些嬌媚的類型,尤其是在笑的時候。

  由於長久沒有操作,屏幕在兩分鐘後就暗了下去,手機上反射出蔣悅的臉。

  他沒什麼表情,拿著手機的角度也偏低,里面映出一截圓圓的下巴,和垂著的眼睛。

  看起來有些呆滯,不顯得精明,更不顯得嫵媚。

  蔣悅一陣心煩意亂,甚至有些惱火,惱火自己為什麼要去比較?

  他丟開手機決定下樓去丟垃圾。

  晚飯的時候,蔣悅六點就到了,彭琛今晚要加個班,說自己七點半之前肯定能到,又在進會之前拉了一個群。

  —— 這是我以前的同事懇哥,這是我老同學蔣悅,要是你們倆都到了就先進去哈。

  彭琛拍了拍兩個人。

  —— 好,我在找停車位了。

  那位叫懇哥的先回覆了一句。蔣悅也回覆了一個好的過去。

  懇哥看起來年紀並不大,頂多和嚴速差不多,蔣悅原本坐在等位區,群里突然來了消息,是懇哥@了他,問他到了沒?

  他擡起頭就看到一個背著雙肩包,穿著衛衣的男人走過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後,對方先開了口。

  「蔣悅?」

  「嗯,你是彭琛的老同事嗎?」

  「是我,我叫劉懇,你好。」

  「你好,你好。」蔣悅和他握了握手,覺得挺尷尬的,又趕緊說:「我剛剛拿了號,三人桌大概還要等四十分鐘。」

  「嗯,還行。」

  這家飯店生意特別的好,人來人往的一直有客人拿號,服務員都穿著改良過的民族服裝,店內的裝飾也很有特色。

  「這家店是我哥們兒投資的,現在都第三輪了。」劉懇坐在旁邊對蔣悅說。

  「是嗎?」

  「對啊,那會兒還要我也一起,可惜我沒有時間,不過我也出了點主意。」劉懇的話語里顯得很得意。

  「那很厲害啊。」蔣悅瞇著眼睛笑了笑,劉懇原本要說什麼,看到他的表情後神情一滯,眼神都晃動了幾秒才覆原。

  「怎麼了?」蔣悅問。

  「沒事。」劉懇搖了搖頭,沒忍住又多看了蔣悅幾眼。

  彭琛七點四十才到,到了後點的菜也上來了,他餓得狼吞虎咽,過了半天才記起來要招呼初次見面的倆人社交。

  「你們倆剛剛聊過了嗎?」彭琛看著蔣悅說,「懇哥是我們以前的技術部老大,特別厲害,現在自己出來單幹,在開發一個App。」

  劉懇明顯對於這些誇讚很受用,臉上露出難掩的得意。

  「聊過了,他說他朋友是這里的投資人。」蔣悅回答道。

  餐廳並不安靜,人聲鼎沸時不時傳來笑聲和敬酒聲,彭琛等劉懇去外面接電話時,湊到蔣悅跟前,對他說:「你覺得這人如何?」

  「什麼如何?」蔣悅反問。

  「印象如何啊?我和你說,人家可是高材生黃金王老五,剛剛買了大平層在南區,最重要的是他和你一樣的性向。」

  蔣悅這才意識到,他現在正在相親。

  「你怎麼不提前和我打個招呼?」蔣悅聲音提高了一些,臉色變得不太好。

  「也不是相親那麼正式,就認識認識唄,誒你知道嗎,剛我來的路上,懇哥和我發微信,問我你喜歡吃什麼?又說你長得特別帥。」

  蔣悅想起來,剛剛在等位區的時候,劉懇的確低著頭發了好一會兒微信。

  「我最近太忙了,沒什麼心思想這些。」蔣悅說,「你這樣不給人心理準備也怪嚇人的。」

  「我就是臨時想起來了,你別有壓力,懇哥人很好,你就當認識個朋友唄。」

  話音剛落,劉懇就走了回來,彭琛也立刻換了話題,聊起了劉懇那個正在開發的App。

  晚飯結束後,劉懇主動買了單,又說可以開車送他們倆,彭琛擺了擺手說自己要去女朋友家里,完全不順路。

  「你送蔣悅吧,他家住南區,離你那邊順路。」

  「行。」

  劉懇的車內散發著非常濃烈的車載香水味,蔣悅剛坐進去就覺得頭暈,沒忍住打開了一些窗戶。

  他看到後視鏡上掛著一個滿是奢侈品logo的皮質掛件,造型浮誇,跟著搖晃。

  車開上路面後沒多久,劉懇進來一個電話,他似乎也不打算避諱蔣悅,直接戴上了藍牙耳機接聽。

  蔣悅只能低下頭看手機。

  「我聽說了,對啊,都那副樣子,這種留過洋的富二代不都這樣?上次還不是連我的面子都不給,不肯和我們去喝酒。」

  蔣悅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沒仔細聽,手機在朋友圈滑動。

  「哦,關五天?那也行,反正這店我看最近是別想好好做生意了,你太狠了哥,這都能想出來。」

  電話很快就掛掉了,劉懇看起來心情很好,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又突然笑了笑,開口說:「剛剛是我一個特別好的兄弟,可能你一直在度假村工作環境比較單純,現在競爭對手一個比一個狠。」

  「嗯?」

  「我這哥們開了個店,花了一大筆錢,但實在是生意不好,想了點辦法,把競品給弄下去了,剛和我說這幾天生意爆了呢。」

  劉懇邊說邊樂,蔣悅眉頭微微皺了皺,雖然他根本不認識這個故事里的人,但總覺得這件事不太「正當」,這樣直接地說出來笑好像不太好。

  但蔣悅忍住了,他什麼也沒說,提醒劉懇前面停車就好,那個斜坡開不上去。

  「悅悅。」劉懇在蔣悅下車前喊住了他,「有機會能再和你吃飯嗎?」

  蔣悅楞了幾秒,說:「最近可能不行,太忙了。」

  「那等你不忙了就和我說。」劉懇也顯得無所謂。

  蔣悅回到家後,越發覺得不舒服,發了微信給彭琛,要他以後不要再介紹這種人給自己了。

  淩晨一點的時候,Jessi套了件外套開著車就出了門,筆直地往警察局開去。

  她本來已經睡下了,突然接到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她這幾天一直因為老板的事情睡眠很淺,聽到鈴聲第一秒就坐了起來。

  「李潔斯小姐,我們這邊是東區警察局,嚴速先生是您的老板嗎?」

  「是,是,嚴總是我老板。」Jessi有些緊張地回覆道,「怎麼了?」

  「哦,他扁桃體發炎引起高燒,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嚴總怎麼發高燒了?」

  「嗯,前幾天那間房子漏水,又下雨降溫,你先過來吧。」對方態度很和善。

  「好,謝謝警官。」

  Jessi在車上一直很焦慮,嚴速在三天前突然被來店里臨檢的警察按在地上帶走,警察在他的褲子口袋翻出一包違禁藥品粉末。

  做完尿檢和血檢後,只能證明嚴速沒有吸食,但這包粉末的來歷沒辦法解釋,嚴速就必須要被拘留。

  Jessi和hanson找了不少關系,可最近嚴打之下,大家都不太敢隨便松口放人,只說不會虐待嚴速。

  停好車後,Jessi慌亂地往里跑,在窗口說明來意後,進去見到了打電話的張警官。

  「在那里面,你去看看吧,吃了藥了。」張警官以前管Capsule那個片區,和嚴速、Hanson有些交情,知道他們倆不是那種亂來的人,因此看到嚴速這副模樣,才讓他叫個親戚過來。

  發高燒不是什麼急性重病,不存在保外就醫這一說法,嚴速只能繼續待在這里。

  Jessi跑進去後,看到一個很小的房間床上躺著一個人影,身上蓋著一床被子和幾件棉服,因為天氣的關系,房間潮濕寒冷,穿著外套都讓人覺得生寒。

  她隔著欄桿喊了一身老板,聲音都在發抖,嚴速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瀟瀟灑灑。

  床上的人聽到了Jessi的聲音,擡起頭看了一會兒,沒勁似的又倒了下去,手擋著額前。

  「能帶他去醫院嗎?嚴總身體一直很好,很少這樣發燒,我怕是其他事。」

  張警官跟在她後面,看著她焦慮的模樣也有些不忍,但他也沒辦法,「不行,因為目前醫生看了就是扁桃體發炎,這里有這里的規矩。」

  「Jessi。」房里傳來粗啞低沈的聲音,已經截然不像嚴速的本音。

  「嚴總我在,您說,您說。」Jessi大聲回答道,「劉律師說他明天就飛過來,您再成撐一天。」

  被燒得意識模糊的嚴速又不說話了,他頭重腳輕,只覺得整個人一陣冷一陣熱,Jessi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嚴速聽不清楚。

  在意識飄忽的此刻,嚴速甚至都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麼發燒給燒死,他動了動嘴唇,艱難地發出一些音。

  「你說什麼?」Jessi聽不清,湊近了一些。

  「Chris。」嚴速加重了語氣又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嚴速不再發聲,只剩下Jessi焦頭爛額地想:到底誰是Chris?





第22章 蔣悅像個傻子一樣

  在回程的車上時,Jessi依舊覺得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已經三天了仍舊緩不過來。

  那天晚上淩晨,她接到了Hanson的電話,平時Hanson雖然也算是老板之一,但Jessi並不負責他的事務。

  Hanson在電話里顯得很焦慮,他說自己正在開車,問Jessi接到警察局來的電話沒?

  Jessi說沒有,緊張地問怎麼回事?Hanson頓了一下,告訴她說嚴速剛剛被人從Capsule帶走了。

  「怎麼回事?」Jessi大驚失色。

  「我們認識的張警官說是有人舉報Capsule有人吸毒,警察突然沖進來的,嚴速在辦公區被警察踢門按住……」

  Hanson停頓了幾秒,語氣不佳地說:「警察在他褲子口袋里翻出一包海洛因。」

  Jessi嚇得說不出話,支支吾吾地說:「怎麼會,怎麼會啊!」

  「我相信他肯定不會,估計是有人陷害,我先去警察局,你帶著公司的材料過來。」

  Jessi掛掉電話就出門了。

  嚴速被東區警察局的便衣帶走的,走的後門所以沒有太多人發現,當天晚上人被帶走後,就有穿著制服的人進來封了店,也沒說原因。

  公關負責人對外說是因為消防問題,整理好會立刻開業,暫時壓了下去。

  Jessi和Hanson在東區警察局先填了單子,才安排見到了嚴速。

  Hanson剛剛被帶進小房子,看到嚴速帶著手銬坐在那邊,臉上還有傷的樣子,低聲罵了一句我操。

  「老板……」Jessi輕聲喊了一句,心里也很難受。

  她是Capsule的元老級員工,幾乎是從這個公司最初就跟過來的那一批人,嚴速是什麼樣的為人,她認為自己很清楚。

  平時雖然玩世不恭、有些遊戲人間,但這些違法亂紀的東西嚴速是絕對不沾的,他甚至連打牌都不喜歡。

  嚴速的頭發有些濕,嘴角破了一些,之前在辦公室被按在墻壁上刮擦的,他擡起頭看了一眼倆人。

  「劉律師呢?」嚴速開口問,聲音很沙啞。

  「已經聯系了,但是他正好有個案子明天開庭,只能後天再來。」Jessi回答道。

  嚴速點了點頭,他看著Hanson說:「我被人害了。」

  「那當然!你怎麼會做這種事!」Hanson憤憤地道:「讓我揪出來是哪個兔崽子,我非剁了他。」

  嚴速倒是顯得不那麼著急,或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嚴總,能找點關系先出去嗎?」Jessi看了一圈這里面,想著剛剛張警官說他要關至少五天,心里有些難受。

  旁白的Hanson嘆了口氣,「最近就在嚴打娛樂場所黃賭毒,不太好辦。」

  「沒事。」嚴速開了口,「該怎麼就怎麼,律師沒來之前我也不會亂說什麼的。」

  Hanson點了點頭,又叮囑Jessi送點衣服過來。

  「對了,要是我媽和我妹問起來,就說是停業裝修,我那天晚上發了個微信給我妹,說我最近要去外國一趟。」嚴速又開口對Hanson說。

  「好。」Hanson無奈地點了點頭。

  車開到樓下後,Jessi沒有立刻下車,她思考了半天,在手機里翻出了Hanson的號碼。

  ——hanson總,我剛剛去看了嚴總,他發高燒了。

  ——嚴重嗎?要不要申請去醫院?

  Hanson回覆得很快。

  ——醫生看過了,說只是扁桃體發炎,沒達到保外就醫的程度……對了,我是想問你一個事。

  ——什麼?

  ——你知道嚴總有什麼朋友叫chris嗎?

  Hanson過了一會兒回過來說:不認識,你確定沒聽錯?

  Jessi只能作罷,說了句沒什麼。

  劉律師在隔天抵達,Jessi開車去機場接的他,劉律師一直給嚴家做律師,從嚴速爸爸那一輩就開始了。

  「劉律,嚴總會有事嗎?」在車上Jessi沒能忍住問道。

  「要看情況,現在需要找出證據證明他是被陷害的,先過去再說吧。」

  「好。」Jessi心里很慌張,抓著方向盤的手也捏緊了一些。

  嚴速還是燒得很厲害,在審訊室里Jessi看著他的臉都快哭出來了,面色鐵青,胡子也好幾天沒有刮過,眼下的黑眼圈看起來很重。

  劉律師經驗豐富,他和嚴速聊了十來分鐘後,又安排Jessi去準備一些材料。

  「嚴總,你再委屈一天,明天我來保釋你,店先關著,事情調查清楚再說。」

  嚴速點了點頭,側過頭咳了咳,說了句謝謝。

  趁著劉律師去洗手間的工夫,Jessi思前想後還是湊到了嚴速跟前,隔著桌子小心翼翼地問:「老板,chris……是誰啊?」

  一直沒有太多表情的人眼神猛然一閃,看著Jessi沒立刻回答。

  「昨天我來看你,你就和我說了這個。可我記得公司也沒這個名字的人……我怕是你交代的事,所以確認下。」

  嚴速楞了一秒,搖了搖頭,粗聲說:「你聽錯了。」

  「哦……」

  嚴速回到暫時關押的房間後,身體還是很難受,他其實很少生病,這一次可能是因為太冷了導致的。

  劉律師和Jessi走後,他和張警官聊了幾句,又覺得頭暈腦脹,爬回床上躺下了。

  蜷縮在帶著潮濕氣味的單人硬板床上,嚴速只覺得渾身每一處都很冷,他想到了剛剛jessi的問題,腦海里飛快浮現出蔣悅的臉。

  不知道為何,嚴速居然在這種極端的處境下,心生出一股微妙的樂觀,他在想如果出去後,他打電話給蔣悅,告訴他自己經歷了什麼,蔣悅一定不信他,覺得他在逗自己。

  蔣悅的眼睛很大,總是像兜著水一樣濕潤,在烈日下又很愛瞇起來看人,驚訝的時候這雙眼睛會猛地瞪得很圓又慢慢放松。

  嚴速無法自控地在腦子里模擬蔣悅有可能的反應,然後低聲笑出來。

  想了一會兒後,嚴速突然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沒出息,都淪落到這副鬼樣子了,還在這種地方思淫欲。

  藥效開始發作,嚴速沒多久陷入了沈沈的睡眠中。

  第二天劉律師帶著jessi和Hanson一起過來,辦了一些手續後,把嚴速給保釋了。

  嚴速的扁桃體發炎依舊很嚴重,幾乎都快說不出話來,Hanson問他去不去醫院,嚴速搖了搖頭,說想回家休息。

  最終Hanson只能把他送回家,又要jessi在家里先守一守,劉律師也說下午要去一下事務所,等嚴速清醒點同他聯系。

  嚴速一到家就去洗澡,Jessi看他還在發燒想制止,又想到拘留所的環境就由他去了。

  嚴速在浴室洗了很久才出來,總算覺得舒服一些,甚至還把胡子刮了一下才出來。

  Jessi煮了點粥,又把藥給嚴速端了過去。

  「老板,要不要喝點粥?」Jessi問。

  嚴速直接換了身幹凈衣服後,躺在了床上,他發出一些悶悶地聲音。

  「你回去休息吧,我睡會兒。」

  「啊,我要不就在客廳吧,電腦也帶著……你需要隨時喊我。」

  「不用了,你回去吧,這幾天也累了。」嚴速堅持不讓Jessi留下照顧自己。

  「那好吧,粥在竈上的鍋子里,你要是醒了想吃,就加熱下,保溫壺里有熱水。」

  「好,謝謝。」

  Jessi離開房間後關掉了燈,又把臥室門給虛掩上才走。

  嚴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無力,肌肉酸痛,他在黑暗中睜開眼,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回家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就聽見了門鈴聲。

  這時候會有誰來?

  嚴速想著估計是Jessi不放心又跑了過來,揉了揉頭發從床上起來,就往客廳走。

  剛打開門,嚴速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Ben手里拿著一把傘站在外面。

  嚴速的這套公寓是他父親留下的老房產,並不像那些後來修建的高級公寓,有層層門禁和物業,這里聯排的小洋樓都是通過台階直接臨街的,與馬路齊平的是地下室和車庫。

  盡管沒有那種高級物業管理,但大家都知道能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租金都奇貴,性價比卻又不那麼高。

  外面下著一些細雨,天色已經暗了下去,風從開了一半的大門外往里湧,Ben身上沾滿了雨水。

  「怎麼來我這里了?」嚴速剛剛睡了太久,聲音幹澀得不像話,聽起來像被刀子割過一樣難聽。

  Ben沒有開口,他死死盯著嚴速消瘦疲倦的臉,鼻翼輕輕抖動了幾下,眼淚先流了下來。

  夜風夾著雨水實在是寒,嚴速撇過頭咳了幾聲。

  「可以進去說嗎?」Ben哽咽著開口。

  嚴速其實覺得沒必要,無論Ben來是出於哪一種原因,都沒必要了。

  「作為朋友關心下都不可以嗎?」Ben畢竟和嚴速交往了近一年,他很快就能猜到對方的意思。

  臨界的馬路上亮著昏黃的路燈,時不時有一些車開過。

  「不用了,我沒什麼事,你回去吧。」嚴速嘆了口氣,沒有讓開。

  Ben哭得很快,他戴著一頂鴨舌帽,眼淚不停地落,顯得十分楚楚可憐,他擡起手抓住了嚴速的手臂。

  「我聽到消息沒有睡好過一天,你一定要這麼絕情嗎?」Ben顫抖著聲音,「我進去照顧你一晚,其他的什麼也不做。」

  「我真的很擔心你。」

  Ben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他們倆分得難看是沒錯,但他喜歡嚴速也是真的。

  在剛剛經歷了一場不太好的污蔑,尚未洗清嫌疑的脆弱時刻,嚴速不應該拒絕這種善意的關心。

  「謝謝你,我很好,你回去吧。」

  但嚴速還是死腦筋,前男友就是前男友,在明白對方的心意後還要做朋友是不對的。

  Ben死死抓著嚴速不肯放手,他的手臂跟著聲音一起抖。

  「我真的很擔心你。」

  「謝謝,你回去吧。」

  「我想照顧你,你現在這樣。」

  「只是喉嚨發炎,沒什麼。」

  「Ryan……」

  「回去吧。」

  兩個人僵持不下,Ben眼睛發紅看著嚴速,露出懇求的神情,手也死死抓著不肯放。

  偶爾有人從台階下的路面經過,看到這戶人開著門不進去,覺得奇怪。

  嚴速伸手掰開了Ben,無奈地說:「我去忙了,你回家休息吧,好嗎?」

  他盡量語氣柔和一些,畢竟Ben實在是哭得太兇了。

  Ben和嚴速在一起時,一直都是占下風的那個人,倒不是說嚴速對他不好,而是他從來都沒辦法說服嚴速做他不願意的事。

  此刻也是。

  最終Ben只能吸了吸鼻子,慢慢松開了抓著嚴速手臂的手,撐起傘轉身下台階,上了出租車。

  嚴速覺得渾身依舊滾燙,喉嚨也還是痛,剛剛睡覺恢覆的體力,因為站在門口吹了十幾分鐘的寒風,又有覆發嚴重之勢。

  剛剛想要合上門,忽地聽到一陣犬吠,狗叫得非常急,嚴速沒能忍住看了一眼後,僵在了原地。

  蔣悅還是像個傻子一樣。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深色風衣,長柄傘拿在手里也不支開,楞乎乎地站在那里,距離嚴速家門口不到十米的距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牽著狗的主人不停地道歉,趕緊把狗往另一頭拉,蔣悅點了點頭,等狗被主人牽著走遠後,擡起頭再看向那套公寓的門口時,恰好對上了嚴速的視線。

  蔣悅嚇了一跳,轉身就想走,可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後面拽住了。

  抓著他的手力氣很大,讓蔣悅沒辦法動彈,他心跳過快,幾乎是不用想就能猜到是誰。

  剛想回過頭,下一秒蔣悅就被緊緊抱到了一個滾熱的懷里,嚴速因為發燒和炎癥喘著粗氣,一聲一聲敲打在蔣悅的心里,令他忘記掙紮。

  「來多久了?」抱著他的人問。

  「什麼都看到了。」蔣悅這樣回答了嚴速。

  嚴速的大手在蔣悅背後撫摸了一下,又把他抱緊了一些,說:「我沒讓他進去。」

  蔣悅喉嚨哽咽,他其實不想和嚴速討論這個,他想看看嚴速怎麼會這麼燙,看起來這樣憔悴。

  今天蔣悅看望外公後,接到劉懇的電話,對方一定要約他吃飯,說已經到了蔣悅家樓下,但蔣悅拒絕了他,又獨自一人跑了出來。

  在外面漫無目地閒逛了一會兒後,始終覺得無趣,安妮在晚飯後聯系了他,聊了幾句最近遇到的煩心事。

  在掛電話時,她說嚴速好像暫時出來了,但事情沒有結束。

  然後蔣悅便跑來這里了。

  他沒有嚴速的聯系方式,兩個人沒有任何共同好友,因此蔣悅只能憑借著自己的記憶,來到自己來過的嚴速的家門口——他與嚴速第一次見面也在這里。

  但剛到門口沒多久,他就看到門口站著兩個人,門外的男人抓著嚴速的手臂,兩個人靠得很近很近。

  「你怎麼來了?」嚴速像害怕蔣悅是幻覺那樣,不停地想要和他對話,用來確認蔣悅是真的出現了。

  「你像個傻子一樣,怎麼不打傘?冷嗎?」明明冷得發抖的人是他。

  「我好想你,你別生氣,我以後都不會讓他來找我了。」

  幹燥的嘴唇觸碰到蔣悅的耳側,他懷疑嚴速有些迷糊不清,否則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蔣悅推了推嚴速,從他懷里把頭後仰,只是這麼近距離看了一眼蔣悅鼻子就酸了。

  嚴速看著像瘦了很多,臉雖然沒有明顯凹陷,但精神狀態看著很虛弱。

  「進去吧,冷嗎?」嚴速抓了抓蔣悅的手,牽著他就往台階上走,蔣悅沒有掙紮。

  門剛剛合上,嚴速就把蔣悅按在了門背後,再次緊緊抱住了他,甚至把身體的重量也壓在蔣悅身上。

  蔣悅覺得呼吸不順,他想要嚴速去床上休息。

  「我頭好痛,嗓子也痛,沒有睡好過,那里還漏水。」

  嚴速用他沙啞的嗓音一字一頓的控訴道。

  「每天都很想你。」

  或許是因為人在格外脆弱的時候,容易輕易暴露真心,嚴速此時擁抱著蔣悅,什麼都不想管了。

  「隨便吧,你心里有忘不掉的人也沒關系。」

  「什麼?」蔣悅一頓,反問道。

  嚴速沒有聲音了,低低說了句好困,頭靠著蔣悅便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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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啦!

  是誰,是誰在老婆面前裝可憐,我不說。

  (關於一些法律問題,大家不要對標現實哈,就當是架空服務劇情,謝謝謝謝!)





第23章 怕丟人

  這套房子一共有三層,最上面是一個小閣樓,第二層是嚴速的臥房和書房。

  蔣悅實在沒辦法把一個失去了所有自我支撐力的成年男人弄到二樓,只能在一樓找到了一間客房,把嚴速丟到床上。

  客房應該是長期沒有人住過,但看得出定期清潔的痕跡,床品也沒有什麼灰塵。

  嚴速家雖然整潔幹凈,但沒有什麼太多「家味」。

  蔣悅擰開台燈,又把窗戶給關嚴,隔絕掉一些寒氣與噪音。

  昏睡過去的人倒在一米五的床上,身上的深灰色睡衣紐扣也開了幾顆,露出胸前的肌肉來,蔣悅坐在床邊,被嚴速剛剛緊緊箍住的上臂還有些痛,因為淋了雨、外套又不防水,整個都黏糊糊地難受。

  蔣悅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脫掉外套後里面只有一件短袖的T恤,在房間里還是有些冷,最終他掙紮了十來分鐘,在沙發上找到一件深灰色的衛衣套上後,才覺得好一些,想著等嚴速醒來給他道個歉。

  衛衣本身就是寬松款,套在蔣悅身上有些大,他拖著拖鞋走回客房里,聽到了里頭的嗚咽聲。

  嚴速看起來難受得不行,他擡起手擋在自己的額前,喉嚨里發出粗重的喘息,一下子把被子給踢開,一下子又咳嗽。

  蔣悅坐到床邊,把嚴速的手輕輕拿下來,然後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 —— 溫度並不算特別高,估計是因為一直在反覆發燒,炎癥沒消導致的。

  下一秒,蔣悅的手腕就被嚴速給抓住了,他抓得很緊,但整個人看起來卻又沒有太多清醒意識。蔣悅坐在這里,想起剛剛在門口來不及消化的那些對話。

  嚴速說他想自己,還要他不要生氣,他抱得那麼緊,身體又抖得那麼嚴重,說的話怎麼聽都像是胡話。

  蔣悅垂著眼,順著昏暗的燈光看眉頭緊皺的人,嚴速閉著眼睛的模樣和平時很不像,顯得柔和,少了許多攻擊性,高挺的鼻梁下幹燥的嘴唇因為喘氣微張。

  「你是不是把我當別人了啊?」蔣悅看了半晌,低聲開口問道,「怎麼這麼愛亂搞啊?」

  抓著手的人毫無反應,手心滾燙貼著蔣悅細瘦的手腕肌膚,像這段日子里一直抓著蔣悅的無形的手終於形成實體那樣。

  如果換做平時,嚴速肯定會顧左右而言他,用問題回答問題,總之蔣悅覺得自己說不過他,但很快蔣悅又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如果在平時、在之前,他和嚴速不會有這樣的時刻。

  突然,床上的人像是被嗆到一樣,猛烈地咳了幾聲,咳得胸口上下起伏,拽著蔣悅的手也跟著抖動了幾下。

  「怎麼了?」蔣悅嚇了一跳,趕緊俯身下去,嚴速咳得醒了過來,側過身顯得很痛苦,他放開蔣悅,直接下了床進了洗手間。

  過了好一會兒,洗手間的水聲才停止,門被趴地一聲用力推開,蔣悅看到嚴速滿臉是水,眼角泛紅地看著自己。

  像是很意外。

  「chris?」嚴速的聲音依舊沙啞,他喊了一聲之後,又慢慢挪回了床邊,重重地倒在了上面,剛倒下去沒幾秒,他翻了個身盯著門口的蔣悅。

  蔣悅走過去,坐在了床邊。他看著嚴速這幅樣子什麼也沒辦法想起來了,只是覺得心里堵得慌。

  「還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他低聲問,又順手把嚴速的被子給蓋上。

  嚴速大概是被剛剛的劇烈咳嗽給嗆醒了,這會兒意外地清醒了一些,他眼睛一睜一閉,過了幾分鐘才開口說話。

  「怎麼來了?」

  蔣悅一楞,嚴速似乎忘記了剛剛在門口發生的事,忘記了自己怎麼像個流氓一樣拉著蔣悅把他帶回家。

  被這個問題問到的蔣經理一時語塞,他本來就不算能言善辯的人,跑過來純粹是因為沖動,真的要他說一個能說服人的理由,他反而編造不出來了。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因此他選擇繞過。

  嚴速又不講話了,他就這樣看著蔣悅,眼睛一眨也不眨,喉嚨動了動卻又不說話。

  「不用了,只是因為沒休息好,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嚴速終於開口,他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所謂,仿佛剛剛在門口抱著蔣悅可憐巴巴訴苦的又不是他了。

  蔣悅再次陷入一些迷茫,客房的空間很小,籠罩著屋里的倆人,他認為自己與嚴速的關系也像這屋里的空氣一樣:不夠清新、太過渾濁。

  一樓的房間正好臨街,隔音效果並不是那麼的好,關上窗後依舊能聽到外面的車流聲。

  「想喝水嗎?要不要吃東西?」蔣悅又問,他心里覺得無奈,卻除了這些問不出其他的了,加上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有些頭暈。

  「為什麼來了?」不知是否因為生病,嚴速變得有些固執,他又問了一遍。

  分明不是什麼很有攻擊性的內容,聽在蔣悅的耳里卻格外的令他難堪,他根本回答不上來。難道說「和剛剛那個找你的男人一樣擔心你」嗎?

  「是擔心我嗎?」嚴速把蔣悅的答案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蔣悅依舊不講話,他很想站起來走掉。

  終於,在嚴速極具壓迫性的注視下,蔣悅選擇了點頭。

  嚴速抿緊了嘴唇,他嘴角似乎勾了一下,目光落到蔣悅身上穿著自己的家居服。

  「剛剛淋了雨有些難受,實在沒辦法就洗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等衣服烘幹就換上。」蔣悅注意到他的視線,趕緊解釋道,在經過了剛剛的問話後,他覺得自己沒經允許穿著嚴速的衣服這件事顯得有些不堪。

  這件衛衣是嚴速讀大學時買的學校紀念品,深灰色的套頭衫,穿了很多年,後來也一直丟在家里隨便套套。現在它穿在蔣悅的身上,肩線有些大,袖子也有點長,但顏色剛好把蔣悅襯得更白,也年紀看起來也顯得更小。

  「沒關系。」嚴速說,「你穿著很好看。」

  「哦。」蔣悅臉一熱,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是我在大四畢業那年買的,都這麼多年了。」嚴速盯著蔣悅衛衣上的校徽,又將視線挪到他的臉上,「你穿著很像學校的學弟,長得很帥的那種。」

  「如果你是我學弟,我一定在你進學校那年就追你。」嚴速沒讓蔣悅有開口的機會,他竟然勾起嘴角笑了笑,「不讓別人有機會泡你。」

  撐在床邊的手指無意觸碰到了被子里露出來的指尖,嚴速的體溫高得讓蔣悅心跳加速。

  原本以為他與嚴速如果能見面,兩個人聊的是會是關於這一次遇人陷害的話題,卻沒想到在這間小屋子里,扯的都是這些雲里霧里的話。

  蔣悅想起了在度假村的那些夜晚,嚴速總是愛莫名其妙逗自己的模樣,他走在哪里都會有人多看幾眼,卻總是有些不太在意別人的目光。

  那時候蔣悅其實很羨慕嚴速,能夠肆意的活著,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 直接有時候也是一種傲人資本,大部分人沒有這個權利。

  蔣悅什麼也不敢再說,尷尬的氣氛快要把他弄爆炸了。沈默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在蔣悅已經覺得難熬得想奪門而出時,他看到嚴速撐起手肘,努力坐了起來。

  兩個人變成平視的姿勢,隔著半臂的距離,嚴速清了清嗓子,看著蔣悅的臉說:「現在也想。」

  他說這種話時眼神沒有躲閃,臉上也沒有太多其他情緒,顯得很真誠,但也有些無奈。

  「很想追你。」嚴速又重覆了一次。

  最終,在害怕被拒絕和遺憾之間,一向以直接出名的嚴速還是做了自己。

  他在蔣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催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壯,在前三十年的樂觀人生里,嚴速從未有哪一刻覺得自己是個「戀愛腦」,也從未有哪一刻感受到這樣微妙的緊張。

  關在拘留室里時,只不過是客觀條件的惡劣,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也知道法律不會冤枉好人,所以內心並沒有太多苦澀。

  可當他回答完蔣悅的問題後,在這三十多秒的靜默中,他度秒如年得難受。

  因為嚴速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對蔣悅的喜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濃烈得可以忽略很多,可以摒棄一些原則與堅持。

  他甚至在想:如果蔣悅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哪怕他心里藏著一個專門給陸雲生的角落,自己也可以包容。

  閥門一旦打開,嚴速就不打算關上了,在蔣悅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說道:「可能在度假村時就喜歡你了,看到你就心情好,看不到你會很想你。」

  「覺得蔣經理哪里都很好,長得好看,性格可愛,怕客人投訴的模樣也很有意思。」嚴速繼續往下說道:「沒有缺點。」

  蔣悅沒有被這樣直接的告白過,一下沖擊得他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神色慌張,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但顯然告白的那位是行家,嚴速從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蔣悅的手,捏在手里握住,不讓他跑開。

  嚴速喊了一聲,他喊蔣悅的英文名字時總是與其他人不同,顯得更溫柔,甚至帶著一些親昵的無奈,「很喜歡你,不想錯過。」

  在開著暖氣的房間里,蔣悅的人生中第一次遭遇了如此正式、稱得上有些土的告白。

  他想不出還有哪些年輕人會像嚴速這樣,拉著對方的手認認真真地看著對方的眼睛說出這句話來?

  在他所知的許多人里,都是先擁有肉體關系,然後慢慢相處成為情侶,具體要說如何在一起的,很多人都回答不上來。

  嚴速表情淡定地看著蔣悅,臉上沒有任何的尷尬,顯得很認真。

  蔣悅深吸了一口氣,被嚴速捏的手感覺幾乎要失去知覺,他動了動喉嚨,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要不要和我試試?」嚴速繼續問,問完又自嘲般的笑了一下,「不過我現在的狀況不是很體面……你也可以拒絕。」

  蔣悅喉嚨像被粘住,說話都有些艱難,半晌他才問出:「拒絕了然後呢?」

  兩個人手還握在一起,嘴上卻說著怎麼聽都奇怪的對話,就像這之前嚴速與蔣悅的關系一樣非常態。

  「繼續追。」嚴速一字一句地說:「追到為止。」說完之後,他突然用手捏了捏喉嚨,又清了清嗓子,眉頭皺得很緊。

  蔣悅趕緊松開手,轉身去廚房給他倒了杯熱水,又把客廳茶幾上旁邊貼了用藥指南便條的膠囊給拿了進來。

  「先吃藥吧,這個四小時吃一次。」

  嚴速點頭接過,把藥吃掉後,又把那一大杯溫水全喝光才舒服一些。剛剛曖昧的氣氛被打破,蔣悅站在床邊不肯坐下,想了半天才說:「我從沒覺得你會做那種事。」

  「嗯?」

  「所以不會覺得你不體面什麼的。」蔣悅說得直接了一些,話語停頓了數秒,嚴速聽到很輕地吸氣聲,但客房里光線暗淡,他看不清楚。

  他最終還是起身下了床,走到蔣悅跟前,他捏住蔣悅的下巴把他的臉擡起來,逼迫蔣悅與自己對視。

  蔣悅的雙眼泛紅,眼淚倒是沒有流出來,嚴速心里一緊,覺得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緊了,趕緊說:「沒關系,你可以拒絕,我不……」

  「怎麼不早說啊?」蔣悅眉頭微皺,露出有些無可奈何的煩躁模樣,打斷了嚴速。

  嚴速頓住了,他看著蔣悅的臉,覺得他委屈極了、也漂亮極了,抱怨都像在撒嬌,於是大手一伸把蔣悅抱進了懷里。

  有些話需要說得很直接,但有些話嚴速覺得不必勉強,就像他似乎也不太在乎蔣悅的一句「我也喜歡你」「我們在一起」之類的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嚴速蠢到連蔣悅細微的顫抖與緊張都分辨不出是什麼意思,那他真的白活了。

  「怪我。」嚴速親了親蔣悅濕潤的眼睛,又親了親他的臉頰,最後看著紅潤的嘴唇還是沒能親下去,「你別不高興。」

  蔣悅的心鼓脹得像一顆被打滿氣的氣球,伴隨著嚴速貼在耳邊的低語亂飄,漫溢的情緒怎麼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出口。可無論如何,在被嚴速告白後的這幾十分鐘內,蔣悅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一個安穩的地方。

  這種和當初面對陸雲生時截然不同的情緒,更強烈,更讓人想忘卻一切,像某種迷幻劑一樣包裹著蔣悅。

  吻綿密地落下來,一個接一個的落在蔣悅的肌膚上,嚴速把他順勢按在了床上,親得很投入,但始終沒有去親蔣悅的嘴唇。

  最後不知道親了多久,蔣悅覺得自己身體發燙之時,嚴速松開了他,他壓住蔣悅俯視著,喘著粗氣說:「算了,身體沒恢覆,怕丟人。」

  說完後,他翻了個身,連帶著蔣悅一起包進了被子里,此時才晚上九點,嚴速從身後抱住蔣悅,把嘴唇在他的後頸處摩挲,手抓著蔣悅的手臂。

  蔣悅沒能忍住,故意輕聲問了句:「什麼丟人啊?」

  身後的人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半天才回到:「太想操你了,憋太久了,又生病,怕射得快很丟人。」

  無論是處於什麼樣的氛圍下,嚴速總是直白得令人咋舌。

  蔣悅笑出了聲,又動了動,他拿起剛剛放在床邊的手機,無聊地在看手機里的消息,身後很快入眠的人突然低聲喊了一句chris,像在說已經說習慣的夢話。





第24章 你誰啊

  蔣悅在一陣水聲中醒來,他睜開眼發現眼前一片黑暗,臥室的房門虛掩著,露出一條窄縫,外面有一些微弱的光線射進來,還能聽到沖水的聲音。

  楞了片刻之後,蔣悅的記憶逐漸清醒,他想起來在睡前發生的一切事以及自己身在何處,被子里還有一些余溫,蔣悅剛掀開被子,發現自己只剩下那件T恤了。

  「醒了?」臥室門被人輕輕推開,帶進來一股清醒的沐浴乳香味和水氣,嚴速穿著內褲和T恤站在門口。

  蔣悅有些不好意思,嗯了一聲,又問嚴速好點沒?

  「好像不發燒了,但是喉嚨還是有些痛。」嚴速丟開了毛巾,走到床邊坐下,他伸手擰開台燈調到最弱那一檔,盡管如此,蔣悅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睛後,他看到嚴速眼睛帶著笑意盯著自己看,兩個人的位置與之前的換了一下,嚴速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

  蔣悅想了一下,擡起手用手背碰了碰嚴速的額頭,確認的確沒有之前那麼燙了之後才放下心來,可他的手沒來得及收回去便被嚴速給握住了。

  「笑什麼啊?」蔣悅被嚴速盯得難受,忍不住埋怨道。

  「得瑟。」嚴速笑著說。

  「得瑟什麼?」

  嚴速貼上去吻了一下蔣悅的嘴角,低聲說:「得瑟自己有男朋友了。」

  蔣悅再次被嚴速的直接弄得面紅耳赤,他推開嚴速說自己要去上廁所了,就趕緊翻身下了床。

  兩個人睡了一覺起來後,已經晚上十二點多了,蔣悅的衣服已經不知如何被掛到了衣櫃里,他從洗手間走出去時,看到嚴速正在客廳的餐桌上看電腦。

  「怎麼這麼晚還要工作?」蔣悅走了過去,站在嚴速背後問他。

  「不是工作,是律師發來的一些文件,我之前沒來得及看。」嚴速也沒有避諱蔣悅,直接讓他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

  想起之前嚴速的遭遇,蔣悅心生難受開口問:「很難搞定嗎?」

  嚴速看完了那三份文件,合上電腦後轉過身,一把摟住了蔣悅的腰,仰著頭笑說:「搞不定的話,會給我送牢飯嗎?等我出來後還要我嗎?」

  蔣悅眉頭皺了皺,嚴速又說:「放心吧,capsule監控系統很厲害,裝了很多攝像頭,我猜測是有人趁我不注意,塞進我口袋的。」

  「嗯,那天你還記得接觸過什麼人嗎?」蔣悅問,「但是capsule那麼大,生意又好,估計接觸了你也記不住。」

  嚴速思考了一會兒,他說:「那天有個卡座上有人喝多了鬧事,我過去看了一下,就一直在休息辦公區了。」

  嚴速回憶起來,正是從那個卡座回到辦公區後不到十分鐘,就有便衣沖進來按住了他。

  「那天DJ很好,舞池的人太多,所以我回辦公區時特地沒有經過舞池,已經要他們去調攝像頭記錄了,希望能有點用。」

  蔣悅也不懂這些,他點了點頭只能交給專業的律師去做,嚴速不想在這種時刻和蔣悅說太容易引起焦慮的話題,因此他拉著蔣悅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在想什麼呢?」嚴速單手拿著手機在看hanson發來的信息,又收到了張警官說最近都不可以離開住處的叮囑,轉過頭發現蔣悅在發呆。

  他把蔣悅掰過來對著自己,又問了一次。

  「在想要判幾年……」蔣悅低聲說,看起來有些難以啟齒很是困擾。

  「啊?」

  「我不是很懂這些,你這個如果搞不定要判幾年呢?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不能等太久吧。」

  「……」

  蔣悅說完之後,突然又笑了笑,嚴速了然他在開玩笑,把目光在蔣悅的臉上掃了一圈後,最終落在了他濕潤的嘴唇上,一張一合地還想說什麼。

  沒等蔣悅把那些話講完,嚴速就按住他吻了上去,親吻一開始很溫柔,但漸漸就有些收不住了,舌頭輕易地抵開蔣悅的嘴唇,又把蔣悅的舌頭卷到自己的嘴里。

  嚴速激烈地吻著蔣悅,褲襠里面的東西勃起得很迅速,隔著一層棉質的家居褲頂在蔣悅的腿上。

  他掀起蔣悅的T恤,有些急不可耐地咬住敏感的點,引得蔣悅發出低啞的呻吟。

  「要是搞不定,我就把除了留給家人之外的財產都給你,你等我出來。」嚴速一邊吸吮著蔣悅紅腫的乳頭,一邊喘著氣說一些色令智昏的話:「好嗎?」

  蔣悅哪里還聽得進,他揚起修長的脖子,抱著嚴速的腦袋,按耐不住地頂起胸膛,試圖讓嚴速吸得更重一點。

  嚴速松開嘴,一邊把褲子往下脫,一邊盯著蔣悅潮紅的臉,俯下身撫摸著蔣悅同樣勃起的性器,貼著他沈聲又問了一句:「好嗎?寶寶。」

  他說得就像真的要坐十年八年牢一樣,蔣悅之前那些話是故意的,但現在真的有些嚇到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嚴速,吸了一口氣輕聲問:「真的搞不定?」

  嚴速實在沒辦法裝了,又怕蔣悅生氣,於是趁著給蔣悅擴張的時機改口道:「硬得好脹,好想插進去。」

  蔣悅早就領教過嚴速的前戲技巧,他被前後夾擊得只知道喘氣,兩條腿軟得彎都彎不起來,拱了拱腰,輕聲催促道:「那進來啊。」

  話音剛落,嚴速就插進去了,粗硬的性器在蔣悅因為潤滑劑早就濕潤的後穴里一插到底,蔣悅被頂得低叫出聲,下意識就往上躲,又很快被嚴速拖下來狠狠按到最根部。

  沙發並不大,兩個高大的男人擠在上面終究還是有些局促,嚴速沒有完全下力,只是進得很深,將小腹貼著蔣悅的後臀摩擦打圈,又用手套弄蔣悅的性器。

  「你里面好熱。」嚴速沙啞著聲音說道,又含住蔣悅的耳垂舔弄,「發騷了是嗎」

  他故意把發騷和發燒講得模糊。

  蔣悅突然拍了拍他,用同樣叫啞了的嗓音問他要不要換一個姿勢。

  嚴速雙腿大張坐在沙發上,蔣悅扶著他的肩膀騎在他身上,一點點往里吞,這樣的姿勢嚴速能很清晰地看到蔣悅那張漂亮的臉,此刻因為自己賦予的性愛而發著紅。

  「怎麼了?」感覺到蔣悅停了下來,嚴速側過頭問到,他輕輕頂了頂腰,忍住想沖進去的沖動,手掌在蔣悅的腰窩處撫摸著。

  「好粗,有點吃不下去。」蔣悅微微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說道。他殊不知這樣的話配合他的表情,落在嚴速眼里全都化成了嬌氣,可愛和淫蕩。

  嚴速覺得自己又硬了幾分,他說了句你忍一下,幾乎是同時把蔣悅的腰往下一按。

  蔣悅短促地尖叫了一聲,手指把嚴速的肩膀都掐出了血,斷斷續續地喘著氣說不出一個字,只能任由嚴速抱住他不停地向上頂,趴在他肩膀上渾身發軟。

  無論是之前還是今晚,蔣悅都覺得自己和嚴速的性愛總是很激烈,像是兩個性癮患者那樣滾在一起,契合度高得可怕,除了親吻是溫柔的之外,其他都很粗暴、張揚卻又恰到好處。

  嚴速幹得很用力,但他體力沒有徹底恢覆也是真的,最後蔣悅扶著他的肩膀上下套弄,兩個人同時射了出來,嚴速戴了避孕套,因此沒有弄在蔣悅的身體里。

  「看什麼?」嚴速取下避孕套打結的時候,發現蔣悅盯著自己在看。

  「怎麼這麼好心戴這個?」蔣悅還在喘,靠在沙發上像軟成一灘水那樣。

  嚴速丟開避孕套後,轉身親了親蔣悅的嘴唇,低聲說:「怕射太快,戴個套隔一層緩緩。」

  蔣悅一頓,瞪大眼睛看了嚴速幾秒,隨即大笑了出來,嚴速看著蔣悅大笑的模樣,心里覺得雀躍,捏了捏他的臉說:「蔣經理笑起來真好看。」

  或許是因為強效藥的關系,又或許是因為心情格外的好,嚴速晚上一直到兩點多都沒有睡意,整個人也精神變好了不少。

  他說自己在拘留所每天吃得很清淡,實在不想喝粥了,去廚房煮了碗方便面端出來,蔣悅說不餓,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聞到香味也湊了過去。

  嚴速吃得很香,把湯都喝光了才放回去。

  「我要不要回去算了?你不是不可以出門,律師明天要來嗎?」蔣悅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兩點多了,剛剛他聽到嚴速在和律師發語音,約定了明天上午九點來家里。

  「回去幹嘛?這麼晚了,我也不能送你,就在這里吧。」嚴速顯得很無所謂,「劉律師是自己人,看到也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蔣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說:「我是怕hanson總也來了,看到了不好,其實公司有規定不可以私下騷擾客人的。」

  嚴速覺得蔣悅在清醒之後,又變回了之前在度假村時的謹慎模樣,於是他靠過去抱著蔣悅,笑著說:「是我性騷擾你,死纏爛打不放,蔣經理屈尊施舍我一點關心,這樣說行嗎?」

  「不好吧,你本來就有藏毒嫌疑,再加上性騷擾,是不是不太合適?」

  「……」

  嚴速突然覺得蔣悅的腦回路也夠可以的。他笑著嘆了口氣,心里湧起一股奇妙的快樂來,說:「你上去睡覺吧,我簽完這東西就睡,明天劉律師只呆半小時就要去辦事,你想下來就下來,不想就在上面呆著,好嗎?」

  嚴速把每一步都想得很周全,也很尊重蔣悅,因此蔣悅沒辦法拒絕,點頭說好上了樓去。

  躺在嚴速的主臥床上時,蔣悅細想了一下這不到二十四小時內經歷的一切,他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瞬間,怎麼想都覺得有些突然,但怎麼想又覺得沒什麼好介意的。

  蔣悅並非扭捏的人,他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在那樣的情況下惺惺作態拒絕嚴速,如果眼前就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不伸手才是蠢蛋。

  但蔣悅不是很想讓公司的人知道他和嚴速的事也是真的,畢竟嚴速和kevin的關系那麼好,又是自己剛剛結束服務沒幾個月的客人,兩個人哪怕正大光明也容易惹來一些非議。

  思索間,嚴速推開了門,蔣悅聽到了脫衣服的聲音,然後感覺被子里鉆進一陣風和一具溫熱的軀體,嚴速從身後摟住了蔣悅,貼在他的背上。

  「還沒睡。」

  「嗯,睡不著。」蔣悅回答道。

  「想什麼呢?」

  「覺得不太真實,像做夢。」蔣悅如是說道。

  嚴速輕聲笑了笑,問他是噩夢還是美夢,問完又幫蔣悅回答說:「是春夢。」

  蔣悅沒有跟著笑,他想著如果公開兩個人的關系,可能會在公司面對的那些指指點點,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明天hanson不過來了,我要他和我打電話說事。」嚴速把蔣悅翻了過去,面朝向自己。

  在黑暗中,兩個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甜蜜的性愛後,抽身出來需要化解的東西依舊存在。

  「如果你擔心工作上不太適合,我們可以先不和其他人說。」

  嚴速像是能夠讀懂蔣悅的內心那樣。先一步把蔣悅的擔憂說了出來。

  蔣悅半天沒說話,他窩在嚴速的懷里,低聲道:「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沒什麼好怕的,但不想你因為這段關系有任何不開心。」嚴速直接說出了剛剛想過的那些事。

  他想起在那天hanson去見他時,提到了真愛度假村項目暫緩的事,閒聊中hanson說kevin最近忙著公司內部的人事變動,又多嘴提了一句負責過嚴速的蔣悅經理說是要升職了。

  嚴速到底是摸爬滾打過很多年的人,他很能輕易想到蔣悅會有的擔憂,度假村的環境說單純也單純,但畢竟還是一個小社會,不可能沒有流言蜚語。

  突然,他感覺有手指在自己胸口的肌肉上戳了戳,嚴速順勢抓住了那根手指,並問蔣悅幹嘛?

  「感覺你很會談戀愛。」蔣悅悶聲說,但嚴速沒有立刻回覆他,蔣悅納悶地又戳了戳那塊肌肉,問他怎麼不說話?

  「在想怎麼回答比較不踩雷。」嚴速笑著說道,「肯定顯得驕傲,否定顯得假。」

  蔣悅再次被嚴速這種直言給逗笑,他仰起頭親了親嚴速的嘴角說:「睡覺吧,不用回答了,蔣老師放過你。」

  第二天蔣悅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九點一刻,起來上了個洗手間後,他聽了一下動靜發現樓下沒聲音。

  過了五分鐘後,嚴速的信息發了過來。

  —— 我和劉律師去一趟東區警察局,你等我回去吃飯?

  蔣悅這才知道,嚴速原來已經走了,他下午原本約了醫生去看外公,他回覆說自己一會兒也要回家一趟。

  —— 那你晚上來嗎?不來我可能會覆發。

  蔣悅笑了笑,回覆說:好,我陪外公吃了飯就來。

  —— 餐桌上有面包,我要劉律師帶過來的,這附近很出名的一家店,你吃了再走。

  —— 知道了。

  放下手機收拾了一下,蔣悅聽到了門鈴聲,他嘴里還塞著半片面包,走到門口想了一下,才拉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打扮精致的男人,手里提著一家高級超市的購物袋,里面露出一些食材的包裝袋。蔣悅猛然記起來,在第一次來找嚴速的晚上,他見到和嚴速拉扯不清的就是這個人。

  其實蔣悅記性也沒那麼好,能記住完全是因為男人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和非常惹眼的裝扮。

  「你誰啊?」時髦男人眉頭一皺,打量著穿著寬大衛衣,頭發有些亂,嘴里咬著面包的蔣悅問道。





第25章 無法理解熱帶雨林的潮濕

  蔣悅怔在原地半天沒能反應,門口的男人縮了縮肩膀,說:「外面很冷,讓我先進去行不?」

  對方顯得很自來熟,蔣悅則有些不上不下,畢竟這不是他自己家里,他和嚴速也沒有熟到可以隨便讓人進出他家,而對方的身份也……

  男人打了個噴嚏,他穿著一件很單薄的真絲襯衫,在這種天氣實在不是適合的選擇。

  「我知道他生病了,給他買了點東西,想來煲湯的。」說完又自我介紹道:「我叫Ben,嚴速的前男友。」

  蔣悅手里拿著那咬完的面包,輕輕啊了一聲。

  「風真的很大,能不能讓我進去,至少放下東西上個洗手間?」Ben嘆了口氣,倒是也不顯得很生氣。

  蔣悅在他身上感覺不到特別大的攻擊性,這幾天寒流來襲,外面實在是冷,他斟酌了片刻,讓開了身子,示意Ben先進來。

  Ben果然丟下東西在客廳的桌子上,就徑直走向了一樓的洗手間,他熟門熟路地穿上拖鞋,根本都沒有問一嘴在哪,蔣悅就已經聽到了洗手間的水聲。

  Ben經過的地方還殘留著很濃郁的香水味,與蔣悅常用的哪一款截然不同,更加熱烈、嫵媚。

  洗手間的人一邊擦手一邊走了出來,Ben坐在了沙發上,看著蔣悅看了許久,臉上明顯顯得很不自在,卻又沒能說出什麼。

  「你是?」ben終於開口問道。

  蔣悅靠在餐桌邊,其實他可以大方承認的,但不知為何有點難以啟齒。

  Ben沒等他回答,撥了撥掉下來的劉海,神色誇張地做了一個表情,翹起二郎腿說:「他都這樣了,還找人來家里打炮,也真夠可以的。」

  Ben自以為蔣悅只是嚴速帶回家的一個炮友。

  「不過,他是怎麼了,怎麼換口味了?」Ben又繼續說道,他看著蔣悅這張白皙稚嫩的臉,身上套著一件大學的紀念品衛衣,嘴角還有一點點面包渣,怎麼看都像是嚴速在哪個大學做分享時拐來的。

  「哦?他以前是什麼口味?」蔣悅不動聲色地問道。

  Ben笑了一下,用修長的手指指著他自己的精致的鼻尖說:「這樣的啊。」

  誠如Ben所言,無論是他的外貌還是做事風格,看起來都極具個性又開放,他就像是嚴速的同類人 —— 直接、不介意別人的目光。

  「我是來看看他的,既然他不在我就先回去了。」Ben也不想繼續呆在這里搞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要是回來了,你就說是你叫的外送吧。」

  「不讓他知道嗎?」蔣悅沒忍住問道,Ben提過來的兩大袋子食物,里面有一些包裝袋蔣悅也認識,都是很貴的食材,有一袋里面還裝著一包海參。

  「不用了,我就是想見見他。」Ben擺了擺手,他拿起包走到門口,剛剛拉開門又轉身看著蔣悅說:「弟弟,奉勸你一句,不要對這個人太走心。」

  「什麼意思?」

  Ben露出一個有點苦澀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說:「他太自我,不會有人能真的讓他改變的。和這種人在一起,要麼就像我一樣懂得裝傻不要臉,要麼就有你哭的。」

  「幹嘛和我說這些?」蔣悅問。

  Ben吸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蔣悅的臉,感嘆了一句好滑之後,笑著說;「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見過太多喜歡他喜歡得要命的男孩,很多人見到我都和你一樣的眼神。」

  說完,Ben帶上門就離開,一陣白日寒風跟著鉆了進來。

  等人走後,房間里還殘留著Ben身上的甜膩香水,蔣悅出神了好一會兒,轉身上樓換衣出了門。

  他先回家了一趟,隨便吃了點東西後,療養院醫生打來了電話,問他能不能提前一小時到,下午臨時有事。蔣悅說好,碗筷都沒收拾就出發了。

  外公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倒不是有什麼很嚴重的重病,而是畢竟年紀大了,心臟又開過刀,總歸不如同齡人。

  醫生在辦公室里等蔣悅,吳小姐領著他過去,她很久沒見到蔣悅了,開心溢於言表,和蔣悅說幾句話就開始臉紅。

  或許是因為平時的行為舉止都隱藏得很好,蔣悅的性向很少有人能直接看出來,無論是吳護士亦或者酒店的vip白小姐都很表達過對他的好意。

  「上一次你來我休假回老家了。」在去往辦公室的路上,吳小姐主動搭話,她把頭發別到耳後,看了一眼旁邊的蔣悅,心跳加速。

  「嗯,我聽外公說了,真是辛苦你了。」蔣悅笑了一下。

  吳小姐臉又是一熱,顯得很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走到醫生門口時,她要去忙自己的事了,但半天也沒有離開。

  「怎麼了?」蔣悅詢問道。

  吳小姐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周你還在內陸嗎?有個展覽很不錯,我正好有票,你想去看嗎?」

  其實蔣悅能看出,吳小姐說出這種邀約已經很不容易了。在心里嘆了口氣,蔣悅看了一眼旁邊,低聲說:「不好意思,我後天就休假結束了。」

  「這樣嗎……」吳小姐顯得很遺憾。

  「嗯,而且我其實看不太懂展覽這些。」蔣悅盡量把「錯」怪在自己身上,不讓吳小姐顯得難堪。

  但即便如此,難堪也還是難堪的,吳小姐臉色變了變,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就離開了。

  蔣悅在醫生辦公室呆了半小時才出來,醫生給他看了最近的做的報告,又說外公的高血壓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其實,我的建議最好是家人在身邊陪著,蔣老先生歲數這麼大了,家人的陪伴還是和護工不一樣。」醫生推了推眼鏡說道。

  從辦公室出來後,蔣悅一直在腦海里盤旋著醫生的話,心里覺得很是郁悶,走到外公的房間前時,蔣悅吸了口氣,調整了許久才進去。

  外公還是那副老樣子,在那邊戴著眼鏡和同住的老頭下圍棋,他聽到蔣悅的腳步聲,笑瞇瞇地招呼他過去,說自己馬上就要贏了。

  一局結束,老頭看蔣悅過來說要他們倆敘敘,自己先去外面散步了。蔣悅陪外公坐下後,外公還因為剛剛的勝局顯得很開心。

  「最近工作怎麼樣?」外公開口問。

  「還可以,可能要升職了。」蔣悅答道。

  「不是剛剛升職沒多久嗎?領導這麼器重你?」外公笑著說,「我孫子真有出息。」

  「運氣好吧,正好之前要升的人離職了,其他人又考核沒我分數高。」蔣悅說。

  「那也是我孫子有出息啊。」

  蔣悅不再爭執什麼,心里想起剛剛醫生的話,覺得有些難受便開口問道:「外公,你想要我回內陸陪你嗎?」

  外公頓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陪什麼陪,你回來了還能天天陪我下棋嗎?在這里多好,我還有人嘮嘮。」

  蔣悅不講話,抿緊了嘴唇,他知道外公是不想成為「拖累」,畢竟當初蔣悅考真愛度假村的入職考試費了很大勁,而在這之前他面試失敗了很多次。

  「悅悅,你別笑話我思想陳腐,其實外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能有個人陪,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過得那麼孤單。」外公感嘆道:「你爸媽走得早,我帶著你也沒有能給你太多關愛,那會兒總想著多留點錢給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忙。」

  「外公……」蔣悅聽著很酸澀,喊了一聲後,眼睛很快就紅了,但他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你把我養得很好啊,我過得很開心,沒什麼遺憾。」

  外公看著孫子這麼懂事,也有些感慨,吸了吸鼻子笑著說:「我們悅悅就是最乖的孩子,什麼時候帶個人來給外公看看就更乖了。」

  「工作這麼忙,哪里有時間啊。」蔣悅說。

  外公也不再繼續糾結,只是要他好好注意身體,沒什麼比健康更重要的,又叮囑他別老吃外賣。

  兩個人聊了快一個多小時,護工說要帶外公去洗澡了,一會兒天氣就更涼了,蔣悅只能先離開。

  一直到下午5點多,蔣悅都沒有收到嚴速的消息,他原本想著回家去呆著,又想到自己答應了嚴速,還是要司機開到嚴速家里。

  可是蔣悅沒有鑰匙,他下了車才想起這件事,發了消息給嚴速後也沒有人回覆,站在門口他拿起手機搜了一下,發現最近的咖啡店距離1.5公里 —— 這一片早就規劃成了高級住宅區,還有一些片區在老城翻新,店鋪本身就很少。

  今天天氣不是很好,路況也不佳,蔣悅實在不想去有點遠的地方再折騰,於是發了個信息給嚴速說自己在家門口等他。

  馬路邊有一些長椅,不太常用,蔣悅找了一個稍微幹凈一點的坐下打算玩手機打發時間,坐著坐著覺得很困,歪過頭睡著了。

  嚴速的手機的手機剛剛充上電,車子開到家門口的路邊時,他就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人影。

  「就在這里停。」劉律師開車送他回來,原本想開進車庫,沒想到嚴速突然要他停車。

  車剛停下,嚴速推開車門大步下了車,走到長椅跟前看著歪過頭睡著的蔣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於是他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蔣悅的手,蔣悅忽地就睜開了眼。

  他眼神懵懂,看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直直盯著眼前人,此時天色已經暗下去了,路邊的路燈亮了起來,不少匆匆回家的行人經過。

  「回來了啊。」蔣悅低聲問了一句,下一秒嚴速把他拉了起來,抱進了懷里。

  「手機在警察局沒電了,剛剛才充上,是不是等很久了?」嚴速心疼地問道,劉律師已經停好了車,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倆。

  「也沒等多久。」蔣悅悶聲說道。

  嚴速不再說話,拉著他進了家門,然後要蔣悅等自己一下,站在門口和劉律師聊了幾句才進來。

  門剛關上,嚴速就走到了房間里,然後又快步下樓,把手里的一串鑰匙遞給蔣悅。

  「今天忘記給你鑰匙了,你先拿著。」他說。

  蔣悅看著那一串鑰匙,又看了看嚴速,想起來Ben說過的那些話。

  他和嚴速開始得很突然,很意外,但其實他們兩個並不互相了解。

  「事情有點麻煩,今天在警察局看了很久的監控,實在沒有及時回覆你消息。」嚴速說,「你先拿著吧,方便一點。」

  蔣悅沒有伸手,他指了指旁邊餐桌上的那些袋子,還是選擇了老實交代。

  「上午你前男友來了,送了很多食材過來,但是你沒在家就走了。」

  嚴速眉頭皺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邊的袋子,又看回蔣悅,半天才說:「他來幹什麼?」

  「說擔心你,看看你。」蔣悅擡起頭注視著嚴速的眼睛回答道,聲音沒有太多其他情緒。

  嚴速突然扯過還在充電的手機,低下頭按了一個號碼,然後開了擴音器,那邊只響了不到兩聲就接通了。

  「喂?舍得找我啦?」Ben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像在撒嬌一樣。

  嚴速看了蔣悅一樣,沈聲說:「你今天來我家了?」

  「對啊,去看看你,哦,還遇到了你那個新炮友。」Ben無所謂地說,「很帥嘛。」

  大概是因為Ben和嚴速的開始就很隨意,在他的眼中嚴速和自己才是同類人,因此說什麼都很放肆。

  「他不是我炮友,是我男朋友。」嚴速認真地說,「以後你不要隨便來我家了,我不想他不高興。」

  電話那頭沈默了很久,蔣悅也有些震驚。

  「Ben,體面點。」嚴速又說了一次。

  Ben不知道嚴速開了擴音器,在安靜了片刻後,他的聲音傳過來。

  「嚴速,你每一次和人在一起都是這樣,新鮮勁來了就上頭,恨不得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只要你不想要了,根本不會管別人死活,說不要就不要。」

  「什麼坦蕩、直接、做自己都是狗屁,你就是自私。」

  Ben的情緒從來都是如此起伏過快,他語速加快,顯得有些冷嘲熱諷,控訴著嚴速的不佳行徑。

  「我也不想這麼喜歡你,你以為我天生賤嗎?」最後Ben哭著說完這句話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嚴速有些惱怒地把手機丟到了沙發上,蔣悅垂著頭沒有看他。

  嚴速很想試圖說點什麼來讓場面好看一些,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那些控訴如果從Ben的角度來看,每一句都不是冤枉。

  蔣悅突然仰起頭,平靜地問:「你和他……為什麼分手?」

  「因為他出軌。」嚴速回答。

  「你傷心嗎?」

  「憤怒比較多。」

  「說分就能分嗎?」蔣悅又問。

  「能。」嚴速沈聲回答:「我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人。」

  蔣悅不再提問,房間里再次沈寂起來。他並不覺得嚴速有什麼錯,但也無法控制地會聯想許多。

  長期生活在幹涸地區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熱帶雨林的潮濕,對於他們而言,幹燥就是理所當然,就是天經地義。

  就像嚴速認為自己的果斷是一種美德,卻也忘了其實很多感情到了深處,是沒辦法是非黑白分清,說斷就斷的。

  蔣悅沒能問出「那和我呢?」這句話,他們只不過是甜蜜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情侶,保鮮期尚未結束,他認為太矯情,太別扭,也太不合時宜。

  「如果你不高興,就和我說,好嗎?」嚴速蹲下身子,輕聲問道,又親了親蔣悅的眼角。

  蔣悅點了點頭,說好。

  阿嗚嗚





第26章 捕獵的人站在樹下悠閒自得地看著自己

  蔣悅打算提前一天回度假村,第二天嚴速也要繼續去警察局報道,兩個人一起吃了早午餐,是嚴速做的。

  嚴速有健身的習慣,早上在跑步機上跑完步,就去廚房折騰了,蔣悅前一晚被他弄得很晚才睡,不知不覺也睡到了十點多才醒來。

  剛洗漱完下樓,就聽到了廚房里傳來的聲音,他走下去站在門口,就看到嚴速背對著自己在煎蛋。

  「嚇我一跳,怎麼就起來了?」做飯的聲音有些大,嚴速沒能聽到腳步聲,直到拿盤子時回頭才看到蔣悅。

  「嗯,睡得眼睛都腫了。」蔣悅揉了揉眼睛,他身上穿著嚴速的一件拉鏈帽衫,「好香,在做什麼?」

  「隨便做點早午餐,你喝咖啡還是茶?」嚴速指了指旁邊的咖啡機,「我還沒來得及弄。」

  蔣悅不會做飯,但是煮咖啡還是會的,於是走過去從架子上拿了咖啡豆下來說:「我來弄咖啡吧。」

  廚房里沒有人再說話,只剩下抽油煙機、磨豆機時不時發出來的響聲,豆子磨好之後,蔣悅又打開櫥櫃拿出了兩個杯子,開始搗鼓咖啡機。

  機器看起來不算很新,有一些使用痕跡,看得出嚴速應該常用,蔣悅側著頭看了一下,想要搞清楚上面的按鍵。

  「按這個就好了。」嚴速手里還拿著鍋鏟,湊過來指了指一個按鍵,「老機器了。」

  蔣悅點了點頭,咖啡機發出運作的聲音。

  在充斥著食物香氣的廚房里,蔣悅一邊等待咖啡,一邊沒能忍住側過頭看了一眼在那邊煎培根的嚴速。

  他看起來很熟練,動作也很快,低著頭很認真地在弄那些東西,大概是感知到了蔣悅的目光,他也突然扭過頭來,然後看著蔣悅笑了一下,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這種氛圍是蔣悅極其陌生的,在沒有去度假村之前,家里一直有保姆做飯,他根本不用進廚房,工作之後度假村一直有員工食堂,也不需要弄這些。

  「好了?」嚴速看了一眼咖啡機,蔣悅這才注意到已經弄好了,咖啡的想起撲鼻而來,嚴速說:「讓我喝一口。」

  蔣悅看他手里不方便,便把杯子遞過去喂他,又說:「你慢點,很燙的。」

  嚴速喝了一小口,被燙得眉頭一皺,隨即又笑著說:「真好喝,蔣經理真厲害。」

  「咖啡機弄的,我就站在這邊,有什麼可厲害的。」蔣悅無可奈何地說,把咖啡放到了一邊。

  嚴速只是笑,眼里臉上都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喜歡,他關掉了火,把食物盛到盤子里後,說了句開飯咯。

  蔣悅沒想到嚴速的手藝還挺不錯的,做的東西雖然簡單,但味道卻很好,他吃了幾口後,發現嚴速正在吃的那片培根半邊都黑了。

  「怎麼回事?」蔣悅指了指。

  「哦,剛剛沒注意,這兩片煎得有些過了。」嚴速嘴里包著東西說:「沒事,還能吃。」

  蔣悅低下頭,發現自己盤子里的培根沒有糊,都是煎得剛剛好的顏色,嚴速是把那兩片分給了他自己。

  他突然就想起了Ben昨晚說的話,他說嚴速是那種上頭的時候,能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你今天幹嘛?」嚴速開口問,喝了一口咖啡又放下。

  「一會兒就回去了,我晚點下午回度假村,明天要上班。」蔣悅說。

  「嗯,要不要我叫人送你?」

  「不用了,打個車很方便的,你今天不是還要去警察局嗎?」

  「嗯。」嚴速身子往後靠,點了點頭,「Capsule停業快一周了,這件事不弄好挺麻煩的。」

  「有進展嗎?」蔣悅擔心地問道。

  「還行吧,因為攝像頭太多了,要一點點看。」嚴速說。

  「哦好。」蔣悅點了點頭。

  兩個人吃完後,蔣悅自發說要去洗碗,嚴速攔下了他,說自己弄就好。蔣悅沒爭得過,只能看著嚴速又把盤子一個一個端回去,開始洗碗。

  「你很熟練。」蔣悅端著杯水靠在櫥櫃邊看著嚴速。

  嚴速笑了一下,把洗幹凈的餐盤立到旁邊說:「我小時候經常要做家務。」

  「為什麼?」

  「我爸管我花錢很嚴格,小時候我零花錢很少的,經常就做家務來賺錢。」嚴速笑著回憶道:「有段時間我家保姆回老家奔喪,我給家里人做早飯賺錢,平時給我爸煮一壺茶也賺點。」

  「啊?」

  「對啊,我一直以為我爸就是這樣的,結果我妹妹出生後,她過得跟公主一樣。」嚴速調笑道:「重女輕男。」

  蔣悅有些意外,他以為嚴速會是那種養尊處優的人。

  嚴速洗了個手,湊過來親了親蔣悅的嘴唇說:「等我這邊搞定了,我就去度假村找你。」

  蔣悅被他摟著腰抱住,一想到接下來一段時間見不到,心里也生出一些不舍來。

  「嗯。」他微微仰起臉看著嚴速,主動去親嚴速的臉頰。

  兩個人在沙發上膩歪了一會兒後,嚴速接到了劉律師的電話,說在過來的路上了,蔣悅也打算回家了。嚴速不能離開住處,因此只能把蔣悅送到了門口。

  「不想你走。」嚴速看著蔣悅把他抵在門後,親了又親,手也摟著他的腰摟得很用力。

  「律師快到了。」蔣悅被親得渾身發軟,推了推嚴速,他感覺兩個人又有擦槍走火之勢。

  果然沒過多久,劉律師就打來了電話,說在附近停車了,嚴速只能松開蔣悅讓他離開。

  嚴速先去了一趟洗手間,才出來給劉律師開門,劉律師進來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嚴速問他。

  劉律師年紀比嚴速大一些,平時看起來話很少,但畢竟也和嚴速認識多年,兩個人算是朋友。

  「談戀愛了?」劉律師把電腦拿出來,笑著說,他剛停好車過馬路時,正好看到蔣悅從嚴速家里走出來。

  「嗯。」嚴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回答了他。

  「挺好的,這一次是認真的吧?」劉律師推了推眼鏡笑著說。

  「我哪一次不認真?」嚴速說,又遞了一杯茶過去。

  劉律師接過茶放下,搖了搖頭笑著說:「誰不知道你多風流?每一次談戀愛都來得快去得快,這些年我都不知道見過多少了。」

  說完後,劉律師又說:「上周你叔叔還和我打電話了,問我一些房屋相關的事,還問起你來了。」

  「問我什麼?」

  「還不是這些事,希望你有個人陪著唄,別亂玩了。」

  嚴速突然有些疑惑,自己在大家心里的形象到底是多「亂」,才能每一個人都這麼認為。

  劉律師休息了片刻後,就開始說正事,兩個人把剛剛的閒聊忘掉了腦後。

  嚴速這一次的事情說麻煩也麻煩,但也不至於真的判刑那麼嚴重,Capsule一直都在這方面都做得很好,嚴速也從沒有過前科,但無論如何,身上被抓到攜帶毒品都不是什麼好事。

  「對了,我昨天在家看拷回去的監控時,發現你從卡座回去的路上,是不是扶了一個喝醉的客人到旁邊?」劉律師問道。

  嚴速印象不深,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天他回辦公區的路上,的確有個喝醉的男生撞到他懷里,還抓著他的領子不放。

  「就是這段,你看看。」劉律師把屏幕轉過來對著嚴速,又按下了播放鍵。

  放大的畫面上能看到嚴速正穿過舞池側方的人群,他走了幾步後,突然停下了腳步,懷里多了一個人頭,兩個人貼得很緊,那人像是被嚴速抱在懷里,過了一會兒,嚴速把人扶到了旁邊,然後就離開了。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五分鐘。

  劉律師點下了暫停鍵,看著嚴速說:「有印象?」

  「嗯,記起來了,但是這人我不認識,他當時好像是喝得特別醉,站都站不穩,我把他扶到旁邊就走了。」

  劉律師輕笑了一下,又把鼠標往回拖了拖,再放大了一點,然後按下了播放鍵。

  播放到嚴速扶著那個男人時,劉律師暫停了,他用筆帽指了指屏幕的一塊,「這里,他摸了你屁股。」

  嚴速楞了一下,他湊過去看了一眼,監控的設備當時選的是最好的,放大了之後也並不算特別模糊,的確能清晰看到那個男人的手貼在嚴速的臀部。

  當時人多又吵鬧,嚴速根本沒注意。

  「我覺得他嫌疑挺大的,現在需要掉另一個方向的監控內容看看,這個下午去張警官那邊的時候,也可以和他說。」

  嚴速心里有些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點了點說好。

  「是不是看人男孩長得好看,就去見義勇為了?」劉律師把電腦重新面向自己,打趣著說道。

  「沒有,根本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了。」嚴速回答道。

  去警察局的路上時,hanson也來了電話,問嚴速情況如何,了解之後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又說一定要抓到那個小子,問出是誰弄的。

  嚴速倒是在心里有了想法,他問hanson最近是不是X Play的生意很好?

  X Play是內陸的另一家夜店,比Capsule做得要晚。合夥人都不是做這一行的,有做餐飲發家的,也有做新能源的,其中最大的那個股東嚴速見過一次,但感覺兩個人不是一路人,沒有深交過。

  「好得不行,他們最近營銷力度很猛,鋪天蓋地的廣告。我們請過的DJ又再請一次,現在Capsule停業,那些客人都流過去了。」hanson氣憤地說道。

  「我個人應該沒有和人結仇到這種地步,所以有點懷疑是不是競爭對手搞的。」嚴速在電話里說。

  「行,我去打聽打聽,對了,真愛度假村那個事我和kevin聊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啟動了,不然拖著夏天的旺季又過了。」hanson說。

  「行,那辛苦你先看著了。」

  倆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後,才把電話掛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嚴速突然有些想蔣悅了,發了個信息過去。

  —— 在幹嘛?

  那邊過了十來分鐘才回。

  —— 差點沒趕上船,剛剛坐下。

  下午嚴速在劉律師的陪同下,在警察局呆了很久,主要是關於那段錄像的解釋,監控從另一個攝像頭調出了同時段的內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個男人抱著嚴速把什麼東西塞到了他的後口袋里。

  張警官看了之後,點了點頭說:「這人你熟嗎?」

  「不熟,至少不是那種我見過的常客。」嚴速回答道。

  「嗯,剩下的交給我們吧。」張警官說:「最近嚴打撞槍口了。」

  嚴速說好,又謝過之後,才跟著劉律師回了家。

  誠如劉律師推測的那樣,嚴速正是在那時候被人將粉末塞到了褲子里。附近都有監控攝像頭,兩天後,張警官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男孩,帶回警察局後,又要嚴速趕緊過去一趟。

  男孩長得很清秀,看起來年紀也並不大,坐在審訊室里整個人都害怕得在抖,一直說自己是冤枉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直到張警官把監控畫面調出來擺在他眼前才閉嘴。

  就在大家都覺得事情應該可以真相大白時,男孩突然激動起來,他沖張警官說:「我,我和嚴速上過床,他說不認識我是假的。」

  此話一出,大家都楞住了,連同著在玻璃這頭的劉律師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嚴速。

  「他知道我帶東西進去,他知道!」男孩明知視頻內容已經無法反駁,只能改口說嚴速默許了自己攜帶毒品進場。

  張警官抿緊了嘴唇,眉頭緊皺,他用筆桿子敲了敲桌面,發出一些清脆的響聲,又和旁邊的下屬吩咐了幾句,離開了審訊室。

  嚴速在另一個房間等他,張警官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他臉色很不好。

  「你也聽到了,他這是不想和你好過。」張警官無奈地說:「現在只能說安檢不力至少比你藏毒好一點,但還是需要停業整頓和交罰款。」

  嚴速沒講話,劉律師趕緊站起來說謝謝,又問需要辦理什麼手續。

  張警官做警察很多年了,什麼樣奇怪的人和事都見過,他沒忍住多嘴了一句:「小嚴,不要什麼人都碰。」

  劉律師心里大驚,趕緊推著張警官往外走,說去抽根煙透透氣。

  男孩被拘留了起來,但他只說自己那天喝醉了,不知道怎麼把東西塞進嚴速口袋,什麼都不記得了,又哭著說自己也是被人害了。

  嚴速是清白了,但Capsule還是關著門要求整頓,罰款也罰了很大一筆。

  這天回去後,劉律師沒有多呆便離開了,嚴速倒在沙發上覺得心很累,沒有太多重獲自由的雀躍。

  他反覆想著那個男孩說的那些話,以及聽到那些話後張警官、劉律師的反應,每一個人似乎對於男孩的話語並不質疑。

  畢竟那個男孩長得的確很好看,畢竟自己在很多人眼中就是很「隨便」的形象。

  污蔑嚴速亂搞比污蔑嚴速吸毒容易得多。

  偌大的房間里安靜得過分,嚴速伸長手拿過手機,看到蔣悅發來的消息,一張度假村的海景圖片。

  —— 今天天氣很好。

  這幾天嚴速和蔣悅偶爾通一下話,但蔣悅事情也多,兩個人能聊的時間並不長。

  嚴速想也沒想撥了電話過去,蔣悅很快就接了,還能聽到那邊的海浪聲。

  「在幹嘛?」嚴速問。

  「剛剛收拾好東西,在海邊走走,今天風很舒服。」蔣悅說,「你呢?」

  「嗯,差不多搞定了,對方的法子太蠢。」嚴速回答道,「我明天可以自由出入了,後天就去度假村。」

  「今天聽安妮姐說了項目繼續啟動的事,你這麼快就過來嗎?」

  「嗯,停太久了,hanson在這邊還有其他事要他負責,一直在度假村不合適。」嚴速頓了一下,「而且我也很想你。」

  兩個人的聲音隔著電話線纏在一起,蔣悅能夠聽到嚴速低沈的呼吸聲,他停在了海邊的一棵樹下,看著遠處無邊的海面。

  他沒有回應嚴速,回想起剛剛去kevin辦公室送東西時,聽到hanson和kevin說起這一次的事,hanson說那個男孩咬死以前是嚴速的情人,倆人睡過。

  「真是?」kevin不太相信。

  「我哪知道啊,喜歡他的男孩太多了。」hanson不置可否道。

  蔣悅把東西放好就離開了,沒有再多呆下去。

  「chris?」電話那頭的人輕聲喊了一句,溫柔低沈的聲音敲擊在蔣悅的心底,他無法否認自己對於嚴速難以抗拒,見到時會心跳加速,呼吸里都是喜悅。

  從離開嚴速家里到度假村的一路上,蔣悅想念了嚴速很多次,好幾次因為想起嚴速而自顧自的笑出來,像一個傻子。

  Ben說過,他見過太多喜歡嚴速喜歡得不得了的男孩,每一個見到Ben時都有著像蔣悅一樣的眼神。

  蔣悅當時不明白那是什麼眼神,但現在他知道了,是怎麼也藏不住的喜歡和怎麼也藏不住的敵意,哪怕掩飾得再好也無法自控的情緒。

  蔣悅想勸自己不要這麼戀愛腦,不要這麼快跳進溫柔陷阱里變得惴惴不安。

  「我明天上午去一趟公司,坐中午最早的那一趟船過去,好嗎?」嚴速又補了一句,「是不是想我了?」

  「我也想你。」他又補了一句,「很想你。」

  但蔣悅做不到了,他不知道何時已經被那張大網兜住,以一種不體面的姿勢掛到了大樹上,透過網格往下看,是逃出去也要摔個頭破血流的崎嶇地面。

  而捕獵的人站在樹下悠閒自得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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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法律那一部分大家全當服務劇情,謝謝理解!謝謝大家評論!





第27章 滿心滿眼流露出喜歡

  嚴速在兩天後抵達了真愛度假村,kevin提前安排人給他開放了專用港口。

  船靠近岸邊時,嚴速從里面走到了甲板上,進入夏天後,海島的天氣開始變得異常炎熱,風吹拂下的海水像被煮沸的水。嚴速戴著墨鏡看向岸邊,看到了一輛車和車外站著的人。

  蔣悅提前二十分鐘到的,嚴速的客房很固定,客服服務也固定是掛在蔣悅名下,安妮在早上的朝會時交代了一下,就要蔣悅安排車去港口接人。

  其實在過去的車上時,嚴速就發來信息了,說自己剛剛在公司開完內部會,兩點左右出發,船快到了之後又發了信息給蔣悅。

  嚴速下船後,蔣悅立刻走了過來,陽光毒辣地照在海灘上,蔣悅用手擋著視線,瞇起眼睛看向嚴速。

  沒有見到的時候會想念,見到之後這種想念並沒有緩解,反而變本加厲的膨脹,要把蔣悅的心給漲破。

  司機說自己去休息室上個洗手間,嚴速沒讓蔣悅幫忙,自己把行李丟到了後備箱,然後上了車,蔣悅也跟著坐在了副駕駛。

  車內開著空調,比外面涼快了許多,嚴速取下了墨鏡,喝了口水後,突然拍了拍蔣悅。

  「嗯?」蔣悅扭過頭去,剛剛把臉轉向後面,就感覺被一個什麼濕潤柔軟的東西給貼住了臉頰。

  他嚇得一躲,手臂又被人抓住,嚴速的手因為氣溫的關系發著燙。

  那張嘴唇又在蔣悅的嘴角和側臉上貼了貼,嚴速把身子前傾,湊到蔣悅耳邊說:「好想你。」

  貼在耳邊的親昵讓蔣悅的心也隨之一動,他飛快地看了一眼車窗外,發現司機還沒有出來,停靠的大樹下沒有其他人。

  因此蔣經理大起膽子,把臉再往後轉了轉,對準嚴速的嘴唇貼了過去,用牙齒輕輕咬了一下才松開。

  剛結束完這一切,蔣悅就看到休息室的自動門打開了,他趕緊甩開了嚴速的手,坐直了身子,又不自然地理了理襯衫。

  司機小跑過來上了車,道歉說久等了,嚴速在後面回了句沒關系,辛苦您了,就不再說話。

  車子剛開出去沒多遠,蔣悅就收到了嚴速的信息。

  —— 剛剛被你親硬了,現在還沒軟下去。

  蔣悅瞳孔瞬間放大,輕輕吸了一口氣,又很怕司機看出來,表情盡量平靜地回了一個‘閉嘴’的表情。

  嚴速坐在後座,看著蔣悅露出一小截的後腦勺,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和司機聊著最近的入住率,把臉轉向窗外笑了起來,這段時間陰霾的心情也跟著轉好。

  車子抵達度假村之後,蔣悅領著嚴速去他之前住的那套房,在走廊上蔣悅遇到了餐飲部的同事恰好也要過去別墅區,三個人不遠不近地走在一起。

  蔣悅在走在一步靠前的距離里,對嚴速說:「客房已經給您提前清潔了,如果需要什麼設備可以一會兒和我說,我幫您送過來。」

  「謝謝蔣經理。」

  「應該做的。」蔣悅手里拿著房卡,側過頭露出一個很商務的微笑,「spa需要給您預約嗎?」

  「不用了。」嚴速也報之以微笑。

  走到別墅區的入口後,同事往另一頭走去,結束了假模假樣,蔣悅快步領著嚴速走到了門口,又飛快地刷開了房間。

  嚴速剛進去,就伸出腳把行李箱踢到一邊,翻過身按住蔣悅沒等他說出一個字,便用力吻了下去。

  房卡還拿在手里,蔣悅今天穿著制服,身上帶著他那股常有的苦澀香水味,嚴速像是怎麼都親不夠那樣,用舌頭在蔣悅的嘴唇和口腔里掃蕩,又緊緊摟住蔣悅的腰,把他按向自己懷里。

  蔣悅也激動不已,他手指捏著房卡,挽上了嚴速的脖子,仰起頭同他深吻,感覺自己胸腔都快透不過氣來,卻也舍不得推開嚴速。

  「我忍不住了。」嚴速移開了一些,喘著氣含糊地說道,他一邊用嘴唇觸碰蔣悅,一邊開始伸手解皮帶金屬扣。

  嚴速身上有一些木質調香水的氣味,很淡但是很好聞,蔣悅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自己也情動難耐,憑借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了嚴速。

  「我還在上班。」蔣悅低啞著聲音說,嚴速拉過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褲襠處,那邊明顯已經鼓起來了。

  即便隔著兩層布料,嚴速的那根東西也是難以忽視的存在,蔣悅覺得自己的手心都變得滾燙,每一處神經都因為嚴速的撩撥在顫抖。

  他的劉海因為激烈的動作搭了幾根下來,垂在那雙漂亮的眼睛前面,被咬得微腫得嘴唇微微張開喘著氣,嘴里卻在輕聲說著還在上班呢,不能做。

  除了這張嘴里說出來的話,蔣悅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反應是不想做的。

  但嚴速最終還是松開了他,剛一松手被抵在門背後的蔣悅失去重心往下滑,還好嚴速伸手過去扶助才站穩。

  兩個人姿態都不怎麼體面。

  嚴速的襯衫前胸處被蔣悅抓皺了,皮帶松松垮垮地解開,褲子的拉鏈也拉了一半,勉勉強強地掛在腰間,蔣悅也沒好到哪里去,打了發蠟的劉海亂了,嘴唇紅紅腫腫的很不像話,被嚴速掐過的腰間那一塊襯衫也扯了出來。

  移動式落地窗開了一半,滾熱的海風自外面傳來,房間的冷氣剛剛啟動,還沒有來得及去關窗。

  嚴速咳了咳,一邊系皮帶一邊說:「色令智昏啊,看到你就想做愛。」

  他直接得讓蔣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說:「你是不是腦子里只有精蟲?」

  嚴速頓了幾秒,他看著蔣悅挑起眉頭笑得好看的模樣,回想著在這間房子里之前倆人的相處模式 —— 哪怕有了肉體關系,卻依舊是客套,疏遠,與現在截然不同。

  他拉過蔣悅到自己面前,又抱著他說:「是看到你就這樣,怎麼辦,能不能治?」

  蔣悅覺得他好笑,推開他說:「我看沒得治了,吃點好的吧。」

  嚴速抱著他不肯松手,嘴唇在他的臉頰處磨蹭,低聲說:「那晚上你過來,讓我吃點好的。」

  蔣悅抿了抿嘴唇,有些為難的說:「不太好,走廊都有攝像頭,雖然平時也沒人去檢查,但一晚上不出客人房間還是不太合適。」

  嚴速松開手,坐在沙發上,故意裝出很委屈的樣子說:「好吧好吧,為了老公的事業,我只能委屈一下了。」

  蔣悅笑了笑,走過去彎下腰主動親了親嚴速的額頭,又說自己先過去處理點其他事,要嚴速休息下就離開了。

  今天晚上有宴會需要布置,蔣悅被調過去幫忙,一直忙到十點多都沒有和嚴速聯系過。

  忙好之後,同事問要不要去吃個夜宵,另外幾個人都說想吃點,蔣悅想了想沒有立刻回答。

  「chris,你去嗎?」一位女同事看到蔣悅不出聲開口問道。

  蔣悅其實心里想去找嚴速,但如果客人沒有需求的話,客房經理是不能去「騷擾」的。

  到現在為止,嚴速只發過來一個施工現場的照片,再沒有發過其他來。

  「一起去吧,聽說chris要升職了,這一次內定之後不是要調離其他店去培訓嗎?聚一聚!」另一位同事也說道。

  這件事沒什麼人知道,大家都很驚訝蔣悅升職的頻率,跟著開始起哄說如果定了蔣悅一定要請客吃大餐。

  蔣悅有些不好意思,準備點頭說一起去時手機就響了。

  「蔣經理,我房間的熨燙機好像壞了,不出蒸汽,能不能幫我來看看。」嚴速的聲音聽起來很認真,蔣悅還能聽到旁邊有人在說話。

  「好,我一會兒就過去。」

  掛上電話後,有個同事恰好在旁邊,搖頭嘆氣說:「事這麼多?都幾點了。」

  「嗯,是嚴先生,我過去一趟,就不和你們去宵夜了。」

  「行吧,辛苦了!」同事同情地拍了拍蔣悅的肩膀,招呼著其他人去外面打車。

  蔣悅匆匆往別墅區走去,剛剛走到嚴速那棟門口,就看到房門大開,嚴速正手插在口袋里看著這邊。

  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蔣悅走到台階下看著上面的人。

  前方是蔣悅服務過無數人的客房,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海灘,此刻已經看不到任何美麗的風景,只能聽到海浪撲岸的聲響。

  其實嚴速很遠就看到了蔣悅,從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越來越近,嚴速努力忍耐下想要走過去抱住蔣悅的沖動,直到他走到自己跟前。

  蔣悅看起來有些疲倦,但仍舊擡起那張漂亮的臉蛋笑瞇瞇的看著嚴速,滿心滿眼流露出喜歡。

  嚴速從知道「被喜歡」是怎麼一回事的青春期到現在,見識過許多花樣百出的告白,那些人都無一例外在面對嚴速時是羞澀又難以掩飾愛慕的。

  就像此刻眼前的蔣悅,但嚴速回憶起來,仿佛從沒有哪一段給自己帶來過這樣強烈的怦然心動,無法控制的喜歡。

  等意識到這種強烈的感情是真實存在後,嚴速已經沖動地在台階上吻住了蔣悅,他把他抱在懷里,親吻蔣悅的眼睛,鼻尖最後落在嘴唇上。

  在以往的戀愛里,曾說過許多的情話,到了蔣悅面前嚴速卻說不出口了,他害怕蔣悅認為自己輕浮,認為那些話隨意。

  「幹嘛呀。」

  蔣悅輕哼了一句,推開了嚴速,投射了路燈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像在撒嬌。

  沒等嚴速說話,倆人同時聽到了踩著石塊的腳步聲,蔣悅嚇得把嚴速往後推了一下,立刻轉過身往旁邊看。

  但那一頭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第28章 最好不要

  回過神來的兩個人前後腳進了房門,蔣悅心有余悸,總是有點害怕是被同事或者客人看到,畢竟他身上還穿著酒店的制服,也尚未到下班的時間點。

  嚴速進房後察覺到蔣悅不太對勁,從旁邊拿了瓶水過來,給他擰開遞過去。

  「喝口水。」他看了蔣悅一眼,問:「是擔心剛剛那個聲音?」

  蔣悅喝了口水後,嚴速很自然地接了回去。

  「嗯,有點怕是同事。」蔣悅如實說道。

  嚴速湊上前摟住蔣悅,把他抱在懷里反覆的親,低聲安慰說:「沒事,說不定是小野貓呢。」他停頓了幾秒,又道:「其實發現了也沒什麼吧?我單身,你單身。」

  蔣悅的一顆心依舊懸著不上不下,他接受著嚴速的親吻,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說:「不太好,我們公司有規定不可以在服務期間和客人這樣。」

  「哪樣?」嚴速反問。

  蔣悅把頭擡起來看著嚴速,兩個人的臉貼得很近,以致於其實蔣悅並沒辦法看完整嚴速的臉,他想了想輕聲說:「談戀愛啊。」

  嚴速松開了蔣悅,拉著他坐到大沙發上,不解地說:「又不是當明星,也不是學生,怎麼還有這種規定,沒有人權啊。」

  「之前是沒有的,但是前幾年有個被開除的VIP客人和客房經理鬧出過一些事。」蔣悅說。

  「什麼事?」

  蔣悅嘆了口氣,把頭靠在了嚴速的肩膀上說:「那時候我剛進來沒多久,還在負責普通客房服務,有個高級客房經理死在了度假村。」

  嚴速一驚,這件事他沒有聽說過,哪怕是kevin也沒有和他提起過,大概是因為當時公關做得很到位,消息封鎖得很快,因此外界也沒有擴散開來。

  「這麼嚴重?」

  「嗯。」蔣悅調整了一個姿勢,嚴速摟進了一些,讓他靠得舒服些,手指在蔣悅的發梢上繞,「當時我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說心臟病突發猝死,一直到很後來安妮才告訴我,是和一個客人吃了藥玩大了才猝死的。」

  「玩大了?」嚴速低聲反問。

  「對啊。」蔣悅側過頭看著他,流露出一些後怕的神色:「那個男經理表現一直很好的,誰都沒想到會做出這種事,事發後就壓下去了,那個女客人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那個男的家里也沒鬧?」

  蔣悅搖了搖頭,頭發在嚴速的掌心里輕輕掃過:「他家條件特別不好,據說那個客人花了錢擺平了,我也聽過他們其實是包養關系,當時他在內陸那套房子也是那位客人給他租的。」

  蔣悅其實對這件事並不全然知道,是安妮有一次和他聊起來時透露的,那位男經理是安妮帶的第一批下屬,表現優異,當時是作為接班人在培養,因此她一直覺得惋惜。

  「那件事後集團就修改了員工規章制度,加了一條就是不允許在服務期間和客人有過度私交。」

  「過度私交……」嚴速重覆了一次這個詞語。

  「對啊,其實不就是說不能談戀愛,不能太親近,不能有金錢關系這些嘛?」

  「如果發生了會怎樣?」

  蔣悅側過身子,很認真地看著嚴速說:「會被開除,你也知道我們集團很大的,真愛度假村只是其中一個算不上好的項目,被開除基本在這個行業也別想混了。」

  他言語和眼神里的擔憂過分明顯,嚴速用手指刮了刮他的臉頰安慰說:「那我養你啊。」

  蔣悅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嘴角放平了許多。

  嚴速一直覺得蔣悅其實不適合服務行業,因為他有些顯而易見的愚鈍與倔強,也不像他的老板和上司那樣八面玲瓏,kevin明明當時暫緩項目就是怕嚴速連累了度假村,等知道嚴速沒事又立刻主動聯系了hanson,催促工期推進。

  包括安妮也是,她對待嚴速的態度明顯有些不同。

  但嚴速一直不認為這是什麼壞的秉性,在社會上行走,本來就不可能有絕對單純的人,單純不是一種好的生存法則

  移動式落地窗的紗簾被輕輕吹起,開了一條窄縫的窗戶外湧進來一些海風,電視機停留在歡迎畫面上反覆滾動著嚴速的名字,蔣悅終於開口。

  「你知道嗎?我其實是一個很蠢的人。」蔣悅側過頭,目光閃爍地看著嚴速,表情卻意外的平靜,「我當時本來要去國外念書的,但是沒考上,讀了一個內陸學校的酒店管理,但又進不去很好的集團,真愛度假村是當時很新的項目,又在離島,沒有人願意來,我好不容易入職。」

  蔣悅回憶起很多年前的那些事,感覺入職考試的緊張仍舊歷歷在目,他為了能夠得到這個工作準備了很久,最終面試的前一夜還失眠到淩晨四點。

  「我覺得你很聰明。」嚴速說。

  蔣悅笑了笑,露出一些不動聲色的自嘲:「那是因為你對我有濾鏡,我還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種很喜歡爭搶的人,能夠在這里好好工作我已經挺開心的了。」

  他的喉嚨動了動,又看著嚴速說:「我外公年紀大了,他雖然留了不少錢給我,但我沒辦法像你們這些人一樣做生意啊投資啊讓錢滾錢,我也討厭那些。」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又笑著問嚴速:「我是不是挺沒出息的啊?」

  嚴速心里一動,他用手指摸了摸蔣悅的手,搖了搖頭說沒有,不會覺得你沒出息。

  蔣悅瞇著眼睛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嚴速說:「少騙我,按照社會的定義,我可是沒用的富二代,哪有富二代在酒店給人做高級服務員的啊,沒有。」

  「chris。」嚴速想要蔣悅別這樣笑了,雖然很漂亮但看著會讓人有些心疼。

  「所以我不能失去這個工作,它讓我感覺自己很有價值,而且工資也不低。」蔣悅的笑容收了一些,重新變得認真。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冷靜、理智的嚴速很想問蔣悅一個極蠢無比的問題:如果要選擇的話,我和工作你選誰?

  「如果真的有這一天……」

  「最好不要有。」蔣悅打斷了嚴速,似乎很不想聽他說完這個問題,他抿緊了嘴唇看著嚴速看了許久,才又緩緩開口:「會很為難了。」

  嚴速不再說話,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了答案。

  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半,蔣悅說自己要回宿舍了,這幾天因為升職事情,內部有需要會議要開,他原本也不可能在客房過夜。

  他站起來之後,嚴速也跟著站了起來,蔣悅覺得嚴速變得有些奇怪,走到他面前摟住了他的脖子,親了親嚴速的嘴唇。

  「怎麼了?」

  蔣悅漂亮的眼睛里投射出嚴速面無表情的臉,他又親了親沈默的人,再問了一次。

  「沒什麼。」嚴速回答道,「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忙完聯系你。」

  「好。」蔣悅笑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安妮在淩晨一點的時候才吹好頭發,剛剛走到客廳就聽到手機響了,一般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往工作手機上發消息,她擔心是急事便立刻打開來看。

  信息是阿Gin發來的,里面只有一張拍攝於別墅區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到在某一棟別墅的門口,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男人和另一個穿著客房拖鞋的男人擁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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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今天來晚了一些!!!!

  怕大家忘記,阿Gin就是之前和蔣悅一起去接過kevin總和小嚴的那個經理!





第29章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根本不會長久

  Capsule的工期在重新啟動後,加速了許多,因為原本就不覆雜的關系,工程部的人匯報說大約一周後可以完工。

  Kevin近期忙著並購的項目,沒有連續待在度假村里,大部分時候是讓安妮同嚴速對接。

  這天嚴速就早早到了施工現場看一些收尾的工作,安妮過了沒多久便到了。

  兩個人今天要和策劃部的同事討論關於開業活動的事,約了一起吃個午飯。

  「看起來挺不錯的。」安妮站在嚴速身後,看著前面搭建成型的DJ台笑著說。

  嚴速轉過頭看著安妮:「嗯,後天設備就進場了,燈光調試好之後估計更好。」

  安妮笑著說期待能夠讓度假村的夏天入住率爆滿。

  兩個人站著和工程隊負責人聊了幾句後,有同事端了幾杯咖啡過來,嚴速和安妮也各拿了一杯站到了旁邊。

  「嚴總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安妮端著咖啡突然開口道。

  嚴速點了點頭說:「很好,謝謝照顧了。」

  「應該的。」安妮笑了一下,又說:「蔣經理的服務有什麼不到位的地方,您盡管直接和我說。」

  嚴速立刻答道:「蔣經理服務很好,非常專業。」

  「嚴總對他印象很好。」安妮若有所思地看著嚴速微笑著。

  嚴速頓了幾秒,回答道:「是,我對專業的人總是很欣賞。」

  安妮低頭笑了笑,過了半晌又側過頭看著嚴速文:「嚴總單身?」

  嚴速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怪,但也沒有細想太多,他不是很想撒那種沒有意義的謊言,因此報之以微笑說:「不,不是。」

  他看到安妮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但幾秒後又恢覆了商業笑容,只是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在度假村的時候,嚴速同蔣悅是沒辦法頻繁見面的,盡管蔣悅是他的客房經理,但同時也有其他的工作需要忙,再加上嚴速本身不屬於那一類需求很多的客人,因此兩個人在白天常常碰不到。

  而因為內陸的公司有hanson在坐鎮,加上Capsule還要封兩周才,事情並不算很多。

  這天因為船運物流延期的關系,設備晚了一天進場,嚴速沒有太多事,他找kevin借了一台車,打算去外面轉轉。

  王子島進入七月初之後,天氣逐漸炎熱了起來,但因為屬於海島性季風氣候,並不熱得讓人難受。

  嚴速換好衣服後,就聽到了門鈴響,走過去打開門,便看到了蔣悅站在門外,旁邊還跟著一個司機模樣的男人。

  他楞了一下,因為上午的時候他發了消息給蔣悅說自己下午打算出去轉轉,蔣悅當時正在開內部會議隔了很久才回。

  晴朗的陽光把蔣悅的皮膚照得幾近透明,他迎著光皺起眉頭對嚴速說:「嚴先生,車給您開過來了,停在那邊,這位是kevin總給您配的張司機」

  從到真愛度假村後,嚴速和蔣悅沒有還沒有睡過。

  嚴速覺得自己就像那種被訓練好了的動物,時不時嘗一點甜頭,在蔣悅空閒的時候喊他過來見見面,親親他,抱抱他,居然都覺得難能可貴和滿足。

  「現在帶您過去嗎?」蔣悅又問了一遍。

  嚴速其實很想把蔣悅拉到懷里親一口,畢竟他們昨天幾乎只見了十五分鐘,但礙於有個司機在旁邊,嚴速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種事。

  「對了,我房間里二樓那個空調好像不制冷,蔣經理能不能幫我進來看下?」

  這種事一般都會要工程部的人來,但嚴速情急之下也只能想出這種理由了。

  蔣悅掃了一眼旁邊的人,說:「好,我幫您看下,如果是壞掉了就給您叫維修的同事來。」說完後,他又側過頭對司機說:「那你稍微等我一下。」

  司機點了點頭,站在門外的陰涼處等候。

  嚴速先進了房間,蔣悅跟在後面,聽到門合上的響聲後,嚴速便轉身把蔣悅摟到了懷里,兩個人貼得很緊。

  蔣悅揚起那張舒展開的臉看著嚴速,眼底也全是抑制不住的思念,明明兩個人每天都能見到面,卻好像分別了很久。

  「chris,我都要憋出病來了。」嚴速親了親蔣悅的嘴唇,故意裝出委屈的模樣控訴道,「怎麼能看不能吃啊。」

  蔣悅笑著回應他的吻,雙手也摟住了嚴速的腰,低聲說:「我也想你。」

  嚴速是真的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無論是在他單身的時候,還是有男朋友的時候,都很少會在性上面需要憋屈。

  這一次在蔣悅這里算是體會到了。

  「今晚過來嗎?」嚴速看著蔣悅問。

  「沒事過來幹嘛呢?」蔣悅問他。

  「找男朋友不是頭等大事?」

  蔣悅笑著說:「我是說如果客房服務沒事的話,我來是不是有點騷擾嫌疑?」

  「那我只能道德低下毀壞一些設施了。」嚴速把蔣悅拉到沙發上,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手伸進了他的腰間襯衫低下:「我像不像那種故意做壞事引起注意的寵物?」

  蔣悅被他摸得渾身發軟,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只覺得發麻,他其實也很渴望與嚴速親近,但無奈工作的關系實在是難。

  「有個同事想要和我調班,我明天可能休假,要不要住出去?」蔣悅被吻得喘氣,嚴速手指已經摸到了他的前胸上。

  「好。」嚴速松開了蔣悅,「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明天我們去,我沒有在王子島轉過。」

  「我其實也很少出去,但可以去另一個海灘附近走走,那邊據說很美。」蔣悅回過神來,趕緊站起來把襯衫壓進褲子里,「不能讓司機等太久,晚點聯系好嗎?」

  嚴速還能說什麼?只能說好,又用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蔣悅笑了一下,湊過去親了他一口,然後兩個人稍微冷靜了一些才出去。

  或許有了明天的約會,嚴速心情變好了許多,他跟著蔣悅和司機往車子那頭走,剛剛走到就嚇了一跳。

  kevin給他安排了一輛黑色的賓利,看起來十分氣派又穩重,司機穿著一身黑西裝站在旁邊等候他上車。

  「怎麼了?」蔣悅看到他不動。

  「這個……很隆重。」嚴速有些無語地指了指那輛車。

  「kevin總在這邊也就放了兩台車,這台是他比較常用的。」司機在一旁主動回答道。

  其實嚴速只是想自己無聊出去看看,然後打算去王子島的CBD地段考察下,並不想搞得這麼興師動眾,並且這種車的風格也完全和他不相符。

  想了一下後,嚴速麻煩司機稍等一下,重新聯系了kevin,他問kevin能不能搞一台輕松點的車來,不那麼豪華也沒關系,他不介意。

  「哦,我有一輛跑車,但沒你在內陸買的那輛好。」kevin說。

  「沒事兒,我開那輛吧。」

  掛上電話後,司機也接到了電話,他說自己現在把這輛車開回去,然後再送車過來。

  嚴速心里覺得有些折騰人,就說:「我和你一起過去吧,你也不用幫我開車了,我自己開就好。」

  「啊,這會不會不好……」司機想到是kevin交代的任務,有些不敢這樣怠慢。

  「沒事,我喜歡自己開車。」嚴速笑了一下,讓他放松點。

  司機只能點頭說好,蔣悅不和他們一起過去,他要去開接下來的會議了。

  嚴速拿了另一輛車之後,感覺自在多了,他調試好座位把墨鏡戴上,又連上藍牙音響,播放起了自己手機里的那些說唱歌單。

  kevin總住的那一棟在另一頭,嚴速從車庫開出去要經過度假村的某條路,開出去時他恰好看到蔣悅和安妮站在海灘上的酒館門口,兩個人正在說話。

  前面有車要掉頭,嚴速不得不停下來,安妮應該對kevin的車很熟悉,停下話頭看了過來,嚴速按下車窗,隔著一些距離朝他擺了擺手。

  過了幾分鐘,路面暢通後嚴速又往前開走了。

  「嚴總真是瀟灑。」安妮看著駛遠的車,突然感嘆了一句,「上次還有餐飲部的女同事和我說他長得很帥。」

  蔣悅在旁邊沒講話,心里感覺一些微妙。

  「chris,你覺得呢?」安妮似乎並不想要這個話題結束。

  「我覺得什麼?」

  「覺得嚴總人怎麼樣?」安妮的表情看起來很平淡,像在閒聊。

  「挺好的。」蔣悅給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

  安妮帶著蔣悅來小酒館檢查所以才走到這里。

  「聽說嚴總很風流,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玩咖。」安妮繼續說道:「不過也是,長得英俊又富,性格也有趣,的確很吸引人對嗎?」

  正午的陽光把蔣悅照得有些冒汗,他側過頭看向自己的上司,有些摸不著頭腦。

  安妮倒是依舊那副模樣,笑笑著說:「不過我覺得,他這種人不是普通人可以玩得過的。」

  蔣悅吸了吸鼻子,沒能說出什麼話,但總覺得安妮有些奇怪,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和嚴速在門外親熱時的響動,變得心慌了起來。

  「回辦公室吧。」安妮說,「對了,今天開完客房部的會,你單獨留下來聊幾句。」

  「好。」

  嚴速開著車先上了海濱大道,王子島的面積其實並不小,也不舒服開發落後的地區,只是旅遊行業並不如其他幾個離島那麼發達,近十年才開始集中發展。

  海濱大道一直從王子島的東面延伸到西面,到靠西的地方還未完全竣工,道路的兩旁立著許多高大的棕櫚樹,還有一些供行人休憩的長椅,偶爾能看到一些拿著沖浪板的人在旁邊走動。

  打開了一些窗戶後,海風吹進車內,嚴速心情莫名的變得愉悅,手指也伴隨著節奏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心里又想起與蔣悅的約會嘴角不自知地勾了起來。

  嚴婧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嚴速剛停了車在一家咖啡店外等咖啡。

  「哥,你在哪呀?回國了嗎?」因為之前的栽贓,嚴速只是說自己要出國一段時間,因此家里的人都以為他出國了。

  「嗯,回來了,但沒在內陸。」嚴速說,「在王子島。」

  「哦,是那個快閃項目嗎?」

  「是,打給我幹嘛?」嚴速接過店員遞來的咖啡,點了點頭,把墨鏡取下來掛在胸前,靠在外面的欄桿上猛吸了一口。

  「沒事不能打?我可是你親妹妹,真是。」嚴婧埋怨了一句,「媽不是七月生日嗎?我實習工資想買個禮物給她,你說我送什麼好?」

  「你問我?」嚴速說:「自己想,我每年都是自己想。」

  「我和你能比嗎?你去年送的那塊翡翠都夠我多少年的工資了,不過我看你今年送這些可能媽媽不會那麼開心。」

  「你又知道?」

  「我天天和媽媽住在一起當然知道,她就想著你帶個男朋友回來呢。」嚴婧一本正經地說:「真別玩了,你看ben的朋友圈了嗎哥,怨婦哇……」

  嚴婧會有ben的微信是因為某次一起吃飯,ben屬於很會社交的那一類人,嚴婧性格也活潑,又對化妝時尚特別感興趣,兩個人就加了微信。

  「你就不能管好你自己。」嚴速沒好氣地說,但他和妹妹關系一直很好,兩個人說話原本也不會特別客套。

  「管管管,哥,王子島那個快閃夜店開業的時候,我可要去玩,我都二十多歲了,你別拿未成年壓我。」

  「知道了,但是你不準喝酒。」

  「哦……」嚴婧明顯沒怎麼聽進去,「我主要是來關心關心你,想約你吃飯呢,既然你不在內陸就算了。」

  「嗯,我忙完就回去看你們。」嚴速很快就把冰咖啡喝完,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先這樣吧,有事發微信。」

  「好,拜拜。」

  喝完咖啡後,嚴速在海濱大道上坐了一會兒,覺得眼前的景色很好看,隨手拍了一張存下來發給了蔣悅。他事先要Jessi給他查了幾個點位,打算等會去考察下。

  他又發了消息給Jessi,要她看一下王子島不錯的餐廳,Jessi問他是不是商務用餐,又問幾個人,有沒有什麼忌口。

  —— 兩個人,選氛圍浪漫一點的,貴的,再看一下酒店,訂一晚,也要貴的。

  發完之後,嚴速重新開車上路。

  在王子島比較出名的酒館街轉了轉,沒有店鋪開門,但門口設計看起來還是挺海島風的,嚴速拍了點照發給了hanson。Jessi不負期望地在一個小時後就完成了工作任務,甚至還貼心地給嚴速租好了一台兩門跑車。

  —— 老板,這家中餐館是王子島排名第一的,以魚類料理出名,還有一家法餐也很不錯,價位等同。

  嚴速想了一下,決定帶蔣悅去吃中餐選了第一家。

  —— 酒店也給您訂好了,王子島南部的牡蠣酒店,從真愛度假村開車過去大約五十分鐘,訂了一晚懸崖海景套房。

  牡蠣酒店是王子島最有名的酒店,真愛度假村在進駐之前,幾乎稍微要享受一些的人都會住這里,酒店也有一塊私人海域,可以供客人潛水和沖浪。

  而它當時能夠走紅,是因為有一側的套房落地窗可以垂直看到海面,很像立在陡峭的懸崖上,因此這幾間套房被稱之為:懸崖套房。

  很難訂,也很貴,一間套房價格是真愛度假村海景別墅的價位。

  —— 辛苦了。

  十分鐘後,Jessi發來了確認訂單,嚴速的手機上也收到了晚餐的預約信息。

  蔣悅從中午後一直沒有與他聯系,此時已經快五點多了,他決定發個消息給他,便直接在網上找了一張懸崖酒店套房的圖片發了過去。

  —— 明天我們住這里,對著海做愛。

  但這條消息蔣悅也沒有立刻回,嚴速倒是無所謂,他仿佛已經習慣了蔣悅忙起來忘記其他事。

  回程的路上,嚴速隨便在路邊買了一個本地人推車的三明治和奶昔後上了車,他輕輕哼著歌,心情雀躍,下一秒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仿佛那種第一次與人約會的初中男生。

  但不管怎樣,他的確一想到明天就能和蔣悅單獨待在一起,就覺得開心。

  嚴速把車開回kevin的車庫,又步行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蔣悅都沒有回覆他。

  hanson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來了個電話,兩個人聊到快十點才掛掉電話。

  門鈴在臨近十一點的時候才響,蔣悅站在門外沒等多久,嚴速就把門打開了。他看到蔣悅後眼睛亮了一瞬,讓他進門。

  嚴速想要拉過蔣悅親一下,但蔣悅明顯看起來精神不佳,他往後躲了躲,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嚴速拉著他坐下問道。

  蔣悅沈默了許久,他看著眼前的人心里覺得很不是滋味,安妮在會後找他單獨聊的那些話,還在腦海里打轉得難以消化。

  「明天我就不負責你了,也暫時不休假了。」蔣悅開口說。

  嚴速沒明白,看著他反問什麼意思?

  「會調過來一個新的客房經理,資歷很深,服務也很專業……」蔣悅繼續說。

  「我不是問這個。」嚴速打斷了他,「為什麼突然換經理?」

  蔣悅看著嚴速皺起的眉頭,回想著自己在來的路上不止一次設想如果他們倆不在這里相遇就好了。

  「我們那天晚上被同事拍到了,照片發給了安妮。」蔣悅平淡地說,「她今天忙完後和我聊了一個半小時。」

  這是嚴速沒有預料到的發展。

  「僥幸心理果然不適合我。」蔣悅苦笑了一下,「我今年升職兩次,本來就不太正常,很多人都盯著,現在出這種事影響很不好。」

  嚴速就這樣看著蔣悅,聽他說著那些大概率是安妮對他說的話,每一句都顯得很專業很理智,每一句都在自責。

  「我是你男朋友。」嚴速等蔣悅說完才開口,「沒有任何見不得的人的。」

  蔣悅覺得嚴速很難理解自己,他天生就腦子好,做什麼都能利用自己的長處事半功倍,加上事業成功的關系,很多事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

  「安妮是怎麼和你說的?」嚴速看蔣悅不講話,又問。

  「她不想我就這樣被處分,那個同事資歷和考核成績都不如我,就算我不升,也輪不到他。」蔣悅把視線看向嚴速後方的戶外,「她暫時壓著,但我這一次不能升職,也不可以繼續服務你。」

  嚴速看著眼前堅決的人,在一個小時前還因為約會而澎湃的心情蕩然無存,蔣悅貼著他親吻的時候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決絕。

  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面對蔣悅時總是很沒辦法,很難控制情緒。

  「如果是我你知道會怎麼做嗎?」嚴速居然笑了笑,他又變得很直接,「我會為了你辭職。」

  「那是你。」蔣悅平靜地看著他,「你可以辭職,因為你自信在任何地方都成功,但你不是我。」

  「chris。」嚴速深吸了一口氣,喊了一聲蔣悅的名字,他擡起手去觸碰蔣悅的臉,摸了摸又放下,語氣柔和了一些說:「如果這樣的話,我們見面會更少。」

  可以說除非蔣悅休假,基本沒有獨處的機會。

  蔣悅沈默了下來,他垂著頭顯得很沮喪,但卻又散發一股絕對不會為了嚴速在工作上退讓的氛圍。

  嚴速突然開口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根本不會長久?」

  話音剛落,蔣悅就擡起頭看向了嚴速,從他驚訝的眼神里嚴速讀懂了許多,那些他一點也不想看透的東西。

  他甚至開始後悔問出了這樣直白的問題,也一點不想和蔣悅吵架,他和蔣悅剛剛開始才沒多久,只想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而那個從嚴速這里推出去的鐵球已經無力挽回,很快就要砸到嚴速的臉上。

  蔣悅看著嚴速的臉看了許久,突然很不想撒謊。

  「是。」

  嚴速沈默了許久,久到蔣悅懷疑他是否真的有聽到這個答案,久到蔣悅在思考為什麼面對面對話時,沒辦法把說出去的話撤回。

  「不怪你。」

  嚴速自嘲地笑了起來,不顯得悲傷,也不顯得憤怒,似乎早就猜到蔣悅會這樣說。

  「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的嗎?我知道了。」嚴速恢覆了平時的模樣,「你回去休息吧,我等明天設備進場,就換hanson過來盯。」

  蔣悅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這樣是不是更加不會給你帶來困擾?」嚴速雲淡風輕地笑了一下。

  蔣悅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但他卻無法分辨到底哪一句不對,因為每一句都是真話,都不是謊言。

  「嚴速。」他看著轉身要去洗手間的人,低聲喊了一句,嚴速過了幾秒才轉過頭。

  「我去洗個澡,你要和我做個愛再走嗎?」嚴速靠在那邊,顯得很無所謂地模樣,大大方方地說。

  蔣悅移開了視線,說:「我還要回去交一個表格。」

  嚴速顯得並不在意他的拒絕,「好,那蔣經理先回去忙吧,辛苦跑一趟了。」

  蔣悅沒有立刻走,他靠在大門外的旁邊,覺得呼吸變得很重,有些透不過氣來,他擡起眼看著眼前的路燈,吸了吸鼻子。

  是後悔的,後悔自己說話那麼直接,但他沒辦法為了嚴速拒絕安妮給的條件,他不是為愛沖昏頭的小孩,而是一個工作了這麼多年的成年人。

  嚴速給他的情感激烈又生猛,在開始時的每一秒都容不得蔣悅細想,沈溺在那張甜蜜的彌天大網里,可等稍微清醒一些後,蔣悅變得分外理智。

  他抹掉臉上的淚痕,拿出手機回覆了安妮的消息,又在客房系統里下了線。

  Jessi在十分鐘後,發來一個信息給自己的老板,說吃飯的包廂臨時換了一個,之前那個被人早就訂走了,又發了包廂名過來。

  —— 明天的行程取消了。

  嚴速拿起手機回了一條過去。

  —— 啊可是取消那些定金不退。

  —— 那就不退吧。

  嚴速丟開手機,撐著手站在浴室前明亮的鏡子前,突然憤憤地把手里的毛巾丟到了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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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啦,今天很粗長!小小虐一下,這樣才能認清彼此對自己的不同(嗚嗚嗚





第30章 都是大號的

  與蔣悅交接的客房經理是從內陸其他酒店調過來的,據說在集團已經十二年了,資歷很深,蔣悅原本以為會是一個年紀稍長的前輩,卻沒想到對方很年輕。

  「這位是chris蔣悅,高級客房經理。」安妮介紹了倆人,「這位是陳凱銳,內陸調過來的高級客房經理。」

  「hey,叫我Cary就好啦。」陳凱悅笑著主動打招呼,他個子不算高,比蔣悅還要矮一些,但長得唇紅齒白,性格看起來也很陽光外放。

  「你好,我是蔣悅,辛苦你了。」

  「安妮姐,你麾下的人都一個頂一個帥啊。」Cary看起來和安妮很熟,倆人說話也不是那麼拘謹,甚至有一些不像上下級。

  安妮倒是笑了笑,拍了拍蔣悅的肩膀說:「最帥的就讓你在第一天見到了。」

  兩個人打了招呼後,安妮說:「這樣吧,Chris你和Cary交接下,小會議室人應該沒人。」

  蔣悅帶著ipad領著Cary到了會議室,安妮又差人送了兩杯冰咖啡進來。

  「這里風景真好。」Cary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感嘆道,「比內陸空氣好多了,真是不錯。」

  「但刮風下雨的時候也很折磨人。」蔣悅把桌面稍微擦了一下,又扯過兩張紙巾,把冰咖啡外面的水滴給擦幹凈,然後又扯過兩張,疊好墊在了咖啡下。

  Cary在旁邊沈默地觀察著蔣悅做這些,然後發出一聲感嘆說:「chris,你很適合做這一行。」

  「是嗎?」蔣悅笑了笑,「我還覺得自己還該多多努力呢。」

  「是啊,你很細心。」cary突然又說,「和你談戀愛應該很舒適。」

  蔣悅楞了一下,腦海里想起昨天晚上和嚴速的不歡而散,心里往下一沈,沒有回答cary。

  「那我們先交接吧,一會兒要忙了。」他說。

  cary從內陸調過來的職位是平移的,但他回去後是肯定要升職,就類似蔣悅之前會被安排的那樣。

  蔣悅把客戶資料調出來後,大概和他說了一下這些客戶目前的居住情況,其中有幾個有特殊要求和飲食忌口的也格外標注了。

  「這個呢。」cary滾動了一下屏幕,「嚴速,怎麼什麼標記都沒有。」

  蔣悅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這位先生基本沒有特殊需求,只要保證客房幹凈就行。」

  cary嘖了一聲說:「真難得,我在內陸遇到的vip客戶一個比一個難搞,上次還遇到一個大罵清潔阿姨的。」

  「怎麼這樣?」

  「他非說阿姨動了他的水晶擺件,會導致他桃花運走偏,大吵大鬧了很久,最後還是我們老板出來搞定的。」cary想起那一次就開始翻白眼。

  「那動了嗎?」

  「沒有啊,他自己隨便丟在桌子上,阿姨只是給他擺放整齊,按照規矩清潔。」cary搖了搖頭,又用指尖點了點嚴速的名字,「我記得安妮說,嚴先生是kevin總的朋友是嗎?」

  「嗯,是的,下個月那個快閃夜店合作也是他弄的。」

  「哎呀!」cary突然拍了一下手,「他是不是那個capsule的老板啊?Ryan?」

  「是的。」

  「我知道他!」cary突然興奮起來,「之前我一個朋友和他吃過飯,說本人又帥又高,那天吃飯的地方很難停車,他直接騎了個單車過來……」

  「單車」

  「對啊,當時我朋友還心想怎麼這麼大一個老板司機都沒有,結果後來一查,他那輛單車要十萬。」

  「……」

  cary看起來情緒高漲,難以抑制對於這位即將服務貴賓的興趣,他眼睛放光,投射出一些蔣悅很輕易就理解的東西。

  「他本人帥嗎?」他湊近了一些問蔣悅。

  「嗯,帥。」蔣悅手指在屏幕上隨意地滑動,低聲回答。

  「高嗎?我記得朋友說他至少190了。」

  「嗯,應該差不多。」

  cary眼睛都笑彎了,喝了一口冰咖啡說:「真不錯。」

  蔣悅沒明白他的意思,側過頭看他問他什麼不錯?

  cary靠在椅子上,悠閒地吸著咖啡說:「你看不出嗎?我的性向。」

  「嗯?」

  cary翹著二郎腿顯得很無所謂地說:「我喜歡男的,帥的,身材好的,有錢當然最好。」

  他看著蔣悅驚恐地表情,小聲說:「哎呀我知道員工守則,但可以偷偷來。」

  「偷偷來?」

  「嗯,算了,我不能傳播這些不正確的觀念。」cary浮誇地擺了擺手,「不過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蔣悅一直在工作上都很謹慎,遵守公司的規章制度,認為這樣才是專業的,卻萬萬沒想到被一個內陸調來的同事給沖擊到了。

  兩個人交接了四十多分鐘,喝完咖啡後cary又去了員工宿舍,蔣悅在會議室收拾完後,沒有立刻離開。

  他拿出手機,里面的客房新信息那一欄空空如也,嚴速到現在也沒有和他聯系過。

  想到昨天晚上他與嚴速的對話,蔣悅心里還是感到憋屈,他手里的動作變慢了許多,也不明白關系到底怎麼會急轉直下成這樣。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一刻,原本他們倆應該在王子島約會。

  蔣悅在會議室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cary過來,他們倆原本約好說一起過去嚴速那邊打個招呼。

  再等了半個多小時後,蔣悅發了個消息給cary,問他忙完了沒有,然後又發了個信息給嚴速。

  —— 你在房間嗎?新的客房經理需要過去親自交接和打招呼,方便的話我帶他過去。

  嚴速過了十分鐘回了過來。

  ——Cary是嗎?他已經在我這里了。

  蔣悅看著信息久久沒能回過神,他幾乎沒有思考太多,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嚴速倒是很快就接了。

  「已經過去了?」蔣悅一個人在會議室,沒有注意太多措辭,直接就問出口了。

  「嗯。」嚴速咳了咳,「剛剛我從現場回來,就看到陳經理在門口等著了,你要過來嗎?」

  電話那邊傳來cary的聲音,他在問嚴速是否有什麼不吃的水果,又問他對於酒櫃里面的酒有沒有其他需求,都可以滿足。

  嚴速稍微拿開了一些手機,說:「如果有威士忌的話,可以幫我替換掉里面的香檳。」

  「好,沒問題。」cary說。

  蔣悅沈默了下來,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cary明顯經驗老道,根本不需要自己這個後輩帶,蔣悅忘記了在這個行業里能夠出類拔萃的人一個比一個要精明和會社交。

  cary問的這些問題蔣悅從未想過,也根本沒有問過。

  「蔣經理要過來交代什麼嗎?」嚴速的聲音再次響起。

  會議室的落地窗正對著一片海灘,細沙被陽光照得反光,住客在上面玩樂休閒,氛圍極好。

  「不用了。」蔣悅把目光從窗前挪開,低聲說:「陳經理很專業。」

  「好,謝謝蔣經理這些天的服務了。」嚴速客氣地說。

  就是同樣一張嘴,在前一天還貼著蔣悅的臉撒嬌地問蔣悅能不能給他點甜頭。

  心里像被細微的電流擊過,使得蔣悅怎麼站都不舒服。

  「不用,應該的,那就先不打擾嚴先生了。」

  他飛快地掛掉了電話,深深嘆了一口氣。

  嚴速轉過身後,看到那位新來的經理還笑瞇瞇地站在那邊,看著自己。

  「嚴先生,為了保證您入住的體驗,如果有其他需要的話,您可以二十四小時聯系我。」cary把自己的名片遞上。

  「好,謝謝陳經理。」嚴速接下來客客氣氣地點了點頭,「我盡量不在休息時間打擾。」

  「沒關系。」cary笑著趕緊說,「使命必達,畢竟嚴先生是我的貴客。」

  嚴速客套地微笑了一下,cary也不再多糾纏,說自己稍微檢查下客廳的設備使用情況再走。

  坐在沙發上看ipad里的郵件時,嚴速能看到cary忙碌的身影在走動,他能感覺得到cary散發出的主動與討好,在工作允許的範圍內,但絕對不過分克制。

  從洗手間出來後,cary突然說:「洗手間抽屜里的避孕套好像不全了,清潔阿姨可能沒有給您補,我晚上給你補過來。」

  嚴速沒料到他這麼直接,臉上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其他神情,正經得像在說廁所沒手紙一樣自然。

  「這個也是客房軟設備,應該要備到位。」cary笑了一下,「其他應該沒什麼了,我先走了,嚴先生好好休息。」

  cary從嚴速的房間出來後,剛剛走幾步,就看到了前方的蔣悅,他小跑上去拍了拍蔣悅。

  「Chris!怎麼跑來這邊了。」cary撥了撥劉海問他。

  「哦,過來看看,那邊有個客房搬進來一家五口人。」蔣悅指了指前面的A區。

  「那你不是坐內部小車就行了,A區那麼遠,你還繞到這邊來呢,傻。」cary很自來熟地說,「你太老實了。」

  蔣悅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似乎不太想和cary說太多,他的眼睛時不時掃過去,還能看到嚴速所住的那棟房。

  「對了,我剛剛見到嚴速本人,好帥啊。」cary走在旁邊,小聲說,「又帥又man,而且他是不是健身啊,穿著T恤感覺也有肌肉那種,但剛剛好的程度,再多就油了。」

  蔣悅低聲不語。

  「還有一個事,我只和你說,我發現他房間有兩個避孕套用過了。」cary神神叨叨地道:「都是大號的……」

  蔣悅站定在原地,他記得那應該是嚴速和自己用的,後來一直沒有補上,他也忽略了。沈默了少許,他開口說:「cary,我們還是不要背後討論客人比較好,嚴速……嚴先生又是kevin總的好朋友,身份比較特殊。」

  「哎呀,怕什麼啊。」cary倒是也不介意他的語氣有些重,「輕松點,又不是在咒他,我可是在表揚他呢。」

  蔣悅沒辦法反駁他什麼,也說不過cary,只能埋頭往前走,走了幾步,cary突然拿出手機來看,看完後哀叫了一聲。

  「怎麼了?」蔣悅關切地問。

  「嚴先生說他坐傍晚的船回去了,最近都不在這里,要我沒事不需要來服務了……」cary哭喪著臉說:「怎麼這樣啊!」

  蔣悅咬緊了嘴唇,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第31章 沒有追上來

  Cary性格極其的開放,但在工作上又很專業負責,再加上不賴的外形,他到度假村沒多久,就和同事相處得很好了。

  蔣悅拿著一次性水杯站在窗邊,看著會議室里在閒聊的人,安妮說上一個會還沒結束,要他們幾個等一下。

  辦公區都修得不高,一共只有四層,會議室在三層的位置上,從窗戶里看出去,還能看到下面行走的人。

  今天的王子島下了一點雨,現在又停了,但空氣依舊濕漉漉,也很悶熱,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你之前接待那個明星的時候,看到素顏了嗎?」會議室的另一邊,一位女同事和cary在聊天,cary正在說自己當時接待明星的趣事。

  「沒有啊,戴著口罩帽子和墨鏡,什麼都看不清。」cary搖了搖頭,「經紀人也兇得要死,多看兩眼就瞪人。」

  女同事癟了癟嘴巴,說真愛度假村只來過網紅辦活動,明星來王子島都願意去做牡蠣酒店,那邊更氣派也更有名。

  「牡蠣酒店不是在擴建嗎?還在營業嗎?」另外一位男同事聽到相關的話題,插上了話。

  「營業呀,我那天還看到旅遊網站上,他們的客房在做折扣。」那位女同事喝了一口咖啡,說:「估計是因為擴建多少有點影響入住體驗吧。」

  「我住過,是真的挺不錯。」男同事又有些遺憾說,「但當時沒住到懸崖套房,太難定了,一間套房抵我們海景別墅。」

  「懸崖套房那麼少,本來就很難訂,一般臨時訂都要找那種黃牛才行。」cary很懂地說,「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就在牡蠣酒店工作。」

  「這麼誇張?」另一位同事微微驚訝。

  「對啊,他說還有那種員工為了賺點外快,偷偷給人訂房呢,不過現在好像整頓了……」

  蔣悅看著手機,那邊的話飄進了耳朵里,心里依舊忍不住覺得悶。

  「誒,chris,你在幹嘛啊,不來聊天呢。」cary恰好對上蔣悅的目光,朝他揚了揚下巴,又笑著對旁邊的女同事說:「chris真的好帥,站在有雨滴的窗戶邊,像法國的文藝電影。」

  今天要和內陸總部團隊開視頻會,所以要求大家都穿了黑色的西裝,蔣悅本身就有185,身材修長很適合這類衣服。為了看起來精神一些,特地又把劉海全部用發蠟梳了上去,露出一張飽滿精致的臉。

  此刻他正一只手拿著手機在看,嘴里咬著那個三角形的小紙杯,姿態有些隨意地靠在窗邊,聽到cary的話把臉轉了過來。

  「真的好帥。」cary大大方方地感嘆道,「怎麼把頭發梳起來臉會這麼小?」

  旁邊的那位女同事笑著說:「陳經理你也太直接了,把我們chris要嚇到的。」

  「我就不信chris這麼好看,沒有什麼客人對他表達好感。」cary不以為然地說:「要是在內陸,估計每天都有不同人來接送。」

  蔣悅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一下,笑了笑,這時安妮推門而入,大家結束了剛剛的閒聊,開始連線開會。

  會議結束後,大家說一起去食堂吃飯,cary因為這一次過來是讓蔣悅帶著他熟悉環境,理所當然喊上了蔣悅一起,吃飯時候,cary似乎又有點提不起勁來,蔣悅便問他怎麼了?

  「下雨心情不好。」cary努了努嘴向外頭,愁眉苦臉地說:「只要下雨我就很down。」

  蔣悅沒有同樣的感受,他看了一眼外頭又開始往下落的細雨,只覺得空氣超市且悶。

  「嚴先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cary用筷子加了一塊魚肉,提到了嚴速,蔣悅把頭扭過來看著他,「打了個照面就走了,都沒讓我多看幾眼。」

  cary毫不隱藏地表達對嚴速的喜歡,仿佛這件事對他來說很自然且正常,他又去倒了一杯紅茶過來,靠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喝。

  「你就和他見過一次,就這麼上頭?」蔣悅攪拌了一下盤子里的意大利面,沒有太多食欲,開口問cary。

  cary雙手端著茶杯,眼睛笑瞇瞇地看著蔣悅說:「見過一次還不夠啊?喜歡的話,第一秒就會知道啊,你不知道嗎?」

  蔣悅搖了搖頭。

  「是我天賦異稟嗎?」cary好底地說:「我對誰有意思的話,第一次見面就會知道,而且我會很想要對方知道我的心情。」

  「如果他不喜歡你呢……」蔣悅輕聲問。

  這種容易讓人難堪的問題到了cary這里,似乎都不存在難度,他無所謂地說:「那也好過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他吧?而且喜歡別人很丟臉嗎?我又沒有強迫他必須喜歡我。」

  cary坦蕩得讓蔣悅自愧不如,他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心里滋生出一股矯情的自卑來。

  「人生太短了,我可不要留遺憾。」cary等紅茶沒那麼燙了,猛喝了一口,他略有所思地笑著看蔣悅,「Chris,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呀?」

  蔣悅一頓,下意識說沒有。

  「哦,那你心事重重的模樣,我以為你暗戀什麼人呢。」cary說,「需要我支招的話,你就和我說啊。」

  蔣悅只能硬著頭皮說好,cary又話鋒一轉:「下周是不是capsule就要開始造勢開業了啊,我看到官網已經有頁面了,嚴總是不是會提前住回來?」

  蔣悅看著cary很花癡的模樣,實在是什麼都說不出口,點了點頭說應該吧。

  「哎,回來也不好說,我覺得他挺冷漠的。」cary搖了搖頭,「我朋友還說他很會玩呢,你知道嗎,他好像還和一個小歌手交往過。」

  蔣悅並不知道這些,但其實他也不太想聽,聽嚴速的風流韻事。

  「那個歌手不怎麼火,甚至都沒有他後來那個網紅男朋友知名度高,Ben你聽過嗎?很有名的美妝博主。」

  蔣悅豈止聽過,他還見過不止一次。

  「但是……話說回來,我對這個嚴速有好感也是因為他不亂玩。」

  「什麼意思?」

  「他不和人搞3P,也絕不和有男朋友的人上床,據說他只要確定了戀愛關系,基本不出來玩,是不是很震驚……我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我們圈還有這種男人?」

  不知為何,蔣悅突然不想再聽,他捏著咖啡杯的手指暗暗用力,腦海里無法自控地浮現出嚴速逗自己的模樣,笑得一臉燦爛的看著蔣悅,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多想他。

  而下一秒,那張臉又重新變得漠然,在安靜的客房里低聲說,如果是他的話,會為了蔣悅辭職。

  「Chris?」cary察覺到蔣悅的有些不對,停下話頭喊了他一聲。

  蔣悅回過神來,輕聲說了句沒什麼,又問他有沒有吃飽?cary立刻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點頭說吃好了。

  從嚴速那天傍晚坐船離開後的整整一周內,他與蔣悅都沒有任何聯系。capsule的項目真的換成了hanson來負責,他住在嚴速原本住的那棟隔壁,蔣悅是他的客房經理。

  hanson的性格很大大咧咧,講話也比較直接。這天下午,他問蔣悅能不能安排杯咖啡過去,自己走不開去買。

  蔣悅進去給他送咖啡時,恰好聽到他開著擴音器在和嚴速開會,聊及夜店開業活動的事。

  嚴速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帶著一些仿佛被處理過的失真,有些不像他。

  「誒你等下,蔣經理給我送咖啡來了。」hanson打斷了正在說策劃方案的嚴速,沖蔣悅笑了笑:「謝謝啊。」

  電話那頭瞬間沈默了下來,蔣悅覺得尷尬,低聲說沒事。

  「ryan,你再等下。」hanson突然想起什麼,又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蔣悅說:「蔣經理,我昨天發現這個移動式落地窗好像鎖上會打不開,能幫我看看嗎?

  「行,我想幫您看看,有必要給您叫人來維修。」

  hanson重新坐回辦公桌前,要嚴速繼續說。快閃夜店已經開始逐步往外宣傳了,capsule也重新開業了,因為當時並沒有出特別大的問題,又做了力度很大的活動,以前的客人又回流了回去。

  「jessi說他把邀請名單列出來了,你收到了沒?」嚴速問。

  hanson把手機放在旁邊,在檢查郵件,說了句剛剛收到,又問他看了沒。

  「我沒看,你和jessi定吧,反正多請一些網紅來造勢,我和kevin談過了,住宿的成本我們平攤。」嚴速說起工作事,顯得非常認真。

  「行,我晚點要jessi給我打個電話,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嚴速想了一下,「我明天中午的船,jessi也一起過來,你來接我吧。」

  「不行啊哥,我中午要和供應商吃飯呢,要安妮安排一個人去吧。」他看著眼前在忙碌的身影,突然開口道:「誒,蔣經理能幫忙安排一下嗎?」

  「啊?」蔣悅把身子直起來。

  「嚴速他明天過來,但是我沒辦法去接他,能辛苦你安排輛車嗎?」hanson笑了笑,「他少爺命,不想自己打車。」

  嚴速對於hanson的吐槽也沒有反駁,安靜地等著,蔣悅說可以,他會安排司機過去。

  「我一會兒聯系下負責嚴先生的經理cary,然後明天他會去碼頭的。」

  hanson不知道個中情況,笑著說辛苦了。蔣悅發現移動門的鎖的確有些問題,站在陽台上聯系了維修部的人,又看到hanson還在打電話,要他們晚點過來。

  剛剛推門進去,hanson就掛上了電話,說:「蔣經理,別安排人了,他說不用去接了。」

  「嗯?」

  「沒事,他就這樣,隨他去吧。」hanson搖頭晃腦,明顯習慣了。

  晚上的時候,cary約蔣悅去吃飯,蔣悅沒有回絕,兩個人在度假村外面的一家海鮮炒面店吃的。

  吃完後,cary說自己想去玩,又問蔣悅去不去。

  「反正明天休息。」

  「可是我不休息啊,你去吧,我打個車回去了。」蔣悅推脫道,其實哪怕他明天不工作,也沒有什麼心思去玩耍。

  cary也不勉強,兩個人在飯店門口分道揚鑣。

  蔣悅回到度假村後,車子繞了一圈,沒有停在正門,而是停在了另一側的入口,離宿舍有些距離,蔣悅坐車坐得頭暈,選擇下車走回去。

  從這個入口回宿舍要經過海灘區域,此時已經沒有什麼住客在這附近了,夜晚的海面其實並不那麼美麗,在望不到頭的視野里容易讓人產生對未知的恐懼。

  近日里的煩悶壓在蔣悅心里,在獨自一人的海邊悶得透不過氣。

  蔣悅低下頭,踩著細紗往前走,剛沒走幾步,他就聽到了另一頭的腳步聲,側過眼看去,那邊的海灘上走上來一個穿著潛水服的人。一般來這邊的住戶很少有人會獨自夜潛,很想要體驗的人會選擇找度假村的潛水教練帶著。

  蔣悅停下步伐,看著那個人越走越近,直到在黯淡的月光和路燈下看清對方的臉,他幾乎不能動彈。

  嚴速滿臉是水的站定在蔣悅跟前,就像曾經蔣悅在夢里見過的那樣,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某種人類的錯覺——眼前的畫面似曾相似發生。

  明明應該在內陸的人,突然從海里濕漉漉地走上來,蔣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嚴速的沒什麼太多表情,他直直地看著蔣悅,兩個人隔著幾步的距離。

  蔣悅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沈默了半晌問:「怎麼在這里?」

  「傍晚到的。」嚴速誠實回答,他把臉上水抹了一把,看著蔣悅那張漂亮得,自己怎麼樣都喜歡的臉,心生出許多情緒。

  「不是明天中午嗎?」蔣悅目光躲閃了一瞬,聲音也變低了許多。

  嚴速身上除了海水的鹹腥氣,還裹帶一些微微的怒氣,他沈聲說:「我不找你,你就再也不會來找我了是嗎?」

  蔣悅想說不是,他也直接說了,結果沒想到嚴速卻笑了笑。

  「我還算是你男朋友嗎?」嚴速的眼睛因為進了一些海水而過敏發紅,他像是在克制著什麼情緒那樣,盯著蔣悅。

  很多話一旦開了頭,就再也覆水難收。

  「可是你也沒有找我,難道這只是我的問題嗎?」蔣悅不知自己為什麼,在面對嚴速時總是無法隱藏好情緒,無法像在面對其他人那樣克制,他聲音提高了一些質問道。

  他不明白為什麼和嚴速會走向這樣,兩個人的開頭浪漫得像那種愛情電影,走勢卻怎麼都不夠美妙,他其實設想過和嚴速會以什麼姿態分開,卻萬萬沒想過兩個人會在夜晚的海邊爭執。

  他能體會到嚴速的憤怒和不解,但蔣悅無能為力了,他在腦海里想著ben,想著cary,想著那些看起來和嚴速更適合的人。

  或許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嚴速才是肆意的,如果一段親密關系在最初帶來的就是困擾,那蔣悅覺得它並不健康。

  與其越陷越深最後不可自拔,變成像ben那樣的不體面,蔣悅希望自己能灑脫點,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戀愛運這麼差了。

  「chris……」嚴速喊了一聲,他看著蔣悅逐漸變紅的鼻頭,想問他是不是被海風吹得太冷,他甚至想不管那些矛盾,把他帶回住的地方,好好地親一下他。

  可嚴速也還是「天真」,他在自己的愛情象牙塔里實在呆太久了。

  「我們根本就不適合。」蔣悅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他原本是低著頭,說完後很努力地看向嚴速,「要不算了吧。」

  蔣悅在嚴速震驚的目光里,又重覆了一次:「我們不適合啊。」

  他的聲音比前一句話更低,像是對自己說。

  說完後,蔣悅覺得沒辦法再呆在這里,他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便轉身快步離開。

  嚴速沒有追上來。





第32章 而是自己心甘情願鉆進去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宣傳影片粗剪播放完之後,hanson做了個等下的手勢,看向了坐在旁邊的嚴速。

  這個人從進來就沒露出過笑臉。

  嚴速一只手肘撐著在轉椅把手上,歪著身子盯著大屏幕,過了許久才面無表情地對供應商負責人說:「這個剪得太亂了。」

  供應商負責人第一次合作,他明顯楞了一下,在壓抑的氣氛下說:「嚴總是覺得哪里不好呢?」

  嚴速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他不通過的理由,又問能不能再突出一些這一次合作項目的不同。

  「如果和capsule沒有任何差別,大家為什麼要坐船跑來?」

  hanson點了點頭。

  「你這個剪的片子,除了能看出DJ很厲害之外,我們特地配合海島做的燈光設計和特殊舞池都一閃而過。」嚴速繼續說,「這和內陸任何一家夜店都沒差別。」

  jessi在旁邊沒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她習以為常自己的老板這麼直接,哪怕是面對長期合作方,也通常不太給「面子」。

  「我如果是顧客,花兩分鐘看這東西都覺得很浪費時間。」

  只剩下屏幕光的會議室越發壓抑,供應商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說他們會要剪輯組重新再剪一個,明天給大家再過一次。

  嚴速嗯了一聲,不再說什麼,hanson看沒有其他事了,就說今天到這里吧,中午去吃飯。

  供應商出去後,hanson悄咪咪湊到jessi面前問:「他吃炸藥了?」

  jessi停下打字的手,說:「沒有啊。」

  「我看他平時對阿宇他們沒這麼不客氣啊,是感情受挫?」

  「hanson總,你什麼時候看到過嚴總因為感情不順在工作上發火?肯定是不滿阿宇他們怠慢了吧。」

  嚴速從洗手間回來後,就看到hanson一副人間觀察的模樣盯著自己。

  「看什麼?」他粗聲粗氣說。

  「不對勁,你今天心情很不好。」hanson手指在空氣里劃了一圈,「這一塊看起來發黑。」

  「沒有啊,我心情很好。」嚴速把椅背轉了一下,坐下後說:「阿宇他們接了x play的單子你知道嗎?」

  「啊?不知道。」hanson很是意外,「我記得當時和阿宇他們簽的合同,不就有排他服務條例嗎?」

  「嗯,但是人家偷偷做你也管不到。」嚴速拿出手機,給hanson他看了一個視頻,「公關部發我的,這個是不是和我們之前有一次的宣傳做得幾乎一樣。」

  hanson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展示的視頻的確和capsule某一次活動的很像,請的DJ也是同一種風格,只是店名和一些細節變了。

  嚴速等播放完,收起手機說:「我只是想讓他知道,簽了合同就應該按合同辦事,偷偷賺錢不是不可以,但把我們的東西改一改給競品用,是不是有點沒道德?」

  hanson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剛剛嚴速態度不是很好,他點頭說:「嗯,這不行,x play本來上次因為你那件事就算得罪過我們了。」他轉頭看向jessi,「你私下點點阿宇他們。」

  jessi說好,又問他們要不要叫車過去飯店,訂的包廂十二點半之前要到。

  嚴速徑直回了住處,沒多久就接到了cary就上門來了。

  「嚴先生,您怎麼昨天晚上突然回來了?我嚇了一跳,以為看錯了。」cary誇張了一點,但也沒有撒謊,他今天早上看到嚴速的入住登記信息,以為自己搞錯了。

  「嗯,上午有個會就過來了。」嚴速站在門口,沒有讓cary進去,「有什麼事嗎?」

  cary很會察言觀色,他發現嚴速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漲,就問:「來看看是否有需要服務的。」

  「沒有。」嚴速說完,又說:「有的話我會告訴你。」

  cary也沒當回事,笑著說好,然後趕緊離開了,他在這一行這麼多年,多奇葩的客人都見過,嚴速這種直接又生硬的態度不算什麼。

  哼著歌回到了辦公區後,cary碰到了蔣悅,蔣悅看起來不是很好,坐在電腦前錄入信息,一直在打噴嚏。

  「怎麼啦,chris?」cary靠過去,「感冒了?」

  蔣悅沒有擡頭,嗯了一聲,仔細地把住戶信息一個一個錄進去,這是上午安妮開完會交代的工作,capsule合作夜店邀請了一批網紅和VIP客戶,需要提前安排好客房。

  他揉了揉鼻子,又側過頭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口罩帶上了。

  癥狀今天早上開始的,原本沒覺得吹吹海風會如何,但蔣悅還是感冒了,只要體現在沒什麼精神,打噴嚏和流眼淚上。

  「要不要請個假呀,你這樣怎麼工作。」cary關切地詢問,「要不我來唄。」

  「沒關系。」蔣悅搖了搖頭,「你不忙嗎?我看住房都滿了。」

  cary聳了聳肩,半靠在蔣悅的小辦公桌前,低聲說:「不忙啊,有一棟的客人出去自駕遊了,要晚上十點回來,另一棟還沒起床,嚴先生根本不需要我服務。」

  蔣悅聽到這個名字,手指停了一秒,又打了一個噴嚏,帶出一些眼淚。

  「哦,是嗎?」

  「對啊,剛剛我想著他提前回來了,趕緊跑過去看看,結果人家房門都不讓我進,站在門口和我說。」cary拍了拍蔣悅的肩膀,故意模仿嚴速粗著聲音說:「有的話我會告訴你。」

  蔣悅能想象出嚴速那副樣子。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我沒有入他的眼哈。」cary搖頭嘆氣,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樣,「他喜歡哪一型的呀,煩人。」

  說是煩人,但蔣悅覺得cary看起來也並不真的煩悶,至少不如自己煩悶。

  cary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兒後,安妮又安排他去幹其他的就離開了,只剩下蔣悅一個人在那邊錄入住戶信息。

  為了怕有遺漏,他一邊錄入一邊確認,很久才提交上去等到系統通過。

  結束工作後,蔣悅揉了揉太陽穴,又還是覺得身體沒力氣,他在醫藥箱拿出了體溫計測了一下,體溫倒是正常,拿起水杯猛喝了一口水之後,蔣悅決定還是先和安妮請個假,回宿舍睡一會兒。

  安妮很快通過了他的請假申請,蔣悅拖著不適的身體回到了宿舍,倒在床上便一覺睡到了晚上。

  但嚴速的一天則沒有那麼好過了。

  hanson在晚飯的時候和他說去碼頭接個人,兩個人開著車就出去了,路上嚴速問他是誰,hanson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趙悅洋三個字來。

  「幹嘛啊,都三年了,真不至於。」hanson瞟了一眼嚴速說道,「我看你這樣子也不像還惦記余曉啊,上次你連他生日都忘了。」

  「沒說我惦記啊。」嚴速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機,蔣悅的微信消息還停留在很早之前,他把屏幕按掉丟在了置物架上,「你別腦補。」

  「哦,那我看你不願意和悅洋見面呢,其實你說你和余曉那都不能算好過吧,悅洋這人有時候是有點……」

  「裝逼。」嚴速幫hanson補完了那兩個字,hanson頓了一下,沒有反駁,搖了搖頭。

  「哎,趙悅洋這不也算是我一個很好的兄弟嗎,這一次他恰好要來王子島談一個項目,我就說邀請他來開業派對。」hanson解釋道:「我另一個事也要和他聊聊。」

  「嗯。」嚴速沒做聲。

  遇到紅燈停下來後,hanson很認真地看了一眼嚴速,依舊一副很木然的樣子,沒有什麼情緒地靠在這邊。

  看起來很不高興,但hanson覺得不是因為趙悅洋。

  「你到底怎麼了啊?是被哪個小gay纏上了?ben又來鬧了?」hanson問道。

  嚴速沈默了片刻,紅燈變綠後,hanson以為他不想搭理自己,切了一聲繼續往前開。

  「我被人甩了。」結果沒想到,剛剛開過斑馬線不到一半,嚴速淡然的聲音響起,「被蔣悅,Chris,你見過的。」

  「我操!」hanson大罵一聲,扶著方向盤努力讓自己別情緒激動,等徹底了開到沒有人的對面路上後,放慢了速度又罵了一句臟話。

  「激動什麼?」嚴速低聲問。

  「你怎麼和趙悅洋一樣狗?怎麼一點信號都不給,就給我來刺激的?」hanson拔高了嗓門,他真是不懂自己怎麼老是遇到這種事,如果是在什麼遊戲里,他懷疑自己肯定就是那種在木屋門口給人發任務的npc,不可或缺,但沒有什麼重要性。

  「哦,是嗎?」嚴速換了一個姿勢,又擡起手指了指要hanson記得變道,「你問我,我就回答了啊。」

  hanson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先詢問‘什麼時候好上的’還是‘怎麼就被甩了’,他權衡半天,最後只憋出一句:「真他媽嚇人。」

  嚴速其實很少和人開口傾訴自己感情上的事,尤其是對hanson,一個原因是他認為這種很私人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而一個是hanson畢竟是個喜歡辣妹的直男,哪怕都是男人,或多或少還是不太一樣。

  但今天晚上坐在這輛車里,或許是因為hanson放了一些很苦情的歌催化了嚴速心里極少的矯情,他還是選擇了開口。

  和蔣悅的故事並不覆雜,嚴速講起來才發現簡單得沒有什麼太多可讀性。

  「就這樣,昨天晚上我趕回來想找他和好,他就和我說不適合。」嚴速說,「把我甩了。」

  他們在碼頭停車的區域等趙悅洋下船,hanson聽完後半天沒講話。

  「我覺得……就我個人覺得哈,我也不知道我這臭直男和你們想法是不是一樣。」hanson眉頭皺起,「你那句‘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辭職’是不是有點極端了?」

  嚴速沒這麼想過。

  「可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是啊,但是蔣經理又不是你,我看他平時工作認真謹慎那樣子,還挺珍惜的吧?」hanson突然覺得嚴速比自己還要‘直男’,「我老婆之前和我吵架時就說過,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她身上。」

  「你強加什麼想法了?」嚴速記得hanson對他老婆是很好的,幾乎是百依百順。

  「哦,要她陪我看魔戒三部曲呢。」hanson擺了擺手,正要說什麼,就看到趙悅洋往這邊走來了,他閃了兩下燈,示意他過來。

  嚴速不說話了,在副駕駛看手機,趙悅洋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和嚴速四目相對怔了一秒,啪地把門關上,什麼也沒說坐到了後座。

  車廂里氛圍更加凝重了,hanson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帶嚴速出來。

  在車上三個人都沒怎麼講話,趙悅洋明顯心情也不好的樣子,hanson把他載回去酒店後,說去他房間喝一杯看球賽,還非得拉上嚴速一起。

  酒櫃里的酒喝光了兩瓶,總算是顯得不那麼尷尬了,hanson靠在沙發上,說話尺度也大了很多。

  「要不你問問悅洋,你們倆不都……喜歡男的。」hanson打了個嗝,指著嚴速說:「他和男朋友分手了,你支支招。」

  趙悅洋看了嚴速一眼沒說話,過了半會兒才說:「怎麼?」

  「沒什麼。」嚴速懶得說,加上也喝了點酒頭暈,不是很想扯這些。

  趙悅洋喝了酒也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站起來走到嚴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和他碰了碰酒杯。

  「反正你別惦記余曉就行。」

  嚴速懶得理他。

  趙悅洋也不介意這些,突然又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是……」

  「但是什麼?」hanson眼睛一亮。

  趙悅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想了半天才說:「要不你試試賣慘?」

  「……」

  hanson大罵他出餿主意,又說嚴速這種人怎麼可能去賣慘,推了趙悅洋一把,說還是看球賽靠譜。

  三個人喝到了淩晨兩點多,趙悅洋直接睡在hanson這邊,嚴速說要回去,就一個人往自己那棟去了。

  他走在路上的時候,終於有一些時間可以用來思考與蔣悅的事,但嚴速其實沒辦法想清楚。

  回到房間後,他連澡都懶得洗,躺在了床上卻始終睡不著,腦子里天旋地轉的都是蔣悅的臉。

  他經歷過戀愛對象的憤怒和不解,就連ben那種情緒化的人他都可以照單全收,可蔣悅的反覆嚴速消化不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在戀愛里說自己的真心話是行不通的,是會造成反感的。

  唯一他現在可以想明白的只有一件事,他很想蔣悅,想得不得了。

  在黑暗的房間里,嚴速摸到了旁邊的手機,他打開通訊錄撥通了一個號碼,原本以為不會有人搭理自己,但電話還是接通了。

  「喂?」蔣悅帶著鼻音的嗓音響起,「怎麼了?」

  看沒人說話,蔣悅又喂了一次,他躺在被子里,拉遠了手機,確認還在通話中。

  「我喝多了想吐。」嚴速的聲音低低的傳來,「頭暈,站不穩,很難受。」

  蔣悅一聲不吭地聽著,他睡了一下午後,稍微好了一點,但還是有些打噴嚏。

  「吐了兩次。」

  「躺下又睡不著。」

  蔣悅終於從床上掀開被子坐起來,舉著手機說:「那我送解酒藥過去吧。」

  「好。」嚴速很快回答了他。

  蔣悅無可奈何地套好了衣服,去醫務室拿了常備的解酒藥,又一個人走到了別墅區 —— 這麼晚已經沒有小車了。

  門打開後,嚴速出現在眼前,他渾身都是酒氣,眼睛也發紅就這樣盯著蔣悅看,看了不到兩秒就把他拉近了房里。

  蔣悅被他拉著進了臥室,解酒藥還拿在手中。

  「怎麼喝成這樣啊?」他有些擔心地問,「我去給你倒杯水,吐了的地方收拾過了嗎?」

  蔣悅不可否認的是,在看到嚴速後,昨天晚上那股蠻橫的沖動被軟化得所剩無幾。

  嚴速不講話,只是拉著蔣悅的手腕不準他離開,然後一把倒在了床上。

  臥室沒有開燈,只有浴室一點點光投進來,像極了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的那個夜晚。

  嚴速突然用力拽了一把,把蔣悅拽到了床上,胡亂地抱在了懷里,蔣悅大驚失色,推也推不開,只能被嚴速死死摟住。

  嚴速‘賣慘’的技巧終究還是很低劣,他看到蔣悅後什麼可憐巴巴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只是想就這樣抱著他。

  腦子里閃過ben曾經說的一句話:「我上輩子真是欠了你的,才這麼喜歡你。」

  當時嚴速不以為然,覺得ben純粹自我感動,可現在不是了。

  「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什麼啊?」嚴速抱著蔣悅,把嘴唇在他的臉頰上磨蹭,貼在他耳邊說。

  蔣悅問他什麼意思?

  嚴速又摟緊了一些,低聲說:「怎麼這麼喜歡你?」

  低語夾在混合了酒氣的灼熱呼吸里,蔣悅被震得覺得呼吸都困難。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和你發脾氣,不該和你說要你辭職。」嚴速繼續說道,「不生氣了行嗎?」

  蔣悅鼻子一酸,用力吸了吸,他發現當自己被嚴速用力抱在懷里時,其實什麼也沒辦法想。

  眨了眨眼睛,他擡起手也抓住了嚴速橫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捏了一把說:「我昨天也有點過分了。」

  嚴速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輕輕嗯了一聲,蔣悅睜大眼睛看著黑暗的房間,又說:「可能我最近情緒也不好。」

  蔣悅突然意識到,原來就算是下意識的想要自我保護,還是抵不過嚴速的一個擁抱。

  被兜進網里並不是被強迫,而是自己也心甘情願鉆進去。





第33章 暫時可以忽略

  蔣悅說完之後,嚴速的呼吸變得很重,他一條腿搭在蔣悅的身上,細碎地吻著。

  空調的發動機發出一陣響聲,暫時停止了運作,蔣悅感覺房間安靜得能聽到自己和嚴速的心跳。

  他被壓得喘不過氣,輕哼了一聲,又動了動,嚴速馬上把他重新摟過去,問他:「怎麼了?寶貝。」

  蔣悅已經記不起來上一次被人這樣抱著喊寶貝是何時了,或許是在某個發泄的場合下,酒醉的雙方都因為沖動做出一些親昵的舉動。

  這麼簡單的一個詞,此時聽著讓蔣悅面紅耳赤。

  「壓得我難受。」他掙紮了一下。

  嚴速抓住他的手,拉著往下放,搭在了半硬的地方,隔著褲襠都發燙。

  「硬得我難受。」

  蔣悅懷疑嚴速根本沒醉。

  他不是沒在這里見過那種喝得爛醉,到處嘔吐甚至發酒瘋的客人,誰都不像身邊人這樣,還能思淫欲。

  「不是醉得躺著都頭暈嗎?怎麼還能硬。」蔣悅問道。

  「不知道。」嚴速含糊地說著,又貼上去吻蔣悅,聲音沙啞得充滿了誘惑。

  說完,嚴速翻了一個身,把蔣悅壓在了床上,他聞著蔣悅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手伸進了蔣悅的衣服里,沿著腰線一路撫摸上去。

  事實上,蔣悅的反應一點也不輸給嚴速,到底還是被下半身控制的生物,被摸了幾下後,蔣悅就按耐不住回應嚴速的激吻。

  嚴速脫掉了他的褲子,又分開蔣悅修長的雙腿,掐著他的腰肉貼上去,沒有任何阻隔的性器又粗又燙,令蔣悅渾身發麻。

  「怎麼總是夾我。」嚴速就這樣擴張了幾下便頂了進去,每一下都捅得很用力,進到最深處後又覺得實在是太緊了。

  蔣悅被他幹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用手臂擋著額頭,又死活不肯叫,胸口處被嚴速咬得發腫,原本就有些輕微感冒的腦袋,更加昏沈發暈。

  「換個姿勢好不好?」嚴速說完這句話,也不等蔣悅答「好」,抽出來就把他翻了個身從後面重新插了進去,濕漉漉的性器再次被緊緊包裹住,嚴速喘著氣跪在蔣悅的身後,垂眼看著身下白皙的肉體,按住了蔣悅的腰,手掌啪地一下打在了飽滿的臀肉上。

  這個姿勢進得太深了,嚴速幹得又極快,蔣悅嗚咽著講不出來話,他的臉貼在白色的床單上,紅潤的嘴唇微長,半天只說出一句:「幹嘛啊。」

  嚴速不講話,又打了一下,清脆的相聲讓蔣悅覺得羞辱的同時,竟然催生出一股奇妙的快感。

  「幹你。」嚴速又加大力度打了一下,打得蔣悅終於發出了今晚的第一聲叫床聲。

  這一聲聽在嚴速耳朵里比什麼催情藥都有作用,他彎下身子貼在蔣悅的背上掰過他的臉,看著那張平日里謹慎的漂亮臉蛋,此刻下流得多麼不可思議。

  蔣悅被做哭了,嚴速還不飽足,把他翻過來正面進入,用力地捏住了蔣悅的下巴,看著那雙水潤的眼睛悶不吭聲地往里頂。

  蔣悅被逼瘋了,他也不管不顧地伸手去抓嚴速,攀著嚴速的雙臂上,因為用力嚴速的肌肉都鼓起來,被蔣悅抓出一道道紅痕。

  最後嚴速射在了蔣悅臉上,一部分的精液留在了蔣悅的紅唇上,嚴速伸出手指輕輕按著蔣悅的嘴唇往下壓,白濁的液體順著進入了蔣悅的嘴里。

  「吃掉,寶貝。」

  蔣悅被做得幾乎動彈不得,他覺得嚴速根本沒喝醉,浴室的水聲讓他覺得發懵。

  過了一會兒,玻璃門被人推開,嚴速神清氣爽地走出來,又把蔣悅抱起來說帶他去洗一洗。

  蔣悅也不算矮小,嚴速只能半抱著他過去,剛剛他原本想要一起洗澡,蔣悅說自己累得不想動,把臉上的東西擦了一次。

  剛把蔣悅放進浴缸,嚴速手伸到花灑下,就被用力打了一掌,手掌落在他的上臂,發出清脆的響聲。

  蔣悅聲音沙啞得可怕,他哽咽著問:「你是不是騙我,你根本沒喝醉。」

  「怎麼了?」嚴速忍著痛問,又趕緊把熱水打開。

  「喝醉了能把我做成這樣?」

  嚴速沒說話,蹲在浴缸旁邊,眉頭緊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蔣悅懶得搭理他,把花灑拿下來沖在身上,嚴速一個起身也跨進點浴缸,然後在水里抱著蔣悅,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幹嘛。」蔣悅粗聲問。

  「頭暈,想吐。」

  溫熱的洗澡水打在身上,嚴速的懷抱也同樣的溫暖,讓蔣悅昏昏欲睡,他嘆了口氣把身體的重量也放過去,然後說:「又裝,剛剛我根本沒聞到嘔吐物。」

  「那我現在吐。」嚴速裝出要吐的模樣。

  蔣悅嫌惡地推了他一把,問他怎麼這麼幼稚。

  兩個人洗過澡之後,已經快四點了,蔣悅還是決定回去,嚴速嘴上說著不強行留他,但一直從後面抱著蔣悅往門口走,走幾步親一下。

  「這麼晚從你這里回去,如果被看到了……」蔣悅停下了,看著嚴速。

  「就說我要你陪我下棋。」嚴速說,他其實還想說如果不行他去找Kevin,但還是沒說出口。

  「嗯,問了再說吧。」蔣悅點了點頭,「上次拍到我們的那個同事,這幾天被調去餐飲部了。」

  「哦?」

  蔣悅也是下午睡醒後看到安妮的消息才知道,gin入職只有四年,他原本學的不是酒店管理,一邊在讀研修班文憑一邊工作,餐飲部那邊待遇更好一些,他自己申請過去了。

  其實蔣悅看到這條消息後,內心是松了一口氣的。

  嚴速摸了摸蔣悅的臉頰,想起這次正是因為這個人鬧矛盾,心里有些隱隱的不爽。

  「我看起來想被睡過嗎?」蔣悅冷不丁開口問,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擔憂地說,「宿舍保安大叔換了一個,特別熱心,我這個點回去肯定要和我說幾句。」

  嚴速捧起蔣悅的臉,一副無比認真的模樣看著他,然後說:「明顯,像被人換了三個姿勢操了一個半小時。」

  「啊?」蔣悅微微長大嘴唇,露出驚恐的表情。

  嚴肅松開手笑出聲,說:「騙你的,回去休息吧。」

  蔣悅剛剛走到門口,嚴速沒忍住又喊住他,兩個人這一次沒有貼在一起,隔著一些距離。

  客廳的燈自動調整到了最弱的光源,兩個人的表情其實互相看不那麼清晰。

  「以後不會隨便說要你辭職的話了。」嚴速停頓了數秒,很認真地道:「對不起。」

  蔣悅的手原本擰在門把手上,他聽到這句話後五指瞬間收緊,心里酸脹得不可言喻。

  此時已經快五點,王子島的天開始有破曉之勢,能聽到一些鳥鳴聲。

  蔣悅的手從門把手上慢慢松開,他轉身展走了幾步走到嚴速跟前,就這一點點微弱的淡光端詳著這張英俊又神情認真的臉。

  他突然無比明白ben所說的那些話,在被嚴速這樣的人愛上的每一秒都很像夢,讓人不願意醒來,甘心沈淪。

  蔣悅仰起臉主動親了親嚴速,然後笑著說:「好,我以後也不亂說氣話了。」

  如果有問題沒辦法及時解決,嚴速和蔣悅都選擇了後退一步,好像即將發生的異地、地下戀都成為了在愛之外懸掛的氣泡,在溫存和不舍的此刻,暫時可以全數忽略。





第34章 站著兩個沈默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capsule與真愛度假村的合作夜店在一周後舉行了開業派對,策劃公司用的是之前是capsule的常用供應商,把氛圍弄得很好,也很符合海島風情。

  請來的網紅和vip客人陸續在晚上10點的時候進入店內,還專門設置了拍照點,讓他們能夠拍攝視頻和照片。

  度假村這邊也請了不少經理過去玩,要他們撐撐場面,蔣悅也被邀請過去。

  安妮忙完之後和蔣悅一起坐小車到了現場,站在門口排隊時,安妮看著熱鬧的場面,笑著說:「我看到住房訂單有變多,應該都是來這里玩的。」

  蔣悅點了點頭,看著身邊衣著時髦的男男女女,感嘆道從未在島上看到這種場面。

  「很特別。」他笑著說。

  安妮打量了蔣悅一會兒,指了指他的衣服說:「chris,你今天很好看。」

  蔣悅在下了班之後,特地回去了一趟宿舍,嚴速當時和他打來電話問他幾點過去,打的是視頻,蔣悅把手機立在浴室的台面架子上,一邊往洗過的頭發上抹發蠟,一邊和他說晚上的安排。

  「安妮要我打扮一下,我穿這個吧。」蔣悅要嚴速等一下,走去外面的衣櫃拿了一件有些覆古風格的襯衫,這是之前蔣悅在海島上一家美式中古店買的,他還沒有機會穿。

  衣服的配色很鮮艷,比蔣悅以往的衣著都要鮮艷許多,他離開了鏡頭一會兒,套上之後,走回鏡頭前,直接把與嚴速視頻的畫面當成鏡子,左右動了兩下。

  「ok嗎?」他問道,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落下來的兩縷額發,眼睛轉了一下。

  嚴速應該是坐在陽台上,他悶不作聲地看了許久,然後喊了一聲chris。

  「嗯?」蔣悅重新把視線放回屏幕上,「幹嘛不說話啊,是不好看嗎?我也覺得有點不習慣。」

  視頻里的燈光不是很好,但蔣悅在這件有些花哨的襯衫襯托下皮膚白得不可思議,頂燈照射在他那雙又大又亮的眼里,看起來水汪汪的。

  嚴速覺得今晚每一個看到蔣悅的人都會愛上他,他也如實說了。

  「什麼啊。」蔣悅聽完就開始笑,唇紅齒白的模樣看著很可愛,「夜店燈光那麼暗,誰能看清楚啊,再說了今晚不是很多kol,人家都很好看。」

  「都沒你好看。」嚴速很快反駁道,他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也不像在調笑,仿佛在說一件很嚴肅的事。

  蔣悅聽這種讚美終究還是開心的,他笑了笑,又說:「不和你說了,我一會兒要去和安妮碰面。」

  「等一下。」嚴速開口。

  「嗯?」

  「你那個領口能不能那個別針別一下。」他對著屏幕指了指,這個襯衫應該是沒有碼數選擇,穿在身上有些大,折疊的領口露出亦大片胸前的肌膚,「露太多了點吧。」

  蔣悅低頭看了一下,又看了看鏡子說:「那怎麼能看,奇怪死了。」

  「好吧。」嚴速也不再說什麼。

  蔣悅掛掉了視頻就去和安妮碰面了,嚴速在十分鐘後又發來信息囑咐道:晚上有人和你搭訕不要搭理。

  —— 知道了,控制狂。

  排了大概五分鐘後,輪到了安妮他,在手臂上蓋了個章就進去了,里面已經很是熱鬧,DJ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的士高球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安妮很少來這種地方,捂了捂耳朵搖了搖頭,湊到蔣悅耳邊大聲說:「太吵了。」

  蔣悅笑著點頭,他其實也很久沒有來過夜店,今天突然進來竟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安妮拉著他說去找同事,度假村的人在里面的一個卡座上,蔣悅和安妮繞過去後,大家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招呼著他們過來。

  蔣悅拿了一杯酒喝,剛剛準備坐下,就看到嚴速從那頭走了過來,他應該是來找安妮的,但順勢就坐在了蔣悅的旁邊。

  安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倆一眼,倒是也沒說什麼,只是朝嚴速笑了笑,又和他碰了一下杯,兩個人湊得很近客套了幾句,但蔣悅聽不到。

  旁邊有人把安妮拉去喝酒,這個角落只剩下嚴速和蔣悅了,嚴速轉過頭看了蔣悅足足有一分鐘,也不開口說話,蔣悅被他看得難受,用嘴形問他幹嘛?

  嚴速把臉別過去,靠近了蔣悅後,蔣悅聞到了嚴速身上很重的酒味,他應該是剛剛從其他地方喝了不少過來,瞳孔也變得渙散,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嚴速把手偷偷放在了蔣悅的腰上,輕輕撫摸了幾下。

  「怎麼這麼好看?」

  蔣悅不搭理他,嚴速又問了一次,他這才側過頭說:「不是說不能搭理來搭訕的人嗎?」

  「我是搭訕的人嗎?」嚴速問,蔣悅把他的手拍開,又看了一眼另一頭,確認大家都沒有看這邊才放心。

  「那不然是什麼?」

  「是操你的人。」嚴速壓低了聲音說,他努力用最後的理智克制自己想要親吻蔣悅的沖動,目光在蔣悅的側臉上停留。

  蔣悅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退了退,生怕嚴速做出什麼誇張的行為。

  這時候那邊熱鬧了起來,kevin和hanson幾個人也過來了,一下子卡座變得擁擠了許多,蔣悅看到自己老板過來後,連忙站了起來。

  hanson看了一眼蔣悅,對他舉了舉酒杯,又笑得很玩味,蔣悅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禮貌地舉了一下杯子,他注意到hanson身側還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很無聊的模樣,蔣悅想了一下,記起來是hanson婚禮那天他去接的朋友——趙悅洋。

  趙悅洋手里沒有酒杯,但是一直牽著一個人,他幾乎是摟著那個漂亮的男生,盡量不讓旁邊的人碰到他,顯得很小心翼翼。

  此時幾個人已經站到了蔣悅的旁邊,嚴速也站起來打了個招呼,趙悅洋懷里的人明顯喝醉了,靠在趙悅洋的懷里,臉色紅潤,目光渙散,笑得很傻。

  音樂聲稍微小了一點,DJ準備換人,此時舞池也沒有那麼熱鬧了,大家的說話聲變得清晰了許多。

  蔣悅站在嚴速的身側,看到趙悅洋低著頭親了親懷里的人,又低聲在說什麼,嚴速則顯得很沈默。

  蔣悅記得那個男人叫余曉,是嚴速曾經某段短暫戀情的對象。

  「誒!這不是蔣經理嗎?來喝酒呀。」余曉突然發現了蔣悅,眼光一亮,舉著幾乎沒有幾口酒的杯子就要過來敬酒。

  「祖宗,你別喝了。」趙悅洋著急又無奈地勸阻,試圖把他的杯子拿走。

  「你管我呢,我就要喝。」余曉明顯不是很順從,他把手一讓躲開了趙悅洋,笑盈盈地又朝向蔣悅,同時還說:「嚴速也來喝一杯!」

  「不行。」趙悅洋突然大手一伸,直接把余曉摟到了另一側,一副十分警惕的模樣。

  四個人面對面站在一起,有的人一知半解,有的人蒙在鼓里,有的人什麼都清楚,場面非常尷尬。

  「蔣經理,你這個衣服真好看,哪里買的啊。」喝醉的余曉一把推開了趙悅洋,他力氣也不小,直接就撲到蔣悅身上,一只手搭著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摸上了蔣悅的臉,他比蔣悅矮一些,又感嘆道,「你好高啊。」

  余曉幾乎是掛在了蔣悅身上,蔣悅嚇得雙目大張,身子都跟著往後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下一秒,一只手伸過來把余曉的手試圖擡起來,是嚴速。

  「你幹嘛!」趙悅洋上前一步,立刻拍開了嚴速碰到余曉的手,直接把余曉拉回了自己懷里,又瞪著嚴速。

  嚴速還是沒講話,趙悅洋並不知道自己和蔣悅的關系,他其實很想告訴趙悅洋,自己不想幹嘛,只是想讓蔣悅別摔下去。

  但他不能直接說,畢竟這里除了hanson之外,沒有第四人知曉他們的關系。

  因此他只能轉過身面朝蔣悅,幾乎是擋住了趙悅洋的視線,低聲說:「你去安妮他們那邊吧。」又接過了他手里的酒杯。

  蔣悅點頭說好,繞到了同事那一側。

  余曉實在是喝得太醉了,他一會兒要和hanson跳舞,一會兒又問漂亮的蔣經理去哪里了,怎麼不和自己喝酒,下一秒又看向嚴速,問他有沒有談戀愛。

  趙悅洋忙得團團轉,主要任務在於不讓他和嚴速有太多對話。

  卡座的小鬧劇一直到DJ換場才結束,電子樂聲再次蓋住了大家的講話聲,舞池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下去跳舞了。

  嚴速覺得悶得厲害,他和hanson說自己出去抽根煙,剛剛走到外面就看到門口站著趙悅洋和蔣悅,余曉已經被放在了旁邊的躺椅上,看著像是要睡著了。

  外面的海風把夜店里的味道吹散了許多,六月底的王子島夜晚也變得悶熱了起來。

  趙悅洋站在那邊抽煙,看到嚴速手里拿著煙走過來,遲疑了片刻,把打火機遞了過去。嚴速沒多想什麼,接下來說了句謝謝。

  蔣悅站在幾步開外,似乎在講電話,看到嚴速看眼神變了變。

  「喝這麼多?」嚴速指了指旁邊椅子上的余曉。

  「嗯,玩嗨了。」趙悅洋沈聲說,「等下就把他帶回去休息,剛剛在廁所吐了,多虧了蔣經理看到。」

  嚴速把目光看向蔣悅,發現蔣悅側過身在打電話,他聽到‘好的,我過幾天休假就去看你,最近有些忙’之類的只言片語,但蔣悅聲音壓低了許多,又刻意走開了幾步,剩下的嚴速聽不清了。

  趙悅洋和嚴速原本就不對付,上一次兩個人能在一起喝酒看球賽,完全是因為hanson和酒精的作用,而此刻則不一樣了。

  蔣悅掛上陸盈盈打來的電話後,看到兩個男人站在那邊沈默的抽煙,覺得氛圍很奇怪。

  「蔣經理抽煙嗎?」趙悅洋看到蔣悅過來,問他道,蔣悅搖了搖頭,說自己不抽。

  余曉在椅子上突然坐起來,眉頭皺得很緊,一副非常難受的模樣,喊了一聲趙悅洋,又說我想吐。

  趙悅洋嚇了一跳,趕緊滅掉煙,扶著余曉就往里面的廁所去,嘴上一直在說下次不準喝酒了。

  後門的吸煙處只剩下嚴速和蔣悅了,嚴速單手抽煙,也不講話,蔣悅回想著剛剛陸盈盈在電話里說的—— 她這幾天一直在做噩夢,夢見弟弟在極端天氣要去潛水,怎麼勸也不聽,這些噩夢導致她心神不寧,只能和蔣悅傾訴。

  在電話里,陸盈盈還問蔣悅什麼時候回內陸,她請他吃頓飯,前幾天外省的親戚送來了腌魚,以前陸雲生很愛吃。

  蔣悅只說最近事情很多,等休假了就去看她,又安撫了幾句。陸盈盈一直沒有結婚,單身一人繼承了弟弟的那些財產,找了一個管理公司來運作,平時自己的興趣都是做甜品。

  由於她和陸雲生都不是內陸人,在這邊也沒有親戚,平時內向的性格導致她朋友也很少。

  蔣悅幾乎成為了她在陸雲生遇難後的唯一傾訴對象。

  身後的capsule內時不時傳出一些鼓點聲,鹹腥的風褪去了白日的灼熱拂面吹來,蔣悅心里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他看著嚴速沈默抽煙的側影,突然很想告訴他剛剛那通電話的內容。

  「嚴速。」他走上前一步,嚴速嗯了一聲看過來。

  「我後天可能休假回內陸一趟。」蔣悅吸了口氣說道,「看看外公……」

  他停頓了數秒,在另一側抽煙的男女歡聲笑語中繼而說道:「再看看一個老朋友的姐姐。」

  「好。」嚴速答道,他一向不是很在意對象的交際,認為給予信任是基礎,「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蔣悅搖了搖頭,他的話到嘴邊,突然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陸雲生與他從未有過任何真實的故事。

  其實嚴速的心情也不是特別好,他剛剛看著趙悅洋護著余曉的模樣,也很希望自己能在蔣悅遇到什麼事的時候,大大方方的用男朋友的身份護他。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行,至少在這里不行,蔣悅什麼點頭,什麼時候才行。

  郁結的情緒在嚴速心里並沒有停留太久,他出來抽了半根煙後覺得好了許多,他從來不太糾結在這種事情上。

  眼前的蔣悅看起來話沒有說完,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嚴速沈默地等待著。

  手里的煙幾乎燃到了過濾嘴上,煙霧輕飄飄地順著風吹在嚴速的臉上,他皺了皺眉頭,然後下一秒便聽到了蔣悅清冷的聲音。

  「她是我以前一個客人的姐姐,那個客人在度假村住了很久。」蔣悅看向了海邊,又把視線放回來,「後來遇到海難死掉了。」

  嚴速楞住了,他沒有想過蔣悅會就這樣把陸雲生的事說出來,他也從未想過原來蔣悅和陸雲生的姐姐還有這樣緊密的聯系。

  「然後呢?」嚴速盯著蔣悅的臉問他。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但嚴速不可否認的就是,他私心希望蔣悅能夠做那種輕易就移情別戀的人,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忘掉那個心里的白月光,瘋狂地愛上自己。

  可現實的嚴速很快推翻了這種夢幻的想法,並覺得自己可笑。

  「沒有了。」蔣悅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說不出口,他勉強地笑了一下,重覆了一次,「沒什麼。」

  海灘的吸煙處人越來越多,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大家熱鬧地在拍照、大笑甚至尖叫,只有在靠近躺椅的旁邊,站著兩個沈默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嚴速把煙頭丟進立式煙灰缸,丟下一句:「好,那你注意安全。」便進去了。





第35章 這是我男朋友

  回到場內後,大家已經又喝了一輪,hanson看到嚴速進來,拉著他問剛剛幹嘛去了,說余曉喝得都斷片了,趙悅洋帶他回去休息就不過來了。

  「誒,你剛不在,ken仔過來了。」hanson說:「還帶著他幾個好朋友。」

  今天晚上邀請的KOL里不少都是曾經capsule的常客,有幾位嚴速也認識,ken仔就是其中一位。

  他算是比較有名的出櫃網紅,五官長得雖然不算特別精致,但很會打扮,算是洋氣那一掛的。

  正說著話,hanson突然一指,嚴速回過頭就看到了ken仔端著酒杯扭著腰走過來。

  旁邊的人發出低低的驚嘆聲,大概都是在驚嘆ken仔那身幾乎透明的歐根紗襯衫,里面甚至都沒有打底,能隱約看到胸前的兩點,其中一邊乳環上的鉆石閃著光。

  嚴速和ken仔喝過幾次酒,關系不算差,也過去同他打招呼,ken仔笑著摟住嚴速,又把頭貼在他肩膀上,嬌滴滴地說:「怎麼又帥了啊?怎麼回事啊。」

  ken仔動作浮誇,粉色的假睫毛撲閃撲閃地在眼睛上,手又慢慢往下伸,啪地拍了一下嚴速的屁股,嘖嘖感嘆:「又翹了不少,什麼時候輪到我開開葷。」

  嚴速笑著把他的手拉開,又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蔣悅正在和他的同事聊天,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頭。

  「你也喝太多了,今天怎麼這麼漂亮?」嚴速打量著ken仔問道,「這是你小男朋友?」說完又揚了揚下巴,看向他身上看起來年紀很小的壯男問道。

  ken仔笑得花枝亂顫,轉過身又貼到身後的男孩胳膊上,做了延長甲的手指在壯實得鼓出來的肱二頭肌上撫摸。

  「不是呀,剛剛在舞池認識的,人家從墨西哥來的,英文都說不好呢。」

  嚴速又遞了一杯酒給ken仔,玩味地說:「反正你也不需要和人家交流。」

  ken仔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笑得更燦爛了,用力拍了一下嚴速。

  男孩和ken仔講了幾句後離開了,ken仔看旁邊沒有人,湊到嚴速面前問:「ben沒來啊?」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里的,當時ben和嚴速確定關系雖然沒有特地公開說,但暗戳戳買了不少網紅八卦號爆料,後來分手那條視頻也鬧得不小。

  ken仔算是最早幾個知道這件事的人,當時還穿著高跟鞋沖去了嚴速家里問他怎麼會和ben在一起?嚴速不理解ken仔幹嘛這麼激動,只說覺得可以試試就答應了。

  「你就是稀里糊塗,ben遲早把你玩得團團轉。」那會兒ken仔氣沖沖地,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結果顯然與他預測的相反。

  「嗯,我助理和hanson弄的邀請名單,我沒仔細看。」嚴速面無表情地說,目光又沒忍住瞟向那一頭的蔣悅,這一次恰好兩個人四目相對,蔣悅的視線在旁邊貼著嚴速的ken仔身上停留了一下,又很快挪開。

  「你知道嗎,他前天在我們一個小群里問這件事來著。」ken仔嘆了口氣,「我是真沒想到啊,ben那種人居然還能被你搞成這樣。」

  ken仔用他浮誇的美甲刷刷地在手機上翻動,又把屏幕面朝向嚴速,努了努嘴,「你看唄,那天被人發我的截圖,說有人找ben約炮,ben竟然拒絕了。」

  嚴速看了一眼那張截圖,是一個微信聊天記錄,頭像的確是ben,另一個人的頭像被截掉了,上次的措辭很露骨,ben看起來很冷淡也很直接。

  「嘖嘖,ben以前可是和人3p的角色,現在居然單身也不睡男人了,這男的我朋友的朋友,長得挺好看的。」ken仔毫不顧忌地揶揄道:「為你守身如玉等你回頭呢。」

  嚴速身子前傾,手肘靠在膝蓋上,他一直盯著蔣悅的方向,等ken仔說完後,他突然拍了拍他,ken仔問他幹嘛?

  「那個男生看到了嗎?」嚴速指了指那一頭的幾個度假村經理們,「個子最高的那個。」

  「那麼多男的,哦,那個穿夏威夷襯衫的?」ken仔瞇著眼睛看了一眼,蔣悅在那一群人里個子最高,衣服顏色又鮮艷,因此很容易被注意到,「怎麼了,要介紹給我啊?」

  這時候恰好蔣悅的同事要他幫忙拿酒,他轉過身彎腰又擡起,整張臉對面朝向了嚴速和ken仔這頭,目光也再次掃了過來。

  「喔唷。」ken仔發出一聲帶著笑的感嘆,「他願意的話,我不介意帶著和墨西哥小男孩一起呀。」

  嚴速眉頭皺了一下,說,「這是我男朋友。」

  ken仔和他們幾個某次喝酒時,曾與hanson一起聲討過嚴速這個人的語言表達能力「很有問題」。

  他們倆都認為:嚴速的語言系統里從沒「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這個常識。

  永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ken仔手里的酒端著也不知道該放還是該拿,最後一口氣直接喝光了那小半杯調酒,啪地放回去後,仔仔細細盯著蔣悅的後腦勺看了許久。

  「我問你,是男朋友?還是今晚要帶回房間玩玩的限定男朋友?」ken仔認真地問。

  「男朋友,確定關系的那種。」嚴速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如果是炮友我有必要和你匯報嗎?」

  ken仔想了一下覺得也是,當時和ben的戀情嚴速都是等著自己上門問出來的,上廁所的墨西哥小男孩回來了,乖乖地坐在ken仔旁邊,顯得十分乖巧,ken仔靠過來摸了摸小男孩的胸肌,搖頭說:「ben沒希望了是吧?」

  「沒有。」嚴速說。

  「算了,我懶得管了,我困了,先回房間吃我的墨西哥餐了。」ken仔擺了擺手,一副實在不想管的模樣,拉著旁邊的男生就起身走了。

  嚴速要他注意身體。

  蔣悅的同事有幾個說要去舞池跳舞,又拉著蔣悅非得要他一起去,蔣悅推脫不了加上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有點心動,便跟著下去了。

  合作夜店的舞池是這一次的重頭戲,設計得特別有美感,並且可以容納不少人,靠近DJ的前方燈光也特地安排過,可以給來的人沈浸式體驗。

  太少沒有發泄的情緒讓蔣悅伴隨著電子樂的鼓點聲越來越亢奮,他低著頭跟著同事一起晃動著身體,被人從旁邊擠了一下又側過頭去笑,的士高球在頭頂上方緩慢地轉動著,像進入了一個脫離現實的迷醉世界。

  「sorry!!」蔣悅又被人推了一下,那人看起來也喝多了,轉過頭大聲道歉,然後抱著懷里的女伴往旁邊去,蔣悅搖了搖頭,剛剛往旁邊走了一步,就被人拉到了懷里。

  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因此沒有躲開,只是緊緊貼著嚴速的胸膛,感覺到對方的手扶在自己的腰上。

  舞池里的燈光讓大家根本看不清身邊都是誰,此時進入了整個夜晚的最高潮,這里的一切都讓人腎上腺素飆升,沒有人會在意緊貼在一起的嚴總與蔣經理。

  嚴速是問了因為腳受傷沒有來跳舞的蔣悅同事,才知道蔣悅去舞池了的,他跟下來後就看到了懷里這位搖頭晃腦的人。

  蔣悅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話,但音樂聲實在太大了,嚴速什麼也聽不清,他偏開頭湊到蔣悅嘴邊,試圖努力聽清他在說什麼。

  可下一秒,他的耳垂就被蔣悅含到了嘴唇里,濕潤的舌頭在上面輕輕舔弄了一下,嚴速不自覺地把手收緊,立起了身子。

  他目光灼灼地在迷幻燈光下看著蔣悅,拖著他就往舞池外面走。

  vip卡座的洗手間在另一頭,只有幾個內部人員知道在哪,他拉著蔣悅撥開擁擠人潮,走到洗手間門口,打開唯一的一扇門把蔣悅推進去,然後按了反鎖。

  洗手間里有安裝音響,還能聽到一些外面同步進來的音樂,鼓點擊打在兩個人的耳邊,嚴速把蔣悅按在墻壁上粗暴地親吻,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褲襠里面,迫使他隔著一層薄薄的內褲撫摸自己。

  蔣悅被他親得喘不過來,推了他一把,眉頭一皺說:「不做。」

  「不做你剛剛在舞池發什麼騷?」嚴速被撩撥得受不了,一只手解皮帶,一只手捏著蔣悅的下巴,粗聲問他。

  「不做。」蔣悅反抗道,「你每次都太久了,又很用力,我肯定走不出去了。」

  嚴速覺得蔣悅也沒有在亂說,他用牙齒輕輕咬著蔣悅的嘴唇,哄著他說:「那怎麼辦,我好脹。」

  蔣悅看了嚴速一眼,拍開了他的手,然後慢慢地蹲了下去,皮帶已經解開了,拉鏈還沒有。

  蔣悅擡起手釋放出那根已經硬了的性器,先用舌頭舔了一下前端,又擡起眼看了一眼嚴速。

  他的眼睛和鼻頭都有些紅,看起來可憐巴巴地跪在那邊,手扶著那根肉棒的模樣淫蕩得嚴速快要爆炸了。

  嚴速本身在性事上就有些粗暴傾向,他忍耐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氣,抓住了蔣悅的頭發,把自己的性器在他紅潤的嘴唇上一點點往里抵。

  蔣悅配合地張開嘴,把它含了進去,但嚴速實在是太粗又大,蔣悅怎麼都沒辦法全部吃下去,吃一半又吐出來,弄得嚴速不上不下,又不忍心直接按進去。

  「好吃嗎?蔣經理。」嚴速看著蔣悅那張因為吃不下而有些痛苦的臉,心生出微妙的施虐快感,他喘著氣問,又往前拱了拱,「在廁所吃客人的雞巴,是不是很爽?」

  蔣悅從未想過看起來紳士的嚴速會說這種話,而自己也因為這種角色的禁忌猛然硬得更厲害了,他用嘴巴吞吐著嚴速的性器,解開了自己的拉鏈,單手開始握住擼動著。

  大概是因為太過於刺激,蔣悅突然咳了起來,嚴速趕緊把他拉起來,抱在懷里。

  「算了,不吃了。」嚴速將自己和蔣悅的東西貼在一起,讓蔣悅先包住,又用自己的大掌緊緊裹住,然後帶著蔣悅的手一起上下擼動。

  外面傳來不知道是誰的腳步聲,門把手本人用力擰了一把,發現擰不開之後,門口的人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就又走開了。

  嚴速擼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用力,他把蔣悅抵在墻壁上,幾乎是不松口地與他親吻著,兩個人吻得都快窒息才射出來。

  嚴速扶著蔣悅給他擦幹凈,把褲子穿好,襯衫折進去,才自己去洗手收拾,他看著坐在蓋上蓋子馬桶上的蔣悅,一臉茫然無措的模樣覺得甚是可愛。

  門又被人擰動了一下,嚴速看了一眼里面的蔣悅感覺恢覆了神智,又聽到了外面是hanson的聲音,就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hanson看到是嚴速楞了一下,又瞟了一眼里頭,說:「用完了沒?」

  「快了,你回避下。」嚴速想要蔣悅先出去,他知道如果一直關著門,hanson這人說不定會以為鎖壞了找人來,不如直接開門。

  「媽的,老子哪天恐同了絕對就是因為你。」hanson翻了一個白眼,他也是成年男人,看一眼嚴速這幅模樣就大概能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退了幾步到旁邊後,嚴速走了進去,然後帶出來一個人。

  蔣悅看到hanson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嚴速拉著走到了舞池後門處。

  「要不要送你回去?」他看著蔣悅這樣,有些不放心他回去。

  蔣悅也有些累,點頭說好,他剛剛雖然沒有真的和嚴速做愛,但也十足激烈了。

  嚴速帶著他從側門離開,此時外面坐著幾個喝醉的客人,他們倆並沒有特別惹人注目,走了一段路之後,嚴速突然想起一件事。

  「剛剛在卡座和我聊天那個男人。」嚴速形容了一下ken仔的外形,對蔣悅說,「是我和hanson都認識的朋友,capsule最早的一批客人,capsule當時小範圍紅起來也是因為他帶人來。」

  「哦?」

  兩個人在海灘上有些漫無目的地走著,前方既不是蔣悅的宿舍,也不是嚴速的客房區,吹了一些風又發泄過一次後,蔣悅逐漸清醒了一點。

  但他仍舊不明白嚴速為什麼要突然和自己說這些。

  「他就是那樣的性格,哪怕是對hanson也是直接撲上去。」嚴速低聲道:「但他其實沒有其他意思。」

  蔣悅知道他想說什麼,立刻道:「我沒有介意。」

  他們倆繞過了一片椰樹林,又經過了一些假山附近,最後嚴速在走廊的入口處站定。

  「我不知道你會因為什麼而不高興,你也不是那種愛抱怨的性格,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可以想到的告訴你。」

  嚴速的臉一半遮在樹影之下,被擋得看不清表情,蔣悅感受到內心的細微顫抖,一種從未有過的被人尊重、珍愛的滿足感充斥了他的心臟。

  他與嚴速實在是太不一樣了,兩個人無論是性格還是處事方式都截然不同。

  蔣悅看著前方的大海,天空不止何時開始飄起細雨,嚴速拉了拉蔣悅,把他帶到了一處屋檐下,又讓他在椅子上坐一下再走,怕突然下暴雨。

  「鞋帶松了。」嚴速正要坐在旁邊,忽然看到蔣悅的休閒鞋鞋帶有一根搭在了地上,他想也沒想就側身蹲下來,給蔣悅系好了鞋帶。

  蔣悅開口低聲喊嚴速的名字,目光有些木然地看著他給自己系鞋帶的身影,然後在嚴速看過來的疑惑目光里,聲音顫抖地開了口。

  「昨天和你說的那個客人,就是他姐姐和我還有聯系的。」蔣悅停了停,「他以前是我服務的對象,那時候我喜歡他。」

  兩個人就這樣一人半蹲著,一人坐著,在不寬的屋檐下風夾著細雨吹過來,打濕了嚴速的後背、頭發和蔣悅的臉頰。

  「但是我們沒有確定關系,甚至連告白也沒有。他死後家里人來收遺物,他姐姐告訴我在他的錢包里翻到我的名片。」蔣悅說著說著把頭低了下去,覺得陸雲生的臉突然變得有些模糊。

  嚴速沒有立刻站起來,他就著這個姿勢半蹲在蔣悅的跟前,聽著蔣悅平靜訴說那些嚴速已知一部分的過往,蔣悅看起來很難過。

  「為什麼突然和我說這些?」嚴速看著蔣悅的眼睛。

  「你不好奇我的過去嗎?」蔣悅問他。

  「好奇。」嚴速承認了,但相比好奇心他更不願蔣悅在眼前緬懷過去,「但我尊重你,所以不說也沒事。」

  蔣悅擡起手把嚴速被雨水打濕的劉海撥開,他垂眼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回想著嚴速同自己說的那些直白的話。

  「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蔣悅仿佛鼓起很大勇氣,那這聲告知也不知道是對嚴速,抑或是對自己,「我早就不喜歡他了,也沒有念念不忘他。」

  嚴速有些震驚,他從未想過蔣悅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在自己面前否認對陸雲生的情感,他甚至呼吸不穩。

  「原本我不知道,他在我心里地位沒我想的那麼重要,是因為喜歡你才明白的。」

  蔣悅說完笑了笑,在熱風與細雨中看著嚴速笑得燦爛,嚴速張了張嘴,發現一向能言善辯的自己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姐姐一個人很孤單,人又很好,這些年我和她一直有往來,昨天也是她說要我去家里吃飯。」蔣悅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但還是想告訴你。」

  「你會不高興嗎?會很介意嗎?」說完後,蔣悅又問,這一次他顯得小心翼翼了許多。

  嚴速其實很介意,介意得不得了,越是發現自己喜歡蔣悅他就越發認知到自己有多麼「小肚雞腸」。

  可在這個蔣悅難得坦蕩的瞬間,像是受到了嚴速影響變得果敢的雨夜,嚴速的心因為蔣悅的主動坦誠柔軟得像被雨水打濕的細沙,他選擇了「撒謊」。

  嚴速直起身子,彎著腰在屋檐下半抱住了蔣悅,對他說:「不會。」





第36章 想見你就回來了

  雨沒有下大,但也沒有停,嚴速和蔣悅結束了這一場對話後,兩個人安靜地在屋檐下坐了一會兒。

  蔣悅的手突然伸過來,放在了嚴速的手掌上,但他的手並沒有嚴速手掌那麼大,無法完全覆蓋住,手心里還有一些濕潤的雨水,嚴速將手掌往上翻與蔣悅十字相扣,又握緊了一些。

  「不怕被看到?」嚴速問他。

  蔣悅笑了一下,看著嚴速說:「這里沒有人會來。」

  嚴速突然一點也不意外蔣悅的這些話,他也跟著笑,又問他要不要去自己那邊洗個熱水澡,蔣悅說好。

  兩個人在雨里快步走回了別墅那邊,蔣悅喝了酒,又被雨淋濕了,整個人都有些發抖,嚴速在客廳里就幫他把襯衫脫掉,直接拉到浴室打開了花灑。

  嚴速顯然不會給人洗澡,熱水就這樣沖著蔣悅的頭沖下來,眼睛都無法張開,嘴巴剛想說話又進了水。

  「還冷嗎?」嚴速摸了摸蔣悅的身體,感覺到沒那麼涼了。

  「不冷了。」蔣悅把花灑拿過來,往自己身上沖,又要嚴速也一起洗,他身上也淋濕了。

  嚴速下一秒就直接脫光了,赤身裸體地跨步進了浴缸,在溫熱的水里擁住了蔣悅,兩個人又沒能忍住吻在一起。

  蔣悅在淩晨一點才從嚴速的房間離開,回到房間後便立刻睡著了。

  capsule的開業派對持續了三天,陸陸續續的物料在釋放出去後,真愛度假村也迎來了每年的夏日旺季,訂單也伴隨著capsule的活動比往年增加了許多。

  其中一部分套房搭配了capsule的三天門票,每一天上線都會被瞬間搶光。

  從辦公室聽完報告走出來後,hanson笑著說這一次做得挺好的,之後有機會可以繼續合作。

  「如果弄成長期的,效果不一定有這麼好,很多人就是圖這個限定才來。」嚴速說。

  hanson點頭說是,走了幾步就看到前面牽著手走過來的趙悅洋和余曉。

  余曉大方地過來打招呼,趙悅洋看到嚴速後臉色不是很好,但也沒有表現得特別小氣,還是沖嚴速點了點頭。

  「我們剛回到度假村,昨天去自駕遊啦。」余曉帶著一副新買的墨鏡,一張臉小得幾乎全被遮起來,他看起來很開心,「真的很好玩,那條公路一路開到底,旁邊有很多很酷的小店。」

  余曉手舞足蹈地形容,他穿的T恤有些大,動起來的時候嚴速瞥見了他鎖骨上的吻痕,又很快把目光移開了。

  趙悅洋從旁邊走過來,拿了一杯冰咖啡,他舉在手里遞過去,余曉很自然地側過頭吸了一口,低聲說了一句好冰,並沒有任何要接過自己拿著的打算。

  趙悅洋就這樣舉著那杯杯身滴水的咖啡,又讓余曉站在太陽不那麼暴曬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看一下自己的手機,也不打算余曉和hanson他們「炫耀」自己的快樂旅途。

  「你是買了個什麼寄回家嗎?」趙悅洋突然打斷了余曉,「剛剛打了五個電話我沒接到,應該是快遞。」

  余曉想了幾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哦!買了兩雙新鞋,這麼快就寄到了啊?」

  「嗯,剛剛快遞發來消息了。」

  「好,回去後你記得先試試,我怕他們家的碼數不對。」余曉說。

  「我試?」趙悅洋有些意外,收起了手機。

  「嗯,給你買的啊。」余曉點了點頭,「你不是要去參加一個什麼活動,我看你鞋櫃里那雙皮鞋穿太久了,還買了兩根領帶。」

  趙悅洋心里一暖,臉上明顯開心了許多,他也不管旁邊還有誰在場,把冰咖啡遞過去要余曉喝,又摟著他親了一下。

  「真的要恐同了。」hanson搖頭晃腦,極其無奈地看著他們倆。

  倒是嚴速一直顯得沒有什麼反應,他看起來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對恩愛的情侶身上,但他其實還是挺羨慕的。

  羨慕趙悅洋和余曉像是天注定,也羨慕趙悅洋這個狗東西的運氣好得簡直可怕,大概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才能得到余曉如此熱烈的愛。

  hanson問趙悅洋要不要抽煙,趙悅洋猶猶豫豫地看著嚴速,余曉受不了地推了他一把,要他快去。

  抽煙處和這邊有一些距離,但仍舊在視線範圍內,趙悅洋走幾步就回頭看一眼。等他們走開之後,余曉轉過頭看著嚴速。

  「最近還好?」余曉開口問。

  他們自從當年的事情後,這是第一次單獨聊天。畢竟他們倆的社交除了hanson之外再無其他交集,一年見一次也會有別人在場。

  「嗯,不錯。」嚴速笑了一下,他比余曉高很多,戴著墨鏡站在樹下身姿挺拔,「你和趙悅洋看起來也很好。」

  余曉笑著說是,他側過頭看了一眼那邊的趙悅洋,又問:「談戀愛了嗎?」

  嚴速楞了一下,最終選擇了承認。

  「那很好啊。」余曉說,「hanson上次說你剛分手。」

  曾經短暫交往過的兩個人,此刻像老友一樣站在日光下聊天,嚴速驚覺自己對於余曉竟然再無一絲半點的遺憾與留念,他甚至早就記不起當年喜歡他的沖動。

  「嗯,分了大半年了。」嚴速突然取下了墨鏡,眉頭因為陽光微微皺起,想了一會兒問:「你和趙悅洋很配。」

  余曉意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他頓了幾秒隨即笑了起來,目光沒能忍住又看了趙悅洋一眼,說:「是,很配,我也想不到還有誰可以讓我這樣了。」

  嚴速點了點頭。

  「這一次活動,你男朋友沒來嗎?」余曉好奇地問。

  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尷尬,嚴速不知道任何回答。

  「我和他關系暫時沒有公開。」最後他只是這樣說,「他不希望太快讓人知道。」

  余曉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實在意料不到一向不在乎別人眼光,過分直接的嚴速可以接受一段地下戀。

  當年他們倆在一起不到兩個月,因為沒有親密接觸嚴速直接提了分手,看起來果斷也懂得止損。

  余曉突然低聲笑了笑,他感嘆道:「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嗯?」

  「你不像那種會願意為了對方隨便改變的人,如果是別人,你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沒辦法見光吧。」

  嚴速點頭承認了。

  兩個人的話沒有能繼續下去,趙悅洋他們就走了過來,剛過來趙悅洋就低聲問余曉在聊什麼,余曉白了他一眼說在聊他不可以聽的東西。

  趙悅洋一副很震驚的模樣,警惕地看著嚴速。

  「你煩不煩,怎麼這麼小心眼。」余曉瞪了一眼趙悅洋,轉過身低聲問他。

  「他不是別人。」趙悅洋說。

  「不就是一個老朋友嗎?」

  趙悅洋重顯得很不認同,「應該是你曾經狂熱的追求者。」

  余曉覺得‘狂熱’這個詞不是很精準,但實在懶得在這麼暴曬的天氣和他爭辯,趙悅洋就連家里那條金毛的醋都要吃,已經根本沒辦法講道理。

  「我要回去收東西了,你走不走?」余曉問他,趙悅洋恨不得余曉趕緊離開這里,轉過身和hanson打了個招呼,就帶著余曉走了。

  hanson看著兩個人走遠的背影,突然對嚴速說:「你知道嗎,趙悅洋前段時間居然去做了一個財產公證,他不是父母都不在了嗎,把所有財產都公證成了他和余曉兩個人的。」

  沒想到這件事並沒有讓嚴速感到多震驚,他冷冷淡淡地道:「本來就該這樣做。」

  hanson切了一聲,「你有本事也把自己的財產都公證給蔣經理。」

  這句話原本就是隨便說的,hanson也完全沒有真的這樣想,卻沒料到嚴速下一秒脫口而出道:「如果他願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hanson覺得嚴速徹底瘋了,大罵他像被灌了迷魂湯,頭腦發熱宛如十七歲的處男。

  蔣悅在系統上請假後,安妮給他批了假,他原本就計劃今天回去看一下外公,然後再去陸盈盈家里。

  他和嚴速發了條消息,便準備收拾下包去公共碼頭了,過了不到十分鐘後,嚴速打了個電話來。

  「我載你去吧,剛好從外面開車回來。」嚴速在度假村外頭繞了一圈,把hanson放到大堂門口,「我在度假村後面那個口等你。」

  「好。」蔣悅沒有拒絕。

  車子載著兩個人往港口區,這時已經到了傍晚,夕陽像被打火機點燃的棉花糖,顏色美得很不像話。

  嚴速打開了一點車窗,風從外面吹進來,逆行車道上開始堵車,但這邊依舊暢通。

  「休幾天?」嚴速問蔣悅,又把音樂聲開小了一些。

  「三天,看一下我外公。」蔣悅說,前方下了高速路後,開始有些擁堵起來,但船票即買即走,時間也不並趕。

  「外公一直住在內陸的療養院。」蔣悅主動繼續說,「我休假就會回去看看他。」

  在開往碼頭的車內,蔣悅很自然地提起自己家里的事,他其實有些忐忑,畢竟他從未與人提起過這些。

  但車內的音樂和嚴速的存在都讓他感到放松,便不自覺地說起來了這些。

  「我父親前幾年也走了,家里是媽媽和妹妹。」嚴速沈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妹妹剛畢業。」

  蔣悅突然笑了一下,嚴速問他笑什麼,蔣悅瞇著眼睛側過頭看他說:「我們好像在相親。」

  嚴速大概也覺得這樣認認真真地將雙方家庭情況有些奇怪,他跟著笑,笑聲蓋在雀躍的音樂聲下,蔣悅主動地往他這邊靠了一下。

  嚴速看了一眼前面的紅燈,快速地彎腰親了一下蔣悅的嘴唇,然後說:「這三天每天晚上和我視頻?」

  「你好粘人。」蔣悅假裝嫌棄。

  「嗯,是的。」嚴速也不否認,他捏了捏蔣悅的手,「現在知道晚了,甩不掉了。」

  蔣悅沈浸在落日余暉和嚴速的甜言蜜語里,感覺自己在慢速前行的車流中整個人像飄到了半空中,不可否認的是自己竟然很喜歡。

  車子快到碼頭前,蔣悅在線上買了票,下車前嚴速又拉著他親了親才放手。

  —— 是不是給我下蠱了,蔣經理。

  蔣悅剛剛落座,嚴速發來一條信息。

  —— 嗯,下了好多。

  蔣悅覺得自己和嚴速的對話越發幼稚,總是在說很多「無意義」的內容,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陸茵茵在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發了消息過來,又拍了自己做的蛋糕,上面畫了很可愛的圖案。

  蔣悅說自己半小時後就能到,打車到了陸茵茵住的地方,對方熱情地開了門,又招呼他坐下。

  在這間來過無數次,充斥著陸雲生生活痕跡的房間里,蔣悅收到了嚴速的第不知道第幾條信息。

  —— 王子島今天沒下雨,客人很多,我很想你。

  三句話沒有什麼內在聯系,但卻看得蔣悅面紅心跳,他擡起頭,看著陸茵茵把蛋糕拿過來,甜膩的香味飄進鼻子里。

  蔣悅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笑得柔和的陸茵茵說:「茵茵姐,我談戀愛了。」

  陸茵茵手里的動作明顯停頓,她露出慌亂的神色,手里的蛋糕半天才記得放下。

  「哦,談戀愛了,挺好,挺好。」她眼睛紅得很快,眼淚要落不落,蔣悅知道她在想什麼,心里閃過一陣難過。

  但他想起了在那個雨夜蹲下來給自己系鞋帶的嚴速,被細雨打濕的頭發貼在額頭上,認認真真地聽自己說話,然後溫柔地抱住了自己。

  蔣悅已經二十八歲了,但他其實活得一直很‘烏托邦’,在隔離內陸的度假村工作,社交簡單,哪怕是出去酒吧發泄也絕不與現實生活關聯。

  盡管想要自我保護,盡管嚴速的過往很風流,蔣悅卻猛然意識到,在一段愛情里如果可以學到什麼,也並不算太差。

  至少他學會了回避不是美德,學會了坦誠,學會了在適當的時候做自己,並且原來說出一些事根本沒有想象中那樣難。

  在陸茵茵的淚光里,蔣悅把視線從蛋糕上擡起,說:「是,我很喜歡他。」

  從陸茵茵家里出來後,蔣悅在路口等了許久都沒有叫到車,正要放棄時,嚴速的電話進來了。

  「喂?」

  內陸的天氣與王子島大不一樣,到了夜晚也還是悶熱難耐,陸茵茵公寓樓的路燈下還能看到一些蚊蟲在飛,蔣悅的目光不由自主跟了過去。

  他聽到了一些導航的聲音。

  「我到內陸了,現在去你家找你ok嗎?」嚴速一邊拐彎一邊說,他的手機在碼頭上沒了電,jessi把他的車送到內陸港口。

  「你怎麼回來了?」蔣悅大受震驚,嚴速原本這幾天都應該在盯capsule的項目。

  「嗯,想見你就回來了。」嚴速大概是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說完笑了笑,「真是像高中生。」

  蔣悅沈默了片刻,說自己在陸茵茵家樓下,或許是因為今天對陸茵茵坦白了,蔣悅心情變得爽朗。

  他故意順著嚴速剛剛的形容說:「學長,那我等你來接我。」

  嚴速知道那個小區,掉了個頭後說:「好,等學長來操你。」





第37章 「可能因為戀愛了吧。」

  蔣悅大約等待了十五分鐘,就接到了嚴速的電話,他說自己在馬路對面,前面是單行道沒辦法繞過去,蔣悅說自己過個馬路就好,要他別繞了。

  剛過了馬路,蔣悅就看到一輛顏色非常惹眼的跑車,嚴速穿著一件襯衫和休閒褲,靠在車門外看著自己。

  站定在跟前後,蔣悅忍不住笑著打量嚴速和他的車,然後說:「這也太浮誇了。」

  嚴速瞥了一眼自己的車,不以為然道:「是嗎?還好吧,只有這個顏色還有現貨了。」說完後,他又笑著問:「怎麼了,蔣經理要開一下嗎?」

  蔣悅有駕照,但很少用,在度假村里偶爾會開車辦點事,回到內陸後幾乎不開。

  他看著眼前這輛車心里竟然生出一股躍躍欲試來,於是側過頭眼睛很亮地看著問:「真的可以?但我好久沒開過車了。」

  嚴速嗯了一下,給他拉開車門,說了一句:「來。」

  這輛車是嚴速新換沒多久的,開得不算多,車內還有一些真皮的氣味,蔣悅不是很習慣這種跑車的駕駛室,摸了半天。

  「這里點火,換擋是撥片,這個。」嚴速湊過來教蔣悅,他身上有一些淡淡的香水味,在密閉的空間里聞得蔣悅心神不寧的,「你要不要調一下座椅。」

  蔣悅動了動,腳踩到了油門剎車上,說不用了。

  「哦,寶貝腿好長,我以為座位這麼靠後只有我能開。」嚴速親了一下蔣悅,故作羨慕狀。

  「對,長腿男神。」蔣悅推了一下他,要他閃開。

  嚴速笑了一下,拉上安全帶,說自己的命就交給蔣悅了。

  車開上路後,蔣悅的確有些不習慣,跑車的地盤太低,他在度假村開習慣了小型suv,總是覺得視線被遮擋。

  嚴速在一旁也不打擾,就是看著蔣悅為了看「清楚」坐得筆挺的模樣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

  跑車的引擎聲都比一般車響,嚴速值了一條很空的沿河大道,這一邊因為尚在開發,到了晚上幾乎沒有車流了。

  開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後,蔣悅也不自覺地把車速提高了許多,嚴速把副駕駛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外頭的夜風灌進來,伴隨著車速在耳邊轟隆作響。

  蔣悅感受到一股從神經末端散發開來的興奮,心跳加速得他甚至想叫出聲來。

  「chris,減速。」

  開了一段後,嚴速突然在旁邊低聲開口,為了不驚到開車的人,他語氣很柔和。蔣悅聽後踩了一腳離合器換了檔,車速漸漸緩慢了下來。

  「限速100碼。」嚴速指了指旁邊的指示牌,「你剛剛開到110了。」

  「哦……」蔣悅不自知,有些不好意思,剛剛自己也瘋過頭了。

  「這條路到了晚上基本沒有人,但還是不安全。」嚴速輕聲說,「前面你掉頭吧,再往前沒有路了。」

  蔣悅說好,又問他怎麼這麼熟悉?

  「我之前無聊會一個人到這邊來……飆車。」嚴速停頓了數秒,大概是覺得自己這種行為也不算安全,說出來有些打臉,「那時候這條路還沒這麼長。」

  「你是不是很喜歡飆車?」蔣悅問道,他把車慢慢靠邊停下,想要休息一會兒。

  嚴速搖了搖頭,說:「其實不太喜歡,但不能否認的確很爽,我更喜歡騎單車。」

  「騎單車。」蔣悅突然記起cary說的,某次他朋友與嚴速吃飯,嚴速騎了一輛很貴的單車過來。

  「對,家里車庫還放著兩台,你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騎,很有趣。」嚴速說,「我覺得比開車更有意思。」

  「可是我不喜歡騎單車。」蔣悅說,「小時候摔過一次狠的,還去醫院縫針了,有點後怕。」

  車徹底停下來了,蔣悅把檔位掛到P檔,打開了天窗,他的身體松懈了下來,這一片公路稍微完全修好,路燈也間隔很遠的只亮了兩三盞,還能聞到一些柏油的氣味。

  「那就不騎。」嚴速邊說邊伸了一個懶腰,往後靠了靠。

  在未完工的夜晚路邊,兩個人沈默了一會兒,蔣悅發覺自己與嚴速獨處時的沈默竟然也不令人尷尬,他看到嚴速拿出手機,操作了一會兒後,車內的音響開始播放起音樂。

  但很意外的是,並不是嚴速常聽的那一類說唱樂,而是很舒緩柔和的輕音樂。

  「不像你的風格。」蔣悅說。

  「嗯,偶爾換個口味,聽這種很安神。」嚴速說,「我其實也是跟著我叔叔才聽那些說唱樂,我小時候在叔叔家長大的,差不多二十來歲才回來。」

  嚴速看著前方幾乎看不到頭的黑暗回憶道:「他在檀香州有套房子,小時候常開著那輛越野車帶我去打獵,我的打獵執照也是他帶著我考的。」

  幾乎不太與人提起的少年回憶,就這樣輕松地開了口子,嚴速說起自己第一次跟著叔叔去打獵,聽到獵槍響聲後嚇哭了時突然笑了起來。

  「叔叔說我尿褲子了,但我沒印象。」他笑著說:「那時候我很長一段時間不想和他去,但後來就愛上了,叔叔退休後搬走,我每年在獵場開放時就會去一次。」

  這些都是蔣悅幾乎沒有接觸過的,他好奇地問:「那會滿載而歸嗎?」

  嚴速癟著嘴搖了搖頭,「不,我技術很差,經常空手而歸。」

  「那豈不是很挫敗?」

  嚴速側過頭看著蔣悅說:「其實我一開始也和你一樣,覺得狩獵的結果最重要,打到了東西很值得炫耀,但後來年紀大了,漸漸發現不是這樣。」

  蔣悅認認真真地聽著,等待嚴速接下來的話。

  「其實我喜歡的是一個人在那條公路上開車,把音樂放很大很大,然後丟開手機完全沈浸地呆在獵場里,那個過程我很喜歡,到底能不能打回東西似乎也不重要了。」

  「說出來有點矯情,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城市,的確很便捷也很先進,但總讓我覺得假。」嚴速輕吐了一口氣,「不過我在這里擁有這麼多,還賺了不少錢,這種話聽著怎麼都很欠打。」

  蔣悅跟著笑,他側過身摸了摸嚴速的臉告訴他:「不欠打,但是很矯情沒錯。」說完後,又問嚴速要不要下去走走。

  嚴速說好,但其實外面什麼都沒有,鎖上車後,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我覺得你們都挺厲害的,我畢業就在真愛度假村了,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蔣悅忽地開口,嚴速放慢了一些步伐,把他擋在沙土堆的另一側。

  「不過你知道嗎?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蔣悅看向嚴速,道出了心里的那些話,「焦慮是有過的,可沒有人規定一定要向你們這樣才叫成功吧?」

  「嗯。」嚴速很認同這句話。

  「快樂健康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目標,沒有什麼比這個重要了。」蔣悅淡淡地笑著說。

  嚴速停下了腳步,他盯著蔣悅看了許久,心生出一股觸動。或許是因為在他的A面成功人生中,鮮少能遇到‘目的性不強’的人,環境和階級讓他總是與利益、現實打交通。為了讓公司能更好地運作,包括他在內的人也難免要曲意逢迎。

  仿佛在嚴速所生存的世界中,不爭頭彩是一種‘可恥’的生活方式,盡管嚴速從不認同。

  但蔣悅很輕松地承認了這一切,並且告訴嚴速他並不認為這不好。

  「盯著我幹嘛啊?」蔣悅問他。

  嚴速沒有說話,伸手抱住了蔣悅,把他緊緊摟在懷里,蔣悅一動不動地貼著他。

  空無一人、熱風中彌漫著泥土的半封閉公路盡頭,在這個每一處都與浪漫二字毫無關系的地方,嚴速覺得眼前的一切甜蜜得自己要負荷不了。

  「幹嘛啊。」蔣悅在他懷里問,說完又反手摟住了嚴速的腰,帶著笑說:「挺後怕的,還好你剛剛叫住我了,下次不飆車了。」

  他覺得嚴速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只能任由對方抱著自己。

  驚魂未定的蔣經理不是很明白,抱著他的人慌亂得如同剛剛開始戀愛的青澀少年,怎麼措辭都沒辦法精準表達愛意。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後,嚴速先松開了手,他問蔣悅是不是累了,拉著他往回上了車,回程是嚴速開的,盡管他說會慢點開,但蔣悅覺得還是車速很快。

  到家後,兩個人都有些累了,蔣悅第二天很早就約了醫生過去看外公,嚴速什麼也沒做,兩個人抱著睡著了。

  隔日嚴速開車送蔣悅去療養院,內陸熱得可怕,他送過去蔣悅後,說自己回家一趟,晚點再來接他。

  蔣悅剛下車進去,就看到了護士吳小姐就已經等在醫生辦公室門口了,她依舊還是那樣子,看到蔣悅會面露羞澀。

  蔣悅打了個招呼,和她聊了幾句後,又去找了醫生。外公最近情況有好轉,蔣悅也安心了一點,出來後,吳小姐仍舊等在那邊。

  「蔣老先生剛剛吃過早餐,今天知道你要來,特別開心。」吳小姐在旁邊看了一眼蔣悅,又小聲說:「chris,你這一次看著精神很好。」

  「是嗎?」蔣悅不覺得。

  「嗯,感覺氣色比之前好。」吳小姐頓了一下,臉色緋紅道,「又更帥了。」

  蔣悅放慢了一些腳步,在即將要走到外公住處門口前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眼前害羞的女孩,努力讓語氣輕松一點。

  「可能因為戀愛了吧。」

  「啊?」吳小姐眼底透出震驚與失落,蔣悅點了點頭,說自己進去就好,讓她先去忙。

  吳小姐看起來也很慌亂,點著頭就往另一頭走了,甚至連道別都忘了說。

  看著吳小姐的背影,蔣悅輕輕嘆了口氣,他很清楚吳小姐的意思,之前是認為吳小姐沒有直接說出口,他不應該自作多情去拒絕,也不好拒絕傷人心,但今天他突然改變了想法,認為自己應該更果斷一點。

  吳小姐大概率會傷心,但至少不會再心心念念一個永遠沒辦法給予回應的男人。

  許久沒有見到外孫的老人心情很好,最近看起來身體也調養得比之前好了許多,外公拉著蔣悅聊了很久,又非得蔣悅陪自己下幾盤棋。

  蔣悅不會下圍棋,稀里糊塗一直輸,外公大呼和他下棋高低懸殊太大,實在是不過癮索性又不和他玩了。

  「我下次練習一下再來。」蔣悅給外公把水杯端過來,笑著說,「主要還是外公厲害。」

  「別,你少花點時間搞這些,多關心關心自己。」外公手一擺,「談個男朋友什麼的。」

  「外公,你怎麼也開始催這一套。」蔣悅無奈地說,但或許是因為有了嚴速,他心情沒有之前聽這些時那麼躁郁了。

  「我是怕你一個人無聊。」外公用手指了指他,「一個人在島上也沒個人說說話,不無聊嗎?」

  蔣悅想了一下之前的那些日子,他的確正是因為無聊才會去內陸的夜店‘找快樂’。

  「好了好了,我會找的。」蔣悅順著外公的話說,他沒有提起嚴速只是因為怕外公吵著問太多。

  外公看蔣悅乖巧的樣子,笑著又說:「我也不是勉強你啊,我可能老了,老了的長輩就是會擔心這些,擔心自己走得比你早,你沒人陪沒人照顧,都一樣。」

  聽到這些話,蔣悅手里的動作一頓,心里閃過一絲難受,他放下手里的東西對外公說:「別說這些,您肯定能健康地活很久。」

  外公也不和他爭辯,只是笑著點頭說好,我努力。

  倆人聊了一笑會兒後,同住在療養院的外公好友過來敲門,他們幾個約了去打麻將,外公和蔣悅聊天都忘了。

  「外公,我不耽誤你玩了,下次休假再來看你。」蔣悅對門外的老大爺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外公也不挽留他,在療養院這麼些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里的生活,平時還有不少同齡人一起聊天玩樂,比一個人和保姆住在家里有趣多了。

  蔣悅走到門口後,發了消息給嚴速,和他說自己已經結束了看望,現在準備回家了。

  這一次休假還剩一天半,他其實有點想和嚴速約會。

  過不到五分鐘,嚴速的電話就進來了,他聽起來應該是在車庫,回聲很大,蔣悅還聽到了旁邊有一個距離很近的腳步聲。

  「我剛出來,我媽去姐妹家吃齋菜了,現在過去接你吃飯。」嚴速看了一眼在旁邊帶著耳機打遊戲的人,「我妹妹說午飯沒人管,也想跟我們一起去吃,行嗎?」

  嚴速想著以蔣悅的性格,拒絕也不是多麼奇怪的事。

  沒想到蔣悅很快就同意了。

  「那你要不要問一下你妹妹愛吃什麼?我都可以的。」蔣悅的聲音自電話里傳過來。

  「好,她什麼都愛吃,一會兒帶你們倆去吃一家漢堡店吧。」

  「好,我等你。」

  掛掉電話後,嚴速看著自顧自走在前面打遊戲的妹妹,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喊了她一聲。

  「嚴婧。」

  嚴婧剛好打完一句中間休息,聽到自己哥哥的聲音回過頭,問他幹嘛?

  「中午帶你去和嫂子吃漢堡。」

  嚴婧仿佛沒反應過來,眼睛圓睜看著自己的親哥,對方一臉淡定地說出這樣的話,又指了指車門。

  「看什麼看?上車,別讓你嫂子等久了。」





第38章 完結章 再也不是他自己一個人了

  漢堡店生意很好,總是有客人進來又離開,蔣悅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看向窗外,又尷尬地咳了咳。

  嚴速剛剛吃到一半來了電話,他嫌里面太吵就出去了,此時隔著靠外的玻璃落地窗,蔣悅看到嚴速姿態悠閒地在外面講電話。

  「那個……嫂子。」桌對面一直不怎麼講話的女孩子突然開口,蔣悅隔了幾秒才知道是在喊自己。

  他把頭扭過去,就看到女孩子盯著自己看,像是在看什麼研究對象,這種眼神令蔣悅甚至都忽略了那個稱呼。

  「怎麼了嗎?」蔣悅微笑了一下,語氣和善地說,又把旁邊的吸管從紙套里拿出來,插進旁邊嚴速尚未開動的可樂里,但留了一小截套在頂端的紙。

  「嫂子,你真好看。」嚴婧攪拌了一下奶昔,說不出太多其他話來。

  剛剛嚴速在路上死也不肯回答她關於戀情的事,到了之後又喊自己坐到後座,蔣悅和她打了個招呼。

  這不是嚴婧第一次見到自己哥哥的男朋友,她在某次機緣巧合下也見到過ben,但當時不是嚴速特地安排的。

  那會兒嚴婧更多的是把ben當成一個很大流量的美妝博主,和他聊天也都是關於這些內容,倒是沒有格外想要八卦他和哥哥的事。

  但現在她坐在漢堡店的簡易餐桌邊,打量著眼前標致的人,這個與ben天差地別的男生。

  「你和我哥在一起多久了啊?」嚴婧看了一眼外面還在打電話的人,身子前傾低聲問道,「他追你嗎?」

  「沒多久。」蔣悅又笑了下,「也沒有誰追誰吧。」

  「哦,兩情相悅咯。」嚴婧笑瞇瞇地說,「這是我哥第一次正兒八經把男朋友帶給我看呢,蔣悅哥你肯定對他來說很不一樣。」

  蔣悅頓了一下,「是嗎?」

  「對啊對啊。」嚴婧看蔣悅性格也不像難相處,講話也不那麼拘謹,「他其實不怎麼和家里人說這些,獨來獨往慣了,但是今天可是他主動提起一起吃。」

  「他說你午飯沒安排。」

  「對呀,但是如果他不想帶我一起,一百個理由拒絕呢。」嚴婧不以為然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

  嚴婧平時和嚴速不正經慣了,但真的遇到和自己哥哥有關的事,她又會格外的維護。

  蔣悅突然想起什麼,問嚴婧說:「你哥哥平時休息時都喜歡做什麼?」

  「我們見得不多,來家里就是陪我媽聊天,不過他如果回來過周末的話,沒事就一個人去後山騎單車。」嚴婧說,「看不出吧,我哥一個開夜店的人,平時興趣愛好特別老頭。」

  「老頭……嗎?」

  「對啊,他之前失心瘋還要我同學給他代購過一輛山地車和單車包,加起來七八萬呢。」

  蔣悅其實只是想問一下嚴速平時愛幹嘛,想和他兩個人找點事約會,卻沒想到得到的答案並沒有額外的信息。

  嚴速掛上電話後推門而入,自然而然坐到蔣悅旁邊,隔壁桌的女孩子側目看過來,大概是覺得這兩個男人實在是有點惹眼。

  嚴速回來後,蔣悅和嚴婧不再聊那些了。

  「一會兒送她去同學那,你還有什麼事要去辦嗎?」嚴速咬了一口漢堡,問蔣悅。

  「沒有了。」蔣悅其實有點想約嚴速去看電影什麼的,但一想到嚴速竟然唯一愛好是騎單車,有點開不了口。

  「那回我家?」嚴速有點事需要處理下,但又不舍得和蔣悅分開。

  「好。」

  吃過漢堡後,嚴婧說自己不用送了,她朋友就在附近修手機,自己走路過去很近。在漢堡店門口她和蔣悅道別,又沒忍住和他開玩笑說:「蔣悅哥哥,下次見啊!」

  嚴婧剛離開,兩人上車後,嚴速就問蔣悅他們聊了什麼?

  蔣悅想了一下,說:「你妹妹說你談過好多好多戀愛。」

  嚴速咳了一下,發動了車後又沒開走,側身親了一下蔣悅的嘴角說:「那你介意嗎?」

  蔣悅也主動仰起頭親了親嚴速,「反正那都是之前了。」

  嚴速開著車把蔣悅先送回家,他要蔣悅收拾行李住去他家,明天一起回度假村。

  在車上的時候,嚴速又接了兩個電話,他們的新店在籌備了,最近在洽談前期事宜,事情總是比較多。

  在嚴速家一直呆了晚上,蔣悅看了幾眼工作手機,並沒有額外的消息,他在沙發上看電影看得倒頭睡著,醒來時房間已經暗了,身上搭著一條毯子,嚴速不知何時坐在了長沙發的另一頭,在ipad上看東西。

  「醒了?」嚴速看到旁邊的毯子動了動,放下ipad湊過去,隔著薄毯摸了摸蔣悅的小腿。

  「忙好了嗎?」蔣悅揉了揉眼睛靠著坐起來,睡得聲音沙啞。

  嚴速突然往前一倒,半邊身子壓在蔣悅的腿上,頭枕著蔣悅的大腿,疲憊地說:「好累啊寶貝。」

  他剛剛在書房里開了兩個不算短的會,聽了好幾份數據報告,晚上還要回一個決策郵件。

  在電視機亮著光的客廳里,嚴速突然什麼都不想管,只想抱著蔣悅睡大覺。

  蔣悅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嚴速的頭發。

  「想吃東西嗎?帶你出去吃?」嚴速瞇著眼睛很享受,聲音低低的問。

  蔣悅不想折騰,往前彎腰親了一下嚴速的側臉,「隨便在家吃點吧。」

  嚴速叫了點外賣食材,在廚房折騰了半天,最後端出來一份西班牙焗飯,很香也很燙。

  蔣悅很愛吃這個,但也從未在家吃過。

  嚴速丟開隔熱手套,又讓蔣悅坐下,「好久沒做了,不知道味道如何,你嘗嘗,不喜歡我們再點其他的。」

  蔣悅用勺子直接舀了一勺,被燙得整張臉都皺起來。

  「慢點啊。」嚴速覺得好笑。

  這頓蔣悅吃了不少,又感嘆嚴速怎麼會搞這些的。

  「以前和叔叔學的,後來我不是常在檀香州的老房子度假嗎,一周去一次超市,自己做。」嚴速自己也嘗了一口,說了句鹹了點,「以後有機會再給你做其他的。」

  吃過飯後,蔣悅自告奮勇去收拾了廚房。兩個人前後去洗澡,嚴速洗完出來,就看到蔣悅在那邊和人打電話。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從後面繞住了蔣悅,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蔣悅用手蓋住了自己腰間的手背。

  「是,那我看一下,好,您先忙。」

  電話沒多久就結束了,蔣悅把手機丟開,身體往後靠進了嚴速懷里。

  嚴速的側過頭吻蔣悅,手順著滑進了他的大T恤里,在他的腰側肋骨間撫摸,又慢慢往上,捏住了蔣悅的乳頭。

  蔣悅被弄得亂扭,嚴速只穿了一條寬松的四角褲,性器頂在蔣悅後臀摩擦,又把手放進了蔣悅的內褲里。

  兩個人就著這個姿勢在沙發上愛撫,蔣悅閉著眼睛感受嚴速帶來的性快感,直沖大腦,讓他無法思考任何其他。

  嚴速快速脫掉了兩個人的內褲,卻不脫蔣悅的衣服,他從茶幾下面拿出一罐潤滑劑,拆封後擠出很多抹到蔣悅的臀部。

  濕漉漉的後穴讓插入都有些難,兩三次都滑出來後,嚴速按住蔣悅的大腿根部,在他的腰下墊了一個靠枕,又有些不耐煩地把蔣悅的大腿根部用力掰開往里頂。

  蔣悅被他弄得難受,呻吟著問他進來了沒,剛問完的下一秒,就感覺自己要被頂穿了。

  他伸手去抓嚴速,又被嚴速把兩只手握住按在頭頂,盯著他眼睛往里幹。

  快感如同王子島漲潮時的海水那樣湧來,蔣悅覺得稍微呼吸慢一點就會要窒息。

  但嚴速覺得還不夠,他把房間里幹得只有兩個人肉體相撞的清脆響聲,沙發不夠大,蔣悅半邊身子都掉下去,又被嚴速抱進懷里。

  「慢點……」蔣悅喘著氣求饒,他眼睛濕漉漉,白皙的肉體散發著因為有些兇暴性愛帶來的紅潤,「有點受不了。」

  嚴速沒有放慢速度,他盯著他沈聲,「受不了什麼?」

  蔣悅眼睛閉上又張開,眼淚自然而然地落下來,他喉結動了動,低聲說:「被頂得受不了,想射。」

  嚴速眼神一暗,這句話讓他覺得更加刺激,他對著敏感點賣力頂上去,撞得蔣悅歪過臉,哭著說真的不要了。

  嚴速把他的臉捏著下巴掰過來,用非常不客氣地語氣說:「怎麼不要,老公操你不喜歡嗎?」

  蔣悅根本聽不進去,他已經被生理掌控,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繃緊。

  眼淚順著滑到嚴速的手指上,帶著一些溫熱,他感覺到蔣悅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

  嚴速松開了手,用有些粗糙的手掌覆蓋在蔣悅硬挺性器的前端,打著圈摩擦,腰桿動得更快。

  這樣的刺激是蔣悅從未體驗過的,他被摩擦得開始尖叫,掐得嚴速手臂上都見血痕了。

  動了沒多久,蔣悅大叫著射了出來,後穴因為高潮夾得越來越緊,嚴速也深吸了一口氣,按住蔣悅的胯骨狠命抽插了數十下,全數射在了蔣悅體內。

  兩個人貼著倒在沙發上喘氣,全身是汗抱在一起,嚴速不肯出來,直到快軟掉後從慢慢退出來,蔣悅一動,里面的東西順著就流到了沙發上。

  在只剩下電視光的客廳里,空氣中都是激烈性愛後旖旎氣息。

  「怎麼射這麼多啊?」蔣悅低聲埋怨,他動了動腰,感覺愈發夾不住嚴速射進去的東西了。

  「去洗一下。」

  嚴速把他扶起來,帶去了一樓的浴室,蔣悅羞恥地赤身裸體半蹲,看著白色液體順著流到下水口里。

  「你不洗嗎?」他看著在門口的嚴速,疑惑地問道,又朝他招了招手。

  嚴速突然說:「我每年在夏天都會回檀香洲休假一段時間,打打獵什麼的。」

  他停了一下,看著蔣悅還是選擇了發出邀約,因為他只要在腦內想起與蔣悅一同坐在那輛越野車里的畫面,就會感覺到頭皮發麻的興奮。

  「你要一起去嗎?」嚴速問。

  花灑突然一下子水量變大,嚇了蔣悅一跳,嚴速走過去調整了按鈕,蹲下給蔣悅身上抹沐浴乳,又悶聲來了句:「當我沒說。」

  他感覺蔣悅其實也沒辦法去,他的工作並不像嚴速這樣自由,也請不了那麼久的假期。

  再加上他明白自從上次的事失去晉升機會後,蔣悅相較之前更努力了。

  帶著一些草本清香的沐浴乳化成了豐盈的泡沫,嚴速把蔣悅抹得全身都是,他看著嚴速一副很認真給自己洗澡的模樣。

  「你知道嗎?第一次你在capsule喝醉了抱著我,我聞到你身上的香水味……」

  「覺得很怪是不是?」蔣悅搶答道:「很多人都覺得那個味道有些苦澀。」

  嚴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蔣悅勾起嘴角笑著說:「不是,當時我聞到就硬了,硬得很厲害。」

  蔣悅怔了一下,他覺得好笑又驚訝,嚴速三句話離不開這件事。

  兩個人鬧鬧騰騰洗了澡才躺下,第二天他們打算下午回度假村,capsule的業績越來越好,hanson心情很好,給員工們發了一個大紅包。

  —— 你幾號回檀香州休假來著?

  hanson在晚點時候發來微信問嚴速。

  嚴速靠在床頭,看了旁邊一眼——蔣悅在旁邊看手機里的新制度。

  —— 我媽過生日前吧,去兩周。

  —— 行,玩得開心。

  丟開手機後,嚴速又想起剛剛被忽視的邀約,心里有些遺憾,但還是摟住了蔣悅,反正他們也不著急這一次。

  隔日他們倆睡到了中午,起床後隨便吃了一個早餐,就準備去碼頭了,和之前那一次一樣,他們倆乘船坐到公共港口,然後再回去度假村。

  蔣悅先下了車,自己走回宿舍那邊,嚴速要司機一直開進了大堂門口,hanson知道他回來後,拉著他說去吃晚飯。

  「之前合同是簽到七月底,也就一個月了。」他們在一家小酒館碰面,「我明天回去忙新店的事,這邊放放手問題不大。」

  「辛苦你了。」嚴速喝了一口精釀啤酒,扭頭看到那邊的歌手在唱歌,這間酒館情調很好,「我打算要jessi幫我看近期的票,這樣還能回來陪我媽過生日。」

  「又一個人回去?」hanson試探著問。

  嚴速知道他問的是蔣悅去不去,直接回答道:「嗯,蔣悅工作走不開,而且我們的事暫時也沒有其他人知道。」

  hanson沒有見過這樣藏著掖著的嚴速,心生出一些不解,「打算一直這樣啊?」

  「先這樣吧,看他,我都可以。」

  hanson笑著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道:「從沒見過你這樣。」

  「我哪樣?」嚴速面無表情地問,他側著身子翹著二郎腿,看了一眼手機,正擡頭就看到在那邊一桌的一個男生正看著自己。

  兩桌隔得不遠,那個男生穿著艷麗,笑著對嚴速舉了舉酒杯,hanson注意到他的視線,順著看了一眼,又扭過頭說:「這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嚴速把目光收回來,並沒有回應對方的搭訕,他看起來沒有太多興趣的樣子,把身子換了一邊,背對著隔壁桌。

  「不感興趣。」

  hanson目光看向了他身後,聳了聳肩低聲說:「招蜂引蝶,可由不得你咯。」

  嚴速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身後傳來一個男聲,他回過頭就看到隔壁桌向他舉杯的男孩子站在了後面,手里端著一杯酒。

  「我和我朋友兩個人喝酒挺無聊的,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男孩子畫了一點眼線,身上噴得很香,一邊耳朵戴著一個鉆石耳釘。

  「不了。」沒等hanson拒絕,嚴速先開了口,他招了招手要服務員過來買單,又說:「我男朋友在等我。」

  男生表情凝固了一瞬,尷尬地笑了笑,說了句太可惜了就轉身走了。

  hanson表情浮誇地拍了拍嚴速的肩膀,等他結完帳後說:「只要活得久,就能見到奇跡。」

  嚴速這一次來不準備呆太久,只是和hanson、kevin開個會,交代下後續的運營事項,就要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他接到了蔣悅的電話,他把手里的衣服丟開,站在了露台上。

  「你明天就回去?」蔣悅問他。

  「嗯,沒什麼事了,和hanson一起坐kevin的船回去,他也走。」嚴速說,「我要處理點事情準備回檀香州了。」

  jessi晚飯後給他發了幾張機票的時間,問他哪天合適?

  電話沈默了許久,嚴速感受著熱日海帶熱風,突然心生出一股不舍,對蔣悅,也是對真愛度假村的這間套房。

  「你想要我陪你一起去嗎?」蔣悅低低的聲音緩慢響起,「回檀香州休假。」

  嚴速很快承認了,告訴蔣悅是的,他很想。

  「哦,那一起去吧。」蔣悅說。

  「嗯?」嚴速以為自己聽錯了,竟然問了一句去哪?

  「檀香州啊,你那天特地和我說,不是想要我陪你去嗎?」蔣悅回答道。

  蔣悅比嚴速想得要聰明。

  「真的?」嚴速反問。

  「真的,但只能呆十天。」蔣悅說。

  嚴速覺得十天也很好了,他再確認了一次,又問蔣悅是不是逗自己,蔣悅被他搞得一直笑,說他像個傻子。

  「那我要jessi訂機票,我們倆的。」嚴速說,「我提前一天來接你。」

  「好。」蔣悅在掛電話前又喊住了嚴速,忽然說:「等capsule項目結束,我們就不這樣地下戀了。」

  嚴速壓根想不到蔣悅會主動提及這件事,啊了一聲,說:「chris,沒事,你不要因為這個有壓力。」

  蔣悅說沒有,他只是覺得既然兩個人都到了這一步,這件事遲早也要面對。

  「先不和你說了,我去找一下安妮。」蔣悅看了一眼時間,掛掉了電話。

  他站在辦公樓的走廊盡頭,聽著外面海水撲岸的響聲,度假村的夏日會有額外的戶外置景,漂亮的燈光閃爍在海灘上,此時仍舊能聽到住客的歡聲笑語。

  蔣悅想起勁明在宣布離職前的那個晚上,他指著這一片海灘對蔣悅說,看了太多年覺得膩,想出去看看。

  身後傳來高跟鞋腳步聲,蔣悅回過頭,看到安妮端著一杯茶朝這邊走來,又沖著蔣悅招了招手。

  進入辦公室後,安妮取下眼鏡,轉過身看了蔣悅一眼,開門見山地說:「昨天和你電話提的那件事你怎麼想?不過新酒店一開始會比較難做,就像當初你來度假村這樣,會很累。」

  昨天安妮給蔣悅發了個消息,又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集團新的度假項目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在做人員規劃,每家酒店都會分配一些業務成熟的員工過去。

  「上次那件事後,你今年肯定沒有晉升機會了,」安妮也不打算隱瞞,「阿gin雖然調去了餐飲部,但保不準他哪天搞點什麼,之前一直想升沒升。」

  蔣悅沒講話,認認真真地聽著。

  安妮嘆了口氣,直言不諱道:「我其實挺不想你過去的,在內陸那麼偏的地方,宿舍條件也沒有這里好。」

  「安妮姐,我願意去。」蔣悅開口說,「出去試試也能成長。」

  在安妮眼里,蔣悅一直屬於努力但並不討巧的人,她私心想要蔣悅留在度假村,也不太希望他去其他酒店參與有可能發生的內部鬥爭。

  會和蔣悅提這件事,是kevin在飯桌上無意提起的,安妮也只是秉公辦事問一下,卻沒想到蔣悅一口答應了下來。

  蔣悅笑了笑,說:「真愛度假村的這片海,我都看了七年了,有點想去看看其他風景。」

  安妮最終什麼挽留的話也沒說,只說內部調配需要時間,他等通知就好。

  「那我能休假嗎?」蔣悅說,「我累積了不少年假,想一起休息兩周。」

  安妮說可以,要他在系統上申請就好,她會盡快給他批準。

  在離開辦公室前,安妮叫住了蔣悅,看著他的臉看了半晌,說:「chris,我覺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但說不出來是哪里。」

  安妮又笑了笑,「是變得更讓人喜歡的那種不一樣。」

  蔣悅什麼也沒說,只說謝謝安妮。

  *

  七月第一周的周三,嚴速帶著蔣悅推開了檀香州那套老房子的門。

  檀香州是南部的工業城市,地廣人稀,商業很不發達,嚴速把東西放下後,看了一眼房子 —— 他提前要人來打掃過了。

  蔣悅把包放到了一樓的沙發上,說很像那種公路美劇里的房子。

  「就是感覺你會突然把我殺了。」蔣悅笑著說,他推開窗,外面的風沙有些重,「我還想起了一部很悲情的同性電影。」

  嚴速在身後抱住他,故意模仿著里面的人的台詞,然後說:「我不喜歡,太悲情了。」

  蔣悅只是笑,說你不懂得欣賞別瞎說。

  門突然響了,是加油站的老頭幫嚴速把那輛越野車送了過來,他笑瞇瞇地看著旁邊的蔣悅,又把鑰匙遞給了嚴速,和他說獵槍也在後備箱里。

  他們打算下午就去打獵。

  蔣悅第一次去打獵,他因為沒有執照不能持槍,所以只能在旁邊看,嚴速去之前沒有確認,兩個人驅車到了獵場後,發現獵場竟然今天不開放。

  蔣悅很遺憾,嚴速安慰他說:「沒事,我們後天再來。」

  「我還想著今天能打到獵呢。」蔣悅穿著一件工裝短夾克和皮靴靠在車門上,因為風很大吹得眼睛半瞇,但整體幹練,像模像樣的。

  嚴速沒說話,他繞到了後備箱,打開後在那邊搗鼓了一陣子,然後蔣悅聽到了一陣鐵質物品的響聲。

  等嚴速再次走回蔣悅眼前,他赫然看到嚴速手上拿著一根不算粗的鐵鏈。

  「幹嘛阿?」他不解地問。

  嚴速把墨鏡取下來,掛在了胸前,然後突然將那個細鐵鏈的一頭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另一頭塞進了蔣悅的手里。

  鐵鏈原本就不是用來套獵物的,只是放在了車後備箱,具體作用嚴速早就忘了。

  嚴速覺得自己土,突然笑出聲又什麼也不說,而蔣悅心口堵著許多話,也一樣說不出一個字。

  最後他只是仰起頭,輕輕用力拽了拽手里的鏈條,聽到了一陣響聲後,親了親嚴速的嘴角。

  在空無一人、風沙漫天的公路中間,一輛有些老的越野車邊,嚴速把蔣悅按在車門上吻了許久,松開後蔣悅輕輕喘著氣,眼睛發紅,和他第一次在capsule看到時一模一樣。

  漂亮,讓人心動,甘願為他放棄許多自以為是。

  「要不回去吧,我有點累了。」蔣悅說。

  「好。」

  嚴速讓蔣悅先上了車,然後才繞到了駕駛室那頭,他在上車前,看了一眼身後這條通往公共獵場的路。

  開著窗的車內蔣悅彎著腰在找東西,發出一聲自言自語,隨後又擡起頭發現嚴速在盯著自己,笑了一下問他幹嘛。

  「沒事,回家吧。」嚴速說,然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越野車在公路上一路飛馳,嚴速把背景音樂開得很大,播放著那些陳舊的說唱樂,蔣悅在旁邊興致盎然地拍照。

  公共獵場的指示牌在後視鏡里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嚴速的眼前,這條從十九歲開始,孤獨走了十年的公路,再也不是他自己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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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結啦!!!!!!謝謝大家追更,評論和喜歡。

  依舊是一篇不成熟的故事,但能寫完我真的特別開心,感覺故事停在這里剛剛好,再多可能就會有些膩味和過於平淡了。

  太喜歡嚴速和蔣悅了,真是我的好寶貝!!!番外會有!!!

  番外 我也愛你





第39章

  蔣悅接到嚴速電話的時候,正在處理一個客訴—— 對方稱自己預定時特地備注了不要西南方向的房間,但入住時房間正朝南。

  「我現在不是要聽你們解釋呀,是要賠償,這是你們的問題ok?」胸前戴著帝王綠翡翠的男人顯得很跋扈,「大師說了,我今年和西南方向犯沖,怎麼還給我安排朝南的房間啊?」

  旁邊負責的客房經理嚇得頭也不敢擡,全身冒冷汗,蔣悅站在旁邊想了想,說:「阮先生,這個客房是正朝南,並不是朝西南,我們有按照您的需求處理。」

  「那個房間那麼大,總有一個角落是朝西南呀!」男人明顯不買賬,嗓門越來越大,手上的鉆戒也舞動得很閃眼,「要不是離大師住的山里近,我才不要住你們的新酒店,又偏又不專業。」

  蔣悅在旁邊賠不是,又說這件事他沒辦法決定,只能匯報給上一級。

  「先生,我們已經給您安排了一套朝東的客房,比您之前的客房升級過。」蔣悅看了一眼工作手機,臉上始終沒有什麼煩躁的神情,客客氣氣地說:「您也累了,要不先入住休息下。」

  今天山里天氣悶熱,大堂里人來人往住客很多,那位客人估計也是累了,又礙於有錢人面子,打量了蔣悅一眼,點了點頭。

  蔣悅很快朝旁邊的下屬使了個顏色,要他安排人把行李送上去。

  等人離開後,旁邊那個挨了一頓罵的經理唉聲嘆氣,說:「太兇了,我沒見過這麼嚇人的有錢人。」

  這男孩是今年剛剛轉正的,經驗太少,但平時很努力,蔣悅笑了笑說:「你見得多就不足為怪了。」

  「但是蔣經理,還是你厲害啊,剛剛居然一點不耐煩都沒有,我演都演不出來……」男孩說,「好專業。」

  蔣悅想和他說這不算什麼,他還見過那種指著安妮鼻子破口大罵的客人,安妮也能無動於衷的講完自己的分內事,然後才叫保安。

  正準備回去換衣服時,嚴速的電話就進來了,蔣悅邊往小車乘坐處走,邊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嚴速聲音低低的,聽起來不是很高興,蔣悅和他在一起久了,一聽就聽出來了。

  「剛處理完一個客訴,現在打算回宿舍收拾下東西,你們到了嗎?」蔣悅上了接駁小巴,坐在最後一排,車上只有他一個人,松了松領帶,連上了兩個夜班的疲憊一擁而上。

  「嗯。」嚴速沒直接回答。

  「你怎麼了呀?」蔣悅輕聲問了一次。

  他打開了一點車窗,山間清新的空氣吹了進來,小巴順著山間環路往上,陽光從茂密的樹影間隙中落下,讓人心情愉悅。

  自三年前被調派過來後,蔣悅越來越喜歡這里了。盡管當時嚴速來送他搬進宿舍時,點評這里為:深山老林。

  這算是集團的一個新動作,之前集團的酒店大部分以商務酒店為主,真愛度假村後開業三年後,便啟動了這個位於內陸偏遠小鎮的度假山莊。

  宿舍和山莊並不相連,甚至有一定距離,山莊的接駁小車一天很多班,主要用來接送員工。

  蔣悅今天原本是不上班的,但臨時被拉去處理客訴才急急忙忙換上制服趕過去。

  他申請休假了三天,因為hanson過生日,說開車去自駕遊,嚴速便叫上蔣悅一起。

  自駕遊的路線是hanson選的,剛好在山莊這邊出城,於是約好了來山莊碰頭,嚴速順便載上蔣悅。

  上午嚴速出發時,還和蔣悅通了話,電話里他聽起來興致很高,還拍了視頻說自己把單車也放後備箱了,但這會兒不知道怎麼了。

  「趙悅洋也來了。」嚴速憋了半天,粗聲粗氣道,「余曉也在。」

  蔣悅福至心靈,茅塞頓開地哦了一聲。

  接駁車上了一條比較陡的上坡路,路面很窄,綠植生長得過分茂密,在巴士快速穿梭而過時,有一些長得過長的樹枝綠葉會跟著掃過車窗,甚至略過蔣悅貼著窗的肩膀。

  「我不知道hanson叫了他們,剛剛問了,說是他老婆叫的。」嚴速又開口說,「他老婆和余曉是校友會。」

  蔣悅把目光移進來,伸了伸懶腰說:「你怎麼不想看到他們啊?」

  那頭的嚴速頓了片刻,最後說:「我是不想你看到。」

  「為什麼?」蔣悅認認真真地說,嘴角勾起一抹笑,「ben我都見過那麼多次了,上次我們去喝酒還遇到了你某個前任呢,叫什麼來著,就是那個脖子上有紋身的。」

  「chris。」嚴速聲音一沈,「我不想你看到余曉不高興。」

  他知道蔣悅說這些並不是在翻舊帳,只是在逗逗他。但嚴速是真的不想他與趙悅洋、余曉碰面。

  「都這麼久了,六年了誒。」蔣悅誇張地說,「我要是真的這麼小心眼,每天計較都計較不過來了。」

  嚴速一時語塞。

  「我快到宿舍了,你等下來小巴站接我吧。」蔣悅說,「買杯咖啡過來好嗎?」

  「嗯。」

  掛上電話後,蔣悅往前走到司機旁邊,要他在經理宿舍那邊停一下。

  簡單收拾了一些衣物後,蔣悅又坐上了回山莊的小巴,這一次自駕遊一共就三天,但他請假了一周。

  小巴剛剛駛進山莊的專用車道,蔣悅就看到了穿著襯衫和休閒褲,手里端著一個紙杯托,上面放著兩杯咖啡的高大男人。

  車站里還有其他幾位在等車的人,嚴速穿得簡簡單單,一身懶散地站在那邊,依舊惹人注目。

  車停穩後,蔣悅下了車,他走過去拍了拍嚴速,沒等嚴速開口說一個字,他看了一眼旁邊四下無人,仰起頭親了親他的臉。

  蔣悅為了替換假期選擇連續值班,兩個人已經一周沒見了。

  今天的天氣十分地好,日光透過樹葉照射下來,簡單的車站站台上只剩下他們倆人,蔣悅換下了制服,穿著一件嚴速很眼熟的黑色T恤,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膚都白得驚人。

  「看什麼啊?」蔣悅笑著從嚴速的杯托里拿起一杯咖啡,喝一口問盯著他看的人。

  嚴速說沒什麼,說他們幾個都在山莊大堂里等了,先過去碰面。蔣悅說好,趕緊就要往里走,生怕他們等久了。

  「等下,口渴,再喝一口。」嚴速剛要往前走,便被蔣悅拉住,他抓著嚴速的手臂,湊向剛剛放回杯托的咖啡,猛吸了一口後擡頭,「好了,走吧。」

  蔣悅沒能走成,下一秒他就被嚴速就扯了回去,嚴速手勁很大,一只手端著那兩杯咖啡,一只手把蔣悅拽到自己跟前,垂下頭就含住了蔣悅的嘴唇。

  咖啡的苦澀香味還殘留在蔣悅的唇齒之間,嚴速吻得很深,吻著吻著嚴速的手滑到了蔣悅的腰上,隔著T恤來回撫摸。

  「好了好了。」蔣悅主動推開了他,貼著他的臉上,「這麼大個人了,還在外面卿卿我。」

  嚴速看著蔣悅明明心動又要一副正經的模樣覺得可愛,低聲說:「在外面吻自己男朋友怎麼了?我還十分想和蔣經理在外面亂搞。」

  「……」

  蔣悅覺得嚴速沒救了。

  到了大堂後,果不其然人都到齊了,melody把頭發剪短了一些,穿著一件露出一小截腹肌的短款背心和單車短褲,顯得很洋氣。

  她看到蔣悅和嚴速走過來,立刻招了招手,喊了一聲。

  「嚴速去車站接的你嗎?」melody笑著說,「就幾步路還要親自去接,太疼你啦。」

  蔣悅沒講話,誠如melody所言,從大堂走到下車的地方也就五分鐘,他看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嚴速,往他旁邊靠了靠,主動說:「因為很久沒見了。」

  或許是與職業有關,蔣悅說話時總是語氣溫和,又帶著笑,抑揚頓挫都顯得與別人不一樣,要更容易讓人感到放松。

  melody很喜歡他,聽到他說話立刻擺了擺手:「我知道是嚴速粘你。」

  另一頭的趙悅洋和余曉坐在沙發上,hanson也在旁邊講電話,余曉發現他們後,立刻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蔣悅跟前。

  「chris!你怎麼又變好看了!」余曉說話總是有些誇張,他瞪著眼睛看著蔣悅,打量著他的模樣,又回過頭對趙悅洋說:「蔣經理又變帥了誒。」

  「沒看出來。」趙悅洋直言道,他是真的不覺得蔣悅多好看。結果這句話剛一說出口,旁邊的嚴速就直直看了過來,眼神透著不悅。

  「我們幾點出發啊?」蔣悅立刻察覺到情況微妙,開口找了個話題。

  「等我老公打完電話吧。」melody在旁邊補口紅回答道。





第40章

  上路之後,六個人一共三台車,各不打擾。在路上時,蔣悅覺得好不容易有時間能嚴速獨處,忍不住貼過去挨著嚴速。

  但出於安全駕駛的考慮,蔣悅貼過去一下,又理性地直起身子,但只要側過身子去拿咖啡時看到嚴速認真開車的模樣,又忍不住碰一碰他的手臂或者手背。

  環山公路此時幾乎沒有其他車,趙悅洋和hanson開得比較快在前面,嚴速跟在最後。

  蔣悅覺得嚴速抓著方向盤時,手臂的肌肉鼓起來摸著很有意思,就時不時伸手摸幾下,還感嘆道:「你最近是不是加強度了,感覺又硬了。」

  嚴速沒講話,他看著前面三百米的地方有個小叉路,叉路一側應該是一個半開化的小山洞,能夠讓車子在那邊停下休息片刻那種。

  想了不到一分鐘後,嚴速打了一把方向盤,直接把車子開進了小山洞里,車頭半截在山洞里,幾乎見不到光,半截車屁股露在陽光下。

  「幹嘛呀?」蔣悅嚇了一跳,問他:「你是要上廁所嗎?」

  嚴速停好車,但沒有熄火,他把車座位往後調了許多,往後一仰,單手解開了自己的皮帶,深灰色的棉質內褲里包裹著鼓鼓囊囊,已經勃起的東西。

  山洞里很暗,還帶著一些泥土的潮濕腥味,混合在草木氣息之間,蔣悅楞了一會兒後,松開了安全帶,完完全全側過身,直接跨到了嚴速的身上坐著。

  他穿著嚴速的T恤,雙頰緋紅地坐在嚴速的大腿上,手指一邊隔著內褲輕輕撩撥,一邊故意不懂地問:「幹嘛啊?」

  嚴速被摸得深吸了一口氣,他單手打開了中控台旁邊的置物箱,從最底下翻出來一支用過的潤滑液 —— 那是他們上次在車里做時留下的。

  蔣悅輕聲說我不要,他們還在等呢,一邊又低下頭去吻嚴速,拒絕的話語含糊在兩個人的唇間,沒人能搞得懂他到底要還是不要。

  冰涼的潤滑劑就這樣抹到了蔣悅的後臀上,嚴速有些著急,也沒有管那麼多,擠太多出來全都塗了上去,蔣悅的褲子褪到了大腿中間,嚴速只從褲襠里露出了那根又粗又大的性器。

  兩個人貼合在一起,無比熟悉對方的身體反應起得很快,嚴速覺得差不多後,輕輕擡起蔣悅的臀部,將自己頂了進去。

  蔣悅雙手搭著嚴速的肩膀,被頂得眼睛都濕潤,他低低喘著氣,又忍不住低下頭去看兩個人相連地方。

  嚴速把他不斷往下按,這個姿勢是他們倆最常用的,也是進得格外深的,嚴速曾經就用這個姿勢,將喝了點酒的蔣悅幹到射得一塌糊塗。

  車內空間太狹小,兩個人施展不開,動作始終都浮動不大,蔣悅咬著牙上下套弄,感覺嚴速那根東西在自己身體里摩擦,被占有的那股快感油然而生。

  「你動一動呀。」蔣悅有些累了,他眉頭微微皺起來,看著好像真的很累。

  但嚴速知道他不是,蔣悅的撒嬌方式永遠都有些和別人不同,他把大部分事情處理得很好很妥帖,展現出十分成熟的模樣,但唯獨在這件事上,他嬌氣得不得了。

  嚴速幹重了嫌他太兇橫,幹得溫柔了又問他能不能用力一點,嚴速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他反而很喜歡蔣悅這樣對自己任性。

  「好緊。」嚴速一邊扶著蔣悅的腰肢往上頂,一邊喘著氣感嘆,「寶貝里面濕得像漏水,等下會不會都流在坐墊上?」

  蔣悅被弄得叫,又不敢太大聲,他們這個位置雖然不太容易被看到,但身後的山洞外時不時能聽到一些車流飛馳而過的聲音,還能聽到一些鳥鳴。

  這些戶外音都在提醒著他們倆——此時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

  嚴速伸手握住蔣悅硬起來的東西套弄,他總是有辦法讓蔣悅崩潰,貼合的地方發出清脆的聲音,幹出來的液體順著流到了嚴速的大腿上,他每動一下,蔣悅就跟著開始哼叫。

  嚴速突然掀開了蔣悅的T恤,迫使他露出白皙的上半身,將他因為充血已有些發腫的乳頭含到了嘴里,又用牙齒在上面啃咬。

  伴隨著嚴速這類有些粗暴的性愛動作,蔣悅身體都開始發顫,不自覺地夾得很緊,又主動騎在嚴速身上動。

  「Chris。」嚴速呼吸不穩地喊了一聲,用力往上進了一點說:「你都要被我幹爛了。」

  嚴速對蔣悅的稱呼很多,但大部分時候他喜歡喊他chris,蔣悅覺得這個稱呼總是能快速拉他回到和嚴速曖昧的那段時間。

  他們倆在真愛度假村的那套別墅里發生的那些事。

  蔣悅也請動不已,他摟著嚴速的脖子,視線還能瞥見後車窗投進來的一點光和綠影,蔣悅低下頭咬住了嚴速的肩膀,像是已經完全受不了一樣喘氣。

  他不是沒有過性經驗,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帶來給他嚴速這樣的感覺。

  「你說什麼?」嚴速感覺蔣悅說了話,但他沒聽清。

  蔣悅抖著在要射不射的邊緣,他咬著嚴速的耳垂又重覆了一次:「那就幹爛我好了。」

  他聲音低,像是咬著牙說的。

  蔣悅極少說這種話,嚴速遭受不住這種言語刺激,用力捏著蔣悅的下巴吻他,又把他擡起來抽出來,將兩個人性器貼在一起握在手里套弄。

  嚴速激烈地親吻著蔣悅,貼著他的嘴唇對他說我愛你,蔣悅渾身一抖,先射了出來。

  結束後,蔣悅全身癱軟爬在嚴速身上,他感覺自己下半身都要失去知覺了,嚴速拍了拍他,把他抱著擡起來後,拿濕巾清理了一下,又給蔣悅穿好褲子,讓他靠回副駕駛。

  蔣悅一張臉通紅,縮在副駕駛上看著嚴速,眼神有些不聚焦,像被操懵了。

  「爽嗎?」嚴速用濕巾給自己擦了擦,一邊系皮帶一邊笑著問。

  「爽得我感覺要爆炸了。」蔣悅回答道。

  他們在一起馬上三年,在性上契合得不得了,蔣悅無論工作上如何,在床上從不矯情,秉承著怎麼爽怎麼來的原則,只要和嚴速做愛就會淋漓盡致。

  休息了一會兒後,他們重新上路,剛剛掉頭出去,就接到了hanson的電話,問他們怎麼開著開著沒人了,他們在前面的休息站買水。

  嚴速說找了個洗手間,下錯口繞路了,現在趕上來。

  等他們趕到後,蔣悅沒下車,他還有些每緩過神來,後穴隱隱腫脹,眼眶也因為流過淚發紅。

  「chris,喝水?」melody突然靠過來,她肩上搭了一件開衫,靠在窗外遞過來一瓶水。

  「謝謝。」蔣悅接下來喝了一大口。

  「車里味道怪怪的。」melody突然眉頭一皺說道,蔣悅大呼不好,又不能要她走開一點,緊張得沒了反應。

  好在melody全然以為是嚴速買了難聞的車載香薰,吐槽了幾句就走開了。





第41章

  晚上大家住在外面的民宿,melody負責租的。房子很大,hanson因為是過生日的人,住在了三樓的大主臥,趙悅洋和余曉住在了二樓,嚴速和蔣悅也還能住在二樓。

  兩個臥室門對門分別安排在走廊的兩頭,只要開門就能看到對面那套房間。

  晚上喝過酒後,蔣悅說實在是太困了,就在房間里躺下回工作消息——他在山莊度假村晉升成了安妮同等職級,也需要管理團隊。

  嚴速洗過澡出來,看到蔣悅穿著內褲和白色印花T恤四仰八叉地在床上玩手機,湊過去問他幹嘛?

  「回群消息呢,一下午都沒看。」蔣悅喝了點酒,面色紅潤地說道。

  「melody剛剛叫管家送了水果過來,我下去給你拿點藍莓?」嚴速丟開浴巾,隨便拉過蔣悅的家居褲套上,由於他實在是太高,褲腿短了一截,看起來很滑稽。

  「好,你去吧。」

  蔣悅自從到山莊度假村後,越發地癡迷工作了,嚴速說他是那種看不出的野心家。

  剛推開房門,嚴速就頓住了,他看著走廊那一頭的房門同樣被推開,趙悅洋看著嚴速也有些楞住。

  「關門關門,外面有蚊子的。」余曉的聲音自房里傳來,趙悅洋趕緊把門給關上了,嚴速朝他點了點頭。

  趙悅洋突然問:「抽根煙嗎?」又舉了舉手里的煙和打火機。

  「我把藍莓給蔣悅送上去,你等下。」嚴速今天開車開得有些悶,的確想來一根,因此沒有拒絕趙悅洋。

  他把藍莓送上去後,蔣悅又在和下屬打電話,似乎在處理一個挺棘手的事情,嚴速沒說話就退出來了。

  他們在二樓的露台外抽煙,這里還有幾盆房東養著但是已經頹敗的綠植。

  山里的空氣很清醒,星光閃爍,趙悅洋和嚴速一人點了一根煙,靠在了露台邊上。

  兩個人本來就不算朋友,此刻也不會有什麼多余的話說,趙悅洋完完全全悶葫蘆,平時和余曉在一起都是余曉在說,他選擇傾聽。

  而嚴速的健談也並不適用於他。

  煙霧在指尖繚繞,趙悅洋吸了一口後,正想著找點什麼話題,忽聽見旁邊的人低聲開口。

  嚴速雙手撐在欄桿上,煙抽了三分之二,他看著前面空蕩蕩的山林問趙悅洋:「你那時候怎麼和余曉求婚的?」

  「啊?」趙悅洋沒料到話題這麼出人意料,他想了一下說:「就在他家里求的,把房產證和存款、股票證明什麼的都擺在他面前,余曉說我是暴發戶。」

  說完後,他問嚴速:「你要和蔣經理求婚?」

  嚴速低下了頭,嗯了一聲,吸了一口煙後說:「我們沒提過這個事,蔣悅一直都很獨立,也不算特別依賴我。」

  他其實很少與人袒露心事,不知為何會突然對身邊的人提起。

  「家長都見了,我媽媽和妹妹都把他當家里人,我是挺想的。」

  或許是因為蔣悅的性格在某些時候很克制,又容易隱藏心事,嚴速不太能摸得清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能好好戀愛是一回事,但是否能結婚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知道吧,我一直很反對婚姻的。覺得只要感情好,結婚不結婚根本無所謂,世界上還不少結婚了出去亂搞的。」嚴速說出自己以前對於親密關系的看法。

  「但我很希望能和蔣悅結婚,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那種感覺會不一樣。」嚴速笑了一下。

  「那就求婚啊,買個大鉆戒,下跪,這有什麼?」趙悅洋不以為然。

  「趙悅洋。」嚴速突然喊了一聲,他在煙霧中瞇著眼睛,帶著笑說:「你這個狗東西太土了。」

  趙悅洋冷不丁被人罵了,半天沒回過神來,他瞪著眼睛看著嚴速,最後突然搖了搖頭,居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知道吧,我以前其實也挺不理解結婚這碼子事。」笑了一陣會兒,趙悅洋又點燃了一根煙,開口說:「但遇見余曉後不一樣了,他不僅僅是愛人,也是家人。」

  「這種感覺很好。」嚴速感嘆道。

  「是,特別好。」





第42章

  蔣悅掛掉電話後,發現了身後桌上的藍莓,但嚴速並不在。他想著嚴速大概是去和hanson他們喝酒了,便沒有立刻聯系。

  他們在一起三年了,依舊會很尊重對方的生活,也不會因為談了戀愛之後要求對方沒有社交。

  蔣悅甚至某次認真地和嚴速說過,如果他的新夜店需要ben帶來流量,邀請他也沒關系,但嚴速一口回絕了。

  明天是他們在一起三年的紀念日,蔣悅一直都記得,他想到這里,突然翻身起來,從包里最下面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將里頭的東西藏到了枕頭下。

  剛收好還沒直起身子,門就被推開了,嚴速走進來問他忙完沒。

  「嗯,剛完電話。」蔣悅湊過去嗅了嗅,「抽煙了。」

  「和趙悅洋在外面抽了一根。」嚴速坦白道。

  蔣悅倒是也不意外他和趙悅洋怎麼能一起抽煙,只說藍莓很好吃,問他要不要吃一點?

  嚴速說不必了。

  「嚴速。」蔣悅忽然喊了他一聲,坐在床邊朝他招了招手,嚴速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蔣悅問他怎麼了?

  蔣悅穿得像個大學生,笑瞇瞇地,頭發洗過之後很柔軟地貼在額前,怎麼看都依舊漂亮,他在枕頭下摸了摸,仰起頭伸出一只手,把原本藏在枕頭下東西遞給了嚴速。

  一把單車的鑰匙,上面的品牌標識嚴速認識,是他之前提過喜歡的一輛價格不菲的山地車。

  「三年啦,和我在一起快樂嗎?」蔣悅笑著問嚴速,「收下呀,等了四個月才拿到呢,回去就可以去取車。」

  嚴速看著蔣悅沒出聲,丟下一句等一下,然後轉身進了衣帽間,搗鼓了一爭後,蔣悅看到他手里拿著一個東西走出來。

  一個絲絨盒子,不用打開蔣悅也知道會是什麼,他覺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又覺得自己情緒開始起伏。

  嚴速咳了咳,想了幾秒後,還是單膝跪下在了蔣悅面前,他盯著蔣悅的眼睛,打開了那個絲絨盒,里面放著一枚鉆戒。

  「幹嘛啊?」蔣悅眼眶濕潤,笑著輕聲問。

  「Chris,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嚴速用專注又誠懇的語氣詢問,他想著反正已經這麼‘土’了,那就幹脆‘土’到底,這句話他無論如何都想問。

  蔣悅其實偷偷幻想過這樣的場景時,嚴速穿著禮服一本正經地下跪,問自己願不願意和他結婚,而每每想到這一幕,蔣悅就會覺得肉麻和一些不合時宜的刻板。

  可當這一幕真實發生在眼前,蔣悅的內心除了飽脹的滿足,再也沒有其他。

  「好啊。」

  蔣悅注視著嚴速明顯有些緊張的雙目,笑得很雀躍地回答了他。

  「我願意。」

  嚴速很少哭,小時候和在學校的小孩兒打架骨折了也不哭,長大後除了家里人離開,也幾乎沒有再哭過。

  在他眼里,哭一直是一件很難的事。

  可現在嚴速跪在蔣悅面前,看著眼前的人輕巧地應下自己的求婚,才發現其實要流淚很簡單。

  沒有關的窗戶外吹進來一些山間的夜風,蔣悅的頭發被吹得擋了一些在眼前。

  他用手撥開,俯下身吻嚴速的眼角,又低聲問他:「到底給不給我鉆戒啊?」

  說完沒等嚴速回答,他又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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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是真的完結了,謝謝大家的喜歡和包容,特別開心!





第43章 番外二《本能》廢文特別番外

  嚴速和蔣悅都是白羊座。

  只不過嚴速出生在四月初,而蔣悅出生在四月中,兩個人差了十來天。

  他們倆都不是特別在意生日的人,但嚴速過得多一些——畢竟在capsule這種場子里,做一些生日派對實在是太簡單,因此哪怕他自己不提,每年hanson和jessi他們,也會買個蛋糕和準備一支很好的香檳。

  蔣悅的生日也過成了習慣,每年他都會回家住兩天,嚴速給他做一頓飯,兩個人開一瓶酒,然後暢快淋漓地做愛。

  嚴速說自己沒什麼特別的能給蔣悅的,物質那些平時也沒有在在意,唯獨這件事是他覺得最不一樣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蔣悅剛剛躺在床上,今晚的酒是嚴速選的雷司令,甜甜的很好喝,蔣悅不自覺喝了很多。

  他暈乎乎地看著嚴速笑,問他怎麼不一樣?

  嚴速裸著上半身,穿著一條柔軟的灰色棉質休閒褲,松松垮垮地搭在胯骨上,在那邊低頭擺弄手里里的歌單。

  他沒回答蔣悅的話,選定了一個比較適合的歌單後,放下了手機。

  蔣悅赤身裸體,薄被搭了一點在身上遮不住他光滑的肌膚,開了一盞落地燈的臥室讓人感到放松,他瞇著眼睛看嚴速慢慢走到床腳,注視著自己。

  「幹嘛啊。」蔣悅擡起腳尖,在嚴速的大腿內側頂了頂,下一秒就被嚴速用力拽住了腳腕。

  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尖叫,蔣悅被嚴速就這樣拖著兩只腳腕拽到了床邊,背著光的嚴速臉上的表情有些朦朧,但肌肉的線條卻依舊明顯。

  最近嚴速和hanson迷上了泰拳,兩個人隔三差五就去練拳,身材比之前更好了。

  蔣悅問嚴速幹嘛這麼癡迷健身,又打趣說如果真的變成那種社交媒體上的肌肉猛男,他就不要他了。

  嚴速當時在開車,等紅燈時湊過去親了親蔣悅,說:「怕自己年紀大了操不動你。」

  蔣悅覺得嚴速在開玩笑,畢竟每一次他們做愛都會讓蔣悅覺得渾身散架。

  「不是說要玩點不一樣的?」嚴速低聲說,「說吧,想要我幹嘛。」

  蔣悅仰視著嚴速,把心里曾經勾勒過很多次的刺激場面快速輪了一遍,然後說:「能不能穿正裝?」

  嚴速極少穿正裝,他平時的裝扮並不算很時髦,多以簡單舒適的休閒服為主,哪怕是工作場合也不太需要。

  但他有幾套高定西裝,為了滿足一些必要的場合,掛在衣帽間最里面,很久都不會碰一次。

  「好啊。」嚴速似乎輕笑了一下,沒想到蔣悅的性癖是這個,他擡起蔣悅的腳腕,在他的腳背上輕輕碰了一下,「我去換。」

  房間里流淌著舒服的音樂,不屬於那種舒緩的曲風,但很有節奏,讓蔣悅感到快樂。

  他聽著衣帽間的櫃門打開,里面傳來換衣服的動靜,又聽到了皮帶似乎沒有拿穩,金屬扣磕碰到櫃門的響聲,這一切都讓蔣悅身體開始發熱。

  在床上扭動了幾下後,衣帽間的門被推開了,蔣悅側過頭,看到嚴速穿著一身正裝站在衣帽間門口,被熨燙得筆挺的西褲和襯衫,領口還系著一根細領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癖,而蔣悅的性癖就是這個 —— 衣冠楚楚的人在釋放動物本能時,總是格外有反差的魅力。

  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滿意嗎,蔣經理。」嚴速重新走過來,蔣悅翻了個身跪坐在床邊,正打算好好欣賞一下,嚴速就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擡起來。

  原以為嚴速會就這樣推到蔣悅在床上,可他卻忽然松開了手指,走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雙腿大張的坐下了。

  嚴速腿長個子高,西裝褲往上縮起來,露出一點點黑色的襪邊。

  蔣悅不知道他要幹嘛,只見嚴速盯著自己,單手解開了皮帶,又拉下了西褲的拉鏈,他里面沒有穿內褲,性器就這樣露了出來。

  「來,舔一舔。」嚴速朝蔣悅招了招手,床和單人沙發隔得很近,蔣悅喝了酒變得反應遲鈍,過了一會兒才乖乖下床走過去。

  這樣的姿勢迫使蔣悅只能跪坐著才能吃得到,落地燈剛好在沙發的右側,光線照射在蔣悅五官精致的臉上,他把嚴速粗大的東西含進嘴里後,又不肯含到底。

  嚴速被蔣悅舔得受不了,低低吸了一口氣,抓住了蔣悅的頭發,把他往里面按了按,但出於舍不得,嚴速也沒有用太大力氣。

  「好吃嗎?」蔣悅乖乖地用嘴巴套弄又硬又大的性器,嚴速就這光線看到這一幕,生出一些淩虐快感。

  他原本在床上就很有些兇暴,只是對蔣悅總是擔心他不舒服才忍住了幾分。

  但自從有一次他後入蔣悅時,抓著蔣悅的頭發用力往里頂,貼在他耳邊說臟話時,蔣悅射得大叫後,嚴速就明白了 —— 其實他和蔣悅在性上都很動物,也都很低級。

  蔣悅只能發出一些嗚咽,他的臉頰因為吞吐的動作,時不時會觸碰到嚴速西褲的拉鏈和皮帶,調整角度時,又看到嚴速的領帶在眼前晃。

  蔣悅硬得難受,忍不住伸手開始撫摸自己,可沒摸幾下,就被嚴速發現了,他輕輕拍了拍蔣悅的被自己頂出一個形狀的臉頰,從他嘴里抽了出來。

  「我準你摸了嗎?」嚴速壓著嗓子問,顯得有些不高興。

  蔣悅癟著嘴,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眼睛發著紅看著嚴速,他坐在柔軟的地毯上,一只手套弄著自己勃起的性器,眼睛一下看著嚴速,一下又不看,顯得茫然無知。

  嚴速認為蔣悅本人一定不知道,這幅樣子到底有多厲害,能勾得嚴速體內那些控制不住的因子瘋了一樣往外湧。

  白天工作認真,客客氣氣穿著正裝的蔣經理,現在全身赤裸像一個被操熟了的娃娃一樣在自己腳邊,嚴速看著就能射。

  他猛地起身,拽著蔣悅把他丟到了大床上,然後膝蓋跪上去籠罩住了身下的人。

  領帶因為這樣的姿勢懸空垂下來,正正好落在蔣悅的臉邊,嚴速看著蔣悅竟然側過頭,用牙齒咬住了領帶的尖端,用力往下拽了拽,嚴速跟著也往下低了低頭 —— 就像拽狗一樣。

  「chris。」嚴速把領帶扯出來,直起身子一邊解領帶和襯衫紐扣,一邊面無表情盯著蔣悅說:「我要操死你。」

  嚴速說這些話的語氣不顯得兇狠,平平靜靜、吐字清晰,聽在蔣悅耳里卻讓他無比亢奮。

  酒精和不知道什麼東西在蔣悅的體內發酵,他硬得更厲害了,下體都發脹,又開始在床上扭。

  嚴速起身拿了一罐潤滑劑,抹到了蔣悅後穴上,又用手指隨便擴張了幾下,然後抽出手指,附身壓了上去。

  他單手撐在蔣悅臉邊,用手掌拽著蔣悅的頭發,另一只手扶著自己的性器就往里插,直接捅到了最里面。

  蔣悅尖叫著想躲,又脹又麻的感覺讓他有些受不了,可嚴速卻根本不讓他有逃離的機會,像是要把他釘在床上那樣狠命地挺送,從蔣悅頭上松開的手又捏住他的臉頰,迫使蔣悅不得不打開嘴唇,接受嚴速的親吻。

  兩個人一人穿著松掉領帶的正裝,只解開了褲襠拉鏈,另一個人赤身裸體地被壓在身下。

  房間里只剩下性愛的淫靡聲,蔣悅叫得像真的被操爛了一樣,渾身軟得沒辦法動,就連呼吸都困難。

  「還要嗎?」嚴速一邊用力幹,一邊喘著氣貼在蔣悅耳邊問。

  性愛帶來的痛苦是因為極致的愉悅,蔣悅抖得不像話,點了點頭,半天才發出一個‘要’的音。

  「乖寶寶,叫聲主人就滿足你。」嚴速突然不動,他故意埋在蔣悅的身體里,感覺到蔣悅聽到這句話後,猛地夾了一下。

  嚴速啪地打了蔣悅屁股一下,又粗聲說:「叫主人。」

  蔣悅慢悠悠地睜開眼,眼睛里全是因為刺激產生的淚水,他失神地看著嚴速,半天也無法聚焦。

  嚴速不笑也不說那些逗趣話時,其實看起來很冷漠,甚至有些禁欲的氣質。

  此刻他被蔣悅夾著的性器在里面一跳一跳地,硬得蔣悅發脹,而上半身看起來像可以和人談事。

  「主人。」蔣悅吸了吸鼻子,吞咽了一下,低聲喊了出來。

  嚴速聽到了,他也不打算為難蔣悅要他大聲點,自己也因為這一聲輕喊變得越發興奮。

  「乖小狗。」嚴速低下頭,咬住了蔣悅的嘴唇,低聲回應了一句,又按著他的腰,用力動了起來。

  這一次他動得越來越快,頂著蔣悅敏感的點往里捅,後穴連著嚴速的小腹都濕淋淋的,換了一個姿勢後,蔣悅真的像小狗一樣趴在床上,嚴速一邊用力打他的屁股,一邊把他直接幹射了。

  蔣悅射了很多,射完整個人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癱軟在床上沒辦法有任何反應,而嚴速也因為這場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上都激烈的性愛,貼著蔣悅躺了半天才回過神,又把濕了的襯衫脫掉。

  不知道躺了多久後,蔣悅突然拍了拍嚴速,問他:「你以前是不是真的玩SM?」

  「沒有啊。」嚴速喘著氣說,又看向旁邊的蔣悅問:「怎麼了?」

  他其實受到過邀請,但沒有答應。因為嚴速並非真正的SM愛好者,他以前看過一些SM片,都覺得索然無味。

  但他的確在性愛上有施虐傾向,會想要粗暴一些,想要蔣悅臣服。

  「你知道嗎?我以前第一次看SM的重口片,看完很長一段時間沒性欲。」蔣悅忽然說道,「可能當時第一次看就看了一部特別臟的,有些嚇到了。」

  「看不出你還涉獵頗廣。」嚴速又變回了平日的模樣,笑著說,用手指去繞蔣悅汗濕的頭發。

  「但是你之前有一次和我做愛時,打了我屁股,當時我其實覺得很興奮。」蔣悅回憶道,「如果不是我好面子不想那麼快射,可能會被你打屁股弄得射出來。」

  嚴速實在是沒想到,瞪大了眼睛看向蔣悅。

  「笑什麼啊?動物本能啊。」蔣悅湊過去親了親嚴速,「就跟你一樣。」

  「那我們倆真是絕配。」嚴速笑著說,把蔣悅抱到了懷里,溫柔地吻了吻他的額頭。

  「嗯,都是低級動物。」蔣悅跟著笑。

  嚴速沈默了一會兒後,開口說:「Chris,你想不想帶著項圈被我操一次……」

  蔣悅突然翻了個身,壓在了嚴速身上,帶著一些醉意和性愛後的紅潤看著嚴速說:「等你生日的時候,滿足你。」

  過了一周的某天下午,蔣悅在家里處理工作,就收到了一個快遞,上面寫著蔣先生收,電話留的是嚴速。

  打開後,里面放著一個黑色的皮質項圈,連著一根細細的金屬鏈子,鏈子的尾端還有一個可以用來拽著的皮質圓環。

  —— 不如今年的補給我吧。

  快遞里有一個備注寫的小紙條,機器打的內容,看起來是嚴速特地留下的。

  三天後,已經過了生日的嚴速得到了補來的生日禮物,蔣悅滿足了他的男朋友,他趴在地上脖子上帶著那根特質的項圈,讓嚴速把他翻來覆去玩了三四個小時,精液射得蔣悅夾都夾不住。

  結束後蔣悅看著胸前被啃咬出來的痕跡,笑著說不知道誰才是狗。

  當時蔣悅還有力氣開玩笑,但隔天他差點肌肉酸痛得起不來,嚴速實在是做得太狠了。

  從那一次後,他和嚴速約法三章,以後這種節目一年只可以在生日時來一次。

  嚴速不是很樂意,但因為他對蔣悅的喜歡戰勝了他的動物本能,還是答應下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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